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沈总总在逼氪 作者：大圆子 内容简介 #轻松甜文，主角开挂# #最大的挂是主角抽的卡# #主角抽出来的是他CP# 2VS2对抗竞技场红色荒漠中， 袁三胖朝旁边的队友吼道：吴非，你再不放你老公出来咱俩就都死绝了！ 吴非万般紧急中吼了回去：别瞎说行不？！再说不是我不放他出来是他自己闹别扭不出来啊！ 随着轰然一声火光爆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三胖的千年老鼋重伤，被迫退场。 对方计划者的技能光点已经瞄准了己方两人。 吴非已经准备闭眼等死。 巨大的振翅之声由远而近，他听见旁边三胖短促的惊呼。 吴非睁开眼睛，一片纯黑色羽毛飘落在他手上 高大俊美的堕天使挡在他面前，逆光凌空而立。 三胖几乎要哭了出来：行神您终于出来了，三胖只要这把不死今晚一定把吴非双手奉上！ **** 青年游戏设计师吴非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睡了三年。三年之后醒来，家中欠下千万巨债，整个地球也遭逢巨变，地覆天翻。 为了还债，吴非参加了传说中五级星球文明遗留下的唯一遗物最终计划。 后来发现传说中的最终计划简直就是一个氪不救非的大型抽卡氪金游戏！ ***** 你猜，我这次会抽到什么？ 正确的文名断句方式：沈总总在逼氪 文中游戏灵感来源为许多现实游戏。 微博@蟹黄大圆子 第1章 最终计划 吴非前二十三年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 十六岁即进入全国首屈一指的名校就读，二十岁大学毕业进入游戏行业做了游戏设计师，又正好赶上国内手机游戏爆发的时代，跟了一个成功项目，一般人刚毕业的年纪就已经在一线城市有车有房。 上天始终是公平的，这一切的好运气都在他二十三岁这年被尽数还回。 他遇上了车祸。那天他在公司加班赶一个新版本，晚上一点多才开车回家，拐弯的时候，没注意从另一边开过来的货车。 或许是上天还是厚爱他，他的车已经在车祸中被损毁得不成样子，他陷在驾驶座中，竟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陷入了昏迷。 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 吴非躺在病床上，看着面前明显苍老疲惫了许多的、泣不成声的母亲，张了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就这么一闭眼，竟然已经过去三年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不过是三年时间，这一睁眼，整个世界就已经全变了。 整个世界，几乎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就在车祸发生后不久，宇宙管理总局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地球。 整个宇宙中有许多个文明星球，按照宇宙管理总局的划分，这些文明一共被划分为五级：初始文明为一级文明，信息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为二级文明，有在宇宙长途旅行和通讯能力即为三级文明，信息智能高度发达、生命科技取得突破后为四级文明，再上一层即是五级文明。 宇宙公约规定不许干扰一级文明的发展，但二级文明就可以主动或被邀请加入宇宙联盟，和其他星球进行经贸、科技等方面的往来。地球如今已经初步迈入了二级文明，所以在它被一颗三级文明星球的探索飞船发现后，很快有宇宙管理总局的人来到地球，询问他们加入宇宙联盟的意向。 地球人类在最初的震动之后，经过一系列利弊权衡，各个国家最重达成共识，选择在四级文明德克星球的引荐下加入了宇宙联盟。 这之后宇宙先进技术和知识被引入，地球人类的思维、认知和生活方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吴非醒来后还要在医院休养并进行复健治疗，他在病床上消化着这一切，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在德克星球的帮助下，全息意识网络已经在地球上信息技术较为发达的国家中建成并迅速普及，现在人们已经可以用意识接入全息网络，在网络中进行购物、娱乐等。 不过地球自己的网络内容还不够丰富，现在地球上最流行的大多是被引进的其他星球的游戏和影视作品。 医院采用的是最先进的复健仪器，据说是二级文明高级阶段才有的新技术，可以帮助病人复健，同时病人可以接入意识网络进行休闲娱乐。吴非借此机会了解了许多新知识，并出于职业习惯体验了许多款外星文明的游戏，那种完全身临其境的真实体验让他啧啧称奇，总怀疑自己是一不小心穿越到了未来。 吴非的复健进行得很顺利，也始终未察觉到身边的异样——直到有一天早晨他醒得早，听见母亲在打电话和朋友借钱，结果可能很不理想，挂了电话后母亲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像是怕吵到他，那声音压抑着，听起来很不真切。 刹那间吴非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子。 他醒来后全家都很高兴，这些天父母都好吃好喝地悉心照料着他，鼓励他积极复健，尽快康复，而他沉浸在了解生活中这些颠覆性的变化里，竟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强颜欢笑和父亲眉宇间沉沉的阴影。 有心观察和旁敲侧击之下，吴非很快了解到家里如今的状况：他家本身就不过是一个三线城市的普通工薪家庭，存款并不宽裕，后来大部分存款也都拿出来贴补他买房。他出事之后需要一大笔治疗费用，当时校友、公司同事都组织了捐款，但捐款和保险都毕竟有限，他的车已经在事故中完全损毁了，父母两人把他在一线城市的房子卖了才凑齐治疗费用，并且这时候款项还有些剩余。 而他在脱离危险之后一直没有醒来，如果要躺在医院病房里继续治疗维持生命，几乎每天都要小一万的开销。于是父母两人又把他们在老家的房子卖了，父亲继续回家工作，白天上班、下班开车接单，在单位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母亲就住在医院里守着陪他。 即使如此只靠他父亲每个月几千的薪水依然难以支持高额的治疗费用，于是父母开始四处借钱，把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甚至都躲着他们走。 医生和护士都委婉地劝吴家父母两人放弃治疗，留点钱安度晚年，但吴非爸妈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咬紧牙关坚持要给吴非续命。 等到吴非醒来的时候，吴家已经背负了近千万的债务。对不少人来说这笔钱可能算不了什么，对于曾经的吴非而言，也不会觉得千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但对于现在只有吴父在工作的这样一个普通家庭而言，这笔钱却无异于一座压在头顶的大山，只是利息就让他们吃不消——即使有一些亲戚朋友同情他们的遭遇，是不要利息的。 何况如今吴非需要复健，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吴非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之后就坐不住了，吃饭的时候对爸妈两人道：“爸，妈，我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常走路、行动都没问题了，不用继续复健了。我准备找份工作，平时自己锻炼锻炼也一样。” 在医院住的，每天单是住院费就不少。 他爸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看了他一眼道：“医生说再过半个月你就差不多能完全恢复了，别因小失大。” 他妈也微微皱眉，忧虑地看着他：“非非你好好治疗，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爸还行。” 吴非没再坚持，复健的时候却利用全息网络找起了工作。 如果世界没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吴非自信凭借他的学历、工作经历、知识储备和工作能力，即使荒废了三年，依然能很快找到合适的工作。但是这三年发展太快了，即使他也在学习了解最新的知识，但依然很难在短期内达到工作要求；一些对能力要求不高的岗位，开出的薪水和发展空间又无法满足他的期望。 吴非迅速在心里制定了备选计划，如果没有其他选择，他可以先找一份要求不高的工作，稍稍缓解下父母的压力，同时再根据行业需要迅速学习，伺机寻找更好的工作。 他发了消息给自己过去关系不错的同学和同事们，询问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介绍给他。他的旧手机早就坏了，现在的“手机”都是腕表样式，叫做“信息表”，可以支持链接意识网络，所以大屏自然也就被淘汰了。 即使家中困难，他醒了之后母亲还是第一时间从网上买了一块三千多的中档信息表送给他。吴非废了点工夫，才通过自己的旧手机号找回了部分朋友的联系方式。 王折是吴非的大学室友，这三年一直对吴家多有帮衬，他了解吴非如今的情况，对他也不客套，想了想和吴非提了一句：“吴非，你要不要试试去参加最终计划？” “……什么最终计划？”吴非记得自己在全息网上好像听人提起过这个词，但是没有留意。 王折见他感兴趣，便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都讲给吴非知道： 如今在宇宙管理总局的名单上，有三个四级文明星球、二十八个三级文明星球、一百五十七个二级文明星球、一千余个已发现的一级文明星球。但宇宙中曾经是有过五级文明的，这个五级文明星球离其他星球都很远，而且其他文明星球都不敢轻易接近它，只知道其技术水平远高于四级文明。 现今的宇宙管理总局是率先发展到四级文明的三个星球联合号召建立的，所以对五级文明的记录及了解也有限。 然而就在半个世纪之前，这个五级文明却突然陨落了，整个星球都被封闭，禁止靠近进入，星球中再没有任何生命信号传出，只留下一个庞大的信息数据库。 这个信息库被五级文明的人称作“最终计划”，在五级文明陨落后，其他文明的意识网络也可以链接并进入到这个最终计划内。整个“最终计划”就如同一个超大型的虚拟世界，分布着无数的关卡，据说率先通关的人就可以得到五级文明所留下的高级技术、高级武器及设备，乃至整个文明所积累的资源与财富。 最终计划只能以个体为单位接入，不限制接入的人数，也没有进入门槛。也因此，自从其出现之后，所有二级文明以上的势力和人都对其趋之若鹜， “最终计划”和一个超大型游戏类似，在参与过程中可以得到里面产出的虚拟财富，这些虚拟财富可以用来让自己在里面变强，也可以兑换成现实货币；而把现实货币投入在里面，也可以兑换到里面的虚拟财富。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宇宙网上有一个最终计划专区，里面有一些攻略介绍，还有参与者的直播。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不过你要慎重考虑，这个也有风险：第一是每个人只有一次参与机会，在达到黄金段位之前，参与过程中不能退出，退出就意味着放弃；第二是在里面受到袭击是有可能对参与者造成实际伤害的，年初的时候有一个挺有名的直播参与者，就在一次对决的时候被对方射中了脑部，结果现实中也脑死亡了。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是感觉也挺危险的。” 吴非从王折那里初步了解了一些信息，直觉很感兴趣，谢过了对方之后便去宇宙网上搜索关于最终计划的更多资料。 最终计划的参与过程是可以同步直播给全宇宙的。由于王折所说的那两个原因，很多参与过最终计划又被淘汰了无法再参与的人、以及对其感兴趣但又不想亲自去参与的人便喜欢看最终计划的直播，还会对直播者进行打赏支持。 这些倒是和吴非的认知很接近，他过去在游戏行业工作，对游戏直播自然也有了解。如今在他的理解里，最终计划也是一个特殊的大型虚拟游戏。 他随手进入一个人气靠前的最终计划直播间，这个主播刚经过了休息房间，准备开始新的关卡。 他看到主播休息过后推开了一扇门，门后黑色的大屏幕上无数的信息流刷过，最后显示出三个关键词：枪械、普通、生存。 最终计划中，每个关卡都是随机生成的，会吸纳人数不等、进度不一的参与者进入。 主播看上去十分幽默，看到结果后夸张地做了许多祈祷的动作，逗得熟悉的观众们纷纷打赏留言，赌他这回一定会被便当淘汰。 他身边则一直跟着一个沉默寡言，始终不说话的中年男子，是协助他的契约者，本质上是一个数据构建的虚拟智能，而非真的人。 接着主播被白光所包围，视野再次清晰起来后他已经出现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 主播在原地呆立了片刻，随即回过头来对着他看不见的观众们笑笑：“诸位，我已经知道这次的任务目标了。在这个地图上，坚持活到第七天结束就可以。不过地图上资源是有限的，嗯……看来和其他参与者起冲突抢资源，小心不被抢就是关键的了。” 吴非看到这里眼睛亮了亮，这个关卡不就像是他记忆里的对战生存游戏？ 他又看了一会儿这个主播的行动，接下来又翻看了许多其他的关卡直播，越发觉得每个关卡都像是一个不同类型的游戏——而他作为一名游戏设计师，技术上虽然比不上每类游戏的职业选手，但却对大多数的游戏品类都有了解——换言之，他什么游戏都会玩。 游戏其实就像是设计者不断给玩家出题，并让玩家从解题中得到快感。作为曾经的出题人，找到解题思路对他而言应该也不是那么困难。 而他通过看直播，发现那些主播通关后获得的虚拟财富也不少，有人气有特色的主播还能获得额外打赏，至少比他现阶段能找到的工作收入要多。 吴非越发觉得这条路可行。至于王折所说的那两条顾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吴非不想让父母担心，复健结束后先陪他们回了老家。 为筹措医药费，家中原本宽敞舒适的三居室已经卖掉了，父母狭小的出租房更是让他眼睛一酸。 帮父母安顿下来后吴非便借口说一个师兄在宁城开了一家游戏公司，叫他过去帮忙，每个月的薪水还可以，他准备过去先干着。 吴家父母两人虽然不舍得儿子，但也不疑有他，反复叮嘱了许多注意安全的话之后便送他离开。 事实上当然没有什么宁城开游戏公司的师兄，吴非是打算来这里参与最终计划。 宁城是一座二线城市，但文娱业相对繁荣，消费水平也不太高。吴非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了这里。 进入最终计划意味着身体会长时间不活动，为了防止身体机能出现问题，必须住进特制的虚拟仓才可以。 这种虚拟仓内有营养剂，会给仓内的人提供人体必需的营养，并保持人体活力。但这种营养剂只有在人体意识清醒时才能发挥作用。 吴非现在没有多余的钱购买虚拟仓，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在最终计划里坚持多久——地球上的意识网络也才刚普及不久，最厉害的地球参与者——地球上最早进入最终计划且现在还没被淘汰的那批人，在最终计划里的时间也还不满一年，所以直接投资一个虚拟仓并不明智。 好在现在比较高级的“网吧”里大多都会有几台虚拟仓。 这很好，连租房和吃饭的钱都可以省了。所以虽然租用的价格不菲，但总体算下来还是非常划算。 吴非在网吧店员的帮助下把租用的虚拟仓和自己的账户进行了临时绑定，以后每天虚拟仓都会从他账户上自动划款，并自动给他补充营养剂，如果他账户上没钱了，虚拟仓就会强行切断他和意识网络的链接。 而在最终计划中达到黄金段位之前，如果退出就意味着放弃。 他出来时爸妈给他拿了一笔钱，吴非算了一下，这笔钱够他支付十天的虚拟仓租用费用，所以他必须在十天内从最终计划中赚到钱。 “您打算玩什么游戏？”店员帮吴非配置好虚拟仓的初始环境。他经验丰富，现在市面上的游戏他都能估计出所需的游戏时间。 “我要去最终计划。”吴非笑了一下道。 店员愣了愣，随即点点头：“那祝您好运。” 在他们店里参与最终计划的客人也有不少，他见过的最短的十五分钟就被淘汰了，最厉害的坚持了一个月。所以在他看来这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吴非点了点头，看着虚拟仓的仓门在头顶缓缓合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意识网络之中，只是这次他没有四处闲逛，而是直奔最终计划中心，申请接入最终计划。 第2章 准备抽卡 据说每一天每个小时全宇宙都有上千万人会新进入“最终计划”的世界。 吴非无法验证这个数字的真实性，毕竟他现在连全宇宙究竟有多少人口这个概念都不清楚。 吴非站在“最终计划”中心岛上的工作大厅内等待，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的人突然出现，有的人又突然消失——在意识网络的世界里，这种情况很正常。 他的进入申请很快获得了批准，一个彬彬有礼的、穿着整齐三件套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带领他走入一个巨大的宇宙飞船中，礼貌道：“吴先生，我是路易。这艘飞船将带您去往最终计划登录岛，在此期间我会一直陪伴着您，直到您成功进入。如果您有任何问题或疑惑，也可以在这期间随时询问我。” 吴非之前看直播的时候更注重最终计划里那些千奇百怪的关卡，希望临时抱佛脚地多增加一些通关经验，并没有注意其他内容，但他也知道了一件事——从进入最终计划的中心岛开始，他所见到的所有“人”，除了参与者之外，其他的都是数据智能。 也就是说现在坐在他旁边陪伴他的这位中年男子不管感觉上多么真实，其实应该并非真人，而只是一个虚拟智能。 不愧是五级文明遗留的产物，面前的路易和一个真人相比简直没有任何的不同，换言之，在这个信息数据的世界里，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存在。 飞船的舱室足有半个体育场那么大，座位并不密集，安排得有些像飞机头等舱，尽可能得让每个人感到舒适。每个参与者旁边都坐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陪同智能。 路易细心地给吴非解释道：“吴先生，飞船内的参与者将和您同一批进入最终计划，接待你们的是露露小姐。她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指引人，一定可以帮助您顺利进入最终计划。” 飞船很快抵达一个位于星海中的绿洲孤岛之上。 整个绿洲被茂盛的植被所环绕，上面只有唯一一个建筑，建筑用透明的玻璃和白色近似陶瓷的材料所建造，整体看上去晶莹剔透，在太阳光下反射出熠熠的光辉。 路易解释说这种指引点的个数是随机的，可以同时存在无数个，当一批新的参与者到来后，便会生成一个指引点来接引他们进入最终计划。 吴非跟着路易及其他同批参与者一同进入玻璃建筑中，建筑中有一个宽阔的铺着金色大理石地面的大厅。再往里就是一个大的空旷的报告厅，当参与者们走入之后，便有半透明的乳白色椅子从地面上生出来，供来者入座。 在众人纷纷落座之后，很快，一个身穿水蓝色套装制服，栗色长发用一串珍珠挽起来的俏丽年轻女子便瞬间出现在报告厅的舞台上，每个人的面前则出现了一面半透明屏幕，上面出现女子的身影和其他一些辅助说明资料。 最终计划里，可以按照参与者熟悉的货币、单位及语言文字来表述一切信息，所以不存在任何的交流障碍。 “欢迎各位来到最终计划，我是你们的指引人露露。”年轻女子在台上微微一鞠躬，向在场的参与者来致意，“可能一部分参与者在来之前已经了解到一些最终计划的情况了，我今天只会再做简单介绍，并帮助各位完成前期准备，顺利进入最终计划。如果在参与过程中遇到规则问题，各位可以随时通过通讯器来询问我。” “最终计划中的关卡主要分为两种，挑战关及休息关。挑战关的内容非常丰富，通关后即可以获得奖励并继续前进，在挑战关内失败或挑战失败都将会被最终计划所淘汰，失去继续挑战的权利。在休息关内，各位可以休养生息、补充补给或者拜访亲友。此外还有一些特殊关卡，如果出现后我会出现为您解释。” “了解这一点后，您就可以准备进入最终计划了。为了帮各位更好通过挑战关卡，在挑战开始前各位可以抽取一位契约者。契约者有且只有一位，会对您参与过程的方方面面予以辅助，抽取之后不可更换，但您在后续挑战过程中可以通过花费货币及特殊物品来抽取契约者的其他身份能力卡牌来使契约者得到强化。” 露露小姐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点了点头，指向了大厅的左手边，那里出现了三道深棕色的大门：“抽取契约者之后各位就可以从这里出去，正式开始在最终计划中的挑战了。” 坑人吧……这居然还是一个骗氪抽卡游戏？！ 吴非的内心震动了一下，他看直播的时候知道了每个参与者都会拥有一个辅助自己的、虚拟智能契约者，也知道是在进入最终计划的时候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契约者，并且这个契约者在挑战中会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在一些参与者本人的能力无法发挥效果的关卡中，契约者的能力强弱更将直接影响挑战的结果。 但他没有想到，加强契约者的方法居然是靠继续抽卡。 难怪他看到一些攻略贴里写着要想走得远，前期必须先投入，舍得投入才能走得更远，才能回本，初期不砸个百八十万下去根本连两关都撑不下去。 他当时没有在意这些言论，现在想来也很有道理的，但是即使他当时就知道了这个情况，他也没有钱可以投入。他本身就是准备空手套白狼来的。 此时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抽了起来，一时间大厅中有人兴奋惊呼，有人发出抱怨的哀叹。坐在吴左边的是一个平头年轻人，面容端正阳光，看上去颇为健朗，他也很快抽取了自己的契约者，看到结果后发出一声压抑的“哇哦”声。 看来他的结果不错。 吴非没有着急抽取自己的契约者，而是偏头向对方看去——年轻人黄色的衬衫上绣着一个蓝绿相间、中间写着罗马数字“II”的圆球——这是地球的标志，说明年轻人也是一位地球人。 而且从外表判断，年轻人很有可能是一位华夏同胞。 只见随着他的惊呼，一道浓烈的青色光芒一闪而过，一位清秀美丽的人首蛇身的古装女子出现在男子身边，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吴非犹豫了一下，趁机转向年轻人所在的方向搭讪道：“老兄，你这契约者看起来挺厉害的。我还不太了解这些契约者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能给我讲讲吗？” 年轻人抽出了理想的契约者，这时候也看见了吴非和他身上同样的地球标志，神情瞬间亲切了许多，开口道：“兄弟，一看你前期准备工作就没做足，资料查得不充分。” 吴非笑着应是：“是，来得比较急，之前只顾着看关卡内容了，对这些流程了解得不多。” “你听那个露露说了吧，每个人只能有一名契约者，所以契约者的资质很重要。契约者被抽取出来后会自带一个初始身份卡，还有一系列自己对应的身份卡，身份卡上有种族、身份、特殊能力和稀有度三项信息。” “一般而言，稀有度越高资质越好。通常非人类种族稀有度高于人类种族，特殊身份高于一般身份。像我这个妹子初始种族是女娲后裔，身份是祭司候选人，还有特殊能力快速恢复，一听就很厉害，所以初始身份卡评级也是万里挑一的SS级。” 契约者身份卡的稀有度分为五个等级：N、R、S、SS、SSS。S级及以上都比较少有，SS级在大多数关卡里已经堪称王牌了。 “不过即使抽到的初始身份看上去不厉害稀有度不厉害也不用难过，也就前期难熬一点，如果有钱而且运气好能抽到高稀有度身份卡，就可以把你的契约者快速强化上去。” “他们高等文明国家队的都是这么玩的。德克星球十四队那个王牌契约者艾森，初始种族身份是人类教师，稀有度是最低的N，弱得不行。但他们有钱有资源，他的契约人很快抽到了那个艾森的SSS级天使圣光之子身份卡，一下子就把艾森加强上去了，成了整个最终计划里都少见的3S级王牌契约者。所以只要继续玩，有钱抽，契约者总能慢慢强上去的。” 年轻人对自己的契约者很满意，不仅强，还是一位各方面都符合自己理想的古典美人，想到能和对方一起行动他就很开心了。高兴之下，他一口气和吴非讲了一系列关于契约者的东西，看吴非听得认真，他继续叮嘱道： “而且契约者是很珍贵的，他们和人一样，有情绪、有感情。你不对他好，不哄好了，他就不好好帮你，甚至忍无可忍之下还会单方面解除契约关系，那你就成了没有契约者的人了，在这里面基本混不下去。” 吴非大概听明白了，说白了，这还是一个“不氪怎么变强”“有钱就是任性”的巨氪世界。 其实年轻人还有一点没讲，因为这一点只是广为流传，并没有明确的证明： 契约者的资质是有区别的，这里所指的“资质”和其初始身份卡无关，而只和其对应的身份卡总卡池质量有关，因为身份卡卡池对于不同契约者而言是不通用的。 举一个极端例子，有同样两个契约者，都有一万张待抽取的身份卡： 前者的身份卡池中50%都是N级卡，40%是R级卡，9.89%是S级卡，0.1%是SS级卡，只有0.01%是SSS级卡； 后者的身份卡池中1%是N级卡，5%是R级卡，44%是S级卡，40%是SS级卡，10%都是SSS级卡。 显而易见，后者的资质比前者的强太多了，因为通过无数次实证参与者们发现，高稀有度的身份卡各方面就是比低稀有度的厉害、有优势。 所以参与者们都很重视自己所抽取的前十张身份卡，如果这十张中有两到三个身份是S甚至SS级别，那么就说明自己的契约者资质还不错；如果一张S级以上的身份都没有，那么就说明这个契约者的资质不太好。 一般参与者倒是不奢求3S级别的身份卡，因为3S级别实在是太难得了，在整个最终计划中都屈指可数。如果一个契约者被得知拥有了3S级别身份卡，那么其名声一定会在所有最终计划的参与者关注者中广为流传。 通常而言，只有财力非常雄厚的大势力或者运气极好的人，或者两者兼备，才能抽出自己契约者的3S级别身份卡——身份卡是不会被重复抽取的，但传言说每个契约者所的身份卡池并不是一个已设定好的固定数目，而是一个会不断生成的无穷数。也就是说不管花多少钱，不管抽多少次，这个卡池永远不会被抽干，而且抽到SSS级身份卡的概率就是那么一点点。 吴非并不排斥在游戏里充钱，他本身就是做这行的，衣食住行都要靠玩家朋友们支持，体验自家游戏或友商游戏时也都是几千几万地往进充。但他当时收入稳定，没有负担，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也不把这当一回事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根本没有准备为最终计划投入的资金，至少前期他是拿不出钱来抽卡加强自己的契约者，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运气爆棚，抽到一位初始资质不错的契约者。 虽然作为设计者的他最明白，概率是最指望不上的一种东西。 年轻人转头看向吴非：“兄弟？你还没抽吗？快来快来，看看你能抽到什么。” 他说着挤到了吴非身后，期待地等待着吴非的操作。 第3章 648,来一发 在露露小姐解说完毕之后，他们面前的屏幕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金色的光球。 已经有很多人召唤出了自己的契约者，大部分都是R级的，他旁边年轻人这样的SS级契约者非常少见。 吴非看到了其他人的操作——只要把手放在这颗金色的光球上，就可以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契约者。 他定了定神，把手放在了光球之上。 很快，丝丝缕缕的金光从光球内逸散出来，最后在吴非的手背之上形成一张金色的卡片，卡片中央被金线勾勒出一个淡淡的黑影。 很快，卡片又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到吴非手腕上的通讯器内，与此同时一道金银相间的光在吴非身边闪过，接着一颗黑色的毛球出现在他的掌心。 黑色幼猫双目微阖，黑色的双耳安静地垂落下来，随即他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沉静而深邃的金色眸子。他静静地看向吴非，看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地偏过了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吴非在年轻人的指点下把卡牌重新召出来，蓝色的卡浮在黑色通讯器的上方，发出冰蓝色的光。 这种浅淡的冰蓝色……年轻人“啧”了一声，猜测这应该是一张R卡。卡的等级从卡周围的光晕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通常来讲光晕越浅越淡的卡等级也会越低，而光晕越亮色彩越浓烈的卡等级也会越高，比如他的SS级契约者身份卡周围就围绕着一圈浓烈的青色光芒。 “诶，你这个卡怎么没有图案的？和我的不一样。” 年轻人嘟囔着，招出了自己的身份卡，只见青色的卡片上正面是人首蛇身的女娲后裔螓首低垂，微敛双目在一方青白玉祭坛上祈祷，圣洁而端庄；背面上则是这名名为青玉的契约者的身份信息。 而吴非通讯器上漂浮的卡片则不一样，它的正面是黑的，并没有青玉那样的图像，只有背面才亮着，写着身份资料：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沈氏集团总裁 特殊能力：擅长管理投资 稀有度：R 单从稀有度上来看，他的契约者这张初始身份卡的稀有度并不算高。 吴非的心却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人类……总裁……投资管理……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有这么一个帮手当然很好了，他说不定能快速赚够钱帮爸妈还上债…… 但是看看最终计划里的关卡都是什么！ 在海底一万米里逃脱变异大白鲨的利齿！在龙窟中夺取巨龙的宝藏！在地狱中逃脱恶魔的杀戮！在资源匮乏的荒野中与其他参与者厮杀夺取最后的生存机会！ 以上都是吴非这些天里看直播看到过的关卡。 ……在这些关卡里，带一个总裁大人有什么用？！又不是恋爱养成游戏。 他召唤出来的这位大哥实在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潮流。 然而吴非等了一分钟依然没有等到这位被他抽出来的沈总出现，他怔了怔，终于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面对现实看向自己手中那巴掌大的、正闭目养神的小猫咪——开玩笑呢，明明是只猫你跟我说是个人？ 所以说，这只看上去一捏就要归西的柔弱无力的小猫，就是自己的契约者？名为人类实为猫崽儿？ 他此时真的觉得一个正常的人类总裁会是一个很好的契约者，至少还能有个人样，带出去也拉风，还能出谋划策。 现在这个猫团子……就算在恋爱养成游戏里也没用，最多拿去耍耍猫咪庭院。 年轻人也错愕地看着吴非手里的猫类幼崽，确认道：“这是你抽出来的契约者？” 吴非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但表面看去依然面不改色。 他点点头，认真道：“现在看上去应该是这样……这种情况很少见么？” 年轻人似乎在斟酌措辞，想了下回道：“也不算少见，契约者里是有初始种族为兽人或妖精类的，他们都可能会以动物形态出现。还有人抽出来过一盆花，因为他的契约者是花妖。” 吴非又看了一遍自己契约者的身份资料，没错是人类。不仅是人类，身份还是总裁。 嗯，一位猫总裁。 可能是他理解错了，沈氏集团也许是一家捕鼠公司。 年轻人慢慢已经恢复了镇静，强行安慰吴非道：“其实挺不错的，我记得资料上写着它擅长投资管理，虽然是只猫……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族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如果遇到模拟经营类的挑战关卡应该是会有大用的。” “而且你看以前市面上的游戏和最终计划里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则，一般脸好气质佳的都是极品卡。你这个契约者品相不错，你看这毛，跟缎子似的，一看营养就不错。你再看这眼，金溜溜的，比最上好的宝石都要好。十个人里九个半第一张身份卡抽到的都是R，你以后只要抽到好的种族身份，应该会很厉害的。”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也想不通一只猫要怎么当总裁，怎么擅长投资管理……更想不通资料显示是人类为什么会显示猫形。 吴非知道对方是好意，点了点头，没说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根本没办法抽卡。 年轻人举起了左手上的通讯器：“好了，我也该走了，进入挑战关卡后就会分开了。咱们加个好友吧，相逢也是缘，以后说不定还能有个照应呢。我叫木北，你呢？” 吴非也拿出通讯器和对方加了好友：“我叫吴非。” 两人的通讯器都是进入最终计划时统一获得的入门级的，只有最简单的功能，和如今现实中用来代替智能手机的信息表功能差不多。 在最终计划里还有许多更高级、功能更完善多样的通讯器，但一些要在特殊关卡里才能获得，一些可以直接花钱购买。如果是资金充裕的参与者，一般会先给自己买一块高级的通讯器。如今吴非自然没钱支付通讯器的开销。 木北和吴非互加好友后，就带着自己的契约者女娲后裔青玉从中间那扇门离开了。这三扇门是完全一样的，第一关会遇到什么则要完全看运气。 他其实不看好吴非的前途，对方明显准备并不充分，看上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还没有强力的契约者助阵，恐怕闯过两关都难——对方的契约者稀有度就不高，而且实在看不出那么只小猫能干啥。 不过最终结果究竟如何，还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和对方告别之后，吴非皱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猫咪，随即一扬手满不在乎地把幼猫帚到自己肩膀上：“走了，猫崽子，咱们也该进去了，你可给爷争点气。” 黑色幼猫在这时睁开了眼，一双暗金色的猫眼深不见底，看向吴非时隐隐流露出一丝不满，随即又漫不经心地闭合了双目。 在最终计划里，每个人只能有一个契约者，所以即使不知为何他抽出了一只资料显示为人类的幼猫，吴非嘴上不客气，但也打算好好照顾对方。 一是做个伴，二是像方才木北说的那样，说不定再抽到一张好的身份卡他的猫就突然能变厉害了。三则是吴非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至少那些小说和影视剧里都是这么设定的。 资料写着人类模样却是幼猫这件事极为罕见，作为五级文明遗留产物的最终计划不像是会出bug的，吴非只能暗自祈祷他的猫可能比他想象的甚至比他看到的更厉害——虽然他也不知道一只猫还能怎么厉害。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滴滴响了两声： 木北：兄弟，我已经进第一关了，我这个关卡内容不简单，还有不少高段位的计划者抢夺通关名额。所以建议一句，你要是有多余资金，先给你的契约者再抽两张身份卡再进去。最终计划的关卡都是随机生成随机分配计划者的，没有新手光环或新手保护这一说，你的第一关也有可能不太容易。 吴非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他其实最明白，有时候前期的投入在一个游戏里混下去是必要的，他以前打游戏的时候如果觉得这个游戏可以玩下去，习惯会至少买一个首充礼包或者买一张月卡。既然开场运气不佳，那么为了不被立刻淘汰，再抽一张卡试试也没什么，只是无法确定再抽能否抽到厉害的身份卡。 吴非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于是偏过头对肩上的猫点了点头：“你看这位小哥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我去问问怎么给你抽其他身份卡。不过你资料上显示的是人类，为什么样子却是一只猫？” 幼猫却并不理他，只高高在上地阖着了暗金色的眼睛，继续窝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被无视的吴非撇了撇嘴，走过去询问站在一旁的露露：“我想了解一下更多关于抽取额外身份卡的信息。” 从木北等人的反应和措辞中他也能猜到，在已有契约者种族身份资质平平的情况下，再抽到其厉害种族身份的概率应该不高，否则那个人类教师艾森又被抽到天使族身份就不会被广为流传，木北抽到女娲后裔青玉也不会那么稀奇且开心，更不会有非人类种族稀有度高于人类种族这种共识。 露露点了点头，解释道：“每位契约者其他身份卡的详细内容、稀有度概率都是因契约者而异且不可知的。在已有契约者的情况下，抽到已有种族、已有身份、不同能力的身份卡概率最高；抽到已有种族、不同身份的概率其次；抽到不同种族身份卡的概率最低。” 也就是说，即使他再抽一张卡，还是大概率抽到人类·总裁，只不过猫沈总在投资管理之外可能会增加额外一项特殊能力——比如捕鼠。 可能要抽许多许多次才能再给沈总抽出一个非人类的种族身份。最关键的是，最终计划里的抽卡概率是不公开的，而且还会根据契约者不同而有所差异，所以他很难估算抽到一张有用的身份卡大约要抽多少次。 想到这里，吴非继续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抽一次卡要多少钱？十连抽有保底吗？有折扣吗？抽到多少会有保底，这个可以告知吗？” 露露小姐依然得体地微笑着：“吴先生，折合成您常用的货币来看，您目前抽一次卡的费用是648元。没有保底，没有折扣。随着您已抽卡数目增多，抽卡费用会动态进行调整。” 名为动态调整，实为指数涨价——这是最终计划讨论区内对所谓动态调整的注解。 第4章 ASX1314 648元……一次。还有可能会随着抽卡次数增多再调整价格——十有八九是涨价。 吴非直接愣住了。 他二十年玩家生涯加三年从业生涯加三年昏迷生涯中，还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直接清纯不做作直接抢钱的游戏。 他想起来他刚入行的时候，给他们游戏做了一个简单的玩法系统，拿去给老大看。 老大看了之后：“你这个坑大概多少钱能填满呀？” “六百多吧。”吴非说。 “六百块？”老大像看史前怪兽一样看着他。 “你也太小看我们玩家了吧？你这也太绿色了吧？玩家不得分分钟就把你这坑填平了？不行，小吴你回去再重新算一下。” 后来吴非勉强把坑扯到了三千快，并且限制玩家们每天最多只能在这个坑里花六十，以保证他的坑能活两个月，才勉强交了差。 从那以后，小吴设计师就没再设计过小于三千快的坑——要不就是彻头彻尾绿色纯福利，要坑就坑一个大的。 然而今天，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遇见坑钱的祖师爷了。 不过也好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如今这样拮据的。初始抽卡费用所需的648元，对于很多地球及其他星球的富人而言应该是不在话下的，更别说那些背靠星球支持的星球战队。所以抽的越多，再抽一张卡的边际成本就越高，直到高到那些拥有丰厚资源的人也无法再随意抽卡。 契约者的身份卡是和契约者的实力直接挂钩的，以这种收费方式，最终计划保证了在一定程度内参与者们的实力差距是可控的。 其实想想这样保护的还是他这种一穷二白平民玩家的权益。 吴非这次出来的时候他爸妈给他卡里存了五千块钱，而他选择的网吧是整个宁城虚拟仓价格最便宜的，一天租金349元。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十天内要在最终计划中赚到钱，这样就还有一千五百块压箱底的钱以备不时之需。 从这1500里拿出648块抽一张卡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是车祸之前的吴非肯定就毫不在意地抽了，连抽十张他也不会特别舍不得。但是现在他还是觉得肉疼，如果这648还没出货就更心疼了。 想到这里吴非和面前的露露小姐确认道：“在挑战关卡内也可以抽卡的吧？” “可以。”露露小姐点了点头，提醒道，“但是抽取身份卡需要约半分钟的时间，您要保证您届时有充足的时间。” 吴非应了一声。 他决定了，先不抽了。 现在还不知道第一关是什么内容，等到进入关卡之后，发现真的遇到困难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的时候倒是可以抽一张试一试。 幼猫见他放弃抽卡，倒也没表示什么，只睁开暗金色的眼睛瞥了吴非一眼，随后就继续窝在他肩头养生。倒是吴非端着他觉得不方便，想把他揣进自己衣袋里去，引得小猫睁开眼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吴非只能作罢。 猫这种生物还真是娇气高贵，惹不起。 吴非腹诽了一句，把左肩上的猫摆正一点：“猫崽子，这回咱们真要进去了，你扶稳坐好可别摔下去。” 猫不搭理他。 见他们即将走入门内，露露小姐又喊住吴非提醒道：“吴先生，您要打开直播吗？” “如果您打开直播，最终计划的直播区域就会有一个您的直播间，宇宙中其它人都可以实时看到您的参与过程。他们可以发送评论和您交流，也可以给您打赏。打赏所得可以直接兑换为最终计划内的财富来使用。” “当然，在您觉得不方便的时候可以选择关闭直播，等到方便了再开启；您也可以选择闲暇的时候再 查看直播间里的评论。” 吴非的眼睛亮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要，麻烦替我打开直播功能。” 他来之前就看了很多现有参与者的直播，对这一功能并不陌生。 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直播未必会有多少人看，但慢慢的应该也能积累起一批观众，如果能收到打赏就更好了，如今即使是再少的钱他也十分看重。 他话音刚落，露露小姐眼睛里便闪过一道深蓝色的光，同时开口告知道：“好的，您的直播室已打开，直播间号ASX1314，您可以通过通讯器来设置直播功能的开启与关闭，查看留言及打赏。当您退出最终计划的时候，您的直播间也会被永久关闭。” “其他问题可随时通过您通讯器里的露露联系我，我将时刻待命为您解答疑问。” 此时大厅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人都已经从三道大门之一中离开，正式开始了最终计划的挑战。吴非回头对露露小姐道了一声“谢谢”，便不再犹豫，推开了最中间的大门。 就在大门在他们身后合上的同时，一道传统的、刻板无波的机械音在他头顶响起： “欢迎来到最终计划。” “您当前的段位为：青铜一级。” —— 吴非来到的是一间和之前在直播中所见类似的屋子。 这里是随机生成接下来的关卡的地方，这些关卡有可能是针对他一个人的，也有可能是面向很多计划者的，他会在其中遇到其他计划者，并可能要与他们合作、正面对决乃至厮杀来争取通关的机会。 而他会遇到什么样的计划者也是不确定的，第一次闯关新人和已经在最终计划中闯荡多年的计划者都可能会在同一个关卡里出现。 不过不管是什么关卡，吴非都已经做好了单人solo的准备。 虽然不是什么动物保护主义爱心人士，但吴非自认自己也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派一只奶猫去上阵杀敌。 想到自己百无一用的契约者，吴非又懊丧地撸了好几把肩上幼猫的毛，只期盼奇迹发生，以后真的能给这猫祖宗抽出几张厉害的身份卡。 猫这次端坐着任他撸，不动如山。 屋子是全黑的，只有中间有一块亮着的半透明虚拟屏幕，一串串数据在屏幕上闪过，最终定格成三个词：七天末日、丧尸、生存。 同时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限制性说明：限制契约者仅能以人类种族身份进入。如契约者暂无人类种族身份，则临时变为人类种族跟随进入，原有种族特殊能力消失。 吴非在看直播的时候看到过那些主播进关卡时的样子，知道屏幕上出现的关键词是对接下来将进入的关卡的内容概括，但是他没有见到过这种“限制性说明”。思索片刻后吴非直接使用通讯器向露露小姐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露露是数据智能，所以她能同时在多个地方出现，为不同的人解答疑惑。 接到吴非的询问后她马上出现解释道：“一些关卡为保证公平性和挑战性，会限制契约者的进入身份。比如丧尸为主要挑战的关卡里，如果契约者以天使恶魔这类传说种族身份进入就会毫无挑战性，所以会限制契约者只能使用人类身份进入。” 吴非暗里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说明在这个世界里，至少他们猫沈总应该不会特别吃亏。 沈行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作为一只猫至少也不会吸引火力。 不过他心里也拉响了警钟，这回的关卡就不说了，如果在那种不限制契约者身份的关卡里，别人拉出来一个天使或者恶魔或者别的东西，像木北带的女娲后裔当然可以一战，但他和沈行岂不是只有躺平任踹的份？ 嗯，他躺平任踹，他们沈总说不定还能仗着身娇体软毛黑悄悄溜走。 所以要想走得远，还得想办法挣钱至少给猫崽子抽出一个厉害点的种族身份出来。 他正在独自想着，端坐在他肩头的沈行看到关卡内容后却微微蹙了蹙眉，难得他一张高贵的猫脸还能向吴非传达出这一表情。 吴非觉得猫崽子可能是在担心，于是回过头冲他安抚地笑了笑：“没事，这一关里别人也是人，他们和你比没有太大优势的。” ……才怪，至少人家是人。 吴非继续口不对心地哄道：“你乖一点钻我怀里抓稳了，放心有哥哥罩着你，你就死不了……” “想想我出车祸之前，什么七日杀、dayZ、生化危机……那些丧尸游戏我哪个……都没玩过，但是至少都有了解。你这么只小猫崽子哥哥还是能保护得了的。” “你乖一点叫哥哥两声好听的，哥哥就不会拿你当诱饵去溜僵尸，还会保护你……你看把你揣兜里怎么样？够安全吧？” 他没安慰过数据智能，也没安慰过小动物，更没安慰过数据智能猫。所以不知道这样的话对沈行有没有效果。 不过据说四级文明就可以创造出和真人无异的数据智能了，最终计划中的工作人员、指引者、契约者和其他人物都是五级文明的造物，应该会更先进吧？ 所以他的话，这个猫崽子可能能明白一些吧？ 第5章 末日预告 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到沈行的回应，视野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再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间简单的单身公寓之中，而沈行则不见踪影。 他们已经被传送进了关卡之内。 就算不明白他的话，或者听了他的话还是不满意，猫崽子也不能就这么跑了吧？ 再说他小不溜丢的一团能跑哪去？ 吴非正愣神间，关于这关任务的详细介绍及目标也已经向每位进入此关卡的参与者发布： 【这是一个末日来临前的世界，这一天不少人都突然收到了一条来源未知的信息，宣告七天之后整个世界将迎来末日。然而大多数人都对这一末日宣告嗤之以鼻，依然像往常一样生活着…… …… 特别注意： 1、在本关卡内，每个计划者和其契约者会被安排到一个初始身份，该身份会对其后续行动、周围环境的反馈产生影响； 2、坚持到最后的一百位计划者可以通关。】 吴非把关卡介绍消化了一遍，大概了解了其内容。 很明显，任务目标分为两个阶段：这个世界七天之后将迎来世界末日，所以在这七天内要尽可能地收集物资、招纳帮手、甚至构建生存避难要塞，为末日来临后的生存做准备。 而在末日正式降临之后则是迎接各种挑战，努力生存到最后。 吴非看到“最后的一百位参与者可以通关”时，心中沉了一下。这一关是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淘汰制，只有最后一百名可以通关，意味着每个计划者都有激励会去攻击其他计划者，使对方淘汰，所以他不仅要面对关卡本身的挑战，还要去防备其他计划者。 在最终计划的官方说明里，参与的人都被统称为“计划者”。 这一关里计划者和其契约者都被安排了不同的身份，他和沈行如今在这个关卡世界里的身份不同，被分开也是很正常的——看来不是猫崽子不满意悄悄撒丫子跑了。 不过吴非有些想不到沈行会被安排为什么身份：是学校或小区里的流浪猫？还是家里养的宠物猫？还是山林里的小野猫？ 天下这么大，找一个人尚且困难，他该怎么去找一只猫？ 吴非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沈行现在毫无自保能力，很容易被误伤，他得想办法尽快去找沈行汇合——契约者不会真的死，但每次“死亡”都会使契约者的能力大幅衰弱。 最终计划中契约者和计划者都是一一对应的，即使有一天他被淘汰了，沈行也不会再去做任何人的契约者；而吴非更绝无可能拥有第二个契约者。 这是一个百人生存通关的末世关卡，他猜测关卡的范围不会太大。 他推断关卡系统不会使计划者们分散得太远，而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能有碰面并产生冲突的条件和机会。就像现实中的大逃杀类游戏会设置“毒圈”以强迫玩家聚拢碰面一样。 他迅速浏览了一遍手头上现有的游戏资料，特别是地图资料，估计在这个关卡中，计划者们的行动范围只在一两个城市之内。 比如说他现在所在的北语市，就是这个关卡世界中一座有名的大都市，他猜至少有一半、甚至是全部的计划者和契约者都会被安排出生在这个城市里，只不过被安排了不同的身份，让人一时发觉不出身边的人是计划者还是关卡原住民。 那么沈行虽然是只猫，也必定在这范围之内，他静下心来想一个办法，找到对方也不是那么难。 想到这里，吴非便镇定下来，通过通讯器查看了自己在这一关的身份信息： 他艺名杰斯卡，是一名三流歌手，最大的愿望是能成为当红歌手，为人们所熟知喜爱，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显而易见，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杰斯卡的公寓了。 这个关卡背景的科技水平倒是和吴非车祸之前的地球十分相近，标准的二级文明初级水平，所以很多事物都让吴非看得很亲切。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自家猫找回来。 就在吴非思索像以前在地球那样印发一些寻猫启事小传单在小区里贴一贴，在同城论坛发一发不知道会不会管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吴非本能地直接接了起来，就听到那边传来一把极度惊喜的男声：“小吴，我和你说你的机遇到了！你小子这回时来运转，终于能红了！我和你说这可是天下掉馅饼的事，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了，好好伺候沈总！” 吴非心说七天之后就世界末日了，他的目标就是坚持成为留到最后的一百人之一，然后通关拿钱，谁还管他红不红的。他猫都丢了，哪有心思去伺候人。 随即他愣了一下，反问道：“你说谁？你让我伺候好谁？” “沈总啊。”那边的男人以为他是高兴傻了，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这次把来龙去脉也讲得更加清楚，“你前些天在网上那档节目嘛，不知道怎么的被沈总看到了。然后他今天派人来公司找你，点名让你晚上去他的庄园里和他共进晚餐。这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要知道沈总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别说是对哪个人表现出特别关注了，这次机会你可一定得把握住了啊……”对面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吴非惊愕地微微张口，不放心地确认道：“你说哪个沈总啊？” “还能是哪个沈总？”男人这时候就觉得他是故意在装傻了，不屑道，“当然是沈氏集团的沈总沈行了。” 他想到吴非这次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如果真的攀附上沈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于是又特意放柔了语气语重心长地嘱咐：“你晚上自己可有点谱，别太谄媚心急，显得上赶着送上门，也别太拿捏着过了火。我一会儿让小刘去接你，你先来公司收拾收拾准备准备，晚上到时间我再让小刘送你过去。” 吴非一边嗯嗯应着一边迅速浏览消化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信息——给他打电话的男人名叫张华强，是他现在这个身份的经纪人，也是一个数据智能。 根据吴非得到的资料，最终计划有着极强的运算能力，可以为一个关卡生成无数的数据智能来组成一个和现实相差无几的虚拟世界。 末日预告已经发布，但是现在关卡世界内的原住民大多不信任这一消息，只认为又是一条哗众取宠的恶作剧，所以依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有参与关卡的计划者知道这在七天后一定会成为现实。 所以对于该关卡内的土著数据npc而言，实实在在的日子、可以期许的荣华富贵自然要比什么虚无缥缈的末世预言来得重要的多得多。 吴非挂上电话后犹自回不过神来，他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沈行现在明明是只猫——不说别的，也暂且不论他一只小猫咪怎么能让别人把他当成总裁的，单说今天这电话——他一只猫能看上他个鬼。 不过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 但是张华强所提供的信息和沈行原本的身份卡身份一样，这二者之间应该存在一些关系。 现在看来，如果张华强所指的这位沈总就是他的猫崽子，那么沈行这个身份在这个关卡内应该很有权势，好处是前期收集物资和武器会比较容易；弊端是树大招风，可能会被其他计划者盯上，一不小心给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具体该怎么做还要再见到这个“沈行”之后还要再好好规划一番。 很快，来接吴非的车就到了。接他到了他所谓的公司之后，还有人特意带他去换衣梳洗打扮。 杰斯卡的公司规模只能称得上是中等，来来往往的办公人员却不少，坐在化妆间内还能听到外面喧杂的人声。吴非微微眯起眼打量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猜测其中是否有和他一样的计划者或是契约者。 就在刚才来这里的路上，他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他和沈行作为最新的计划者和契约者，没有什么积累和装备，能力都不强，经验也不足，更何况他的契约者是只毫无战力的猫。 吴非推测就算在所有的新老计划者与契约者组合中，他们一人一猫的组合战力应该是最低的，如果和别的经验积累丰富的计划者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那他们不妨假装原住民，假装得越像越好。 如果不是存在利益冲突，计划者应该不会可以去找关卡内原住民的麻烦——就像游戏玩家一般不会去找npc的麻烦。 这样他们坚持到最后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第6章 演戏 他才刚开始直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根本没有。 而且这一关对通讯器有使用限制，进入关卡后，计划者们的通讯器的对外联络功能就被禁掉了，除了联系指引人外不能收发任何消息。 无法与外界通讯，关卡内的计划者就没法看到他的直播内容，也无法接受外界消息，因而不会有人轻易识破他也是计划者，这个计划应该可行。 而有这个打算的也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所以他们同时也要仔细观察，辨别身边的人究竟是真的原住民还是计划者所伪装的。 吴非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任由身后的化妆师给他涂涂抹抹弄头发，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张华强走进化妆间催了起来，化妆师才一脸不甘不愿地放他起来。 张华强跟着吴非一起上了车，嘴里一直小声嘟囔着“我当时怎么就签了这家伙”“长得像是个程序员”“他哪里是会红的样子”“不过总算是运气好”……之类的话。 哥哥哪里长得像是程序员，明明是标准策划长相。 就算是以前天天陪程序大爷加班，也不至于长相也向程序靠拢了吧？ 吴非内心腹诽着，表面则是一脸忐忑不安，黑色的瞳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期待，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外套下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直播的时候了解到，这里面的有的计划者已经参加了几年，经历过大小几百个关卡。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作为一名游戏从业者，他也不擅长演戏。 策划的生活里没有表演，只有怼。 怼天怼地怼玩家，怼完美术怼程序。 所以如果想骗过别人，吴非觉得最好的方式是先骗过自己：从现在起，他就是一心想出名，为此可以不择手段的演艺新人杰斯卡，他就是一个关卡npc。至于末日预告……那种骗鬼的东西杰斯卡是不会信的。 夜幕已经暗了下来，北语市犹如一座不夜之城，道旁的灯火，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七彩的霓虹灯箱犹如在人间点亮了万点繁星。 只是这样的繁华，注定会在七日之后不复存在。人间将变为末日，城市将化为废墟。 车子一路向郊区的方向驶去，最后在城郊处一处巨大的庄园前停下，核对了身份后庄园外的铁门才被打开，予以放行。 吴非一直暗自打量着庄园的布置，它占地广阔，内外设有两道围墙，最里面是一层三层高的小楼，安保严密，安全性比一般的住房公寓强了不止一倍。 这样的庄园一般也会有一间占地颇广的地下室，通常能储存许多物资。如果把这里作为他们末日之后的生存基地，只要不被其他计划者盯上，存活率应该可以大大提升。 虽然是武力至上的末世关卡，但现在看来沈行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怪不得霸道总裁的人设多年屹立不倒。 车子在庭院内停下，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迎出来，问明谁是吴非先生后把吴非请下来，随后客气地打发小刘和张华强离开。 张华强犹有些不放心与不甘心，一直盯着吴非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在管家的微笑注视下最后也什么都没能说成，略显遗憾地坐着小刘的车子离开了。 管家这才打开大门请吴非进去：“先生已经吩咐过了，这些天里除了吴先生，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我就不送您进去了。” 吴非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这里的大门是金属浇铸的，很沉。一看就不是能被普通丧尸轻易挠破的。 吴非对沈宅的满意度又多了几分。 门内的大厅空旷而雅致，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干净得反光，却因过于缺少人气而显得冷清。 只有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个举止优雅的黑色影子—— 黑色的小猫侧对着大门的方向蹲坐着，暗金色的眼睛沉静地看着西边的窗子，神色庄重而严肃，犹如一位掌握一切的君王。 但小猫过于幼弱毛茸蓬圆的外形破坏了他的气质感觉。 这是我的猫，我养的卡。我亲手抽出来的。 它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一刻，吴非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完全冲淡了当初看到R卡和看到小黑猫时的失落。 这种感觉是他所玩过的所有卡牌游戏都无法带来的——抽到SSR不行，抽到五星不行，带着自己的卡打遍天下无敌手独孤求败也不行…… 稀有度高有什么用？打架厉害有什么用？他们衬房地产吗？他们有这么大的房子吗？ 开局一张卡，白得几个亿。 黑猫在黑色的沙发上优雅端庄地踱了几步，不动声色地看着吴非，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猫崽子你可以啊。”吴非笑着走到沙发边上，一把把小猫举了起来，兴奋地亲了一口他毛茸茸的脑门儿。 他仰起头望着对方那双暗金色的猫眼笑道：“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哥哥的？还弄来一套这么大的房子？” 能以猫的形态提供这样一座庄园及足够的金钱势力来为末日来临做好准备，他家猫崽子绝对不一般。而猫沈总现在拥有的身份在这样一个末世丧尸生存关卡中可以发挥的力量是巨大的。 幼猫在猝不及防被他举起来的刹那身体便变得僵硬起来，被亲到的一刻暗金色双瞳更是像人一样眯了起来，镇静地和吴非对视着，一声不出。 能利用现有的身份找到他……吴非判断自己这只猫崽子并不简单，可能比他之前想象得要聪明许多，于是有些开心地问道：“你现在的身份和你身份卡的资料差不多，嗯……我是想问你关卡内被安排的身份会和你所使用的身份卡的身份相关吗？” 如果这二者相关的话，等他以后拥有多张身份卡之后，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在进入关卡前根据关卡信息给沈行调换合适的身份。 黑色幼猫沉沉地望着他，坚持沉默是金。 “不用说话，我知道你也不会说话，小弱猫。是的话，喵一声就行了。” “不会喵？”吴非等了半天猫也没反应，他左手把沈行举近了些，右手呼噜上他的下巴，给他轻轻挠了几下，“崽儿你不会是只小哑巴猫吧？” 从他抽到自己这位猫系契约者开始，对方的确一直一声不吭。 幼猫偏过了头，躲开了吴非的手。 “小可怜儿。”吴非又弹了他脑门儿一下，弹得他两只耳朵颤了颤，“别怕，哥哥护着你。不会喵也没关系。” “那行，这样，哥哥说给你听，你听得懂我说话不？不愿意喵的话，点点头可以不？会点头不？” 黑色幼猫却依然只是半睁着暗金色的眸子和他沉默地对峙着，没有半点反应。 吴非等了半天，有些失望地把猫放回到了沙发上，拍拍他的头：“行了，你自己玩会儿吧。” 他可能对他的契约者期待过高了，这家伙明显就是一只无辜的猫崽子。好像还有点儿吓傻了。 沈行被放回到沙发上，暗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了面前的人类一会儿，又浑不在意地闭上了眼。 吴非在看直播时看到过一种说法，理论上讲每位契约者都会拥有至少一张SSS级的身份卡，同样几乎每位契约者都有不止一个种族的身份。 沈行现在身份卡资料上写的是人族，但实际上却是一只猫，不知道如果抽到其他身份卡会不会还是这样，还是抽到其他种族身份卡后外形就会有所不同。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根据他的推测，如今他和沈行现在的处境已经很清楚了：沈行应该也才进入这个世界不久，虽然被分配到了和身份卡相同的初始身份，但是在身边所有人的认知中他都应该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猫。也因此他们的一些行为就要更加小心免得露出破绽。 至于他为何会受到“沈总看上你了”的这一消息并能借此与沈行会和，有可能是他家猫崽子在暗中操作，也有可能是系统帮助或新手光环。 吴非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更相信应该是第一种情况，奈何猫崽子完全不合作，摆出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让吴非又怀疑起自己的猜测——那家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一只还没断奶的猫崽子罢了。 就在吴非愣神的时候，他的通讯器传来了信息： “发布1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并保有一型实验血清，任务期限：10天，任务奖励：一次抽卡机会、5000计划点、随机A级以上秘宝。” “发布2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一间避难所并储备物资，任务期限：7天，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拥有的避难所评级及储备物资评级核定发放。” 第7章 直播事件 突然发放的任务让吴非有些懵。 虽然也在看直播的时候看到过领取任务的情形，但吴非不太了解这些任务的具体情况，于是联系了露露小姐答疑。 与此同时，沈总已经在吴非眼皮子底下毫不遮掩地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了沙发另一边。 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自己戴了一幅保护视力的平光眼镜，右爪放在鼠标上，优雅自如地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浏览起了信息，神情严肃专注，完全无视自己站在一旁的契约人。 像是一位真正的总裁……猫。 吴非看得愣了一下，正错愕间，露露小姐的半透明虚拟影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介绍起任务相关内容。 吴非只能暂时放下对自家猫崽子的疑惑，认真听露露解释。 “很多关卡内都会向计划者们发放任务，支线任务一般是对关卡内所有参与者发布的，完成则赢得奖励，完不成也不影响通关。此外还有一种特殊任务，需要特定条件才会触发，等你遇到后我再给你解释。”露露小姐道。 “计划点可以让你的段位提升，段位提升可以使你能力提升；秘宝拥有各不相同的特殊功能；抽卡机会就不用我解释了，不过对你现在而言它可浪费了，因为你现在抽一次卡只用648元。” 其实和游戏一样，完成任务发放经验和财富奖励。计划点相当于经验，其他所有奖励都可以换算成财富奖励。 吴非也想尽可能地去挣钱挣经验，但是他听露露小姐说到“对关卡内所有计划者发放”时就打消了念头——他如今的第一诉求是通关，暂定通关策略是伪装成老实的原住民NPC以生存到最后。如果他大张旗鼓地去完成这两项任务，便容易被其他计划者发现身份，策略就行不通了。 当然，如果能在通关的同时顺带顺利完成任务，他也不会拒绝。 了解完想知道的信息之后，等露露小姐一消失，吴非就转过头去找自家非同一般的猫崽子，结果一回头才发现——猫不见了。 —— 林三森是一位游戏媒体工作者。 在地球加入宇宙管理局，进行技术大变革之前，他的工作就是研究研究行业趋势，发掘一些有价值的游戏，写写稿，做做视频。后来外星技术进入，地球上进行了技术大变革，他就专门做起了“最终计划”相关的媒体工作。 现在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看最终计划的相关直播，摘选其中的精彩内容汇编成点评视频或稿件再发布到网络上。 不过其他星球上有很多专攻最终计划的网络媒体人都在做和他一样的工作，相比之下那些人更有经验也更有名气，林三森并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他主要会注意来自地球的计划者，因为他发现地球人还是更喜欢关于地球计划者的消息，而对于那些外星媒体而言，地球只不过是一百五十七个二级文明中不起眼的一个，迄今为止升入黄金段位的地球计划者也寥寥无几，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这样他着眼于地球计划者，就可以吸引来自地球的流量。 因而林三森也会格外关注新加入并且开启了直播功能的地球计划者，希望从中找到日后有潜力可以与那些知名钻石计划者并驾齐驱的种子选手。 虽然依然有处于钻石段位之上的计划者，但是对于如今的林三森而言，钻石也已经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段位了——从青铜、秘钢、白银、黄金、白金、紫金到钻石，一路要经过六个段位才可以。 如果真的能一路跟随一位地球钻石计划者成长，那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但目前进入最终计划的地球者比起其他星球而言还不是很多，第一是因为这玩意儿在地球上还是新鲜事物，第二是因为每个人终身只有一次参与机会，很多有参与打算的地球人也准备再多了解几年，准备充足了再进入。 今天林三森倒是没打算去挖掘种子新人，他计划看一些近期来自各大星球的最终计划神级计划者的精彩直播，制作一期季度经典关卡回顾栏目，来了之后却没想到今天最终计划的直播区分外火爆，处处人头攒动，博彩区的人也是平日里的几倍。 他向旁边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今天沸点星球“第六战队”中的三位都结束了休息期，进入了同一关卡。 当今宇宙中的四级文明星球只有三个：德克星球、零七星球和沸点星球。 这三个四级星球彼此竞争又相互制约，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都对这个陨落的五级文明的遗物虎视眈眈、志在必得，所以他们投入了大量的资源选拔并组建了属于自己星球的战队来参与最终计划。 除此之外，三级星球和部分重视最终计划的二级星球也有自己的星球战队，但是无论从战队成员水平还是从星球资源支持力度上，大部分二三级星球的战队和四级星球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而像地球这样的新兴二级文明，甚至还没有组建自己的星球战队。 战队中人在最终计划里的一切投入都由星球负担，同样他们也要让星球看到自己的价值，否则就会被淘汰。据说这些星球战队里的计划者最低也是钻石段位。 但是星球战队成员不缺钱，也不缺人气，为了方便闯关，避免向对手暴露自己的信息，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不开直播的，普通人想看到他们的踪迹很难，一般只有在其他主播参与者遭遇到战队成员时才得以窥见一二。 从编号上来看，第六战队应该是沸点星球一支较新的战队，这次也是一位昵称叫做“大笨笨笨熊”的主播一进入关卡就被他们淘汰了，才使他们的踪迹暴露，吸引来众多观众观看。 林三森先为大笨笨笨熊被淘汰的消息怔愣了许久，因为大笨笨笨熊不仅是一位地球计划者，还是他的老乡，只差一点计划点就能升入黄金段位了，没想到会在这时遭遇到星球战队成员。 即使如此，大笨笨笨熊之前所在关卡的直播热度却都直线上升，大家都希望能再从他人的直播里一睹星球战队队员的风采。 林三森也赶紧跟着了解起这一关卡的信息： 丧尸末日生存关卡，只有最后一百名存活者可以通关； 开场发布了两条S级支线任务，是SS级关卡，关卡自身难度中等偏下，压力应该主要来自其他计划者； 不知道参与关卡的总人数有多少，该关卡中现在还进行着直播的计划者共有474位； 白银段位以上的计划者主播都接到了一条特殊任务：消灭关卡中其他参与者，根据对方的实力不同，可以相应增加自身的通关奖励。 ——嗯，所以发现其他计划者，能干掉对方就尽量干掉对方，没毛病。 林三森惯性地记录着这些信息，酝酿着准备发布的报道，突然发现在这474个该关卡直播间中还有一个是来自地球的直播。 而且从段位等级和直播编号来看，应该是一个第一次进入关卡的新人。 林三森犹豫了一下之后，进入了这个名叫“吴非”的地球新人的直播间。 说实话现在才第一关，完全看不出什么，如果契约者的身份卡不够强或者是计划者本身没做好准备缺乏经验，很容易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双S级的关卡对纯新人而言还是很难的。 不过只是进去看一下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万一能发现一匹黑马呢？ 更凑巧的是，这个新人从名字来看应该还是一国的同胞。最终计划的直播只会显示直播者来自哪个星球，并不会显示其更下一级的详细籍贯，所以林三森对此也不确定。 林三森抱着这样的念头进入了ASX1314直播室，结果就看见这位新计划者身边并没有跟着任何契约者，这位计划者也没有像其他主播一样忙着抓紧时间为储存物资、构建末日避难所做准备，而是在一幢看起来十分大气豪华的宅邸里，四处溜达地找猫？ 他看着眼前毫无直播意识、根本没有自己一举一动都是处于直播中自觉的新人计划者，暗自摇了摇头。 林三森还没有弄明白这位叫吴非的新计划者究竟在做什么，就在这时，最终计划的直播广场上突然喧闹起来，很多人都匆匆忙忙从各个直播间出来，涌向一个刚刚打开的房间。 好在虚拟的直播间的容量是无限的，所以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影不断涌入，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拥挤，若是在现实里，这样的密度是绝对挤不进去的，还会发生踩踏事件。 林三森又看了眼前的直播一眼，随即不再留恋，也连忙从ASX1314直播室出来，顺着人流的方向挤去。 第8章 一只猫 林三森随着人流走进一间比其他直播间都要更为典雅华贵的房间里，里面立体屏幕上映出一位金发年轻男人的身影。 他正站在一个古堡式的西方古典建筑里，面容平淡，丝毫不把面前严阵以待的几个计划者放在眼里，而他身边站着一位有着海蓝色蜷曲头发的高大青年男子，此时男子正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展开原本隐藏在衣服下面的一双巨大雪白羽翼！ 淡金色的光芒在那一刹那铺满了整个房间。 这就是SSS级的契约者的样子！ 仅仅是看直播的众人观感还不明显，他们的对手更是在这一刹那感受到了一阵有如实质般的威压，不由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直播间内数以亿记的观众却按捺不住地发出激动的呼声。 而此时还有更多的观众得到消息后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赶来。 是德克星球第四战队的队长德费尔和他的王牌契约者艾森。 艾森是罕见的拥有SSS级身份卡的契约者，而德费尔很少会向外直播自己的通关情况，不到重要关头也很少使用艾森这张3S级天使族圣光之子身份卡出战。 所以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王牌契约者的大名，都知道其3S身份外形之华美与力量之强大，但很少有人拥有亲眼得见的机会。 德费尔突然直播自己的通关情况，难怪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吸引到全宇宙这么多人来关注。 林三森得以目睹如此盛事同样激动难耐，看着屏幕中强大美丽的SSS级契约者连呼吸都兴奋地粗重了几分，自然而然地把刚发掘的地球小朋友忘在了脑后。 —— 而此时吴非找猫找到了位于二楼的主卧里。 这里床上放着一款客厅同款笔记本电脑，沈行正在笔记本上专注地浏览上面的信息。 吴非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作为身份卡上显示种族是“人类”的契约者，他家猫崽子的智力应该远高于普通猫类，说不定确实和人类相当。那么它始终不给自己反应，总是一副不合作不搭理的态度就说不过去了。 末日将在七天后来临，时间有限，他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然而吴非还是耐心地拿出时间，坐到床边，趁猫不备一把把猫捞了过来，使上两只胳膊把猫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里，低下头看着那双暗金色的猫瞳，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犹疑道：“你还是个有时髦身份的契约者？冰山腹黑猫？” 他车祸以前，隔壁有个组做少女向恋爱卡牌游戏，那个组策划和他关系不错，本来是个硬核直男，自从做了那个项目之后，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拉着他讨论什么样的人设时髦，什么设定的男孩子更讨人喜欢。 吴非说话的时候手臂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冰山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貌似不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喵也不喵地回客厅了。 好像很嫌弃他。 腹黑暂时看不出来，冰山感觉是真的。 吴非摸了摸鼻子，一时拿不准到底该拿猫崽子怎么办，索性摸索着去了楼下厨房，检查了一下食物储备——沈宅里的食物储备是有一些的，但可能是出于食材新鲜度的考虑，储备的食物并不多，至少远不够应对末日的储备需求。 他记得2号支线任务时会根据储备物资量来核算奖励的，所以这些物资自然是储备越多越好。 而且还要尽量小心低调、不打草惊蛇、不引起其他计划者的注意。 那要怎么妥善地储备食物就是一个问题。吴非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向二楼书房走去。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把关键信息写在纸上逐条梳理，他刚才看到过二楼书房书桌上放着纸和笔，而且不受打扰，是一个做计划的好地方。 与此同时，之前被观众们瞩目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般杀了一个主播计划者就消失了的三位沸点星球第六战队战队成员，正聚集在北语市郊外一幢荒废已久的别墅里。 他们在商议通关计划。 最终计划中是有特殊道具可以使几名计划者绑定并进入同一关卡的，同一团队的成员在同一关卡内可以相互协作，彼此支援，比起单兵作战好处自不用说。 特别对于一个战队的成员而言，这种道具是他们首先要着力搞到的。 而作为沸点星球的星球战队，即使只是编号排到第六的新战队，他们要弄到这种道具并不算很难。 对于他们来说，如今进入关卡的目的也不仅仅是通关，他们更需要通过完成关卡任务，获得更多的关卡内资源，比如稀有道具或是其他稀有奖励。 “只是一个双S级关卡。第一个支线任务保底是A级秘宝，值得一做；第二个支线任务看起来是会根据表现发放奖励，只要尽可能地多找物资，再占据一个最坚固的避难所就可以喽。”一个梳着金色马尾辫，穿着到膝盖的黑色马靴的年轻男人满不在乎般道。 双S级关卡，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他都没有激励去做。 最终计划中的关卡通常会在关卡开始时颁发一系列支线任务。这些任务是否完成并不影响通关结果，但是如果完成后会得到额外奖励。支线任务也会有评级，难度越高，奖励越丰厚，相应的任务评级也会越高。 而在计划者中有条不成文的评判规则：支线任务中包含的“S”的个数综合基本可以衡量这个关卡的难度，这个关卡中只有两个S级支线任务，所以也只是一个双S级难度的关卡而已，算是难度中等偏下的关卡。 这样的关卡对新手玩家或者普通计划者有利，因为会较为容易通关，但是对于高级计划者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从这个关卡中可得到的资源价值有限。 “倒是这个特殊任务还有点意思。”一直沉默地靠在墙角的黑色短发男人缓缓开了口，“根据对方的实力不同，可以相应增加自身的通关奖励……也就是说我们干掉的家伙越厉害，干掉的人数越多奖励就会越丰厚吧？那样也算能有些追求了。” “好了，时间有限，现在分配任务。”坐在最中间，一名深红色短发、脸上带刀疤的青年男子抖了抖手里的烟，拇指用力把剩了一半的香烟压灭到灰黑色的石灰地板上。 “艾泽，你和我去查找任务一的线索，四天之内把那个血清拿到。”他看向金色马尾男子，对方马上站直身体，端正表情应是。 红发男子略一颔首，转向黑发男人：“昆，你负责在这七天内寻找避难所以及搜集物资。” 昆沉默地点了点头。 星球战队的标准配置是一队六个人，通常分成两小队行动。沸点星球第六战队也不例外，现在在该关卡内的便是第六战队一支分队，而红发男人是第六战队的队长艾瑞奇，余下两人是他的队员艾泽和昆。 “小心行事。”和往常一样，分配完任务之后，艾瑞奇再次提醒了一句。 这个关卡在进入的时候都给每个人和他们的契约者都分配了不同的身份，不同身份可以利用的资源也不一样。艾瑞奇三人是组队进入关卡的，所以他们被分到的身份也是一个团伙——一伙刚刚成功越狱的、穷凶极恶的通缉犯。 与之相应，他们的手机里的关系网也都是一些黑色或灰色身份的人。 不需要过多交待，三人三期约者兵分两路，熟稔地开始谋划起完美完成S级任务的方法。 —— 吴非坐在沈宅书房大气磅礴的檀木椅子上叼着笔冥思苦想。 他们进入关卡时的身份都是被随机分配的，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个身份肯定会对完成任务有影响。比如如果有某个幸运儿被分配到了军火组织首领的身份，那么他加固堡垒避难所、囤积食物军火以防万一就会是非常正当的事情，而且也不愁相应的渠道。 但是根据他的职业本能，他姑且大胆猜测应该不会有极端有利的身份和极端不利的身份出现，计划者们在起步时可获得的资源应该都是大致平衡的，每个身份都有利有弊，关键在于要善于利用。 而且计划者和自己的契约者是完全绑定的，所以分配初始资源时计划者和契约者应该会被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分配。比如他自己的身份现在看来并起不到太大帮助，但猫崽子的身份却明显很有权力，在末世来临前的准备期都会很有作用。 那个支线任务一寻找血清什么的，现在看来毫无头绪，他决定放弃这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是寻找避难所和囤积物资，他就打算把沈宅当成避难所了，至于物资能囤积多少就囤积多少，不强求拿到优质奖励。反正他的目标是苟进前100通关，而不是真正在末世生存下去。 要想通关，目前最能依靠的就是猫崽子的总裁身份。 第9章 满意吗？ 和吴非推测的差不多，沈宅书房的书桌上不仅放着纸笔，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电脑没有上锁，打开可以看到许多工作文件夹，有沈氏集团业务的介绍，还有沈行近期的工作安排。如果不出所料，这些都会成为他们可利用的资源。 吴非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把一些想到的可行办法记在纸上，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除非关卡中有特别设定或说明，在一般关卡中，最终计划的时间流逝速率和现实中是一样的。 而计划者也同样拥有和现实一致的生理需求，当时钟指向十二点半的时候，复健时期一直保持规律作息的吴非终于撑不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中的笔，拉开凳子向卧室走去。 …… 吴非第二天一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作为活了大半辈子的生活习惯，没有手机就罢了，既然这个关卡里还保留着手机这种设置，吴非在睡前便自然随手把手机放在了床头。 他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张华强鬼鬼祟祟的声音顿时从电话另一头响起：“小杰呀，你昨天晚上……表现怎么样？沈总还满意吗？“ 吴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叫杰斯卡。 他迅速抬起眼看了一眼团成一团压在自己胸口上的黑猫，回道：”满、满意啊，它压着我睡了一晚上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漏了出来，和吴非刚睡醒迷蒙的声音交替着响起，黑色幼猫镇静地睁开暗金色的眸子，沉默地看了身下的人类一眼。 电话那头的张经济明显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对于小杰连连夸奖鼓励，又传授了几个自己特意打听来的“独门秘诀”，嘱咐他一定要用到沈总身上。 吴非一脸冷漠地听完，电话内容之离奇低俗几乎要让他职业病发作，就想拉个程序大爷过来赶快查查这个npc是不是出了bug，然后火速给他hotfix了。 胸口的沈总这回可能是彻底被他们的电话吵醒，不满地挥了两下爪子，睁开暗金色的眸子充满压迫感地居高临下瞅向吴非，半晌后一扭头从他胸口跳了下去。 吴非挂了电话后也没管猫。他现在已经看明白想明白了，作为契约者猫，沈总就是和一般猫不一样，怎么着也是黑猫警长那个水平的。 不说别的，单说他能稳住“沈氏总裁”这个身份，没让别人发现“沈总”出了意外，还能继续利用身份带来的资源就不一般。 不过他家猫崽子好像有点自闭，不喜欢和人说话，他也就持放养态度，不管他了。 而且吴非能察觉到猫沈总自己是有办法向手下发号施令的，只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愿意向他透露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对他一向持高贵冷漠态度。 忧愁的人类老父亲吴非对此感到淡淡的忧愁和烦躁，召唤出了露露小姐。 他现在已经适应了最终计划的节奏，也适应了其中很多常见设定。对于吴非而言，露露小姐就像是以往地球游戏里通常会配备的在线智能游戏助手，没有什么不能问的。 契约者猫的心理问题……应该也可以问的吧？ 然而露露小姐听了他的问题后也表示爱莫能助：“您是说您和您的契约者默契度不高？您的契约者不愿意和您沟通，缺乏配合？” “嗯……也不能这么说。”吴非回忆了一下沈总那严肃正经的猫脸，“它那个样子想和我沟通可能也挺困难的。” “对了，”吴非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我的契约者明明身份卡上写的是人类但是实际却是只猫吗？” “这个我可以查一下。”露露小姐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讶色，“这个情况以前还没遇到过，您的契约者自己可能知道原因，但是要您去问他。至于配合度不高的问题，这在很多契约者身上都出现过。毕竟作为虚拟智能的我们也有自己的意识和情感，有些契约者初始时可能会对帮计划者闯关这件事兴趣缺缺。” “不过您放心，帮助计划者通关就是每位契约者的职责所在，不论怎么说您的契约者也还是会帮助您保护您的！只要您多关心您的契约者，尊重对方的意志和想法，慢慢培养默契，时间长了配合度都会提升上来的，不用太着急或是担心了。” 露露小姐说的很在理，吴非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有点像是一个含有galgame元素的卡牌游戏，你的卡牌当然会由你使用，但是要想发挥出卡牌最大实力，让卡牌肝胆相照地来帮助你，还要想办法把卡牌人物的好感度刷上去才可以。 而且他自己也发现了，在最终计划里，无论是契约者、引导者还是关卡内的原住民，这些数据构成的“个体”全部拥有自己的的性格、意识、喜好和价值取向，在数据世界中完全是和人类别无二致的高等智慧生命。 而一个个体和另一个个体相处、合作，在最初阶段总要有一个磨合期。 吴非表示这种设定完全可以理解。既然是很多人都遇到过的普遍问题，那么就不足为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情况总会慢慢好转的。相比之下，反而是他家猫崽子为什么一副猫样这件事更让他着急忧心。 不过这事也记不得，至少要等露露小姐去查明情况。 露露小姐问明吴非没有其他问题之后，身影一闪就消失了。 虽然现在自家猫崽子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但是吴非还可以借着“难得被沈总瞧上的小明星”这一身份的便利做不少的事情，比如坐沈家的车出去勘查周边的情况。 吴非是打算把沈宅作为末日后生存的据点的，为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在末日来临前当然要把附近查清楚。 他借助地图资料，用一天时间把几个重要地标点都实地考察了一下——这附近有一个大型商业区，三家大型超市，两个居民区，三个加油站，一个学校，一家医院。通常来讲，这些地点在末世生存剧情中都会占有一席之地。 等他回到沈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结果一进门吴非就看见管家恭敬地侍立在客厅里，黑色幼猫则趴在一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见他回来，管家上前一步道：“您回来了。沈总临时有急事出国去了，临走前吩咐您这段时间就安心住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都会听从您的一切吩咐。沈总七天后会为您办一场盛大的宴会，筹备事宜已经安排下去了，邀请也已经全部发出，您尽管放心，届时沈总一定会赶回来出席的。” “哦，对了。”管家瞥到一旁的幼猫，继续交待道，“沈总怕您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留了这只猫来陪您，我已经把宠物用具都准备好了。您是准备亲自照料还是由我来帮您照料？” “……我自己照料吧。” 管家点点头退下。 等他一走，吴非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黑色小猫揉进怀里，狠狠在对方脑门儿上亲了四五口，一遍胡噜着猫毛一边激动地小声道：“猫崽子你可真棒！爸爸爱死你了。你怎么这么聪明懂事善解人意呢？因为你是只机器猫？” 猫闭着眼睛，两只爪子搭在吴非的胳膊上，非常漠然、非常自闭。 吴非也不在意，高高兴兴地搂着猫回书房了。 虽然不知道猫崽子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现在的解决方法却很聪明。 一只猫却被安上了“沈氏总裁”的身份，一天还好糊弄过去——事实上吴非至今也不清楚猫崽子之前究竟是怎么糊弄过去的，但连续七天不露面难免引人疑窦。 现在用“临时出差”作为借口，无论是远程指挥下达命令，还是留一只猫来陪自己，都显得名正言顺。 至于七天后……末日已经开始了，谁还会管他会不会回来，宴会自然也无法如期举行。 这个举办宴会是吴非昨晚记在纸上的方案之一，他当时只为梳理想法，记得很是潦草，没想到猫崽子居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吴非当时是这样想的：要想在末世生存下来，两方面的物资就不能少，一方面是食物和饮用水的储备，另一方面则是武器的储备。 他又不想引起其他计划者的注意，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接购置这些东西，所以想到了用宴会作为遮掩。 “沈总为了新鲜的小情人特意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听起来还挺像一会事儿的。 但是这个方案一来和沈总在这个关卡一贯的身份形象不太符合，二来这只能解决储备食物的问题，还不能得到武器。 所以吴非又想了一个主意。 第10章 诱饵 他注意到沈行的联系人里是有做军火生意的，所以计划安排这次宴会只是一个幌子，实际是要以此为掩盖购置一批武器和药品。这样他既能得到武器，也把沈行的身份性格圆了回来，不会违和。 这个关卡的世界背景和现实中的地球不甚一样，只要他出的价格够高，末日来临前这批武器和药品一定能借着宴会物资的掩盖被运到沈宅中。 只是这一切还只是他的方案之一，吴非不确定自己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能否顺利实施，准备今天外出考察之后再敲定方案。没想到等他回来之后，他家猫崽子已经帮他把这个方案落实了。 不知道猫崽子是怎么选的方案。但从实施效果上来看好像还挺不错的。 猫崽子深藏功与名，一声不喵，窝在书房的桌子上淡定地闭目养神。 之后的两天里，吴非就待在沈宅之中，一面借着宴会的名义接收并储备食物及武器物资；一面继续以宴会上会有很多重量级宾客前来为借口，加强沈宅的安保措施。 很快到了进入关卡后的第五天，不出意外，末日将在两天后到来。 郊外的废弃别墅，年久失修的大门“吱压”一声被推开。 一头红发的艾瑞奇率先迈步走了进来，高挑而瘦削的艾泽跟在他的身后，金色马尾在空中晃出一个扇形弧度。 第六战队队长把手中的银色小箱子随手放在桌子上，看向坐在桌子另一边、把脸埋在笔记本电脑后的男人：“昆，你这边怎么样了？” 艾瑞奇说着环顾了一下这空荡荡的、墙皮斑驳的别墅大厅：“别告诉我你就打算把这里当成据点。” “这些二级文明的老古董可真难用。”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小声抱怨了一句，昆从笔记本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队长。 不用多说，看艾瑞奇和艾泽的样子也明白那个一型实验血清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完成任务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任务要求里还有“保有”一项，看来是要他们保有到任务倒计时结束才算任务完成——现在距倒计时结束还有5天。 “食物和武器都已经储备够了，完成任务绰绰有余。”昆平静道，“原本已经相中了一个地方建设末世避难所，但是现在我有了更好的目标，需要等你们回来配合。” 艾瑞奇闻言来了点兴趣，艾泽也拉过一张椅子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沈氏集团总裁，沈行。”昆把笔记本屏幕转过去，向队友展示自己收集整理到的资料，“他的宅邸是一座很好的避难所胚子。” “不仅如此，他准备于四天之后在沈宅举办宴会，这些天里宅邸在进行安保升级，并储备了不少物资。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些物资中还有一批以举办宴会为掩护送去的武器。” “这个沈行是计划者还是原住民？”艾瑞奇拉过笔记本，一边快速浏览资料一边点了点桌面。 “是原住民。他前几天已经出国去了，这些天沈宅和沈氏集团总部里确实没再看到他的人。这条消息线很靠谱，沈宅借着宴会名义收购武器的事就是这条消息线传出来的。” 一个双S级的末世淘汰生存题材关卡，活动范围应该不会太大，就在北语市左近才对，所以如果计划者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必然会受到关卡设定的百般阻挠，可能比留下来应对关卡挑战还要困难，绝对不会离开得这么轻易。既然这个沈行确实消失离开了，消息属实，那么只有他确实是原住民这一种解释。 他们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计划者，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就算这个沈行是原住民，这个消息我们能知道，其他计划者肯定也能有门路知道，总之小心一点。”艾瑞奇道。 昆点了点头，他明白艾瑞奇这么说，就是已经同意他的行动计划了。 一直坐在旁边没言声的艾泽轻笑一声，转了转手上的银色挂坠式通讯器：“怕什么，不是还有这个特殊任务吗？” 只对白银级别以上的计划者发布的特殊任务：消灭关卡中其他参与者，根据对方的实力不同，可以相应增加自身的通关奖励。 所以消灭的计划者越多，奖励就越丰厚。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白银级别以下的计划者如果干掉其他计划者同样会在通关时获得额外奖励。只不过系统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第六战队另外两名成员瞬间都明白了队友的意思： 沈宅是一个饵，也是一个机会。 可以以此为诱饵，引诱其他计划者上门抢夺避难所和物质，再趁机将他们消灭掉以赚取额外奖励！ 正好他们本来就嫌双S级别关卡能获取的资源不多。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可以把鸣沙他们召回来了吧？”艾泽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讯器，特殊任务之下显示着完成进度。 “击杀数：24” 一个团队的任务进度是统一共享的，也就是说，这五天以来他们小队已经击杀了21名计划者。 双S级别的关卡对于他们来说过于简单，所以进入关卡确认任务之后三人就和他们的契约者分头行动了——三名契约者负责特殊任务，遇到疑似计划者的人就直接剿杀，而他们三人则负责两个支线任务。现在支线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只差去抢夺避难所了，自然可以把他们的契约者者召回来。 “嗯，看起来他们这五天的收获也不少。” 他们三人忙于任务，他和艾泽只在去找血清的时候顺手干掉过几名计划者，也就是说这二十多人里大部分都是被他们的契约者干掉的。艾瑞奇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却不感到意外。 因为知道要进入的是末日生存类关卡，且限制契约者只能以人类身份进入，所以三人都给他们的契约者换上了高伤害、生存能力强的S级雇佣兵、暗杀者等身份卡，在剿杀其他计划者方面很有优势。 “人类”种族在最终计划的身份体系中算是常见种族，大多数契约者多多少少都有一两张人类身份的身份卡；而相应的，“人类”种族身份卡的稀有度普遍不高，S级身份卡的已经算是其中最高的了——SS级的人类种族身份卡凤毛麟角，SSS级的更是还没有人看到过。 “招他们回来吧，今晚就行动。”最终，艾瑞奇一锤定音。 —— 吴非正在睡觉。 据说最终计划里是有可以补足精力和提供营养的各种道具或药品，能使人一段时间内不用睡觉不用吃饭的，经验丰富的计划者们都会备上一些。但刚进入最终计划的吴非显然没有这样的道具，所以只能以每天都保持规律的作息来保证精力充沛。 吴非这两天一直在忙碌着，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拜猫崽子配合所赐，他们的计划实行得很顺利，如今宅邸里储备的食物、武器等物资已经差不多了，安保升级再过两天也能全部完成。这样当末日来临之后，面对丧尸狂潮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关卡内的其他计划者。 吴非没有实际地和其他计划者们接触过，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而且每个计划者的契约者不一样，拥有的道具不一样，即使是同一段位等级的计划者实力也有可能千差万别，很难简单衡量。 他不确定沈宅这些防护措施能不能拦得住计划者。 吴非累了一天，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拍打自己的脸。 吴非睡得昏昏沉沉的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表弟曾养过的一只叫宝贝的呆兔子，下意识地伸手抓住那团毛软软的小东西，轻声嘟囔道：“宝贝儿别闹。” 被男人握住爪子的黑色幼猫僵了一下，猫脸却显得愈发严肃凝重，暗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最后仿佛是忍无可忍一般，趴到男人耳边“喵呜”了一声。 吴非愣了一下，他刚才好像听到了猫叫？！ 是他家猫崽子终于说话了？ 吴非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捞起了一边的猫崽子，和那双端庄沉稳的暗金色眸子对视着。 而就在这时，埋伏在窗外的人也有了动静！ 第11章 意外发现 对方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一样，静悄悄又迅捷无比地从窗外潜了进来。 吴非眼见地来不及躲，动作快过思维地摸上了枕边的按钮——这里有他前天才安好的一个安保机关，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躲避丧尸而设计的。 他还没来得及按下去，一声压抑的枪声骤然响起，一名穿着迷彩装的高大男人旋即破门而入，窗口的潜入者应声而倒，化作蓝光消失。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紧跟在高大男人身后闯了进来，却全被男人单枪匹马不紧不慢地依次料理掉，一个个化作光芒消失了。 吴非抱着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堪比电影桥段的一切——直到解决完那四个人后，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转向床的方向，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吴非。 吴非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右手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按钮，却没有动，看上去像是吓傻了一样。 男人的枪也没有动。 “别杀他，杀死npc可能会惹来麻烦。” 一个男声响了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又有五个人分别从门外和窗户中进来，为首的人一头暗红色的利落短发，明显是刚才开口的人，看来是他们中的头。 身穿迷彩服的高大男人“嗯”了一声，但手中的枪依然没有离开吴非的脑袋。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从不逼氪、被玩家骂不还口、要打就溜、总幻想大杀四方怼玩家怼程序怼美术、实际生活中天天被程序怼被美术怼被玩家怼的、纯良的游戏策划，吴非这辈子干得最坏的事莫过于欺压程序加班，还从来没有如此真实地经历过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这么刺激的事。 他登时什么也不敢做，瑟瑟发抖地抱紧了手中的猫，一时让人竟分不出是真的还是在装。 在关卡内，贸然杀死NPC可能会惹来麻烦。 艾瑞奇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计划者。更何况作为沸点星球星球战队的一员，他们本来就能得到更多普通计划者得不到的消息或是“攻略”。而“不要轻易招惹关卡内原住民”也不算是太大的秘密，只要稍有经验的计划者都能总结出这一点，所以他们自然也清楚这条隐性规则。 最终计划中每个关卡都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真实到好像在他们进入关卡前便一直存在，在他们通关离开关卡后也不会消失。 其中被计划者们称为“npc”的数据原住民也自然会对他们通关产生影响，与一些原住民的交互会导致触发关卡内的特殊及隐藏任务，就算这个原住民和隐藏任务没关系，他也会影响你通关——如果他讨厌你，他可能会给你使绊子，让你达不到目的；而他若是喜欢你，也会为你通关及完成提供帮助。 杀死一个原住民就更了不得了，很有可能会引来一连串连续反应，比如被这个原住民亲朋好友的复仇、被当地执法部门的追查等等。但也有可能，你会因此得到这个原住民的仇家的好感与帮助。 结果究竟如何，还要看这个原住民在关卡世界内本来的身份。通常情况下，如果原住民本身没做过什么坏事，没有仇家，那么贸然杀死一个原住民只会带来麻烦而非好处。 艾瑞奇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顺利通关并完成任务，并不想节外生枝引来麻烦。 确认了吴非本人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红发队长点点头，示意鸣沙把枪收起来。 身形高大的契约者依言收起了武器，习惯性地退后一步站在自己计划者的左侧，暗暗提防着时刻准备保护对方。 相较于有各种身份卡来加强力量的契约者而言，如果不考虑计划者所拥有的特殊道具效果，大多数计划者本身的实力只相当于一张N或R等级的人类种族身份卡。所以即使星球战队的队员大多都经受过特殊训练，更有为数不少的特殊道具傍身，远比一般的计划者要强，但他们的契约者依然时刻将他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红发的队长早已习惯如此，并未多做反应，只上前一步，微微低下头看向吴非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非推断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利用片刻的空隙已经把方才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 就在猫崽子示警之后，这里先后出现了两批人马，第一批是两个计划者带着两个契约者，想杀他，但被黄雀在后的第二批计划者干掉了。 如今留在这里的都是第二批计划者团队，一共有三个人，三个契约者。 但方才他们只派出了那个迷彩服男人一个人就干掉了第一批的四个人，显然实力不容小觑，要强出一般的计划者。 他刚才听到了红发男人所说的话，知道对方把他当成了这里的原住民，所以才暂时不打算杀他。单不说个体实力差距，只论双方数量差距，现在对方有六个人，而己方只有一人一猫，若是硬碰硬他们将毫无胜算。 因而目前想活下去，就必须把这个“npc”的身份伪装好了，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被认出他是一个计划者。 心中打定主意，听到对方问话后，吴非连忙作出一副受惊过度瑟瑟发抖的样子。 实际上他是挺受惊的，不用装也很像。 他抱着猫的双臂都抖了起来，仿佛怀中有效的猫咪是此时唯一的依靠，警惕而慌张地看着面前的红发男人，颤抖道：“我、我是杰斯卡，是、是一名偶像歌手，我、我是沈总的……朋友，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你、你们是、是来找沈总的吗？他、他现在不在，他出国去了……你、你们想要做什么……我没钱，但、但沈总有，别杀我，他、他会给你们的……” 事实上他说的这些昆之前已经都查到过了。 第六战队早已查到所谓的沈总不久前看上了个小明星并且把对方接到了宅邸里，连这次的宴会都是借着为这个小明星所举办的名义，实际上却是为了军火交易打掩护。 现在看来，眼前这个长得有点像程序员、最多长得像个比较俊帅很耐看的程序员的年轻男人，就是这个小明星了。 啧，气质这么规矩这么程序，好像随时准备上台表演写代码一样，全身毫无娱乐气息，也就脸还可以，难怪不火。 艾泽甚至忍不住在心里评价了一句。 “我们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借用这座庄园。你要是想活命，就配合我们。”艾瑞奇压低下巴，微眯起眼睛看着抱着猫的、毫无威胁的小明星，从口袋里拔出手枪，在掌心转了两圈，微笑着指向了吴非。 —— “我X……不愧是星球战队。三个S级的人类身份契约者，在双S级限制契约者身份只能是人类的关卡里可以横着走了吧？” ASX1314直播间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胖子震惊且崇拜地看着屏幕中的红发队长。 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两个抢先一步想来争夺这处宅邸的计划者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被艾瑞奇的契约者鸣沙以一己之力全部干掉了。 他还有半年就成年了，到时候他也要加入最终计划，成为这样厉害的计划者，加入星球战队。 少年是沸点星球人，和刚刚接触到高级文明及最终计划存在的地球不同，作为四级文明的居民，少年从小就是在最终计划的影响下长大的—— 很小就会听到身边人谈论最终计划和星球战队，商店里都有相关的周边，网络上也能看到相关节目；十二岁的时候获得最终计划直播间的准入资格，可以观看部分无年龄限制的直播；十六岁时可观看的直播范围进一步扩大，几乎能观看大部分直播…… 而只要成年，他就可以亲自进入最终计划了！ 和大部分沸点星球人一样，他也有自己的星球荣誉感，他欣赏所有优秀的计划者，但最喜欢最支持的还是他们沸点星球的星球战队，对沸点的七支星球战队全部如数家珍，视作偶像和奋斗的目标。 是以得知第六战队的队长艾瑞奇和两名队员在这个末日关卡出现后，他就一直在直播该关卡的直播间中徘徊往返，就为了捕获一些偶像的线索。 即使后来德克星球第四战队的队长德费尔带着他的SSS级契约者在自己的直播间出现，他也不为所动，坚持守在末日关卡的直播这边。 而就在刚才，他在误打误撞间进入了一个房间号为ASX1314的直播间。这里的主播只是一个来自二级文明星球的没什么经验的新人，但是偏偏，通过这里的直播视角可以清楚地看到第六战队三个人的全部活动！ 第12章 沈总的信息 少年瞬间激动了。 不过他也有一点点的不快和郁结。 因为通过刚才的直播他也大概弄明白了关卡内此时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偶像们想要征用这个新主播所在的房子，这个主播为了活命，竟然假扮成关卡原住民，而且竟然真的骗过了第六战队的队员们！ 是这个主播愚弄了战队队员们。但是没关系，他相信第六战队一定会很快识破这一切的。 想到这里之后，这一点不快也很快消散。少年迫不及待地想把在这间直播间能看到战队成员的消息分享出去，于是一边看着直播，一边登陆了最终计划的论坛，怀着激动和崇敬之情，以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激情洋溢的词藻，把这一消息发布了出去。 关卡内，吴非一副逆来顺受战战兢兢的模样，被三名沸点战队计划者赶到了客厅，其中一名身形矮小的契约者负责在一旁监视他——艾瑞奇不愿意杀死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也不愿意让他做什么动作给他们引来麻烦。 红发队长清楚在原住民眼中自己小队此时的形象——应该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穷凶极恶的入室抢劫杀人犯，说不定还涉及内斗、寻仇和火拼。倒是和这次系统分配给他们的身份异常吻合。 睡到一半就被惊醒使得吴非此时有些头疼，但是他的思维却无比清晰且清明，头脑中飞快地运转着。 吴非刚才听到了他们的安排和计划。 可能是太自信了，也有可能是并不把“npc”放在眼里，第六战队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未避讳吴非。 艾瑞奇安排两个人去勘查整个宅邸建筑结构及物资储藏，一个人去把他们之前收集的物资也转移到这里。另外两人则去把“沈宅会是一个合适的避难点，储存着许多物资”的消息有预谋地散布出去，引诱更多计划者来这里。 是以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收割人头就可以。 吴非从这个策略来推测，这伙人对自身的实力极为自信，应该不是一般的计划者，所图的自然也不仅仅是能通关而已。这个认知让他越发地警惕。 半天时间里，吴非除了喂猫、给猫洗澡和清理排泄物之外什么都没做，表现得异常的老实且配合。艾瑞奇等人渐渐放松了对吴非的警惕，那个矮小的契约者被调去把守门窗，提防着其他随时可能入侵的契约者，至于吴非，只要保证他跑不出去且没有设备可以和外界联络就可以了。 吴非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拿捏住了扮演一个原住民的“度”，神经不再如最初那般紧绷着了。 只是猫崽子依然让他放心不下且捉摸不透：给他喂食的时候还好说，猫崽子虽然吃得矜持且优雅，但是准备的食物他都会吃。这些食物是管家之前准备好的，倒是不用吴非操心，他只需要拿出来喂并招呼他们沈总来吃就可以了。 但是洗澡的时候沈总就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满和抗拒，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向看不知死活的蝼蚁一样威慑地阴沉沉地看着他，神情严肃。 好在吴非虽然没养过猫，但也听养猫的同事唠叨过一些，知道猫大多都不爱洗澡，他家猫崽子虽然聪明，但是可能依然保持着大多数猫的习性，所以强行搂着他家沈总，强行武力镇压地半强迫地连骗带哄地给沈总洗了澡。洗完之后一边给沈总吹干一边狂夸对方真乖。 最让吴非感到啼笑皆非的是他给沈行清理排泄物的时候。他车祸以前上网的时候，就常看到养猫群众亲切且骄傲地自称“铲屎官”，所以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沈总是他的契约者，但和别家契约者不一样，虽然很聪明，却是只猫，那么他养他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沈总自己显然不这么觉得。 每次看到吴氏“铲屎官”尽自己的“本分”的时候，黑色幼猫总是静悄悄地蹲在一旁，少年老成的猫脸上带着与猫龄不符的沧桑和忧郁，似乎是不动声色地在观察着辛勤的人类，若是仔细打量，还能从那双严肃的暗金色眸子中隐约察觉出一种生无可恋般的忧郁。 吴非注意到他这幅样子，将其简单理解为——我家猫崽子害羞了。顿时觉得自家小崽子还挺娇羞的，跟只小公主猫似的，于是做完清理工作就把沈行抱起来亲亲摸摸哄哄，过一会儿觉得哄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去。 他没发现他越哄他家猫王子越忧郁。 第六战队切断了吴非和外界地一切联系通道，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吴非还有通讯器。通讯器是对外隐藏的，只有计划者互加好友或者是有意向他人展示的时候对方才能看到。 不过这个关卡禁止和关卡外以任何形式通讯联络，只能联络本关卡的计划者、契约者或者联系露露小姐这样的引导者。吴非在关卡内并没有任何认识的联系人，即使有通讯器也形同虚设。 这天下午，吴非正坐在沙发上盘算着下一步的举措——虽然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怀疑他，但他也要筹划好如果被这几个来者不善的计划者识破身份，他该如何脱身。 他的通讯器于此时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刚接受到的消息，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给我抽一个其他身份。沈行。 吴非愣了三十秒。 三十秒之后，他关掉了消息，从沙发的另一边捞起了猫。 吴非把黑色幼猫高高举起，四下看了看，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平视着那双波澜不惊的暗金色眼睛，悄声道：“宝贝儿，你和爸爸老实交代，刚才那条消息是不是你发的？你怎么会、会发消息的？” 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黑色幼猫依然毫无波动地看着他，不动声色，不发一喵，打死不招。半分钟后，甚至不置可否地闭上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随遇而安地在吴非手上养起了神。 吴非和自家自闭猫崽子沟通经验丰富，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什么内情都挖不出来，问自家骄傲矜持自闭沉默地猫陛下还不如找机会去问露露小姐，起码露露小姐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事还愿意帮他查一查。 知道得不到答案，吴非索性也不纠结了。 他把猫搂进怀里，一遍顺着毛一遍针对该条消息就事论事地小声解释道：“宝儿呀，你乖一点。不是爸爸不给你抽，实在是爸爸现在没钱。你懂事，嗯？” 等不到沈总的反应，吴非又低头用鼻尖挨了挨他柔软的小脑门儿，哄道：“等爸爸过了这关就能挣到钱，挣到钱后要给你爷爷奶奶寄回去，剩下的还有富余就给你抽新身份好不好？” 黑色幼猫暗金色的眼睛睁开了一瞬，随即又再次闭上。他换了个姿势窝在吴非的怀里，摆出和往常别无二致的百无聊赖的严肃表情。 吴非看着他这个样子，甚至隐隐怀疑刚才的消息到底是不是他家自闭猫崽子发的。 其实吴非也不是真的没钱，他在进入关卡之前就算过的，一个648还是能勉强拿出来的，他只是觉得此时抽卡不值。 首先，这个关卡是限制非人类种族身份卡的使用的，那么即使他抽到其他种族的厉害身份卡，眼下也没有什么用。 其次，假使他抽到的是人类种族的厉害身份卡，根据他的判断，如今侵入沈宅的三个计划者和他们的契约者也不弱。双拳难敌四手，即使猫崽子的新身份卡比“总裁”这个身份武力值高，他们也不一定就能打得过这六个人。 再者说，吴非更不确定再抽一张卡他家猫崽子就能从猫进化成人。如果都是猫，那么抽十张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更不要提按一般的抽卡概率来算，说不定再抽一张也只能抽到和目前身份卡稀有度相当或者更为不如的N卡。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契约者突然分别从沈宅二楼的两个窗户中一东一西闪电般纵跃而下，打断了吴非的思路。 和之前潜入沈宅的几波人一样，他们明显也是被艾瑞奇他们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所吸引来的，想要夺取这处避难所，或者至少夺取一部分其中的武器和食物。 守在窗边的矮个子契约者却早有准备，他躲在暗处的视野死角，手中的拳套射出了七八道纵横交错的合金细线，一招就把两个契约者全部拦住了。 吴非靠在沙发上，手里轻轻摸着猫，悄悄换了个姿势。 这么隔岸观火，观摩这三个计划者怎么花式收割其他闯进来的计划者，说起来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数千万的观众正通过他的“眼睛”，确切地说是他直播间的视角，与他一起观摩这一难得的盛况。 第13章 流量暴涨 之前德费尔的直播并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五分钟后他就将自己的直播间再次关闭，众人基本只看到了艾森亮出SSS天使族圣光之子的身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对手便结束了，即使如此观众们也还是看得大呼过瘾。 那毕竟是SSS级的契约者！ 要知道在整个最终计划中，计划者的数量可以以亿来记数，但能拥有3S级身份卡的契约者却不超过一百个！而大多数拥有SSS级契约者的，都是各个星球战队队长或王牌选手级别的人物。 在这个所有星球都为五级文明所遗留的最终计划而痴狂的时代里，他们就是绝对的英雄和偶像，是万人景仰的存在。 林三森看完之后也同样心潮澎湃——说实话，地球上这两年才接触到最终计划，起步比较晚，在这方面比不了那些三四级文明星球，甚至比起老牌二级文明星球也都差一些。SSS级的契约者又实在罕见，他之前并没有真的看过3S级契约者的直播，只看到过转录的录像。 这样和上亿观众一起在直播间中激动呐喊，一切为那强大力量所倾倒的体验，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他强自按捺下激动的心情，离开最终计划的直播区域，回到现实开始工作——因为眼光独到，在地球变革时率先做起了最终计划相关的媒体工作，现在林三森已经是这一领域全球闻名的媒体人了，平时工作十分忙碌。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地球人的交际圈都不仅局限在地球了，林三森借工作之便也为了工作方便自然也结交了几个其他星球的好友。 他们也都是专注于最终计划的媒体工作者，来自二级高级文明或是三级文明，对最终计划相关内容都已经跟进了至少五年时间，了解颇深。林三森在最初接触最终计划的时候，受过他们很多指点，被他们科普过很多关于最终计划和星球战队的信息，至今仍与这几位友人保持着密切的往来。 正在他准备潜心工作，整理一下德费尔刚才的直播内容时，通讯器上却接连不断地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 “三木，别忙了。错过这个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快来直播间ASX1314。” 接连几个朋友和同事都发来了类似的消息，有地球的也有其他星球的，而他们的消息都传递出一个讯息：快来这间编号为ASX1314的最终计划直播间。 如今德费尔直播的消息已经席卷了整个宇宙的意识网络，他们想抢头条率先发布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既然是随大流的新闻，早一点整理相关内容发布还是晚一点发布都没有太大影响。在第六感的驱动下，林三森没再犹豫，迅速连接上意识网络，回到最终计划直播区。 不用费心去搜索房间，很多人都像刚得到消息一样彼此交谈着陆陆续续地向一个方向走去，林三森便也直接跟了上去。 在直播间中，观众可以选择多个频道发送消息，也可以选择自己接受消息的频道。发送在公共频道的消息大家都可以听或看到，也会被记录下来，如果是不屏蔽外部消息的关卡，主播也可以看到这些消息，并直接即时和观众们进行交流。 林三森打开的是“附近”频道，所以附近在公共频道发言的人的消息他都可以接收得到。 一进去他就听见旁边一人向身边伙伴发出惊呼：“……这是末日淘汰生存关卡没错吧？！这不是竞技关卡吧？！” 他的同伴也说不出话来，咽了口唾沫，拼命点着头。 林三森看了看直播屏幕，很快明白了那人为何会有如此感慨：因为从直播视角来看，关卡内这三位计划者明显已经将这关打成了竞技关，而且是单方面的淘汰和碾压那种“竞技”。 要知道，生存关卡更侧重于让计划者利用各种手段“活”下来，虽然也免不了计划者之间的争夺和对抗，但也肯定不会像竞技关卡那样明显地直截了当彼此争斗抢夺胜利。 而他刚刚进来，就看见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的明星战将昆的契约者莫西，正用飞镖干掉自己勉强最后一个计划者。 莫西身材矮小，但在最终计划者却无人敢对其小觑。 他现在使用的是他的人类S级身份，翻译成地球上的概念，应该是“忍者”——每个星球上的文化概念都不尽相同，但超强的翻译系统会把一个物体或内容对应成各星球上最容易理解的概念，便于各个星球的人理解。最终计划的翻译系统尤其强大，各个星球的人对同一事物的认识基本不会出现理解偏差。 但林三森早做过关于各支著名星球战队的功课，知道眼前的莫西最著名的是其SS级矮人族身份卡——矮人工匠大师自身战力不强，但对于团队而言作用不言而喻，在合适的团队和关卡中，擅长铸造和机关的矮人甚至可以发挥出SSS级的实力。 他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一位偏向团队支持辅助类型的契约者，今天才发现换上身份卡后，对方以一对多也丝毫不见劣势。 不愧是四级文明星球战队的契约者。这些战队中，任何一个契约者单拿出来的综合能力在整个最终计划中都是属于第一梯队领先的。 而很显然，莫西等人已经在这里这样战斗了一段时间了，这里的观众都是闻讯被吸引来的。 只是很奇怪，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的超强选手们，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的小直播间里长时间亮相？ 要知道，最最终计划里，三个四级文明的星球战队明争暗斗，为了防止被对手了解到己方太多消息，沸点星球几个战队平时都是不会直播过关内容的，基本只有配合星球整体宣传时才会让宇宙中的亿万观众看一看他们。像这样长时间地通过直播看见他们，是很难得且奇怪的事情。 更奇怪的就是他们还不是在属于自己的直播间里亮相。 林三森暂时按捺下疑问，一边看着直播中的内容，一遍去搜索第六战队相关的情况，很快就看了出来，留在直播镜头里的并不是第六战队第一分队的全队配置，只有昆、昆的契约者莫西、队长艾瑞奇和他的契约者鸣沙四人留在这里，艾泽和其契约者红兔则并不在此处。 在意识网络中的搜索也很快有了结果。 现在第六战队在直播的相关内容，包括“莫西大开杀戒”“艾瑞奇阴沟里翻船”“难得一见，沸点第六战队一次看个够”等消息都飞得到处都是，和德费尔之前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只秀了一下自家3S契约者的那场直播热度几乎不相上下。但由于第六战队这边还在直播中，而且人也多，有艾瑞奇、昆、艾泽三个计划者和他们的契约者可以讨论，看起来比德费尔的新闻还要热闹很多。 至于第六战队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小、新、默默无闻的直播间中出现，早有人总结了来龙去脉，有洋洋洒洒声情并茂文采斐然写了好多章的，也有精简概括的，简单来说的版本就是： 艾瑞奇带领队员抢了这个主播的房子，主播假装自己是原住民，艾瑞奇信了没杀他，第六战队三人更没想到主播还在直播。主播可能胆大包天，可能毫无直播经验，甚至并不认识艾瑞奇三人的身份，现在小主播正以原住民的身份和第六战队在一起，他和他身边的一切都会被直播出去。 弄清楚这一切，林三森一时间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评论，只能感慨这也太凑巧了。而关于艾泽和红兔为什么不在的问题，他询问了自己的朋友，多看了几个小时直播的朋友很快就回复了信息给他解惑：“艾泽带着红兔在外面，寻找并剿杀其他不上当的计划者。” “这可真是大开杀戒……”林三森心中感慨，同时也不由得泛起疑惑。 按常理讲，艾瑞奇他们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规则要求是生存到最后的一百名计划者通关，等末日开始后，关卡自然会制造困难淘汰一部分实力不够、准备不充足的计划者，其他计划者之间肯定也会发生冲突自相残杀，以他们的实力又不会被轻易淘汰，坐等通关不就可以了？何必这样费劲地捕杀其他计划者？ 就算淘汰其他计划者会有额外奖励，但为了奖励这么拼命也太夸张了些吧？ 林三森默默和朋友讨论着这些无解的问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直播的场景似曾相识，然后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最初好奇点进去的那个，地球直播新人的直播间？ 即使在星球战队成员的刀光剑影杀戒大开的映衬之下，作为本场主播的地球青年在镜头中依然处于无法忽视的显眼地位，同样显眼的还有他怀中的那只幼小黑猫。 第14章 “因祸得福” 所以林三森看到青年的第一反应就是，哦，看来他的猫终于找到了。 其他观众们看着ASX1314房间年轻的抱猫主播，观感都很复杂： 一方面，他们到现在已经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新人计划者，单枪匹马，没什么准备，连直播系统都用不熟练，根本没有和观众交流的意识，也不懂得关闭直播。除了睡觉、洗澡、去卫生间这些特殊时刻被系统自动屏蔽之外，时时刻刻都能从直播里看到他的身影，也能借由他的视角看到盘踞在沈宅的第六战队的一举一动。 另一方面，就是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本事，连契约者至今都没现身过的新人计划者，却把宇宙上赫赫有名、经验丰富的沸点星球第六战队队长及两个队员、三个契约者耍得团团转，让他们一直没能发现他其实是个计划者，还把对方的行动直播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赚足了流量。 没错，除了观众打赏之外，主播还会受到来自最终计划的额外分成，分成的多少则是根据直播间的观看流量计算的，观众越多，分成自然也越高。 普通的、只有几百几千观众观看的直播当然分不到多少钱，但是在ASX1314房间里，今天的流量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量级，在德费尔直播结束、第六战队在这里的消息传出之后，热度持续一路攀升，如今已经到了整个最终计划直播区第一的位置。这在这么新的新人主播计划者中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第六战队的支持者们对吴非的感受尤其复杂。 他们既庆幸能借此全方位地看到自己偶像的一举一动，又厌恶不满于吴非“愚弄欺骗”并把偶像们行动完全直播出去的行为。既希望偶像们下一秒就识破这个不值一提的无能新人的把戏和伪装并把人干脆利落地干掉，又担忧如此一来他们就看不到战队的行动了。 那些对沸点星球及第六战队态度中立甚至怀有敌意的人则完全是看好戏的态度，有不少人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ASX1314房间进行了打赏，来嘉奖抱猫青年的行为。 当然也有很多路人心思比较简单，单纯是凑热闹，来此跟着看平时难得一见的四级文明星球战队成员。 而抛开难得一见的第六战队本身不论，一个新人正好好直播、战战兢兢准备着通关，突然撞上著名星球战队来打劫。为活命假装成原住民，对方还真就信了，小主播也不得不把戏演下去……这件事本来就戏剧感十足，一时间ASX1314房间内，最终计划的讨论区和其他相关媒体平台，几乎都是讨论这件事情的。 其实观众们有一件事没搞清楚，那就是吴非到现在都没被拆穿，不是因为他演技多好或是第六战队突然中了邪而脑子不好使，而主要是因为艾瑞奇等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后面对吴非放松了警惕。 根据昆之前得到的消息，他们根据沈行的一系列举动，特别是出国的行为，首先肯定了“沈氏总裁沈行”这一身份属于一个原住民。而吴非的身份是“住在沈宅、被沈总看上的小明星”，几乎在关卡刚开始时就和“沈行”这一身份有了深入且紧密的联系。 艾瑞奇他们正是因为经验丰富，知道这类关卡中为了初始属性公平，不会在初始身份设定中让计划者和原住民有深刻、可依赖的羁绊关系，所以才由此推论出吴非也是原住民。再加上吴非第一次进入关卡，对最终计划很多方面都不甚了解，思维和行为方式和普通计划者并不一样，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可疑之处，第六战队三人自然自负地没有对此再产生过任何怀疑。 林三森看着直播，冷静下来之后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滑过一丝说不出的懊悔。 如今借由最终计划论坛的讨论贴和各个动作快的媒体相关信息推送的发酵，“ASX1314，第六战队正在直播”“神奇的新人抱猫主播”“直播碰上星球战队来打劫”这些消息已经广为人知了，再推送相关新闻或报道不过都是蹭热度而已。 但是最早的时候，却是他发现了这个直播间。那时候直播间里观看直播的人只有二十几个，如果他没有为了挤着去看德费尔而离开，说不定第一个发现这个消息，发掘这个新闻的人就是他了！不言而喻，那样将会给他的媒体带来多大的流量和利益。 不过这种事完全看运气，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吴非对自己直播间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在莫西的监视下给管家打了电话，通知对方自己最近一切都好，沈总不在也没有什么事，这几天就不用过来了，等到宴会当天再回来就可以。 吴非心里清楚，等到宴会当天这个关卡世界早已陷入末日，届时自然就不用回来了。 因为他一直很怂地按照第六战队的吩咐办事，留在沈宅的四个人也并没有怎么在意他，更几乎没有和他说过话，自顾自地计划行动、分配任务，仿佛整个关卡的情况都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很快，两天时间过去，末日正式来临。 这看似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但所有熟知内情的计划者都无心睡眠，安静地等待着二十四点的到来。吴非和往常一样，在十二点之前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却一直睁着眼睛。 因为紧张且无所事事，他时不时地便要捞过猫抱在怀里摸一摸。沈行一开始还会睁开暗金色眸子充满压迫感地看着他，等他一放松力气就溜走，后来就懒得跑了，懒懒地窝在他怀里，随便他抱着摸。 凌晨时分，所有尚未被淘汰的计划者的通讯器都接到了同一条消息： 【末日阶段正式开始。从现在起，丧尸X号寄生病毒将在全世界范围内快速蔓延，被感染者将成为没有思想、没有生命，保持行动力和力量，渴望撕咬活物的“丧尸”……被其攻击的计划者将在十二小时内转化为“丧尸”并被淘汰，可使用一型实验血清恢复……】 【小心这些行尸走肉，也小心身边的人类。】 【坚持到最后，最终生存下来的一百名计划者将获得通关资格。】 发放完下一阶段开启的系统消息后，吴非看到通讯器上又刷新出前一阶段已结束任务的奖励情况： “2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一间避难所并储备物资，任务期限：7天，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拥有的避难所评级及储备物资评级核定发放【已完成】。” “完成度：S级” “奖励于关卡结束后统一发放。” 吴非现在已经顾不得现在给不给他发奖的事了，他看着那个“完成度：S级”惊愕地合不拢嘴。 他之前听露露小姐解释过，关卡任务的奖励是和任务等级有关系的，一个S级任务如果被完成了，那相应的奖励就是S级的；而像2号支线任务这样根据任务完成度评级发放奖励的，一般最高级的奖励就是其任务本身的等级。 他如今的完成度是S，也就是说他完美完成了这一任务。 吴非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天上掉馅饼的喜悦。 因为2号任务是直接会对能否在末日生存下去产生影响的，所以吴非之前也为此花费了一些心力和精力来筹划怎么来加固沈宅并储存物资，行动也取得了成效。但是当那三个计划者鸠占鹊巢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两个任务，只求能通关不被淘汰。 没想到如今这个任务居然给他算了S评级？ 吴非思考了一下，隐约明白了一点。任务只要求“找到”一间避难所并储备物资，并没有要求独占。所以现在在系统判定中，沈宅和其中资源是属于他和那三个计划者共有的，自然会给他们同样的完成度评级。 那三个计划者抢占沈宅之后，又利用他们的资源对沈宅进行了一番升级和改建，并运进了一大批物资。想来他原本的完成度应该是不够S级的。能有“S”的评级，应该算是双方“合作”的结果。 ……他勉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吴非头脑快速运转起来，进一步盘算起下一步计划。 末日已经到来，丧尸很快就会爆发，现在只有继续待在沈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吴非不知道这个关卡内一共有多少计划者，也不知道当只剩下一百名计划者时，他们是不是会立即通关被传送出关卡。但就眼下来看，伪装身份留在沈宅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可没有第二个坚固的避难所和物资点，他一个“小明星”带着一只小猫咪，如果离开沈宅对上丧尸，肯定会比在沈宅暴露身份死得更凄惨。 吴非打定主意要在沈宅里苟着，艾瑞奇却在2号支线任务完成后便对队员布置了新的安排：只留困的契约者莫西在沈宅驻守，自己则和契约者鸣沙、昆一起离开，去猎杀外面的幸存计划者。 第15章 出门 原因很容易猜出来。 末世已经开始，任务已经结算，其他计划者肯定都有自己的避难所和物资储备点，他们不会再打沈宅的主意，在沈宅守株待兔也没有什么用。而在这个时候，在外面想辨认出那些早有准备的计划者就变得更为容易。 所以他们要改变战略了。 随着艾瑞奇等人改变战略主动出击，沈宅里只剩下莫西一个契约者。 之前那些前仆后继的计划者果然也如艾瑞奇所料一般不再上门，沈宅里再也看不到精彩的打斗场面。 看不到第六战队的精彩表现，驻守在ASX1314直播间里的人霎时间少了一多半，变得冷清了许多。 但还有一部分观众选择留下来继续观看，他们主要是被一件事吊着胃口：沸点第六战队到底能不能发现这个小主播是个计划者？这个小主播最终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说这部分人确实都是为看吴非而留下的。其中也不乏在这过程中真的觉得这个身边看不见契约者，时时刻刻抱着只猫的主播有意思的，因而愿意继续看下去。 之前因为第六战队的名人效应过于强大，涌入ASX1314房间的观众远远超过新人直播的正常水平。如今虽然少了大半的人，但吴非直播间的观众人数还是能和普通人气主播持平，在最终计划直播区中热度居高不下，令不少得到消息的直播者暗暗感慨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怎么就没有星球战队的人在自家直播间里大面积长时间入镜。 计划者都提前知道末日必将来临，但是原住民并不知道这一情况，所以随着末日正式到来，吴非的演技也要升级到新剧情：他现在要扮演一个对于丧尸、末世的突然出现而惊慌失措的原住民。 不过吴非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挑战。 对于一个车祸前一直生活在二级文明初级社会里，连虚拟现实技术都没有怎么好好体验过、普通恐怖片都没看过几部的普通游戏策划，一下子就要在最终计划这样和现实完全一样的五级文明遗留的数据世界里直面丧尸，他的惊慌和紧张甚至都不需要表演。 他只需要表现出自己对于末日来临这件事毫不知情，并对突然地覆天翻的世界感到绝望、恐慌且难以置信就够了。 吴非当晚独自在房间中酝酿了很久情感，生怕露出马脚，结果第二天走出卧室，还没来得及表演，就得到了艾瑞奇等三人已经离开，现在房子里只有莫西一个人的消息。 按照剧本，他作为一个睡了一晚上的原住民，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该猜到艾瑞奇等人为什么离开，所以吴非一时间竟不确定自己此时该如何反应，直接愣在了原地。 莫西却对他的呆愣产生了误解，看向吴非蹙着眉淡淡警告道：“我劝你别想着趁他们离开动什么心思。” “现在外面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管。” 说着，像是为了佐证，多日来他第一次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示意吴非来看。 这个关卡的科技背景处于二级文明初期，和吴非记忆中的地球相当。 吴非猜测这是因为在二级文明初期这样相对“落后”的技术条件下，类似“丧尸”的灾难才会造成人们极大的恐慌和威胁。而如果把背景放到已经在生命科技等方面取得多项突破的四级文明，恐怕四级文明背景下的人们会有更理智科学的应对方法，“丧尸”也就无法造成如此大的恐慌和灾难。 是以这个关卡的好处就在于降低了吴非的学习成本，起码面对类似手机、电视这些产品的时候，他能很自如地使用而不会觉得别扭。相比之下，他倒是经常能在无意中听见另外几个计划者抱怨这些东西难用。吴非猜他们一定是来自更高级文明的计划者。这一点也使得艾瑞奇几人没有怀疑他的原住民身份。 为避免民众恐慌，电视上丧尸相关的消息已经被全面封锁了，但是网上还能看到相关视频和消息——一切一切都全面而真实，是吴非记忆中的一部电影、一个游戏无论如何也无法充分表现的全面和真实。因为以二级文明初级的技术，无论是电影还是游戏，都无法拟真的再现一个“世界”，所展现出的始终都是一个世界的一部分，或者一个mini版的世界模型。 而现在这个关卡却完全是一个真实世界的再现，这个世界有广袤的土地，有完整的生态体系，有属于自己的历史沿袭和文化渊源，有以数十亿计的人口和不可尽数的生灵，却在一夜之间翻天覆地，被卷入丧尸的浩劫之中。 至少它看起来并不仅仅像是一个关卡而已。 吴非面对网上的消息情不自禁地陷入沉思，思绪万千，表面看上去却是呆呆的，好像完全被吓傻了。 莫西觉得威慑已经够了，看着吓傻的弱小原住民，看在对方多天来一直老实配合的份上，决定安抚对方一下。 于是他没话找话道：“你为什么一直抱着这只猫？” “哦，”吴非随口应道，“我家猫从出生开始就跟着我了，如果我不抱着它，它会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抱着猫你就没有安全感？你没发现你家猫的眼神一直很镇定很可靠一点都不害怕吗？ ASX1314房间留下来的观众情不自禁在直播间中发出评论，现在留下的观众中，也有一部分是特别喜欢抱猫主播怀里那只特别沉稳的小黑猫的。 不过本关卡禁止与外界通讯，所以观众们说的话吴非暂时全部看不到。 莫西沉默着没有再回应，吴非的通讯器却在此时发来新消息，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发布3号B级支线任务：搜集北语市东部时代购物广场物资，任务期限：1天，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收集到的物资数量发放。” 吴非小心翼翼地在莫西眼皮子底下查看通讯器的新消息，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他的通讯器存在，也看不到上面自动弹出的三维立体虚拟消息屏幕，但还是心虚般地生怕被对方发现端倪。 在看到新任务的时候他不由愣了一下，不过由于他之前看末世相关消息时一直处于愣住的状态，莫西并没有注意到这丝异样。 一个B级任务。 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任务什么的，可做可不做吧。 吴非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莫西接到了一通来电： “可以的，我没问题。” “好，我马上就出发。” 吴非听不见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只听到莫西短促有力的回答。 对方挂了电话，回过头扫了吴非一眼。 吴非蓦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更紧地抱紧了怀中的猫。猫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沉吟了一下，原本窝在他怀里的右前爪伸了出来一点，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镇静地闭上了眼睛。 天天被抱来抱去的，前两天幼小的黑猫还会无声地抗议一下，这两天已经懒得管了，随便他的人类去了。 吴非只听眼前的契约者道：“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吴非咽了口唾沫，干瘪瘪地问道。 刚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真实丧尸视频已经给他造成很大冲击了，他只想在沈宅里安稳地苟到通关，一想到有可能要出去和那些东西真实地接触，他就开始心里发毛。 理论上讲，最终计划中的一切不过是”虚拟“的，是”现实“中没有发生且不存在的。可是人身在其中后感受到的一切实在是过于真实，和”真实“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吴非无法克制自己不用现实的心理来代入。 莫西没有回答吴非的问题，但也没有给吴非任何拒绝的机会。 沈宅做了严密的防护安保措施。 末日来临之后，大门就彻底被封锁了，丧尸很难从外面闯进来，宅邸里的人可以通过地下车库和一条备用的安全通道离开并回来。 里面的人进出宅邸的时候如果有丧尸趁机进入，则会被安装在四周的防护武器迅速消灭。 吴非紧张地跟随莫西来到地下车库，对方打开越野车后备箱，拿了一支手枪扔给吴非。 “会用吧？” 吴非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支勉强可以用来自保的小手枪，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常玩射击类游戏的玩家，多少会对各种枪支弹药有一定的了解，即使虚拟和现实之间存在差距，上手也会更容易一些。 但吴非不是。 吴非晕FPS，确切地说他是晕第一人称视角。 第16章 脚底抹油 吴非车祸之前有一年，守望大火，几乎一下班全办公室都在玩这个游戏。吴非虽然明知道自己玩不来第一人称，但也忍不住跑到隔壁策划大哥机子上尝试着打了一把。 策划大哥让他用自己的号试着打，自己在旁边出声指点。 吴非打了一局，结果惨不忍睹，连己方队友和对面敌人都看不清，该往哪里走也分不清，就看见一堆人在屏幕前跳来跳去。 隔壁策划大哥深感自己指点不动，沉思两秒之后退回主界面，指着另一个模式选项道：“你先来试试这个吧。” 三分钟后隔壁的隔壁的程序大哥吃完饭路过他们这里，看到他们电脑屏幕，发出惊叹的声音：“哟！厉害呀！上来就打猎空？！” 隔壁策划大哥幽幽转过头：“他打的是新手教学。” 吴非新手教学终于学完，连忙把电脑和账号操作权还给隔壁大哥。隔壁策划大哥幽幽地看着他，戴上耳机，语重心长道：“行了，你的电竞之路就到此终结了。” 后来过了一年，PUBG掀起新的风潮，吴非又忍不住想试一试。 还是隔壁策划大哥的电脑，隔壁大哥的账号。 第一局，吴非小心翼翼地潜入一间屋子里，捡了条裤子，捡了把枪，正警惕地左看右看，从楼上悄无声息地下来一个人，一枪把他干掉了。 枪响的声音回荡不绝，心脏还在砰砰地跳着。 吴非不死心，又开了第二局。 这次他在外面跑着，还没进屋，隔壁策划大哥突然开口：“好像有车，我好像看见有车过去了！” “诶你听着点儿，我感觉是有车。” 吴非心说这能听见个鬼，一句腹诽还没腹诽完，一辆车冲过来，把他轧死了。 隔壁策划大哥接过耳机，幽幽地看着他：“我就说有车吧。” 说完之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吴非，似乎还有话要说：“你的……” 吴非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的电竞之路就到此终结了。” 策划大哥跟着欣慰地点点头，第一次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 其实他的电竞之路就没开始过。毕竟设计游戏和职业电竞选手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大多数游戏策划游戏玩得都不错，而且玩过的游戏一定多，对大多数游戏都能很快上手。但即使是一个游戏的设计者，也打不过这个游戏的职业选手。何况策划本身也有侧重，会有自己擅长的品类和不擅长的品类，比如吴非就不做射击类游戏和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他FPS技术再烂也不影响正常工作。 但此时吴非左手抱着猫，右手拿着枪，却深刻地后悔没有和隔壁策划大哥多学两招。 用鼠标和键盘来模拟的虚拟操作在现实中未必有用，但是至少他现在不会这么的……慌。 莫西车开到一半，吴非就已经猜到他要去哪，要去做什么了——他们离3号任务的目的地越来越近，若无意外，莫西就是去解决这个任务的。 抢占沈宅的人中，其他人都有安排在身，只有驻守沈宅的莫西看起来最无所事事，而且沈宅离3号任务目的地最近，对方有这个安排也不意外。 到了任务点之后，莫西就把他赶下了车，并且锁上了车门：“你在车里会引来丧尸，我不想回来后没有车开。” 吴非下车后失去车身作为物理庇护，更觉不安。他最初跟着莫西走，可是莫西是S级忍者身份的契约者，行动速度极快，几乎不和丧尸正面战斗，左闪右闪就甩开了拦路的丧尸，也拉开了和吴非的距离。 吴非看着面前歪倒柜台前摇摇晃晃的两只丧尸，再看身影已经缩成一个小黑点的莫西，捏紧了手中的小手枪，不敢再跟了。 他喉结动了动，抱着猫的手举高了点，用下巴蹭了蹭黑色幼猫柔软温暖的额头：“乖，别怕，有我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怕。 吴非决定回到车那边，至少莫西是准备开那辆车回去的。吴非推测对方还并未打算杀他、至少没有打算亲自杀死他，否则会有很多干脆利落的解决方式。但是如果他死于意外……比如被丧尸干掉，对方肯定也不会来救他。 此时他们的来路上已经零零星星地又围上了三四只丧尸，远处也依稀可见一些摇摇晃晃、四肢僵硬的活死人的身影。 好在现在他所面对的丧尸类似于末日游戏中的初级丧尸，虽然看着令人感到恐怖不适，但是行动迟缓，反应也并不敏锐。 只是当它们察觉到你的存在，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看向你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吴非评估了一下自己与最近的丧尸的距离，四处打量了片刻——如果以商场中遗留下的货架、柜台等作为遮掩和阻挡，尽量不引起这些丧尸的注意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矮下身绕着一个碎掉的柜台躲过了两只在柜台前徘徊的丧尸，刚从货架前露出头，便正面对上一只青白色、长满尸斑且半腐烂的胳膊。 吴非连忙退后了一步。 透过货架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三只丧尸已经围住了这里。它们似乎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正僵硬而迟缓地向吴非的方向靠近。 吴非慢慢地、屏息凝气地把猫放在了肩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屁股，两只手握住枪，扣住了板机。 一只丧尸已经绕过了货架，半个身子从架子后面露了出来。吴非只看了一眼它狰狞的头部，便不适地转开了视线。 丧尸向前移动时发出与货架碰撞的砰砰声、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还有一种道不明来由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对方的影子越来越近，移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隐隐已经可以闻到那象征着死亡和灾难的腐臭味道。 吴非感到整个人的血压都在升高，心脏不受控制地鼓噪着，掌心不自觉地沁出冷汗，粘在黑色的枪身上。 “砰”的一声，子弹射出，打在了丧尸的肚子上。 青黄色的腐肉飞溅，丧尸晃了两晃，却不受影响地继续向吴非的方向蹒跚前进着。因为肢体僵硬，丧尸的行进速度看似迟缓，其实却并不慢，至少比普通人走路速度还要快一些，特别是在他们感受到生人气息的时候。 更可怖的是他们不会感受到痛或畏惧，也不会疲累，只会遵循本能地去追逐撕咬生人的血肉，直到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或者失去了目标。 在绕过阻挡之后，丧尸的行进速度明显变快了。 吴非二话不说，当机立断扶稳猫揣起枪就跑。 他想起以前在游戏中常见的一个设定：丧尸只有被打爆头颅的时候，才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而损坏它们的肢体，也可以使其无法行动。但以他的枪法和这把手枪的火力而言，现在想实现这两点都是极为不现实的。 所以只有跑。 吴非在危机中潜力爆发，一边向前跑一边回手两枪，一枪打中了货架、一枪打中了守在货架前的一只丧尸，同时利用瞬间爆发的速度优势将货架处的三只丧尸全部甩在了身后。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时稍远处的丧尸也已经感应到了这里的生人气息，逐渐向他所在的方向靠近。身后方向的丧尸还可以暂且不管，前方拦路丧尸的却正阻挡在他往车的方向前进的路上，是不容忽视、也难以躲开的威胁。 车祸以前，吴非的工作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写游戏策划案，和其他职能的同事沟通实现设计方案，全身上下唯一运动的一个地方就是敲键盘的手，虽然每周也会抽时间去健身房，但运动量毕竟有限。反倒是车祸后复健那段时间，吴非每天都要根据指导做些运动。因而在他的思维意识中，运动并不能算作他的强项。 而在进入关卡后，每个人的体能和身体素质会根据关卡分配的身份作相应调整。吴非如今作为三流明星，按照身份设定为保持身材倒是经常锻炼，但体力体能也在普通人的范畴内。 突然爆发跑了一气，他此刻的速度就又些跟不上了，很难再爆发冲过眼前围过来的丧尸。 千钧一发之际，黑色幼猫飞速从他怀里跃下，仗着身娇体软毛黑，小小一团快速地撒丫子向前奔去，没有引起丧尸丝毫注意，很快抛下吴非不见了踪影。 即使是在如此为难关头，吴非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他曾玩笑般设想的场景成真了。 说好一生一起走，谁想你先抹了油。 第17章 48小时倒计时 吴非脚下迟疑了两秒。 僵硬的沙沙的移动声、关节生硬的咯吱声都越来越迫近，可以感知到后面追逐的丧尸离自己越来越近。吴非咬了下牙，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跑，却更像是横冲直撞着向前方的丧尸那里送死。 前后夹击，周围再无遮挡可供暂时躲避。 吴非把手按在板机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多年的策划工作教给他一个道理，无论是游戏还是生活，都不是也不该是只有唯一解的设计。 在游戏关卡中，遇到暂时硬碰硬打不过的怪物时，可以尝试利用地形溜怪、卡怪，利用机关、利用道具对付对付，如果把游戏设计成只有数值等级提升才能通关，那就没意思了。 而生活无疑是更为高明的设计师。现实中，没有什么问题是只有一条出路，没有什么困难非要拼得鱼死网破。生活更加多变、更加丰富、也拥有更加无限的可能。 他现在身处一个末日中已废弃的、全是丧尸的商场，可利用的道具是身上的衣服和一把手枪和一只溜掉的猫，需要突破前后丧尸的包围…… 一个经典的、突围战的场景。 吴非瞄到一旁几只倾倒在地的空了的米桶，在脑海中迅速模拟了几种可以尝试的方案，然而还没等他付诸实践，只听几声枪响，拦在他前面的几只丧尸应声倒地。 枪响了五声，倒下六只丧尸。 弹无虚发，还有一梭子弹直接穿透了两只丧尸的脑子。 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隔得太远了，吴非却没能看清。 那几只丧尸全部都是被打穿了头颅，吴非路过时匆匆看了一眼，却没敢耽搁，而是继续向前冲。 虽然好奇这位见义勇为的神枪手是谁，也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出手相助，但现在却不是探究此事的好时机。 不仅仅是为了把握时机和后面紧追不舍的丧尸尽量拉开距离，也是着急找他家沈总。 视野里已经可以看见莫西停放的车的轮廓。 吴非跑到半路，猝不及防一团小小的黑影扑到了他的身上，理所当然地扒住了他的胳膊，老神在在地窝在他臂窝儿里，沉稳地闭上眼养起了神。 是他家沈总。 形势安全了，他家沈总就聪明地跑回来了。 就是比一般的猫机灵，怪不得年纪轻轻的，还是只奶喵就能当总裁。 哪怕是系统盲封的总裁也是总裁。 吴非情不自禁地松出一口气，嘴角向上掀了掀，并于狂奔逃命的百忙之中用小拇指揩了揩沈总的黑毛。 沈行刚才不管不顾地扔下他跑了，吴非心里虽然也会调侃猫崽子脚底抹油跑得倒快，但实际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反还觉得自家猫崽子聪明。他家沈总一团小毛球，就算陪着自己也没什么用，自己还要记挂着他、惦记护着他，危机时刻可能会施展不开。而猫崽子判断当时形势下自己能跑掉就率先跑掉，实在是很聪明的做法。 而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猫崽子，关键时候却又保护不了，有点没用。 吴非感到一丝忧虑。他觉得自己如果有一天真当了爹，可能也是那种儿子要篡位时欣慰地觉得我儿子真有本事的老爹，毫无原则，宠爱过度。 吴非的时机赶得很好，在他离车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莫西也恰好回来并上了车。 吴非快速趁着对方启动车的时候抱着猫冲回了车上，惊魂未定地立即关上了车门。 莫西挑了挑眉毛，有些讶异这个原住民居然还能福大命大全须全尾地回来，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许他上了车。 这次带吴非出去，一方面是不放心留他在沈宅里，怕他搞鬼；另一方面则的确是存了让他再也回不来的心思。 他们强占了这个原住民的房子，对对方而言，他们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这个原住民尽管迫于威慑不敢做什么，但一定对他们心存怨怼，可能会找机会做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第六战队能够在最终计划中坚持这么多关，其中甚至不乏比这一关凶险、困难千百倍的多S级关卡，靠的绝不仅仅是契约者的实力，更多的还是他们谨慎、稳妥的作风和算无遗策的安排。 每支著名星球战队都有自己的个性和风格，有的实力碾压，有的配合默契，有的敢拼敢闯，而第六战队的突出特点之一就是谨慎。 队长艾瑞奇一头红发，看似嚣张不羁，实则细心谨慎非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所以他认为末日开始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最好除掉这个原住民，规避一切可能的风险。 末世来临后，无数的原住民死去，这个时候再杀死一个原住民似乎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末世里人人自顾不暇，应该没有人会再追究这一点。但同样出于谨慎考虑，艾瑞奇还是指示莫西不要亲自动手除掉原住民或者创造直接条件让其死亡——比如把对方直接扔进丧尸堆里，那和直接害死他也没什么区别，而最好创造客观条件让其消失。 艾瑞奇会坚持这一点，也是因为他们留意到最终计划中一个很不引人注意的“规则”。最终计划很讲秩序，换而言之，最终计划中很重“因果”。 这里的“因果”不是日常所说的“因果报应”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道理也差不多。它更像一个程序实现，输入一个if，就会输出一个结果。如果想避免这个不可控的结果，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规避不要触发相应的条件。 比如对他们而言，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情景机会。 末日来了，一同去附近的资源点去取资源无可厚非。而在取资源的过程中，如果原住民遇到危险，同样在搜集资源不在现场的莫西也没有义务必须出手相救，这样这个原住民的遇难在理论上就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活着、并挂着一串丧尸险险地跑回来了。 莫西垂着眼睛，沉默着发动车子驶回沈宅。 在回程的路上，吴非再次收到系统消息： “3号B级支线任务：搜集北语市东部时代购物广场物资，任务期限：1天，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收集到的物资数量发放【已完成】。” “完成度：B级” “奖励于关卡结束后统一发放。” 这是B级任务，完成度就不会高于B级，也就是说莫西的任务完成得毫无水分，再次完美完成了任务。而和莫西一同行动共处一车的吴非虽然没搜集到什么物资，但还是被算作一同完成了任务。 吴非看着前面开车的契约者，瞬间又觉得对方英武帅气了许多，也不大计较对方方才好像是想让他送死的行为了——他一直很警惕这几个计划者和契约者，虽然现在猜到对方在找机会借刀杀人，倒也不必进一步提升警惕。 回到沈宅后天已经黑了，之后吴非和莫西倒是相安无事，共同度过了末日来临后的第一天。 晚上吴非照常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他抱着机灵聪明又沉稳、就是不理他的猫沈总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喃喃道：“你说同样都是契约者，人家怎么那么高大能打，你就是个小不点儿呢？” 他又想起了莫西在丧尸群中如入无人之境般快速穿梭的帅气身影，那种纯粹的力量、身法与速度，即使是在电影宣传片中看到，都会让人情不自禁称赞一声好帅，更不要说这样亲眼看到了。相比之下，他家沈总就只能做爸爸贴心的小棉袄了。 怕伤了沈总的自尊，吴非倒是不会像有的家长数落孩子功课不好那样，直接说落自家猫崽子没用。 他渐渐累了，不自觉地把猫搂紧了一点，阖上眼睡着了。一直闭目养神的幼猫却突然睁开了眼，闲闲地扫了他一眼，暗金色的瞳眸中不透半分情绪，随即又再次闭上。 凌晨四点的时候，吴非却被一条紧急系统消息惊醒了： 【关卡内存活人数已少于100人，提前进入通关倒计时。倒计时：48小时。倒计时结束后，仍存活者可以通关。】 【触发关卡特殊SSS级任务：唯一生还。当通关倒计时结束前，如果关卡内只有你及你团队成员生存，其余计划者无一生存，则记任务完成。获得关卡特殊SSS奖励。】 与此同时，吴非发现通讯器显示屏上出现了两项特别的数字。 一项是48小时倒计时，因为已经过去了几分钟，现在距倒计时结束已经不足48小时了。 另外一项则是—— 幸存者数：98。 是还没有被淘汰的计划者人数。 第18章 幸存者数：4 通关规则是前一百的计划者都能过关，只要他们坚持48个小时，则现在还活着的这些生存者就都不会被淘汰。 但是显然有人不是这么想。 或者说有人的追求不止于此。 唯一生还。 当通关倒计时结束前，如果关卡内只有你及你团队成员生存，其余计划者无一生存，则记任务完成。获得关卡特殊SSS奖励。 SSS奖励，连吴非这样连B级奖励都没见过，对不同等级的奖励都没有具体概念的人都忍不住有一丝心动。单看这一串S都能猜出是好东西了。 只不过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不会去肖想自己肯定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比如他所见的，强占了沈宅的这几位计划者，在这个任务没出现之前，他们就已经在疯狂消灭其他计划者了。在有了这个任务之后，他们没有理由收手不干。 吴非心中甚至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这种任务一看就不是会轻易出现的，这个任务的触发，说不定还和那几位计划者大肆屠戮，导致末世真正开始后短时间内幸存计划者的人数就降至通关人数的行为有关系。 不过收到这则系统消息也让吴非舒出了一口气。他从家里出来时带的钱并不多，只有五千。吴非原本计划先租10天的虚拟仓，可不知不觉的他就在关卡中待了八天了，即使剩下的钱他都不花，也只够再支持他在虚拟仓里待四天的。 一旦账户余额不足，自动断开与虚拟仓的链接，被踢出最终计划世界，他就相当于被淘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而现在有48小时倒计时的存在，意味着最多再过两天他就能通关，与最初计划中的十天不谋而合。 而通关拿到奖励之后，他的账户中就能有余钱了。 与此同时，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第一分队的艾瑞奇、艾泽和昆三人同样为新收到的系统消息而激动着。即使他们已经称得上身经百战，即使他们堪称是整个最终计划中最优秀的那批计划者，即使他们属于万众瞩目的四级文明星球星球战队，他们依然很少见到SSS级别的奖励，即使偶尔得见，也未必能有机会拿到手里。 然而今天的奖励条件：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到并消灭其他计划者，使自己团队成为关卡唯一生还者，对他们而言却堪称简单。 众所周知，沸点星球第三战队的队长陵西有一件极其逆天的道具。这件道具可以使他的契约者在一段时间内发挥出高一等级的能力，比如以SS的身份获得SSS的能力。 这件道具唯一的缺点是对SSS身份卡无用——但对大部分计划者而言，这根本称不上缺点。 从陵西加入星球战队，进入大众视野、被人们所熟知且关注时，他身上就带着这件道具，而他也一向对该道具的来历讳莫如深，所以一般人只知道他这件传说道具，却不知道其来历。 但同为沸点星球星球战队的队长之一，艾瑞奇却隐约知道一点内情。 在陵西还没有加入星球战队时，他曾进入过一个深海生存关卡。在那个关卡中最终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并通关，由此触发了特殊奖励，获得了那件道具。更多的信息，三队队长陵西也没有再透露，其他人自然也不方便再追问。 艾瑞奇他们听过之后就都明白，在最终计划中，这种特殊任务可遇而不可求，却没有想到今天他们竟然触发了一个类似的任务！ 即使没有陵西的先例，只是“SSS”这个字眼的出现，就足以使他们激动。 有了陵西的先例，艾瑞奇便不由对这件奖励有了更多的期待——触发条件类似，3S的等级，所以奖励结果也该和陵西差不多吧？即使效果不同，但威力却应该是相近的。 越到高的段位，越能体会稀有身份卡和高级道具的可贵与难得。他们现在不缺一般的身份卡和道具，所追求的就是这种极其难得的稀有道具！ 这个任务，他们一定要完成。 —— 接下来的48小时更像是一场与死亡的赛跑。 有人努力想活过这四十八个小时，顺利通关，继续最终计划之旅；有人却在这期间疯狂收割其他计划者的生命，为了那勾人心魄的、SSS级奖励。 欲望可以使人疯狂，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成为幸运儿，想要得到SSS级奖励。想成为唯一生还者的，显然不止是艾瑞奇他们。 何况这个关卡内信息闭塞，绝大多数人并不像在外面观看直播的那些人一样清楚第六战队之前的一系列收割行动、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的队员在同一个关卡内。 吴非倒是表现得一切如常，就像完全没有收到这则系统消息一样。 反正对他而言，目标就是能活到通关，系统消息只不过是让他的目标变得更为清晰，让他知道自己再坚持多久就能过关了而已。 但即使是坐在沈宅里，看着通讯器上跳动的数字也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倒计时：47:28:34 幸存者数：89】 【倒计时：34:04:21 幸存者数：41】 …… 【倒计时：27:02:48 幸存者数：21】 最初几个小时里幸存者人数衰减得最快。 关卡进行了多天，幸存的计划者们或许或多或少地知道自己周边还有哪些是属于计划者的避难所，只是在这项任务发布之前，他们可以相安无事，甚至在面对丧尸时彼此合作。毕竟最终有一百个人可以通关，计划者们之间的竞争和利益冲突并没有那么激烈。 但这项任务一经发布，整体的氛围就全变了。总会有人忍不住对身边的其他计划者出手，冲突不可避免。 随着时间推移，可能是由于计划者总人数下降，计划者们碰面并发生冲突的几率变低了；也可能是依然幸存的人们变得更加谨慎了，计划者被淘汰的速度逐渐放缓，但也依然持续地下降着。 系统在这段时间内又颁发了几个B级及A级的支线任务，似乎是在试图给计划者们创造碰面的机会。但莫西对这些任务都没再理会，吴非也就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现在巴不得占领沈宅的几位计划者忘了自己这个人。 等到倒计时只剩下二十七个小时的时候，关卡内的幸存者也只剩下二十一人。 只有原本幸存人数的五分之一多一点。 这大大超出了吴非的预想。按照他以己度人的想法，胜利就在眼前，马上都要过关了，大家都应该苟着，尽最大努力让自己别被其他计划者发现、也别惹上丧尸、尽可能地活下去才对。 他的想法有一部分和现实一致，剩下的幸存者的确都变得更谨慎了。然而留到现在的计划者，也几乎都是有一定实力水平，想要拿到SSS奖励的人。所以谨慎之余，其中大多数人也不会彻底藏起来，而是会谨慎地去寻找、对付其他计划者。 人数还在持续下降着，但速度已经比之前慢了。 【倒计时：24:41:55 幸存者数：15】 …… 【倒计时：21:38:09 幸存者数：12】 【倒计时：18:00:21 幸存者数：9】 …… 【倒计时：14:27:04 幸存者数：7】 【倒计时：12:07:06 幸存者数：6】 距离倒计时还剩半天的时候，关卡中还剩六个人。 但莫西始终没有动作。 吴非从他的行动表现中推测，抢占沈宅的那三个计划者都还留在关卡内，并没有被淘汰。 他推测这三个计划者确实是很强的那种，所以对方肯定想要那件SSS级的奖励。那么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并淘汰其他计划者对他们而言就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但作为团队中强力契约者一员的莫西在这48小时中却一直守在沈宅，并没有和其他人一同行动，加入到淘汰其余计划者的行动中……这有点于理不合。 吴非猜对方肯定不是为了看住自己。实际上离过关只有不到24小时的时候，自己一个小小“原住民”已经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了。 所以他推测一来对方对自身团队的实力很自信，判断在没有莫西加入的情况下，只靠其他五人也能找到并淘汰所有契约者，完成任务；二来莫西还负责着其他任务，这项任务同样很重要，且不方便他跑来跑去。 吴非想到这里，垂下头，看向了通讯器任务版面中剩下的一个未完成任务： “发布1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并保有一型实验血清，任务期限：10天，任务奖励：一次抽卡机会、5000计划点、随机A级以上秘宝。任务倒计时：10:30:14。” 对方那么强，没有理由不去完成这个S级任务。 甚至，对方极有可能已经提前去做过了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要求计划者保有血清，所以他们得手后，还需要把这项重要的任务物品看管好……那么莫西大部分时间留在沈宅里，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看守这个实验血清。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 吴非望着通讯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突然看到通讯器上的数字一跳，又变了： 【倒计时：10:30:02 幸存者数：4】 第19章 三、二、一 从幸存者个数只剩下不到二十人时开始，吴非便不自觉地感到紧张。刚进入最终计划的他还太弱小了，做不了猎手，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要成为猎物。 这种紧张在关卡中已经剩下不到十个人时达到了顶峰。 而现在，关卡中只剩下四个人。 抢房子团队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好像都还活着…… 吴非本能地想把猫抱过来放怀里搂着，这样会让他多少更安心一点。回过头却发现，猫又不见了。 —— 自从第六战队现身之后，就有不少的观众开始关注这个末世生存关卡。 所以在“唯一生还”这么刺激的SSS任务发布之后，不少人都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通过讨论区和其他网络媒体将这一消息传递了出去。观看该关卡直播的观众再次增多，并随着倒计时中时间的减少而不断地增加着。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又追随着热度集中到之前热度最高的ASX1314房间中。 随着时间推移，吴非直播间中的观众越来越多，且还在不断上涨。 原因很简单，其他的主播都陆续被淘汰了，现在还在直播这个关卡的主播只剩下他一个了。 不少计划者在这关被淘汰后原本都极为懊丧，甚至觉得自己被淘汰得不可思议，完全是自己大意了，才会在猝不及防才被淘汰。 但当他们在发现淘汰自己的是沸点第六战队的战队成员后，又马上觉得这波不亏——那可是四级星球战队的成员，经过重重选拔、训练，被四级星球堆砌大量资源重点培养出来的，和他们这些普通计划者、以及一般商业战队的成员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星球战队的人要杀他们，他们不死才怪。 这些被淘汰的计划者很快也加入到观看直播的大军之中，想看看是什么人还能坚持这么久。 对于如今的结果，从第六战队现身开始，就一直待在ASX1314看直播的人尤其激动。 他们原本只是想看这个抱猫主播究竟什么时候会露馅儿，被第六战队发现后会是什么下场，万万不会想到会在这个关卡中见证隐藏SSS级任务的触发，而这个任务还要求最后只能有一个队伍或一个人存活才算完成。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经过了近38个小时之后，留下的人居然会是第六战队和这个抱猫主播。 很多这个关卡的计划者在被淘汰后都“蹭热度”地曝光了自己在关卡内的见闻和体验，把这些体验整合到一起之后，观众们了解到的信息比单一视角的吴非还要多很多。 这个叫吴非的年轻人竟然真的一直苟到了最后还没有露馅儿！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明白，第六战队对这个任务奖励是势在必得的，而以星球战队的实力，除非极其巧合在同一关卡又遇到另一个星球战队，否则在这种普通双S级关卡中都是可以横扫的。 那么就看第六战队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找出吴非，又或者……他们可能真的会到最后都找不到吴非？ 自从第六战队在ASX1314直播间中高清现身之后，吴非的直播间就在各个星球的媒体和最终计划讨论区中出过一次风头。而随着艾瑞奇等人离开，沈宅中只剩下莫西一个人后，这股热度又渐渐消退。 但当SSS级任务被触发，随着第六战队和“唯一生还”任务的消息被传播出去，ASX1314又迎来了一大波新的观众，有要求如此刺激的SSS任务作为吸引，又有星球战队做噱头，如今直播间里的观众甚至比最初第六战队在此出现的消息刚传出时还要多！ 大部分观众自然都是为了看第六战队和如此紧张刺激的3S级任务而来的，但在观看直播的过程中，有一部分原本对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的感情并不深，只是凑热闹慕名而来的观众却渐渐为吴非揪起了心。 毕竟他们现在是在以吴非的视角观看直播，自然而然会代入吴非的处境。 而比起受过特殊训练或经过层层选拔的战队成员，显然背景平凡、目前展现出的能力也一般、正面对上星球战队将毫无反手之力的吴非更让他们有代入感—— 他们崇敬英雄、却更能代入普通人的处境，如果小人物能凭借一点点运气和小聪明小坚持达到和英雄同样的高度，甚至战胜英雄，这种逆袭感则更能让他们兴奋。 追到这里，他们忍不住为平平无奇的抱猫主播捏了一把汗。还有十个小时，希望抱猫主播坚持住。 他们不指望吴非能干掉第六战队了，能在和第六战队的对决中活下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哦，不过也不能说抱猫主播平平无奇。至少抱猫主播还有一点和普通计划者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直播到现在，他的契约者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这一点也让不少观众感到无比好奇，甚至掀起了一股讨论和猜测。 倒计时：10:28:01，ASX1314直播室里，来自各个星球的上亿观众对最终结果屏息以待。 吴非没有找到猫，却收到了一条内容似曾相识的短信： “到地下车库等，五分钟后坐上一辆黑色越野车，车会带你离开。沈行。” 吴非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不是没收到过自家猫崽子的短信，但上次的短信只是要他抽一张身份卡，就和讨要小鱼干似乎没什么区别，以他家沈总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做得到。虽然沈行最后一直坚持不发一喵，没有和他解释过那条短信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没有太追究。 但这次的短信不一样，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充满一切尽在掌握的命令感，连最后中规中矩的落款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容违抗的压倒气势。只是看着留言吴非都能脑补出一个严肃禁欲、沉着威严的总裁形象，坐在帝国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里，穿着高级定制衬衫，侧对着落地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淡定地拿着电话发号施令。 对，就和他母亲以前喜欢看的那些都市偶像电视剧演的一样。 不过这形象只存在了两秒，便瞬间崩塌，原本面目模糊的严肃总裁替换成了一只严肃的黑色幼猫，正一脸镇定地给他发着消息。 吴非只思索了二十秒，就决定照做。 关卡里已经只剩下四个人，至少莫西和他的主人现在都还没被淘汰——如果计划者被淘汰，契约者也会随同从关卡中消失。离开这里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对方即使推测出他是计划者也要花费一段时间来找人，境况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而且……他相信他的猫崽子，他相信对方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也许他家沈总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猫呢？ —— 莫西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个原住民了。 时间只剩下十个小时，但他们还没有得到关于最后一个计划者的任何线索。不过对方最多只有一个计划者、一个契约者，硬碰硬的话不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而对方似乎并没有丝毫要和他们及其他人对抗的打算，从关卡开始到现在，竟然没露任何踪迹，甚至像是连2号支线任务“寻找避难所并囤积物资”都没有完成过，从此下手也搜集不到任何信息。 所以他们现在最关键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人，并且盯住他、不出纰漏地解决掉对方。 为抓紧时间，三个计划者、三个契约者决定分头行动来搜索。莫西也被安排了任务，他要带着血清去搜索沈宅附近。 莫西从电话里接到自己的任务，没有一丝耽搁，很快从自己卧室房间保险柜中拎出装着一型血清的银色箱子，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从里面打开卧室门的一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得清那个人的模样。 一声枪响。 对方仿佛已经算计好了他开门的时间和角度，没有给他留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枪正中心脏。 一个人的行为是有其惯性的，比如每次无意识地去开关同一扇门的时候，用的动作都差不多。 而当一只猫在观察你的时候，你是很难发现猫是在观察你的，即使发觉了，恐怕也不会在意。 沈宅是有严密的安保防护体系的，这个人是怎么在不惊动任何防护措施潜入进来的？对方又是什么时候潜进来的？埋伏在这里多久了？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人就是最后剩下的那个计划者吗？莫西心中有不少的疑问，但当他脑中转动着这些问题时，他已经被淘汰了。 他的身份是S级的“忍者”，在人类种族之下，这个身份的战斗力和生存力都不算弱，但却不能突破人类的限制和范畴。被打中心脏，就一定会死。 只不过，计划者死后其契约者一定会被一同淘汰出局，但契约者死后，计划者只会收到消息，而行动却不受影响。 如果对应计划者顺利通关，下一关中这个契约者还可以继续出战，只不过受到死亡惩罚，能力会受到影响，要很长时间并耗费许多珍贵资源才能恢复。 吴非在下到车库的时候就听到了枪响，但他脚步只顿了一下，就继续按照沈行信息中的消息继续向前走。 小猫崽子太有城府，心思太深，什么都不和他说，这点不好，需要他以后慢慢管教。不过他们的第一次行动，他应该给予自家猫崽子充分的信任。 吴非在地下车库里等了五分钟，果然，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人。 吴非心里嘀咕了一下，心说猫崽子真是神通广大，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从哪里安排来的司机，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一切。他只犹豫了半秒钟，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不是他缺乏防备心，而是这个时候防备也没有意义。他心知自己几斤几两，如果是其他幸存的计划者想要对付他，找到他并杀死他是很容易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设局。 司机穿着一件一看就很高级的黑色衬衫，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段锁骨。他双手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手腕上的蓝宝石袖口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只不过年轻的司机先生始终沉着淡定地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从吴非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 一张无比俊美的侧脸。 如果用卡牌游戏来衡量，这一定是一张SSSR卡牌才能有的立绘，就是比所有的卡牌都更高级。 对方不发一语，即使吴非搭话也不置一词，等到吴非坐好系好安全带后，就迅速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沉默的高级司机沉默地开着车，车子很快驶离了沈宅，经过改装的越野车驶过城市中的重重丧尸，开始向郊外驶去，直到离沈宅越来越远。 倒计时时间的数字依然在不断跳动着减少，但幸存者数却一直保持不变。 时间又过了十八分钟。 吴非并不是很在意去哪里，反正对他来说，能躲过这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了。 他注意到在车子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显示器，里面一片漆黑，只用红线勾勒出一个圆形范围，但从三分钟前开始，不断有红点出现在其范围里。而现在，五个红点出现在了圆形范围之内。 显示器发出了嘀嘀的响声。 SSSR立绘司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左手继续扶在方向盘上，右手却扶上了微型显示器，在屏幕下方一个红色按钮上淡定地按了下去。 三 二 一 …… 三秒之后，巨大的爆炸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 吴非惊愕的看向窗外——那是沈宅的方向。 他愣愣的，几乎是本能般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司机——他本能地能察觉到，这一切一定和对方有关系。甚至司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他饱含疑问的、困顿的、复杂的目光，终于停下了车，一手还撑在方向盘上，却偏过头来淡淡看向吴非，第一次用正脸面对他，无比自然地淡淡开口道：“你不是需要钱吗？” 说话时，气质尊贵，动作优雅，神态自然。 第20章 奖励 吴非注意到车前方的空档处还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银色箱子。 而就在这时，通讯器上的数字跳了两下： 【倒计时：09:40:07 幸存者：1】 吴非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上对方镇定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般的黑色眸子，动了动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或者说，他此时的思绪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千头万绪一时涌上，让他一时间分不出重点。 但是系统也没有给他什么抽丝剥茧、人猫相认或者互诉衷肠的机会，很快，系统消息发来。 这次除了在三维虚拟屏上的文字信息之外，还有系统语音提示： “关卡特殊SSS级任务：唯一生还。当通关倒计时结束前，如果关卡内只有你及你团队成员生存，其余计划者无一生存，则记任务完成。获得关卡特殊SSS奖励。已完成。” “1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并保有一型实验血清，任务期限：10天，任务奖励：一次抽卡机会、5000计划点、随机A级以上秘宝。因已达成通关条件，提前完成。” “关卡将于15秒后关闭。通关者将在10秒后被自动传送出关卡，进入休息区。” “10、9、8、7……” “……3、2、1。” 吴非被这一系列消息搞得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再和面前人说一句话，就觉眼前一暗，和进入关卡时感觉一样，而再次睁开眼后，他已经出现在一间简单整洁的单间公寓中。 气势非凡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黑色幼猫正挂在他的臂弯处，优雅地闭目养神。 ASX1314直播间里，所有人都看着关卡结果，目瞪口呆。 爆炸不过发生在一瞬间，所有观众都和吴非一样，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幸存者数为1，抱猫主播通关了，还完成了SSS级任务…… 所以是他干掉了第六战队的所有人？利用那场爆炸？就这么容易？ 那可是四级文明的星球战队啊！ 从吴非的视角，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不到莫西被射杀的一幕，只能根据当时房中响起的枪声、最后的爆炸和突然现身的神秘男人片面地推测关卡中发生的事情。 当系统音消失，关卡彻底结束，屏幕暗下去的一刻，直播间中突然有人尖叫了出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大声地在公共频道里发出了呐喊： “我去，这也太酷了吧！” “这也行，都是什么操作！” “那是抱猫主播的契约者吗？X！也太帅了点吧，他之前去哪里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已经死了，帅成狗啊，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了！” “不会吧？第六战队就这么被淘汰了？被一个新人小主播？那可是星球战队诶！”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可能了。虽然最终计划的规则是通关失败就算淘汰，但是这些星球战队手里都有很多珍贵少见的道具，比如能在失败后不被淘汰的复活道具。没这么简单的……” “……” 这其中激动不已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多天的直播过程中，已经不自觉地对作为主播的吴非产生了感情和代入感，心里隐隐地站在了他这一边，并不希望他这么快的、连一关还没过就被淘汰。如今出乎意料地得偿所愿，还是以如此意想不到的方式，自然兴奋难言。 他们需要发泄自己心中的激动和震惊，也需要这些心情被别人感知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直播间及最终计划讨论区里，对着那些与自己共同经历了这一关卡的“伙伴”们，将一切宣泄出来。 这种绝地求生、逆境反杀、以弱胜强的戏码无疑是人们所喜闻乐见的。 他们激动而亢奋地与他人讨论着关卡中的内容，很快就有人整合各方面的信息理出了关卡中的脉络，并且兴致勃勃地把分析发布到了讨论区里，吸引了各路关注。 而吴非却还没顾得上关注外界的这些信息。 他家沈总又变回了猫，这意味着就算他有成千上万个问题要问，他家沈总也是一声喵也不会喵，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在关卡中的时候，吴非就已经充分体验到了这一点。 不过好在他还有贴心的引导者露露小姐来提供帮助。 收到吴非的询问消息后，露露小姐很快在吴非面前出现，利落道：“你上次反馈的情况，我已经查实过了。为了保持契约者之间的基本平衡，有少部分的契约者在初始状态下会带一个增益或减益效果，这个效果是可以被驱散或解除的。” “你的契约者初始状态比较罕见，是自带一个特殊诅咒，受到诅咒的影响，在诅咒解除之前他都会变成弱小的动物。每个关卡内只有大约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恢复人形。力量越强大的种族身份受诅咒影响越小，但人类种族的身份则会受到诅咒百分百的压制。” “所以如果你想尽量减轻这个诅咒的影响，目前有两个办法：第一、在关卡中寻找线索，尽快为你的契约者解除诅咒；第二、尽快为你的契约者获得更稀有传说种族的身份卡。” 露露小姐就和一个尽职尽责的游戏百科助手一样，凡她所知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吴非提供着最全面的信息。 吴非原本甚至没指望这么容易就能得到标准答案的。 不过露露小姐的答案让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望。 露露小姐能这么快查出来并明确给出答复，证明自家沈总如今这个猫样也是正常设定，而并非是他曾经隐隐幻想过的那样，是他人品爆棚，主角光环笼罩，霸气震荡卡池，导致抽出一只看似弱小但实际无比强大管用的神宠叮当猫。 不能怪他想得离奇，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都是这样设计的。吴非也就不自觉地对异常情况抱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露露小姐在了解到他没有其他问题和需求后就又迅速离开了，在消失之前，提醒他尽快查看并领取这关的奖励。 通讯器上已经把吴非这一关卡可以得到的奖励全部列了出来： *1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并保有一型实验血清，任务期限：10天，任务奖励：一次抽卡机会、5000计划点、随机A级以上秘宝。已完成。 *2号S级支线任务：找到一间避难所并储备物资，任务期限：7天，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拥有的避难所评级及储备物资评级核定发放。已完成，评级：S级。 *3号B级支线任务：搜集北语市东部时代购物广场物资，任务期限：1天，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收集到的物资数量发放。已完成，评级：B级。 *关卡特殊SSS级任务：唯一生还。当通关倒计时结束前，如果关卡内只有你及你团队成员生存，其余计划者无一生存，则记任务完成。获得关卡特殊SSS奖励。已完成。 *关卡：末日城市，成功通关。通关评级：C级。 三维立体屏幕的最下面，有一个淡蓝色的闪烁着银光的圆形按钮，按钮中央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指印的形状。 吴非把猫往怀里搂了搂，低头看着他轻声道：“沈总，咱们要开奖励了。你想不想看咱们都得到了什么奖励？” 黑色幼猫的耳朵动了动，却没理他，也没睁眼。 在听露露小姐解释完之后，吴非就大概猜到了上一关中发生的一切。 他家沈总原本是个人，只是因为初始状态下自带诅咒DEBUFF，所以才只能以猫形行动。 而他在每一关中，可以有约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恢复成人形——这一点想必沈行自己是清楚的，却没有告诉自己。 也因此这十二个小时的人形时间就变得尤为宝贵起来，也难怪沈行大部分时间里都选择以猫形出现。 根据吴非推测，在刚进入关卡的时候，安排“沈行”这个身份出国的时候，在商场里突然从自己怀中挣脱出去、开枪射杀丧尸的时候，以及最后开车带自己离开、引爆沈宅的时候，沈行都是以人形出现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完美地应对这几个关键节点。 同时他应该并不敢挥霍自己可以作为人类出现的有限时间。所以为了节省时间，除了关卡最后的时候，他已经料定大局已定，胜利已被锁定，才不再吝啬地直接恢复人形开车带自己离开，其余时候一定都是变成人迅速解决完问题后就立马变回了猫，自己才一直没能看到他作为人类的样子。 爆炸装置也应该是在末世开始之初或是第二天他离开沈宅去勘查周边环境的时候，被沈行以“沈总”的身份安排装上的。 但他怎么知道第六战队的人一定会一起回沈宅？ 吴非想起了他在去地下车库的路上听到的那声枪响。 一切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他的契约者杀死了莫西。 而他挑选的时机是幸存者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那时候对方三个人都还活着，他们一定急于找到最后一个幸存者并消灭对方。莫西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死掉，这说明那个幸存者就在沈宅附近，并且有对他们出手的打算，并不是打算躲到最后，而对方能干掉莫西，证明其也有一定的实力。 在时间已经不多的情况下，面对可能就藏在附近的唯一幸存者，第六战队的确很大概率会全员回来。 沈行就借着这个时候，引爆了整个宅邸。 他的契约者的确不能说是不配合，他只是沉默地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和自己说。 露露小姐说了，这种情况很常见，他们还需要慢慢磨合。他已经有一只最棒最聪明的猫了，自闭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想到这里，吴非把猫举到肩头上，又说了一遍：“沈总，咱们该领奖励了。” 这是他们共同的奖励。 吴非把右手食指按在蓝色按钮中央。 一道淡银色的光晕从立体屏幕中投射而出，照在吴非额头和双瞳处，系统平板的机械音同时响起： “颁发1号支线任务奖励：一次抽卡机会、5000计划点、随机A级以上秘宝。请挑选秘宝奖励。” 随着系统音消失，三件形状各异的道具出现在吴非面前。 单看形状很难区分出它们的功能，要了解用途就只能把手搭在道具上面，读取其功能信息。 左数第一件道具是一把巴掌大的木剑，吴非把手搭在上面，道具信息立刻浮现出来： 名称：辟邪木剑 用途：辟邪 等级：A 吴非摇摇头，有些不太明白这木剑的用途。 他正打算去看中间那颗球的时候，一直安安稳稳窝在他肩头闭目养神的沈总突然睁开暗金色的眸子，伸长了身子伸着爪子搭上最右边的圆环，随即眸中暗光一闪，黑色爪子一闪一晃就把最右边的圆环勾了过来。 不等吴非把手放在中间的道具上，原本位于左边和中间的道具就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只有黑色幼猫手中的东西留了下来。 吴非懵了一下，看向怀里的猫。 猫满不在乎地松开爪子，把圆环放到了吴非手里： 第21章 SSS级道具 名称：契约链接带 用途：（可装配至通讯器上使用）无需借用其他通讯设备，计划者和契约者之间可以通过意识感应对方位置、发送召唤信号。 等级：S 这东西相当于可以让他和沈行不受设备和关卡限制对彼此进行定位，并传递要对方过来的消息。吴非此时经验不足，还不太会评估道具的价值，但看这件道具是个S级，再联系一下在关卡内计划者对契约者的重要性，想来沈总选的应该不会错，这个链接带十有八九是个好东西。 接着系统又颁发了2号支线任务、B级任务和通关结算的奖励。 2号支线任务给了计划点和最终计划中的货币，以及一件随机道具： 名称：光能枪 用途：持续发射光柱攻击敌人。攻击时耗能，非攻击状态下可自行恢复能量。 等级：A 随机道具是不能选择的，发给吴非的是一把枪。 吴非掂了掂这把通体银色、有两掌长的光能枪，心里感到满意。这样一来他就也有一把比较趁手的武器了。他只是晕第一人称视角，所以在现实里倒不会晕射击，所以如果能把枪法练起来，他在最终计划里应该还是能有一战之力的。 B级任务和通关结算奖励则都只给了计划点和最终计划货币。 吴非猜自己通关结算等级那么低，主要是因为他在关卡内表现不佳，一直在沈宅里宅着，没有杀死过一只丧尸，明显和末世求生的主题不符。他虽然完成了不少高等级任务，但任务本身会给予奖励，所以想来完成任务的情况是不会计入通关结算中的。 最终计划中的货币可以直接兑换为各个星球上尚在流通的货币，并以该种货币的单位表示价值。 也因此，除了星球战队之外，最终计划中不乏以此作为职业的“职业玩家”。当然，相比普通计划者，这些职业计划者的意识、能力乃至运气都要更好一些，对最终计划的了解也更加深入。如今吴非也是在向这个方向努力着。 吴非选择了把最终计划货币直接兑换为他常用的货币。只前三个任务和通关结算就一共提供了约合人民币三万元的奖励。此外奖励的共10000点计划点也使他直接从青铜一级升到了青铜七级。 露露小姐也适时地给他发来了相关介绍的资料信息：段位升级初始会比较容易，越到后面就会越困难。而除固定奖励外，在关卡内的浮动收益也会和段位挂钩。比如同样通关评级是C级，一个黄金段位的计划者就会比青铜段位的计划者拿到更多的计划点和钱。 这点吴非完全能理解，他玩过的游戏、包括他自己设计的游戏也都是这么设计的。这一方面是对过往积累的肯定，另一方面是激励计划者们继续努力提升段位，同时也因为段位高的计划者通常抽卡次数也会更多，而在最终计划中，随着抽卡次数增多，抽卡费用也会上涨。 所以最终等价于段位越高、收益越大、投入也越多。三者都是同向变化的。 不同等级的任务之间给予的奖励差异极大。以计划点为例，1号S级任务奖励5000计划点，2号任务奖励了3200计划点，而B级任务只奖励了1000计划点，C级通关结算则奖励了800计划点。 吴非比较了前几个任务的奖励之后，不由得对他剩下的SSS级奖励更加期待起来。 然而SSS任务并没有奖励计划点和货币，只奖励了一件道具。和1号任务发奖励时类似，一道比1号任务更强的银光闪过之后，吴非面前浮现了三个形状各异的道具。 仅仅从外形上来看，这三件就比当初S级任务可选择的道具看起来更加高级、更加神秘。 令吴非隐隐有些不安的是，最右边同样放着一枚黑色的圆环。 而沈总果然没有辜负他。 这一次黑色幼猫甚至没等他把手放到第一个道具上面，就快速地伸爪子把黑色圆环捞了回来。 快到吴非怀疑沈行根本不知道这道具是做什么用的，他只是猫类本能发作，才会对这些小圆环感兴趣。 其他两个道具在黑色圆环入手的刹那就消失了。吴非有些遗憾没有看到它们的功能，却倒并没有怨沈行爪快，反正要是没有他们沈总，他根本完不成这些任务。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沈行所拿的第二个黑色圆环上，心中满怀期待。SSS级任务的唯一奖励，应该是非常不错的东西： 名称：权限共享智能环（可装配至通讯器上使用） 用途：与契约者共享计划者通讯器一切权限，共享计划者在最终计划内的一切其他权限。 等级：SSS 它的等级倒是没有辜负它的出身，只是除此之外，吴非实在看不出这个“权限共享”有什么明显的用途。 让他家沈总能用他的通讯器？用来做什么？而除此之外，他在最终计划内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权限了？ 把两个黑环都装配至通讯器上，它们便在使用后消失了，黑色的最低配通讯器还是老样子，只是有两道系统音响起： “契约链接功能，已激活，已开启。” “权限共享功能，已激活，已开启。” 吴非这时才想起来他的通讯器确实还控制着一个东西——他的直播间。 露露小姐给他发送的新手指南里就包括直播间的系列指引。按照指引打开与直播间的通讯之后，潮水般的评论瞬间就涌了上来——吴非一时有些头大，选择了按日期查看。 评论果然一下子变少了许多。 最初几天的时候，直播间里的人数和评论、打赏都不多。吴非甚至很惊讶自己会有打赏，仔细一看id才发现那些名字都有些熟悉，全是他过去的亲朋好友。他车祸苏醒以来一直忙于复健，后来为家中情况所忧心，还没来得及和朋友们怎么联系，进入最终计划也只有最初给他提意见的王折一个人知道。想来是朋友们辗转从王折那里得到了他的消息，特意来给他打气。 吴非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继续向后看，心里有点暖。 在末世前两天的时候，他直播间里的人数突然多了起来，评论也根本多到看不过来，但大多数内容都和他没什么关系，而全是关于什么“第六战队”的。 吴非顺着评论中的指点战战兢兢地去最终计划讨论区转了一圈，看着关于自己和第六战队的无数讨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在之前的末日关卡中，他的直播间已经托那几位抢占沈宅的计划者的福，在宇宙中火了一把。 而抢占沈宅、又被他家沈总最后设计炸死的三位计划者，竟然属于沸点星球赫赫有名的第六星球战队。其中领头的红发男人还是第六战队的队长。 吴非翻着讨论区里总结的第六战队的资料，越翻越是心虚。 ……总觉得自己好像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捋清了前因后果之后，吴非顿时觉得头有些痛。再看到网友分析里写到的“星球战队手里一般都会储备有复活道具，即使关卡失败也不会轻易被淘汰”，顿时觉得头更痛了。 不过最终计划里这么大，想遇到星球战队应该是很罕见很不容易的，他现在应该也不用太自寻烦恼。 吴非继续向下翻看评论。随着第六战队其他五人的离开，直播间内的人数和评论都少了不少，直到关卡结束前倒数两天，SSS级任务发布，直播间热度又再次直线上升。 而这一次，评论里多了许多关于他的内容。 有叫他一定要苟住的，也有骂他没用说没见过这么没用的计划者的，有替他解释说他还是个新人，是第一次进入最终计划关卡，这种表现是正常的，已经很好了的…… 这一切评论都终止于沈行人形出现，沈宅被毁，他成为唯一幸存者顺利通关的那一刻。 从那一刻起汹涌澎湃的评论几乎将人淹没，而起汇聚成一个字就是——帅。 各种变着花样地夸，沈总太帅了。 吴非看着某条写着“帅成狗”的评论心下不解。夸一只猫帅成狗，确定没有问题？ 即使如此，看着这些夸赞他还是不自觉地裂开了嘴，露出一抹与有荣焉的微笑。纵然评论里也夹杂着不少第六战队支持者挟裹着愤怒与震惊的宣泄和谩骂，他也全然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评论并没有到此终止，后面还有不少： “看看抱猫主播拿到了什么奖励。” “果然青铜段位得的奖励有点缩水啊，不过段位升上去之后就好了吧。” “第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契约者，居然抢先挑选奖励。” “毕竟是总裁。” “这个SSS道具怎么看起来有点……鸡肋啊。根本就不像陵西那个看起来就逆天。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对这个SSS奖励有点失望。还没看到另外两个是什么。” …… 以及： “诶？抱猫主播终于开始查看自己直播间了？” “主播看我看我看我这里，我喜欢你！” “……竟然突然觉得这种懵懵懂懂、不太能玩的熟直播的样子有点可爱，和那些老油条一点都不一样。” 吴非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竟然还是在直播中的。 他看着评论里那些或调侃或调戏或表白的言论，红了红脸，连忙清了清嗓子，端正了一下坐姿，伸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游戏设计师都是幕后工作者，即使在网上自家游戏天天被激进的玩家问候策划全家，但吴非本人还从没受到过如此多的关注。 想到发评论的这些人其实都正在看着自己，吴设计有点紧张。 评论里瞬间又刷出许多类似“是很可爱”“是有些可爱+1”“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的言论。 而就在这时，聚集在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却发现，直播屏幕突然黑屏了。 这是直播被关闭的表现。 然而抱猫主播前一秒明明还在一本正经地抿着唇悄悄整理左手袖口，没道理突然关闭直播啊，甚至他们猜测抱猫主播根本还不会关闭直播。最终计划也不可能会出故障。 突然，他们刹那间想到了那件SSS级道具。 共享通讯器一切权限……如果没记错，直播间也是由通讯器控制的吧？ ……所以，这个SSS级道具的作用就是在关键时候拉灯？ 第二卷 第二关·死亡电影 第22章 死亡电影 第23章 功能纸牌 一般而言，直播间的直播内容都是根据计划者的视角来变化、推进的，如果计划者和契约者分开，那么直播间的观众也看不到主播的契约者的活动。 很少有像ASX1314直播间这样屏幕分开成两部分，分别显示计划者和契约者视角的直播。 但那些一直守在ASX1314直播间的、经验较丰富的观众已经猜到了大概端倪。 在上一关中，抱猫主播得到了一个可以和自己的计划者共享通讯器权限的SSS级道具。而直播权限就囊括在通讯器权限之内，所以作为契约者的猫沈总也可以直播他的所见所闻，直播间屏幕自然会分成两部分。 ASX1314房间的观众们，也就难得的可以在一个具备“隔离”属性的关卡内，同时看到计划者和契约者两方面的情况。 在这个“死亡电影”关卡里，很显然，就目前来看，计划者们都是电影中的“扮演者”，而他们的契约者则坐在电影院里，作为观众观看由计划者们所演的这部惊悚电影。 计划者在关卡内的任务通关规则上都写得很清楚了，但还不知道契约者在本关中究竟可以发挥怎样的作用。 电影院里，随着电影里的少女丧命，一个高大男人也随之消失。明显的，少女是一位电影中的计划者，而男人则是他的契约者。 在最终计划中，如果计划者被淘汰，契约者也会相应消失。 男人就坐在沈行右前方，在他消失的刹那，登时他附近几个契约者都发出了压抑的惊呼。另有几个契约者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眉头却明显的皱了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西装，身后长着雪白双翼，一头金棕色短发的年轻男人从电影院中间的位置站起身，带着两个契约者向这边走来，对坐在沈行左前方、方才惊呼出声的契约者道：“你们是刚到这里，还不了解情况的吧？” 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谨慎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生面孔，这一点是瞒不过对方的。 在这个电影院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契约者加入，一般是三到五个人。但是新人加入的速度远远及不上老人消失的速度，这家可容纳一百人的电影院原本是坐满了的，可现在却只被填满了三分之一不到的位置。 说话时几个契约者都注意到了端正地坐在他们后方座位上的黑色幼猫，却没有在意，只把它当成电影院里的原住民。毕竟在最终计划里，很少有契约者会是以完全动物形态出现的，即使是兽化的兽人也有明显的特征，不会完全和一只普通的小动物一样。 金棕色短发男人伸出手来，和新到来的三名契约者依次握了握：“我叫纳森，现在的身份是SS级的天使族审判官。旁边是我的队友，S级精灵守卫者安戈和S级花仙子莎莎。我们属于德克星球的飞天霸战队，我猜你们和你们的计划者应该听说过我们战队。” 一名长着白色豹耳的兽人契约者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还不清楚这一关究竟要做什么，所以不太敢轻信对面的人，但他的确听说过德克星球的飞天霸战队。 飞天霸战队并不是德克星球的星球战队，确切地说和真正的星球战队实力差距还很远——确切说，几乎一切非星球战队和星球战队的实力差距都很大。 他们是一支由德克星球上的飞天霸集团所支持并培养的私人商业战队，会代表飞天霸集团参加最终计划相关的活动和比赛，同时战队在最终计划中的收入也要分成给飞天霸集团，他们在最终计划中的特别发现则完全归飞天霸集团所有。 这也是商业战队的通常模式，但由于飞天霸集团财大气粗，舍得在自家战队身上砸钱，所以飞天霸战队的实力在同类商业战队中也称得上是出类拔萃，在整个最终计划中都算小有名气。 这三个飞天霸战队的契约者明显是以天使族纳森为首。毕竟SS级别的契约者在最终计划中也很少见，在本场飞天霸战队的三名契约者中，SS级别的他显然最强。 也正因自己身份是SS级别的，纳森在与其他契约者交涉时也多了一份骄傲和底气。 通常来讲，契约者的身份等级从外表上也可见一二，越高级越稀有的身份卡，其本身的衣物、配饰和气质也会都会彰显其尊贵强大。而这三个新契约者从外表上看使用的都像是普通的R级身份，最多不会超过S级，纳森自然不会太在意他们。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么，你愿意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行动吗？” 豹耳契约者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站在他右边的一个人类外形的男人，闻言冷静问道：“你能先给我们讲讲这个关卡是什么情况吗？隔离关卡里，我们联系不到计划者，连这关的目标都不知道。” 这要求很合理，纳森没有拒绝，对三人详细讲起了本关的设定和规则。 黑色幼猫安静地蹲坐在一旁，歪着脑袋，听着他们说话。 直播间里的人见状纷纷讨论起来： “沈总这是扮猫骗天使？” “不用扮猫吧，现在沈总本来就是猫啊，被非非每天抱来抱去摸来摸去的，都没一点总裁尊严了。” “说实在的，上一关的时候，我真想像不到沈总变成人居然会是那个样子。帅爆了！” “跑题了跑题了，拉回来。沈总用3S道具和咱们抱猫主播共享了通讯器权限，所以他们虽然没法直接联系，但是抱猫主播通讯器上的消息，包括规则、任务，这些沈总都应该是能看到的。这个天使如果敢说假规则，沈总一定能发现的。” 纳森倒是没有编造假规则，他把本关的通关规则给三位新契约者详细介绍了一遍，而后道：“我两个星期前就到这个电影院了，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契约者之一，当时一共有一百个人。这两个星期以来不断有计划者被淘汰，虽然也有像你们这样的新人加入，但根本赶不及淘汰的速度，现在电影院里加上你们也只剩下二十六人了。” 他来这里两个星期了，自然已经了解了关卡的规则。 “你们也看到了，这一关里，要想通关，必须合作。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们合作，这样才能增加通关的筹码。” 豹耳契约者抬起眼看了看他：“那要怎么合作呢？确切地说，我们在这个关卡里能做什么？” 他们进入关卡的时间还很短，截止目前为止，除了看“电影”，还没发现能做什么，又要怎样给自己的计划者提供帮助。 计划者和契约者之间有着天然的羁绊，随着彼此陪伴的时间增加，这种羁绊还将不断加深。放自己的计划者独自去面对危险重重的死亡电影，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同样让契约者们感到不安且放心不下。 “在你们进入关卡的时候，你们的座位上都被发放了一张功能纸牌，这张纸牌只能被你自己所拾取，但你可以将它送给别人。每张纸牌上的功能都是随机的，有些功能很有用，有些则很鸡肋。在这一关卡中，我们的身份和能力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契约者的功能纸牌是我们能给计划者提供的唯一帮助，也是最重要的资源，而有些纸牌需要组合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加入我们，我们就可以把纸牌聚拢在一起，配合使用。这样可以增加很多胜算。” 三名新契约者低头看向他们的座位，三个座位上果然都放着一张纸牌。三人闻言都有些好奇自己的卡牌功能，忙不迭地把纸牌捡了起来。 ASX1314直播间里，也有观众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样说，沈总的纸牌在哪里？没看到沈总的纸牌啊。” “……在沈总身子底下。沈总刚一进入关卡，就把座位上的纸牌扒拉到自己身子底下藏起来了。” 就在这时，黑色幼猫的耳朵支棱起来，仿佛在凝神读取什么信息；而直播间屏幕另一边，身穿高中生制服的吴非则在通讯器上看到了本关的通关任务： “发布1号SS级支线任务：找到恶灵附身者，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SS级奖励一次，由完成任务者均分。” “发布2号SSS级支线任务：彻底消除恶灵，任务期限：无，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SSS级奖励一次，由完成任务者均分。” “发布3号S级支线任务：阻止恶灵杀人一次，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计划点、货币及随机A级及 以上秘宝一件。” 这个关卡的初始支线任务加起来竟然一共有六个S，也就是说，比起吴非最初遇见的双S级别关卡，这个6S关卡要困难凶险得多。 而同样是高级3S任务，对比吴非在第一个关卡触发的特殊3S任务，观众们对这个2号支线任务实在是兴趣缺缺——因为这种可多人完成、完成后奖励均分的初始高级支线任务实在是太常见了，奖励也不惊喜。这种任务的奖励一般是不会给高级道具的，只会给大量的计划点和货币，至于最终能拿到多少计划点和货币则还要看有多少人参与均分，有时候分下来的奖励只和B级任务差不多。 所以甚至很多时候计划者们都通关了，也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十分困难且危险重重，但回报又不大的“高级任务”。更多的时候，这类任务的存在只能彰显一个消息： 这一关初始任务有六个S哦。 这一关很难。 第24章 欺诈师 第一关通关之后，吴非在看直播间评论的同时，也学习到一些最终计划中的“潜规则”——比如初始支线任务的S总数，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这一关卡的难度。 想到这里，吴非便试着打开他的直播间，希望能从观众的评论里得到一些线索。 没想到直播间没能打开，通讯器上却弹出一行小字：“身为电影角色的你，这个世界就是你的全部啊。” 吴非又试着用通讯器联系王折，果然也联系不上。 他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这一关中，他们是电影中的角色，那么对于这个“角色”而言，电影世界自然就是真实且唯一的世界，他们不该知道有“世界之外”的存在，自然也不能和“世界之外”取得联系。 当然，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还是——他家沈总去了哪里？ 他家沈总那么严谨持家，每关里能变成人形的时间都是尽量省着用，平常就是一只小猫咪……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SSS权限共享道具目前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因为从表面上来看，这个道具完全是契约者单方面收益，作为计划者的他的权限和能力没有因这个道具产生丝毫变化。吴非试着使用S级道具契约羁绊环来定位沈行的位置，却完全没有结果，就好像对方真的和他身处于不同的世界中一样。他用道具发出召唤对方的信号，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丝毫回应。 吴非想起进入关卡时看到的“隔离”两字，猜测这一切或许与这个属性有关系——如果是这样，所谓的隔离还真隔离得彻底。但具体情况如何，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幸好关卡里还依然能联系到露露小姐。 露露小姐肯定了吴非的猜测，“隔离”的确意味着计划者和契约者在此关卡内将彼此被隔离开。 “还有其他问题吗？”解释完隔离的含义后，露露小姐惯例地询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稀有传说种族的身份卡可以减轻诅咒对我的契约者的影响？具体是怎么样的？” “没错，稀有种族的高级身份卡本身的能力可以抵消一部分诅咒的影响，具体如何抵消会因情况而已，现在无法下定论。”露露小姐道，“因为你一直没抽新卡，有一件事我忘了提醒你。除了计划者所抽取的第一张初始身份卡外，使用其他身份卡都要消耗计划者的能量。而计划者的能量是和计划者的段位相关的。” “以你现在的段位，你的能量足够支撑你连续使用S级身份卡一天，而后要休息一天才能恢复；如果是SSS级身份卡，则只能使用一小时，接下来要恢复三天能量才能再次恢复。” 最终计划的规则太多了，据说有人在进入最终计划前会先拿出一年时间来学习最终计划中的各种规则和可能遇到的特殊情况，真正进入到最终计划之后吴非才发现这种说法其实毫不夸张。这么重要的规则，他竟然知道此时才知道。 现在他终于明白初始就抽到了SS身份卡的木北有多幸运了。这意味着只是青铜新人段位的他能像高段位老手一样一直使用高级SS身份卡，而不用消耗青铜段位计划者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能量。 “那要抽到什么等级的身份卡才能抵消诅咒的影响？” “当然是稀有度越高的身份卡越好。”露露小姐道，“稀有度越高的身份能抵消的影响就越多。但你也需要注意，即使是SSS级的身份卡也无法完全抵消诅咒。治本的方法还是解除诅咒。” 吴非表示明白。 根据之前的计算，他在这关里只有两千块的可支配资金，虽然比初入关卡时稍稍宽裕了一些，但说到底还是穷。他担心会有其他花钱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在进入关卡前就先给沈行抽身份卡，打算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试着抽一下。 但现在沈行和他不在一起，他完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只能未雨绸缪，提前打算。 给沈总多抽一个身份吧。 这明显是个灵异关卡，总裁身份应该做不了什么。而且计划者都进入了同一个关卡，契约者会不会也被聚集在一起？他一只小猫咪受其他契约者欺负怎么办？ 他准备了一万五的营养舱费用，租用时间应该足够完成这个关卡了。就目前来看，关卡内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想到这里，吴非不再犹豫，伸手召出通讯器的三维立体虚拟屏幕，在“新的身份”处点了一下： 【系统提示】是否确认以648元的价格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注意：非初始身份使用时将消耗计划者能量。 确认。 在吴非确认之后，一个金色的光球浮现在吴非面前。吴非像第一次一样将左手轻轻放在光球之上，金线从金球中逸散出来，最后在他的手背上织成一张金色的卡牌。 吴非用右手拿起卡片，瞬间金色光球和光线就全部消失了，落在他手心的只有一张身份卡：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欺诈师 特殊能力：骗术精湛 稀有度：N 身份说明：曾因诈骗而锒铛入狱，后被放出。撒谎和行骗对他而言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通讯器上还贴心地弹出一条提示：段位达到青铜五级之后即可解锁身份说明。 吴非把卡牌翻过来，这张新卡的正面和总裁卡一样，也是全黑的。 ……看起来好像还不如总裁那张卡，连稀有度都又低了一档，是最烂大街的N卡。 但作为游戏策划，他非常理智且清醒地明白这样才是正常的，除非天选之子，否则哪有人上来抽一张卡就是S级以上的稀有卡？想拿好卡、想多拿好卡，说到底还不是要靠氪？非才是常态，木北那种好运的家伙可不多见。 不过说起木北，也不知道这位一面之缘的朋友最近在做什么。他有初始SS卡在手，通关应该不会太困难吧？ 吴非把新卡收回通讯器，拿出了沈行的初始总裁卡。果不其然，总裁卡上也多了一行“身份说明”：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沈氏集团总裁 特殊能力：擅长管理投资 稀有度：R 身份说明：掌控者整个沈氏集团的帝王，心思缜密，手段非凡。 ……这个身份说明果然和他们沈总完全符合。 吴非嘟囔了一句，把卡牌翻了过来，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卡牌正面原本黑着的地方，出现了沈行的人形图像，就像他当初在木北的契约者青玉的身份卡上看到的一样。 只见一间简练而冷淡的宽大办公室内，一个身穿黑色衬衫，半披着墨蓝色西装上衣的男人正依靠在一整面落地玻璃窗前，他的背后是繁华都市的无尽夜色与灯火霓虹，他微低着头，沉静的黑色双眼望着前方，波澜不兴，蓝宝石袖扣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暗光。 木北在青铜一级的新人期就能看到青玉身份卡上的图像，所以图像的出现应该和段位无关，那么吴非只能猜到一个解释：和抽卡之初相比，最大的不同在于沈行已经以总裁的身份用人形出现过了，所以身份卡上才会于此时展现出他的卡牌图像。 ……真XX帅。 吴非又嘟囔了一句，眼前不自觉晃过那天越野车里男人的样子，突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直播间里夸沈行的那些评论。 什么“真帅”“帅成狗”“帅得我合不拢腿”“妈妈，我就要嫁给这个男人”……之类的。 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也怪他太非，好不容易咬牙抽了一次，竟然只抽到N卡。不过现在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等他转转运，可以再试着给沈总抽一次。 吴非正出神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拍到了他背在后面的书包上，同时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同学你好！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对吧？” 吴非含糊着应的点了点头。 这一关里系统并没有明确告诉他他所扮演的角色身份，他也只能通过自己身上的物品和打扮来推测自己现在是一个学生。 此时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同款蓝白色校服的高大男生。吴非本人有一米八高，只是因为常年坐办公室做设计工作所以显得并不健硕，穿上校服装高中生也不违和；男生目测有一米八三左右，更是长了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吴非猜他的实际年龄也不会很大。 “我叫纪肖，是咱们学校篮球队的，以后就是同学了。对了，你家在哪呀？咱们是不是能顺路一起回去？”男生自来熟地问着。 吴非翻出了自己的钱包，除各种证件外，里面还有一张门禁卡，上面用透明胶带贴着一张写有详细地址的白纸。 看来系统还是会给他们留下一些线索的，让他不至于一进入关卡就两眼一抹黑。 吴非把地址递给男生看：“我住这里。” 在看见吴非翻钱包的动作时，纪肖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在看到地址时，他瞬间露出一抹微笑：“巧了，我也住这里，房东昨天和我说今天会有新室友来，原来就是你。你还不认识路吧？那跟我走吧。” 吴非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好。 他刚来的时候查看过了，这个关卡的科技背景明显比他车祸前的地球还要低一些。手机是不能上网的非智能机，想查地图都不方便。 但他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毕竟他现在对这个关卡什么都不清楚。而这个关卡里，潜伏着一只恶灵。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校门向“家”的方向走着，纪肖突然闲聊般开口道：“最近有一部很火的漫画，叫做《最终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 吴非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纪肖也是一个计划者，他通过一些线索推断出自己应该是计划者，现在在试探自己。 想来因为规则要求他们必须遵循角色的设定，而他们作为电影角色不该知道“最终计划”及相关情况，纪肖才会这样委婉地试探。 这明显是一个需要合作通关的关卡，那么他也要想办法和其他计划者取得联系，如今另一个看起来不懵逼的计划者自己送上门来了，隐瞒身份自然没有必要。 “看过。”吴非道，“是我很喜欢的漫画。” “哦？这样。那里面有计划者和原住民两大势力，你更喜欢哪个？” “计划者。”吴非毫不犹豫道。 纪肖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未消：“我和我以前的室友也喜欢计划者，但我室友不太小心，他喜欢的计划者角色被原住民消灭了，他就也离开了。” 吴非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话里深一层的隐喻：这个关卡中的最终BOSS恶灵，在他们的认知里，应该算是一个原住民。而纪肖原本的室友也是计划者，但是此前已经失败被淘汰了。 “我会小心的。”吴非干巴巴地道。 纪肖把他带回去，熟门熟路地用钥匙打开门：“你的日常用品已经有人送过来了，应该是你的’家人’给你送来的。你看看还缺什么。” 吴非应了一声，打开鞋柜准备换鞋。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住了——在鞋柜的底层，端正地放着一双簇新的红色细跟高跟皮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出现在一间两个男生合租的公寓里的，甚至女孩子日常也通常不会穿这样一双鞋。 “哦，哪个啊。”纪肖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漫不经心道，“房东说那应该是前任租客留下来的，前任租客是一对新婚小夫妻，那可能是婚鞋。” 和他大大咧咧满不在意的语调相反，他的眼神中却好像闪烁着一些说不出口的东西。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一片哀嚎： “抱猫主播这是什么手气，我抽卡手气都比他好，我起码还能十连R呢。” “气死我了，给抱猫主播投地雷，让他拿去抽卡！” “用户：【最爱猫片】打赏一百个地雷，并附言：拿去养猫，拍更多的猫片。” “……” “为什么沈总还不变人，我就是为了再看沈总一眼才坚持到现在……” “别这样，我们非非会伤心的，非非也很可爱对吧？这一关穿上校服更可爱了。” “非非为什么抽中了这个惊悚关卡……会不会有恐怖镜头啊啊啊啊妈妈我怕鬼啊啊啊啊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还是老实地等我室友给我剧透就好啊啊啊啊……那双鞋是什么鬼一看就有故事啊啊啊啊啊我想继续看下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片“啊啊啊”声中，还有人理智地提出自己的疑惑：“诶？第六战队没反应了吗？我还以为上一关里他们吃了那么大亏，了解真相后一定会马上来找场子呢……” 另一边屏幕里，黑色幼猫看着眼前的三维立体屏幕，无声地摸了摸自己的新身份卡。 权限共享。 吴非在最终计划中的一切，都将对他打开。 第25章 normal end 此时，依然被直播间观众所记挂着的艾瑞奇正沉着脸推开银灰色的沉重舱门，来到飞船的公共休息室内。 公共休息室的皮质沙发上坐着第六战队的五名队员，其中以梳着金色马尾的艾泽面色最为阴沉。 见到艾瑞奇出来，其他战队成员纷纷起立，站起身同他打招呼： “队长。” “队长。” “队长你来了。” “队……”艾泽的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这艘小型飞船便是沸点星球分配给第六战队平常训练及生活的基地，他们也会在这里进入最终计划，从而免除外界的干扰。每周都会有运输船来补充生活用品，此外飞船内还有一位驾驶员及两位专门照顾六名队员的生活助理。 四级文明星球的星球战队大多是这种配置，每个星球作为种子队的一队待遇甚至还会更好一些。 第六战队第二分队的三名队员也在刚刚结束了他们的关卡，是以此时战队六个人终于能够齐聚在一起。 “艾泽，来接你的飞船会在五分钟后到达。你现在可以去舱门处等着了。”艾瑞奇语气平淡地交代道。 他现在已经不属于第六战队，接下去要说的事情，自然也都与他无关了。 “……是。”艾泽用力咬了咬下唇，看着队长的神色，还是没敢多说一句话。 他沉默地站起身，打开门离开休息室，银色金属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 其他四名队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同样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多说无益，被淘汰了就是被淘汰了。 在之前的末日生存关卡中，第六战队第一分队三人集体通关失败。 艾瑞奇和昆使用复活道具免于了被淘汰的命运，但艾泽在这一关卡之前的竞技关卡中曾被零七星球的计划者击败过，他在那时就使用了自己身上唯一的复活道具。而在进入末日关卡后，他并没有机会补充相应道具。 所以艾泽这次通关失败，就是真的被淘汰了。 他无法再回到最终计划，自然也只能离开第六战队。 因为这件事，作为队长的艾瑞奇也受到了沸点星球主管星球战队的高层的责问。 被全星际直播他们是怎么被一个新人计划者全队淘汰的全过程有多丢人就暂且不说了。最关键的是星球战队中每一位队员被培养起来都极为不易，星球在每个人身上都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在这种关卡简单、对手弱小的情况下因为大意而让一位战队队员被彻底淘汰，这在星球看来是不可接受的。 而且在艾泽离开之后，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足够合适的人进入第六战队替代他。这件事也让他们感到颇为头疼。 幸好艾瑞奇他们作为正式队员，都是最顶层的钻石段位的计划者，休息期可以有很长，也能在休息关卡时离开最终计划，才可以腾出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一般而言，像飞天霸这样的高端商业战队，通常会要求队长拥有SS级的身份卡，但对队员的契约者身份稀有度等级却没有强制要求，其他队员手中可能只有S级的身份卡，只要能力、意识不错、配合度高就有机会入选。 而在最终计划中，拿到S级身份卡其实并不很难，对于大部分计划者而言，只要多攒钱、多氪、多抽，抽的次数多了，再高不敢说，抽到一张S级的身份卡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四级文明星球的星球战队则不同，每个星球都有自己培养战队队员的一套模式。拥有官方支持的他们更倾向自己从头培养一支顶级战队，而非像许多商业战队那样喜欢从自由计划者中招纳人来加入或组成战队。 比如沸点星球的做法是会先挑选出一批各方面资质不错的预备队员，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和培训，再在针对训练结果进行一批筛选后，让他们进入最终计划，并给他们提供一批初始资源支持。 这些预备队员要经过三关的考验。 能凭借自己能力在最终计划中顺利通过三关，并且凭借初始资源和过关奖励抽到SS级契约者的预备队员可以成为正式队员后补，得到正式战队队员标准的资源支持；顺利通关却没抽出SS级契约者的预备队员则只能拿到预备队员的资源支持，被留待观察，如果其后续发展和表现不错，比如抽出了特别有用的稀有身份卡，那么还能获得转正机会。 所以说，星球战队的正式队员手里至少都会有一张SS卡，有SSS卡的成员才能担任队长。 不谈其他方面的差距，只从契约者身份卡实力上，星球战队就比各种商业或个人战队的实力高出一整个梯度。 “莉莉卡，从今天起你从第二分队调入第一分队。”艾瑞奇对在座一位长相甜美但神情冷淡的粉色短发女孩儿道。 随即他又看向第二分队的分队长：“凯，会有新的后补队员进入二队填补空缺，应该下午就能到。” 凯点了点头，服从队长的安排，又提出疑问： “队长，那个新人计划者……就这么算了吗？” 那个主播让第六战队一分队的人全军覆没，使艾泽被彻底淘汰，还把一切直播了出去。凯直觉觉得队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毕竟队长不是那种会随便过去的人，而且艾泽本人还是他感情很好的堂弟，他们从预备期开始就一起进行训练和试炼。 “我们有更重要的对手。”艾瑞奇看了他一眼道，“第六战队现在最紧要的是磨合队伍，把队伍实力提升到艾泽离开前的水平。” 凯连忙点头。 的确，他们有更重要的对手。 不仅零七星球和德克星球的星球战队始终是他们的挑战和威胁，即使是在沸点星球内部，几支战队也在彼此竞争。至于那个新计划者……还不值得他们在此时拿出宝贵的时间去特意对付他。 但是只要他们有了时间和机会，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被不放过的新人主播正在认识“新朋友”。 半个小时前纪肖说为庆祝他的到来，要请同学们来家里聚一聚。他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不大的客厅里就聚集了十多个人。 吴非粗略一数，不算自己和纪肖，也有十四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吴非所在的仁信高中的学生，另外八人分别是警察和三个大学生，学校门口咖啡店的老板、吴非所在高中的物理老师、校医和保安。 吴非猜他们都是这一关里的计划者。关卡内还剩下的计划者有二十七个，现在聚在这里的有十六个，另外还有十一人不知是什么情况。 除了警察和大学生外，其他人的身份都是和仁信高中有关的。虽然在现实里这些身份的人通常不会聚在一起，但由于身处同一学校，他们彼此相识相熟还是说得过去的。此外有一个大学生是一个高中生的表哥，三个大学生则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而警察和其中一个大学生是表面上的情侣——通过这一系列联系，这十六个人就建立了合理的关系网。 等人到齐之后，纪肖便对校医扬了扬下巴道：“明智，打开隔离罩。” 相貌清秀的校医点了点头，瞬间一个淡紫色的半圆形半透明罩子出现在客厅里，把众人都笼罩了进去。 “这是明智的契约者的功能牌效果。你还不知道吧？在这一关里契约者和计划者是隔离开的，每个契约者都会有一张功能卡牌，这张卡牌可以产生特殊效果。” “晋察，”纪肖指了指警察，介绍道，“晋察契约者的功能纸牌可以让他们沟通三次，每次持续150秒。我们现在已经用掉两次沟通机会了，还剩最后一次。我们现在所有关于契约者的消息就是通过这两次沟通得知的。” “明智契约者的功能卡牌使用后可以使明智获得一件关卡限定道具，就是这个隔离罩。它可以使一定范围内的人暂时和这个电影世界隔离开，不受这个世界的影响。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畅所欲言，而不用在意那些狗屁的规则。但是隔离罩每使用1小时就要冷却12小时，最多只可以持续使用4小时。” “我是最早进入这个关卡的，那时候一起进入关卡的计划者一共有一百人，后来又陆陆续续有像你这样的计划者被补充进来，但不断有人被淘汰，补充的速度赶不上被淘汰的速度。到现在为止，也只剩下二十七人了。我们现在每隔两天会在这里聚一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今天正好也是聚会的日子。” “不过你可以放心，今晚会是个平安夜。按照之前的惯例，进新人的当夜不会死人，也算是给我们一个缓口气的机会。” “我们只有十六个人，那剩下十一个人呢？”吴非听完点了点头，问道。 “有些还没有联系到，比如和你一起进来的新人应该还有三个，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还有一些人就是不愿意合作，也没什么办法。”纪肖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 吴非点头表示理解，心中却多了一份思量。 没有人会不想通关，在这个明显需要合作的关卡里，有八个人不愿意和纪肖等人一起行动，吴非猜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理由，不能简单地下判断。 给吴非简单介绍过关卡情况后，十六人就开始例行开会。其中大多数时候都是纪肖、校医明智和晋察三个人在说，总结上一阶段的损失和发现的线索及收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其他人只在被问到或是涉及到和自己相关的情况时才会开口。 吴非不了解现状，便坐在一旁安静听着他们说话，渐渐摸清了这个关卡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这个“死亡电影”，放在现实里说白了就是一部鬼片，而他们都是片中的角色。 这部电影也沿袭了很多恐怖片的套路，主要围绕吴非他们所就读的仁信高中展开，学校中发生了一起起灵异事件，而以此为中心，凡是会和其扯上关系的学生住所、咖啡店、学校各个角落都会成为灵异凶杀事件的案发现场。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一切背后的那个作祟恶灵并将其消灭。 不过吴非看着通讯器上的两个支线任务，不禁陷入深思：通关要求是找到并消灭恶灵，1号支线任务是找到恶灵附身者，2号支线任务却是“彻底消灭恶灵”。 从表面上看，2号支线任务和通关条件甚至是重复的，只是多了“彻底”两个字而已。但吴非却一下子联想到很多单机游戏会做的“normal end”和“true end”的设定。 引申一步想……可以通关的“消灭”恶灵其实并没有将恶灵消灭，恶灵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窥伺着，等待续集开启。 他们通关时就像是仅仅完成了一个普通的“normal end”，要完成2号支线任务才算是“true end”。 想到这里，吴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初期实力不足，他的目标还是和上一关一样，能通关就行。在通关这件事上，他可不需要什么探索“真知”的精神。 这场计划者例会开了三个小时，之后明智把隔离罩撤去，几人又像真正聚会一样玩闹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等所有人全部离开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吴非洗漱后独自回到卧室，想到这个关卡的设定，即使纪肖说过今晚一定会是平安夜，却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 鞋柜里那双诡异的红色鞋子更是不时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和堂姐堂妹一起去电影院看惊悚片，那时候他坐在中间，姐妹两人坐在他两边，害怕了都往他身边靠。他其实也有些怕，但他害怕还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表现出一幅“这有什么可怕的，太幼稚了”的无所谓样子来安抚姐姐妹妹。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真的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强装镇定的小高中生。 为了转移注意力，吴非开始想沈行。没想到一想到沈总后心便奇异地镇定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从今晚纪肖话语中的表现来看，在这一关卡里计划者和契约者想要沟通应该是很不容易的。但是沈总有他的通讯器权限，那是不是意味着他通讯器里的一切内容，沈总都能看见？ 这样他即使不能收到沈行的消息，但至少能把自己这边的消息传递给沈行。不管有没有用，试一试总没什么害处。 想到这里，吴非不再犹豫，很快召出了通讯器的三维立体屏幕，打开了“记事薄”界面，将自己一天的经历，事无巨细，详详细细地记录在了上面。 第26章 高等魔族 今天ASX1314直播间的主题是： 我在最终计划看鬼片。 抱猫主播在床上睡得安稳，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子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她始终垂着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直播间中一片哀嚎： “抱猫主播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关卡啊啊啊啊啊……” “一般非非睡觉的时候直播间不是会自动休息屏蔽的吗，为什么这次不休息啊啊啊啊……” “可能因为是和关卡直接相关的内容吧。” “只是这一关还好吧，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特别可怕的画面。别发展成安西鸟鸟那种撞鬼体质就好了……” 安西鸟鸟是一个来自三级文明星球飞鸿的人气主播，实力不差，但最闻名的是他的撞鬼体质——他每次进入的关卡，十有八九都是灵异题材。这导致安西鸟鸟每次选道具奖励的时候都不用纠结，只要有避邪祥瑞之类属性出现，那么只要无脑选就可以了。 这时候，直播间屏幕内，女子已经顺着吴非放在床边的鞋爬上了床，随后轻轻的、一点一点地覆盖在他的身上。长长的黑发从她面颊两侧垂下，散落在吴非的被子上，像蛇一样蜿蜒开去。 如果吴非此时睁开眼，那么他或许就能正好与女子对视，或者就能直接看到对方的脸，看到自己身上，如此近的地方，趴着这样一个东西。 直播间观众瞬间又揪紧了心，胆小的甚至捂住了眼睛，当然还有人激动地在截素材： “截、截下来，这一段一定要截下来保存！” “为什么要截下来？” “等非非以后更出名了，这一段素材能用到的地方就多了去了，多种题材都能适用。像什么’人鬼情未了’啊，还有’清纯主播为父还债不得不卖身给美艳老板，黑暗的房间里，美艳老板压在他的身上，他默默忍耐着，一声不出……关键时刻豪门总裁破门而入，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抬起头感激地看着豪门总裁。正在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总裁打发走美艳老板，却邪笑着走向他’……” “总之用处大了去了。” “……” 女子在床上“压”了一个多小时，吴非却始终睡得香甜。 最后连最初被吓得不敢睁眼的观众都跑了回来： “非非之前干嘛了？怎么累成这样？睡得这么香合适吗？人家小姐姐这么敬业，他就只顾睡觉，刚火起来一点点就耍大牌，差评。” “除了撸猫，也没见他干什么事啊，撸猫这么耗费精力的吗？没养过，不清楚。” “可能是在等沈总破门而入，再邪笑着走向他吧……” “你们醒醒，能做个人吗？沈总现在还是只猫啊！让猫作出邪笑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非非这么配合，那个妹子一直压得不累吗？这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突然觉得这个关卡一点都不恐怖……” “诶你们看，非非上电视了！” 只见左边电影院里，大屏幕上镜头正在不断切换： 警察局内，晋察正在只有一人的办公室里专心翻阅案宗，台灯灯光映照下，地上却显现出两个人的影子——另一人的一只手放在晋察影子脖颈的部位，不停地做出“掐”的动作； 三人间大学寝室里，两名男生正在睡觉，第三人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微笑； 少女的卧房里，女孩儿在柔软的公主床上睡得正熟，公主床斜对面白色的欧式衣柜却在此时无声地打开了一个缝儿，缝里隐约可见一只黑色的眼睛； 浓妆艳抹的女青年坐在夜店角落的沙发里对着手机摄像头补妆，却没有注意镜头中映出背后空调角落里一只苍白的手…… 以及设施简单的卧室里，没有脚的长发“女子”趴在熟睡青年的身上，轻轻在对方脖颈上吹着气。 大屏幕中的镜头不过一闪而过，并看不出吴非已经这么被压了一个多小时了，所以单从视觉效果来讲，还是挺恐怖挺刺激的。 但ASX1314直播间的朋友们看到前面还会觉得额头冒冷汗，看到吴非这里就只觉得内心全无波动，连带着回想起前面那些镜头都不觉得可怕了——谁知道原镜头是被系统怎么剪辑拼接过，才能呈现出这种惊悚效果。 契约者们无法和自己的计划者联系，但电影镜头却是分散在所有计划者和一部分原住民身上的，他们大多数时候只有牢牢盯紧电影屏幕以寻找关于自己计划者的线索，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黑色幼猫看着屏幕上的镜头一闪而过，尾巴在身后无意识地轻轻扫了扫。他的爪子在面前的三维立体屏幕上滑过，似乎想做些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通讯器是被隐藏的，其他人看不到计划者在使用通讯器，自然也看不到契约者使用通讯器。 如纪肖所料，这一夜里虽然充满了惊险镜头，但却的确是个平安夜。 然而电影院里却并不太平。 “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谁知道你们会用功能牌先救哪个计划者？是你的计划者，还是我的计划者？”新来的人类契约者对天使纳森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显然双方是已经谈崩了。 “抱歉，这一关里，合作还是要合作的，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也会配合。但这种把功能卡牌给你们的方式，我们还是不能接受。”他撂下这句话，便率先向自己的座位处走去，不再看纳森等人。 豹耳契约者显然有些犹豫，看看强大的邀请他们加入的SS级契约者，又看看态度坚决，和自己一同新进入这一关卡的人类同伴，最终还是跟着人类契约者走了。另一个人类契约者则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始终沉默地看着两个人，见两人都转身离开，便也举步离开。 三个新加入的契约者走回原座位坐下，天使纳森只是淡淡笑着，并不说话。 通过沈行的视角，ASX1314直播间的人已经大概看清了电影院中如今的形势：不算沈总，电影院中共有二十六名契约者。其中十四名契约者是围绕在天使纳森的周围，以他为马首是瞻。另外有七名契约者各自为政，不加入纳森的团队，但也没有明显的组织。 现在看来新加入的三名契约者也拒绝了纳森的邀请。 黑色幼猫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不发一喵。 突然，他召出了通讯器立体虚拟屏幕，抬起柔软的猫爪在半透明的屏幕上迅速点了几点，随即便收起屏幕，叼起自己藏在肚子下的卡牌，迅速地跳下了电影院座椅，仗着身小体软毛黑，丝毫不引人注意地灵敏地向电影院外面跑去。 镜头追随着幼小的黑猫，一直到电影院内的男用卫生间前才停下。 接着，只见幼猫四肢一顿；再接着，直播间内的屏幕就黑了。 沈行与吴非是共享权限，只要有一方关闭了直播间，直播间就全黑了。 ASX1314中瞬间哀声一片： “我就说了！非非到现在还没有关直播的意识，沈总倒是时时刻刻地注意在关键时刻拉灯！” “其实还好了，没感觉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刻啊……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沈总养成拉灯的习惯好像不太好……” “沈总怎么突然跑出来了？有人看清刚才沈总跑出来前打开通讯器做了什么吗？” “……好像是在系统商城下了订单？” “不是吧，非非都那么穷了，而且我记得对青铜段位开放的商品很少吧，沈总能买什么……”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间，直播屏幕画面突然又重新恢复。 此时不过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右边屏幕里吴非只不过刚从街口走到校门口，看上去没发生什么变化；左边屏幕中却已经是地覆天翻： 只见一只苍白而有力的修长大手推开了电影院后方的门，老旧的木门随之发出一声“吱呀”的闷响。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位高位魔族男子。 高大俊美的男人逆光站着，电影院走廊上昏黄的廊灯给他的背影打上一层晕黄的光，令人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穿着一身黑色带着点点金粉的休闲西装，如此惹眼的造型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浮华，反而被他那双沉稳深邃的暗金色眸子衬得尊贵典雅。他额头上斜生着一只黑色带金纹的魔角，两耳尖尖向后伸展，这一切与那异于常人的瞳色组合在一起，无不昭示着他高等魔族的身份。 即使他此时已经和天使纳森一样，低调地收起了属于魔族的魔翼，但依然不会让人错认他的身份。 “我X！这是沈总？！沈总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等的身份卡了？” 直播间里瞬间发出惊呼。 “沈总这是要做什么？！” “……好帅帅帅帅帅帅……”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你们看非非那边。” “黑屏的时候沈总究竟做了什么……” “沈总该不会自己给自己抽卡了吧？！！但是、这、一出手就是高等魔族？！等等，这样子至少是SS级的，说不定还是SSS卡！！！” “妈妈，我要见证又一个SSS契约者诞生了吗？” “……要是沈总真偷摸给自己抽卡了，会不会像偷家里生活费的老公那样被非非揍啊？” 直播间众人兴奋地讨论着的时候，沈行已经低垂眼睑，面色平静而冷淡地向电影院右边的座位处走去。 第27章 袁三胖 根据之前的经验，黄昏之前，恶灵不会出现。 吴非坐在教室里，左手撑住左半边脸颊，看着练习册上的解析几何出神。 窗外的蝉叫得聒噪，教室天花板上悬挂着的老旧电扇拼命地旋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高中生活已经过去太久，原本觉得清晰简单的、看一眼就能马上写出解题思路甚至直接说出答案的数学题，现在已经看一眼就觉得犯晕。 虽然回忆一下其实还能回忆起来一些相关内容的。吴非高中时候数学不差，高三的时候满分150的卷子，无论大考小考，是难是易，他从来没下过140。不过正经高考的时候有道题让算十个数的平均数，他算错了，只考了148。 吴非在昨晚的聚会上听说，系统也不会让计划者在关卡内完全处于劣势的地位，所以每个计划者在度过关卡内第一晚之后，都会激活一项特殊能力。 而此时吴非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看着自己新获得的特殊能力，不由凝噎无语：这项叫做“白日见鬼”，解释为“能在白天非灵异事件触发情况下看到潜在的恶鬼”的特殊能力，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很友好——能看见“对方”却对其毫无办法，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太妙的一件事，还不如索性眼不见为净。 他刚想关掉通讯器，突然看到一条未阅读的系统消息： “您在系统商城所购买的恶魔趣味换装道具、XZX经典款星辰夜空（可自定义星辰砂纹样）典雅正装套装已经签收，满意请给五星好评哦！” 恶魔趣味换装……星辰夜空典雅正装套装……五星好评……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什么时候买过这些东西？ 因为听说过青铜段位时系统商城内开放的都是些华而不实、或者性价比较低的无用的东西，吴非之前一直连卡都抽不起，也自然没有去系统商城转过。 他顺着消息提示打开了从来没有光顾过的系统商城，在个人交易记录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仅有的几件显示“已收货”的商品： 商品名：恶魔之角（可自定义款） 商品介绍：一款性价比极高、可塑性强、充满个性化的魔角，限时优惠，只卖低等魔角的价格。只要您的动手能力足够强，甚至可以将它改造成高等魔角的样子！带上神秘的魔角，散发你的邪恶魅力，去讨取爱人的欢心吧！ 商品名：恶魔耳魔法药水 商品介绍：变身恶魔的基本款道具，抹上之后只需五秒，你就可以拥有一双充满邪恶魅力的恶魔之耳！ 商品名：恶魔美瞳（暗金色） 商品介绍：虽然是价格最低廉的美瞳，但是请相信它的效果不会输给任何一款高级双瞳变色魔药哦！如此会省钱持家、又常保持生活新鲜感的你，一定能凭借如此邪恶可爱的恶魔造型让TA更加喜爱你！ 全部看下来后，那件标注着“商城新人一折特惠”的XZX经典款星辰夜空典雅正装套装竟然是其中最正常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不算贵，全部加起来也只需412元，还不够他抽半张卡的——吴非悲伤地发现，在抽过一次卡之后，他抽第二次卡的价格已经涨到了1024元。 虽然在第一关里有获得一次免费抽卡机会，但露露小姐也说过他如今使用这次机会是浪费。吴非一向善于忍耐，所以他很沉得住气，并不准备现在就把这次抽卡机会用掉。 只是想不明白沈行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吴非看着那句“散发你的邪恶魅力，去讨取爱人的欢心吧！”，发散思维地想着沈总总不会是突然在这关卡里看上了哪位契约者吧？ 不过他又觉得不可能，他们沈总不像是这样的人。 吴非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翻着系统消息，发现在“满意请给五星好评”上面还有另一条被他忽略的消息： “身份卡切换提醒：您的契约者身份卡已由【R级：人族总裁】变更为【N级：人族欺诈师】。” ……沈总这到底是做什么了啊…… 为什么要换这张N卡身份…… 按道理讲，N卡的战斗力不是还不如R卡吗？ 吴非不得其解地微蹙着眉头，望着看似空无一物、其实竖着立体虚拟屏的书桌发愣。 他突然油然而生一种类似“给老婆办了信用卡副卡，然后就开始不断收到银行消费短信提示，而我却完全猜不透老婆到底买了些什么——虽然我总觉得我家什么都不缺呀，但是老婆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的迷惑感。 而最为感到震惊的则是同时关注着两边进展的直播间观众们： “非非这里的消息提示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沈总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假的？！！！他其实根本没有新卡，用的是那张N卡？！！！” “好像没错，是这个意思……而且沈总买的都是系统商城里最便宜的或者是搞特价的恶魔cosplay道具，因为最有辨识度的衣服和角的样式都是沈总自己DIY的，所以竟然没有被认出来……” “……沈总手工真好。我姥姥说她姥姥的姥姥说过，手巧的人能干，会持家，娶回来准没错。” “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恶魔、的外形、竟然、全是假的……用的还是最廉价的道具……” “也不是全是假的，沈总的脸身材和气质是真的。” “我好像有点猜到沈总要做什么了……” “沈总是真的强啊……” “这哪里是总啊，这分明是神啊[putong 跪下.jpg]……” “我以前也参加过最终计划，没过两关就被淘汰了，但我记得商城里是有卖恶魔之翼的，沈总怎么不买？” “可能因为贵吧……拜托隔壁主播帮忙查了一下，最便宜的恶魔之翼也要648，沈总要是敢买岂不是要跪榴莲……” “明明现在家里大部分钱感觉都是靠沈总挣的，沈总还小心翼翼地不敢花怕被非非骂，这么好的男人真是不多了……非非啊，你要对你沈总好一点啊！” “非非挺照顾沈总啊，以前还天天给沈总铲屎呢。” “[捂住嘴，瞎说什么大实话.jpg]” 吴非并不知道自己直播间里天天都在“沸反盈天”“一派胡言”着什么，他还在想着沈行的消费记录，试图借此分析对方的行动。 可能是吴非走神走得太明显，站在讲台上的教师突然点到了他的名字：“吴非，你来说一下这道题的答案。” 吴非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黑板上的题长得一副“十年之后，我还记得你，你却忘了我”的样子，仿佛那道解析几何就是那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是那惨遭抛弃的秦香莲，而他就是那薛仁贵，是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不过好在在吴非有限的记忆里，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复杂题。 吴非研究了三十秒，终于想起“发妻”几何的模糊样子，开始说起了解题思路。虽然如今他功力大减，没能直接算出答案，但整体思路是没问题的。 老师面色稍霁，点点头让他坐下。 坐在吴非旁边，始终毫无存在感的、埋头偷偷看漫画的男生第一次从漫画中抬起了头，敬仰地看着吴非：“这些你怎么都能记得住的？！” “啊？”吴非疑惑地看向他。 这句话可以简单理解地理解成，你怎么能把这么多的公式定理和解题方法都记得住的；也可以理解为——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走出校园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能记得住这些东西的？ 吴非在那一瞬间直觉地觉得对方是后者的意思。 一阵“咯咯”的笑声从他头顶传来。吴非顺着笑声向上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轻飘飘地背坐在他们头顶的风扇之上，红色的皮鞋在空中一荡一荡着。 “她”不停地笑着，手臂却以扭曲的形状攀上了电扇上方的悬挂支架…… 只见风扇支架在“女孩”的纤长苍白的手指之中竟然如同纸糊的一样，被她用指甲一划就裂开了，露出恐怖的黑色裂纹。女孩咯咯地笑着，轻飘飘地从电扇上跳下来，而随着他的动作，风扇支架发出“喀嚓”一声脆响，旋转呼啸着向教室内众人袭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吴非直觉不好，他动作快过意识，直接一把揽过同桌圆滚滚的男同学，带着对方一同趴倒在地，藏在了课桌底下。 旋转坠落的风扇割开了一个人的喉咙，最后去势稍缓，重重砸落在吴非的书桌之上。 教室里的人开始后知后觉地惊呼起来，也有尚且保持着理智的人匆匆忙忙去联络救护车和警察。 吴非和同桌男生相偕着从课桌下爬出来，男生看了一眼沾着血迹的风扇，喃喃了一句：“……这回白天都没法安生了。” 吴非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男生也转过头看他，不顾混乱的现场，“嘿嘿”笑着伸出了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侧仰起头对吴非道：“我叫袁至诚，你也可以叫我袁三胖。兄弟你怎么称呼？” “我叫吴非。”其实刚才老师点过吴非的名字，但是显然彼时袁三胖对此并没有在意。 一道淡蓝色的光罩突然罩上了两人身周。 袁三胖期期艾艾地看着吴非：“兄弟，在这罩子里面可以随便说话。咱俩先对下暗号？” 吴非一愣。 “我先来。那个，富强民主。” “文明和谐？” “解放思想，” “实事求是。” “马列毛邓三，” “科学发展观。” “行了，能确认了，兄弟你跟我应该差不多大。”袁三胖颇感欣慰。 继沈总到底买那些衣服道具干什么去了之后，吴非今日遇到又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结论不应该是咱们都是地球人，或者咱们是一国同胞吗？ 对方到底是怎么得出咱俩年纪应该差不多大的结论的？ 第28章 本能瞎编 另一边屏幕里。 男人走进电影院后便在后排空旷的位置上沉默地坐下，双手食指交扣在一起支在腹部，半阖上暗金色的双眼，开始闭目养神。电影屏幕发出的光映在他的深刻俊美的侧脸上，显得他面色冷淡而苍白，黑金色魔角的影子垂下来，打出一道深重的阴影。 从进来开始，他始终不发一言，低调而安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与不以为意，但却于无声之中吸引了几乎全部契约者的注意力。 在这一关中，契约者和计划者之间的交流机会是稀有资源，因而两边沟通并不频繁。 关卡内的计划者们对其他计划者有哪些人有大概的印象，通讯器上也会实时显示剩余计划者的数量，稍微计算一下就可以知道新加入了多少人。但契约者不知道剩余计划者总数，也难以推测这位看起来非同一般的恶魔契约者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之前那名和纳森闹翻的人类契约者目光闪了一下。 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R级人类契约者，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四个身份，其中两张N，两张R，都是人族。抽第五张身份卡的花费是一个卡点，他的计划者到现在还没有攒够。 他的R级人类身份是“间谍”，凭借身份能力优势，他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很快了解过了场内信息，在场二十六个契约者，只有那个来自职业商业战队的纳森是SS级身份，其余人都是S级及以下的身份。 S级身份的契约者有五人，但精灵族守卫和花仙子两人是纳森一个战队的队员，三人明显属于一个团队；剩下三个S级契约者中有两个独立行动，不抱团，对其他契约者也不亲近，另外一个则也加入了纳森的团队。 其余二十个契约者都是最高身份卡等级为R的普通契约者，有十一人都依附于纳森。一是因为像对他们一样，纳森对每个新加入的契约者都会伸出橄榄枝，有些人就被说动加入了；二是因为之前有一个契机，精灵族守卫使用了可以和计划者联络的功能卡牌，通过这次难得的双向联络，一部分契约者得知自己的计划者已经加入了纳森计划者在关卡内组建的团队。 计划者和契约者的羁绊很深，如果他们的计划者在这个团队内，那么这些契约者也不会轻易离开。 然而现在关卡里又加入了一位只看外表就非同凡响，身份应该不低于SS级的契约者，那么原本的平衡可能会由此被打破，原本的格局也会受到影响。 如今他面临的是一个难度不小的合作关卡，能找到一位经验丰富的、强大的契约者寻求合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愿意交出自己功能卡牌的支配权，纳森那边是不可能去的。那么如果能和这位强大的恶魔大人以合适的条件结盟，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健谍不再犹豫，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试探着向突然出现的高等魔族走去，最终在与对方隔着两个空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是一个不影响交流，但也不会让对方明显感到冒犯和不适的距离。 高等魔族依然在闭目养神，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健谍感到忐忑，但也给了他勇气——至少对方也没对他的接近表示不满。 然而只是近距离感受到对方强大的气势就让他心惊肉跳——说实话，面对天使族纳森的时候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甚至可以颇不客气地当面拒绝对方不合理的要求。 他不禁在心里悄悄揣测起了对方的身份等级——SS级？至少是SS级。那……有没有可能会是……SSS级？ 只是对方这么强大的契约者，自己却从没听说，难道对方真是一个普通的SS级契约者？还是对方是最近才有的SSS级身份卡，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所以才没有任何消息？ 要知道，即使没有被直播，以现在的技术凭借回忆还原出一个人的样貌也极为容易。所以几乎任何一个SSS级契约者身份只要在关卡中当着其他计划者的面被使用过，那么相关消息和图像信息一定会被流传出去。 “那个……您的计划者也在这里面吗？”健谍扬起头，用下巴比了比电影屏幕，试图与对方搭话。 “嗯。”高等魔族淡淡应了一声。 “我的计划者也是。他还是个新手……”健谍没话找话般道，但提起他的计划者之后，他的神情一下子就生动起来，言语也顺畅多了，“他是被他哥哥带进来的，来之前准备工作也没做足，没什么经验，之前几次关卡都是勉强通关……不过他对我还挺好的，过关没赚多少钱，都拿来给我抽卡了。” 沈行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 见高等魔族始终安静地坐着，似乎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健谍的胆子微微大了起来一点：“那，您的计划者是什么样的人呢？” 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契约者，应该也是一位很厉害的人吧？ 其余一直在观望的契约者见这个新来的低级契约者似乎和突然神秘出现的强大契约者搭上了话，一些健谍抱着相近心思的契约者也在黑暗的掩护下不着痕迹地逐渐向两人围拢了过来。令他们暗自松了口气的是，这位高等魔族契约者好像并不在意他们的接近。 沈行闻言转过了头，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只是仅仅与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对视，健谍便又是一阵手足无措。他有点后悔刚才问那个问题了，希望对方不要以为他是有意在窥探消息。 “……其实他有一个前夫的。他前夫是一位很有名的总裁，沈氏集团的总裁，你听说过吗？”就在健谍快要放弃的时候，沉吟许久的高等魔族突然开了口，暗金色的眸子望向他，声音低沉，“他前夫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大笔的赡养费，但他一个人很寂寞。”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我。他是个人类，我怕他不能接受魔族，所以从没告诉过他我魔族的身份。但我后来才发现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和他前夫长得像，他只是拿我做他前夫的替身，根本没有真正喜欢过我。而且因为我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张N级身份一般的低等卡，他虽然没说，我心里也清楚，他其实甚至有些看不上我，觉得他比不上他前夫。”说到这里，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一双金眸放空般地看向了漆黑的天花板。 “后来他还是发现了我是魔族，他觉得我和他前夫不像了，不想和我继续了，开始试图摆脱我，于是他去警察局告发了我，说我是一个诈骗犯，接近他只是为了骗取他的钱。就这样我进了监狱，直到不久前才被放出来。我发现他前夫给他留下的钱已经被花的差不多了，而且他正遇到困难，昨天夜里他给我发来很长的消息讲述他现在的境况。虽然他没明说，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魔族重新看向了电影屏幕，露出一个饱经风霜的，带着些微自嘲的笑容：“……他需要我，他想要我去帮他。” “所以我就来了。” 健谍愣住了。之前他问的是他的计划者是什么样的人没错吧？ 虽然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不好接近的强大高等魔族一开口居然能说这么多话，一副在心里憋久了的样子。 但是…… 谁家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之间还有这么狗血言情的恩怨纠葛的？！他们不都是被契约者抽出来的吗？哪儿来这么多的戏啊？！ 还是说是他没听明白，其实这位魔族大哥确实长得像他计划者在现实里的人类前夫？然后真因为这个原因，他和他的计划者谈起了恋爱？后面发生的事是在他们之前关卡里发生的？他的计划者以某种他还没彻底理解的方法背叛并暂时摆脱了他，但魔族大哥旧情难忘，一收到对方消息还是马上赶来，还是要为对方付出一切？ 哇，听起来爱上自己的计划者好可怕…… 健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乱了，甚至愧对自己“间谍”身份那一向缜密冷静、条理清晰、抽丝剥茧、举一反三的头脑。 ASX1314的观众们却更是震惊，震惊之余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这、这、沈总这只是换了一张身份卡吧？怎么感觉和磕了药似的……” “非非哪里有过前夫……我看了他直播间显示的公开资料，非非还未婚。” “沈总在说他自己啊……他居然一个人在这个故事里演了前夫、被伪装的平凡N卡、感情受挫的强大魔族三个角色。” “就我觉得沈总编的故事还挺有逻辑的吗？’沈总’现在确实不在了，之前也算是给非非留下了’遗产’吧。而且沈总现在确实和他自己以前长得一样，非非也的确在昨晚睡前在记事薄里给他详细讲了自己的近况。” “他也确实伪装了身份，不过不是从魔族伪装成了平凡的N卡，而是从N卡伪装成了高等魔族卡……最丧心病狂的是，在这个故事里，沈总居然给自己那个感觉其实应该是系统随便设定的、欺诈师身份被抓入狱的过往都编出了前因后果。简直是颠倒黑白的典范，源于生活又改编得生活他妈都认不出。” “果然是撒谎和行骗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感觉沈总这里不太有必要编故事、而且是这种明显不符合计划者和契约者关系的故事。所以到底是习惯性说瞎话，还是有我现在还没猜到的理由啊……” “……总感觉沈总现在只是兴致所至随口忽悠，还没真正用到自己身份卡的天赋技能。” “只有我注意到沈总用了新身份卡后开始膨胀，不像当总裁的时候那么沉稳那么惜字如金了吗？不仅编瞎话说他自己是非非前夫，强行让非非已婚又离异；还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和非非是恋爱关系，有过一段情，自己现在。想知道沈总打算怎么演下去，又要怎么收尾。随口说说也不能随便算了的。” ”不仅这样，等他以后恢复了总裁身份，说不定还得加戏复婚。“ “是啊，非非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非非真的会让沈总跪榴莲的吧。” “非非可能会气得再也不给沈总铲屎了。” “……” 而受到万众期待想看他作何反应的主播吴非此时刚和难得相遇的共青团员小伙伴接上头，对自己直播间中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第29章 三个怪谈 吴非之前在校医明智那里见识过这种隔离罩，倒不惊讶，只是袁三胖手上的这只隔离罩的范围明显比明智小，只能罩住他自己和吴非两个人。 袁三胖拍了拍自己的罩子：“你是不是见过哪个校医了？他也有个类似的罩子。不过我这个比他那个强，续航能力长。” “是见过。我和纪肖是室友。”吴非道。 他能看出来，袁三胖进这关卡比他早，而纪肖是他们那伙人的头儿，袁三胖知道校医，自然也该知道纪肖。 “嗷，打篮球那个。”袁三胖带着吴非下了楼，语气中有着些微的不屑。他们 走到校园里长椅上坐了下来，阳光暖洋洋地拂在身上，令人由内而外地感到安心。 太好了，毕竟没有哪部恐怖片里，恶鬼会在这种大太阳底下跑出来害人。 ”他们那伙人的事一会儿再和你说，老吴，我先问你件事，刚才你是怎么发现不对的？”两人坐下后，袁三胖道。 “我的特殊能力，叫做·‘白日见鬼’。就是在白天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吴非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我刚才就看着有个东西坐在风扇上鼓捣那个风扇支架，感觉会出问题。” 没想到袁三胖听说后立时惊喜地看向他：“真的？我的能力是能接触并伤害到那些东西。但我看不到它们，特别是在白天它们不显性的时候。有了你这个能力，以后咱俩配合，好多事就都好解决多了！” 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吴非总觉得袁三胖那个能力听起来比自己的帅多了。看不着好呀，看不着多幸福，就不用担心突然撞见吓到心肌梗塞。 “你之前说的纪肖他们是怎么回事？”毕竟是现在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室友，吴非还是有些在意，他直觉袁三胖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最终计划中计划者这么多，能遇到一个地球人，且这个地球人还是和自己一样在九年义务教育下培养出来的共青团员，相比起纪肖等人，吴非当然本能地更相信袁三胖。况且古人说过，偏信则暗，兼听则明，他听一听袁三胖这面的说法，才能更好地把握情况。 袁三胖抓了抓短短的头发：“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们那些人不太对，路线不正确，还刚愎自用。我就举实例来说：他们那批人，纪肖、校医还有一个大学生都是第一批进入这个关卡的，我是第三批进入关卡的。我进来的时候关卡里剩下的人其实还不少，还有六十多个人，其中四十多个都是跟着那个纪肖，因为据说他们是四级文明星球有名的职业战队的，经验丰富，看起来也有本事。” “我想这个关卡得合作消灭恶灵嘛，单枪匹马也没什么用，当时就也随大流加入他们了。也不能怨我傻，咱们少先队员不都讲究集体的力量，不搞个人英雄主义嘛？我这也是理论指导实践。” “你先停停。”吴非打断了他，“三胖，问你个不相关的事——你现实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袁三胖看了他一眼，居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我这样，我正经师范毕业的，正经人民教师，有证的。以前是初中政治老师，后来教课教得觉得没意思，就和学校申请请了一年假，来最终计划了。到现在不知不觉过了半年了，总的算下来挣得比我工资还多不少，现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回去教书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继续说纪肖他们。我当时就跟着他们混，结果发现他们那批人不行，很多明显的机会和线索都眼睁睁的错过了，有人提出意见，他们不听，还排挤提意见的人，明明有四十多个人，但和一盘散沙一样。就算后面还又有新进入关卡的人作为补充，但六十多个人也很快就剩下四十人。而且纪肖他们三人遇到危险就会优先自保，把跟着他们行动的人当炮灰，很多跟着他们的人反应不过来就都被淘汰了，他们反而一直没事。” “关卡里就剩下三十七个人的时候，我意识到跟着他们不行，于是就脱离他们自己出来了。好在我之前也没有过什么突出表现，他们也没在意我。不过剩下的人都不怎么成组织，我也不想再随便加入个小团体给人当炮灰，但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说实话，老吴，在你来之前我都打算听天由命了，准备一被淘汰就回去销假继续好好当老师。” “那现在呢？”吴非好奇道。 “上天把你派给了我啊！”袁三胖精神抖擞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两个共青团员在一起，就可以打倒资本主义！不对，就可以打倒恶灵，解放全关卡。” “……谢谢你看得起我。” 话虽这么说，但袁三胖只身闯天涯的时候，还真不是什么都没做。 “之前这关卡里有一对姐妹花计划者，是一个队的好朋友，平时都是两人结伴行动，但就在你进入关卡前不久，她们却在自己公寓里出事了。我去现场看过，正巧发现了一本她们留下的笔记本。”袁三胖从自己的书包里抽出一个红色的牛皮小本本，在吴非眼前晃了晃。 “根据我之前的观察，在这个关卡里，掌握的线索和重要道具越多越重要，就越容易被恶灵盯上，而她们拿到了这个，所以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恶灵的下手目标。” “这是什么？” “和很多恐怖类小说游戏的设定类似，仁信高中也一直流传着七个怪谈，基本上只要你在学校待够三天，就一定会听说这七个怪谈。系统不会什么线索也不给我们留，所以计划者们一直推测这七个怪谈就是线索，破除全部怪谈之后就能找到真正的’那个恶灵’。” “在你来之前，以近百先后加入的计划者被淘汰为代价，怪谈已经被破除四个了，现在还剩下三个需要破除。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吴非点了点头。 以这个关卡的要求，虽然其实只要他坚持活到有人找到并消灭恶灵就可以了，并没有必要主动去“作死”冒险，但是现在关卡内计划者只剩下二十七个，且即使不主动作死，遇到的危险也不会少。一心想着“搭便车”而不出力只会把自己和所有人拖进更危险被动的境地。 而且经过上一关吴非也大致明白，最终的通关评级和奖励是和在关卡内的参与度和贡献度有关的，他即使能躺赢也拿不到太多的奖励，拿到的钱和道具不够多就不足以很好地武装自己，下一关还是会陷入被动局面。 但如果他能完成和通关直接相关的怪谈内容，这关的通关评级应该会高不少。 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赚钱寄给爸妈给家里还债，还要赚钱养沈总，沈行不管怎么说身份也是一个总裁，他也不太舍得老穷养着对方。 他出车祸前身边不少同事都养着猫，所以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养猫花费并不少，好像一个好点的猫玩具都要几百块钱。 而他到现在只给沈总抽过一次卡，换算下来可能也就约等于购买了两三件猫玩具，之前在末日关卡里沈总吃的猫粮猫罐头和用的猫厕所猫砂还是他自己准备好了的，自己只负责给他倒进他的小金盘子里，连那些粮到底是什么牌子什么成分都不知道。 别人家都在养猫，只有他被猫包养。小时候被爸妈养，工作了被玩家养，没工作了被沈总养，反正就是一直被养。 吴非反省了一下，决定这个关卡里好好表现，多赚点钱，等通关后也给沈总买些礼物，哄他高兴高兴。 “剩下的三个怪谈分别是这样的：第一个是关于校河阴面的那座桥的。据说凌晨的时候桥上有时候会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会和你要三样东西，让你分三个晚上带来给它。如果你给它带来了它所有想要的东西，它就会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问题。” 吴非还没彻底回神，袁三胖已经讲了起来，幸好两人是在阳光下的校园里坐着，否则单是听袁三胖讲这些，想象一下这是一个什么’人’，要的又都是什么东西，就能让人脊背冒汗。 “第二个怪谈就和我手里这个笔记本有关。据说这个笔记本里记载着校园里所有的怪谈以及和它们有关的人，包括所有为怪谈而死的人在死前所经历的事。得到笔记本的人如果忍不住好奇打开了笔记本，那么就永远不能从怪谈中解脱。所以说现在拿到了这个笔记本的我已经被牵扯进这个怪谈里了，而且接下来可能会成为恶灵的重点攻击对象。” 袁三胖犹豫地看向吴非，就差在脸上直白地写上“我现在就是个麻烦”几个大字。 吴非没理会，直接问：“第三个怪谈是什么？” “第三个怪谈其实应该是仁信高中第七怪谈，这个怪谈的内容就是，这个学校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谈，所有知道这个怪谈真正内容的人，都会死。” 吴非只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同时他有一个感觉，这个第七怪谈，应该就与最终的“那个恶灵”直接相关，这一点，其他计划者应该也能意识到。 但先不管其他两个怪谈，只是现在这个笔记本带来的风险，可能也不是他和袁三胖两人能应付的了的。 “咱俩最好再找几个靠谱的计划者一起。” “这我也知道，但是现在独立的计划者要不是有自己小团体，要不就是因为各种原因不太相信也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和我之前情况类似。靠谱的计划者也不好找，我在这关卡里这么多天，才碰到你这么一个共青团员。” 吴非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告诉袁三胖自己已经入党了的消息。 而且以他们这年纪，啥都不干再过两年也都该超龄自动退团了，再也不是光荣的共青团员了。 就在这时，吴非发现自己的记事薄里更新了新的内容。 是沈行的回复。 第30章 沈行的回复 沈大师讲完了自己和计划者的故事。 对于互为计划者和契约者关系的两个人而言，这故事未免有些荒诞不经，听起来三分真七分假，但即使他全篇都在胡言乱语，此刻也不会有人指摘或反驳他。 时间耗得越久，死的人越多，通关的希望就越渺茫，想要通关的心情也就越迫切——迫切地需要一个人能够打开局面。 魔族暗金色的眸子在黑暗的放映厅里扫视了一圈，随后用手支着左半边脸颊，闲散恣意地道：“现在还有时间，不如你们都来讲讲你们的计划者？” 他在发信号。 瞬间，在场所有的契约者都明白过来这一点。“讲讲你们的契约者”，这是他提出来的，关于合作的第一个要求。 一时间没有人接着开口。直到过了约三分钟，终于有一个契约者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行在记事簿上沉默地记录着消息。去除掉契约者们讲述中那些无用的信息，只把最核心的内容整合记录下来。 他没有要求这些人一定说真话，他自己之前说的话听起来也丝毫不真实可信，反而带着显而易见的荒诞和戏谑。但在彼此互相没有建立起信任的时候，“无需实话实说”的预设反而会降低开口的压力。 然而作为一名欺诈师，他能很容易地区分出一个普通人话里哪些部分是真的，哪些部分是假的——而普通人其实是不擅长说谎的，在一个明确主题下，从他们的讲述中至少可以摘取出70%的可靠信息。 这就够了。 二级的通讯器就可以用意念控制了。但吴非的通讯器还是系统送的基本款，简直就像是故意和使用者作对一样，一切操作都要手动进行。 在过去地球这样的二级文明初级社会里长大的吴非倒是适应良好，但是对于一只猫来说简直太不友好了。猫根本没有办法用这样的通讯器打字传信，也就能勉强进商城买个东西。只有人形的时候，他才能向对方传送消息。 其他人看不到通讯器，只能看到高等魔族的手指随着其他契约者的讲述，有节律地在座椅扶手上轻轻点动着。 除了健谍和沈行本人，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九个人，其中一个是R级契约者透明人，在他说话之前，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开口时不少人都吓了一跳。也就是说除了一个S级的契约者，其他没有加入纳森团队的契约者最终全部都围绕了过来。 终于，所有人都讲完了自己的计划者。有人给出的信息多，有人给出的信息少，魔族也不甚在意，对于他而言，他想得到的信息已经全部得到了。 他关掉了手上的通讯器，抬起头微微颔首道：“听起来还不错。”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我们合作愉快。”高等魔族开门见山道。 他十指交叠在一起，轻轻抵住下颌，暗金色的眼眸毫无感情地看着其他人，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慢：“我会让他去找你们的计划者，希望他们也能同样配合以后。我每天会至少出现一次，告诉你们进展，如果有需要你们配合的事情，我会告诉你们。” 早在沈行说出”还有时间“四个字的时候，就有契约者听出了端倪。 计划者使用契约者的非初始身份卡时，都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而且消耗的能量会随着身份卡等级的提升而增加，计划者所拥有的能量及能量恢复速度却会随着其段位提升而提升。 N卡消耗的能量最低，和青铜计划者的能量恢复速度相当，所以即使是青铜计划者也可以毫无负担地长时间使用N卡；SSS级身份卡消耗的能量最高，以青铜计划者的能量储备，最多只能连续使用1小时，而接下来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将能量回满。 现在这位高等魔族已经出现了三个小时，但他说他每天都会出现至少一次，以出现时间和能量恢复的速度大概推算，如果他是SSS级契约者，那么他的计划者应该至少有白金段位；如果他是SS计划者，他的计划者应该处于白银接近黄金的段位。 总而言之会是一位比较有经验且有运气的计划者。和他合作没有坏处。 显然这位魔族契约者并不打算以其他低等的身份在他们面前出现，而魔族身份这样短暂的可出现时间，更让众人笃定魔族本身是一张高等级，至少是SS等级的身份卡。 “在我这次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魔族转着自己指间的纸牌道，“我的功能卡牌效果是可以和我的计划者取得联系。我不会要你们的功能卡牌，但是你们也要把你们卡牌的作用告诉我，并在需要的时候做出一定配合。” 这个要求很合理，如果不知道其他人的功能卡牌是什么，就难以做出合适且准确的安排。何况魔族本人都已经把他的卡牌的功能说出来了，而且卡牌只能由自己使用或者被自己主动赠予，别人是抢不走的，说出来功能也不会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 其他契约者便也不再隐瞒，依次说出了自己卡牌的作用。 沈行听完后点点头，没再停留，直接站起身走出了放映厅。 健谍转头目送着男人离去的高挑背影，微微感到好奇，他有点想知道这位高等魔族的低等身份会是什么样的。但他很快就把这丝好奇按捺了下去，对方如果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其他身份，自然会有办法隐藏，费力去窥探只会惹人厌烦。 而他没注意的时候，约三分钟后一只黑白花纹的小猫溜溜地顺着放映厅通道的缝隙溜了进来，趴在角落一只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起了电影。 —— 和沈行的回复一起收到的，还有一条最新的购物提示： “您在系统商城所购买的简易染发药水（白）已经签收，满意请给五星好评哦！” 沈总这又是做什么？想换个形象？但是白发会显得很中二吧？他觉得沈总以前的黑发就很好……不过因为人帅，可能染上白发也会很帅。 吴非胡思乱想着。 这个染发药水明显是系统商店里最便宜的东西，一罐换算成人民币只要16.6，和以前地球游戏把外观类道具都卖得比较贵的做法并不相同。吴非记得他表妹以前在一个游戏里为买白发就花了二百多，相比之下这个染发药水性价比应该算很高的了。 他没再继续想象沈行染了白发的样子，转而打开了记事薄——上面记录着十个计划者的关键资料。 沈行的意思，应该是让他去找这十个人争取合作。而这正是吴非现在所最需要的。 他看了一遍，这十个人中却没有袁三胖的资料——还没到晚上，他还没有向沈行讲自己今天这边的进展和情况，所以沈行写这份回复的时候应该不知道袁三胖的存在……但他的资料里却没有提到袁三胖，这让吴非有些不解。 难道是袁三胖有问题？ “三胖啊，问你件事。”吴非默默把十个人的资料都记在心里，同时淡淡开口道，“有点好奇，你的契约者是什么样的人？” 沈行无法进入电影内，他的信息大概率是从其他契约者那里得到的，如果袁三胖本人没问题，那问题十有八九应该出在他的契约者身上。 袁三胖听到这个问题就苦了脸：“……跟我爷爷一样。” “……” 吴非预想了很多回答，没有想到过这个答案。 “老爷子的种族是妖仙，身份是千年老鼋，口头禅是他活了一千多年，什么没见过，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看什么都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而且老爷子听力不太好，有时候你说话他还听不到，不太爱参合事儿，日常爱好就是自己开着收音机把声音调得贼大听广播和相声，然后把手串儿拿在手里盘核桃。” 一股生活气息铺面而来。 经过袁三胖的形容，吴非有点理解沈总为啥搞不来袁三胖的资料了，三胖同志的嫌疑暂时可以解除。 “你的呢？吴非你契约者啥样啊？”如果是别的关卡里，计划者们碰面就能看到对方的契约者，也不用过多介绍，偏偏这个关卡把二者隔离开了，什么都得靠打听。 “……感觉像我老板。”吴非沉默了片刻答道，“不，比我老板还有谱有气质，像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 “不过他挺靠谱的，你看，他已经把咱们可以争取的合作者资料全列出来了。趁着太阳没落山，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行动去争取合作。他们的契约者已经表现出了合作意向，再争取计划者一起行动应该不会很难。”吴非把记事簿打开，示意袁三胖看沈行总结的资料。 为了赚钱，他在关卡内的一切行为都是被直播出去的，即是被完全公开的；既然他们现在在关卡内是合作关系，自然更没有把他能和契约者通过通讯器联系的事瞒着袁三胖的必要。 “哇喔，这个不错！”袁三胖看着资料两眼放光，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突然，那张圆脸上的表情闪动了一下，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形容。 “……’别让那个女人趴在你身上了，我不喜欢’？” 袁三胖看到记事簿上的最后一句话，抬起头看向吴非：“……你确定他是像你老板，不是像你老公？” 第31章 循序渐进 ASX1314直播间里，观众们欢乐且兴高采烈地看起了戏： “感觉真相了……” “没事干说什么大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没毛病。” “这位三胖同志有前途，有一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眼睛。” “2.280250319867e+51” “嗯？上面那串数字什么意思？” “6的66次方。” “哈哈哈哈哈哈期待一个非非的反应。” “……” “……别瞎说，我都快被吓死了。”吴非咬牙道。 他当然也一早就看到了沈行留在最后的一句话，初见时便觉得毛骨悚然——他才刚进入这个关卡一天半，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女人”趴在他身上过，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昨天晚上，在他睡着之后。 即使沈行在用一句话吓过他之后又亡羊补牢地补了一句“我不喜欢”来缓解气氛，那股阴冷之气也挥之不去——和我说你不喜欢有什么用啊？我也不喜欢啊。 再想到袁三胖之前对纪肖等人的评价、以及纪肖前室友被淘汰的结局、还有鞋柜里那双突兀的高跟鞋，他现在已经在考虑晚上跟着袁三胖回去，不回那间公寓了。 纪肖知道的事情明显比他多，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做了对方的替死鬼。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事不宜迟，吴非和袁三胖商量片刻之后迅速动身去找其他计划者。 仁信高中管理并不严格，两人逃了一下午课也没人管，更没遇到什么麻烦。 “怪不得这学校闹鬼。”两人走在路上，袁三胖嘟囔着。 “怎么说？” “学生都不好好学习啊，你看咱们这公然逃课的都没人管。” “要是大家都一门心思学学习，积极向上考考试，不折腾那些什么神神鬼鬼怪谈之类的，可能就没事了。所以你看咱们那会儿高中里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就少，鬼要是敢找上门估计一巴掌就被教导主任扇回去了，一边扇还得一边骂：没看我们这儿正忙着摸底考试誓师大会呢？别处凉快去。找学生学生也没时间搭理它们，作业还做不完呢。所以说这个学校就是闲出事的。而且我发现这个学校还不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每次只有这个时候，吴非才能记起来袁三胖的本职工作。 按照之前的经验，计划者的身份都应该和仁信高中、仁信大学、及周边的咖啡厅或警察局有关。 以此为根据，吴非和袁三胖先锁定并找到了和吴非一批进入的新计划者。新计划者一般都有突然转学过来、突然休假回来、刚刚上岗这样的身份背景作为突然出现的铺垫，是比较容易被锁定的，只要在仁信高中和仁信大学里以合适的方式打听一下即可。 三名新计划者分别是契约者是豹耳青年兽人、目前在咖啡店打工的少女小咖，契约者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类的图书馆管理员涂书，和契约者是健谍的仁信大学学生大薛。 同为新进入关卡一天半、还不怎么了解情况的新人，这三人也是最容易被说动加入的。 找到大薛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为节省时间，吴非把计划者资料复制了一份给袁三胖，自己带着涂书，由袁三胖带着小咖和大薛，兵分两路去寻找其他七位计划者。 对于关卡里的老计划者都有哪些人、各自是什么身份，同为关卡老人的袁三胖都有着大概的印象，所以找起来也不算困难。而有了沈行提供的资料，联络其他计划者果然顺利了很多。 特别是他们在了解到吴非的契约者已经取得自家契约者的信任之后，只简单了解了下吴非和袁三胖目前的情况就答应了和他们合作——关卡中的计划者人数每天都在减少着，而恶灵神出鬼没，被索命的阴影时刻盘旋在所有人头顶，越是在这个关卡中已经卡了很久的计划者，越是迫切地希望尽快通关，结束这一切。 作为灵异恐怖电影中的角色可不是那么轻松有趣的。 终于，晚上7点的时候，吴非、袁三胖和十个新加入的计划者全部聚集到袁三胖的公寓里。 袁三胖在关卡里的角色身份很占便宜，他的设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家里为了方便他上学在仁信高中旁边给他买了一套两室两厅的公寓。 袁三胖最早发现自己要在一个恐怖电影里一个人住的时候很是慌张，但他运气不错，刚进关卡不久就从一位游方道士手中请到了一尊巴掌大的白玉辟邪兽，供奉在自己的公寓里，之后他公寓里真的一直平平安安，没出过什么事，和其他计划者的住所三天两头闹鬼的情形大不相同。他推测这尊白玉辟邪是关卡内一个较为重要的隐藏道具——每个关卡里都会有一些可以帮助计划者的隐藏道具，但能不能碰上并得到，就要看计划者的运气了。 也因此，袁三胖才能活蹦乱跳地从关卡里还剩六十多人时，靠个人力量一直坚挺地活到关卡里不足三十人的现在。 袁三胖的隔离罩范围太小，只能容纳三个人，不能把所有计划者纳入其中商议事情，优点是续航能力强。 所以他想了个笨办法，把隔离罩扩成一个人大小，罩在一个笔记本上。他先把现在的情况总结出来写在笔记本上，然后连笔记本带隔离罩一起传给下一个人，由下一个计划者在后面写上自己的意见建议，这样每个人在写和读笔记本上的内容的时候就不必受本人电影角色的限制。 最后由吴非和袁三胖再根据笔记本上的意见商议出下一步的计划和分工，写在本子上，传给所有人看，有异议则针对异议单独讨论，无异议则按计划实行，笔记本会在商议结束后在隔离罩内被烧掉。 现在还没有被破解的怪谈有三个，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知道了真正内容就会死”的第七怪谈的内容是这一关里找到最终恶灵并通关的关键。 而因为传说“知道了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就会死”，所以假设这一描述为真，那么可以推论目前没有活人知道这一怪谈的真正内容，想知道其内容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通过第五怪谈，送给“桥上的人”其想要的东西，然后问它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是什么； 第二个办法是通过第六怪谈，打开袁三胖手中的红色笔记本，因为传说中这一笔记本里记载着关于仁信高中七怪谈的所有内容，所以理论上它也应该有记载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究竟是什么。 大部分人认为，无论去触碰哪个怪谈，都是有风险的。既然现在红色笔记本已经在他们手上，他们已经被牵扯到第六怪谈之中，那么他们就应该选择以红色笔记本作为突破口，在做好安全防范的准备后先选出一个人打开笔记本，而不应该再贸然去触碰第五怪谈。 在已有笔记本的情况下，再去招惹“桥上的人”只会增加他们的风险。 吴非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又琢磨了两遍怪谈的内容，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第五怪谈是说，凌晨的时候桥上有时候会站着一个’人’，那个人会和你要三样东西，让你分三个晚上带来给它。如果你给它带来了它所有想要的东西，它就会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问题。 在这个怪谈中，虽然有很多恐怖的想象空间，但是在怪谈本身的叙述里，却没有暗示无解的灾难性后果，所以如果处理得当，这个怪谈是能有解的。 但是第六怪谈是说“得到笔记本的人如果忍不住好奇打开了笔记本，那么就永远不能从怪谈中解脱”。在怪谈本身的叙述中就暗示了，只要打开笔记本，就会触发灾难性后果，且这个后果在条件触发后是无解的。 那么为避开这个无解的后果，不管笔记本相关，直接以“桥上的人”作为突破口，直接问对方第七怪谈的内容呢？ 恐怕也不行。 在没有合适准备的情况下，假设真的问到了第七怪谈的内容，那么按照第七怪谈的规则，那个去问的人在得到答案的刹那就会被淘汰。 作为一名游戏设计者，吴非还是始终坚信一切困难和问题都是有解的，同时他感觉这几个怪谈之间应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破解过程。 他推测红色笔记本也不会直接告诉他们第七怪谈的内容，而是会给出第七怪谈的相关线索，他们在拼凑线索的过程中，应该也能找到应对怪谈的方法，否则这就变成一个必死之局了。 所以他认为他们应该先去破解第五怪谈，最后问的问题也不应是直接和第七怪谈相关，而是在解开第五怪谈之后问，“怎么做可以在不受笔记本怪谈影响的同时，打开红色笔记本，查阅里面的内容”。 第六怪谈的解法，应该可以从第五怪谈获取。这样，第六怪谈就从一个无解的死局，变成了一个有解的局。 第32章 沈行的回复2 吴非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了笔记本上，多半人看过之后都赞同了他的思路，决定按照这个方案去实施——之前他们不过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想尽可能少面对一个怪谈，以及陷入了“是该从桥上的人突破还是从笔记本突破”的二选一逻辑怪圈，所以才一时没有人想到这点。是以在吴非提出观点后，还是得到了他人的认同。 而今天新人进入关卡后的第二个夜晚，这意味着今晚将不再是平安夜。 十二人的住所分散在各处，晚上各自回去危险不小，于是他们决定今晚先一起在袁三胖的公寓里将就一晚。一来这里有白玉辟邪镇着，相对安全；二来抛开三个新进入关卡的计划者不提，其他能在关卡内长时间存活下来的计划者或多或少都有些保命的手段，即使发生什么事也能相互之间有照应。 吴非、袁三胖和大薛住在袁三胖的卧室里，小咖和另外两名女生住在客房里，其他人则一同睡在客厅。每个房间都安排人轮流守夜——进入关卡内就不考虑舒适度了，一切以安全第一，能满足基本休息需求即可。 大薛进到房间里后还很兴奋，像小学生出去春游一样，在隔离罩里对袁三胖激动地说：“我终于有了点在恐怖电影里探险的感觉了！可真刺激！” 袁三胖听了想用巴掌糊他。 刚来一天半又过了一个平安夜的新人，可还真是不知疾苦。 大薛被安排在第一个守夜，自己坐在椅子上看袁三胖的漫画。袁三胖则很快就睡着了，鼾声震天，特别驱邪。 吴非躺在袁三胖身边，一时难以入眠，召出通讯器开始记录这一天的经历和最后定下来的计划——从教室里白日见鬼到结识袁三胖，再到收到沈行回复后联络各个计划者，在袁三胖公寓里定下从“桥上的人”入手的方案，这一天经历可谓无比丰富。 吴非尽量写得详尽，洋洋洒洒不知道写了多少字，写到最后也觉得困倦无比，加上“晚安”两个字后就沉沉睡了过去，连耳边的三胖之BGM都变得没那么清晰。 他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守夜，从凌晨四点到早晨七点——等到天亮之后，虽然仍不能保证安全，但比起夜晚已经好许多了，也就不用再守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是一个加班的深夜，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和程序大哥两个人。 程序大哥对着电脑，面色平静，镜片上冷光一闪，再一次和他确认着：“你确定？你确定要这么做？你确定的话我就开始写了啊。” 梦里的他点着头说我确定，就这么做，这次绝对不改了。 然后梦里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突然从座位上兴匆匆地站了起来，走到程序大哥身边，说：“我又有了一个特别好的想法，要不咱们这么做吧blablablabla……” 他正说得兴奋，只见程序拍案而起，“砰”地一声把眼镜摔在了桌子上，睁着通红的眼睛盯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子写了十万行代码了，你和我说改需求？！” 然后吴非就吓激灵了，正挣扎间醒了过来，对面是袁三胖亲切的小圆脸。 他是被袁三胖叫醒的，醒之前还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不改了，不改了，就照之前的做，再也不改了”。负责中段守夜的袁三胖则毫无负担，把吴非拍起来后倒头便睡。 小夜灯发出晕黄的光，床头柜上还扔着看到一半的漫画，一切都显得平和而静谧。不过在刚做完如此真实又可怖的一个梦之后，现在再来十个女鬼趴他身上他都不会觉得怕的。 真的，十个女鬼都没一个梦中的程序可怕。 吴非揉了两把脸，略微振作起精神，拿起袁三胖的漫画看了两眼又放下，为消磨时间打开了通讯器。 记录簿上已经多出了沈行的回复： “一切有我，放心。” ……放什么心啊？！我写了有五千字给你看，你就回我六个字？！ 还是又是像上一个关卡一样，喵都不喵一声地自己把一切安排好？ ……好吧，虽然你办事我是放心，但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安排我心里还是会发虚，而且我也要向其他同志交代。 吴非在心里嘟囔着腹诽了半天，最后默默打开了系统商城——他早准备送沈行一件礼物，但是现实里的东西沈行也用不了，而且他自己现在也回不去现实，所以还是只能从系统商城里挑选。 他最终挑中了一对银制袖扣，名贵程度自然远比不上沈行人形时戴过的那对蓝宝石袖扣，但胜在款式低调做工精致，自有一番格调。原价1314，现在打折只需要520。 吴非现在自然没有那么多钱，于是先把袖扣加进了购物车里，准备拿到直播收入的那42万后再买。 把袖扣加进购物车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发酸，暗暗可惜沈行不是在他最前途无限、意气风发的时候遇见他，否则他那时一定会给他最好的——他车祸之前，给自己各种游戏里的宠物、英雄、式神等小弟都是买齐全套时装和皮肤的，带出去个顶个的拉风无比。 现在即使也能赚到钱，但他还是只买得起一对小袖扣来聊表心意。 可能是袁三胖的白玉辟邪起了作用，当天晚上公寓内并无异样，一切太平，十二个人都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第二天早上。 吴非又补了会儿觉才起床，其他人已经走了，只剩下逃学少年大薛、袁三胖坐在餐厅里吃早饭。 “昨天晚上又出事了。”袁三胖压低了声音，撑开隔离罩把三人都拉进去，而后神神秘秘地对吴非道，“又有三个计划者被淘汰了，三人的身份都是仁信高中的高中生。” 果然，吴非看了一眼通讯器，上面显示着： “【死亡电影】剩余扮演者：24” “其实我昨天就想问，”吴非道，“怪谈这么明显的线索，为什么纪肖他们之前不组织去破解，好尽快争取通关？” “之前人多的时候当然是有破解的。我和你说过嘛，他们炮灰了很多人，因为走了弯路，才破解了四个怪谈，其中一个还是被其他自由计划者误打误撞破解开的。” “到后面人越来越少，怪谈的内容却越来越凶险。特别是第五怪谈，在这里他们折损了五六个人，不少人脱离了他们团队，其他留下的人也很有意见，怕自己被炮灰掉，纪肖他们就不敢再尝试了，开始想办法绕开怪谈，从其他方面找线索来找出恶灵。” 吴非点了点头。怪不得他第一天晚上旁听纪肖他们开会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提过怪谈的事情。 客观来讲，吴非觉得他们的思路没问题，和他一直认为的一个问题可以有多种解法的认知不谋而合。从其他旁支线索入手也是一条路。 只是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关卡中时刻潜伏着危险，“恶灵”并不会像传统的副本BOSS那样老实地一动不动的等着他们去找自己。事实上“它”在暗处潜伏着，窥伺着，时刻准备着反杀，因而这种迂回战术其实是一种事倍功半的做法。 就像现在，纪肖他们没有明显地去做什么事，但那三位计划者还是难逃噩运。 吴非、袁三胖和大薛三人又逃了一天课去查有关第五怪谈的事情，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 时至深夜，河面上泛起丝丝缕缕的雾气，月色单薄，电影屏幕上的一切都显得黑黢黢的，看不分明。 只有远处亮着惨白的路灯，白色灯光也风中摇摇摆摆，飘忽不定。 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年轻人。他们像是被青春荷尔蒙所驱动，躁动的好奇心实在无处安放，又像是想逃脱这乏味又无聊的、看不见任何出路的日常生活，所以决定趁着这样一个夜晚，来这里对校园里盛传已久的怪谈一探究竟。 这行为完全符合他们在电影里的角色设定，倒是无需任何掩饰，直接来就可以。 电影院里一众契约者看着屏幕上的情景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高等魔族那里得到了消息，此刻也认出了屏幕中自家计划者的身影，知道他们是要去做什么，缺乏阅历的都不由得紧张地捏了把汗。 几个年轻人推推搡搡的，半晌后，一个年轻人被推举了出来，走上了校河中央的石桥。 他有一头黑色短发，眉眼干净，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像对这所谓的怪谈嗤之以鼻，只是受不了同伴的畏手畏脚才率先站出来，试图向他们证明所谓的怪谈都是凭空捏造，子虚乌有。 “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人。”魔族微微扬起头，看向电影屏幕道，“明天给他用红心8。” 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策略。他们有十二个契约者，但由于部分契约者已经用过了自己的卡牌，所以尚未使用的功能卡牌却不足十二张。 现在他们手中有一张可使用的红心8卡牌，功能是可以让一个人在三天内处于“幸运”状态，很适合这个怪谈。 解决第五怪谈至少需要四个晚上：第一个晚上来问“那个人”要什么，后三个晚上分别带来他要的东西。 这样看来，第一个晚上反而是危险最低的，所以他们决定不管执行这项任务的计划者是谁，从第二天开始，都要给负责执行任务的计划者使用这张红心8，增加其顺利完成任务的几率。 交代完后魔族就大步走出了放映厅，仿佛对电影屏幕中正发生的一切、及走上石桥的那个年轻人浑不在意。 然而魔族前脚走出放映厅大门，一只周身雪白眸色暗金的幼猫就顺着他留下的缝隙迅速地溜进了放映厅，身姿矫健地跳起来端坐在了座椅上，紧紧地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第33章 帮了点小忙 一个契约者看到了幼猫，低声嘟囔着：“这电影院里猫还挺多的，我这两天看到好几只了，要不黑的要不白的要不黑白花的，个头都不大。” “可能是母猫刚下了一窝小猫。”他旁边的契约者随口附和着，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电影屏幕上，没有在意。 每一个怪谈都伴随着一系列条件苛刻的限制，好像要用这些奇怪的限制来筛选出那些真正一心作死、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人们。 第五怪谈也一样。它有三条限制： 凌晨零点到三点之间。 一个人走上学校背面校河上那座废弃的石桥。 不管发生什么，一直向前走，不要停。 —— 你就会看到“它”。 …… 吴非独自走上了河中央的石桥。 这座桥两边都是用红色的铁丝网围起来的，平时无法通行。夏天的时候两边的铁丝网上会长满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到秋天的时候这些植物就会变黄枯萎，显得格外萧索且死气沉沉。 吴非扶住石桥的栏杆，从桥栏侧面翻了进去。 桥上没有人，灰白色的雾气弥散在四周，遮蔽着视线。 不管发生什么，一直向前走，不要停。 之前纪肖他们也曾试着来解过这个怪谈，但这座桥同时只允许一个人走上去，而当时走上来的这个人，则无一幸免地全部都被淘汰了。所以这群刚刚因为共同目标聚起来，但实际上并没有对其他人交付信任的计划者中并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一任务。 眼见局面僵持不下，所有人都对要独自面对“桥上的人”极为抗拒，吴非索性主动站了出来。 人是他拉过来的，先解第五怪谈的方案也是他提出来的，更何况他在这个关卡里唯一追求的只是顺利通关，并不会特别在意这些暂时的同伴中是否有人搭便车，是否每个人的贡献不一致。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本身也要尝试来解开这个怪谈以求通关的。 最重要的是，沈行说过，一切有他，放心。 他没有和沈行说过会是由谁去见桥上的人，但是沈行说一切放心，那么意味着无论走上桥的这个人是谁，他都会平安回来——因为只有这个人平安回来，他们的行动才算成功。 吴非一直向前走着，原本不过十米长的一座小桥，他却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甚至“距离”这一概念本身也渐渐的变得模糊。 他眼前原本是空茫茫的，除了雾气什么也没有，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桥中间的地方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他的心怦怦地跳着，双腿仿佛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只是机械地、不断地向前移动着。 他离那个人影越来越近。 桥上的雾气逐渐散去，最终，他停在离“那个人”只有一步远的距离。 那个人背对着他站着，看不到脸，只是一个白色的影子，视线向下看，没有脚，也没有影子。 吴非咽了咽口水，即使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内心还是不由得感到慌张，心仿佛要跳出胸膛，浑身血液都逆流着上涌，脊背上一阵阵地打冷颤。 一阵砂纸磨擦般的沙哑干瘪声音突然响起，好像是一个许久没说过话的人，又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死物模仿着人的声音，带着一股直窜人心的凉意：“……你……带来三件我要的东西……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你要什么？”吴非努力保持着镇定回答。 “我要……” “一张脸……” “好，”吴非咽了下唾液，“我明天带来给你。你要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要保证我今天能平安离开。” “可是如果我不放你走……我现在就能得到了……” “那你就拿不到其他东西了。如果我出了事，等到下一个人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吴非嘴上应付着。 这个“人”看起来还是讲一些道理的，只是按照对方现在这个逻辑，很难保证在他拿来第三件东西之后对方还会放他走。 对方似乎在思考。 “那你要在……明天这个时候……带来给我。” “我答应你，明天带给你，现在让我离开。” 有一个传说是，如果你答应了鬼一个承诺，却没有兑现，那么无论你在何处，对方都能来到你身边，逼你“兑现”承诺。 不过吴非并不打算违约，也不打算欺骗对方，自然不害怕答应对方。 那个东西听了吴非的话后没反应，但是也没动。 吴非盯着他，试探着一步步后退着向后走…… 他离那个东西越来越远，渐渐的厚重的雾气又遮蔽了眼前的视线，那个身影又逐渐看不见了。 吴非直到后背撞到一个东西才停下来。 他已经回到了上桥的地方，背后是暗红色的缠满了不知名植物的歪歪扭扭的铁丝网。 他连忙将双手撑在桥栏上，从桥上跳了下来。 袁三胖等人在不远处等着他，见他回来连忙围了过来，询问进展。 “它要的第一样东西是什么？” 吴非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它说……它想要一张脸。” 深夜寂静的校园后面，众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拿一张人脸来给这东西。 面具。 惊吓过后，几乎所有人心里都产生了这个念头。 “拿一张画着人脸的面具给它，应该可行。”涂书道。 “不能是随便的面具，要一张我们自己定制的面具。”吴非道，“查一下，附近哪里有可以做面具的地方，明天一早就去。” 从那东西今天的话来分析，对方现在暂且放过他，不过是因为它想让自己继续拿它想要的东西给它。等到它得到三件东西之后，未必会放自己离开了。所以他必须要早做准备。 这夜吴非依然没有回名义上属于自己的住所，而是借住在袁三胖的公寓里，晚上照例把自己一天的日程和发现写在记事簿中，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沈行的回复： “能行，帮了点小忙。” 这是说他相信自己能行？所以只给自己帮了点小忙？ 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能行的？你没看见我记事簿里描述的我面对那东西时紧张慌乱的心情吗？哦，好像是他为了在沈行面前保持自己作为计划者的面子，把那段剧情的心理描写都给删了。 不行不行，妄自删减戏份都是不可取的，今天就要给心理描写加戏。着重表现他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在这种一点都不唯物主义的不科学片子里的震惊与慌张……以及还有一点点的，嗯，害怕。 不过吴非倒是很快就发现沈总口中的“帮了点小忙”指什么了。 他的通讯器上新显示了一条消息： “功能卡牌【红心8：幸运】已经对您生效，剩余有效时间：70:32:10。” 仁信高中处于仁信市老城区，历史较为悠久，后来城市不断向西面的新城区发展迁移，留在这边的住户和企业都越来越少，便逐渐演变成了郊区，附近的商户也不多，十有八九都做的是仁信高中和仁信大学的生意，并没有可以定制面具的地方。 可能是托那张幸运卡牌的福，他这一白天的运气都还不错，最后买到一张没有脸的白色陶瓷面具，又通过大薛请来仁信大学美术系一位功底很好的同学帮忙画上了脸，谎说是话剧演出时要用。 “我们需要一张面具，面具上的这个人，牙已经掉光了，虽然有眼睛，但是双目失明。”吴非向对方描述道。 “你们这些高中生的要求可真奇怪。”帮忙的同学嘟囔着，但还是很快就把面具画好了。 那双眼睛画得尤为传神——雾障障的，没有丝毫神采。 当天晚上吴非和昨日一样走上桥，见到了桥上的人。 这次他不再像前一天那样紧张，一切也显得更加顺利。 那个东西依然没有转身，只让他把东西放在桥上。 “你第二件东西要什么？”吴非小心翼翼地把面具放在桥上，询问对方的同时也在提醒它，他还会给他继续带来他想要的东西，现在还不是对他出手的时候。 “……我要一双脚……” 那个东西明明没有转身，吴非却总觉得有一道冰凉的视线在不断打量着他的双脚——也有可能是在打量他脚边的面具，让人不寒而栗。 “好，我答应你。我明天这个时候会带回来给你。” 直到彻底离开石桥，吴非的心还在跳动不已。 今天还算顺利，但是到明天晚上的时候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发现他在面具上所做的把戏，又是否会因此而愤怒地不顾一切来报复他。 从第一天的对话来分析，吴非判断对方有三样非常想得到的东西，这种“想要”的念头是针对这三样东西一起的。所以在它明明可以直接取走他的脸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等他分三晚将三件东西分别带来，就是为了能最快地得到全部三件物品。 这种心态和玩家要收集一套物品的时候很相似。 当玩家收集一套套装的时候，得到最初的一两件只会激发他们收集的兴趣；但是当他们只差一两件就能收集齐全套时，他们往往会表现得极为迫切希望将这一套马上收集齐，即使要为此花大价钱或耗费极大精力也甘愿。 所以吴非推测，这个东西可能也是一样，他在凑一套东西，只要凑齐了，就能达到某种目的。 第一天是脸，第二天是脚…… 但这两样东西他都有，它为什么不直接一次从他身上拿呢？这样也不用等一天了…… 第34章 第三个要求 吴非分析，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这东西一天只能消化一样东西，而它不能保有自己不能消化的东西，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也不能强迫他一直留下。如果它害了他，他必然会逃离这里；如果他死了，等到天亮之后他的尸体也会被人运走，它就不能再从他身上取其他部件了。 另一种可能，是它要的第三样东西，是他身上所没有的。 先考虑第一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也不能强迫他一直留下，那么想对付对方就不那么困难了。至少，他现在已经有了思路。 当天晚上，吴非照例在记事簿上记录了自己这两天来的经历，以及自己的一些推测和计划。 人怕鬼怕得不过是未知，会凭空给对方增加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幻想。但作为策划，吴非向来更讲究平衡，万事万物都要有平衡，某一方面无限膨胀的后果只能是崩溃。所以即使这是一个一只终极恶灵与许多恶灵小弟VS100个人，且现在他们只剩下十几个可用的人的逃生游戏逆风局，他也不认为自己毫无胜算。 换句话说，从平衡的角度来讲，他被传送进来之后就要面对一盘逆风残局，系统应该给他一定的能力补偿才对。这个补偿如果不是他的能力，就是沈行的功能卡牌。但是他的能力相比袁三胖毫无特殊之处，甚至比袁三胖的还要弱，所以他推测—— 沈行的功能卡牌特别强！ 只不过沈行在他的回复里，却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功能卡牌究竟是什么效果。 “桥上的人”要的第二件东西是一双脚。 吴非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一早和袁三胖去菜市场上买了一对鸡爪子。 这不能怨他。对方的话里留了这么大的定语漏洞，他不钻才傻。 反正他算是已经兑现承诺了。 他也不怕对方生气了，一来如果对方要生气，在他送去瞎面具的时候对方就该气了。而他赌的就是对方迫不及待想得到第三样物品，并不会在他送来第三样东西之前害他。而自己送的这两样东西虽然都是残次品，但还是能满足对方要求的，对方心急之下也会收下并使用。 吴非第三次踏上了这座桥。 这一次，那个东西终于转过身，用正面对着他。 那张面具像是一张真正的脸一样，牢牢地“长”在在它的脸上，却显出一种别样的诡异，那双无神的灰色眸子里，透出一种极为深刻又诡异的怨毒。 它显然已经发现了面具的问题。 “它”死死地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盯着吴非瞧，吴非与它“对视”着，缓缓将手中的新鲜鸡爪放到地上，抿了抿唇道：“我已经把第二样东西给你带来了。” “告诉我，你第三样东西要什么？” 那张白瓷所铸的，平板而苍白的诡异脸皮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极为诡异又得意的笑意，那笑意很不明显，但就是可以让你察觉到，它是在笑的。 那个东西依然看着吴非，用喑哑的声音缓缓道：“……我要一个人……替我站在这里……” 瞬间的怔愣之后，吴非迅速反应过来：“可是桥上只允许一个人上来？你是说明天我可以带一个人一起来吗？” “……不……不能……”那白瓷面皮上的笑容看起来越发恶意了。 “‘你给我带来三件东西，我回答你任意一个问题’……你已经带来了两样东西，契约已经生效，你必须带来第三样东西了……” “……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吴非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他想了很多，却没有想到这破电影里的鬼还讲契约精神。 他以前听学法律的朋友提过，在某种情况下，双方达成了一份合同，只要一方开始履行合同内容，则默认合同已经生效。 他第一天来的时候面前那东西就说了“你给我带来三件我要的东西，我回答你任意一个问题”这句话，而他之后也的确给对方带来了两件东西，按照他朋友曾经的说法，这个约定已经生效了——他必须给它带来三样它要的东西，然后它会回答他一个问题。 它要的第三样东西，是一个替它“站在这里”的人。 而这座桥只允许一个人走上来…… 它是要他明天自己走到这里来替它，要他自己来送死。 如果他不来，就是违约，它就可以去找他，结果总不会发生改变。 或者他也可以骗一个人明天走上桥去做替身，这样他或许能逃过一劫，但他也问不到想问的问题了，之前做的全部都白费。更关键的是，吴非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要说现在关卡里的“原住民”在他眼里就是活生生的人，即使是在他车祸之前玩那些在现在看来很落后的二级文明初级游戏的时候，都从不会为了自身利益做损害npc利益的事情。 或许是天性使然，也或许是职业所致，他对一切虚拟造物都保持着情感和敬意。 即使内心震荡，吴非的头脑依然飞速运转着。这东西最后一样要的东西是一个人替它留在这里，而他现在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要求他现在就这么做，而要等到他明天再来？ 也许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这东西笃定自己已经逃不出其手掌心，所以恶意地要看他恐惧、绝望、挣扎、自投罗网或自寻死路；又或者，吴非想起袁三胖最初的时候给他讲的那个怪谈：怪谈中，桥上的人要人每晚给他带一样东西来。所以会不会是怪谈本身存在对这东西的束缚，它并不能超脱怪谈本身的限定？比如“三件东西换一个答案”这条限制，就不会被它换成其他的条件？ 明天会是很凶险的一晚。 “我明天会再过来的。”吴非应诺道，一点点后退地离开。这次那东西一直正对着看着他，目送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那种恶意的感觉却始终萦绕着他，挥之不去。 他说他会再过来，却没说自己会替对方留下来。 ASX1314直播间里，则是哭声一片：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非非为什么不能当个吃瓜群众，为什么要去和那东西硬杠，这两个晚上吓死我了嘤嘤嘤。” “我也是，做了两天噩梦了，昨天晚上吓醒了之后就没敢睡，去讨论区刷到天亮……今天还要上班呜呜呜。” “我为什么要点进这个直播间，这两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啊，晚上不敢睡觉了。” “我这两天已经坚定不看非非那边的屏幕，只看沈总了。我现在觉得猫咪充满正能量，特别是沈总这种靠谱猫。” “感觉非非这次不好过关啊，明天晚上很凶险……” “没事，朋友你看过抱猫主播上一场直播吗？不相信主播也要相信神奇猫咪。这些鬼怪即使感觉很恐怖也都不过是关卡里的大小boss，哪里会有星球战队难对付。我觉得他们一定能摆平的。” 说实话，对于明晚的计划，即使有“幸运”的BUFF加成，吴非心中也不是那么有谱。 于是他寻求了场外援助。 他把今晚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写到了记事簿里，着重突出渲染了他惊慌失措的恐惧心情以及对于明晚事态的忧虑。 他不知道是关怪谈的内容，每一次都会被原原本本地呈现在电影屏幕上，所以即使不用他讲，沈行和其他契约者也对桥上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高等魔族坐在椅子上，把视线从记事簿上的五千字挪开，扬起下颌对一名契约者淡淡道：“给明晚对行动加个保险，明天一早给他使用线索卡。” 其他契约者都没意见。他们都看得出来，如果明晚顺利，那么第五怪谈就算被破解了，通关的希望将大大增加。这对他们所有人而言都至关重要。 吴非第二天醒来后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通讯器。 他的通讯器上多了一条系统提醒： “功能卡牌【梅花9：线索】已经对您生效，线索线将指引您找到一条对您将做的事有帮助的线索。” 吴非抬眼看去，发现自己的通讯器上果然多了一条金色的半透明光线，光线从袁三胖的公寓内一直延伸到外面，不知道通向哪里。 记事簿上果然多了沈行的回复： “找到线索之后，告诉我是什么。” 吴非这两天都住在袁三胖家客房。他去隔壁拍醒还在睡的袁三胖，两人匆匆洗漱之后就顺着光线追了出去，一开始是用走的，后来发现目的地好像还不近，就打了一辆车。 在三条街外的十字路口，两人发现一名正带着徒弟化缘的和尚，那金线的另一头就落在他的身上。 吴非从街角包子铺买了素包子递给这位大师，向他讲了自己遇到的事情，并询问破解之法。 那大师听过之后沉吟了片刻，从自己肩上的包袱里取出来一个五彩线团递给吴非，道：“你晚上去的时候，就把这线团系在你的小指上，让你朋友拿着这线团，千万不要撒手。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寻着线走，就不会被困住，不会迷路回不来；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朋友也能通过这线的指引去救你。” 吴非点头向大师称谢，同时第一时间一五一十地将这件事记录进记事簿里。 他很快收到了沈行的回复： “找两个可靠的人等着你，让那个三胖拿着线团和趁手的武器。” 电影院里，白黑花幼小猫咪用爪子拨弄了下自己肚皮下的卡牌，眼瞳里金色暗芒一闪而过。 第35章 答案 吴非再次站到了这座桥上。 他也曾想过带一个假人来桥上，但是“人”和“脚”“脸”不一样，它的概念不容易被模糊，带着人格化的意义，吴非不确定假人是否有用。 而即使假人有用，他也不打算真的放这东西离开，因为他不确定对方自由之后是否会报复自己。所以他不能真正让假人留在那里替代对方，放对方离开。那样他还要想办法把假人毁掉，而且毁掉之后无法断定是否还算他完成了契约。 考虑过几种可能情况之后，吴非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过来履行契约，直接用另一套方法对付对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指上的五彩线绳，蜷起了手。 通讯器上，幸运buff的时效还有8小时。 足够了。 可惜这个buff只对关卡内起作用，否则他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就要趁着buff有效期去最终计划的系统商城里买幸运奖券——那个奖券的大奖金额可是很高的。 经过这两天多的时间，他已经逐渐发现了幸运buff在关卡中的作用：对他有利的条件会更容易的出现，同时帮他规避对他不利的意外；他所遇到的人都会更倾向于向他释放善意并收敛恶意。 即使是那个东西也没有在满怀恶意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直接出手害他。如果没有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buff加持，他此行的凶险程度一定会再向上翻许多倍。 他一边想着即将要做的事，一边缓缓向前走去，看上去真有几分赴死的不甘与沉重——这次那个东西不再是飘的了。它站在桥上，姿态极为僵硬，两根同样苍白而僵硬的鸡爪支撑着它。它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就像一个纸人挂在两根鸡爪上。 吴非觉得自己对鸡爪的选择不错，至少会对逃跑有一定的帮助：在他可以选择的范围里，高跷虽然不利于一般人行走，但对这东西可不一定是有弊的，它可以增加它的行动范围；如果发生追逐，那东西甚至可能会借助高跷的长度更快地追上他。而其他脚类模型做手脚的空间有限，效果也不会比鸡爪更好了。 桥上的雾气时聚时散，吴非站在那东西面前，捏紧了小指上的五彩线。 “我来了，第三件答应你的事情完成了，该你履行契约了。” “……你……尽管问……你的问题……”那个声音恶意地在吴非耳边响起，仿佛笃定他无论问什么问题都逃不出去。 “让你现在无条件地完全真实地回答我三个问题的、而且我现在能做得到的方法是什么？”吴非问道。 过犹不及，反正按照他的计划，他今天问三个问题就够了，现在他处在弱势，还是避免激怒对方为好。如果他问“回答我无限问题的方法”，那东西说不定会反弹。 那东西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那白瓷面皮上的“嘴”讽刺地向上咧了咧：“你弄瞎你的眼睛，我就回答你三个问题。” “好。”吴非没有丝毫犹豫。 他快速打开通讯器系统商店，买了一瓶毒药水和一瓶恢复药水，同时毫无犹豫地拿起毒药水倒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他很庆幸这些药水在商店里都属于一般消耗品，价格都不太贵，最低级毒药水只需要49元，局部完全恢复的恢复药水也只要250元。 或许是幸运buff的作用，对方提出的这个条件已经比他想象得温和多了。 不过也或许是这个东西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可以离开这里的快意中，大意和轻敌之下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许诺了他三个问题。 双目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他的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吴非此时无比感谢这个关卡里一个隐形的设定——和鬼达成约定时，无论是人是鬼，都必须说话算数。鬼用这一点来束缚人，反过来人也可以用这一条来约束鬼。 他没有马上使用恢复药水，而是直接道：“现在该你回答问题了。” “第一个问题，我怎么才能在今晚离开这里？” “……很简单……”对方恶意而嘲弄的声音仿佛就在吴非耳边响起，因为看不见，所以其他触感反而会更加清晰，吴非甚至能感受到声音里那种沉重而阴冷的感觉。 “如果我今晚还留在这里，你就可以离开了。” 但在那湿冷的声音之下，它的潜台词分明说的是——“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吴非没有理会，依然保持镇定道：“第二个问题，如何不受怪谈影响地打开红色笔记本？” 那个东西桀桀怪笑着，似乎在嘲弄着他如今还有心情关心这个：“……西郊公墓东西侧的32号，那里记录着方法。” 吴非咽了下唾沫，顿了两秒才道：“……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你永远困在这里？” 这次那个东西这回没有马上回答。 但它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约定。 “……捡走我的尸骨，我就会永远困在这里……”前所未有的，无比阴冷、沉重而怨毒的声音在吴非耳边响起。 吴非在对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使用了恢复药剂。 视线瞬间恢复，只见与他不过隔着一掌距离、近在咫尺的瓷白面皮上，缓缓流下了两道血泪，对方正刻毒地死死盯住他。 吴非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猛地往旁边一蹿，纵身向桥下跳去—— 一个被困在桥上的鬼，它的尸骨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 肯定在附近。 不太可能被铸在桥里，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抛在河里。 而且那东西现在还被困在桥上，他躲进水里，那东西想抓到他就更困难。 这是一条校河，所以并不深，水流也不湍急，反而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沉腐之气。 吴非闭了一口气，向水下摸去，桥下方的水下是一滩乱石，他睁开眼，火速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把十块钱的手电筒，继续借着微弱的灯光向乱石中摸去。 黑暗的水底隐隐飘浮着一片黑色的、麻袋一样的东西，他浮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看见水面上倒映出了那张苍白而诡异的瓷白面皮。 甚至连上面的血泪痕迹都清晰可见。 那东西正站在桥上，扒着桥栏看着他。 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在对方视线范围内。 不过那东西有了脸之后，应该并不能真的“看”到他。 吴非刚才吸的一口气在惊吓中已经散去了大半。他迅速移开视线，连忙又吸了一口气，快速潜入水底拨开乱石，把那只黑色的袋子刨了出来。 他在水下行动受限，视野也不清晰，不方便打开袋子确认里面的东西，索性直接伸手隔着袋子摸了摸——他摸到了一截指骨般的东西，在他的手触上去的时候，那东西甚至微微弯了弯，好像试图抓住他的手。 吴非连忙把手挪开，不敢再停留，提着袋子循着系在自己小指上的五彩线快速向岸边游去。 桥上明显就是那东西的地盘，他疯了才会再回去。 浮上水面的时候，他看见飘在水上的五彩线一直在水面上小幅度地不规律地飘来飘去，而那东西的脸也同样依然倒映在水面上。 吴非不由得动了动喉结。 他看见一只苍白枯槁的手从那东西的白色衣服下伸了出来，手的倒影完整的映在水上，它的手指不停地来回做着抠挖的动作，那尖锐的指甲的倒影就不断地磨着水面上的那根线绳，被它指甲倒影磨着的那块地方，五彩线已经快要断了。 吴非再也顾不得其它，匆忙向前游去，同时那根手指也像有所感应一般加快了抠挖的动作！ 吴非顾不上换气，一个猛冲又是一个猛冲，拼命向前游着，终于赶在那截线绳断掉之前把那段线收了回来，而他也借此离开了那桥一段距离…… 吴非不敢再回头。然而明明他给对方的只是一个盲面具，但他却感到那东西一直站在桥上看着他、看着他，阴冷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挥之不去…… 捧着线团的袁三胖把湿淋淋的吴非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不由地惊呼了一声：“我滴娘耶！您老人家这是这么了？我刚都吓得不敢过来，还以为是哪个水鬼抢了你的线绳游了回来。” 吴非被他说得后怕。 这么部灵异电影里，没在水里再遇见水鬼还真是算他走运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带都是那个东西的地盘，所以其他东西不敢接近。 他瘫倒在地上，慢慢喘着气，一直提着的麻袋被他随手放在身边的地上，晕染开一大片水迹。 袁三胖好奇地走过去：“这是什么？” “桥上那位的尸骨。” 袁三胖立马一蹦三尺高，飞速跳离了那块地方。 “咱、咱们要把它、怎么办？” “先提着吧，看好了。”吴非犹豫了一下道，“现在还不能销毁它，保不齐会有什么用，我也怕毁了之后反而让那东西跑了出来。看看谁哪里有符一类的东西，先给它镇住，这东西有点邪性。” 吴非这些天出了多少力冒了多少险其他计划者也看在眼里，虽然大家现在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因为被绑在一条船上而不得不聚在一起，但也有人闻言后立马拿出自己的镇邪符，把那袋子封住。 袁三胖一手苦着脸把袋子提了起来，一手扶起快要虚脱的吴非。虽然害怕，但吴非折腾好几天就带回这么一袋子骨头，他也不放心把它交给别人。 电影院里，看到此时的黑白花幼猫默默地把被爪子拿出了一半的卡牌推回肚子底下藏好。 这回第五怪谈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休息了一晚之后，翌日吴非和袁三胖便马不停蹄地一同来到西郊公墓，找到了东西侧的32号。 这是一方看起来很普通的墓碑，墓的主人叫林欣欣，看起来是一位高中生，按照墓碑上的生卒年算，她去世于五年前，当时的确只有十七岁。 在她的墓碑前，还放着一枚和墓碑一样落满灰尘，甚至生出锈迹的铁皮方盒。 吴非和袁三胖在墓碑附近研究了一番却毫无发现，最终道了一声“得罪”，打开了方盒。 方盒里放着一本和红色笔记本样式相同的蓝色笔记本。 吴非略微思考了一下，打开了笔记本。 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笔记本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 第36章 凶宅 现在留在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对吴非和沈行比较有好感的，一路看到这里之后众人不由议论纷纷： “昨天看到非非捡尸骨那里吓死我了嘤嘤嘤，那个桥上的东西好可怕啊……” “非非胆子还是挺大的，要是我估计在水里的时候就吓得腿抽筋了。” “印象有所改观，以前一直把主播当成需要小猫咪保护的弱小主人，觉得他是要靠抱猫腿通关，离了自己的契约者就什么都办不到的那种计划者。”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非非就是喜欢抱着猫通关啊……” “这个笔记本上的话什么意思？没看懂，哪位大佬来解释一下？” “……” “‘笔记本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袁三胖读出声道，“吴非，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和那本笔记本的主人有关系。我们至少要先找出它的主人是谁。”吴非口上说着，又低头向眼前的墓碑看了一眼——他猜那个笔记本的主人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世了，而且应该和这个墓的主人有些关系。 “线索是在这里给出的，应该会和这个墓主人有些关系。我们可以先从墓主人这里入手。” 吴非和袁三胖打开通讯器，打算把消息告诉所有一起行动的计划者，让他们去查一个五年前去世的，叫“林欣欣”的女孩子。根据年纪推算，女孩很有可能是仁信高中的学生。 调查和怪谈相关的事情是符合这部电影分配给他们的、喜欢作死的人物设定的，因而无需避讳，可以光明正大去做，只需要注意安全就可以。 袁三胖突然打开隔离罩道：“吴非，你发现没，昨天晚上应该是又死了一批。” 死亡电影这个关卡和吴非上一个末日关卡不一样，淘汰人数不是实时更新的，而是类似狼人杀，在每天天亮之后，固定早晨八点半的时候通告一下留存人数。 吴非看向自己的通讯器，果然，剩余人数已经变了，虚拟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 “【死亡电影】剩余扮演者：14。” 他刚进入电影的时候还剩下二十七个人，后来淘汰过三个人，接下来几天相对比较平静，没再有人被淘汰，而现在只剩下了十四人……也就是说，昨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共有十人被淘汰出局！ 前两天的平静或许只是一种假象，那个藏在背后的恶灵不过是在蛰伏着，给以突然的一击。 “现在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吗？” “还在打听，”袁三胖道，“因为计划者的身份都是和学校有些关系的，所以一般学校那边很快会有消息传出来。” “哦，涂书把死亡名单发给我了。”袁三胖道，“咱们这边的计划者被淘汰了三个，都是在自己公寓里遇害的。纪肖那边的计划者被淘汰了七个，好像是去一幢房子里查一个什么东西，结果就被一锅端了。连那个和纪肖一个战队的校医都被淘汰了。” 涂书的身份是仁信高中的图书馆管理员，算是学校工作人员，能更快且更准确地得到相关消息。 原本在那三人死后，纪肖那边的计划者有十二人，吴非这边的计划者也有十二人；可是如今纪肖那边一下子只剩下五个人，吴非这边也只剩下九个人，情势瞬间变得更加凶险起来。 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收割了，他们必须加快行动。 “纪肖他们的人是在什么地方遇害的？”吴非问道。 “涂书有发来，我看看。”袁三胖瞅着自己手里的老式手机道，“……长林路23号，是一幢荒废了几年的独幢别墅。原业主已经全家搬离本市了，但因为这幢宅子当年出过事，被当地人称作’凶宅’，不好出手，所以一直空置着。”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此时其他计划者也很快查到了墓主人林欣欣的资料，发给了吴非和袁三胖。 和吴非猜测的一样，林欣欣果然是仁信高中的学生，但因为一些原因，她在五年前于自己家中自杀。此后她的家人匆匆给她处理了后事就搬离了仁信市，再没有回来过。 吴非看了一眼墓碑上堆积的灰尘，从这一点看，资料上所记载的应该无误。 林欣欣其他方面的资料都乏善可陈，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没有任何明显差别，最令人注意的就是她的死——传言中，她是穿着一条自己最喜欢的红色连衣裙，放着最喜欢的音乐，在自己家中的卧室里割腕自尽的。 计划者们搜集到的资料很详尽，有林欣欣生前的班级、成绩、关系网、爱好、生日等，也有她的家庭住址： “仁信市长林路23号。” 吴非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地方，不就是纪肖他们昨天前去探查，然后折损了七个人的地方？ 林欣欣以那样的方式在家中自尽，怪不得这宅子会成为人们口中所流传的“凶宅”。 袁三胖这时也转过脸看向他，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刚也看到了这条消息。 “纪肖他们会去这个地方，应该也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不过出了这次事之后，我猜他们是不敢再去了。”吴非缓缓道，“但是这个地方是林欣欣的家，是她最后去世的地方，也是我们平安打开红色笔记本的关键所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再去一次。” 吴非破解第五怪谈这几天里，被分配了其他任务的计划者也没闲着。按照之前的分工，吴非、袁三胖几人主要负责解决怪谈，另一半人则主要负责寻找线索、搜罗各种他们最终和恶灵对决时可能能用得上的道具。 今天在道具组的计划者也有了突破性成果——他们完成了一个隐藏的关卡任务，拿到了一把没落的天师世家流传下来的家传黑木剑。 这把剑光华内敛，大刃无锋，更特别的是摸上去的时候，一面触手冰冷彻骨，另一面却带着淡淡的暖意，正暗含阴阳之意。 吴非看到剑的当时就有一个隐隐的感觉：能消灭恶灵的道具当然应该不止一件，但是作为背景设置如此不凡，看上去也非同寻常，还要通过一个隐藏任务才能获得的武器，这把黑木剑说不定是可以伤害甚至消灭那最终恶灵的。 而这把剑自然落到了能接触、攻击到鬼怪、并且承担着和吴非一同破解怪谈重任、需要保护对鬼怪毫无攻击力的吴非的人民教师袁三胖的手里。 袁三胖捧着剑爱不释手，连连道：“可惜只能在关卡里用用，带不出去。” 查线索这种事，能白天去的话白天去自然是最好的。 道具组的四名计划者继续负责找道具，涂书在学校负责收集并传递最新信息。由于又折损了三名计划者，能一同前往23号的就只剩下吴非、袁三胖以及大薛小咖四个人。 因为刚发生过案子，还是多条命案，所以四人赶过去的时候长林路23号附近都是被封锁的。 吴非思索了一下，决定留大薛和小咖两人在房子外面放风照应，自己和袁三胖进入房子内查探。 两人悄悄潜入封锁带，走进房子里——可能是因为这地方阴煞之气太重，又过于邪门，没什么人愿意接近，连看守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所以溜进去倒是并不困难。 房子里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长久没人住过的的样子，昨天那批计划者的到访仿佛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 房子两面的门窗都开着，穿堂风一阵阵吹拂进来，带着阴凉的寒意，明明是白天，外面的天气也很好，但这房子里却像是透不进光一样，总显得雾蒙蒙的，像罩着一层灰色的滤镜。 房子有上下两层，第一层是客厅、厨房、餐厅和休息室等公共区域，第二层按常理讲应该是卧室和书房等处。 吴非和袁三胖不敢分开，两人一起一间一间房子分别看过去：一间是主卧，应该属于叶欣欣父母；一间明显男性化的青年卧室，应该属于资料中所写的叶欣欣的哥哥；一间书房。 最里面的一间房间房门紧关着，吴非走上前去，大着胆子把房门拧开，悬挂在卧室上方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吓了两人一跳。 这是一间明显属于少女的房间，书柜里放着精致的摆件，书桌上摆放着各种学习资料以及一些青春杂志；此外房间里还有一个极为显眼的四开门白色衣柜，放在床的斜对面。 一切都还保持着主人生前的状态，不知为何，林家人走之前仿佛对这房子没做任何收拾，甚至连林欣欣的遗物都没整理就搬走了。 房间面积并不算小，可见原主人日常生活起居应该都在这房间里面。 按照资料，林欣欣就是在这里自杀的。 “……咱们是不是该晚上再来？”袁三胖嘟囔着，“看上去就是一个空房子，没什么不正常的啊。” 像是响应他的话一般，原本被他拿在手里的蓝色笔记本内页突然渗出了红色的血液，把笔记本都浸湿染红，整本笔记都诡异地被血液所黏在一起。 袁三胖吓了一跳，拿着笔记本的手抖了一下，一抖之下反而抖开了笔记本其中一页——这页还没有被血迹浸染，像是特意留给他们看一样，斑斑红色血迹之下，映衬着娟秀的钢笔字迹： “我喜欢在深夜的时候，放着我最喜欢的音乐，穿着我最喜欢的裙子，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写日记。” 随即很快的，整本笔记本都被红色血液染红，连这句话都再不可见。 “‘笔记本不会害自己的主人……’”袁三胖抬起头来，看着吴非哆哆嗦嗦地说着话，一双圆眼睛里满是不安，“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要请这笔记本的主人上身，才能没事地打开笔记本？” 第37章 赶鸭子上架 “不一定是’上身’。”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吴非只觉得脊背一凉，“也有可能是模拟原主人当时的状态，作为打开笔记本的触发条件，让’它’觉得我们是笔记本的主人就可以了。” 袁三胖点点头，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想不通的一点是，这个笔记本的原主人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线索，好像故意引导我们这样做一样……她死得不正常，应该也是一个恶灵，没道理学雷锋吧？我有点担心……” 袁三胖的话没说完，但吴非也明白他的意思。 “的确，但是这是之前桥上那个东西给的答案。我问的是’安全打开笔记’的方法，而它那时是不被允许说谎的，所以至少在打开笔记本之前，安全性应该都能有保证。” 吴非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条件咱们俩大老爷们儿都做不到。先下去一趟，把小咖接上来吧，这回得她出马了。” 然而刚走出卧室后两人就发现了不对——一楼太暗了，比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要暗。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里的门窗全部被关上了，只有微弱的光线能够透进来。 吴非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走上前去推了推大门，没有推动。 所有恐怖片和恐怖游戏里管用的桥段，但总是能让人心里发毛——门打不开了，他们被困在这里了，没有出路。 而且毫不意外的，他们的老式手机在这里都突然没了信号。通讯器倒是可以用，但是用通讯器联系同一关卡的计划者本来就是违反他们的角色设定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接下来两个小时里吴非和袁三胖尝试过了所有方法，但都走不出这间屋子，也联系不上在外负责接应的大薛和小咖，最终两人只能无功而返，再次回到林欣欣的卧室。 从林欣欣的卧室可以看到楼下庭院中的景象，然而他们此时所见却与来时看到的截然不同——那些封锁带全部消失了，庭院中的植被显然是有人在打理着的，并不像他们来的时候看见的那样荒芜。 这样的景象，更是林欣欣五年前每天回家时所看到的样子。 袁三胖搓了搓手，看向吴非：“兄弟，看来没办法了，只能咱俩上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那期待的眼神里却分明写着“兄弟，只能你上了”七个大字，无比直白，毫不掩饰。 吴非一眼看出袁三胖的想法，迅速摇了摇头：“不不不，上次第五怪谈就是我上的，快被那东西吓出心脏病了。这次不能再上了，心脏承受不起，三胖你上。” 袁三胖为难地看了看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指着里面一件件剪裁良好的连衣裙道：“……真不是三胖我耍滑头，但那笔记本要求’穿着我最喜欢的裙子’……吴非你看看，这里面这衣服，哪件我穿上不得撑爆了？！” “那我也穿不上啊！”吴非瞪大了眼睛。男生和女生的尺码毕竟有差异，他虽然比袁三胖是要瘦不少，但也穿不上正常高中女生的裙子。 “……总比我强一点嘛。”袁三胖“讨好”地看着他，“而且要是有个什么突发事件，我还能有个照应。” 袁三胖说着比了比自己身后的黑木剑。 吴非一想的确是这个理儿。 别的不说，袁三胖的特殊能力是能接触、伤害到鬼怪，而他在这关里的能力却只是毫无攻击力的“白日见鬼”。如果让袁三胖承担去打开笔记本的任务，届时再有什么东西袭击他们，那他们俩就全都没有自保能力了。 相比之下，由他去打开笔记本，让袁三胖守着，确实是更稳妥的做法。 ……但愿他能穿上林欣欣的裙子，而不会把重要的任务道具撕破了。 林欣欣最喜欢的音乐很好找，资料上有记载，而且碟就放在外面的位置，一看就是经常听的。找到她最喜欢的裙子也不困难，有一条红色的连衣长裙被单独挂起来，连上面的挂牌都没有剪，明显很受主人偏爱，可能是为某个特殊时刻准备的。 但吴非知道，其实这条裙子会在林欣欣自杀那天被她穿在身上。 不过现在看来，在当下他们所处的情景中，这条裙子还没有被穿过。 吴非把裙子取下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果然，太小了，不用试就知道小。 然而没有办法，现在这房子里只有他和袁三胖两个人，如果不按照已有的线索去做，别说打开笔记本，可能连这里的门都出不去。 无奈之下，他勉强地拉开了长裙拉链——反正这里就他和袁三胖两个人，也没别人能看得到他的新形象。而在眼下的形式下，不是他上就是袁三胖上，他这也算间接地为袁三胖牺牲了，对方总不至于没良心到回去嘲笑他。 这一刻，依然没什么直播意识的吴非完全忘了自己是开着直播的。 最终计划的直播系统有一套智能的判断标准。 除了有做特殊申请不被屏蔽的特殊房间外，在其他直播间内，系统如果判断主播正在或即将进行较为隐私的活动，就会自动帮主播暂时屏蔽直播内容。 所以在吴非掀起自己衬衫衣摆的一刹那，ASX1314直播间里右半边的屏幕就瞬间黑屏了。 经常混迹于最终计划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但还是忍不住纷纷发出类似“我想看非非是怎么穿上裙子的”“黑屏好烦”的抱怨。 右边黑屏了，他们只能看左边屏幕里端坐在放映厅里的黑色猫咪——经过多种不同黑白花色混搭，沈总的染发剂似乎是快要用完了，所以他今天是以原本的黑猫形象出现，只染白了四肢及脑门儿上的一簇毛。 “啧啧啧，我总觉得沈总的毛发造型越来越时尚了。”直播间里此评论一出，迅速博得了大量的支持和认同。 放映厅里的情况和直播间类似。探访怪谈事件都是这部死亡电影的重点内容，所以方才吴非和袁三胖的行动都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了电影屏幕上。直到吴非掀开衬衣的时候，电影镜头突然切换，屏幕上出现了守在别墅底下放风的大薛茫然又不知所措的年轻面庞——吴非和三胖都联系不上，他们不知道别墅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和小咖两个人又不敢分开，正在犹豫该怎么办。 放映厅里，原本端坐在电影座椅上的幼猫动了动尾巴，暗金色的猫瞳微微眯了眯。 ASX1314直播间里： “总觉得沈总有点不爽。” “我觉得沈总心情有点烦躁，他一定和我一样，也想看非非在线换装，很烦这个切镜头。” “大薛说不定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了。” “也说不定沈总是在烦非非女装的样子就要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了，非非的女装不是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吗？” “别说，别立flag，我怕沈总一会儿直接关直播，他可是有通讯器全部权限的。我还想看非非女装呢。” ”……“ 也有人忍不住打断这些热火朝天的讨论： “你们怎么看出来这么多的？不就是动了一下尾巴吗？” “你不懂，我们‘喵呜党’眼里的世界就是这么丰富多彩。” “喵呜党是什么？” “支持沈总和非非cp的私人团体。” “？？？那不应该是沈吴？或者行非？” “太拗口了吧。反正我支持沈总猫X非非，就是猫吴，简称喵呜。” “……” 深陷怪谈门的吴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第一批中坚观众，而且这批观众还是为了看猫搞他才来的。 他正别扭地拽着身上的裙子。 裙子里层是很纤薄的布料，外层则是一层飘逸的轻纱，从两肩到背部有一个时尚的深V型设计，肩部用红色纱绸系着两个大大的蝴蝶结，正好自然垂下将上半手臂挡住。原本应该是很仙气很显气质的款式，他穿上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穿过裙子。 不过他穿上得倒是很容易，这裙子看着小，但是他往身上穿的时候，却自动符合了他的尺寸，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早知道这裙子这么神奇就让袁三胖上了。 ASX直播间里则齐齐惊讶失声，过了半分钟后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叽叽喳喳地纷纷抒发起感想： “最终计划十个男主播，八个半穿女装都是搞笑役，还有一个是车祸现场，没想到今天让我捡到了半个。” “效果、居然、真的、还不错？！” “没注意，非非睫毛怎么突然变长了？还是以前一直这么长，只是我没注意？！” “……袁三胖又立一功！” “我本来是想储备一下搞笑素材的，但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个素材可以搞正剧了……啊看这个梦中的红纱裙，剪个’不受宠的小少爷迫于形势代妹出嫁，没想到联姻对象对他一见倾心，从此小可怜儿日日夜夜被沈氏霸道总裁蹂躏’的片子完全没问题啊……” “那个……素材同志，你确定你说的那个是正剧？不过我还挺想看的……做好了能不能发一份？” “非非竟然还显得更有气质了，以前就是个标准程序员气质，现在眼睑垂下来那个样子居然显得很忧郁……” “程序员也会忧郁，也有忧郁气质的好不好？” “不，你错了，本程序员只有两种状态：绝望、以及在绝望的边缘试探。” “……” 在一片已经跑题了的喧嚣议论中，一个声音弱弱地插了进来： “你们刚才有注意沈总吗？我看见非非出来的时候沈总身子好像往前倾了一下，还又眯了下眼……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说错了不要怪我……” 第38章 以身代之 吴非以前认识一位策划大哥，对方说过这样一句话：“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一颗女装大佬的心呢？如果说没有，那只能说是他还没有遇上那款让他动心的游戏。” 这个大哥是做射击竞技游戏的，他们游戏玩家其实主要以汉子为主，但是使用率高的角色大半都是妹子，他在里面专门琢磨怎么向各位女装大佬们贩卖小姐姐角色的酷炫时装，销售业绩颇为可观。 吴非以前不太信对方说的话，现在信了。不过那句话得改一改，改成：“哪个男人这辈子不得做一次女装大佬呢？如果说没有，那只能说是他还没有遇上那款游戏。” 看，现在他这不是也遇上了。 而且他比以前游戏里那些所谓的女装大佬段位都高。毕竟他可是真真正正地把裙子穿到身上了。 音乐有了，特殊装备穿上了，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到深夜，就可以打开笔记本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很快，墙壁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二”。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一瞬间暗了下来，接着床头的小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幽幽拧开，散发出暗黄色的光芒，明明没有人去按下播放键，房间里却响起了轻缓的小夜曲。 吴非看了袁三胖一眼，点了点头，便拿上笔记本掀起裙子趴到了床上。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笔记本…… 而在ASX1314直播间内： “这个趴着的姿势好评。” “疯狂截图疯狂截图疯狂截图。” “好评什么？唔……你们思想好龌蹉，小心沈总关直播。” “我们截图还不是给沈总留着？” “……” 隔得远了，直播间里的人并看不到吴非手中的红色笔记本上所记录的具体内容，吴非却禁不住身子阵阵发冷。 这本笔记本看上去不厚，但一页一页却仿佛翻不完一样。它从第一个怪谈开始讲起，讲怪谈的起因，为这个怪谈所害的人，语调平缓，娓娓道来，只是陈述事情，甚至讲述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让人看得背脊发凉。 吴非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他看完第一个怪谈之后原本想缓一缓，暂时停下来平复一下心情，但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停下来，只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页一页机械地向下翻着，读着笔记本上记录的怪谈内容，那些文字则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向他脑海里钻着。 吴非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居然这么好，无需过多思考，脑海中就随着笔记本上文字的描述形成一幅幅极其清晰真实的画面，好像惨剧发生时的情景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怪谈主人公惊恐而绝望地等待着恶灵来临时的心情。 袁三胖警觉地站在床边守着在床上翻看笔记本的吴非。 从他的角度来看，吴非表情平静，一切正常，唯一诡异的地方是他一直在以一个恒定的速率一页页翻着那本笔记本，而那笔记本却像是翻不完一样。他觉得有些异样，却不敢惊扰此时的吴非，只焦心地在一旁守着。 突然，卧室门处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第一次声音响起的时候袁三胖还没有理会，但是很快，门又被敲了两下。 袁三胖这次听见了，但没敢贸然过去——这样一个鬼屋里，哪里会有人来敲门呢。 第三次的时候袁三胖特意留心听了，很快就听出了不对——那声音不像是敲门，而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撞门，而且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太靠下了，像是敲击在门的底部，而不是正常人敲门的位置。 袁三胖又看了床上的吴非一眼，确认对方暂时无事后大着胆子向卧室门的方向走去。吴欣欣卧室的门上在原本应该安猫眼的地方有一个洞，洞被用报纸卷成的纸筒堵上了。袁三胖小心翼翼地把纸筒取下来，把脸贴在门上，从洞眼处向外看去…… 门的外面没有人。 袁三胖的心跳了一下，就在同一时间，敲击声再次响起。 他循着声音向下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正在黑暗的走廊上爬着，不断地敲击着面前的门。 与此同时，那个东西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向他的方向看去…… 袁三胖吓得差点滚到地上。 反应过来之后他连忙用黑木剑支撑住自己，随后搬来椅子抵在门前，连滚带爬地跑回床边，一边守着吴非，一边警惕地盯着卧室门的方向。 吴非已经看到了第五个怪谈。 笔记里没说这个怪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总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碰到“桥上的人”，成为怪谈的牺牲品。 “桥上的人”会向前来的人要一件又一件身体部件，如果拿到第三件东西时，“桥上的人”还无法拼齐一整个身体，它就会在回答问题之后，害死前来的人，从他身上拿走第四件东西；如果在这期间桥上的人凑够了整套身体，它就会要求这个人来到桥上，代替它站在那里。 那个无法逃脱的替代者会被害死，成为新的“桥上的人”。 那么原来那个桥上的人呢？它是找到替身之后就解脱了么？ 笔记本没有说，笔记本上只写着：“它被它吃了”。 很快，吴非翻到了第六个怪谈。 这次的怪谈不再是文字了。吴非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泛黄的教室里，身上穿着一件浅黄色的绣花连衣裙。 除了穿着打扮，他还完全是自己的样子，但是他面前的练习册上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林欣欣。” …… 这个夜晚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门外的敲击声始终没有停过，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迫，一下一下都敲击在袁三胖的心上。 突然，又有两声响声从另一面传来。 袁三胖晃了下脑袋，确认这的确不是自己的幻听。他犹豫着，缓缓向左面窗子处看去——只见一只苍白的布满尸斑的手从窗子上面倒垂而下，一下一下，用苍白的指节敲打着玻璃窗子。 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的敲打声响起，这次的声音很闷，却离他很近。袁三胖回过头，将视线转向了床对面的衣柜。 有什么东西在柜子里，“砰砰”地拍击着衣柜，柜门随着对方的拍打一下一下地震晃着。 袁三胖咽了口口水，拎起了他的黑木剑，缓缓向衣柜的方向走去。 现在这个情况下，不先解决一个是不行了。 …… 吴非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他似乎是回到了“林欣欣”的回忆里，在这里，他穿着林欣欣穿过的衣服，经历着林欣欣经历过的事情。他明明还是自己原本的面目，但周围的人却似乎丝毫不感到惊讶，而是以对待“林欣欣”的态度对待他，好像他原本就一直都是林欣欣。 他也慢慢一点一点明白了“自己”或者说“林欣欣”的处境。 她在家中是一个被忽略的、多余的人。她的父母只在乎她的哥哥，仿佛这个女儿只是一个意外的、无关紧要的人。后来哥哥升学去了外地，她的父母就更把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一个月也难得回一次家。 比起很多重男轻女的传统家庭还要好一点的是，林家不缺钱，所以她在物质上倒不受苛待，她有比身边的同学都多得多的零花钱，足以买她喜欢的衣服等物品。 但是这一点反而让她显得和身边的同龄人格格不入，加上长久以来被忽视所形成的内向性格，她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她的沉默寡言反而被曲解为“高傲”“看不起别人”“不合群”“性格不好”。 她变得越发自我，开始自己同自己说话，唯一的排解就是每天深夜的时候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趴在床上听着音乐写日记。她有几条很好看也很贵的裙子，但她不敢穿出去，因为她第一次穿着她喜欢的一条裙子去教室的时候，受到了几个同班同学不加掩饰的指桑骂槐与刻薄嘲讽。 明明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她甚至连话都不怎么敢说。 长久以来的被忽视和被孤立让她格外珍惜他人的关怀，当同校的美术老师对她的美术天赋表示出欣赏，并在课余时间对她表现出关心和关照之后，她很轻易地就对对方给予了信任，然而这份信任却给了对方侵害她的机会。 她无力反抗，在事发之后陷入了极度的抑郁中，她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对谁都不敢说，直到有一天忍无可忍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新来的、对她表现出了些微关心的代课老师。然而第二天开始学校到处都传遍了她的流言蜚语，以及胡乱编造的对她的羞辱言语。 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传出去的。侵害了她的人反而清清白白地把自己摘出去，置身事外。 而那些她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而买的漂亮裙子成了那些人羞辱她的罪证。 那些天她精神恍惚，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别人恶意的指指点点的眼神，听到那些颠倒是非的侮辱人格的羞辱…… 她感到怨恨，怨恨所有的人，更怨恨这样的自己。 她没有注意到，有一双格外恶意的眼神，一直在牢牢盯着她。 她的耳边开始出现无数幻听，有时候是那些人所说的话、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晰，却全是恶意；有时候是一个低哑湿冷的声音，笑着问她为什么还不去死，死了就能拉这些人一起下地狱了，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那声音无比怨毒，却在一片幻听中显得无比清晰。 她的眼前也开始出现幻觉，她看到她死了，她的笔记本放在学校里，总会被好奇的人捡起。而只要他们翻开那本笔记本，她就会出现，把那些人一个个掐死…… 她死了，就能用她的怨毒与恶意，掐死这个世界对她的全部恶意与不公。 终于有一天深夜，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打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爬到床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笔记本里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条裙子原本是打算在哥哥生日的时候穿的，哥哥说他生日的那天会回家，那样那天爸爸和妈妈就一定也会回来。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把最好最美的一面展示给自己的亲人，普通的家庭聚会，在她那里确实一个需要郑重对待的隆重日子。 她用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随着音乐缓缓流淌，她逐渐失去意识，却突然感到了强烈的不甘和后悔——错的不是她，她不该这样死去，她不要死后报复那些人，她要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得更加强大，成为一个有力量的人，避免自己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想给自己止血，想拨打急救电话，她想活下去……但一只冰凉的手去扼住了她的喉咙，制止了她的所有行动。 她拼命挣扎着，在徒劳中感受着自己生命力的流失，她在濒死时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她看见自己成了怪谈，一个无解的、杀害了无数人的怪谈。 她用最后的力道掀开了那只手，在染满了鲜血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十二个字—— “笔记本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 吴非打开了红色笔记本。笔记本不会伤害他，但被笔记本所害死并囚禁的无数怨灵却像是受到感应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连续出现。 起初只是零星的一两个、三五个，后来那些恶灵冤鬼越来越多，它们从门外、窗子、衣柜乃至床底涌出，围绕在吴非所在的床边。 一只只苍白的手臂向床上奋力伸着，试图够到那上面的人。 而吴非气息平静地躺在床上，穿着红色的纱裙，双目微阖，仿佛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觉。 袁三胖气喘吁吁地挥舞着黑木剑，斩杀掉一只只离自己和吴非最近的怨灵。 但这还远远不够，持续涌出的怨灵远比他的斩杀速度要快得多，即使有黑木剑的助力，身为普通政治教师又只是比青铜高一阶的秘钢段位的他也难以应付如此多的怨灵。 在破解第六怪谈的关键时候，电影屏幕的镜头始终对准了他们。放映厅中的契约者和ASX1314的观众们同时都提起了一口气。 回归本色的黑色猫咪看着屏幕中的景象，犹豫了一下，用爪子够出了藏在肚皮下的功能卡牌—— “【黑桃K：以身代之】：以身代之，为其承受一切苦厄，代其经历一切艰难。无论前路有什么，我都将代你，一一面对。” “功能说明：代替一位计划者进入到电影中，替代对方的身份。继承对方的能力、替代其承受一切负面效果，包括死亡。” 如果这是像第一关末日关卡那样生存到最后就能赢的关卡，那么他只要使用这张卡牌替代吴非就可以稳赢不输了。毕竟契约者的死不算真的死，只要计划者一直活着，他们就可以不被淘汰。 但这一关不是。这关的通关条件是，找到并消灭恶灵。 猫爪在通讯器上快速拨弄了几下—— “是否确认切换契约者身份为R级身份【人类：总裁】？” “身份切换已确认。” 接着，关闭通讯器，激活功能卡牌： “是否确认对计划者袁至诚使用功能卡牌【黑桃K：以身代之】？” 确认。 第39章 袁老 袁三胖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突然变了。 身边那些斩杀不尽的怨灵和恶鬼突然间都消失了，周围很安静，灯光有些昏暗，他打量了一下，从布置上来看，他像是在一家电影院里，而他面前的则是一个放映厅。 袁三胖浑身激灵了下，瞬间清醒过来。 他想起来这个关卡本来就是死亡电影，而如果他没记错，所有的契约者都是在一个电影院里，看着他们所主演的“电影”。 那他怎么突然就从电影内到了电影外？他家老爷子知道吗？ 他正想着，这时面前的放映厅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儿，一位须发皆白、穿着绣有松鹤延年纹样白色唐装的老人拄着一根檀木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拂了拂胡子，轻轻咳了一声：“小子，给我换那个炼药的身份。” 袁三胖“喔喔”地应了两声，连忙给自家老爷子切换“S级人类：巫师”身份卡。 他一点儿也不奇怪袁老能马上发现自己的存在并找过来。作为拥有SS级身份卡的契约者，他的契约者袁老使用相应“妖仙：千年老鼋”身份时的攻击力远不如同等级其他身份的契约者，甚至不如一些R级契约者，但是他有三项特殊能力： 第一项是卜算，这项卜算能力可用来找人找物，预测凶吉，感应并寻找自家计划者的下落自然也不再话下。 第二项为化形，袁老人形的防御力也比一般同等级契约者高，而一旦其显出千年老鼋原形，防御力更将大幅提升。而且当他以人形出现时他人只能探查到S级水平的实力，并不能发现他实际上是SS级的契约者。 第三项为长寿吉祥，当他以千年老鼋身份出现时，袁三胖也会拥有好运气，往往能逢凶化吉。 作为一名毫无特殊能力的、运动也不太好的地球人民教师，袁三胖能顺利地通过这么多关，升上秘钢计划者，多半也都要归功于他第一抽就好运地抽到了SS级的千年老鼋。 而除了SS级的初始身份卡之外，他之后还又给袁老抽出了S级的人类巫师身份——作为一名非氪金玩家，袁三胖的运气不可谓不好。他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老爷子两张高等级身份卡的攻击力都不高，防御和辅助性有余，但攻击不足。 巫师身份的能力同样偏向辅助，不仅攻击力不高，防御力也很低。但是巫师可以制作各种巫药——这个身份本身就知道很多巫药的制作方法，而且如果遇到奇怪的药品或药方，他还可以摸索着学习炼制新的药品，或对旧有药品进行改进，是一个成长空间很大的身份。 袁三胖从小就被教导要尊老爱幼，长幼有序，再加上袁老在最终计划里一直对他多有帮助，他面对袁老基本从来不会为抗，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袁老让他切换巫师身份卡，他也不问原因，马上就照做。 面前老人的形象瞬间变成一位穿着遮住脸的宽大兜帽斗篷、拄着一柄枯树枝样法杖的年迈巫师，他操控着坩锅和原料漂浮在半空中，又在坩锅下燃烧起一团红紫色的火焰，不紧不慢地操纵着各项原料投入坩锅之中，不断用巫术催化，很快就炼制出一瓶姜黄色的液体。他把装着液体的玻璃瓶递给袁三胖：“切回老乌龟的身份，然后把这个喝了。” 袁老在以巫师和千年老鼋的身份出现时都颇为看不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分别称呼另一个身份为“炼药的”和“老乌龟”。 袁三胖切了身份，没犹豫地喝了药剂，然后就感到自己的身子不断地缩小——他狂奔到另一边看向电影院的镜面墙壁，只见金黄色的墙壁上，模糊地映出了一只黑眼睛、圆滚滚的……哈巴狗。 老人一把把小狗捞起来，托在怀里，带着他走进放映厅：“走吧，小子。你那个小朋友的契约者之前来找我，让我留意你的动静，如果发现你出来了，就让我悄悄带你进去，别惹人注意。行了，你现在就跟着我进去吧。” 老者托着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狗走进放映厅，坐回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没引起任何注意。 袁三胖尚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愣愣地跟着老人看电影，却惊讶地发现——电影屏幕上还有另一个“自己”。 他本人已经来到了电影外，但电影中“自己”的角色并没有消失。 那么……这个角色究竟是谁？ —— 吴非在一片昏沉中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发现房间里到处都是血。 那些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地板、墙壁、天花板，都被厚重的鲜血包裹了起来。 他赤着脚踩在被鲜血浸染的地面上，像是受到某种指引一般，慢慢地向阳台的方向走去…… 那里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她穿着和吴非所穿款式一样的红色裙子，静静地看着吴非。 吴非一下子认出了对方。和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容貌一样，她是林欣欣。 林欣欣向他招手，示意他向自己的方向走。吴非迟疑了一瞬，迈步向对方走去。 但林欣欣却始终嫌他不够近一样，一直在向他招着手，直到吴非已经面对面地站在“她”的面前，与她隔着仅一掌的距离—— 林欣欣突然伸出了手，按在他的后背上，把他向自己的方向按下。 那双手冰凉无比，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大力，吴非情急之下刚想挣脱，却听见一个轻飘飘的、好像一碰就会碎的沙哑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知道第七怪谈真正内容的人都会死’。我把我的身份借给你，在你消灭’它’之前，你就是林欣欣。” “死人是不会死第二次的。” 这句话说完，那股辖制着他的大力突然消失了，同时眼前林欣欣的身影也不见了。他刚想追问第七怪谈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四周的鲜血突然全部向他涌来，将他再次压入黑暗之中…… 吴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 在刚才将醒未醒之际，他已经知道了第七怪谈的内容——更确切地说，他是再次以林欣欣的身份“看”到了第七怪谈的内容。 但他不能把怪谈的内容告诉任何人，而在彻底解决怪谈之前，他也必须保持林欣欣的身份——林欣欣托梦把自己的身份借给了他，他现在就是一个死人，是林欣欣，否则他就会立刻受到第七怪谈的影响而死去。 房间有些凌乱，桌子，凳子都倾倒在地上，断裂成了两半，玻璃窗子上破了一个大洞，衣柜也歪倒在一旁，柜门掉在地上，从中间向外发射出龟裂的裂纹，像是经历过什么剧烈的撞击。 全屋唯一完好的地方就是他所在的这张床。 但垂在四周的床单上也有明显的被撕扯拉拽过的痕迹，还有长长的被刮破的爪痕。 他有点不想想象之前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拉拽他的床单。 随后吴非就看见了站着一旁的袁三胖。 对方正镇静地站在卧床的右侧，一双黑眸沉着而冷静，右手稳稳地拿着黑色木剑，几只苍白麻木又可怖的怨鬼在向他爬去，但还未接触到他的脚尖就被他干净利落地斩杀于剑下，化为一道道黑烟消失。 那两下挥剑的动作坚定又潇洒，令人想象不到会是袁三胖的身手。 自始至终，对方的表情没变一下，始终镇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特别是那双眼睛，笃定、沉静、令人看不透，又仿佛要把人吸进去。昏暗的床灯映照下，他额头上的汗滴微微闪了一下，随即掉落在地上，再不见踪迹。 斩杀掉最后两只怨鬼之后，他随意地收起剑，半靠在墙壁上略作歇息。他微微垂下头，双眸半阖，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的脸上打上了半面阴影，平添了一分沉稳与神秘，更衬得他气质非凡。 吴非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心说我X，原来袁三胖居然这么帅的吗？！ 明明大家都是地球人，小时候都是一样的少先队员，凭什么他当了人民教师的就比别人帅这么多？！ 在这一刻，男人那微微凸起肚腩，那浑圆天成的身材，竟然都丝毫不能掩盖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与魅力。 然而他一句“三胖啊”还没说出口，男人却于此时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向了他： “你知道第七怪谈了吧？” 吴非为对方的气势所慑，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顺着对方的问题愣愣地点了点头。 男人略微满意地轻轻“嗯”了一声，扬起头看着他接着吩咐道：“这只是第一波，接下来去解第七怪谈，只会比这次更危险。” 吴非莫名觉得对方的神态和说话语气有些熟悉，却不是他对袁三胖的那种熟悉。 他在心中苦思冥想着这种熟悉感的源头，蓦然间想起了一双只有一面之缘的、冷淡而深沉的眼睛——沈行。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隐约抓住了什么，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袁三胖”刚想说话，就见对方打开了袁三胖的隔离罩，接着一步步走近他，直到走到床边——然后对方略低下头，一双黑色眼睛俯视着正跪坐在床上、凌乱地穿着红色纱裙的他，无比自然且冷静道： “现在这个身份的武力有限，我怕接下来的应付不来。” “你最好再给我抽一个身份。” 第40章 标记 “不……” “嗯？”沈行的头又向下低了一些，黑眸沉沉地看着他。 “……我没钱了。”吴非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小声解释道。 他没有骗沈行，他现在剩下的钱，的确不够抽卡的。 进入第二关时，扣除寄给父母的钱和备用租用虚拟营养舱的钱，他的可支配资金只有两千块。后来进入关卡之初因为不放心沈行单独行动，他抽过一张欺诈师的卡，花去了648块；再后来沈行自己买了一系列衣服道具和染发剂，零零总总地又一共花去452块。现在他手上的可支配余额只剩下900块。 而抽过一次卡后，第二次的抽卡费用涨到了1024元，正好超出了他的支付能力。 如今看来关卡内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而抽卡费用上涨速度的确很快，吴非已经吸取这次的教训，计划等拿到那42万之后一定要多留些机动资金在自己手里。 沈行闻言又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侧过身子，给他留出下床的空间：“先离开这里。” 吴非现在已经知道了第七个怪谈的内容，但他没法告诉沈行，也不能告诉其他计划者。他不敢泄露些微的内容，所以也不敢和他人商讨，最好的方法只有他先想好该怎么做，然后直接告诉其他人要怎么做。 明明是不同的情况，他却突然想起刚入行的时候一位老策划和他说：“你想清楚该怎么做了，程序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也是一样，为通关要怎么做，都必须由他先想清楚。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一片狼籍的卧室，走到楼下，沈行刚举起手准备推开别墅大门，吴非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一下。” 沈行右手放在门把上，沉默地回过头看向他，等着他行动。 吴非现在已经是“林欣欣”，是这座房子的主人，第六怪谈已经被他们破解了，这房子不会再困着他们，只要推开门，他们就能轻易地从这里出去。 “等等。”吴非快走了两步，走到了沈行身边，犹豫了一下道，“你把手给我。” 沈行沉默地把空着的左手递给了他。 吴非握住了沈行的左手连带整条小臂，上下端详了下，还是狠了狠心，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在对方左手小臂处咬了下去，直到咬出了血迹才松口——亏得他知道面前的人其实从内到外都是自家沈总，只不过像现实中演员化妆一样，出于角色需要暂时被系统变成了三胖的外形，要是对方真是少先队的革命友人袁三胖，他还不一定能下得去嘴。 刹那间沈行黑眸微微眯了一下，他视线下移看着吴非的发顶和垂下的睫毛，片刻后又调转开视线，沉默地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继续咬，好像被咬出血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吴非松开嘴，微微抬起头，看到沈行手臂上渗出的血迹后又亡羊补牢地给他吹了吹，示意沈行打开隔离罩后才解释道：“这是给你打个标记，我现在的身份是’林欣欣’，已经是死人了，离开这里之后，其他正常人都是看不到我的，也听不到我说话。所以我要给你打个标记，被恶鬼标记过的人，就可以看到对方、听到对方说话了。” 这些偏门的知识都是他在获得第七怪谈的信息时同时得知的，想也知道，如果沈行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两人沟通存在障碍，任务推进肯定不会顺利。所以这个标记是必须要打的。 沈行听后略微点了下头，确认标记已经打好之后便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吴非还有点不适应沈行以人民的园丁袁三胖的脸用这种极有气势、明显能轻易震慑下一代及上一代的冷淡霸气方式点头，略微愣了一下才跟着沈行走出去。 守在外面放风的大薛和小咖看见沈行后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向他们的方向快步走来，同时脸上还带着一抹担忧和疑惑。 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却比他们更快地走到了两人面前。 那人看起来有些文弱，带着一副普通的金属框眼镜，面容普通，一眼看上去简直毫无存在感。他对着沈行询问道：“你是从那里面出来了么？这房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见对方只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才补充自我介绍道：“我叫严净，本来是纪肖他们那里的，昨天跟着他们进来了一回，后来侥幸跑出来了。我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但这次死的人太多，纪肖他们都不愿意再进来了，我不想再跟着他们，就单独跑出来了，想打听下你们这边的情况，加入你们。” 沈行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点头道：“可以。你留下联系方式，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去找你。” 但对于己方这边的情况，却一语带过，丝毫没有透露。 严净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给他们——是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他现在的家庭住址。之后见大薛和小咖已经走了过来，他就告辞离开了。 大薛小咖两人一走近就焦急地询问吴非的下落，沈行淡淡地回应道：“他没事，我还可以联系到他。现在他已经把第六怪谈破了，再跟着他再去把第七怪谈破解掉，就可以通关了。” 他的口吻冷淡中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般的随意，仿佛破掉第七怪谈并通关只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听完他说话后，大薛和小咖两个人脸上都流露出狐疑和戒备的神色，他们对视一眼，双双退开一步，做好防御的准备。大薛看着沈行直接质问道：“吴哥真的没事？还有……你真的是三胖哥？” 虽然在问，但看他的神色，他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吴非不见踪影，而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顶着袁三胖的外壳，但气质和给人的感觉和真正的三胖却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类型。他会信这个家伙，才是有鬼。 吴非跟在后面默默看着叹气，颇有些无可奈何。别人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但要让大薛他们相信沈行是袁三胖，眼下看来也颇为困难——毕竟沈总就不是袁三胖，也装不了袁三胖。 沈行却也不准备解释，只看着大薛道：“随便你。只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做到——不管怎么样，保住你的命。” 说着他从袁三胖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给对方扔了过去：“家里那座白玉貔貅，你去拿走吧。” 本关关卡要求，当关卡内剩余的扮演者不足三人时，则算作关卡失败。所以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要争取保住至少一个计划者的命，才能有通关的希望。 白玉貔貅可以帮大薛保命，而且现在吴非借的是林欣欣的身份，是一个“已死之人”，如果那尊貔貅还在家里，沈行都无法带他回家。 大薛心里很是古怪，对当前的状况和对方的举动摸不着头脑，更想不透这个披着三胖皮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意，是否可以相信。他思索再三，权衡之后最终还是拿着钥匙和小咖一起离开了。 随着他们离开，放映厅里电影屏幕的镜头也跟着移动，转到了纪肖等人身上。 而在看清屏幕内容的刹那，袁三胖瞬间睁大了眼睛，几乎要从座位上跳下去！ 纪肖他们一共只剩下五个人了，每个人的脸庞都可以看得很清楚，而在这中间，赫然有一个人和刚才去找“袁三胖”的严净一模一样，外形和气质都别无二致。 而看样子，他最近应该一直跟在纪肖身边，并没有离开过。 这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不是人…… 袁三胖干着急地在座椅上转圈圈，烦躁地不知道该如何把消息传递给吴非，让他们小心这个人。 就在这时，他看到电影屏幕上的严净突然在纪肖等人看不见的时候，抬起头来，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虽然好像有点不太好，但偏心的人民教师袁三胖还是在刹那间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将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人心不齐，则生暗鬼。 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还是纪肖那边的那个不是人的概率比较高。 —— 吴非虽然借了林欣欣的身份，但是本质上还是人，还需要吃饭休息，只是同时多了一些“鬼”的特质而已。 当天晚上他和沈行回到袁三胖的公寓休息，白玉貔貅果然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大薛拿走了。没有白玉貔貅镇压在此，加上他们刚刚完成了第六怪谈，这夜恐怕不会安稳。 吴非和沈行单方面说好了两人各守一半的夜，他先睡，半夜的时候沈行再叫他起来换岗。沈行当时不置可否，吴非早已经习惯了他默不言语的样子，当猫的时候不喵喵，变回人形后也不爱说话，因而也没在意，就直接当他知道了。 结果他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眼前透亮，睁眼一看却见窗外天光大亮，一丝明亮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正照在他身边的男人身上。 只见沈行半靠在床头上，眼眸半阖，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阴青，黑木剑被拄在地上，剑柄还握在男人手里。 吴非的嘴张了张，他毫不怀疑，沈行一定是在旁边守了一整夜，等到天亮了才稍微休息一会儿，但也没有真正睡着，只是眼睛半闭着养神而已。 果然，在察觉到旁边人的动静之后，沈行立即睁开了沉沉的黑色眼睛，转头看向了他。 只是外形“看着一样”而已，其实身边的男人从里到外，都已经被替换成了彻头彻尾的沈行。这具身体也是沈行的，只是在两人替换位置时被系统巧妙地“易容”成了袁三胖。 袁老师人虽好，但却绝不会有这样强悍的素质。 吴非突然明白了沈行为什么坚持要自己给他抽卡，因为即使顶着“袁至诚”的角色，他在关卡里也能百分百发挥的自己身份卡的实力。 吴非正走神计算着从虚拟仓储备账户里最多能挪多少钱出来给沈总抽卡，就听到沈行打开隔离罩平静道：“醒了？抽新身份吧。钱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吴非一愣，打开通讯器账户一看，果然账户里多了一万两千块钱。 他又仔细看了看，别处的钱都没少，那这笔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沈行似乎看出他疑惑般淡淡接道：“我把袖扣卖了。系统可以以一折价格回收契约者的初始装备。” “你、你怎么把袖扣卖了？”吴非还记得沈行那对深蓝色的蓝宝石袖扣，低调、华贵，特别衬对方的身份。 “没用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戴了。”沈行说着转过眼，黑色的眸子理所当然地看向他，“你不是要送新的给我么？” 第41章 氪不救非 在沈行进入死亡电影后，两块直播屏幕自然也合二为一了。 而ASX1314直播间里更是从沈行使用了那张【黑桃K：以身代之】之后就一直非常激动，议论不断： “指间微凉：以身代之……我靠！这么苏这么刺激的吗！！！沈喵喵实力宠妻啊！……哦……我……我还以为代非非来着，看错了……” “蜜汁叽 ：居然代替的袁三胖？？？” “施灵薇：我也还以为沈总是打算代替非非的……搞了半天，您是嫌弃袁小胖不行吗……” “狂欢节：……这个设定牌用在了袁三胖身上感觉像是在餐厅求婚时把戒指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Lis：爆灯爆灯！为你拍烂我的小灯！” “……” 并且直播间内持续激动到了现在。有时候刚刚沉寂下去一会儿，就又被直播屏幕内两人的举动勾起了新的话题和讨论。还有许多观众一直呼唤素材同志趁此大好机会快来积累素材。 等到如今沈行自己变卖了袖扣要求吴非帮他抽卡时，直播间中不由一片男默女泪： “温泠：……突然想起来那个契约者说他的计划者对他很好，一有钱就给他抽卡时，沈总那微微闪烁的目光。” “涂鸦的音符：明明是总裁却迫于现实只能被包养……好惨啊。” “易折：还要自己出钱让非非包养自己……真的好惨。” “清酉：只有我注意到沈总的袖扣吗？一折还要一万多……哭了……” “匿名：沈总竟然无端让我想起了那些自己咬牙挣钱买回东西，还要去姐妹淘面前炫耀是老公给买的婚恋苦情故事。” “匿名：啊不行了，小声说喵呜党还是觉得好宠……呜呜呜。” “……” 除了心疼沈行的，还有一大波留言是给非非分欧气，规劝吴非不能再非下去，不能再让沈总跟着他过苦日子的。 但在这一刻，几乎所有观众都期待着想看一看吴非这次究竟能抽到什么。 屏幕里，吴非听到沈行的最后一句话后竟无端生出了一种心事被戳破的羞赧。他没作声，低下头，翻着自己的通讯器，系统商店里果然还有“回收”功能。 但是所有被系统回收的物品，都可以在被回收七天之内再以回收价加价20%的价格赎回。 也就是说如果他能在七天之内通关并拿到足够的钱，就能用14400元把蓝宝石袖扣赎回来。 所以说共享通讯器就是这点不太好，沈总一声不吭就能直接把东西卖了，自己还完全一副半点不心疼的随意样子，反而让他心疼泛涩。 吴非车祸前虽然挣得工资加奖金也不算少，已经超过了一般同龄人的平均薪资，但毕竟挣得也还是辛苦钱，更还远没到挥金如土的地步。而由于职业原因，他日常穿着也都比较轻松随意，天天和一堆程序大哥一起穿着居家拖鞋和短裤短袖背心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连正经的高档衬衫都没两件，更不要说袖扣——别说十二万的袖扣，他连一百二的袖扣都没给自己配过。 更确切地说，他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是穿半袖休闲体恤上班，连袖子都没有。 现在为了让他抽卡，沈行却毫不犹豫也不心疼地把自己初始戴的名贵袖扣给卖了。 那毕竟是沈行的初始装备，虽然按照对方的说法这对袖扣应该只是装饰品，并无其他特殊作用，对“沈总”而言这种小玩意儿可能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吴非也不打算让沈行就这么卖掉袖扣给他凑钱抽卡。 吴非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在七天之内通关，把沈行的袖扣赎回来。 沈行宁可把自己的袖扣卖了也要让他抽卡，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吴非也能体会到，沈行做事很谨慎，几乎不做没有准备或者没有把握的事，他这么做，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评估总裁身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会不够稳妥。所以吴非是准备听他的话试着抽新身份卡，并且争取抽一张让沈行满意的身份出来。 但是他进入最终计划这么些天来也对抽到高级卡的普遍概率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抽到S及S级以上的身份卡的概率并不高，大多数人都是在抽了十张甚至更多身份卡后才抽到第一张S级身份卡，能在五抽以内抽到S级身份卡的计划者就算是运气比较好的那批人了。 他大概合算了一下，按照最终计划的抽卡涨价速度，这一万二可能只能够他抽三次左右的卡。他当然希望第一抽就抽到合适的卡，但更大的概率则是三抽都抽不到S级或以上的高级卡。 作为策划，吴非本人在没钱的时候是从来不和概率较劲的。 “氪不救非，玄不改命”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正确的，更确切来说应该是“小氪不救非”——大氪当然还是有作用的，所以那些有优质资源供养的星球战队成员的契约者才能有许多张作用不同的高级身份卡。 但在第一抽就要648的最终计划里，他现在并没有大氪的实力，按照计划者们所推测的最终计划契约者身份卡卡池普遍概率来算，这一万多如果够抽三单，抽到S级及以上身份卡的概率只有30%左右，如果够抽四单，概率也只能提升到34%。相较之下，他大概率还是只能抽到N卡或R卡，而N卡和R卡除非有适合本关卡的特殊能力，否则对沈行的能力提升并不会有明显帮助。 玄学就更没用了，当年他自己做游戏，他自己定的概率，他都从来抽不到奖；同公司出的游戏，对应游戏项目组的工作室就在他们楼上，他坐电梯跑到人家家门口抽卡，照样也是十连坠机。 然而他理性上虽然知道从概率角度分析自己抽到高级卡的可能性并不高，感性上又由于沈行为他抽卡甚至卖了袖扣而迫切地希望自己能走运一次。 吴非深呼了两口气，打开通讯器虚拟屏幕，选择“新的身份”： “【系统提示】是否确认以1024元的价格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注意：非初始身份使用时将消耗计划者能量）” 确认。 金色的光球出现，吴非把手放了上去，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缠绕上来，很快就在他的手背上织成了一张新的卡牌。 吴非吐了一口气，把身份卡拿起来看了一眼，心很快沉了下去。然而失望之余，他心中竟然还生出了几分“果然如此”的不出所料之感：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画家 特殊能力：绘画 稀有度：N 身份说明：天赋极佳的年轻画家，安静的游走于世间，笔下可以绘出万千世界。 虽然吴非一向佩服在美术方面有造诣的大佬们，绘画这项技能在一些情况下也会很有用，但是对于他现在的情况而言，这张卡却实在帮助不大。 一抽之后，再次抽卡的价格已经涨到了2408元。 沈行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吴非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定了定神，再次选择了“新的身份”。 金色光球再次浮现，吴非抿了下唇，重新将手放了上去。 这次他等了一会儿才把身份卡拿下来：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音乐家 特殊能力：作曲、演奏音乐 稀有度：R 身份说明：天赋极佳的音乐家，年纪轻轻已经享誉世界。他靠美妙独特的乐曲征服了所有人，受到人们的尊崇。传说中，他的音乐甚至能把人带到神奇的虚幻世界中。 虽然是张R卡，怎么也比N卡好了一些，看上去这个音乐还有额外的用途……但是又是画家又是音乐家的，他又不是要开艺术学校！ 吴非抬手关了通讯器，抬起头有些失落有些惭愧地看向沈行，小声道：“算了，先不抽了。我现在手气不好，抽也抽不出来什么对当下有用的卡。” 沈行神色未变，黑色的眸子看着他，依然是一派沉静：“接下来做什么？” “去仁信高中。”吴非道，“我们现在得回仁信高中去找一个死人。” 他想了想，透露了一个他在林欣欣卧室里昏迷过去时得到的，和第七怪谈有关，但又不涉及第七怪谈内容的消息：“那里在建成高中之前，也属于一个修习鬼神之术的世家。” 吴非说着看了一眼吴非手上的黑木剑：“……也算是你手上这把剑的原主人世家的对家。” 根据通讯器的显示，截至今天早晨，关卡中的扮演者又被淘汰了五人，剩下的只有九人了。而且看样子吴非等人就是最后一批新人，系统不会再放新人进关卡了。也就是说情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他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结这一切。 吴非一面和沈行一同向仁信高中走着，同时尽量挑和第七怪谈相关，但又不直接透露其内容的背景讲给沈行：“仁信市是一座古城，很早之前就开始有人在这里定居。这里早先时候有两个擅长奇门异术的天师世家，我简称为黑木剑家和驭鬼家。黑木剑家就是传下黑木剑的那家人，擅长镇邪驱魔的剑法与法术；驭鬼家的法术则更加邪异，他们不仅能驱鬼镇邪，还能把阴灵收为己用，使其为自己驱使。” “两家各有所长，水平也不相伯仲，几百年传承下来一直互有竞争，但也算相安无事，直到三百年前的时候，驭鬼家出了一位极有才华的天师，原本驭鬼家都以此为幸，但是这个天师后来做了很多有违天道的事，所以最后被驭鬼家和黑木剑家两家的天师联手除去并把尸身镇压了起来。也因为这件事，这两家都元气大伤，逐渐没落下去，现在即使是这两家的后人都不再懂真正的阴阳之术了。” 也正因此，道具组的计划者们完成隐藏任务后，竟然就能把黑木剑家祖传的黑木剑拿到手，可见其后人对于祖上所传的这些东西已经全不在意。 “我们现在就要去镇压那人尸首的地方。不过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个地方只有在凌晨阴气最盛的时候才能开启。” 第42章 恶灵蛊 吴非不敢再和沈行说再多的东西，他知道沈行心思缜密且聪明，他要是说得再多，他怕沈行不用特意去想，自然而然也能猜出这个怪谈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第七怪谈说的是“只要知道这个怪谈真正内容的都会死”，即使不是被别人告知的，是自己猜出来的，这一条内容同样也会生效。 夜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吴非领着沈行绕到了学校后面。这里本来是一片平房，住着人，后来学校把这块地买了下来，把原本盖在上面的建筑都拆了，打算盖新的校舍。 地面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还堆着混乱的瓦砾。也正因为这次施工破坏了原本用于镇压的封印，“死亡电影”中的惨剧才会接二连三地开始。 这部电影的开头便是施工队的工人们驾驶着机器在学校后面忙碌作业，只是这一镜头却被当时第一批进入关卡内看电影的契约者全部忽略了，后面也没人再想起过这一线索。 新抽的两张身份卡都偏向艺术方向，论武力值还没有沈行的总裁身份高，所以吴非也没给他切换身份卡，沈行依然以总裁的身份行动。 两人来到镇压之地后，便根据吴非得到的信息拿着准备好的铲子在这一片挖了起来。这一带已经被施工队挖得差不多了，吴非一铲子下去，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地方，只见那片土地瞬间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入口来。 沈行回头看了吴非一眼，无声地示意他跟上，随即便率先走了下去。 吴非原本准备了手电筒，但这地下的黑暗竟十分得浓郁且有压迫感，竟挤压得手电筒中的光丝毫透不出去，只能照亮眼前方寸之间的地方，看起来十分诡异，更看不清前路都有什么。 沈行也不回头，只把左手向后递了过来，吩咐道：“拉上我。” 两人边在这黑暗的地下逐渐向下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又往下走了多深，沈行突然停住了脚步。 周围的空气变得极为阴冷不适，吴非手中的手电筒闪了两下，突然灭了下去。 黑暗中吴非什么都看不清，却产生了一种熟悉而可怖的、脊背发毛的感觉，这种感觉他经历过两次，一次是他从那桥下离开时，那桥上的人一直站在远处盯着他看的时候；一次是他在林欣欣的记忆中感觉到的，在林欣欣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她。 如今吴非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恶意的、窥伺的视线不止一双，让他打心眼儿里觉得不安，本能地想躲到一个不被看到的地方去。 在林欣欣卧室中昏迷过去时被迫接收的一些画面此时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浮现了出来，同时他的心中已经潜意识地浮上了一个词： “恶灵蛊……” 不少人都知道所谓“养蛊”，就是把许多虫子聚集在一起，喂养它们，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留下的一只就是可以用的“蛊”。“恶灵蛊”的原理也和此类似，就是把许多恶灵豢养在一起，最后决出最强大最恶毒的一只，为豢养人所用。 令普通人谈之变色的恶灵，在此却只是材料和供人驱使的工具。 但这样养出来的恶灵，自然也更加的不好对付。 如果他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画面展示的情景没错，他们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恶灵蛊。 只不过蛊还没有真正养成，所以里面还留着不少恶灵。然而虽然如此，蛊中已经经过了一番吞噬和吸收，如今这蛊里剩下的任何一只恶灵都不好对付。 沈行突然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黑暗中，吴非听到了从背包里抽出木剑的声音。然后他感到一个背包被挂在了他的肩头。 “……在这里等我。”沈行的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响起，“不要乱动。” 吴非不知道沈行是怎么做到在这样诡异的黑暗中视物的。他夜视能力不行，在这样的环境中，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正因为如此，其他感官反而又被放大了许多倍。他能听到沈行挪动的脚步声，能听到黑木剑被挥出时的破空声，能感受到那些恶意的、窥伺着他们的东西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慌乱，能察觉到那些阴冷的、跗骨入髓般的视线似乎在渐渐减少、消失…… 黑暗中，空间和时间的概念与界限都变得模糊。 吴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男人压抑而克制的喘息声由远至近，手电筒突然亮起，映出眼前模糊的轮廓。 披着袁三胖外皮的沈行面容有些苍白，黑眸沉静依旧，晶莹的汗滴粘在他的脸上。他拖着黑木长剑，步履沉稳地向吴非的方向走来。 但他的状况显然不如他表现得这样好。他左肩受了伤，黑色的上衣左肩处已经被浸染得濡湿，手电筒苍白的光照下清晰可见左臂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那些东西不可能流血，这血只可能是沈行的。 沈行自己却表现得浑不在意。他走到吴非身边，自然而又强势地拿走了吴非肩上的背包，背到了自己右肩上，然后伸出左手递向他：“拉住。” 吴非顾忌他肩上的伤，不敢用力，只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头。 这样不行。 他现在没有丝毫的战斗能力，上一关中得到的武器道具在这一关中又被禁用。可是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只靠沈行以袁三胖的特殊能力和那把黑木剑去战斗，恐怕会很艰难。 他必须得想想办法。 他们不知道又在地下走了多久，手电筒忽然间再次熄灭了，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按掉了一样。而同时，那种隐含恶意的、阴冷的、仿佛有人就站在你身后看着你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嗅到了活人的鲜血，这一次他们表现得格外地兴奋。 又是一个恶灵蛊。 一个比之前那个更大的蛊。 吴非突然停住了脚步，拉住了沈行，并且一把抓过沈行一旁的另一只手，握在自己两手之间用力蹭了蹭： “先等一下。” “做什么？”沈行一边垂着头由着他蹭，一边平静问道。 “……我有点紧张，和你借点手气。”吴非垂下头，讪讪道。 他刚才思考了很久，现在能彻底扭转他们这种极为不利的局面的方法，只有抽卡。 反正就算他还是抽不到合适的卡，情况也不可能更坏了，他再试着抽一抽，说不定还能有一线转机。 现在抽一张卡已经需要4172元了，但是他身上的钱还够，他还能抽得起。不过抽完这一次他就只剩下5656元了，不一定还够再抽一次，所以这次可以说是他唯一的逆转局面的机会。 这种压力之下吴非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紧张，甚至忍不住再次尝试了下早已放弃的玄学，又握着沈行另一只手蹭了蹭后才点开通讯器。 沈行显然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吴非闭了下眼，重新睁开眼后眼神变得更为坚定了些，选择“新的身份”，开始抽取身份卡—— “【系统提示】是否确认以4172元的价格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注意：非初始身份使用时将消耗计划者能量）” 确认。 一个金色的光球静静浮现在吴非面前，吴非犹豫了一下，把蹭沈行蹭的比较多的左手放了上去。 沈总事业做得那么大，天之骄子般的人，运道应该也不错吧？ 丝丝缕缕的金光从光球中溢出，渐渐覆盖了吴非整只手，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光更加得明亮，也更加得炽盛。金线很快爬满了他的整个手掌，最后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一张崭新的金色卡片。 这个欧光…… 吴非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同时生出几分前所未有的期待。 他用右手把卡牌拿了起来，光球和金线消失，身份卡显出真貌落在他的手上——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天师 特殊能力：阴阳术 特殊道具：阴阳面（与契约者绑定） 稀有度：S 身份说明：来历成谜的神秘阴阳术的掌控者，可通阴阳人鬼。强大的阴阳之力全部被封印进他随身携带的诡异阴阳面中。平日里是普通的青年，带上面具之后，则瞬间便可化身为凛然不可近的强大天师。 特殊说明：取下阴阳面时综合能力为N级，消耗N级能量；戴上阴阳面后综合能力为S级，消耗S级能量。戴上阴阳面前后契约者外形会发生变化，戴上面具后契约者将切换至天师形象。 吴非看着这张身份卡，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进入最终计划这么久，或者说从遇到车祸以来，他终于又被好运眷顾了一次。 这不仅是他的第一张高级身份卡，而且这个身份看上去还恰巧很适合这个关卡，让他除了感到幸运之外，还多了一份绝处逢生般的释然…… 不，不仅是这个关卡，以后再遇到怪力乱神类的关卡，这个身份都应该会很好用。 吴非把卡牌翻过来，和总裁身份卡最初的样子一样，正面卡面还是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看不出具体的形象。 沈行显然也接收到了自己的新身份，他站在吴非身后偏头看了一眼，难得低声称赞道：“不错。” 这张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沈行不戴那个和新身份一同出现的“阴阳面”道具时，这张卡只有N级的实力，虽然无法使用天师的强大力量，但对那些阴阳术相关的鬼神知识还一样清楚，同时也只消耗N级的能量。 吴非现在还只是青铜段位，拥有的能量只够连续使用S级身份卡一天，之后要休息一天能量才能恢复，这个面具的设定可以便于他节省能量，只在遇到难以应付危险的时候再戴上面具应对即可。 一抽结束，尘埃落定，ASX1314直播间里却颇不平静： “心上秋：欧了！欧了！比我自己欧了都高兴！非非以后可以多蹭蹭沈总！妈妈支持你！” “匿名：我上面的同志？非非的妈妈粉？” “喵呜党头顶青天：请把沈总的手给我握一握……” “叶泽：直播看到这里后我心动难耐，跑去正在玩的游戏，一发入魂后十个n……” “里里：搓搓小手就是s，那以后……嘿嘿嘿嘿嘿嘿嘿。” “曲明霏：……吸欧气不是应该用嘴吗？” “云灭：土拨鼠尖叫！搓手手啦！而且是搓完右手搓左手！四舍五入就是订婚啦！我喵呜党大口吃糖！” “Weller：疯狂爆灯！！！终于不非了唉呀妈呀紧张死我了！” “匿名：好了好了，肃静肃静，感觉非非和沈总这回是要去干一票大的……” “……” 吴非两人的确是要去干一票大的。 关于这次的通关任务，吴非之前已经有过计划，抽到沈行的天师身份之后，瞬间便觉得更加稳妥了。其实他觉得反而是第五怪谈那里比较凶险，只要思路正确，硬杠过去第五怪谈，知道了第六怪谈的无损解法，又顺利地通过林欣欣的帮助得知第七怪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像是应用题，根据条件一一去破解就可以了。 其实在他借到林欣欣的身份后，就还面临着一个主要的问题。第七怪谈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肯定过不了，而他只能标记一个人，所以他必须找一个绝对有能力且可靠的人来标记，并由对方陪同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有了沈行之后，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根本不用再考虑人选问题。 两人站在这里久久不动，恶灵蛊里那些东西却像失去了耐心一样，再等不及他们自投罗网，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吴非当机立断，立刻给沈行更换了刚抽到的天师卡！ 那些东西无声地向两人接近着，吴非可以感受到自己周身的阴冷之气越来越重，刚切换为全新天师身份的沈行却仿佛不为所动，依然一派幽静地站在黑暗中，轻声道：“恶灵蛊……竟然是这种东西吗……” 这种奇怪的偏门知识显然不是沈总本身应该知道的，只能说这次的天师身份卡极大地扩充并改变了沈行的知识储备和知识结构。吴非也听说过这个名词，却是在接收第七怪谈的相关信息时才知道这样一种东西，没有想到沈行竟然也能认出来。 “你别往下想了。”吴非小声道，“我怕你一会儿真的把第七怪谈的内容猜出来。” 沈行现在知道的事已经太多了。 沈行“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黑暗中他视物仿佛不受影响，但还是捏了一枚照明符点燃，随即镇定自若地咬破自己右手食指，给吴非身上画了许多道符咒来保他平安——切换身份后，即使不戴面具他也懂得阴阳术的原理。 那些血绘的咒文只在吴非身上闪了一下，便像没入了他身体一样消失了。吴非正惊异间，听到身边传来拉链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接着突然感到肩头一重，一个普通休闲包被背在了他的肩上。 “你先背一会儿包。”在空旷的地下，男人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清冷，“等我解决了这些我就继续背着。” 等、等一下！ 这、这是谁背包的问题吗？！ 怎么说得他像是和老公上街非让对方背包的小媳妇儿一样…… 但现在也不是讨论背包的时候……关键是，你要怎么解决啊？！ 吴非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一片墨色中，他隐隐约约看到身边人的轮廓。沈行右手上拿着一张诡异的黑白阴阳面具，正面无表情地将面具扣到自己脸上…… 轰隆！ 明明是在地下，他们头顶上却突然爆开了一连片银紫色的滚雷与闪电，瞬间将这个简陋无比的地下地宫都映亮了几分。 借着闪电的亮光，吴非看到自己契约者的身影在翻涌的雷电之下不断地变化拉高，最终由袁三胖的外形变回了沈行一贯的修长挺拔身姿。他的衣服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件端庄禁欲的白色天师长袍，墨色的长发蜿蜒着垂落在白色长袍上，犹如一幅上好的水墨。 他的脸被那副黑白面具遮了起来，但只看微微露出来的那截下巴，吴非也能想到面具下的那张脸—— 是沈行的脸。 这张身份卡说了戴上面具之后契约者外形就会换，吴非现在明白了，不管之前沈行是什么样的外形，戴上这幅面具之后，他恐怕都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就在这时，白衣天师突然转过身来，面具后的黑色双眸沉沉看了他一眼，接着并起右手双指在两人之间随意一划—— 第43章 电闪雷鸣 只听又是“轰”的一声，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竟被他划出了一道半米深两指宽的裂缝，从裂缝之上的地面上隐隐泛出金色的光幕。 吴非瞬间便感到那些寒意和令人不安的窥伺目光全部都消失了，像是被隔绝开了一样。 沈行隔着光幕又看了他一眼，随即静静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吴非瞬间感觉自己的角色从娇纵小媳妇儿转化成了美味唐玄奘，只不过大圣还特意画了个圈把他师傅圈起来，沈总却是直接劈开一道直线，把他隔离在了另一边。 那咆哮着的银紫色惊雷和闪电也跟着沈行的脚步向前方翻涌移动着，始终紧紧追随着下方的白衣天师。在那电光的照耀下，吴非看到前方的黑暗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无数暗红色的、眼睛一样的东西…… 那些蛊中的恶灵已经有了形体，而这些雷电便逼着它们显了形。 沈行的步伐停顿了一瞬，接着他整个人仿佛被风托着一样飘了起来，悬滞在了半空，黑色的长发微微扬起片刻，随即又垂落在他的身后。 他轻抬起左手，收拢成拳，银紫色的雷电有片刻的凝滞，似乎被他收拢于手中一样。那双黑色的眸子微微垂下，似乎看着那些血红色的诡异“眼睛”，又像什么都没看…… 下一秒，他将左手再次张开，无数暴烈的雷电便轰然落下，将整个地下都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吴非已经离沈行所在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依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他不得不半蹲下来扶住地面以稳住身体，心中腹诽着这哪里是天师卡啊，这特么的是雷公卡吧？ 哪家天师是徒手放雷的？晴明出招时还要摆个pose在空中瞎点几下然后喊个口号吧？哪家游戏公司做游戏也不带这么省美术资源的吧？ 他沉默地看了两眼白衣天师前已经爆裂成亮白色的雷电，想着沈总的音效和动作资源大概是全部被挪给法术特效了。 当然他也明白所谓“省资源”不过是玩笑而已。他作为二级文明的居民对最终计划中的一些科技成果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但实际上，即使在四级文明中数据智能都已经非常发达了——其智能程度较之人类已经看不出明显分别，他们平时便作为社会中平常的一份子存在，承担着社会中的许多工作，并且有明确的法令法规来明确这些数据智能的权利和义务。 而“最终计划”是五级文明的产物，比四级文明还要先进一整个层次。由于唯一的五级文明无故消失的缘故，现在还没有人能确切说出五级文明的科技水平发展到了哪一层面，但其中的契约者和原住民都和作为人类的计划者别无二致，想也知道，“最终计划”绝不能以他以前制作游戏的经验来揣度。 甚至通过他亲身的感受及在之前直播区所看到的直播内容，吴非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受，他感觉每个关卡都有一套自己的法则，也有一套自己的发展规律和秩序，每个关卡都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这样的关卡世界却是不可尽数的，“最终计划”本身则像一个包罗万象的宇宙，而不是人为设计出来的产物。 人们几乎看不到一个同样的关卡开放两次，即使一个关卡被多次开放，它每次开放时也处于这个世界不同的时间节点上，计划者们接到的任务也不相同，而且这些任务……吴非发现这些任务很少会影响到关卡世界宏观的客观进程。比如他遇到的末世关卡，任务本身只在北语市范围内进行，他们的行为也丝毫不能干扰到末日的到来。 而从那些三级、四级文明星球都如此看重这个五级文明唯一遗留物，甚至耗费资源培养星球战队进入探索的做法来看，最终计划本身想必也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一切和他的关系都不大，反正他现在只是想在里面挣钱还债，再高一层的目标他目前还没有。 吴非思维发散得很快，他正出神着想着最终计划中的事情，沈行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回身看向他，沉默地招了招手。 咆哮的雷声和电光渐渐收了声势，而那些跗骨的寒意与红色的眼睛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吴非连忙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那道金色的光幕会把他保护起来，但他要穿过那道金幕却丝毫不受阻碍。 沈行对雷电的掌握显然极有分寸，方才的声势那样浩大，但这地下镇压之地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也没有发生大型坍塌。 两人一路向前走着，在这片地下，这样的恶灵蛊竟然不止一个。沈行每次都同第一次一样，先设下防护带保护起吴非，等他将蛊中恶灵完全剿除之后再让吴非跟上。 但是这些东西在正好能有办法和强横实力克制它们的沈天师手下显得简单，如果当时和他一起来的还是沈总裁，恐怕此行就不会这样轻易且顺利，他们肯定就不能这样一路硬抗着推过去了，而得想办法绕过去。那样不仅浪费时间，危险系数也会增加。 吴非越发对自己能好运地抽到的这张身份卡感到满意，美滋滋地被自家契约者拉着走在对方后面。 他在这样极度阴寂黑暗的环境中看不清路，沈行视物却不受影响。吴非感到对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自己身上，看了自己两眼，随即便听到沈行在黑暗淡淡道：“现在这张身份也不是很强，只不过恰好对付这些东西有效。” “……如果下次碰上其他东西，就不一定有用了。” 吴非扭过头去看着对方模糊的轮廓眨了两下眼睛：沈总这是，怕自己觉得这张卡够厉害了，不给他抽身份了？ 所以才特意这么拐弯抹角满不在意地说这种话？ ……他怎么这么别扭这么可爱啊…… 吴非心里暗暗乐了起来，表面上却故意随意道：“那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沈行偏过了头去，没有再说话。 现在周围环境太暗，即使沈行不戴面具，吴非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却能想象得出对方绷紧了脸的样子，不由暗乐地走快了几步，跟紧在沈行身边。 在剿除了六个养满了恶灵的蛊洞之后，吴非和沈行二人来到了一间空着的土室。 这里的格局和之前的恶灵蛊洞相同，但是却没有那种恶灵环绕的感觉，也不再是被有如实质的黑暗包裹着，相反，洞壁上燃着一盏不起眼的油灯，给整间土室都打上了暗黄色的光芒。 此处如此寂静而空旷，但是吴非感受到的那种被恶意窥伺的、死死盯住的感觉反而更强了，不仅让他脊骨发毛，甚至浑身都打起了冷颤，仿佛这里有什么比之前的恶灵蛊洞中所有恶灵加起来还恐怖的东西。 “这里的这只恶灵蛊已经养成了。”沈行突然开口道，土室中半明半灭的昏暗火光给他身上打上了跳跃的阴影，那张黑白阴阳面具在光影映衬下显得更为诡异。 “一直以来作祟的恶灵应该就是这只，除去它，应该就可以通关了。” 沈行有他的通讯器权限，自然对这关的所有任务和通关要求一清二楚。 吴非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一时觉得这样就能通关不免太过容易；一时又想到这关卡里前前后后被传送进来的计划者差不多应该有两三百人，最后到现在却只剩下九个人，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抽出了“天师”这张身份卡，他和沈行这一行恐怕也不会这样顺利，算起来实在也是很不容易。 他和沈行面对面站着，油灯的光映在地上，照出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吴非突然觉出了不对。他如今借的是林欣欣的身份，身上还穿着林欣欣的红裙子，连大薛小咖他们都看不见他的样子，听不见他的声音，那么作为一个“死人”出现的他，又怎么会有影子…… 沈行在这时突然一手扳上了他的肩头，把他拉近了自己，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 吴非身子僵了一下，顿时一动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沈行右手扶着他的肩头，另一手贴着他背部缓缓抚过，像是从他背部剥下了一层什么东西一样。 瞬间，吴非便觉得那种阴冷的感觉减轻了大半。他试探着向地上看了一眼——如今那里只剩下了沈行一个人的影子。 沈行收回了右手，微微退开了一步，左手却像是提着什么吴非看不见的东西。只见他轻轻笑了一下，握紧了左手，刹那间一股阴冷的怨毒之意在整间土室里逸散开来，过了许久才完全消失。 “继续往前走，等到最后再解决它。” 吴非瞬间明白了沈行的意思。 除了通关条件之外，系统在进入关卡之初还颁发了三个支线任务。就现在来看，S级支线任务1“找到恶灵附身者”和支线任务3“阻止恶灵杀人一次”的完成时机已经被他们错过了，但是2号SSS级支线任务“彻底消灭恶灵”的完成机会反而近在眼前。 第44章 通关 结合他得到的背景消息，吴非也有些明白这“彻底消灭”的意思： 如今在外作祟的这只恶灵只是被恶灵蛊炼化出来的一只，还受到炼化它之人的意识控制。如果不把背后操纵一切的那东西消灭掉，那么“它”还可以在这里继续建起新的恶灵蛊洞，炼化新的恶灵蛊。所以即使他们现在消灭了这一只，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暂时的，要想彻底消灭这一切，必须除掉被镇压在此处，布置了一切的那个东西。 沈行把原本像抓着那东西的左手摊开向上，吴非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气息在附近流转着，渐渐的，他的手上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雾中隐隐带着猩红的颜色。 吴非本能地想离这东西远一些。他猜这就是那只恶灵，只不过不知沈行用了什么手段把它禁锢成这个样子。 沈行拉上吴非继续向前走，那团黑色的东西也不受控制般跟着他们前行。 整个地下镇压之地犹如一个巨大的八卦阵，他们一直向前前进，却不是向直线方向的“前”方走，而是逐步接近这个镇压阵法的中心。 与其他地方都是简单的土路土墙砌成不同，阵法中心处是一间六角形的、以黑石砌成的石室，石室中间放置着一口黑石棺材，从屋子的六个角处分别伸出黑色的锁链牢牢锁住中间的棺材。 通向石室的路一共有三条，如今他们就站在其中一条道路的入口处，沈行看向石室中间的棺材，止住了脚步，眸色沉了几分。他松开吴非后将手抬起，示意他不要继续向前。 吴非点了下头，停在了进门处，看着沈行抬步向中间走去，宽大的白色袍袖在他身侧扬起，又随即落下。 那团黑色的雾气到这里后像是畏惧着什么般不敢上前，却还是在沈行力量的钳制下不得不跟随着漂浮向前。 白衣天师在那黑色棺材之前停了下来，黑色的眸子上下逡巡了一番后，他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以血为媒，在那棺材之上画了一个圆形的咒文。 殷红的血映在棺材上，显得诡异且阴沉，更为诡异的是那红色的咒文竟渐渐渗入了棺材内，而棺材中开始缓缓地渗出红色的血水。 血水越渗越多，起初是在棺材周围，逐渐越渗越远，甚至流到了吴非的脚边。但那些血水却像是畏惧沈行一般，始终绕开了他站立的地方。 这时吴非看到独立于一地污血之中纤尘不染的白衣天师稍稍侧过了身，那副面具下的面庞似乎勾起了一个笑弧，随即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一团黑色的幽火被他随意地从指间弹落到地上，碰到地上的污血之后瞬间犹如火遇上了油，“嘭”地燃起了滔天烈焰——黑红色的火焰，明明烧得热烈，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黑红色烈焰在整间石室内熊熊燃起，随着污血被燃尽，又逐渐消减下去。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原本侧背着他站着的沈行却突然转了过来，正面对着他，他脸上的黑白面具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半，此时只剩半面还挂在脸上，另外半面脸则完全露了出来，可以看到那苍白的脸色、同样毫无血色的嘴唇、瘦削的下巴，以及一只黑得不似常人的瞳眸。 他看上去如此苍白，好像透支了生命力，已经命在旦夕之间一样，但他周身的气势却又无比强大，让人丝毫不敢对其小觑。 吴非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只被露出来的右眼牢牢地看着他，眸色深沉，却不似沈行一贯的冷静与从容，反而燃烧着丝丝缕缕的阴沉与鬼气，黑眸深处泛着星星点点的猩红，看着他的样子，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将他拉入无尽深渊中一样。 吴非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看着面前的天师缓缓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向他走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提示： “已触发SSS级隐藏任务：取而代之，任务要求：由你的契约者取代被镇压者的身份，成为本关卡内的最终存在，消灭关卡内存活的全部计划者。你的通关条件变更为：完成该任务即可通关。是否确认接受？” 吴非瞬间愣住了，同时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也都愣住了。 虽然两个任务同为SSS级任务，但是那个SSS支线任务和这个SSS级隐藏任务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直播间内稍有经验的观众们都知道，前者只会产出计划点和货币，这些东西初期还有用，但越到后期、对越厉害的计划者而言越没用，对不愁资源的星球战队而言更是废物；而后者则不同，这些隐藏任务都是会产出高级道具的，而只有SSS级的隐藏任务，才有可能产出SSS级的高级道具——对任何计划者而言，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如果哪个主播好运地在直播时遇到了隐藏SSS级任务，那么很快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人闻风而来，不为别的，只为见证一下传说中的SSS级任务。 但SSS级任务触发的条件极为苛刻，被触发的概率更是十分之低。一般人连普通低等级隐藏任务都遇不到一个，更不要说遇见SSS级任务了。 ASX1314直播间的老观众们更是有些发懵。这个主播隐藏身份是SSS级任务召唤师么？第一个关卡里就遇到了SSS级隐藏任务不说，结果第二个关卡居然又遇到了？！ 很多看直播的观众都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发布到了最终计划讨论区及其他公共社交平台上，不少专门研究隐藏任务的人们瞬间便涌入了ASX1314直播间。 在地球上最终计划以及相关产业都还是一个新鲜事物，像林三森这样专门做最终计划内容报道的媒体人也还不算很多，但其他星球上已经有不少的人专门从事最终计划相关的产业和研究，包括研究最终计划各方面的规则和攻略。备受瞩目的“隐藏任务可能触发条件”自然也在他们的研究范围中，每一个被触发的SSS隐藏任务，更是他们不可错过的案例。 对于上一次末日关卡SSS任务的触发原因，他们分析认为是由于第六战队以超强的实力在极短时间内把关卡内幸存者的人数降到通关要求以下所致。而这一次，他们看过直播录像后很快就有多种观点传来，有认为是沈行的身份正好是天师才能触发，也有认为此时恰好只有吴非和沈行两人在，而且两人还是计划者和契约者的关系，所以才能触发这一任务，还有人认为这一任务被触发是多种作用下的结果…… 吴非却丝毫不知关卡外的热烈讨论，他看着男人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徐徐低下了头，墨色的长发垂落下来，落在他的肩头。 沈行抬起左手扶住了面具，却没有把它戴上。他俯首在吴非耳边，轻声道：“那个东西在和我抢我的身体，你快做决定。决定……是我直接干掉它，还是要我反占它的一切，包括它的身份。” 吴非闻言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那双黑眸中是一派冷然的沉静。是沈行。 那一瞬间吴非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人。有一面之缘，不久后就被恶灵所害淘汰出局的计划者；有那些面容都记不太清晰的、被分去找道具和线索的计划者；有和他一同进入关卡的涂书、大薛和小咖；也有和他讲在犹豫是要继续留在最终计划、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当老师的袁三胖。 袁三胖说，回去当老师是他的现实，平平淡淡的一辈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也饿不死，站在路的这一头儿，就能看到自己八十岁的模样；最终计划是他的超脱现实，让他可以变得不是自己，让他觉得这一辈子能接触到无限大的世界，能有无限的可能。他不知道稀里糊涂进来这里的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会不会明天就会被淘汰，出去之后还是生活一眼能望到边儿的普通思想品德老师，但他还在这里一天，他就想试试看自己能触碰到的世界边界究竟有多大。 袁三胖现在不在关卡里。但是即使不杀他，当杀死关卡内所有人后，这一关卡只剩两名计划者存活，他也会被算作通关失败。更何况对于其他关系稍远一些的大薛和小咖等人，在自己不杀他们也能通关的情况下，自己真的就能选择为了这个任务奖励对他们下手么？ 如果是之前的关卡里，大家从始至终都是竞争关系，那还一切随意。但这个关卡里…… 还不至于。 吴非轻轻笑了一下： “我拒绝。” 下一刻，马上显示系统提示： “SSS级隐藏任务：取而代之，已取消。” ASX1314直播间内一片愕然，不少人都在为这一结果惊愕不已。 老观众们痛心疾首：“非非还是太年轻，经验太浅，这这这这可是SSS级的隐藏任务啊！这是能拒绝的东西吗？！”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此时的恨铁不成钢吴非也听不见，而且木已成舟，已经被拒绝的任务更不会出现第二遍。 在他吐出那三个字的同时，白衣天师的嘴角翘了翘，他左手向上托起，重新将黑白面具戴回到脸上。 银紫色的雷电重新聚集于石室上空，刹那间，风云变幻。 他刚才是故意碰掉面具的。 他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到，与此防着那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的后着，不如故意露出破绽，引那东西趁虚而入。 反正它也抢不走。 敢上他的身，就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上空的闪电逐渐凝成一只麟角俱全、身裹风雷、叱咤怒目的银紫色电龙，电龙愤怒地在石室内翻涌着，似乎在试图挣脱某种束缚。 白衣天师缓缓悬浮至半空，闭上双眼，左手中指与食指并拢从眉间划过，干脆利落地在虚空中随手一点——电龙便似得到某种指令，刹那间获得自由，带着无与伦比地狂怒气势在石室中翻涌肆虐，绕场一周后便长吟一声，昂首摆尾地冲上屋顶，冲破了这地下石室的穹顶，直从地下冲上九霄！ 接连两道系统提示也在此时出现： “关卡2号SSS级支线任务：彻底消除恶灵，任务期限：无，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SSS级奖励一次，由完成任务者均分。已完成。” “关卡通关条件：找到并消灭恶灵。已达成。” “关卡将于15秒后关闭。通关者将在10秒后被自动传送出关卡，进入休息区。” “10、9、8、7……” “……3、2、1。” 吴非只注意到那电龙肆虐过后，原本一直被禁锢在沈行身边的那团黑色雾气不见了。而和第一次一样，他还没来得及做更多反应，眼前视野便是一黑，接着就被传送出了关卡。 第45章 休息关卡 吴非睁眼时已经回到了他在休息关卡中拥有的那间简易公寓里。 通讯器上已经列出了他这次获得的奖励： *关卡2号SSS级支线任务：彻底消除恶灵，任务期限：无，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SSS级奖励一次，由完成任务者均分。已完成。 *关卡：死亡电影，成功通关。通关评级：S级。 这一次不用露露小姐指引，吴非自己就熟门熟路地领取了奖励。 他这一回完成的任务不如上一关多，但是最后的通关评级比上一关高出了许多，所以最终拿到的计划点和货币奖励只比上一关稍少一些。 奖励的计划点使他升到了青铜九级，还差一点就能升到秘钢段位。货币奖励折合成人民币也有两万五千元。 但拿到的道具奖励就比上一关少了，唯一完成的一个SSS级的支线任务只奖励计划点和货币，S级评价通关倒是给予了额外的道具奖励。 奖励是随机发放不可挑选的，是两支急救药剂，可以在濒死时把人从死亡边缘拉上来。如果使用时机恰当，两支急救药剂能救两次命，也算是很有价值了。 说实话，吴非觉得这次关卡最后结束得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几乎全赖抽到了沈行的天师身份卡。但也因为如此，到最后他还有很多不甚明白的地方。 他转过头向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幼小的黑猫正沉静地盘踞在他的枕头上，怡然自若地闭目养神。 从关卡里出来后，沈行无法继续借袁三胖的身份，在诅咒影响下就恢复了幼猫的样子，并且懒懒地也不带搭理他。因而就算他去问沈行，就算沈行自己知道最后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对方也肯定不会回答他。 这时通讯器上尚未被收回的虚拟屏幕上突然闪动了几下，显示有消息传来，吴非不由有些惊讶。他在最终计划中不过只过了两个关卡，更没有什么交际，想不到谁会在这时候联系自己。 他点开消息，发信人竟然是他在关卡里新加的好友，袁三胖袁至诚同志： “吴非你住哪间房？我去找你。虽然大家同为共青团员，本该肝胆相照，但不行，这件事我必须当面谢谢你。” ……我已经入党了。吴非看着消息猜不到袁三胖要来干什么，一面默默念着入党宣言，一面给对方发去了自己的房间号。 休息关卡内的科技水平参差不齐。在这里既可以看到初级文明的景象，也能体验到四级文明的技术，而如果使用三四级文明的科技，只需要瞬息时间就能出现在目的地处。 因而吴非这面才把房号发过去不过一分钟，通讯器就提示有访客来访，身份验证为“袁至诚”，询问他是否要请访客入内。 吴非选择了同意入内，接着就看到房间门被打开，袁三胖“哒哒哒”地跑了进来，随即一把抱住了他，宽厚的大手在他后背上使劲拍了两下：“吴非！你可真够意思！那可是SSS级的隐藏任务，你居然就为了我放弃了！”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直播的时候，他也在放映厅里看那部死亡电影的“结局”。 本来前一天晚上看到那个假“严净”害死了纪肖等四人，又彻底害死严净占据了他的身体后他还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这次搞不好会全灭，结果第二天就看到吴非新抽了一张看上去很牛逼的卡，带上自己的契约者去挑boss了。 但和直播的视角不同，电影里不会播放颁发任务的消息，袁三胖发现自己突然就通关了之后感到有些疑惑，而电影屏幕上并没有明确展示出最后关头在那石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好奇又不解的他一从关卡内出来就去搜索了相关消息，没想到却发现自己刚通关的关卡及“死亡电影”“SSS隐藏任务”等词已经变成了整个最终计划讨论区的讨论热点。 袁三胖进去查看了详情，很快就发现了吴非拒绝了SSS隐藏任务、选择杀死恶灵、换取他们幸存全员通关的举动，当即大受感动，马上发了消息给吴非要来当面感谢他。 听袁三胖提起刚刚通关的死亡电影关卡，吴非摇了摇头苦笑道：“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后到底我契约者最后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东西消灭通关的；也有一点没想清楚那东西究竟想做什么……我总觉得’它’应该还有后手，结果我们就这么通关了，有点超乎想象的容易。” “那是你老公厉害。”袁三胖嘿嘿笑着道，“吴非你老公真帅，连带着我都跟着帅了一把。” 他后来已经弄明白了，他之所以会被换出到放映厅里，都是吴非的契约者搞的；而后来在电影里顶替他、并以他的模样出镜了一段时间的那个人，也是吴非的契约者。 “……什么老公。”吴非茫然地看了袁至诚同志一眼，也不知道好好一位思想品德人民教师从哪里搞来的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回头下意识地瞥了床上的幼小黑猫一眼，压低了声音好脾气地低声斥道：“……别瞎说行吗？” “诶？”袁三胖同志用同样无辜且茫然的眼神看向他的革命友人，“可我刚去你直播间看过了，底下评论都说沈行是你老公呀？” 吴非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直播间，暗暗咬了咬牙，心说一会儿一定要上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袁三胖倒是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反而对吴非道：“你要是实在好奇这关到底怎么回事的话，可以看通讯器。通讯器里面有一个’记录’功能，会记录着所有已通关的关卡，进去之后还可以查看关卡详情，比如和我们经历的事情相关的那个关卡里发生过的背景故事也可以查得到。你去那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吴非倒还真不知道这个功能。有袁三胖在一旁指点着，他就顺手点了进去。 “死亡电影”关卡的背景故事是关于那两个北语市的天师世家的，其中大部分信息他在接受第七怪谈相关内容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只是现下从系统中看到的内容和他当初在关卡内得知的内容却有了一点微小的出入—— 他在关卡中得到的消息是，那把黑木剑是属于被镇压者的对家的，是属于另一个天师世家的；然而系统记录中却显示，这把剑其实是属于被镇压者的本家，更确切而言，这把剑就是被镇压者本人的遗物。 再结合第七怪谈的内容，吴非突然不由感到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套中套，局中局。如果不是他恰好抽到了一张无比合适的天师卡，兼之沈行几乎将这张卡发挥出了百分之一千的效果，他们最后无论走到了哪一步，行为都会和送死无异。 他所知道的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是： 杀死一千个祭品，找到它的身体，拿上它的遗物，它就会回来。 结合其他背景内容，吴非一开始的理解是，被镇压的那个东西养出了恶灵蛊，就是为了谋害生命，作为它的祭品。而为了掩盖它会“回来”这一消息，让它可以不受干扰地“回来”，它操纵着恶灵蛊有意制造了七个怪谈，一方面接触到这个七个怪谈而死的人会成为它的祭品；另一方面破解这些怪谈都颇为不容易，有其他怪谈拦在前面，人们就不会轻易得知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 而它“回来”的条件除了祭品，就是身体和遗物。 遗物暂时没有头绪，但它的身体就被镇压在仁信高中的地底下，只要抢先一步去把它的身体毁了，它就回不来了。所以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他当时直接带沈行去了镇压之地，准备直接把它彻底销毁。 但是现在吴非再细想，却发现自己之前所推测的内容在一些细节处是经不起推敲的。 比如它为什么要制造这七个怪谈，如果真的是为了掩盖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难道不会觉得欲盖弥彰吗？ 为什么他在第六怪谈处得到的消息中，会说黑木剑属于它所在家族的对家？是不是有可能因为它猜到当人知道这样东西属于它曾经的对手、在镇压它时出了大力时，就会更倾向于再次拿上这样东西去对付它？ 更或者，它的遗物是不是并不止这黑木剑一件？而若是得到其他东西，会不会获得类似的暗示？ 第七怪谈中，“找到它的身体”，真的指的是找到它被镇压在地下的那具尸体吗？还是……一具可以使用的，让它满意的新身体？ 如果真如他后面所推测的，那么他们最后拿着黑木剑企图去彻底消灭它的举动，反而像是中了陷阱赶着去帮它“回来”一样。 这样一来，如果第七怪谈的真正内容没有被发现，它有充足的时间，通过操纵自己手下的恶灵，总有一天能达成“回来”的条件；如果第七怪谈的内容被发现了，发现者也有可能是一步步自以为是地踏入它布好的陷阱，成为帮它“回来”的功臣……而在他现在也没有想到的地方，不知那东西还有没有其他的布置…… 大概那东西唯一算漏的，就是他这回手气这么好，抽到了沈行的天师卡。 他还记得关卡最后时白衣天师面具半落的样子。那个时候……那个东西分明是在和沈行抢身体。但是又明显的没有抢过。 想到这里，吴非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黑色幼猫一眼，随即抿起嘴得意地轻轻笑了一下。 袁三胖倒是对这些绕来绕去的原因不太感兴趣，反正对他来说能通关就行。他看见吴非一个人站在旁边不知想到了什么地傻笑，便拍了拍他肩膀问道：“吴非，你现在是什么段位？” “青铜九。”吴非道。 “青铜九？！”袁三胖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嘟囔道，“那你升的可真够快的，我看你直播间显示，你才只通关过两个关卡。我过了六个关卡了，上一个关卡完成后才升到秘钢。” 大部分新人最初进入最终计划时都很难完成关卡内的各种任务，通关时只能拿到B或C级的评价，得到的计划点奖励少，段位升级自然也相对较慢。像袁三胖这样的其实已经算运气好升级快的了，没想到吴非居然比他还要快。 “那你现在应该可以在关卡里休息两天。”袁三胖很快接着道，“兄弟你打算两天后再进关卡吗？” “嗯，我这次打算休息满两天。”他这次在关卡里一共待了九天时间，比预期的时间短很多。但连着进行了两次关卡挑战，他也需要好好休息整理一下再继续。 特别是这次关卡，死亡和恶灵索命的阴影时刻盘旋在头顶上，他精神一直紧绷着，确实需要放松放松。 “我现在可以休息三天。”袁三胖“嘿嘿”笑了两声，试探着询问道，“那个，吴非，你考不考虑和我组个队？我在之前的关卡里得到过一个SS级的组队道具，允许两人组队，进入同一关卡挑战。” “……你放心，虽然三胖我看着没什么用，但是我家老爷子还是挺厉害的，他现在有SS级和S级的身份卡各一张了。有袁老在虽然可能打不赢别人，但是也死不了。如果觉得不合适，以后咱们还可以解除队伍，再单飞。” 吴非听得有些心动。 他也知道，在最终计划里组队道具和复活道具都是最实用且少见的道具。而组成队伍的好处自不用说，只要队友不是特别拖后腿的那种，两个人相互照应一起行动，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作战有利。 现在来看其实袁三胖实力比他还要强一些，两人有曾同在共青团组织的革命情谊在，现在三胖又主动愿意出道具来请他组队，实在是个很好的机会。 也没什么值得多考虑的，吴非很痛快地就点头答应了，与袁三胖约好明天晚上见，然后再一同进入新关卡。 送走袁三胖后吴非首先处理了自己最关心的财务问题。 首先是直播间的收入，沾第六战队的光，他在进入第二个关卡前的累计收入就有42万。这一次因为最后出现了SSS级隐藏任务，所以直播间又小火了一把，可惜持续的时间太短，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靠他已经积攒下来的固定粉丝和观众的支持，此外死亡电影的惊悚刺激的关卡内容和罕见的计划者契约者分屏直播的方式也吸引了许多路人观众来看。 总体核算下来他这次能分到的收入只有八万，在关卡时间接近的情况下，收入却不到第一次关卡直播时的四分之一，只能说他个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比起全宇宙著名的星球战队还差得很远。 但即使是这样，他在最终计划中能赚到的收入也比他现在在地球上能找到的工作收入都要高了。吴非对此也感到满意。至少现在他的收入够偿还家里债务同期产生的利息了，而且还能富余下来偿还本金及供父母生活。假以时日，只要他不被淘汰，他相信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更令吴非感到惊喜的是，除了流量带来的分成收入，这50万总收入中竟然还有30121元来自直播间观众的打赏。 看着那些“给沈总抽卡”“给沈总买猫粮”“给沈总买衣服”的打赏留言，吴非打心眼儿里高兴的同时还对着虚拟屏幕小声嘟囔了一句： “就惦记着给沈总买猫粮，怎么没人留言要给我买零食……没人权啊？” 虽然嘟囔，他也不是真的嫉妒，反而乐得抱着通讯器在床上打滚，差点压到猫。 沈行不得不站起来，往床边走了几步才又趴下。 想起袁三胖来时说的那句奇怪的话，吴非索性翻起了自己直播间内的评论，却惊讶地发现在他抽出欺诈师身份卡及沈行买那些奇怪的服装道具前后，直播间里多了许多“沈总这是磕了猫薄荷吗？”“这是沈总？人设崩了吧？”“……沈总居然能说这么多话，而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之类的评论。 显然沈行当时的举动非常的出人意表，令人激动。 吴非有些好奇，不由坐到床边伸手把黑色幼猫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举起他一只爪爪看着他暗金色的眸子问道：“行神，你和我说说你当时在电影院里到底做了什么好不？” 幼猫抬起金色眸子看了他一眼，眼神冷静又冷淡，盯了他一会儿后便似无趣般掉过头在他腿上另一边趴好，喵都不喵一声。 吴非倒不以为意。他心情好，故意搂着对方“行神”“行哥”地招了好久，实实在在的是在招猫逗狗，但也都没起什么作用，沈总就特别端庄尊贵矜持地卧着闭目养神，他要捏捏爪子摸摸尾巴也都随他，总之就是不理。 到最后反倒是吴非扛不住了，在床上窝了一会儿，连衣服都没脱就累得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猫还在他怀里窝着。 第三卷 第三关·暗影降临 第46章 好感养成 吴非半夜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但也只浑浑沌沌地脱了衣服就又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吴非醒来后只觉得总算是养回了精神。但他惦记着和袁三胖约好了晚上要一起进入新关卡，自然也不敢多睡，连忙爬起来为新的关卡做准备。 现在正好是月初，他前两个关卡时间内在直播间得到的五十万都可以提取。但是最终计划里的钱若是直接在最终计划里消费了自然没关系，如果要转到他现实里的账户去，就要交税及扣手续费。 地球学的是德克星球，为了鼓励本球居民进入最终计划探索，本球居民在最终计划中取得的收入可以享受一定的税率优惠。 吴非提取的首个五万元是可以免除一切税费的，剩下收入的税率也比一般工作的低，但是即使如此税费和手续费加起来也要扣除掉收入的10%。 吴非拿到钱后先没顾上别的，直接先进去商城把沈行之前那对蓝宝石袖扣和自己早已加入购物车的那对银袖扣一起买了回来，包了两个礼物小盒子一起放到自己枕头旁边，然后开始算帐。 死亡电影关卡里，最后沈行去卖了自己的袖扣，他拿钱抽了三张卡，抽完之后还剩下5656块。这一关的奖励有两万五千块，减去刚才买两个袖扣的钱，还剩下15736块。而经过这些天的消耗，他存起来给租用营养舱备用的钱还剩11161。吴非打算把这一万五也提取到自己卡上用做租用营养舱的费用，这样他至少有两个半月内都不用再担心营养舱欠费而自动把他踢出最终计划。 下一抽的价格已经涨到了6480元，他现在一共只有五张身份卡，可继续抽卡的费用却翻了十倍，可以想象以后再抽身份卡只会更贵。但最终计划里的身份卡贵也有贵的道理，至少每个身份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用，只需要恰当的使用。 吴非却不敢保证他之后还能有这次一样的好运气，能够在关键时刻就抽到厉害且合适的身份卡。而他经过这两关之后对最终计划了解也越来越深，不像第一关时还有些搞不清情况，他现在更有自信自己能在最终计划坚持走下去，在较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依靠最终计划的闯关和直播来赚钱还债。 所以他这次打算拿出十万留在最终计划内作为自己的储备资金，剩下四十万转给父母，这样即使扣除税和手续费，父母还能拿到三十六万。在自己通关下一个关卡之前，这笔钱应该够暂时缓解一些父母的压力。 吴非把钱给父母账户转去之后又用通讯器和他们接通了视频通话。以现在的技术，人在虚拟网络内和现实中与他人视频的效果都是一样，再加上吴非以前工作时忙起来也是十天半个月才和家里通一次消息，所以他父母对他如今的状态并未感到怀疑，只当儿子还和以前一样在辛苦地做游戏。 吴非半真半假地胡编了一通说辞打消了父母的顾虑，让他们不要为债务发愁，不要太辛苦，说自己既然已经醒了那很快就能把这笔钱挣回来。他又陪二老聊了一会儿，确认家里一切都好后才结束了通话。 这时候离他和袁三胖约定的进入关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在最终计划里理论上吴非是不用吃饭的，他的一切营养和身体健康都有现实中的营养舱来供给和保证。但是出于习惯和对食物的渴望，吴非还是给自己和沈行各自叫了一份外卖。 沈行本来的身份是人，而且他其实是最终计划中的契约者，吴非猜他不会像现实的猫咪一样只能吃特定的猫猫食物。但问题在于沈行幼猫形态的时候还没怎么长牙，只有两颗牙尖尖，吴非觉得他该怎么把食物咬碎是一个问题，所以只给他点了粥。 黑色幼猫看见海鲜粥有点嫌弃，但还是坐在吴非旁边把一小盆粥都喝干净了。 吴非去收拾垃圾的时候发现自己准备在枕头旁边的两只小礼物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猫猫收走了，也不知道沈行是收去了哪里。 饭后吴非清点了自己如今的全部家当： 首先是五张身份卡。和刚抽出来时不同的是，因为沈行已经以三种身份的人形出现过，所以此时三张卡的正面都显现出了沈行的卡牌形象。 总裁卡和吴非上一次所见的一样，是沈行靠着落地窗站着，因为袖扣已经赎回的缘故，蓝宝石袖扣在卡面上闪闪发亮。 另一张卡上，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走在夏日的林荫道上，阳光从另一边打下来，他抬起右手在额头处打了个凉棚，手的阴影映在脸上，遮住了他半边脸。他微微扬起头，对着阳光射来的方向肆意笑着，笑容干净清澈，而阴影之下，一双黑色的眼睛却深不见底。 是欺诈师卡。 最后一张卡上，则是穿着白色端正贵雅天师袍的年轻男人站在一个破败的深秋祠堂里，他和祠堂都被浸入在秋日的夕阳中，看起来格外萧索。黄昏余晖中，远处似有影影绰绰的魑魅魍魉。年轻的天师安静地垂眸站着，似是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意，左手指尖正夹着一枚诡异的黑白阴阳面具，恰恰遮住他四分之一的面容。 是最新的天师卡。 而画家和音乐家的身份，因为沈行还没有使用过，所以正面的形象依然是黑色的剪影，没有具体模样。 此外他还有四个道具，分别是可以和沈行可以互相感应位置并向对方发出呼唤信号的契约链接带、上一关受关卡限制根本无法使用的光能枪、和沈行共享权限的智能环，以及刚得到的两支急救药剂。 还有最重要的，余额里的十万块钱。 看上去很多，但是可能也不够抽几回卡。钱要用在刀刃上，吴非也认识到关卡中需要钱的地方可能不仅是抽卡，所以他打算还是先不抽卡，把钱留在最需要的时候用。 很快到了晚上约好的时间。吴非和袁三胖用道具建立了队伍，袁三胖的道具明显不如星球战队的高级，最多只能允许两个人建立队伍，但即使是这样，这个道具也非常难得了。袁三胖一共只挑战过六关，手里就有这样罕见的道具，可见他确实比较走运。 接着吴非通讯器上就收到了系统消息： “您的队友【袁至诚】邀请您一同进入新关卡挑战，是否同意？” 吴非找到坐在沙发上的沈行抱进自己怀里，选择确认。 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熟悉的准备关卡中。 准备关卡还和前两次吴非看到的一样，整个房间都是黑色的，只有房间正前方的虚拟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房间里除了他和沈行，还多了袁三胖和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 “这是袁老，我的契约者。”袁三胖给吴非和袁老两人介绍过后，看向吴非道，“吴非，你家行神呢？” 吴非把怀里的猫抱高了点：“这里。” “……这是行神？！”袁三胖虽然去过吴非直播间，但只看了死亡电影关卡的末尾，并没有看吴非之前直播的录像，所以还不知道沈行的黑猫造型，此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嗯，是沈行。”吴非点了点头，解释道，“他初始时就带了诅咒的debuff，所以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用小猫的样子出现。” 然而系统却没给他们更多聊天的时间，很快四个关卡关键词就出现在了前方的虚拟屏幕上： 奇幻、伪装、阵营、生存。 —— 吴非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低矮、破旧的小棚屋里。 整间屋子都显得灰暗且破败，只有极少的阳光通过一扇狭隘无比的小窗子透进来，让人勉强能看清屋里简陋且同样破旧的家具。 通常来讲，计划者们进入关卡的时候都会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以便计划者接收关卡背景、通关条件、支线任务等信息。 这一次也不例外，这个地方破则破矣，但却没有什么危险。袁三胖和袁老并不在此处，应该是被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而令吴非感到不安且疑惑的是，沈行这次又不在他的身边。 可是这次关卡关键词上明明没有写“隔离”…… 吴非索性直接唤出了露露小姐询问原因，如果这是关卡正常设置，露露小姐肯定会直接给他解释的。 露露小姐弄清问题后马上查出了原因，看向吴非歉意地说明道：“这是比较少见的一种情况，但之前也有出现过，所以不用惊慌。在少数关卡中，契约者如果有某张未被抽取的身份卡恰好和该关卡匹配度较高，跟随计划者进入关卡时就有一定概率会自动激活该身份卡，并暂时忘记自己契约者的身份，只记得这个被偶然激活的身份。契约者在这个关卡内将暂时以此身份作为原住民出现，所以无法正常出现在其计划者身边协助对方。” “但是针对这种情况，我们也有相应的成熟解决办法：作为对计划者的补偿，只要计划者在关卡内与其契约者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并成功通关，就可以在通关时无条件获得其契约者该关卡身份的对应的身份卡牌。” 吴非算是听明白了。 其实总结下来就是他又“走运”地撞见了最终计划里一个罕见却正常的设定：在这一设定的影响下，沈行在和他进入关卡的时候临时激活了一张身份卡，变成了这个关卡内的一个原住民，还不记得他，不能再帮他通关了。 但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相应的好处就是，只要他通关并和沈行这个身份的好感度够高，就能直接白得一张沈行的全新身份卡。 往好里想，万一沈行偶然激活的这张身份卡是S级或以上的卡，他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想到这里吴非不觉得这件事这么糟了，表示明白后就同露露小姐告别，开始打开通讯器查看起这一关的背景和通关要求： “【这是一个奇幻背景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血族和魔族联合统治了整个人间，人族及兽人、矮人等类人族全部在他们的高压统治下过着饱受压迫和奴役的生活。】 【你是人族的一个年轻人，暗地里加入了人族和类人族在暗中筹建的反抗魔族血族压迫、争取自由平等的同盟组织。】 【你的阵营：人类同盟】 【你的通关条件：消灭黑森城中的恶魔总督、和人类同盟一起解放黑森城；或淘汰掉黑森城中所有属于恶魔同盟的计划者。】 【注意：提防属于“恶魔同盟”的计划者，他们的唯一通关条件是“消灭黑森城中所有属于人类同盟的计划者”。但是如果他们错误镇压满十个原住民，其自身将被淘汰。】” “【人类同盟】剩余人数：180；【恶魔同盟】剩余人数：60。” 吴非明白了，这一关有点非对称竞技的意思。 从背景设置及武力上看，当然都是恶魔同盟的计划者占据优势。但是人类同盟的计划者也有自己的优势，一是人数多；二是两个通关条件任选其一；三是利用恶魔同盟计划者自身的规则限制——他们误伤原住民是有次数限制的，超过十次他们自己就会被淘汰，所以只要他们伪装得像人类同盟的原住民，那些恶魔同盟的计划者就会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 不过吴非一想到他那个“与契约者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并成功通关”的条件就忍不住想叹气。 事已至此，知道抽卡有多贵的他是绝对不会白白放过这次免费拿身份卡的机会的。所以这一关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非对称的斗智斗勇的相互博弈的策略竞技游戏，对他来说，这关除此之外还是一款好感养成游戏。 第47章 身份 这一关和之前的关卡一样，由于涉及到身份伪装，所以关卡内的计划者还是不能和关卡外取得任何联系。 但ASX1314的观众们却把方才关卡中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并纷纷议论起来： “露露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搞懂……是说沈总这一关里会以一个原住民的身份出现，而且会忘了非非？”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记住在这一关里非非将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沈总，让沈总痴迷他、爱上他、占有他、为他赴汤蹈火……就可以了。” “喂，不是这么回事吧……露露小姐只说好感度要达到一定程度，又没说一定要发展成那种关系……不过这个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到底是哪种程度啊？” “总感觉以行神的气质，这次的身份是恶魔同盟那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这样一来就和非非是敌对了……嗯……怎么感觉更刺激了？不管了，反正恶魔和血族我都吃。” “也说不定是人类同盟的首领呢。反正感觉不回事一般人，气质不搭。” “这个直播间的主播到底是什么体质啊……怎么什么稀罕事儿都能让他遇见。要不是今天看见了，我还不知道最终计划里还有这么奇怪的设定。” “这一关关卡内容感觉挺有意思的，我就喜欢这种相互博弈心理战飙演技的，追了，希望别让我失望。” “……” 林三森也在直播间里默默地看着关卡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观众们的评论。只不过他通常只是看着，很少参与到这些讨论之中。 他从第六战队那次的事件开始就关注起了这个来自地球的新人计划者。只不过他平时工作十分忙碌，还要看许多计划者的直播材料，了解全宇宙关于最终计划的最新动态，所以并不能像很多较为轻松的学生或是自由职业者那样随心所欲地把大把时间泡在直播间里，看他们喜欢的主播直播。 但他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惦记着来ASX1314直播间里看一眼，他的直觉和行业经验让他觉得这个叫吴非的新人计划者有些潜力，值得他从现在开始关注。 听完关卡内露露小姐的解释后，林三森不由得推了推眼镜。这个关卡看起来不太简单，但是能触发最终计划中如此特殊的设定，吴非的契约者的这张身份卡应该也不会很简单。 他深知最终计划中抽卡费用的高昂，如果背后没有组织或机构支持，仅靠个人财力，除非运气超好，否则前期积累是很艰难的，更难在几抽之中就抽到自己契约者的高级好卡。如果吴非能借此机会获得一张高级身份卡……那么他的未来就更值得期待了。 他决定以后再多抽出时间来看看这个年轻的、地球计划者。 吴非弄明白沈行的情况后，反而倒不急着找对方了。 沈行现在是关卡内的原住民，是有身份的，虽然他暂时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他是自己的契约者，但吴非相信对方也可以用这个原住民的身份活的很好。 和前两个关卡都不一样，这个关卡内有两个彼此对立的阵营。所以他一方面需要和己方阵营的计划者和原住民合作，另一方面还要和对方阵营的计划者及原住民对抗，当务之急就是弄清这个关卡及他们所处的黑森城的详细信息，并且和袁三胖会合。 令吴非觉得安慰的是，他现在和袁三胖属于一个队伍，所以会被自动分入同一阵营，倒不用担心两人对立。 和第一个末世关卡时的情况类似，在这个关卡中，吴非也被系统自动分配了一个身份：吴铁匠的儿子吴非。 吴铁匠是一个矮人，和妻子多年来没有孕育后代，于是两人就收养了因战乱而被遗弃的人类孤儿“吴非”。 在“吴非”小的时候，吴铁匠一家搬来了黑森城，吴铁匠在这条街上开了一个打铁铺，为附近的居民打造些常用工具为生。可在搬来不久后吴铁匠的妻子就因受不了一路的奔波病逝了，只剩下吴铁匠父子相依为命。 一年前魔族的士兵来向住在这一带的人族及类人族收取高额的税金，如果交不上税金，家里就要交出一个人被他们带走。这些被带走的人十有八九都被拉去了战场充当炮灰，或者是被带到了矿区去做苦力，几乎全都是九死一生。 吴铁匠家凑不齐这么多税金，为了保护儿子，吴铁匠便主动站出来被魔族带走了，只剩下“吴非”一个人住在这里。 但身为人类的“吴非”并没有父亲打铁铸造的天赋，又不肯吃苦，所以并未继承到吴铁匠打铁的手艺。在吴铁匠被带走后，他只能去城中一间饭店去做服务生以赚取微薄的收入糊口。 然而实际上“吴非”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他看不起自己的铁匠父亲，也看不起生活在自己左邻右舍的人族、类人族邻居，反而倾慕如今处于统治地位的、看上去十分强大的恶魔和血族。 他现在在城里一家比较高档的饭店里打工，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能被某位恶魔或血族的达官贵人看上，从此摆脱自己现在处于最底层、可以被人任意欺凌的身份和地位，成为可以呼风唤雨的人上之人。 不过好在他也清楚这样的念头一定会遭到同胞的斥责和排挤，所以他从未表露出来，旁边的邻居们只认为他是一个内向的小伙子，看在热情爽朗的吴铁匠的面子上，又可怜他的身世，反而对他颇为照顾。 吴非了解完个人身份背景后不由暗暗道了一声“好险”。还好这一关更类似末世关卡，设定的身份仅仅是给了他一个便于展开行动的身份罢了，而不需要像死亡电影关卡里一样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否则他真没自信自己能把握住设定里的“吴非”这个人物。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自己真能把设定里“吴非”这么个爱慕虚荣、表里不一、毫无良心的反派炮灰还原出来，说不定那些魔族阵营的计划者就很难猜出来他也是一个计划者了。毕竟一般计划者可不会有这么多的戏。 他现在所住的地方位于黑森城的贫民区，在这里住着的都是人族及类人族中生活境况最为不好的一批。吴非走出自己那间破败不堪的小屋，发现四周来来往往的除了人类，还有长着兽耳或尾巴的兽人及只到他胸口的矮人。如同背景设定中所说，这里的人们对他都很友善，看到他后会露出善意的微笑并点头致意，有的还会主动同他打招呼。 拜这一点所赐，吴非和邻居们攀谈起来都很顺利，很快就获取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在这个世界里，原本大部分土地上都居住着人类，相对人类数量较少的矮人、兽人、精灵等族也都有各自的地盘，彼此之间和谐相处，虽然也会有一些冲突，但仍以和平稳定为主。血族隐于黑暗之中，自成一个暗夜王国，很少会公开露面。 但是一百年之前，魔界和人间的通道突然被撕开，大量魔族涌入了人间，和曾经一直隐于暗处的血族联合在一起，很快就凭借着强大的武力攫取了人间的统治地位。人类及其他种族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之后已经陷入了极为不利的地位，匆忙立足于尚未被魔族侵略的东部少量土地建立了同盟，试图将魔族驱逐回魔界，收复失地。 因而现在在东部的大陆上人类同盟依然在和魔族同盟激烈交战，但除此之外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落入了魔族的手中，被魔族及血族统治着。 在魔族和血族统治下，人族和类人族的身份都极低，可以被魔族和血族任意欺凌。而在这些种族中，最为凄惨的还是精灵族。精灵族族人数量稀少，无论男女都极为貌美且气质上佳，同时极富自尊，大部分精灵都被捉走成为了一些魔族和血族的玩物，导致极少能在城中看到精灵。 黑森城位于西部大陆，曾经是魔族同盟的在人间的首都，后来随着魔族同盟势力的扩张，他们将首都迁往了更靠东边的落日城。但作为曾经的首都，黑森城依然拥有无以伦比的繁华与宏伟，甚至比之新都落日城更有底蕴，且对于魔族同盟而言，它有着非同寻常的政治、经济、文化意义。那些魔族和血族的王公贵族们大多在此处拥有宅邸，现在也会时不时地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 现在掌管黑森城的最高长官是一位恶魔总督，魔族中颇受魔王赏识的公爵达齐。他是魔族中的贵族，本身战力也颇为强悍，在入侵人间的过程中曾立下汗马功劳。此外，这座城市里现在还住着不少其他实力颇为不凡的魔族贵族和血族贵族。 可以想象，相比起杀死恶魔总督并解放黑森城，还是干掉那六十个魔族同盟的计划者要更容易一些。 而令吴非惊喜的是，他只不过向邻居稍微描述了一下袁三胖和袁老的外形特征，竟然直接得到了袁三胖的消息——他们也同在这片区域，与吴非的住所只隔着一条街。 在邻居的形容里，他们是“可怜的家里只剩下一老一小，家里其他人全没了，只留下了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和孝顺的小孙子”。 第48章 竞技场 袁三胖这次的身份和吴非同为住在贫民区的底层人族，住处相隔也不远，吴非一路走过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容易就见到了“孝顺的小孙子”袁三胖。 同他从街坊那里得到的消息一样，袁三胖和袁老在这里的身份也是定居于此的普通人类，是一对祖孙。袁老就跟在袁三胖身边，自然同第一关类似，是由系统分配了身份。 袁三胖见到吴非倒很是惊喜高兴，说自己正打算去找他们，左看右看没看到沈行，不由疑惑问道：“行神呢？你们还没有会合？” 吴非把露露小姐的话又给袁三胖解释了一遍，连袁三胖也不由得默然，继而感慨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运气。 见吴非略显无奈的样子，袁三胖又接着宽慰道：“不过往好处想，这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袁老和行神之前的身份卡里都没有偏重攻击的，行神的天师卡虽然攻击力也算比较强，但是因为这种特殊身份卡在解决特殊事件时有突出克制作用，所以在正常输出方面可能还比不上那些纯侧重攻击的身份……不过这个我也没实测过，不好说。而且如果没有一张特别能打的卡，我平常过关可能还能糊弄过去，三个月后的荣光竞技场里我怕你会吃亏。“ ”但是你看这关里的身份，恶魔、血族、兽人听上去感觉就都是战斗系的，还是那种强攻型的；就算是这关卡里的人类、精灵什么的也一直在战斗，很有可能是属于综合战斗型的。所以要是能拿到这关卡里一张身份卡，对于弥补短板会很有帮助。” 吴非点了点头，袁三胖说的大部分道理他也都清楚，只有一点他不太明白：“三胖，你说的’荣光竞技场’是什么东西？” 袁三胖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他：“你不知道荣光竞技场是什么？你来之前看最终计划的资料的时候没看到过荣光竞技场和巅峰竞技场的信息？” 吴非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要承认他当时急于找到赚钱的门路来为家里减轻压力，而且并不太确定自己能通过最终计划持续挣钱，进来的时候也抱着些许“试一试”的心态，所以只看了看基本规则和主播们的关卡通关直播，对于更深一层的“竞技场”等设定则完全没有概念。而在进入最终计划后，由于休息的时间有限，所以他也没时间能好好地补补课，只能是一边过关一边随时趁机了解自己不明白的东西。 袁三胖见状给他解释了起来：“最终计划里一般死亡都是会被淘汰出去的，只有在竞技场的时候例外。荣光竞技场和巅峰竞技场都是一年一次，两个竞技赛中间间隔半年的时间。” “荣光竞技场是强行要求进入最终计划九十天以上的计划者都要参与，然后对全部计划者进行匹配对战比赛。如果比赛失败会扣除计划点数，如果计划点数被扣得太多就会掉段位，当计划点数被扣为零后就会被淘汰。每个计划者最少参赛十场，参加完十场比赛之后就可以选择退出比赛。最后会根据每个计划者的表现做整体排名，排名在前60%的计划者都可以根据名次不同拿到不同档次的奖励。” “所以很多计划者都会卡在荣光竞技场开赛前不满三个月的时候进入最终计划，这样就能有一年多的时间提升自己，为竞技场做准备。我当时也没注意这一点，只比你早来两个月，但吴非你这种正好满三个月、到时要被迫参加这次竞技场的就太吃亏了点，所以兄弟你更一定要做好准备啊。” 吴非也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只能在后面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尽量加强实力了。作为一个本届竞技场中最新的新人，他也不求进入前60%，能撑过这十场比赛，不掉太多计划点他就满意了。 他直觉这个竞技场应该比较重要，决定等下次休息的时候多去了解些相关信息。根据他的经验和直觉，这种竞技场所要求的应该不仅仅是有高级卡牌就可以，更多发觉自己契约者每一张身份卡的能力，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决策和战术配合都同样重要。 吴非很快想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倒也不显得懊悔，很平静地向袁三胖继续询问道：“明白了，那巅峰竞技场是怎么回事？” “巅峰竞技场就是只有在荣光竞技场里拿到前10%的计划者才会受邀参加，但没有受邀的计划者也可以自己花钱报名参加。那些星球战队的成员就是在这个比赛里拿到靠前的名次才会这么出名、这么受人追捧。不过这个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而且还在九个月之后呢，所以我也没了解太多。就知道巅峰竞技场期间所有计划者都可以留在休息关卡里观看比赛，也算是变相地放假了。”袁三胖道。 见吴非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伸出手拍了拍吴非肩膀，道：“兄弟，别想这个了，先说说咱们这关该怎么办？” 自从死亡电影里并肩作战过之后，袁至诚同志就很信任吴非同志的计划和判断。 吴非闻言打开通讯器，看了看刚才被他忽略掉的支线任务： “发布1号SSS级支线任务：在达成一个通关条件后不离开关卡，继续达成另一个通关条件。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SSS级奖励一次，由达成第二个通关条件的计划者均分。” “发布2号SS级支线任务：消灭一个魔族同盟重要人物。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SS级奖励一次，随机A级以上秘宝。” 这个关卡的支线任务一共有五个S，整体难度应该和上一个关卡差不多。从背景设置上看甚至还比死亡电影关卡友善许多，至少不用时时刻刻面临死亡的威胁，主要的难点和挑战完全都在对方阵营的计划者身上——如果己方神队友，对方猪对手，那么这一关就会很简单；而如果反之己方猪队友，对方神对手，那这一关就难了。 从目前来看，这两个支线任务都不太好完成，所以他的目标还是通关为主，任务随缘。 吴非考虑了一番后道：“咱们现在是人类同盟的，目标是消灭魔族同盟的计划者。” “对，”袁三胖附和了一声，“咱们要去找其他人类同盟计划者，和他们会合吗？” “这个不用急。现在人类同盟的计划者有二百人，人一多，像上个关卡的纪肖那样的情况就免不了。” 上一关里，纪肖小队三人一直非常自信，而且掌控欲和领导欲都很强，但却没能负起相应的责任，反而倒最后连他们自己也被淘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身上还有没有可供复活的道具。 袁三胖想起前车之鉴，点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我想，咱们这回不如就先按系统给咱们的人物设定走，先伪装成原住民，不管对哪边阵营的计划者都不要露馅儿，探探情况再说。”这样不仅能摸清关卡内的情况，也能大致了解一下双方阵营中各有哪些计划者，这些计划者的能力如何。 袁三胖想了想，“嘿嘿”笑了两声：“这主意够贼，我喜欢这个。” “但只伪装原住民还不够，咱俩得各自有个发展方向。” 在了解到袁三胖的本关人设十分简单，只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一边经营小吃铺一边照顾爷爷的人类青年，并没有像他的人设那样拥有丰富的内心世界之后，吴非很快安排好道： “这样，我现在的身份在一家高档饭店工作，能接触到魔族同盟的人，我争取攀附上几个魔族血族那边的人，打入他们内部；你想办法加入人族和类人族的反抗同盟，然后慢慢往核心层发展。因为立场不一致，关键时刻咱们还可以演一演好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袁老就在家休养，装成普通老爷子，关键时候可以作为咱们的奇兵出现。” 袁三胖觉得有意思，摩拳擦掌地乐地答应了：“这些奇幻背景下的种族搞斗争哪比得上咱们，我论持久战这些都背得烂熟，学得通透。只要混进人族同盟，我就给他们灌输我党的先进经验和方法，嗯，先从建立党支部开始。” “嗯。”吴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半分钟道，“记得帮我注意下沈行的下落。他只是换了个身份，不记得我了，但脸应该还是他的脸，有方向之后找起来可能也不是很难。咱们还是一样，我留意魔族同盟这边的原住民，你留意人类同盟这边的原住民。” 露露小姐说的拿到沈行身份卡的条件是要把两人好感度也提升到一定程度，所以他还要在通关前尽可能提升两人好感度。否则就算是通关了，沈行回来了，他也拿不到沈行的身份卡，相当于只承担了风险却没能得到收益，无疑是血亏。而要提升好感度，能找到沈行才是第一步。 “没问题。”袁三胖一口便答应下来。 吴非和袁三胖的人设原本互不认识，两人又商量了一遍从相识到成为好兄弟的剧本，并当着一些邻居的面演出了第一幕后吴非才离开。 他在饭店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六点到第二天凌晨三点，这时候赶去工作，时间正好。 第49章 夕阳饭店 在魔界和人间的通道打开之前，黑森城曾是人族最为强大的帝国之一的都城，拥有悠久的历史。 这里曾以艺术造诣而闻名整个大陆，吸引着全世界各种流派的艺术家来此旅居或生活，无数艺术大师选择在此终老。城中的建筑巍峨宏伟且别具匠心，沉淀着历史的沧桑，同时兼具包容并蓄的艺术风情，即使是街边的路灯造型也充满了艺术感。 魔族同盟占领黑森城之后，并未损毁城中的建筑和设施，而且黑森城由于处于大陆交通枢纽处，贸易发达，即使如今依然保持着繁荣的景象。 这种繁荣在入夜之后更甚。 比起阳光热烈的白天，魔族和血族更喜欢在夜晚的时候活动或狂欢，那些饭店和各种娱乐场所也在这时候迎来了营业的高峰期——除了早已投靠了魔族同盟的人族达官贵人，以及选择为魔族同盟服务的人，大部分普通人族和类人族都负担着沉重的赋税、并且时时担忧着会被魔族抓走做炮灰或苦力，并没有时间金钱和闲情逸致出来享乐。所以大部分高档消费场所，包括吴非现在工作的这家饭店都是主要为有身份的魔族和血族服务。 吴非也有些佩服在人物背景设定中的“自己”。在人物设定中，“吴非”本来是在一家普通的饭店打工，但他为了能有接触更有身份的魔族或血族的机会，一直在寻觅各种机会跳槽，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城中著名的夕阳饭店主管人事招聘的朱利安小姐的青睐，得意进入这家夕阳饭店工作。 ……这个人设居然还莫名的拥有强烈的事业心，只是这份事业心好像没用到正途上。 在烹饪美食方面，任何种族都比不上人族。夕阳饭店也主要采用人族的烹饪手法，并根据魔族、血族的口味进行了改良，加上这里环境雅致高档，且幕后老板是魔族一位贵族，和黑森城总督达齐私交甚笃，所以这里的生意一向很好，连达齐都多次选择在此宴请他人。 人物设定中的“吴非”对能来此工作十分满意，只是他才刚跳槽到这里不到一个月，还没找到机会施展自己攀附权贵的抱负。而现在吴非为了能更多了解魔族同盟内的信息，隐藏自己计划者的身份，怕是要继续去完成这个的心愿了。 他从后门走进夕阳饭店，一个头上长着蜷曲的棕色魔角，身形瘦高的中年魔族男子看到他后便凝起了眉，不满道：“怎么现在才到？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吴非愣了一下。 在他玩过的穿越异世或重生题材的游戏里，总会有一个主角“继承记忆”的设定，主角只要一醒来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继承记忆，就能把自己之前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是最终计划不一样。 这个关卡里本来是没有“吴非”这个人的，但他们进入关卡来挑战，系统就会给他们设定一个身份，同时会把这个被设定好的身份的全部信息发送给他。但是这些身份设定信息对于他而言只是背景资料，他看这些资料就像看人物传记或者翻看历史书一样，是不会像“继承记忆”那样神奇地瞬间明白这个身份的一切的。 吴非自认记忆力还算不错，看过身份资料后已经记住了大部分内容。但接受信息时也难免有走神忽略了的地方，被魔族男子斥责后悄悄召唤出通讯器的虚拟屏幕翻看，才发现之前他急着去找袁三胖，有一部分资料内容被他忽略了。 今天是“吴非”一直期盼的一个日子。 黑森城的总督达齐要宴请一位莅临黑森城的大人物，同时作陪的也都是黑森城中最有身份的人。在身份设定中，“吴非”已经通过朱利安小姐好不容易地争取到了可以去达齐请客的宴会厅里当侍应生的机会，并且已经找好了自己要讨好的目标。 身份设定中的“吴非”只是爱慕虚荣，但却并不是完全没脑子。 很多魔族和血族中的贵族根本不把人族的命当命，即使能搭上他们，也只是被当作玩物甚至食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设定里他瞄准了三个目标：第一个是魔族的子爵夫人艾莉娅，另一个是魔族的女伯爵丽莎，最后一个是达齐的秘书。 其中艾莉娅是他的首选，对方的丈夫刚刚去世，艾莉娅夫人继承了大笔的遗产，而且她不仅身份尊贵、年轻貌美，性情也十分温柔，与人族印象中嗜血残暴的魔族完全不同。唯一比较棘手的一点是，艾莉娅夫人还没有过情人，所以“吴非”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成功搭上对方。 因此他还准备了女伯爵丽莎和达齐的秘书当备选。相较其他种族，丽莎本身非常喜欢年轻俊美的人类青年，而且对自己的情人们都十分关照慷慨，如果对方能让自己满意，即使分手之后也会给对方一笔不菲的赡养费。如果省着点花，足够他下辈子衣食无忧。 达齐的秘书是一位魔族男子，他本身不是贵族，但由于职位的原因，在整个黑森城中也很有地位。选他做第三个备选，一是因为他不会伤害自己的人类情人；二是因为他对于前来讨好自己的人，只要看顺眼几乎来者不拒，是最容易接近的人，所以被当成了最后的备选。 为此“吴非”还特意搜集了不少这三人的资料和喜好，就为了能更顺利地接近对方。而今天的宴会上，他的这三位目标任务全都会到场。 至于血族中的大人物，设定中的“吴非”则哪个都不打算接近。他可不想随时随地被抓去吸血，而且万一对方一高兴把他吸干了也是防不胜防的事。 看到这里吴非突然想到，系统给他们身份设定可能也不是随便给的，更不是为了耍他们。换言之，这些身份背景也是他们可以运用的一种独特能力。 比如以他的设定，他在夕阳饭店打工，就更容易接触魔族和血族贵族，系统甚至给他指出了最容易接近、可作为突破目标的三个人，简直像给出了攻略一样。而袁三胖的设定是贫民区小吃店的小老板，恰好很容易深入人类同盟，和那里的人族及类人族们打成一片。 如果所有计划者都能认识到这一点，充分发挥自己身份的长处和优势，这一趟任务一定会简单许多。 此时那名饭店总管身份的魔族男子还在斥责他：“……告诉过你今天的情况特殊，下午两点就要到岗，为什么现在才来？现在达齐大人他们都已经到了，正在宴会厅里等候贵客，你现在去还有什么用？”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只看到了他的工作是要求晚上六点到岗，没有注意到由于今天总督达齐要在此宴请贵客，所以总管要求他们提前四个小时到岗待命。 “行了，宴会厅里的侍应生已经到齐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厨房里等着帮忙传菜吧。另外你今天的工钱全部扣掉。”魔族总管挥了挥手，示意吴非去厨房。 吴非顺从地离开，换上了侍应生的制服，垂着头到厨房等着传菜，按照设定做出了无比沮丧的样子——失去了给目标对象服务的机会，他当然应该沮丧。 但实际上吴非并不怎么失落。他虽然也打算攀附上一个魔族或血族的大人物以深入魔族同盟内部打探消息，但靠欺骗妹子感情或是直接卖身给某个汉子或妹子这种行为还是超出了他的操作范围。 他比较能接受的是暂时给对方当狗腿小弟、鞍前马后地照顾这种“攀附”，就像小说里男主的小弟对龙傲天男主做的那样。因此身份设定里给出的几个参考目标和行动方案都可以暂且忽略。他还需要再多打两天工，多了解一些信息后才能筛选出新的目标，制定新的行动方案。 这次达齐的宴会来的人虽然多，但错过这次机会也没什么特别可惜的。 吴非向厨房方向走，恰巧此时另一个年轻血族侍应生端着酒从里面出来，见到他就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凑近他道：“怎么？被发配到厨房了？你不是想勾搭大人物吗？要不要我介绍两个给你？” 吴非愣了一下，一面在心中疯狂吐槽这是什么剧情，这npc的这表情这语气简直不该属于一款非对称策略竞技游戏，而应该属于什么“饭店·后宫传”之类的饭店宫斗游戏，同时一面借着低头的动作疯狂翻着通讯器里长达六十多页的个人身份资料。 他很快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这个血族名叫拜仁，也是夕阳饭店的侍应生。 虽然现在大陆大部分地方都由魔族和血族统治，但是魔族和血族的平民也没能享受到特别多的好处和优待，情况只比其他种族的平民稍好一些，对于魔族和血族中的普通人而言，他们同样需要做各种工作来养活自己。 这个拜仁是唯一明白“吴非”打着什么念头的人，因为他来这里工作也抱着同样的念头。也因此，他看吴非十分不满，两人常常在暗中较劲，争取各种机会。但碍于夕阳饭店中的规定，拜仁并不敢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只会对吴非冷嘲热讽。 现在吴非因为迟到被打发去厨房传菜，而他却能直接进入宴会厅服务，是以在看到吴非时他才表现得非常得意。 吴非发现自己错了。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关卡只是一个阵营策略对抗关卡。 后来他以为他只是为了沈总的身份卡，而额外开启了一个好感养成玩法。 现在他发现，他这个身份拿着的完全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为利争宠的宫斗游戏剧本。 ……对比之下，感觉还是袁三胖“把党支部开满整片大陆”的种田经营剧本更好玩一些。 见吴非没有说话，对方冷哼了一声，扭着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臀部端着托盘，志得意满地向宴会厅走去了。 留下一脸茫然、完全理解不了对方的点在哪里的吴非继续翻看他的“剧本”。 第一关末日生存里，艺名“杰西卡”的吴非其实也有长达三四十页的人物身份资料，但是那次他很快就被沈行派人接走了，接下去末日又很快爆发，所以他并没有介入自己身份设定中的生活圈，那份资料也显得有些多余。 但这一世情况明显不一样，再像第一次一样囫囵吞枣地浏览可能会错过一些有用的线索和细节，他决定还是趁早好好把资料看一遍。 没想到他完整地看完了两遍身份设定后，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厨房也只是源源不断地向宴会厅送一些酒水和水果点心。 吴非跑去宴会厅外面打听消息，另一名人类侍应生一边解释一边对自己的人族同胞八卦道：“听说这次除了奥利维公爵外，还有一位大人物要来，据说那位大人物的身份比奥利维公爵还要高，平时难得一见，这次是秘密前来黑森城的。但是那位还没有露面，所以达齐大人他们还在宴会厅里等着。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宴会才能正式开始。” 奥利维公爵就是达齐这次要请的贵客，他是血族的一位公爵，也是一座城的城主。 吴非点点头表示明白，又趁机打听了一下今天宴会的客人们的身份后，才缓缓往厨房方向走。 今天整个夕阳饭店都已经被达齐包下来了，大部分工作人员也都在宴会厅那边忙碌，因而其他地方就显得格外安静。 从宴会厅到厨房要经过一个庭院，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月色洒落下来，在庭院中投下浓淡相间的植物阴影。吴非低头走着，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沈行？”吴非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迅速向对方跑去，在对方面前蹲了下来。 幼猫此时似乎有些虚弱，身手并不如往日一般灵敏矫健，也没能在人类跑来时第一时间跑走。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中写满了警惕已经淡淡的疑惑，只有那份尊贵和沉默还和从前如出一辙。 吴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猫抱进了自己怀里，怜惜地摸了摸，轻声道：“行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他想起了那天露露小姐所说的话。的确，露露小姐只说沈行激活了一张身份卡，会以那个身份作为原住民出现，但没说这样沈行就能不受诅咒影响。 现在看来，即使沈行在这关里暂时成了原住民，但是诅咒依然没有消除。 听见他说的话，幼猫的身体僵了僵，却躲不开他的怀抱，只能看起来十分温顺地窝在他的怀里。 无意中捡到了沈行，吴非当然没心思再做别的。他把沈行藏进自己包里，借口今天身体不舒服同那个魔族总管告了假，就换上衣服带幼猫回到了自己现在的住所。 现在吴非养猫型沈总已经非常熟练了。 他熟练地哄沈行吃了饭，熟练地按着对方洗了澡，最后因为觉得沈行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又知道对方现在并不记得自己，怕沈行半夜跑掉遇到危险，所以特意抱着猫一起上了床，让沈行睡在自己里侧。 第一天就能找回自己的契约者，已经比预想要好太多了。吴非由此觉得今天一天很有收获，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他是被凉醒的。 身上的被子还好好得盖着，但有什么微凉的东西正挨着他，一只冰凉而修长的手，正在他脖颈上缓缓摩挲着。 吴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第50章 屡教不改 那只手有着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冰凉触感，吴非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睁开了眼。 他所住的小屋极为破旧，为了挡风，狭小的窗子用麻布和草纸糊了起来，门牢牢地关着，此时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 为了节省电费，在睡觉之前吴非就把灯都关了，此时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吴非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以及一双极黑极沉的黑色眸子。 他尽量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覆在了自己脖子处那只冰凉的手上。 枕边人的气息让他感觉到安心和熟悉，何况他记得之前那里明明睡着猫。他旁边的这个不可能是别人，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沈行，却无端的让他感觉到……危险。 那只手被他压在他的脖子上，没有动。 这个屋子极为狭小，床自然也不大，睡一人一猫没有问题，但要睡两个成年男人就太挤了。甚至此时隔着衣服吴非都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的体温。他听到沈行低沉而别样优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饿了。” 那声音低沉缱绻得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吴非却本能地觉得不寒而栗。 “……我已经很久没饿过了。” “你让我饿了。” 吴非几乎要跳起来了！ 千算万算，他就是少问了露露小姐一句……沈行的这张身份卡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有没有……危险。 “沈……”他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那只修长的手突然反扣过来，将他的手扣在了下面，然后压着他的手，一起锢住了他的脖颈。 随后吴非很快感觉到一个冰凉而略显干燥的东西贴到了他的侧颈处—— 是沈行的唇。 下一秒，他只感觉到一阵锐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ASX1314直播间却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沸腾： “细思恐极：高贵冷艳身负诅咒的血族亲王X铲屎官人类小血奴剧本吗！” “鲛丝面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里里：不行了我已经想到了类似于“这个人类的味道竟然该死的甜美”“他意外地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样的剧本了哈哈哈哈哈（住脑！” “啊竹：诸君！我！好！兴！奋！啊！” “龙套酥：不瞒大家说最后一段我存下来了来回看了五遍。” “月天：满脑子黄色废料无法自……拔。” “匿名1：你们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这关里沈总的身份是血族吗？” “匿名2：我去！沈总到底做什么了？你们刚才有人看着吗？最终计划这个自动屏蔽机制也太严苛了吧，沈总不就是往下拉了拉非非肩膀上的衣服方便吸血，除了肩膀哪都没露吗？怎么就自动黑屏了？？？我要继续看啊啊啊啊啊！！！” “……” …… 吴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狭小的屋子中还是同样的昏暗，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子上的草纸和窗棂上的缝隙透进来，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吴非转头看了看，沈行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明明门窗还都紧闭着，并没有过出入的痕迹。 他尝试着坐起来，左半边身子顿时感到一阵酸麻，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了很久一样。他费劲地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昨天就是这里疼，他毫不怀疑沈行是把他的牙插进去了。 然而此时那块皮肤却一片平滑，甚至连一块疤都没留下。 洗脸的时候吴非又特意对着水盆瞧了瞧，的确，那块地方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床上还有沈行掉的黑色猫毛，他几乎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而且说什么饿了啊……都是骗人的！ 抱他回来的时候，他明明亲手做了猫饭还亲手伺候他吃了，沈行也明明都吃光了！ 走到袁三胖的小吃店吃早餐，或者说午饭的时候，吴非还难以掩饰一脸的阴郁。 他真的没有想到来到这个关卡后遇到的第一个危机居然发生在和沈行培养好感度这一条上——他差点就快成了第一个因被自己的契约者吸血而死的计划者了。 袁三胖忙着招呼客人，过了一会儿才腾出空坐到吴非面前，看向他道：“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 吴非把昨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给他讲了一遍。 没想到袁三胖听完之后一拍桌子，感叹道：“吴非，这是好事啊！” 吴非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袁三胖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你想啊，行神他现在都不认识你了吧？他现在身份成了血族吧？他和你说他饿了对吧？” 他问一句，吴非就点一下头。 “这就对了嘛。”袁三胖一拍巴掌道，“他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吸干你的血，也没真正伤到你，连个伤口都没给你留，说明他潜意识里还是向着你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不用怕，直接上，行神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吴非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虽然知道了沈行是血族，但是在黑森城中还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黑森城这么大，血族数量也不在少数，不知道去哪里还能找到对方。 接下来吴非和袁三胖两人又逛了一遍黑森城，熟悉了各处的布置。到了晚上两人才分开，吴非照常去夕阳饭店打工。 设定里他的日常工作就是给客人领位、点菜、上菜等，同时顺便寻找适合自己的目标。 今天吴非一到就听见几个年轻侍者都在讨论昨天那场宴会相关的事情。 据说到最后那位“大人物”也没来，达齐无奈之下只能开启了宴会，但到最后都显得有些诚惶诚恐，似乎还非常遗憾。这让夕阳饭店里的人更加好奇那位缺席的贵客的身份了。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几乎全黑森城的达官贵人他们全都见过，但还没有见过哪位能让总督达齐这样重视。而这样一位大人物莅临黑森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吴非趁着他们八卦，也连忙凑上去跟着附和着聊了两句，随即装作不经意般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沈行的血族？” 所有人都露出或茫然或疑惑的神色，表示没有听说过后，又继续聊起了让他们感兴趣的那个神秘的大人物。比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血族，当然还是这些上层贵族相关的秘闻更让他们感兴趣。 吴非见确实打听不出什么沈行的消息，听了一会儿后就悄悄溜走了。 沈行的身份卡中的名字也都是叫沈行的，从没换过其他名字，看来这次沈行应该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也不是什么血族贵族，否则在店里工作了很长时间的这些老员工一定会听说过。最有可能的，沈行也只是一个像拜仁那样的普通血族。 那么他去找拜仁帮忙？让他帮忙去他们的血族社区里问问？ 左思右想之下，吴非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以他和拜仁的关系，对方绝不是一个帮忙的好选择。 还是等明天白天他自己伪装一下，亲自去血族平民聚居的几个地方打听一下吧。他记得系统商店里有能够伪装成各种神奇物种的道具，他给沈行挑袖口的时候有见到过，明天可以买来试试看是否有用。 黑森城占地面积颇大，比起吴非在现实中的首都也不遑多让。从他工作的夕阳饭店到他所住的贫民区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吴非凌晨三点左右下班，回到家收拾好就四点了。但他也不敢耽搁时间，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爬了起来，从系统商店里买了据说是低等血族白天会穿的人手一件最时尚遮阳斗篷、掩盖自己人类气息的喷雾、天然血族气色粉底以及低等血族锐齿，穿戴好之后就出发了。 他以投奔亲戚的名义走访了五个血族平民聚居的大型社区，在里面打听沈行的消息，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完全一无所获。甚至在最后一个小区走访的时候，他还因为举止反常而险些露出了破绽，幸好他发现了不对才得以及时脱身。 晚上六点，吴非又踏着夜色匆匆赶回夕阳饭店，继续一天的工作。 他寻找沈行的行程没有什么进展，侍应生们的八卦进程倒是一日千里： “听说那位大人物上次只是顺便答应了奥利维公爵的邀请，说会过来。因为他最后没有露面，公爵大人又知道了那位现在就在黑森城，所以这次达齐公爵又重新亲自邀请了那位大人，说要为他接风洗尘，对方也给达齐总督面子答应了邀请，接风的宴会还在我们这里办。” “……时间大概就在半个月后。” “……嗯，总算可以知道那位大人的身份了。” 一群侍应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吴非顺道听了两耳朵，大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他倒是可以利用这半个月多收集整理一下相关的信息，筛选出准备攀附的、给对方当小弟的对象，然后利用宴会去接近。 但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沈行。 就算不为培养好感度拿那张身份卡，吴非在看过对方一小团可怜兮兮地在月光下形单影只的样子后，现在也不放心再放他这样什么都不记得的带着诅咒在外面闲逛。哪怕刚被对方咬过一口，也还是对沈行的担心更占了上风。 这天的生意不是那么忙，一点半的时候客人就都走光了，吴非也得以早些下班。 他今天只睡了四个小时多一点，却在外奔波了一整天，走到家的时候早已又累又困得不能自已，勉强坚持地走到家门口，刚想开门时，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裤脚。 一团小小的黑色幼猫高贵端庄地坐在他家大门前，此时正伸出一只肉爪子抓住了他的裤脚。一双波澜不惊的暗金色眼睛正以一种奇异的居高临下般的视角自下而上地“俯视”着他。 吴非低下头，目光和黑色幼猫对了正着。 “……我找了你一天……” 吴非不由自主地喃喃了一句，想起了自己奔波一天的辛苦，立刻蹲下身把黑色皮毛上沾满了灰尘、却还一身睥睨天下的贵族气势的小猫咪抱进了自己怀里。 第51章 小吃店 吴非现在住的地方绝称不上干净，虽然不至于特别脏乱，但门口的路上常常堆满了尘土，也没有人在意或是去打扫。 小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找他的，黑色的毛毛上蹭了一层的灰。 吴非也顾不得自己有多困多累了，他打开门抱着猫进屋，连忙给沈行洗了澡，又给他做了饭哄他吃了饭，才换了衣服准备睡觉。 沈行就是这点好，被抱着洗澡的时候也不会像真正的猫咪那样闹脾气，特别有风范地被吴非搂着，任他随便揉搓，沉稳而淡定，半点不反抗。 吴非搂着黑色幼猫躺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思考沈行的事。 以前在休息关卡里的时候，露露小姐说过，沈行由于诅咒的原因，在用R级身份时一个关卡里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能以人形出现。缓解的办法是使用更高级的身份卡，越高级的身份卡本身力量越强大，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抗诅咒，延长以人形出现的时间，但具体能延长多久，吴非现在没有实测过，也还不确定。而彻底解决的办法只有解除诅咒。 现在沈行失忆了，吴非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身上的诅咒，有没有把自己能以人形出现的时间挥霍光。 他低头摸了两把沈行后背的毛，心底暗自希望沈行是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并且把人形时间用光了，才会变成猫回来找自己。和现在的小黑猫团比起来，没有记忆的血族沈行实在是危险得多。 比起被吸血，他当然是更愿意照顾小黑猫。 吴非实在是太困了，摸了摸毛之后，身体沾上床不久就自动陷入了睡眠状态，他的手还搭在猫身上做出抚摸的姿势，眼睛却不自觉地闭合了起来，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而徐缓…… 然而他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熟，就又被扰醒了。 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那东西微微有些凉，似乎是一个人。 他现在意识上虽然已经苏醒了一些，但却并不是完全的清醒，他的身体由于过于疲倦，陷在睡眠中尚且醒不过来，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靠其他感官来感受外界的刺激，情形倒是和民间传说中的“鬼压床”一摸一样。 他在意识中抗议地哼哼了两声，轻轻挣扎了下，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发出声音。 一只有些熟悉的、微凉的手原本一直在他脖颈上滑动着，此时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快天亮了，我该进餐了。” 那个人趴在他的脖颈处，声音低沉，丝丝凉意顺着他的话喷洒在吴非脖子上裸露的肌肤处。 “……这次会让你舒服一点。” 吴非潜意识中瞬间拉响警铃。他本能地觉得大事不妙，开始费力地挣扎了起来，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一动也没有动。 一阵熟悉的刺痛。 这一次他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昏迷过去，反而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血族的锐齿如何没入他的脖颈，如何贪婪而惬意地攫取着他的血液。 甚至因为眼睛看不见，他其他的感官反而更加敏锐，触感也更加清晰，仿佛全身的感官和神经都集中到了被血族利齿刺入的地方，对身体其他地方的感知反而都有些迟钝了。 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是全然的痛苦。在最初一瞬间的锐痛过后，反而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一样，让他感到疲累，以及如那个声音所说的……舒服。 他忍不住在意识里轻轻呻吟起来。而他的身体也在此时渐渐苏醒过来，被意识所支配发出细弱的气音。 然而这点小小的挣动和反抗却好像更促进了血族的食欲。 吴非这次还是没能撑到最后——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之中，他渐渐再次睡了过去。 昏睡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猫不会趁机会又跑了吧？ 第二天吴非醒来的时候，床内侧是空着，猫的确已经不见了。只有几根黑色的小猫毛落在米黄色的被罩和被单上，分为明显。 他的身体像被车碾过一样酸痛，尤其是昨夜被沈行压过的地方，感觉尤为鲜明。 吴非这回知道自己前天醒来的时候左半边身子酸麻究竟是为什么了——由于床太小，沈行由猫变成人之后，是侧着身子压着他吸血的。 而由于他睡得晚，前天晚上本身休息又不够，导致他这回醒来就真真正正已经是中午了。他收拾了屋子，穿戴好衣服，索性去袁三胖店里打秋风。 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袁三胖的厨艺是真的好。每样菜式都很简单，原料也便宜，但就是很可口。更妙的是，这个关卡里的饮食烹饪方法比较接近地球上的西方国家，就是简单的煎炸烤煮，没有更多的花样，而袁三胖会的则是中式烹饪，尤为显得风味独特。 也因此，这些天他小吃店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吴非认为他已经借此拥有了建立党支部的群众基础。 今天中午袁三胖做的是串串香，有红油麻辣和滋补骨汤两种口味，配以油碟、干蘸料、麻将料和海鲜料供客人选择。此外还有红糖冰粉作为调剂。 大老远的吴非就闻到了此处的香味，暗下决心要多吃一点把这两天亏损的气血都补回来。他一年轻气盛的大好青年，精血可是很重要的，可不能因为一只大佬猫妖就亏了根本。 袁三胖见他过来，有模有样地招呼了一句：“辣的还是不辣的？辣的在左边，不辣的右边。” 吴非心说那一锅红汤一锅白汤不是很明显吗，但还是回道：“辣的。” 他今天就要吃辣的，沈行要是晚上还变成猫过来蹭床然后再趁机变成人喝他的血，他就辣死他。 袁三胖这底料有独家秘诀，辣得过瘾，却不燥；骨汤也不清淡，吃的时候觉得鲜香，还带着些许鲜麻椒的鲜麻后劲，令人回味无穷。配上袁三胖自己调的微麻带辣的干蘸料，更是令人不由叫绝。 吴非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忘了要辣死沈行的初衷，开始两种味道混着吃了。 这时袁三胖坐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串和沈行一起吃了起来。 “怎么今天有空做这个了？” “省事。炒完熬完底料就不用管了，谁要吃一煮就行了。” 他昨天店里做的是面，有炸酱面、打卤面和凉面，也都是一样，把料炒好做完了，客人上门之后只用煮面条就行了，否则这小店就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吴非观察了一下队友的气色，觉得三胖这经营游戏确实玩得不错。组织建设和饭店经营，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对了，计划者初始有两百个人，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生活在咱们这一片贫民区的应该不少，少说也有一二十个。我这两天和其中四五个人打好了关系，他们正在想办法进入人类同盟，到时候我应该也能跟着混进去。”袁三胖道。 大部分计划者在同属于人类同盟的本阵营计划者和原住民面前并不隐瞒自己计划者的身份，因而他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来他们是计划者。 过了两天时间，其实现在关卡内只剩191位人类同盟计划者和57位魔族同盟计划者了。由于这两天双方都还在熟悉环境，所以被淘汰的人数倒是不多。 “他们有发现你是计划者吗？” “那怎么可能。”袁三胖挺起胸，自信地一摆手道，“咱是谁？共青团员，党的助手和后备军。不可能被他们发现的。” 吴非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三胖，你做饭这么优秀没问题吧？毕竟这面人做饭水平都一般，夕阳饭店的大厨烹饪口味都没你这么丰富的。太出挑了会不会让他们怀疑。” “那也不会。”袁三胖又是一摆手，“我感觉我们的身份设定多少会结合一些本人的情况。我的身份设定里把我这个身份会做的、在小吃店常做的饭都列出来了，整整列了十页，我翻着看了看，发现还真的都是我会做的。现在这附近的原住民都可以给我作证，证明我一直是这么做饭的，也一直是这个口味，他们都已经吃习惯了。” 听了袁三胖的话吴非一方面感到安心，另一方面又有些不敢苟同——什么“我们的身份设定多少会结合一些本人的情况”，他就没看出来自己那个一心想着找个靠谱的好大佬把自己送出去的人设到底哪里像他了…… ……不能因为他车祸前一直被广大玩家朋友们包养就判断他喜欢被包养吧…… “吴非，你这边进展怎么样？” 吴非把夕阳饭店的那场由总督达齐牵头的盛大晚宴和他本人的计划同袁三胖说了。 袁三胖充分肯定了他的想法，又补充建议道：“你也不用非等到晚宴再下手，如果这期间看到了合适的目标，也可以直接就过去刷一下好感，说不定直接就被大佬看上收做小弟了呢。” 他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眯着眼叹息道：“你这个无间道玩法……真刺激。” 吴非又给他讲了沈行昨天晚上回来找他吸血，结果早晨又不见了的事： “吸血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沈行他在关卡里能以人形出现的时间是有限的。你说他平常白天里一只血族猫能去哪里？又不能像别家猫一样出去院子里晒太阳。想着他大部分时间只能用猫型出现，他不在我白天就惦记他，偏偏每天都吃完就跑。” 反正是自己的契约者，没便宜了别人家，在关卡里因为特殊原因被沈行咬两口吴非其实也不是非常在意。等沈行把人形的时间用光了，他也就肯定没法再继续吸血了。 “这很正常。他还会再回来的。”袁三胖听完一仰脖，伸出手挥斥方遒地指向自己店里的桌子，自豪道，“你看我这店里，只要来吃过一回的客人，几乎都要来吃第二回 ；吃过了第二回，慢慢就有第三回、第四回……后来就变成了常客和熟客。所以只要你保持新鲜健康，行神他总还会回来找你的。” 吴非莫名地被三胖的话安慰了。但他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 夜幕降临，黑森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渐次亮了起来，将整座城市装点成一座繁华不夜之城。吴非照常乘着公共交通用具去夕阳饭店打工。 托袁三胖的福，也不知道他今天是走了什么运，他今天服务的时候，还真的撞见了一位感觉可以“攀附”的魔族贵族。更巧的是，因为对方的不设防，他偶然发现了这位贵族的侍卫官是一位计划者。 这意味着如果他能成功接近这位贵族，成为对方的小弟，还能从其侍卫官身上得到关于魔族同盟阵营计划者的信息。 第52章 威胁 作为一名策划，吴非在工作中一直是甲方。 不过他是一个很有自觉的甲方，每次在各种社交平台上看到喷傻逼甲方的段子或者帖子，都会自动自觉地对号入座并暗自感慨一句：啊，这傻逼说的不就是我吗？ 不过如果细心就会发现，这种社交平台上的喷策划、产品的文章或者段子一般都是艺术设计工作者写的，由程序写的是相对比较少的——程序大哥们只会不动声色闷不作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在代码里记上一笔。 所以在他们游戏代码的注释里，常常可以看见类似“策划经常填错表，在这里加个检查”“策划又改需求了，这块先不删，等他再改回去”“由于策划的各种奇葩需求……”等一系列注解，一字一句，饱含深情。 这些注释会和产品一起一直保留下去，而玩家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下载下来的、看似平凡又普通的游戏背后还记录着这样一段段刻代铭码的爱恨情仇。 正因为他一直做甲方，所以吴非自认为自己一定能非常胜任给魔族大佬当小弟的工作，因为他一定能充分理解并满足对方的需求。 而他遇见这位魔族的劳伦伯爵也比较偶然。 他晚上按时来上班，换工作服的时候就听见其他侍应生在议论劳伦伯爵晚上要来吃饭的事。 吴非像往常一样默默躲在一边听，偶尔应和两句，很快就摸清了这位劳伦伯爵的身份。 据说他虽然爵位只是伯爵，但实际上并不是老伯爵的儿子，而是魔王的私生子。据说是由于他小时候中过毒的原因，相较其他魔族而言，身体较为虚弱，常年多病，魔王为了保护他，也为了让他能更好地调养身体，特意让他留在黑森城中休养。 因为他身份特殊，连公爵达齐也对他礼敬三分，而吴非特意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这位劳伦伯爵有什么不良嗜好。 劳伦伯爵一行人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抵达夕阳饭店——魔族和血族的晚饭时间要比人族晚得多，魔族还算吃得早的，血族往往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才会到店。 吴非也躲在远处看到了这位劳伦公爵，他身高和吴非差不多，在魔族中算是矮的，身形偏瘦，面色苍白，相貌普通，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魔族，恐怕会被人认作是一名血族。他的身后跟着四名侍从和一位侍卫官，全部都是身形高大的魔族。 劳伦公爵独自进里间用餐，剩余几位侍从则站在外间把守，吴非进出布菜时听到几人压低声音的交谈： “……布莱大人，您对那个兽人奴隶也太好了吧？” “嗯，他是比较特别……他对我很有用。”那个叫做布莱的侍卫官避重就轻地回道。 这个关卡里没有像第一个末日生存关卡那样限制所有契约者只能以人类身份出现，而可以使用任何身份，根据袁三胖查到的攻略，这意味着这个关卡的力量体系可以容纳各种高魔力量。但是在契约者进入关卡时，系统还是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可以和身份卡相匹配、或者说以他们的身份卡可以伪装的身份。 比如袁老的身份是妖仙，但他平常外表就是普通老头，所以系统就给他安排了普通老人的身份，但这不妨碍他在需要时使用他作为妖仙的力量。 然而现在还处于关卡初期，没睡会蠢到暴露自己，让契约者展示出和关卡背景不符的力量来，那样不仅会引起敌对阵营计划者的注意，甚至还会在原住民那里惹来麻烦。所以大多数计划者和契约者还是尽量将自己伪装成原住民，只在同阵营的计划者面前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寻求合作。 这几个侍从和侍卫官简单的交谈中却透露出了反常的信息，吴非不由故意放慢了手脚，借着收拾东西站在一旁偷听他们的对话。 布莱在面对几个确认是魔族原住民的人的时候显然戒心不是那么强，他只想把几人敷衍过去，言语之间的漏洞却很快让吴非确认了——这人十有八九是一个魔族同盟的计划者，那个兽人应该就是他的契约者。 契约者的阵营是和他的计划者一致的，而和系统给他安排的身份无关。不过听他们谈话中的意思也能感觉到，这种计划者和契约者的身份看起来是分属不同阵营的搭配，实在是有诸多不便。还是袁三胖运气好，本人和袁老的身份被安排得如此关系紧密，丝毫不会引人注意和怀疑。 不过最惨的还是自己，契约者变成了原住民，沈行现在根本就没有阵营。 确定了布莱的身份之后，吴非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趁着上菜的时候给自己悄悄撒上了系统出品的“108度魅力无限”香氛喷剂。 这件道具售价108元，效果持续时间却只有三秒，效果是能够引起闻到它气味的原住民的注意，但这种注意是否有效果、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则不可保证。 但即使是这样效果一般的喷剂，吴非自己的系统商城里也没有。这瓶还是袁三胖听说了他的计划后主动送给他的。 最终计划的系统商城售卖商品种类和计划者的段位有关，青铜计划者的商城里基本只售卖一些鸡肋或华而不实的外观道具和基础药剂；袁三胖这样的秘钢计划者的商城里则会多一些有用的小道具。 当计划者段位升到白银时，商城内的商品会更丰富，按照攻略中的指导，这时候才会真正出现对通关有明显作用的、称得上有用的道具，可以攒下钱在这时购置一批道具。 比如吴非所用的“108度魅力无限”香氛喷剂的效果挺起来还很鸡肋，是否起效更多要看运气。但白银计划者商城出售的“180度魅力无限”香氛喷剂则可以确保增加闻到的原住民对使用者的少量好感。价钱没有提升很多，效果却提升了一个档次。 好在吴非这次的运气还不算太差——也可能是因为道具是袁三胖送的，沾了三胖的好运所以才会起效。 在吴非上完菜要离开的时候，劳伦伯爵突然抬眼第一次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非。” 那位劳伦伯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次算成功了没有。 他以前虽然也是被广大玩家朋友们包养着，但他还没有过在现实里讨好金主朋友们的经历。 在线下见面会上，一般都是玩家朋友们围着他追问游戏里的各种问题，什么新玩法新系统什么时候上啊、新角色什么时候出啊、平衡准备咋办啊……并不用他主动搭话，金主朋友们就有很多问题想和他“聊聊”。 甚至有时候还是想“动手”“有实际接触”的那种“聊聊”——这是肯定的事，根本不用想，看看网上想组团报名揍策划的朋友有多少就能知道。 所以他于此道上还是缺乏实际经验。 不过也不慌，半个月后的宴会上这位劳伦伯爵总会再出现的，而且这期间说不定他还能发现其他的目标。 吴非今天本来能早下班，但他不小心摔了饭店一瓶酒，等车又用了很长时间，到家的时间就比较晚了。然后他在自己家门口，不出意料地再次捡到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黑猫。 小黑猫倨傲而倔强地用暗金色的眼睛打量着他，仿佛在谴责他为什么夜不归宿，满身酒气、还回来得这么晚。 吴非才不管他，这次见到他也不吃惊，直接自然地一弯腰，利索地把他卷进怀里就进了屋。 他给小黑猫洗澡的时候，小猫一直沉默而倔强地在他手底下不发一喵，下颌绷得紧紧的，即使被浇了一脸水，揉了一脑袋肥皂沫也威武不屈，显得特别有骨气。 这小屋的条件非常不好，连独立的淋浴间都没有。但看在为做任务通关的份上，吴非也都忍了，没什么抱怨的。 吴非给沈行洗干吹干了，又打水把自己全身上下擦洗了，洗去一身的酒气，这才抱起干干净净毛发蓬松的小猫一起上床睡觉。 临闭眼前他和沈行对视着，约法三章：“你晚上不许再变成人了，更不许吸我的血，如果没吃饱我可以做饭给你。而且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溜走，我现在找你可不容易……你要是再跑，我就拿绳把你捆起来，关小黑屋里，哪都不许去，让你看绑匪绑架小猫咪的恐怖片。” 他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威胁会不会降好感度了。 要是连猫都留不住，还提什么好感度。 他和沈行对视了三秒，最后还是他先投降，困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沈行现在身份变了，记忆没了，倒是唯独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美好品质。吴非说了这么多，被他压在手掌底下的黑色幼猫都没有丝毫表示，只是沉默着看着他——直到吴非困得闭上眼，睡着了。 第53章 怎么知道名字的 吴非说完这两句话就睡着了，ASX1314直播间也因为判断到绑定计划者的状态，根据隐私保护的一系列规则对关卡内的内容进行了屏蔽。 画面消失，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聚在一起议论了起来： “二分之一的灵魂：给他看猫绝育的视频吧！” “一十木林森：我想看绑匪绑架小猫咪的恐怖片。” “海栗：带我一个。” “みなみ：我，我想看行神的猫片（小声哔哔）。” “……” “匿名：……你们胆子是不是都太大了点？？？” —— 第三次被在脖子处徘徊的手凉到醒过来的时候，吴非已经习惯了。 因而他这次表现得较为镇定了。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慌张无措，也不像第二次那样挣扎不得，而是自然地把手扣在对方的手上，嘟囔道：“别闹。” 沈行的手被他压住，不动了。 随即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 “……为什么不让我喝你的血？” “……昨天还不够舒服吗？” 吴非呼吸一滞，不知该怎么说。他觉得行神现在不仅仅是失忆了，性情也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 现在对方简直明显的不讲道理。 吴非刚睡醒，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向他解释“不是你把我弄舒服了就可以吸我的血的，老实地吃猫饭不可以吗？”这种问题，于是随口找了个借口道：“不行，你每次都压得我太难受了。床上睡不下两个人。” 所以行神您还是当只猫吧。 猫不占地方，不仅能一起睡床，还能分享我的枕头和被子。 黑暗中对方似乎静默了两秒。 随即吴非便感到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托了起来，瞬间变成了他半边身子压在沈行身上，沈行左手环过他胸口，把他钳制在自己怀抱里的姿势。 吴非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对。 要是在他们游戏里npc敢这么对待男玩家，那是要被挂去论坛，被写小同人的。 不就是为了一口吃，沈行他至于这样么？ 这个身份的设定难道是底层血族、吃不上饭，就等着被自己的计划者抽到后来咬计划者？ “现在这样可以了么？” 冰凉的唇在他颈边游移着，血族沈行鼻息间哼出了几分压抑的喘息，似乎面对珍馐佳肴已经无法忍耐，箍住他的手也又紧了几分。 “嗯……”这样被狩猎者牢牢盯上的感觉却让吴非本能地感到不适，他下意识地抗议了一声，却被猎食者当作了可以进食的信号。 尖锐的獠牙不再忍耐，瞬间没人了他的颈项。 那一刹那的疼痛让吴非不可自抑地蜷曲起双腿，双手向下牢牢扣住血族的身体。 逼仄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晰，只有身体上的触感分外地敏锐。 被掠夺的同时，在那一波又一波的奇异快感冲刷下，吴非终于放松了下来，自暴自弃地完全瘫软在血族的身上，闭上眼睛，任由对方欢愉地进食。 黑暗又成了最好的保护色，反正在这样的黑暗中，他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看见。 …… 吴非醒来的时候，很明显地发现天已经又亮了。 床的内侧空空如也，这次甚至连根猫毛都没有留下。 吴非“砰”地一拍床铺坐了起来，不甘地呐喊道：“……沈行你敢跑就别指望我再捡你回家！滚再多灰我也不会心软的！猫饭没有了！洗澡也不会有了！等待你的只会有小皮鞭小黑屋和恐怖片！” 屋内安静了两秒。 随即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从旁边淡定地响了起来：“早就想问了……你怎么知道我叫我叫沈行的？” 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凉意。 吃饱了的血族，似乎不再如夜半时分黑暗之中那样好说话。 吴非愣愣地回过头去，只见穿着白色真丝上衣和黑色长裤的血族正优雅地坐在窗边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薄薄的光晕透过窗子上的窗纸洒进来，给他身后晕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更衬得他面色极其苍白。 他很安静，静得连呼吸都没有。吴非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人。 虽然说昨天已经和沈行约法三章，但是对方既然丝毫没有遵守那些约定地吸了他的血，他本来也没指望沈行真的还会留下的。 但是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他怎么知道他叫沈行的？ 这不是废话吗，他当然知道他叫沈行，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但是这个问题现在却不好解释。 血族这时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向他的方向继续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不仅知道我叫沈行，还叫得那么亲热……行哥？嗯？” 血族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而且你要怎么解释……我居然会对你产生食欲。” “……我已经，很久，没有饿过了。” 我哪里知道你为什么明明睡前才吃了一大碗猫饭到了半夜还会饿…… 难道人形和猫形其实是两个胃？ 而且我们搞游戏的和你们搞吸血的不一样，我们那里对于特别能打特别能carry特别金大腿的人叫哥叫神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干嘛说得像是我们乱搞男男关系一样。 等我过关了，我就要和沈总告状，你那个吸血的身份真的不ok，满脑子的骚代码。 吴非和血族黑色的眼睛对视着，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转了九九八十一个筋斗云，明显的神游天外。外在表现就是愣愣地没有说话。 不过沈行也没有再计较。 他盯着吴非看了一会儿，突然也低下了头，用唇再次贴住了吴非的脖子，低低道：“……我又饿了。” …… 吴非又后悔了。 他看着旁边一脸餍足的血族，觉得照这么发展下去还是让沈行离家出走得好。 离家出走的话，他最多也就是每天夜里捡回一只灰扑扑的小猫，然后给他洗洗澡，满足他两顿夜宵。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一日四餐都要他负责了。甚至一天四顿都未必能喂得饱。 ……他可能得问问袁三胖那里有没有补充气血的药剂。他的垃圾青铜商城里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沈行吃完了自己的早饭同中饭后看上去就满意了许多，吴非收拾屋子的功夫里他就悄摸地变回了小黑猫，趴在吴非的枕头上闭目养神。 吴非收拾好准备出门去袁三胖那里相互通气、商量关卡对策，顺便吃饭。 他不放心沈行一只猫独自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想了想，还是把对方抱进了怀里，带着一起去了袁三胖的小吃店。 袁老板今天在店里做大盘鸡、烤馕和烤肉串。 如果只是想简单吃一点，还有炒羊肉拌面。 远远的就能闻到大盘鸡的味道和肉串上的油脂滴到炭火上的香气。 袁三胖的大盘鸡炒了一锅，如果客人来了就盛一盘出来，再倒上刚刚煮好的皮带面，拌到一起。 面食的韧性与清香、鸡肉的入味香滑、土豆的软糯沙绵以及恰到好处的香辣味融合到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另一边还有搭配完美的烤馕和肉串，肉串刚从火上拿下来，油脂焦香、肉块嫩滑，上面的孜然和辣椒也被热气燎出了最佳的香味。 吴非不由怀疑起袁三胖是骗自己的。 这位兄弟出去开饭店明显是比当老师有天分有前途啊，大好河山天南海北的菜，好像就没有他不会做的。 吴非等沈行吃过“午饭”才过来，来得比较晚，已经错过了店里的最高峰，但是在这里吃饭的人却依然不少。 见到吴非抱着猫过来，袁三胖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儿端着吃的过来，态度比对着吴非一个人的时候殷勤多了。 他冲小黑猫笑了笑，随即看向吴非随口道：“吴非你今天怎么把你老公也带过来了？” 黑色幼猫抬起头，睁开暗金色的眼睛无声地看了袁三胖一眼。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次阖上了眼睛。 吴非目瞪口呆。 他也不知道袁三胖是哪学的，从死亡关卡里出来就老说沈行是他老公。 不过这种玩笑好像也没什么，以前他们程序大哥喜欢结对写代码，被称为pair coding，再翻译过来就成了代码双修。然而程序大哥们从不在意，真直男敢于迎接各种CP，依旧该怎么coding就怎么coding。 因而吴非也没在意，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给袁三胖讲自己昨天的经历和进展。 袁三胖听得连连点头：“这个劳伦伯爵听起来不错。” 原本安静地窝在吴非怀里的沈行突然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袁三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魔族和血族如此欺压我们，即使我能理解你想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更好的生活的心情，但是我也不赞成你用这种手段、向统治者低头。” 沈行睁开暗金色眼睛，又看了他一眼。 吴非也看向突然加戏的队友，很快理解了袁三胖的顾虑。 现在沈行暂时不是他的契约者，也没有记忆，身为血族很有可能站在血族一方。记得一切的吴非自然会无条件照顾自己的契约者，但作为原住民的失忆的沈总却不一定能无条件站在他们这边。作为对立种族，甚至不伤害他们就不错了。 他们不太适合此时谈关于通关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维持本关里的“人设”，这样对于作为原住民的沈行而言可能才正常。 想到这里吴非也不再多话。点点头吃了起来，暗自想着这次的确是自己失策，下次和袁三胖接头的时候可不能带沈总了，他们说的话，只会让如今的沈行疑惑并怀疑。 两人回到吴非的小屋后，沈行变回人形，又压着他吃了一顿下午茶，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就不发一言地消失了。 吴非满腹疑惑，心说沈总关键时刻的话还是这么少，解释都不解释一句地连嘴都不抹地就跑了。相较之下反倒是夜里话还挺多的。 不过他还不能歇着，他还得找办法去完成自己的通关任务——这一关有这么多人类同盟阵营的计划者，如果同一阵营的计划者们靠得住，搭便车通关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他的通关评价必然会低。要想提高个人评价，只能积极参与。 更何况，现在两方都处于按兵不动的观望期，各自在积蓄力量，人类同盟内部也还没有完全联合起来，完全看不出两个阵营之间的实力对比和差异，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这一天晚上，劳伦伯爵又去夕阳饭店吃饭了，并且点名要吴非来服务。 两人全程没有什么交流，但是第二天劳伦伯爵却又来了，还继续要吴非来服务。 很快，开始隐隐有流言传出去，说劳伦伯爵看上了一个夕阳饭店的人类服务生。 因为劳伦伯爵本身身份特殊，又从来没什么绯闻传出过，所以这个消息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黑森城贵族和名流中传开了。 第54章 劳伦伯爵的宴会 吴非对这些统治阶层中的流言毫不知情，他这些天的生活非常规律。 沈行还是会晚上变成猫过来找他，但是不会趁着他还没醒就跑走了，而是会等他吃完午饭，靠着他午睡片刻之后再走。话还是同样的不多，对于“你为什么知道我叫沈行，还一见面就叫我行哥”这个问题却也没有再追问。 吴非摸着自己的脖子，忧郁又安心地想着，看在这些血的份儿上，沈行的好感度也不能太低吧？ 他可是勤勤恳恳地喂了他这么多天。这个关卡里只要沈行一直这么喝下去，他相信他一定能拿到那张免费身份卡的——否则他就要报警了。 沈行不是一个能刷好感度的对象。 在吴非所知的恋爱养成游戏中，就算攻略对象是时髦的冰山人设，但游戏设计者也会安排玩家和对方一起约会、聊天、发生各种事件。然而他和沈行之间毫无这种被安排的事件，沈行也当然不会和他聊天。 吴非除了兢兢业业地给血族行神提供新鲜健康的血液外，就只能靠摸毛来刷好感了。 他现在在夕阳饭店的打工生涯则比较轻松，自从劳伦伯爵指名要他服务之后，他就只用服务这位魔族贵族一个人就可以了，只要劳伦伯爵离开，他就也可以下班。 这样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摸毛刷好感，免费拿到这张血族身份卡的机会也会更大，吴非很满意。 然而拜此所赐，最近他的同事、血族的拜伦总用一种极为嫉恨且怨怼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了。 但实际上劳伦伯爵也没有和他有过什么深入的交流，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地吃饭，偶尔会问一问他的基本情况、以及贫民区那边的基本情况。 吴非搞不清这位伯爵要做什么，对于他的问题全都按照自己的身份设定讲了一遍，而对方听过后只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四五天。 可是这天却有些不同，吴非像往常一样上完菜之后，劳伦伯爵突然道：‘ “你明天不用来饭店上班了，我明天要在我的庄园里举办一个宴会，你也一起去。我已经和你们饭店的负责人请过假了。” “等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明天穿的礼服过来。” 完全没有给他留拒绝的余地，不过吴非也没有打算拒绝。 难道是我这些天这些讨好终于起作用了？这个魔族大哥终于准备接纳我当小弟了？我就要打入魔族同盟高层内部了？我的无间道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他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表面却不动声色，顺势顺从地点了点头。 劳伦伯爵离开之后，不少侍应生都纷纷围了上来，恭喜他获得了劳伦伯爵的青睐，并说一些类似“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话。 他们显然也听说了吴非要被带去参加宴会的消息。 毕竟被劳伦伯爵当作指定服务生和被劳伦伯爵带去参加自己举办的宴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表示对方只对他有些感兴趣，后者则表示对方已经感兴趣到付出了行动，甚至完全可以更近一步或者很多步。 只有拜伦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身离去。 吴非今天到家的时候才十二点多。 反正这个屋子也没什么可偷可抢的，他每天离开前会给窗子开了一道缝儿，这样沈行再过来就不用可怜兮兮地趴在门口等他，而可以自己进屋里休息。 吴非推开门，看到窝在桌子上的小黑猫，走上前去先把窗户关上，然后把手上提着的礼服放到床上，最后一把把小猫抱起来带去擦洗身上的毛。 他一边擦毛一边对沈行道：“行哥，你明天晚上别过来了。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宴会，可能要天亮才能回来。或者你天亮再来也可以。” 黑色幼猫用一双暗金色眸子安静地瞧着他，不动声色。 吴非当他听明白了，抱着沈行放回到床上之后开始打水给自己擦洗。 等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出门把水倒掉之后再回来之后，就看见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原本装在袋子里的礼服全部刨了出来，正踩在上面无比尊贵地板着脸走来走去，如同一位威严的君主在检阅自己刚刚占领的领地。 脸上的表情好像还带着一丝……嫌弃？ 吴非连忙上去把它抱到一旁，自己把衣服拿起来挂到椅子上，开始一件件试着穿到身上。 衣服的剪裁和大小都正合适，吴非在屋中唯一一面小镜子前来回照了照，感到满意。 进入这个关卡之后，他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当然免不了年轻人们常有的爱美心理，希望把自己打扮得更精神帅气一些。 黑色幼猫端正地坐在他的枕头上，暗金色的眸子一片暗沉，让人看不出它的真实想法。 当天晚上沈行变成人形吸血的时候，吴非总觉得他比往日更加用力、吸的时间也更长——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他已经说过他明天晚上不回来了，沈行这一顿想多吃点也是正常的。 第二天吴非一觉睡到了中午，沈行已经不见了。 他下意识觉得沈行是在因为今天晚上吃不到饭了所以在和他弄脾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沈总不像是这么幼稚的人，所以只能猜沈行今天是有什么事才会不等他醒来就离开。 他收拾妥当之后带着自己的最新进展去见袁三胖。袁三胖今天做拌饭，四个菜，辣白菜炒五花肉、辣子肉丁、土豆熬茄子和西红柿鸡蛋，荤素搭配。 四个菜都是适合拌饭的菜，单吃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浓郁的汤汁拌上米饭之后却瞬间变成了绝美的搭配，辣的解馋、咸的鲜美、酸的开胃，无论爱吃哪个口味的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选择。 吴非连扒了两碗饭补血，又喝了三胖每天特意给他煲的养气补血的红枣桂圆花生莲子汤，才准备开口说话。 没想到袁三胖幽幽地看着他把汤喝完，叹了口气道：“你说你这肚子怎么也不争气，行神天天晚上去找你，你又天天喝着我的早生贵子汤也没动静……你这样的我怎么和行神交差唉。” 吴非嘴里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直接呛进了嗓子眼儿里。 他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来，盯着袁三胖笑骂了两句“不着调”，才道：“说正经的，你那边有进展没？我这边可是有大进展了。” “有，我第一个支部已经成立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袁三胖先是借那几个计划者之便，被引荐给了人类同盟反抗组织这边一个原住民负责人。他看出那几个计划者警觉性和隐蔽性不够，很容易暴露身份，又怕他自己的身份暴露，就慢慢和他们疏远了。 果不其然，昨天的时候那几个计划者想去干掉一个被他们发现身份了的魔族同盟计划者，但却暴露了身份，反而全部都被对方将计就计地消灭了。 而袁三胖则逐渐得到了那个原住民负责人的信任，他提出的一系列“斗争方案”也得到了对方的认可，现在他已经在暗地中建立了第一个支部，吸纳了一些原住民加入。 袁三胖贴近了吴非，压低声音道：“我准备培养培养我手下的原住民，等培养起来就派他们再去建立新的支部，一点点发展壮大。” 吴非情不自禁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趁机讲了自己今天要去受邀参加宴会的事。 “不错，不过吴非你小心点儿，到时候去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你没武力，先准备好逃跑的办法。” “这个不用担心。我那儿有上次买的一套血族伪装道具，还有沈天师给我留下的几个简单符咒，最低级的隐身符之类的，我也可以用。” 袁三胖听完点点头，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纸鹤递给他：“我家老爷子的东西，实在不行就给我发信，我让老爷子去救你。” —— 劳伦伯爵的庄园坐落在黑森城西边的近郊中，占地极广，四周风景优美，是一个适宜休养的好地方。 今天夜里，庄园四处都已经被装点一新。晶莹美丽的魔法灯火将这里四处布置得如同传说中的城堡一般。 艾莉娅夫人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缓缓步入庄园之中，温和地同其他受邀宾客颔首致意问好。她的丈夫于半年多前去世，但她继承了丈夫的所有遗产、领地以及封号，再兼之她本人所拥有的优雅举止与良好出身，她如今在魔族中依然受到许多人的尊敬。 宾客们的议论时不时地传入她的耳中，而今天被议论地最多的，无疑就是此地主人劳伦伯爵在夕阳饭店认识的那个、又被带来参加此次宴会的人类青年。 走入宴会会场之后，艾莉娅也看到那那个为人所议论、能让从来都没有绯闻的劳伦伯爵破例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白色礼服，身形修长，不过分壮硕也不显得瘦弱。他安静地跟在劳伦伯爵的身边，不多话，只有劳伦伯爵主动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凑过去应答两句。额前的碎发偶尔会垂下来遮住他的眉眼，随即会被他略显不耐烦地拨上去，这个举动使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孩子气。 更难得的是他一看上去就很干净，干净清爽的打扮，干净的眉眼，以及唇边干净的笑容。 在一众魔族及血族之中，这样一个年轻人类无疑是很突出的。 艾莉娅突然想起了这个年轻人。以前她去夕阳饭店时，这个青年就是这样用那双干净地黑色眼睛看着他，轻轻微笑着给她服务，说话和询问时也是温声细语，令人感觉很舒适。可她后来再去夕阳饭店时，却又很少碰到对方了。 而现在看到年轻人被劳伦伯爵带在身边，她的心中竟然淡淡生出了几分淡淡的遗憾。 如果吴非知道艾莉娅夫人的这些想法，就能猜到大概的原因：作为“吴非”的第一目标，系统给出的设定中的第一位推荐攻略人物，在他进入这个关卡之前，艾莉娅夫人对这个身份的初始好感度就比较高了。 第55章 突然话多 吴非觉得这位劳伦伯爵的态度有些奇怪。 要说把他当小弟，也不用他鞍前马后地跑腿侍候，而且他作为一名伯爵，其实也没有增添侍候的人的需要；但要说把他作为情人，平时行为举止上也不见有什么亲近或示好。 吴非在这关里原本给自己设定的目标是成为和大人那样有眼色有能力、善于揣度老大的心思、办事得力、能为老大排忧解难的小弟，逐渐成为这位他看好的魔族大佬的得力助手，继而再排除种族障碍、凭借自己的手段成为魔族同盟中的核心人物之一。 最后再凭借自己在魔族同盟中的身份地位帮助人类同盟解放黑森城，或者是不动声色地把魔族同盟中的计划者们一个个揪出来淘汰，从而夺取关卡胜利。 但是就眼下情况来看，他虽然看似成功地接近了劳伦伯爵，但却完全没有发光发热让对方看到自己才干的机会，和自己最初的预想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他留意倾听了一下宴会上舆论的看法，发现在场的魔族和血族贵族普遍都认为他是这位劳伦伯爵最新看上的情人。 这个认知愈发让吴非感到郁闷。他觉得他的行动出现了偏差，或者说因为每天沈行的出现，他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对于打入魔族同盟内部这件事并没能按计划完成相应步骤。 魔族和血族的宴会一般从夜幕降临时开始，到天亮才结束。 吴非在宴会里待了一整晚，可惜这场宴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并未出什么岔子，他也没找到能展示自己办事得力的机会。劳伦伯爵那位计划者侍卫官也一直谨守自己的职责保护劳伦和在场宾客，并没有利用这场宴会接头或是策划什么绞杀计划者的行动，吴非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同样一无所获。 因为在其他宾客眼中他都是“劳伦伯爵新看上的小情人”，所以偷偷打量他的人很多，因无聊或好奇而前来搭讪的人也不少，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让劳伦伯爵破例的。吴非应付了一晚上，倒是没有顾上注意劳伦伯爵本人的去向。 等宴会结束，他坐着劳伦伯爵安排的车子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贫民区的道路都很狭窄，这时候人们大多还没有出门，否则车子还不容易驶进来。 一团幼小的黑猫正端正地坐在他家简陋的大门门口，暗金色的眼睛沉静而幽深地看着他从印有劳伦伯爵家族徽章的豪华车子上走下来。 此时正值清晨，气温还有些低。小猫不知道在门外蹲了多久，黑色的毛发上结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晶莹晨霜。他也混不在意，只是身子紧绷地盯着吴非看。 吴非下了车后看到了自家门前的黑猫，立即大踏步向这边走来，他的唇紧紧地抿起，走到门口后强硬地把小猫抱进怀里，蹙眉道：“我不是告诉你今天晚上要去参加宴会吗？而且你来了怎么不进屋去？非要在这里等？”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清晨的阳光已经破开云层，洒落在大地上，从日出到现在已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即使他再没有常识，他也知道普通吸血鬼都是不能见阳光的，就算阳光不能使他们马上致死，也会对他们产生不利的影响。 在这个关卡里也是如此，像拜伦那样的普通吸血鬼一般都会等天黑了再出门，即使白天迫不得已要出门，也会穿上一件特制的斗篷样的防护服。据说只有那些极为强大的血族才可以无视阳光。 而他早已经打听过了，沈行在这关的身份明显不是一个有名的可以无视阳光的强大血族。 “吃不上饭就这么气吗？嗯？故意大白天跑到门口去挨冻晒太阳是吧？故意让我心疼，嗯？”吴非抱着小猫进了屋，烧了热水，一边拿着温毛巾给沈行擦毛毛一边恨恨道。 沈行就沉默地绷着下颌让他擦毛，一声不喵，绝不低头，极有气势。 吴非给自己也擦洗过并换了衣服之后抱着沈行躺到床上，把猫放到了里侧，翻过身背对着他，顿了顿低声道：“……你想吃就现在吃吧，吃完我要睡觉了。” 背后的血族小猫半晌没有反应。 还在弄脾气？ 吴非正想回头看他的时候，一双冰冷的膀臂绕过了他的身体，环住了他，并一点点逐渐收紧。 那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凉凉的吐息洒在他的颈项上，带着些许压抑与克制道：“……你就那么想要攀附权贵？那么想把自己送出去？嗯？” 吴非听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什么叫“那么想攀附权贵”“那么想把自己送出去”？ 他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通关？为了顺利通关带着他的新身份离开？ 别的计划者都有契约者相伴左右，只有他像孤寡老人一样形单影只，形影相吊，这个没良心的不仅忘了他，不帮他，还天天来他这里吸血…… 现在还说起了奇怪的台词。 吴非吐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最终只气闷地闷声道：“……你吃不吃，不吃我要睡觉了。” 沈行今天却像是和他别上了一样，薄凉的唇在他颈项处逡巡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刺进去，反而顿了一会儿后又出声道：“……如果那些人给你权势、地位和财富，你也可以这样，被他们抱着吸血么？”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当年充了三百多万的土豪玩家用弃游来让我给他复刻一个绝版坐骑，我都没有松口。 当策划，当有原则的策划，就是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他强任他强，玩家骂成翔；他横由他横，平衡不能动。不管外界的纷纷扰扰，始终坚持自己的设计理念。 怎么可能用哪些东西就能收买的了我，让我给他们吸血。 ……不过其实也是可以和想吸血的大佬商量折中一下的。比如他们少给点，我把血抽出去给他们喝，就当卖血了。这个是非常可以的。 不过吴非并没有回答他这些奇怪的问题，他觉得沈行今天完全是饿伤了开始胡思乱想，毕竟沈行从来都没有这么多话的，一般都是必须有事要开口交待的时候才开口。 他想睡觉，又不想刚睡着就被没吃饱的沈行咬醒，索性直接伸出手摸索地按在沈行的后脑上，直接向下压了上去。 对方冰凉的唇瞬间压在了他后颈温热柔软的皮肤上。 “……吃吧。”吴非有些困倦的声音响了起来，“吃完让我睡觉。” 这么主动送上门的食物，他可能是第一个。 也就对沈行会这样。 身后冰凉的气息似乎顿了顿，这一次，锋锐的獠牙没再忍耐，瞬间就破开了他的皮肤。 在那一刹那，吴非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闷哼，抓紧了手中的被子。 …… ASX1314直播间内，群情激动： “一人血书求吸血的时候不要黑屏啊！每次就只能看到沈总要开始吃，再看就吃完了，中间具体是怎么吃的完全看不到啊！这种血腥程度我们能接受，真的！” “附议。现在每次只能通过黑屏的时间猜测他们究竟干了啥、是怎么干的，感觉黑屏之后脑子里的想法比不黑屏还要黄暴……” “附议。” “附议。” “附议……” “等、等等，我也附议。但是又一点，没有人觉得沈总这一关里表现有些不对吗？就是对非非的态度，还有说的那些话，分明就不对啊。沈总以前不是这样的。” “何止是不对，感觉行神都快被这个关卡的失忆状态弄黑了。非非见面叫他行哥，对他又明显很好很熟悉，三胖还状似无意又很自然地说他是非非老公。加上行神现在本身没有和非非相关的记忆，非非的血又对他有特殊吸引（我自己猜可能是由于他们之间存在计划者和契约者牵绊的关系），而且聪明人一般都多疑，搁我身上我都要信我真是非非老公了。结果现在非非表现出一副到处勾搭权贵的样子，虽然咱们知道非非想干嘛，但行神不一定知道啊。结合行神今天的举动和说的那两句话，感觉是要黑了。” “不，你们要庆幸现在行神还叫沈行。要不然上述剧情里还得加个替身梗，行神会觉得自己是非非的替身小猫咪什么的，因为爱着原身才会对他如此纵容。” “就、满脑子奇怪的想法。觉得行神在屋外看非非下车那一幕，特别像妻子一夜未归，贫穷丈夫在自家破屋门外苦等了一夜，结果看见老婆从别人豪车上下来……” “别想了，感觉沈总的身份越来越穷。现在的破屋还是非非的，现在沈总连破屋都没有。天天在街上滚一层灰，要靠非非收留、在非非床上睡觉。不然说不定还会流落街头……” “……就我一个人觉得行神身份不简单吗？现在还没什么证据，就是本能感觉。” “我也觉得。而且我觉得那个劳伦伯爵不正常，他做事让人看不清楚目的，要说真的看上非非了感觉也不像。所以要不就是他真的是闲的毫无目的，要不就是他的目的咱们暂时还都不知道也没猜到。” “特意邀请去这样的宴会，其实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让其他人都认识非非，或者说让其他人都知道他身边有了这么一个人……非非可能还想着小弟计划吧，暂时没意识到这一点。” “路人路过。忍不住说因为对这个关卡很有兴趣，我在五个主播的直播间里同时看这一关的直播（你们懂得，就为了享受上帝视角知道一切但看他们身在局中猜来猜去的快感）。其他四个直播间里天天猜来猜去、斗智斗勇、相互试探，就这个直播间跟走错了片场似的……居然是家庭伦理魔族豪门失忆吸血这么狗血的戏码？就这样都没被淘汰，甚至到现在都没被其他计划者怀疑过身份？！” “说起袁三胖……每次镜头转到他那儿我就饿。” “……” 吴非感觉沈行这一顿吃了有三顿的量。可能是把一天的都吃回本了。 好在计划者段位等级升级之后身体素质也会有所提升，他现在是青铜九级，身体素质比不上更高级的计划者，但比他刚进入最终计划的时候还是好了不少。 他今天睡得晚，睡着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所以自然醒得也晚，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到了这个时候，沈行自然已经不在了。 吴非收拾妥当之后去找袁三胖吃饭，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试探出劳伦伯爵真正的目的。 可他到了夕阳饭店之后却被一脸得色的拜伦堵住了。 年轻的吸血鬼得意地看着他：“你今天不用去劳伦伯爵那里了，他让我去服侍他。” 正好。 吴非面无表情地想着，点了点头。 通过昨天的宴会，我正深刻认识到跟着这个劳伦不会有前途，准备找出他的目的后就换一个老大的。 第56章 三胖的计划 吴非失去了直接试探劳伦伯爵的机会，当天晚上一直在想着劳伦伯爵的举动，却猜不透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他因此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但其他人都理解为是他突然失去了伯爵的宠爱，所以失魂落魄。 吴非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上学时就形成了从多角度思考的习惯，尽量避免走进思维的死胡同。如果看不透一件事或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都会考虑从多个角度去拆解。 对于劳伦问题，他试着从这件事会影响到的人来做拆解：暂不考虑后来被牵扯进来的拜伦，起初劳伦伯爵对他表现得不一般这件事只会影响到三个方面的人——他、劳伦伯爵自己、以及其他看热闹的人。 对于他而言，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他真的是身份设定中的那个“吴非”，最多也不过是会因为对方对自己略显特殊的举动而心思浮动、满怀憧憬，最后又因为对方突然的舍弃和绝情而伤心失望罢了。 对看热闹的人，他们不过是在无聊时看了一场感情纠葛的戏码；而对劳伦伯爵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从一个洁身自好没有什么绯闻的贵族变成了一个寻常的经常换情人的魔族贵族罢了…… 但是劳伦这么做，一定是为自己服务的，这个外在认知形象的改变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吴非给沈行擦毛毛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件事，擦毛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变得有些机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小猫身上蹭着。 他总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什么，只差一点就能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却偏偏抓不住其中最关键的那一点。 黑色幼猫察觉出他的魂不守舍，抬起暗金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却沉默地没有出声，只悄悄动了动爪子。 由于吴非不愿意让沈行在他睡着后再吸血打扰他睡觉，所以现在沈行进食的时间被迫改到了睡前。 吴非把屋里的灯都熄掉，回到床上时，那里已经不再是小小一团的黑猫，而是占据了大半张床，身形修长高挑的冰冷血族。 小床还是太挤，吴非尽力离对方远了些，用单薄的被子把自己裹住。 吴非也由此发现了一件事——这一关里，沈行能以人形出现的时间似乎非常长，几乎是想变成人的时候就可以变成人，虽然也还是会变成猫，但好像并不怎么受诅咒的困扰，和第一关里卡着时间恢复人身、丝毫不敢浪费的情况大相径庭。 就他现在以人形出现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就已经远超出十二个小时了。 吴非上一关末尾时才抽到自己第一张S级身份卡，也不清楚沈天师在关卡里能以人形出现多长时间，但是他现在推断，沈行这张血族的身份卡稀有度应该不低于S。 但他又只是一个普通血族，身份不会太高，所以吴非推测这张血族身份卡就是S等级的，可能因为原住民身份加成、吸血加成等奇怪的效应，所以才能更长时间地以人形出现。 血族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脖子，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感情波动：“……你今天不开心？为什么？因为原本快要得到的权势地位没有了？还是因为你真的看上了那个人？所以伤心？” “……没有不开心。”吴非觉得行神真的是和这关奇怪的原住民学坏了。以前行神他明明是标准的人狠话不多，非必要情况不开口的，更不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八卦念头。 现在简直像那个拜伦一样，仿佛在这关里拿到了非常奇怪的剧本，经常会说些意味不明的奇怪台词。 有一次他特意把这些台词记下来讲给袁三胖听，三胖同学却只沉默地给他端来一碗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汤。 沈行没有再说话，却钳制住他的身子迫使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随即一言不发地直接从正面刺入了他的脖颈。 吴非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前才感到血族的锐齿拔出了他的体内，同时对方压抑而冷凝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要你呢？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要不要和我换？” 那声音过于低沉，吴非甚至没有听清，听清的部分也没怎么听懂，几乎要当作是自己的幻觉。 —— 现在关卡已经进行了将近十天，关卡内人类同盟的计划者还剩152人，魔族同盟的计划者则还剩46人，相较而言人类同盟的计划者被淘汰得更多一点。一是因为魔族同盟的计划者初始地位较为有利，二是因为人类同盟的计划者还无法团结起来，只是分散成不同的小团体，最多的团体里也不过有二三十个计划者。 魔族同盟的计划者虽然也没有完全抱团，但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有利身份，驱使一些原住民来为他们做事，所以当前情势比内部没有团结、也没有争取到原住民支持的人类同盟计划者要好很多。 然而第二天吴非一醒来，却发现人类同盟计划者人数直接降到了129人，而魔族同盟计划者还剩43人。也就是说在昨天一天时间里，人类同盟计划者一下子少了二十多人，魔族同盟的计划者却只少了三人。 第二日一早沈行已经不见了，吴非早习惯了自家没良心小吸血猫吃饱了就跑，现在也不怎么担心他，收拾好之后直接去见了袁三胖。 袁老板今天包包子。 包子分为酱肉馅儿和素三鲜馅儿两种。酱肉馅儿是用新鲜的肉洗净之后炒熟，再和秘制的酱汁及姜葱等一起拌好，蒸出笼后鲜香甜美层次丰富的香浓酱汁便和肉汁融合在一起，稍稍咬破皮就能尝到那鲜甜的酱香口感。素三鲜则是用韭菜、鸡蛋和虾米皮一起拌成的，清新爽口，配着热腾腾充满面香的包子皮更是别有滋味。 袁三胖现在依仗着这家小吃店和他的支部，消息来源极广，凡是人类同盟中发生的事几乎都能得到风声。 吴非问了一句，就拿油纸垫着抓起包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听袁三胖讲： “是有一个人类同盟这边的计划者小团体，这些天发展得都还可以，算走上了正轨，有二三十人。他们仗着自己人多，想趁着现在魔族那边的菜鸡计划者还没被淘汰，先去收割一波人头，好提升自己通关评级，于是策划好之后挑了几个暴露了身份但是落单的魔族同盟计划者下手。” “但他们想的到好，其实根本不是那么简单。这关里魔族同盟在力量上有天然优势，那些魔族同盟的计划者是可以叫守卫的，那些魔族和血族的守卫和士兵人数也不少，而且战力怎么也有N甚至是R级，更高级一点的那些魔族贵族或者将领可能有S级或者以上的水平。二三十个人带上契约者去也只有被反包抄的份儿。” “最后他们只干掉了3个开局身份不太高的魔族计划者，自己反而被淘汰了不少，还剩下几个也被抓进监牢里去了。” 在这个关卡里，死亡自然算作淘汰；除此之外，如果被关在黑森城监牢里连续五天以上没有被营救或释放，则也算被淘汰。这几个被关进牢里的，想必最后也逃不脱被淘汰的命运。 袁三胖说完之后撇了撇嘴道：“我就不会像他们那么不动脑子，用这么蠢的办法。吴非你最初说得对，就不能太早暴露身份，和他们混在一起，迟早会被连累，他们一暴露咱们也得跟着暴露。咱们现在这样就不错。” 吴非一看三胖的表情就觉得有戏，下手又摸了一个素三鲜的包子，一边往嘴边递一边道：“袁老师，你有什么想法？” 他刚才连着吃了两个酱肉的包子了，觉得有点咸，这回拿个淡点的换换口味。 袁三胖“蹬蹬蹬”跑回屋，宝贝地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吴非看，嫌他手拿过包子，还不许他碰，只许他远观。 吴非低头一看，只见那张纸上写着： “契约者：以魔族和血族为首的，用不平等、不合法、不自由、不民主的非自然强制契约手段来统治、奴役、压迫其他种族的人们，被称为契约者。 计划者：用平等、节制、有秩序的新计划来规划新世界，有组织、有纪律、有目标地向契约者们发起反抗的热爱自由的人们，被称为计划者。 …… 在计划者的新世界中，所有人都将获得平等的劳动和休息，通过劳动来换取计划点数，再用计划点数来满足一切需求。 …… 计划者推翻契约者的压迫统治，创建新世界的行动纲领，被称作”最终计划“。” 袁三胖写的这一云山雾罩的长篇大论里，吴非基本只看懂了其中的百分之十。 但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袁三胖把一些最终计划的计划者和契约者才明白的特殊词汇，如“契约者”“计划者”“计划点数”“最终计划”等融入了这些东西中，并根据本关卡的背景赋予了他们新的涵义。 他大概猜到三胖同志想做什么了。 “这是什么？” “我制定的思想纲领。”袁三胖得意一笑道，“等支部都建好了，我就利用支部把这份思想纲领传播出去，让所有的人族、兽人、矮人、精灵这些种族都知道里面的内容。” “不管他们支不支持、明不明白，但至少他们会知道计划者、契约者这些概念。而且由于都是暗地里的行动，我们传播这些思想纲领的时候也会遮遮掩掩的。” “这样一来，如果很多原住民都在私底下暗自谈论这些关键词，那些魔族同盟的计划者要想锁定真正的人类同盟计划者就更困难了。初期的时候可能还会有不少魔族计划者因为误伤而被淘汰。” “等到后面，他们就算小心行事，不再误伤了，但也同样会因为谨慎而不敢对真正的计划者下手。这样至少我们这边的被淘汰人数会有所减少。” 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袁三胖又挠了挠头：“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起作用，甚至有可能根本传播不出去，但试一试总比不试强。” “我觉得你这主意挺棒的。不出意外会有用。就算被魔族同盟那边的计划者破解了也不怕，咱们见招拆招就是。”吴非支持道。 这个关卡里的关键词有“伪装”。 而几乎所有人在进入关卡时，都会本能地想该怎么做才能把自己装得更像原住民，不被敌对阵营的计划者发现，从而方便暗中行事。 袁三胖此举却是逆向思维，通过谋划和概念传播使得原住民在交谈和行为举止上也会变得像“计划者”，同样也会给敌对阵营辨识带来困难。 袁三胖“嘿嘿”笑了两声，端来两个凉菜和早生贵子汤给吴非吃，自己则又开心地去完善他的思想传播计划去了。 接下来几天袁老师忙于实践他的方案，吴非继续在夕阳饭店打工顺便打探消息——他现在不强求能攀附上大人物了，他感觉自己没这方面天赋，所以准备随缘。 但夕阳饭店的老牌侍应生们对黑森城贵族中的一些消息竟然都了如指掌，甚至许多微不足道的八卦和细节都知道，比如谁家情人争风吃醋、谁家侍卫工作消极……这些他们全知道。即使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吴非留心听了几天下来之后也有了不少收获。 令他感到担忧和不安的是，沈行自那天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是为什么气成了这样，不仅离家出走，还连饭都不吃了。 吴非自己反思了三天，觉得自己好像貌似应该没什么地方惹到沈行。而且行神他以前靠谱话少又carry，从不会和他计较。 不过也有可能他行神根本没和他弄别扭，只是这两天恰好有事离开而已——这样倒是更符合沈行一贯的性格。 即使两人是明确的契约者和计划者关系的时候，即使沈行要帮他通关，沈总也一贯是冷淡沉默的，并不会多费口舌告知他自己的行动和计划。 他试着出去找沈行，却还是打听不到对方的半点信息。除了找猫之外，吴非其他空余时间则都用来了帮袁三胖实现他的方案。 就这样又过了七天，很快到了达齐总督举办宴会的日子。 这两天夕阳饭店到处都在为宴会准备着，每个人都十分忙碌。 吴非到饭店上班的时候却听说了一个消息，拜伦请假了。 一个侍应生走过他身边时撇撇嘴解释道：“听说劳伦伯爵又看上了一个人类，不要他了，这些天也不来夕阳饭店吃饭了。拜伦受不了打击，想到今天可能又要看到伯爵，所以请假了。” 说着侍应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你这样好。根本没受影响。” 说完他又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怎么保持心态这么好的。” 第57章 宴会 劳伦伯爵在拜伦之后又找了两名人类新欢。 第一个人类新欢和吴非及拜伦不一样，劳伦伯爵是在街上偶然看到他的，但一见之下便大为感兴趣，强迫自己的侍从把对方带了过来。 只是他的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他送第一个新欢回家的时候，他又恰巧遇到了第二个新欢，于是没过两天时间他的身边就又换了人，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位第二任新欢。 吴非对这样的言情剧情并不怎么感兴趣，他只是有些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这位劳伦伯爵真的没有目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闲得无聊的原住民而已…… 一个普通的、闲的无聊的“原住民”而已。 吴非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由于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一直将这个劳伦伯爵当作原住民来对待，但是换个思路，如果对方根本就不是原住民呢？如果对方也是像他一样的计划者呢？ ……那么对方的举动就更有意思了。 这样的行为会对掩饰计划者身份有什么帮助？和原本的劳伦伯爵行事风格不一，岂不是只能更加引起别人的猜疑？ 如果假设自己是劳伦伯爵，处在如此显眼的身份上，他会怎么做？ 第一点，找到沈行；第二点，想办法尽量遮掩身份，暗中消灭所有接近自己的计划者。 …… 吴非轻轻笑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劳伦的行为倒是可以解释了。 不过眼下看来，他应该还没有怀疑自己是计划者。如果他的猜测正确，在能干掉对方之前，就要小心这位劳伦伯爵的行动了。但在能干掉对方之后，他们也不会手软，毕竟人类同盟的通关条件之一就是淘汰掉敌对阵营的全部计划者。 吴非心里有了合理的猜测后曾同袁三胖提起自己对劳伦伯爵的怀疑，袁三胖听完说：“我想起一件事。” “嗯？” “言情小说里，男主或者男配经常在把真爱带回家前，要找一个挡箭牌。” 吴非听了这句话就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但还是忍不住问：“袁老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为了深入我的学生，了解他们的想法。”袁三胖义正辞严道，“上课学生要是看小说、看漫画或者打游戏，我就把他们的作案工具都没收了，然后拿回办公室自己看一遍玩一遍再还回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得了解那些东西的吸引力为啥比我大，才能不断进步。” …… 吴非的“无间道升职记”计划无法实施下去还有一个原因。 劳伦伯爵的举动对他并非毫无影响，黑森城的魔族及血族贵族和官员中他留下的印象几乎定了型，被提到就是“劳伦伯爵曾经的那个人类情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再被收为小弟，进而进阶为核心骨干只能是千难万难。 甚至就在劳伦伯爵“抛弃”他的第三天，就有一位艾莉娅子爵夫人在用餐时委婉地询问他“是否愿意稍后陪她一起出去走走”。 面对妹子的时候吴非就开窍多了，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暗示，并且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后来又分别有一个血族和一个魔族对他提出邀请，吴非有了艾莉娅夫人的先例，也举一反三地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因而也坚决拒绝了他们。 但也因为这几次事件，他意识到想按原计划行动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袁三胖听说队友的遭遇后也很是唏嘘，豪爽地表示这一局他可以carry，让吴非尽管放心，并大力邀请吴非放弃自己的计划，帮他一起实施“武装原住民、传播新思想”的行动方案。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吴非为帮袁三胖发展支部事业，传播“新思想”，已经和人类同盟地下组织的首脑们都见过面，也认识了一些支部中的原住民，并和他们一起暗中行动过——比如一起趁黎明去居民区张贴宣传海报、在地下印刷厂中印刷宣传刊物和广告等。 袁三胖一直对其他人解释说他有“更艰巨更伟大的任务”要做，所以暂时还不能正式加入支部，但是他对人类同盟的忠诚和热爱是毋庸置疑的，是可以信赖的同伴和战友。 作为这一系列思想的发出者和传播者，支部的首创者，袁三胖现在在人类同盟地下组织中拥有很高的人气和威信，所以他说的话大家也都会相信。 听了袁三胖的建议后吴非有些心动，决定这次宴会时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如果没有就及时改变策略，辞掉在饭店的工作彻底转去和袁三胖干。 宴会当天，夕阳饭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要求提前到岗做准备工作。厨房中忙得热火朝天，无数新鲜的食材和酒水如流水般送入饭店后厨。 然而接近宴会开始的时候，又有五十二位统一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被用绳子绑着手，关在笼车里押进了饭店，暂时羁押在饭店后院中。 这批年轻人中有男有女，以人族为主，但也有少数的矮人和兽族，最为惹眼的是其中还有两名精灵，一男一女，被单独关在最前方的一辆笼车里。 笼车外面罩着红布，到达饭店之后，红布才被掀开，露出里面被关押的人们。 这些年轻人有被强行掠夺到这里的，比如那对精灵兄妹；也有许多是因为家人生活不下去，而被家人卖来的。 露西原本正在吴非身边侍弄着前院的装饰，听到侍者们纷纷议论着的后院的囚车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悄悄拉了吴非一把，压低了声音嘱咐道：“今天晚上干完了你的活儿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不到天亮千万别出来；或者直接找个机会溜走。” 露西也是一位人类侍应生，她是夕阳饭店的老员工了，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参与进其他侍者的八卦和讨论之中。 吴非常会从袁三胖那里打包晚饭到饭店里吃，有时候会分一些给露西，所以她对吴非的态度比对其他人都要亲近一些，有时候吴非犯错误也会帮他遮掩或提点他一些，这样一来吴非也更愿意带饭给她了。 “为什么？” “……旷工总比丢了命强。”露西平静道。 “我是说，笼车里为什么要关着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好奇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品质。”露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道，“看来为了招待这位血族的大人物，达齐总督准备了鲜血盛宴。” “‘鲜血盛宴’？那是什么？”吴非面色古怪地问道。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一条系统发布的任务： “触发特殊S级支线任务：解救夕阳饭店中的血食（052），任务期限：4小时，任务奖励：任务时间结束后，根据解救的血食数量发放。” “……鲜血盛宴是属于血族的狂欢。被当作“血食”的年轻人会被推进宴会厅中，供会场中的血族和魔族享用，如果被玩弄够了往往会被魔族以各种方式杀死或者被血族吸尽全身血液而死。” “你平时看这些贵族们还都衣冠楚楚的，维持着表面的仪态，但是他们兴奋起来和玩疯了之后可不是这样。”露西说到这里抿了抿唇，解释道。 “所以到时候尽量离他们远点。” 她刚进入夕阳饭店工作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鲜血盛宴，那时候是为了庆祝魔族同盟终于攻占了人族又一大帝国的都城、被称作人族最后的希望和火种、一直久攻不下的日出城。此后日出城被更名为落日城，并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和防御工事而成为了魔族同盟新的都城。 那次鲜血盛宴上，她眼睁睁地看着兴奋的血族在吸干了一个血食之后，直接把一个站在一旁的侍者、她的同事拉过来咬死。然而并没有任何人为这个侍者讨回公道，没有人说他不该死在这里。她则因为躲在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里而侥幸逃过一劫，但却一直无法将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从自己记忆中抹除。 那天晚上之后饭店内又新招了很多的侍者，原本的人族侍者只有三人活了下来，其他两人都马上辞了职，只有她因为负担着沉重的家庭重担，不舍得这里较其他处更丰厚的薪水而留了下来。 后来魔族同盟为了稳定统治秩序，至少在明面上是不再举办这样的鲜血盛宴了。没有想到今天达齐公爵居然要再次在这里举办这样的血色宴会。不知道那位血族贵族的身份是何等重要，才让达齐这样使出浑身解数地讨好对方。 吴非却在听到那句“他们兴奋起来和玩疯了之后可不是这样”时忍不住想象沈行会不会有那样的样子。 他从露西口中大致了解了这个宴会是什么东西，对对方道了一声谢，决定今晚还是离宴会厅远一点，能找到机会溜就溜。至于任务，在自保的前提下，能做则做，不能做也不可惜。 毕竟在关卡里还是保命最重要。他决定放弃自己的无间道小弟升级计划，今天离开这里之后就彻底加入袁三胖的组织。 这时另一个人类侍者面色略显慌张地向他们走来，打探道：“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了？”吴非问道。 “前院后院的门都锁了，而且有魔族守卫在把守，现在除了正门，哪里都出不去了。” 他们并没有特别控制说话的音量，旁边另外几个侍者也凑了过来——现在做杂活的都是人族或类人族的侍者，魔族和血族的侍应生则被安排去做迎宾和招待工作。 其中一个叫做杰克的侍者闻言脸色一下子变了，紧张中夹杂着几丝慌乱。 一位身材高挑健美的兽人女侍者凝眉道：“我听说是一辆笼车的笼锁被撬开了，有四五个血食趁机跑了，饭店现在在抓……”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空气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吴非第一天来夕阳饭店上班时见过的恶魔总管正带着四五名魔族警卫站在不远处，此时走上前了几步，打量了众人一圈，略显不满地道：“现在宴会厅缺人手，院子里的工作不用你们做了，去侍候各位大人吧。” —— 此时宴会厅已经到达的宾客们也听说了有准备好的血食逃走的消息，很多贵族当即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很少会亲临饭店的魔族老板正在各处陪着笑脸，打包票说今晚一定会让各位尽兴。 他喜欢把自己的身份吹嘘得神秘又高贵，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贵族身份，只是很擅长做生意，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并恰好得以攀上达齐公爵这棵大树而已。而实际上在场的诸位宾客，哪一位他都不敢得罪。 果然，随着他话音刚落，十几个人族和类人族的侍应生就走进了宴会厅开始工作。 那几个一直面色不善的贵族也和缓了脸上的表情。 虽然不是“血食”的身份，但是他们都清楚，今天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族或者类人族，他们都可以对对方为所欲为。 整体质量是比不上精挑细选出的血食，但是胜在数量比逃走的血食要多，多少可以作为弥补。而且有时候比起命运既定的血食，其实这些侍者被捉住的时候反应会更有意思，更好玩一些。 第58章 黑金色马车 ASX1314直播间里，众人都已经看到如今这一幕： “感觉主播这次的情况很危险啊。” “沈总怎么还不出现，沈总现在是血族，应该可以把非非带走的吧？” “醒醒，沈总现在只是个要靠非非吃饭的小血族，这里的都是血族和魔族的大佬，沈总就算来了也没那么容易把非非带走吧？” “可都是同族，应该会给个面子吧？同族妻不可欺什么的，还是说他们血族这么不讲究的？” “泼凉水的说，沈总现在不记得非非，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一定会出手。” “可都吸了这么多天的血了，天天看吸血我都看腻了，没有感情也该发展出感情了吧？要不然我这些天岂不是白看了？？何况没了非非他以后吃啥喝啥？” “这个宴会一听就不正经，沈总我害怕，你快来救你老婆呜呜呜……” “……” 现在几个门处都有警卫把守，恶魔总管身边也带着警卫，宴会厅附近更是守卫森严。即使抛开守卫不谈，那些魔族和血族贵族本身血统纯正，也都普遍拥有强大的力量，其中大部分贵族都比他们的侍卫更为厉害。 无论是现在跑，还是进入宴会厅后再跑，都不是那么容易。 吴非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自己手里一直偷偷捏着的纸鹤放走了。 这是上次他去劳伦伯爵的宴会时袁三胖给他的纸鹤。这次不一定要让老爷子出手，但至少有备无患。通过纸鹤，吴非给袁三胖传递了这场宴会和夕阳饭店里现在可以触发S级任务的消息。 S级特殊任务当然不向SSS级那么稀有，每一次触发都能引来围观，但也算比较少见的，并不是能随便遇到。只要袁三胖能把消息不着痕迹地传播出去，吸引来其他计划者团体来做任务，引发骚乱， 他这个小小侍应生浑水摸鱼地混出去的概率就更大了。 一众侍者很快就被带入了宴会厅内，在角落的地方站成一排站好。原本在厅内工作的魔族和血族侍者很快走过来给他们安排了工作，看起来会场内好像真的是人手不足。 吴非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些魔族和血族看向他们的目光总像是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他端着酒水盘子在会场内穿梭的时候，始终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带着评估和打量的意味在跟随着他，如芒在背。 大部分侍者都对突然大阵仗地把他们叫进来帮忙感到突然和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想，很快熟练地忙碌了起来。但露西从得到消息的一刻就变得脸色苍白，身体紧绷着，间或甚至会微微颤抖一下，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满是绝望、无助和哀求——她不知是在向谁哀求，可能只是在祈求上天能放她一条活路。 宴会厅很大，足以容纳下五百人在此活动。此时整个会场已经装点一新，从高高在上的天穹式圆弧形天花板到地上的玉石地板都已经在不久前整体修葺过一遍，此时装点着各种别具风格的饰品和绸布，显得格外堂皇且华丽。 请柬上所写的宴会入场时间是晚上六点，正式开始时间是八点。从六点开始，就不断有宾客们携带着自己或美丽或英俊的女伴男伴陆续入场——达齐公爵的宴会，无疑是一个极佳的交际场合。那些难得能获得这样一个机会的贵族们自然不会嫌自己来得太早。 等到七点过一会儿的时候，宴会的主人、黑森城的总督和最高长官达齐公爵也乘车前来。在场的宾客们顿时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不约而同地向这位魔族总督所在的方向簇拥了过去。 一般而言，在黑森城的宴会中，这位身份高贵又手握实权的公爵总是在最后时候才会压轴到场，很少有这样提前过来的时候。毫无疑问，他今天是特意来等候迎接他所宴请的那位贵宾的。 吴非能听到那些魔族和血族宾客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着的声音： “究竟是你们的哪位大人物造访？恕我孤陋寡闻，我到现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一位亲王大人。但这也只是族中的推测，具体是哪位，我也不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问话的魔族身旁的血族苦笑着。 吴非看了看挂在宴会厅内的巨大钟表，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而通讯器显示，他还有3小时的时间去完成救援血食的S级任务。所以他推测露西口中所说的鲜血盛宴应该会在十点之后开始。对于他个人而言，他则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鲜血盛宴之前跑出去，否则情况会变得很危险。 这时候，吴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踩自己的脚。他低头一看，一只儿童巴掌大的小乌龟正奋力地往他的鞋上爬，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在发现吴非看到了自己之后，小乌龟停止了动作，接着吴非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信息： 【你的信息已经传到了。】 【现在西边的门没有守卫，但宴会厅附近守卫很多，只要能想办法溜出会场，就能从那里跑出去。】 吴非精神一振。 恰在这时，随着“哗啦”一声，一位魔族贵族不小心碰倒了一旁餐台上的酒水，水晶杯滚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台布整个儿被打湿了，淅淅沥沥地向下滴着水。 两名侍者立刻上前去清扫地面，另外有一个魔族侍者跑去拿新的台布。 魔族总管的眉毛立即竖了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贵客随时有可能来，偏偏出了这样的事。他不可能迁怒毛手毛脚的客人，只能压抑着怒气对一旁的几个侍者低声喊道：“快来个人，把这堆垃圾拿出去。” 被打湿的台布和碎杯子被裹在一起扔在地上。吴非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当即走上前去。 但有人比他手脚更快，离得近的露西已经把东西拿了起来，正往出走。吴非紧赶了几步，强硬地从露西手里抢了台布一个角捏在自己手里。 露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西门现在没有守卫，出了宴会厅这里就能溜出去。”吴非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露西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痛快地分出了一半的台布让吴非拿在手里。 可在出门的时候两人却被看门的魔族守卫拦住了。魔族皱着眉：“一个人扔出去就可以了，记得快去快回。” 本来就是一个人能绰绰有余地完成的工作，坚持两个人出去反而会惹人疑窦，最后可能两人都出不去。 吴非呼出了一口气，松开手退到一边，微笑着看向露西：“快点去。” 露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眼圈有点泛红，抿起唇点了下头，低着头抱着手里的台布跑出去了。 直播间里瞬间充满了不满和疑问： “主播也太圣母了吧？好心也要分情况看实力吧？主播现在本身自身实力就不够，又不能单挑在场所有魔族和血族。而那只是一个原住民，死了又能怎么样？他死了就被淘汰了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如果当时两个人都坚持出去，只会引起这些魔族的怀疑，最后都出不去，反而可能会被重点关注，再有其他逃跑机会也走不了了。” 一只无声无息跟在吴非身边的小乌龟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吴非脑海中又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为什么，让她走了？】 说实话，那只是一瞬间当机立断地决定，但在下决定的一刻脑海中却已经本能地转过了万千个念头。 “本能吧。”吴非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小声道，“最直接的利弊权衡，怕引起怀疑弄巧成拙之类的。还有本能的公平意识——觉得本来就是她先捡起台布的，这个出去的机会本来就该属于她，我只是提供了额外的信息……还有，那时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我被淘汰了就是被淘汰了，但如果她死了，可能就是真的死了。” “我被淘汰了还能换份工作，只是对不起你们、三胖和沈行，三胖还能在现实里弥补、继续做兄弟，最对不起的就是行神。没了计划者，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卡池里的生活条件好不好。” “所以为了你们，我也不会让我这么轻易被淘汰的。”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表情都很平静，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说“不会让自己被淘汰的”，就是真的不会让自己被淘汰。 ASX1314直播间内安静了半分钟，良久后才有人说话。他们看不到小乌龟发给吴非的消息，但却能听到吴非自言自语般的回答： “……” “……这就是爱上了契约者的结果？因为嫁给老公太久被老公同化，所以觉得老公是人，老公的同类也都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保护原住民？” “虽然残忍地说他们现在没有结婚，爱上可能也是各位的脑补，但我还是觉得这位同学说的很有道理。” 这时一个侍卫官急匆匆地从会场外面走了进来，对达齐总督说了些什么。 吴非离得远听不清，就见达齐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喜色地急匆匆大步向外走，很多人猜到了什么，也跟着他快步向外走。 吴非也跟着往过走，发现门口挤得人太多，想趁机溜出去根本不可能，只能站在一众宾客身后垫着脚伸着脖子往外看： 只见一辆黑金色的奢华马车安静地停在了宴会厅外，四名穿着严整黑色制服的血族侍卫手按在未出鞘的黑色佩剑上，恭敬地侍卫在马车外面。另一位穿同款式制服的侍卫官走上前恭敬地掀开了马车的黑色天鹅绒车帘。 一只戴着白色真丝手套的修长的手从马车内伸了出来，搭在车辕上。随即车的主人从里面缓缓迈步走出，神色沉静冷淡，俊美的脸略显苍白。 他穿着黑金色的礼服，白色真丝衬衣的花式领口和袖口则从礼服边缘处翻出来，他身姿修长，整个人显得优雅且贵气。 达齐公爵立马带着两位地位最高的血族和魔族贵族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 ASX1314直播间内： “……” “……” “……” “说行神是只喝得起非非的血的破落血族的人呢？出来我不打死你。” “……不是我们说的，非非和三胖说话的时候自己说的，他说他行哥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血族，疑似平时没吃没喝……” “说非非没实力的……告诉你们一个残忍的现实，沈总是非非抽到的契约者。在最终计划里，契约者就是计划者最大的实力。” “我X这么言情狗血的戏码吗？” “所以这才是非非有恃无恐的真相？知道自家老公会过来？！！” 第59章 患难夫妻 吴非愣愣地看着男人从马车上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个血族，无论从外貌还是从气质上，都和这一关卡内血族身份的沈行一模一样。 ASX1314直播间中的观众们看到他的表情时更兴奋了： “不不不，我感觉非非一定比你还懵逼，你看他看着行神的表情。” “有一种陪丈夫同甘共苦、日日熬夜去饭店打工、因外貌俊美饱受有权有势的客人们的骚扰的糟糠妻，有朝一日发现自己的丈夫居然是最厉害的总裁的感觉。” “诶，现在看不到了。非非现在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他在看通讯器，行神出场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居然只懵逼了一会儿就又淡定地低头去看通讯器去了……他还是不是男人？！” “别慌别慌，非非好像是收到了新任务消息。” “什么新任务？偏偏在见到行神的时候触发？不会是让他使用美人计去勾引行神吧？哇系统这么懂的吗……” “别瞎想了，是个SS任务……这是什么运气啊这都能完成SS级的任务？！” “……” “已触发并完成SS级特殊任务：无私救援：在对自身无益的情况下，将生存的希望留给其他人，帮助其他人生存下来；任务期限：无；任务奖励：相应SS级特殊奖励一次。” 吴非的通讯器上，突然收到了这样一条任务信息。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猜测这是因为他刚才在二选一出门的情况下，把出去的机会让给了露西，并且提供了西门没有防守的信息，现在露西成功跑出去了，所以才会完成这样的任务。他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接到这个任务，所以他的行为是完全对自己无益的，因而才算满足任务条件。 SS级的任务，比那个S级的拯救血食任务还要稀有。他这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此时那位从马车上下来的血族也在达齐等人的簇拥下向宴会厅的方向走来。 正低着头看任务完成消息的吴非恰好错过了对方扫向他时的深沉视线。 从黑金色马车上缓步而下的贵客似乎始终没有看到吴非，也没有看这些围绕在周身的人群一眼，只偶尔应一两声达齐所说的话。 围拢的宾客们不敢挡他们的路，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就自动散开一条宽阔的通道，等他们走过去后再重新聚拢起来，跟在几人身后鱼贯入场。 吴非也随着人群落在了最后面，他听到旁边的魔族和血族在小声交谈着： “……是德西菲斯亲王，难怪公爵大人会这么恭敬……” “为什么这位陛下会出现，传说里这位亲王大人不是一直在血族的圣地中沉睡么？是什么让他苏醒的……” 在每位计划者进入这个关卡时，都会收到系统发放的关卡背景说明，讲述这个关卡的历史、文化、地理、经济政治等相关内容。但是通常情况下计划者们只会了解概述部分，不会有耐性和时间把整套资料全部看完，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再打开看。 吴非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用“德西菲斯”作为关键词搜索，很快就查到了一段血族相关的资料背景： 这个关卡内血族之中一共有十三个氏族，根据理念不同这是三个氏族又可以分为两派——六个氏族崇尚出世狩猎，以人类社会为猎场，混迹在其中，并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和身份；另外七个氏族则崇尚隐世而居，构建自己的暗夜王国，不希望和人类及其他种族有太多牵扯和交流。 后来魔族进攻大陆之时，崇尚出世的六个氏族趁势而起，与魔族合作建立了魔族同盟，一起建立了如今的统治格局；而剩下的七个隐世氏族却基本没有参与这件事，依然贯彻着自己隐世而居的理念。 然而如今出世氏族恣意妄为、高高在上的生活状态引起了部分隐世氏族的羡慕，族内新一代的理念开始发生转变，也逐渐向出世氏族来靠拢。 这七个隐世氏族中最为强大、人数最少也是最为神秘低调的则是一直以来守护着血族圣地的梵尔因氏族。梵尔因一族人数少只是因为他们很少转化新血族，但其中族人的战力无疑是血族最强。其他六族都以梵尔因为马首是瞻，六个出世氏族也对这一氏族恭恭敬敬。 而德西菲斯亲王，就是梵尔因一族的领袖，一位不知道在圣地沉睡了多少年、几乎从没有在外露过面的“古老”血族。 这些血族的背景传说和吴非以前在地球上看过的有比较大的差别。不过也容易理解，“血族”“魔族”本来就是最终计划强大翻译系统翻译过来的，最适合地球居民理解的概念；在其他星球居民那里，这些同样可能会被翻译成适合他们理解的文化概念。设定当然不可能和地球上的完全吻合。 不过这样就好理解达齐公爵对这位德西菲斯亲王态度与众不同的原因了。 不仅因为对方在血族内身份尊贵、掌握着巨大的权柄。而且现在人族和其他种族领土还没有完全被纳入魔族治下，即使是在魔族已经占领的地方，人族和类人族的反抗行动也此起彼伏，给他们的统治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在魔族自身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的情况下，他们当然希望能通过争取血族支持来平息这一切。 若是能得到血族隐世氏族的支持，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而如果能得到德西菲斯亲王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梵尔因氏族的支持，进而等于得到了隐世氏族的全部支持；与之相反，如果德西菲斯亲王本身不赞成统治人间这一做法，那么不仅他们得不到隐世氏族更多的支持，甚至现在心里蠢蠢欲动的那几个隐世氏族也可能会重新倒回去，不再对他们提供暗中帮助。 所以如果能争取到德西菲斯亲王的支持，这对达齐公爵而言可是大功一件。 吴非现在唯一搞不明白的就是——他家契约者怎么会突然见鬼的多了一个名字？ 而且沈行现在明明还叫沈行，否则也不会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沈行”这种问题了。 跟在他脚边的小乌龟用龟甲撞了撞他的鞋子。 吴非脑内又多了三条信息： “沈总、不、沈亲王来了。” “看来你不需要我了。” “我要回去了。” 说完小乌龟就以蹒跚的、任谁也追不上的看起来却慢悠悠的步伐快速爬到了宴会厅门口，很快消失在了吴非视野里。 “诶，你别……”吴非一个“走”字还没说出口，小乌龟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他还不确定沈行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还记不记得、至少在这个关卡内曾给他洗过无数次澡，让他喝了很多天血的自己。 从沈行出现到现在，他一直被一众身份尊贵的魔族和血族贵族围拢着，吴非一个小小侍应生根本没有接近对方的机会；而沈行也没有主动和他有任何哪怕是目光上的交流。 刚刚他抬起头时明明和对方的目光对上了，但是在达齐公爵和诸多贵族的环绕下的沈行却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冷静又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他是一个根本不值得注意的、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这一幕却越发兴奋了： “完了完了，沈亲王一朝恢复尊贵身份就不认糟糠妻了。” “可能是想惩罚非非之前居然敢去攀附其他权贵……我最期待的桥段终于来了！” “……只有我觉得沈亲王现在是在等着非非主动行动去勾引他讨好他？哎呦，别说行神等着急了，我看着非非在这里磨磨蹭蹭查资料都急。” “不过非非不查资料的话就不知道他老公现在究竟有多厉害了，给查资料点赞。” “看他俩一会儿悄悄看对方一眼，一会儿悄悄看对方一眼，目光一对上就挪开，跟小学生搞暗恋一样。我就真想一巴掌把非非推到行神身上。” “求你们快点结婚、洞房、生娃，不要辜负袁老师天天熬汤的一片苦心，也不要再折磨我们了！” “……” 小乌龟也走了，现在的吴非很忐忑。 或许是他时不时抬起头盯着沈行瞧一会儿、做事情也显得漫不经心的行径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位血族贵族走到了他身边，拿了一杯酒后轻佻地附在他耳边道：“……别以为你能勾引到劳伦就了不起了，那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人。小家伙，今晚来了这儿你就别想逃了。” 这个血族曾在劳伦伯爵的宴会上和他搭讪过，后来曾来夕阳饭店约过他，但被已经看透一切的他拒绝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着。 那个血族说完这句话就拿着酒杯离开了，吴非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这样奇怪的台词，顿时也不适地端着酒水盘走开了。 而作为宴会中心的德西菲斯亲王的目光也跟着移远，那双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仔细打量似乎还能窥见一丝薄愠。 密切注视着贵客的达齐公爵连忙道：“陛下，您有什么需要吗？” “嗯。”血族亲王依旧冷静且优雅地淡淡随意应着，“……我想要一杯酒。” 达齐公爵闻言当即喜笑颜开亲力亲为地快步走到酒水台前，为亲王取了一杯酒回来，并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这酒的来历。 沈行看着面前过于殷勤的魔族总督，垂下眼接过了对方手中的酒：“……” 第60章 愣住的吴非 吴非在把夕阳饭店可触发S级特殊任务的消息透露出去之后就一直等着结果。 可惜由于之前已经有血食被放跑过了，现在饭店对那几辆关押着血食的牢车看押得极严。中途曾有守卫来向恶魔总管禀报过消息，吴非借着送酒的动作特意凑过去听，隐约听见是两伙实力不俗的人族和类人族试图潜入进来解救血食，但还是被魔族的守卫击退逃跑。 吴非神色不由暗了下来，他猜到这些应该就是被消息引来的计划者，但现在看来他们根本不是早有准备的魔族守卫的对手。日后想要消灭达齐公爵解放黑森城恐怕也不会容易，相对而言消灭所有魔族同盟的计划者反而会更简单。 直到S级特殊任务的任务期限结束，整个任务的完成度还是只有（352）。血食大部分没有被救走，现场又有这么多侍者助兴，鲜血盛宴自然是如期举行。 现场的灯光一瞬间暗了下去，原本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全部熄灭，只有星星点点的金黄色顶灯和壁灯在会场四处亮起。原本欢快流畅的舞曲也霎时间换成了靡靡婉媚的曲调，挑逗着听者的情思与冲动。 恶魔总管与守卫带着四十九名年轻貌美的少年男女从会场大门鱼贯而入，无声地指挥着他们靠着左面的墙壁站成一排，乳白色的华丽雕花大门在他们身后悄然关闭。 至此，这奢华的宴会厅内的羔羊们，一个都跑不出去。 吴非在大门关上的刹那忍不住抬头看了沈行一眼。血族黑色的眼睛也在看着他，随即他目光转开，唇角却浮现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稍纵即逝的弧度。 达齐公爵拍了拍手，那一众身披白袍，显得纯洁、稚弱且无辜的少男少女便在恶魔总管的催促下依次走上前，站在大厅中央中站成了两排，瑟瑟发抖地接受各色视线的打量。 最惹人注目的便是站在最前面的精灵，他们的长发仿佛月光织成，在昏暗的大厅中反射着淡金色的光芒，好像他们周身原本便沐浴着光晕一样。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楚楚动人，似乎蒙着一层雾气，望过去的时候美丽得令人心醉。 即使是在全族皆美的精灵中，这也是极其出色的外表。 吴非都看呆了一瞬，这三个关卡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传说中的生物。 “ 陛下，这是为您准备的余兴节目，不知您可满意？”达齐公爵凑在德西菲斯亲王的身边，小声道，“还有一对来自精灵之乡，刚刚成年的精灵兄妹，得到他们可不容易。” 血族点了点头，声音却显得毫无波澜，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被挑起兴致，依旧冷淡、自制、而优雅：“你们去玩吧。我年纪大了，又有了家室，这种活动就不参与了。” 达齐公爵愣在当场。要说年纪大，是，他们年纪都不小了，特别是德西菲斯亲王，光沉睡便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真实年纪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但对于他这样的血族，已经是不老不死，计较年纪也就失去了意义。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是，从未有人听说过，德西菲斯亲王已经有了家室。 血族的生命过于漫长，又不用依靠结合来诞生后代、继承家族，所以在血族中婚姻是比较少有的事。 “王妃是……”达齐公爵试探着问了一句，面前的血族却没有回答，不着痕迹地避过了这个问题。达齐公爵便也知趣地没有再问。 昏暗的大厅里，得到吩咐的血族和魔族们纷纷拉走他们看中的血食，被带到这里的侍者们看到会场中的景象，眼神中纷纷露出骇色。 但那对精灵兄妹却始终无人问津。不是因为在场的宾客不垂涎这少见的精灵后裔，而是因为德西菲斯亲王还没有动作，他虽然表示说不参与这场盛宴，但是在场众人仍是默契地留下了最好的猎物。 吴非又看了端坐在宴会厅中央的血族一眼，当机立断，放下手中的酒水盘子试探着向对方走去。 他赌这一把，哪怕是出于计划者和契约者的本能牵绊，哪怕他之前一段时间里喂血和摸毛的刷好感方式都不管用，沈行今天也不会让他出事。 四周的血族和魔族已经陷入了狂欢，昏暗的宴会厅中一片靡乱之色，所有宾客都沉浸在了享乐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黑暗之中，血族的王者坐在高高的席位上，于一片靡靡中犹自镇定地品着手里的酒。黑色的眼眸清明而冷静，似乎根本不受在场气氛的影响。 他这样的态度和举止，让始终侍候在他身边，未曾参与到狂欢之中的达齐公爵有些暗暗着急。德西菲斯亲王的态度明显是属于“不接受、也不拒绝”——你安排的宴会，你邀请的宾客一起玩，没问题；但我不参加，我就看着。 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和对方拉进关系，让这位血族亲王接受他们。 达齐总督不动声色地给夕阳饭店的主人使了个眼色。 对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走到会场中央的精灵兄妹背后，低下头小声道：“看到中间那位血族的大人了吗？想办法接近他，让他接受你们。否则你们也没用了，下场你们知道的。让他满意，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这些血食都是他安排的，他当然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 果然，那两名纤细美丽得不似凡间之物的精灵犹豫了一下，随即男精灵点了点头，拉着妹妹一同向前方身处高位的血族走去。 饭店的老板无声地笑了一声。权衡利弊不过是每个种族的本能，看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号称最美丽高贵而骄傲的精灵族也会低头。 吴非原本站在宴会厅的一角，距离主位上的沈行有些远，他一路目标明确地向那边走，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特别是暗中关注着他的人的注意。 他离主位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曾威胁过他的血族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看，现在就算我对你做什么事，劳伦伯爵恐怕也是不会怪罪我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你还等着谁来护着你呢？你还凭什么来反抗或者挣扎呢？我现在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别挡路。”吴非咬牙道，“你看不出来我是要去见谁吗？” 血族向身后的主位回头看了一眼，放肆地低声笑了起来：“不是吧？你还妄想能得到亲王陛下的青睐？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优势呢？人类都是这么不自量力的吗？” 他稍稍侧过身，示意吴非往主位的方向看。 一双精灵正款款走上去，温顺地跪伏在血族的脚下，低垂着头，露出自己纤长而美丽的脖颈。 据说这是大部分血族最喜欢的姿势。 吴非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行神他好艳福啊。为什么大家都是一个队的，他和三胖袁老三人就是苦逼兮兮地住在贫民区里搞地下运动；他这个暂时离队的就能在这里骄奢淫逸享受人间极乐？ 第二反应是沈行你死定了。要是你今天沉迷享乐和那两个精灵卿卿我我，不管你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喂了他十多天血，天天擦毛摸毛哄猫睡觉的计划者的死活，你后半辈子就只能回卡池里睡觉了。再也不会有人亲亲爱爱地照顾你，称赞你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也不会有人给你做猫饭、给你洗澡、给你摸毛、搂着你睡觉了。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只见原本端坐在高位的血族亲王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平静地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两名精灵抬起头，有些惊愕不解地看着这位丝毫无为所动的亲王陛下的背影。 今晚德西菲斯亲王第一次从主位上走下来，即使沉迷于狂欢于享乐之中，依然有不少宾客注意到了这一事情，瞬间清醒过来，暗暗观察着这位亲王大人的举动。达齐公爵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愕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然而那个拦路的血族已经转过了身子，继续用言语挑拨着吴非，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别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了。今晚的情况你明白的，乖乖顺从我，讨好我，跟我走，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留你一条命。” 身姿高大修长的血族亲王越过他，直接伸出手扣住吴非的手腕，强硬地把他拖上了高台，走向了自己的座位，松手把他扔了上去。 吴非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见血族俯下身，一手扶在宽大的、垫着厚厚天鹅绒和绸缎的实木椅的椅背上，一手牵制住他的下颌，将他完全禁锢在自己身下这方寸之间。对方低头垂眸，与他对视了一秒后不容抗拒地狠狠吻了上去。 吴非：“……！” 行神你怎么了行神你醒醒啊我是你可爱亲切的计划者啊你对我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行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我们还在直播……行哥！ 另一边，始终跟在血族亲王身边的侍卫此时彬彬有礼地拦住了那位拦路的血族，不容拒绝道：“阁下，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第61章 奇怪的好感分支 很多人已经忘了自己手中的事，愣愣地看着主位上一反常态的亲王陛下。 德西菲斯亲王餍足过后，终于放开了手中的猎物，黑色的眸子沉沉地望着对方，平静道：“你刚才走过来是要做什么？” 吴非方才脑海中如脱缰野马般跑过了无数东西，他现在还愣在这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血族见状微微垂下眼，余光扫过一边两个精灵道：“如果你是来讨好我的，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 “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取悦我。” ……我不知道。除非你指的是你变成猫的时候缩成一团趴在我身边让我哄你睡觉。 吴非仓促之下实话实说地交待道：“……我、我是来找你带我走的。” 血族黑色的眸子闪动了一下，一抹柔和稍纵即逝：“嗯，回去也是一样。我也不太喜欢让这么多人看你。” 什、什么这么多人看着……？沈行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一定的误解…… 吴非还来不及说话，沈行突然把他拉了起来，抱进了怀里，用一旁侍卫递过来的他的斗篷将他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随即他转向一旁的达齐总督道：“感谢您的招待。王妃身体不适，我要回去陪他，就不多留了。” 骗鬼呢你。你手里抱了个刚挑中的可心可口的小侍应生，还说要回去陪王妃，谁会信。而且这位王妃甚至都从来没有出现过。达齐公爵腹诽着。 说实话，他现在真摸不准这位亲王陛下的口味。那么多精心挑选出来的血食，那样难得一见的极品精灵他都毫不动心，偏偏看上了这么一个侍应生。虽然外表也不错，但是觉得没有那对精灵兄妹突出。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送对方离开。 在所有宾客或震惊或疑惑或茫然的注视下，德西菲斯亲王抱着怀里的人类，神色平静地大步走出了会场。 吸血这种带有特殊意味的亲密举动会被屏蔽，普通的接吻直播间倒是不会管。 ASX1314直播间里已经是一片“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亲亲鸭”“亲上了亲上了”，间或充斥着“土拨鼠尖叫”“老猫咪尖叫”“大兔子尖叫”“红狐狸尖叫”“小怪兽尖叫”等各种叫法： “佚名：行神真刚！” “reto—chan：喵呜！！！！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脑内蹦出十万字小黄蚊）” “椛家小铃 ：这次行神不知道拉灯啦！素材君快！愣着呀！呸，愣着干嘛！截图啊！” “佚名：行神：想入非非。” “陌路：王炸！终于炸了！” “清歌歌：哇啊啊啊啊！！！我喵呜党原地爆炸！！！终于啵了一下小嘴！！！不容易啊！！！” “渊：亲下去了！！！！快！下一步就是吸血！吸完血就开车了！！！” “我要把你变成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四舍五入孩子都拔岁了啊！！！” “☆吃瓜地球人☆：「打赏.jpg」要疯！要疯！要疯！要疯！要疯！要疯！” “吃不胖的鲲：直播间的各位朋友们怕不是要乐炸了哈哈哈哈！！！！反正我看到他们一亲，头皮一麻，差点嘿嘿嘿出声哈哈哈！” “三千花杀：这么果断刺激的吗行神？？？！！！上上上！” “陈皮粥：喵呜党一本满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亲亲的感觉如何啊非非？” “……” 被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亲亲的吴非一直被抱到马车里才被放下。 他刚才满脑子的「行神这只小猫咪终于对我下手了.jpg」，此时脑袋有点空。 他万万想不到，第一次这样亲密的亲吻、以及第一次被公主抱，居然都交待给了自己失忆之后疑似数据紊乱的契约者。 现在沈行是原住民身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他的通讯器和系统相关的一切物品，吴非趁着沈行不注意，立刻召唤出了露露小姐，选择用意念沟通询问道： “那、那个，请问你一件事情。我的契约者在这关失忆变成原住民之后，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就，打个比方，他刚才亲了我，是那种很亲密的、带有很重的那种意味的……” 他怕露露小姐不能理解，咬了咬牙涨红了脸解释道：“有很明显的有情欲和占有欲的那种亲，亲了好长时间，你能理解吗？我想问下这是什么情况？他以前不这样的。” 露露小姐丝毫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您的契约者现在的状态属于正常的，他会对您做出亲密举动，一定是因为他接受到的信息让他认为你们是可以进行这种亲密行为的关系。” 吴非一脸懵逼，他怎么知道行神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他们是可以这样那样的关系的？ 他应该没给过什么错误的暗示吧？除了……第一次带沈行去三胖的店里吃饭的时候，三胖口快对着小黑猫喊了一声“你老公”。 但是他怎么说也曾经是站在地球网络文化流行前沿的游戏工作者，各类骚话见的多了，对于这种程度的玩笑已经全部免疫了，袁三胖每次也就是随口说说，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儿……难道行神偏偏失忆之后却当了真？！ 露露小姐站在一旁敬业地询问他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吴非欲哭无泪地想着他这次可能是被三胖坑惨了，再次确认他们行神现在一切正常之后才挥挥手和露露告别。 正常的正常的，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说是正常的。是不是哪天沈行真把他办了、哪怕办来办去他们也说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吴非突然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在他车祸前那个时代里，游戏里都有可以和自己的卡牌人物谈恋爱结婚的设定了，他玩过的国外有的单机游戏里还会发生被NPC强推的事情。最终计划不知道比他那时候的游戏高端了几个次元，不管发生什么事还真的都是正常的…… 但这也不怨行神，他只是失忆又接收了错误的误导性信息，最后得出了偏差较大的结论。等到他们成功通关，沈行恢复记忆了就好了。 吴非从坐上这辆极为华贵的黑金色马车上起就一直缩在角落里悄悄联系露露小姐，没注意马车是什么时候离开夕阳饭店的。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道路上，坐在另一边的沈行突然开口道：“……为什么我会忘了你？”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会忘了我，还不是因为最终计划坑爹的设定。 吴非正在内心吐槽着不知该如何接口时，只见沈行转过脸看向他：“……为什么，我会忘了我娶过你？” 吴非差点从车里跳起来！ 行哥你终于问道了点子上！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结婚！ 行哥你醒醒啊行哥！这剧本不对，你别入戏太深！ 吴非如今一肚子的喵喵球喵喵屁骂不出来，只能震惊地盯着他沈行看，试图用自己的眼神让对方冷静下来。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解释道：“……我们没结过婚，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想当年，满世界的丧尸他们一起挺过来了；时刻萦绕在左右的恶灵院规也共同扛过去了……现在不能因为失忆这种小问题就犯原则性错误啊！ 沈行垂下眼，淡淡道：“事到如今，你就不必瞒我了。” “就算没结过婚，我们也应该早有夫妻之实。”沈行一脸平静道。 吴非：“……？？？” 满心的疑问，这一刹那，他却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都不会饿，但是你会让我饿、让我想喝你的血。” “你从一见到我，就分明对我表现得非常亲近和熟悉，在看到我作为猫出现时还有些吃惊，但也立刻认出来了。而且如果不是很亲密的人，我怎么会告诉你我叫沈行？” 不仅是我知道你叫沈行好吗？看直播的那么多观众朋友哪个不知道你叫沈行？这逻辑不成立啊行神！ 吴非在内心呐喊着，沈行却在这时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中一对精致的银色袖扣，他用拇指轻抚着袖扣表面的纹路，平静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吧？” “是……”吴非应道，不知道沈行又在想什么。 “这上面有你的气息。银对血族有害，虽然对我的影响已经不太大。但明明是有危害的东西，偏偏我还一直随身带着。我醒来之后，看到它们的时候，就知道把它们送给我的一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但我却忘了这个人是谁。” 吴非心理本能地“咯噔”了一下。 “我派人去查过，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我一直在沉睡着，甚至都不知道我中间曾经醒来过，自然也查不到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你是想要我的命的吧。” “我醒来后突然多出来的诅咒，也和你有关系吧？” 沈行说到这里垂下了眼，轻笑了一下：“明明你想要害死我，我还是不忍心伤害你，只是让自己忘记了你，再次进入沉睡……甚至在下一次醒来时，还是让自己不受控制地再次来到你的身边。吴非，是这样的吧？” 吴非听到此已经是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袖扣是我送的，诅咒我肯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但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 “世上有千千万万中材质，为什么偏要送我银质的袖扣？”血族亲王自嘲地一笑，似乎根本不信他的话。精致的银色袖扣在他修长而苍白的指尖转动着，显得神秘而高贵。 那是因为这个性价比最高！是纯银的、做工又精致，关键是正在打折，价格也不高。他最初看好的其实是一副钻石袖扣，觉得只有这样璀璨而坚硬的宝石才配得上沈行，但是那副钻石袖扣打完折还要88888，他当时根本买不起……我要是当时有钱，我肯定会买钻石袖扣送你啊行神！ 吴非欲哭无泪地看着已经根据有限的信息脑补出了一整套合情合理的狗血剧本的沈总，觉得自己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欺诈师卡是个瞎编帝，血族卡是个脑补帝，这样看来还是欺诈师卡好一点——起码欺诈师骗的是别人，血族亲王他骗的却是自己，还要别人也跟着演。 “……没有关系。”沈行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吴非，突然把他拉近怀里，吻上他的额头，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过去的事我已经忘记了，就过去了。但是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觉得是我这关里血喂多了，好感度刷脱了，并且经由袁老师的助攻走上了奇怪的好感分支——把脸埋在血族亲王的怀里，面无表情的计划者吴非。 第62章 不靠鲜血为生的血族 吴非沉默不语。 多年来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当没有想到合适的解决方式时，不要轻举妄动。 何况如今的问题很复杂。如果行神换成随便一个路人甲，或者其他的什么原住民计划者之类的，他惹不起也躲得起。 但行神不一样，行神是他亲手抽出来的契约者，一直在关卡里冷静、沉稳地carry他，或者是迫于诅咒变成小猫沉默地陪伴着他，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暂时失忆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产生了一定的偏差，他怎么能因为这种事就离开对方，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而做出会伤害到对方的行为。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怎么也不能怨已经忘记关卡身份外的一切的沈行。 “……是不是刚才吓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沈亲王突然开口，“不用怕，我已经吩咐达齐了，不会伤害宴会上的人的性命。” 吴非有些愕然地转过头看向他，只见沈行一脸平静、不紧不慢地道：“我做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血族也不全是穷凶极恶、嗜血好杀之辈，我所在的梵尔因氏族千年来一直守护血族圣地，从不枉伤人类……像我这样已经不靠鲜血为生的血族，更不会去取用伴侣之外的鲜血。” 说到最后他语调放慢，似乎在故意强调着什么。 吴非听完他说的一长段话，心里却只浮现出一个念头——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进入这关之后沈行的话突然多了许多，比正常人还是要少一些，但至少比总裁和天师两个身份的话要多得多了，还破天荒地会向自己解释他举动背后的原因。 以前沈总可是把房子炸了都不会和他多交待一句的，还要靠自己去猜他的动机。 ……可能是这个身份在棺材里睡得太久，没处说话憋坏了？ 这么一想还怪让人心疼的。 马车最终在一处郊外的城堡内停下。 这座城堡明显只是沈行在黑森城临时落脚的住所，位置清幽僻静，不易被发现或打扰，但宏伟的建筑内部却布置得典雅大方，十分舒适。 这里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血族的侍卫和仆人，但仔细观察却可以发现侍卫都经过了良好的训练，没有丝毫的放松和懈怠，这个看似幽静的城堡实则被保护得极为严密。 吴非觉得如果他之后就住在这里，不自己作死，那些魔族同盟的计划者是很难找到机会杀了他的。 他被安排进了城堡里最宽大、最舒适、方位最好、布置得也最精致的房间，也就是城堡的主卧里。 房间内的大床有两米宽，铺着极为柔软且舒适的床垫，和他在贫民区的小平房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 然而与吴非突然飞跃的生活质量相比，另一个人此时却陷入了进入关卡后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个人就是吴非的老熟人劳伦伯爵。 他觉得他简直是倒霉透了。 他是一名计划者，他在进入关卡之后就发现自己在这关之中的身份地位非常之高，拥有很多优势。 在仔细评估了形式之后，他决定了自己在本关的核心策略——隐藏身份、不结盟、暗中出手。 他的身份原本就有比同阵营计划者更大的优势，比如掌握着许多听命于他的忠诚手下、比如拥有防范更安全的住所、比如手握着魔族一方比较大的权力……有这股力量在手里，无论是用来保护自己还是用来消灭敌对阵营的计划者，都很方便。 相较之下，如果和其他同阵营计划者暂时结盟，则要承担更高的被连累暴露计划者身份的风险，却未必能获得更高的收益。 但系统总不会让他占尽好处。 他本人的身份虽高，但离自己的契约者却远。他的契约者身份是一位人类平民，和他这位魔族伯爵根本没有什么合理的交集，如果两人突然走到一起，必然会留下把柄和疑点。 而他研究了一下，在这个关卡内，针对这种情况，最不容易引起注意和怀疑的做法是假装他的契约者是他新看上的情人。 可偏偏在系统给出的身份设定中，劳伦伯爵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有绯闻传出，和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保险起见，他想了两个应对办法： 第一个是故意让自己身边一个忠诚的侍卫官隐隐约约地展露出他可能是计划者的信息，却也不大张旗鼓，只比他暴露得更明显一些。 这样一来，有这位侍卫官原住民为饵，接近他的敌对阵营计划者一定会先注意到对方，如果他们想要对侍卫官出手，那么他就可以先确认对方的身份，再在不暴露自身身份前提下将其铲除。 第二个是他在找上自己的契约者之前，连续找了几位原住民营造疑似暧昧关系，这样当他真的假装同自己的契约者在一起之后，众人就会习以为常，不会太过惊异或仔细探究，他暴露的可能性自然会大大降低。 他原本以为这两个主意就算不是非常聪明，但也称不上傻，却没想到问题就出在了第二个办法上——谁能想得到，他挑中的那个看起来性格平凡温和、样貌不错但又不过分惊艳的人类原住民居然会和这里另一个原住民、位高权重身份尊贵的血族德西菲斯亲王有情感牵扯？！ 他来自三级文明星球，对于数据智能有自己的意识、情感这种事的接受度比二级文明星球的居民要高得多，但此时还是忍不住想咆哮： 你们原住民的戏怎么这么多？！ 这件事原本和他没关系的，但就因为前段时间他不走运挑中了那位血族亲王的平民王妃来给自己刷人设，这段时间就麻烦不断。即使敌对阵营的计划者还没发现他的身份，他都已经快被这些原住民搞懵了。 而且前两天他还一直没有发现自己麻烦不断的原因，直到达齐公爵的宴会上，他同所有人看到了那震惊一幕。 自那以后，这些魔族和血族贵族看他的眼神就变了，甚至开始远着他走。那些麻烦的来源也不言而喻。 这些他都可以忍。毕竟他来这里是为了通关得奖励的，又没有打算真的和关卡里的原住民们天长地久地处朋友过日子。 然而今天他突然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不知道那个血族亲王究竟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达齐公爵竟然决定派人送他去落日城居住——如果他是真的原住民去哪里住自然问题都不大，但是他是计划者，这个关卡就是围绕黑森城展开的，如果他离开黑森城太远或者离开时间太长都是会被关卡判为被淘汰的！ 他当然据理力争不愿意离开此地，但是这里毕竟是达齐总督做主，对方决定了的事，并不是他可以轻易改变的。 达齐总督也很无奈。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德西菲斯亲王从宴会上抱走的那个小侍应生居然就是其口中的“王妃”。他原本还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经过妻子的点拨才恍然大悟—— 德西菲斯亲王必然曾在偶然之下与这侍应生相识有了夫妻之实，并且允诺了要迎娶对方。后来两人因故分别，阴错阳差和小人作祟之下却总是擦肩而过，竟再未碰面。而由于两人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侍应生想见亲王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直到这次，侍应生得到了爱人有可能会出现在夕阳饭店的消息，便卧薪尝胆百般谋划成功成为了里面的侍应生，终于在宴会上重新见到昔日爱人，与对方爱火重燃…… 同时他当然也听说了侍应生王妃和劳伦伯爵之前的纠葛。 所以当德西菲斯亲王的属下向他暗示“如果劳伦伯爵继续留在黑森城，对方的安全将无法得到保证”时，他当机立断选择将劳伦送回到落日城——现在德西菲斯亲王他开罪不起，但如果让这位众所周知的魔王的秘密私生子在他的地盘上真的出了事，他同样要担责任。 想来想去，还是把劳伦送回到落日城比较稳妥。这样劳伦要是在魔王眼皮子底下出问题，也赖不到他身上。 于是，在暗中利用自己的有利身份、同时借助自己契约者的帮助搜集了许多人类同盟计划者的名单，正筹划着一次大淘汰的劳伦伯爵，就这样在夜色中被达齐公爵的人强硬地送上了驶往落日城的马车…… 吴非此时还不知道一个理论上应该极为难被淘汰的敌对阵营高位计划者就这么被淘汰了。 他刚被沈行吸过血，卷着城堡大床上柔软蓬松的被子，正准备入睡。 睡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现在的生活和之前在贫民区的小屋里一样嘛，都是喂过沈行之后睡觉。现在这个床这么大这么柔软，枕头也好，被子也好，比之前可舒服多了……沈行怎么不早点把他带来这里睡觉啊？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主播毫无负担一脸放松地“呼呼”睡去，完全视自己枕边的血族亲王于无物，无忧无虑睡得香甜，一位观众朋友忍不住评论道： “非非这是、这还真是毫无身为被霸道亲王抓回的落跑小娇妻的自觉啊？” 第63章 别伤害他们 第二天醒来后，吴非以让沈行多吸一会儿血作为交换条件，得到了可以去见袁三胖的机会。 沈行搂着他吸完血之后明显好说话了许多，他把人搂在怀里，带着凉意的唇犹自在对方的脖颈处流连游移着。吴非提什么要求，他就淡淡地应一声，似乎并不放在心里。 吴非被狩猎者觊觎着脆弱的脖颈却浑不在意，反而在心里暗自唏嘘着可惜这关里沈行不是自己的契约者。否则以对方这么高的地位，帮助自己高评分通关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但想也知道，如果沈行真的还是他的契约者，系统也不可能给他分配这样一个强到打破平衡的身份，这二者是注定不可能两全的。 对于只记得自己关卡内身份的原住民而言，最终计划那一套显然超出了理解范围，只会被当作胡言乱语，所以他很难和沈行解释清两人真正的关系来争取对方的帮助。为今之计只有通过一些旁左的方法、将错就错地借助沈行的力量来过关——虽然出了一点沟通和理解上的偏差，但他之前订下的无间道计划现在勉强也能算是完成。 吴非出神地被沈行搂在怀里，规划了两条行动方案，准备一会儿找袁三胖一起参谋一下，结果起身时就听沈行平静且淡定地道： “我已经确认过了，我们之前没有举办过婚礼，也没有在族里以任何形式公正过我们的婚姻关系。” 是的，行神你终于能正面事实了。我们真的没结过婚。 吴非欣慰地想着，准备听对方解释“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之前的一切你不要在意”。然后再大度地表示“咱俩谁跟谁啊，不就是亲了两口吗？没关系。以后还要和行神你一起闯关，请您多多carry。” 他甚至连台词都想好了。 结果就听沈行继续道：“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原因了，但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我的错。” “所以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欠你的婚礼，我会补上。” —— 午后的贫民区里呈现出一种腐朽的破败，这里的道路坑洼且狭窄，两旁都是同样歪歪斜斜且破旧的棚屋、或是石壁上爬满了潮湿苔藓的石砌平方。低矮的、密密的挤在一起。 可在这天，一辆与它处处格格不入的、低调而奢华的黑金色马车却驶了进来。 这辆罕见的、明显来历不凡的马车立即吸引了所有居民的目光，引发了众人的围观。他们不敢离马车太近，只敢躲得稍远一些，用警惕、敌意且好奇的视线暗暗打量着它，猜测着它来到此地的用意。 马车最终在远近闻名的三胖小吃店前停了下来。 此时小吃店里依然坐着三三两两才得闲吃饭或者吃完正准备去工作的客人，他们也立刻被这马车吸引了注意，和其他人一起暗自打量了起来。 只见马车那厚重且奢华的黑色天鹅绒帘子被微微掀起一个角，接着从马车里露出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戴着白色真丝手套的手。 那手的主人却没有露面，只是掀开帘子，小心护着另一个人钻出马车，等到另一人下车后就又收了回去。 走下马车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 他穿着质地精良、剪裁得体且设计时尚的崭新衣服，举止翩翩，看上去像是哪位贵族家的公子，但是住在这里的老邻居们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不是吴铁匠的儿子吴非吗？以前就住在隔壁那条街上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样子是突然发达了？ 吴非却顾不上这些各具意义的目光，他下车后立马直奔袁三胖而去，拉着队友走进了小吃店里面，等到了没人处才着急道：“……三胖啊，再看不见你，过两天你见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变成德西菲斯王妃了！” “咱们得赶快通关！” 袁三胖本来还想问他今天怎么突然这么闪耀出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一闻言立刻激动起来：“呦！吴非！了不得啊！快说说，是哪位吸血鬼老贵族还是魔族老贵族瞧上你了？可以啊，两天不见成王妃了。” 激动兴奋过后又为难地皱了皱眉：“不对啊吴非，你可不能一时糊涂为富贵权势所蒙蔽做出对不起行神的事情啊。” “哎？不对。昨天那个宴会里我记得传回来的信息是行神也去了啊，行神怎么可能让你被其他人带走？” “没别人看上我。”吴非忽略了队友时不时的不着调的玩笑，闷闷解释道，“沈行就是要娶我的德西菲斯亲王。” “哎我说这就对了吗。我就猜除了行神你也勾搭不到别人。”袁三胖十分欣慰地道。 吴非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把昨天的经历除去被沈行强吻的那段都挑挑拣拣地讲了一遍，重点突出强调了沈行当初因为他一句玩笑话才误会和自己有夫妻关系的事。 袁三胖却完全忽略了他的重点，反而痛心疾首道：“我们组织里那么多小伙伴还在殚精竭虑地为反抗事业而奋斗，你却这么快就被血族大贵族的糖衣炮弹所收买，不顾昔日的战友一个人去享受……罢罢罢，就当我袁三胖看错了人。” 扼腕叹息完之后袁三胖又重新正色道：“不过说真的，吴非，这和咱们最初谋划的计划不是正好不谋而合吗？甚至比计划里的效果还要完美。现在我这边的组织已经有些规模了，搜集魔族同盟那边的信息，找出里面的计划者应该不算太难。” “咱们再定一套传递信息的方式，我把这些人找出来，然后你利用你现在的身份想办法把他们除掉，不就成了吗？德西菲斯王妃怕啥？有名分不是更好吗？而且行神总比其他乱七八糟不知底细的原住民要靠谱得多。我甚至要严肃建议你天天去和行神吹枕边风，让他把你赶快扶正。” “别胡说。不过我以前想的的确是我成为魔族大佬的核心助手，然后去做这个工作，只是没想过现在这种情况。” 吴非想了想，觉得袁三胖的话不着调归不着调，但刨去调侃的部分也确实没错，德西菲斯王妃这个名头其实实实在在是百利而无一害，有这个名号在手，魔族同盟的人都不会敢轻易对他下手——而且借沈行的势总比借其他计划者的势要强。 而后面这套思路倒是和他之前设想的一样，只是他听到婚礼的消息时一时受到的冲击太大，还没能这么理性地分析过利弊。此时抛开情感因素一想，只觉瞬间豁然开朗。 袁三胖又悄悄咪咪地凑近了他道：“吴非，咳，这虽然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俩想怎么样不该我多嘴。但、就，你这些天注意保护好自己，别什么都由着行神，别让他得逞了。你明白的吧？” 袁老师提醒完这两句话显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完就偏过了头，不敢看吴非。 三胖平时开起玩笑来一向想什么说什么，尤其喜欢习惯性地开关于他和沈行的玩笑，吴非都已经听习惯了，倒没想到对方还会提醒这个。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边觉得袁三胖纯属多虑，对这是没影儿的事不怎么在意，一边也笑着应了：“明白。” 袁三胖“嘿嘿”笑着恢复了嬉皮笑脸：“其实我也不是关心你，要是平时我肯定劝你直接从了。我是怕过了这关行神恢复了记忆，记起自己做过的事之后影响在后面的关卡的发挥。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团队啊吴非！” 吴非气得扭头要走，心说自己这交的是什么朋友，有这么关心人的吗？ 袁三胖却赶紧把他拉了回来，一边拉一边道：“别走别走，你先别走，咱们还有一场戏没演呢。刚来的时候排好的那场决裂戏你还记得吗？该那出了。” 于是，当天所有在暗中窥伺的居民们都看到了那一幕—— 穿着一身簇新华服的年轻人满目冷淡不耐地从拥挤的小吃店里毫不留情地走了出来，向停靠在一边等着接自己的马车走去。 在他的身后，圆圆胖胖、从来都是一脸和气的小袁老板罕见地彻底沉下了脸，愤怒地、浑身轻微颤抖地指着那道如今看起来高高在上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忘了你爸爸了吗？你忘了是谁把他带走了吗？你现在却要去侍候那些人，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养大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打扮精致的年轻人却只是转过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周围破败的屋子和狭小的小吃店，不屑地冷笑道：“如果继续这样的生活就是有良心，那我还是不要它好了。” “你如果今天和那个什么亲王离开这里，我们就像这帘子一样——”袁老板一手提着小吃店的布门帘，一手提着菜刀，作势要向门帘砍下，“恩断义绝！” 本来这场戏是该割袍断义的。但是这个关卡里大家都不流行穿袍子，就只能割门帘断义了。 衣着华丽精致的年轻人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狠了狠心般咬牙向前走去，他听见那门帘被撕破的声音，背对着众人的神色一凝，却不再回头，而是搭着从马车里伸出来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手，高昂着头迈入了华贵的马车之中。 黑金色马车踢踏着起步，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扬长而去。 小吃店的小老板却仿佛受到了来自挚友的沉重打击，垂着头，一句话都没再说。 暗中围观的居民们唏嘘不已，良久后叹息着、低声议论着纷纷散去。 马车里，沈行突然伸出手，强硬地把默不出声的吴非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搂住，垂下眼沉沉地看着他，伸手从他的额头一直缓缓抚过他的唇，最终落在他唇瓣上略重地揉抚着：“……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没有人会再敢非议你。惹你不开心的人，都不会再出现。如果你还想和他们做朋友，他们就得和你做朋友，没有拒绝的权利。” 正在默默思考着自己和袁三胖的秘密联络方式有什么弊端的吴非一下子被惊醒，才想起来刚才演戏时太投入，没注意沈行在车上，已经目睹了全场。 他心中一跳，暗暗叫糟，连忙反手按住了沈行的手握在手里，抬起头似犹豫似惊怯般道：“……别伤害他们、别动他们……好不好？” 他真怕沈行再误解一次，派人去找袁三胖的麻烦。 而且这逻辑也太霸道了，正牌总裁沈总都没说过这么霸道的台词。 难道沈行的身份卡稀有度是按霸道等级排的？ 吴非心里转着不靠谱的念头，面上却保持着方才的表情没有变，沈行看了他良久，把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扶上了他的后脑，另一手依然强势地环在他腰部，随后不容拒绝地低下头，压着他细细地吻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放开，略微平复呼吸后垂下眼，淡淡点了下头。 第64章 死亡名单 被放开之后，吴非茫然地睁开眼，眼角发红，鼻翼迅速翕动着喘息，眼底被吻出了水汽，表情有点无辜，双手抓着沈行的衣角，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沈行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重新低下头，沿着他鼻尖向下，像要吞吃入腹般一路细细密密地吻下来，最后在下颌处依依不舍地流连着，反复啄吻。 吴非偏着头无力地躲闪着，忍不住发出细小的气音和呻吟，却惹得血族越加沉迷，搂着他久久不愿意撒手。 吴非一时间竟不知眼下的情况究竟该用“再一再二不再三”还是“一回生二回熟”来形容。 除了第一次被亲吻时过于吃惊没有反应过来之外，再和沈行亲近的时候，吴非总有一种自然而熟悉的感觉——不排斥、不奇怪、也不抗拒，反而觉得好像本来就该这样。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能是以前，特别是第一关还没见过沈行人形的时候经常对着猫沈总亲亲抱抱，所以本能地会对对方感到熟悉和亲近。 不过沈行这张卡至少是S级的，他敢打赌！ 青铜段位的普通计划者和至少S级身份的契约者之间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的抗议在对方那里简直是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道，而等沈行放开他之后，他就真的全身都变得软绵绵的了，浑身都失去了力气，站起来的时候腿都在不自觉地哆嗦。 吴非不承认自己这么虚，他坚持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些日子来失血过多，才会被一个吻搞得全身无力。 ……弄得好像他连个吻都没接过一样，没见识。 哦，在上次被沈行压在宴会座位上之前，他确实没接过。真的没见识。 他腿软的时候沈行就站在旁边，黑色的眸子罕见地闪动了一下，随即直接伸出手，把他抱进了怀里，抱下了马车。 吴非深感自己如今的样子有损颜面和气概，无颜以对地把脸埋进了沈行怀里，仿佛希望借此将自己藏起来一样。 可能是策划这一职业自带的“坚强心灵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忽略了沈行的吻和别人家玩闹式亲亲的区别。对于吴非而言，被亲这件事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以前去参加亲戚家婚礼，也经常能看见伴郎之间还时常被起哄要求亲来亲去。但是被沈行亲到迷迷糊糊、腿软得任凭摆布这件事还是让他觉得有伤颜面。 沈行抱着他往城堡里走，吴非突然感到耳垂上一凉，略带寒凉的优雅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飘进来，却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低沉： “……我现在完全理解我之前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了。” “……好想要你。” 你醒醒啊行哥？！你理解个锤子哦！ 你以前根本就是连话都懒得和我说的，也更不会这么对我亲亲抱抱……当然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要你以后都这么搂搂抱抱，但你也可以像这关里一样和我多说些话…… 吴非听完之后心里一颤，悲愤之下在脑海里胡思乱想了一通，望着血族那张别样苍白而立体的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怂。 不过他现在也有点担心他原本英明神武、睿智果断的行神在这关和现实偏差越来越大的错误思想指导下，犯出什么原则性错误了。 行神这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天底下没有让他为难的事，却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即使变成猫的时候都像是要在头顶上顶上“猫中之神”四个大字。 就算在这关里行神同志暂时思想出了问题、阴差阳错地主动嫖了他，在外观感上也像是他占了便宜强迫了行神，这种黑锅不能背。 他得提前打预防针。 否则沈行恢复记忆之后再知道自己在关卡里究竟做了什么事，不得气得杀了他？ 他现在都有点怕被恢复记忆的行神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不过沈行手里这剧本如今看来是矫正不过来了，错误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那他也只能顺着对方继续往下演了。 吴非小心翼翼地把脸抬起来，偷偷看了沈行一眼，见对方没反应，又偷偷看了对方一眼。 等到沈行把目光移转过来，他才闭了闭眼，装模作样道：“……行哥，你刚才也已经听到了。” “我养父是被魔族的士兵抓走的，至今生死未卜，但想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我亲生父母更是被当时入侵人类大陆的魔族和血族所害。我之前去夕阳饭店打工，有意去结识权贵，都是为了找机会替他们报仇。但那都不过是虚以委蛇，在我为他们成功报仇之前，要我心甘情愿地同魔族和血族的统治者在一起……行哥，我做不到。” 其实系统给的身份设定里根本没提他亲生父母的事。 他当年也是设计过NPC凄惨的身世背景，给自家游戏编过剧情的。虽然不是特别专业，编的故事总也脱离不了“杀全家、走四方、尝百草”的经典页游套路，但这个“父母双双遇难”的设定还在“杀全家”的范畴之内，没超出他的业务水平，信口胡诌的本事也还行。 只不过因为怕露馅儿，胡诌的全程他都紧紧闭着眼，不敢和沈行对视，假装自己是苦大仇深内心悲痛。 沈行把他抱回了卧室，在床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却没把他放下，过了片刻才把他放回到床上，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养父的事，我已经知道，安排了人去找他。” “你的仇，我也会帮你报。我等着你完成复仇的时候。” 很好，等得就是这句话。吴非欣慰地想着，难为他行哥失忆了还这么配合这么carry。 他宣布从今天起，所有的魔族同盟计划者都是他吴非的仇人了。 这样等他报仇完毕，就可以直接通关拿新卡，美滋滋地坐在一边等着行神恢复记忆了。 到时候就什么事都没了，简直堪称完美——行神恢复记忆之后那么淡定那么大度那么目下无尘，一定不会在意自己被他亲过了这种小事。 想到这里，吴非不禁睁开眼感激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乖巧地点了点头。 —— 进入关卡的第十七天，人类同盟剩余计划者：84人，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30人。 这一天，双方阵营剩余人数中超过60%的计划者都达成了合作意向，从而触发了特别通关条件【团结的力量】——即使你在此关卡中已经被淘汰了，但是只要你方阵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且你属于你方后30%被淘汰的人，则你依然可以通关。 进入关卡的第二十一天，人类同盟剩余计划者：58人，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21人。 从人数比例上来看，魔族同盟目前依然占据优势。 MLG4520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正屏息看着关卡内的一切。 这一直播间的主播在这一关里属于魔族同盟，依靠缜密的思维和谨慎的行动与敌对阵营诸人一直周旋到了现在。 人族同盟初期优势看起来不如魔族同盟明显，但是逐渐发展出了很多套路，能生存到现在的都不是简单冒进之辈，魔族同盟的人再想轻易淘汰他们也不容易。 相对应的，人族同盟的计划者现在也很难再淘汰对方的计划者，每淘汰对方一两个人都要经过一番费心费力的博弈。“团结的力量”规则的引入更增加了通关的复杂性。 两天前，一拨人族同盟计划者套路了一个魔族计划者，让他错误镇压了十个原住民从而被淘汰。但MLG4520主播黄雀在后，反而由此确认了真正在背后筹划的人族同盟计划者都是谁，迅速果决地派人将这拨人一网打尽，一下子消灭了敌对阵营六个人，看得直播间的观众直呼过瘾。 但很快，今天就从其他直播间传回了消息——MLG的主播已经登上了ASX的死亡名单。 这一关卡内计划者不能和外界通讯，尽管MLG房间的忠实粉丝都对此事急得不行，MLG主播对这一情况却还一无所知，依然像以前一样细致地对着此时不能同自己交流的观众朋友们分析下一步的行动——他已经确认了八个人族同盟计划者的身份，但因为担心暴露自己，暂时不敢轻易下手。 然而他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在得到消息后则一直在祈祷他能逃过此劫，心酸地想着大哥你别纠结了，你已经暴露了你知不知道？ ASX1314是另一个直播此关卡的直播间，和其他直播间不太一样的是，ASX的主播很少直接出面斗智斗勇，但他准备要对付的人，还没有一个逃脱被淘汰的命运。 因而观众们都将他的list称为“死亡名单”。 最终计划讨论区里甚至为此多了个讨论主题：《大家都在辛辛苦苦甄别对手，拼智力和武力，凭什么却有人靠色诱高等级原住民过关？》。 结果没看过这一关卡的人们也纷纷表示“能让高等级原住民对自己言听计从也是一种本事，原住民哪有那么轻易会帮忙？而且和现实世界一样，越强大高等的原住民越难以接近，这个计划者有本事”。 因为题目的诱导，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关心这个计划者究竟有多好看，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色诱”到高等级原住民。 自然也有不少人出于好奇特意跑去ASX1314直播间和其他直播间对比观看的，看完的结论是： 妈妈，他们玩的真的不是一个游戏！我们看得也不是一个片儿！ 比如此时，MLG的主播怕暴露身份，正计划派自己手下的魔族去对那几个人类计划者碰瓷，然后借机把他们抓进大牢，如果有其他人类计划者敢营救，就正好一起抓起来，而自己始终不露面。 思路没什么问题，行动也很严谨。 而ASX的主播则正站在布置舒适奢华的血族亲王城堡卧室里，抿着唇看向面前的血族，轻声道：“我认出他了，当年一起闯进我家里的就有那个魔族，不会认错的。” 血族平静优雅地坐在卧室一侧的皮革沙发上，闻言眼眸暗了一下，抬起左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暗示意味：“可以，我会帮你的。” 第65章 可喜可贺 吴非的要求对德西菲斯亲王而言并算不上难，因为他不要求一定要把那些仇人“杀死”，有时甚至只需要让对方暂时离开黑森城不能回来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是对他们这些计划者而言，做到这点却比直接杀了对方更难，因为他们同样不能 。只要有沈行的帮助，想淘汰计划者简直非常容易。 但此刻吴非的脸还是一下子红了起来。 过了这么些天，只看沈行的眼神他也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这、这要是主动亲上去了，还不得成了他趁着行神失忆非礼良家男子的明证？等行神恢复记忆了是会被对方揍的吧？ 不过这是现在失忆了的行神主动要求的，如果不亲的话行神就不帮他通关，通不了关的话他就会被淘汰，然后行神也会被遣送回卡池里睡觉……所以他现在主动亲上去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利人利己的好事，行神恢复记忆之后也不该因为自己没原则发脾气。 这样想着，他逐步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对方，跪坐在沙发下暖绒绒的羊毛地毯上，抬起头来试探着去吻对方的下巴，蜻蜓点水一样，像是小猫小心翼翼地去舔嗅着什么没有见过的东西。 ASX1314直播间里评论响成一片： “行神让你亲你就亲？非非你有没有点骨气？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主播。” “佚名：祸国妖非。” “这是怎样的教科书般的’脸上写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非非，非非你也醒醒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玩火！你还记得几天前的你吗？那时候行神要亲你你还会害羞往旁边躲的！不过两天你就被搞成会主动亲上去了？我和你说你这样不行。” “非非心里可能真的没数，我怀疑他可能就是觉得和行神亲亲很舒服，所以不排斥，还挺乐意……有点期待行神恢复记忆了……” “……就这么天天亲来亲去的，行神回复了记忆可咋整呢？” 也有一些观众提出了和直播内容无关的疑问： “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直播间里的妹子越来越多了？” “不是错觉，这一关卡的内容可能比较讨妹子喜欢。我妹妹看了讨论区的讨论都跑过来看了。” “说的是，我一兄弟前两天去隔壁看了，他嫌这一关里主播借着通关名义天天和自己契约者黏黏糊糊，不过他喜欢上一关里主播和那个恶灵对着干的表现，所以准备看下一关的内容……” “……” 吴非轻轻亲一下就抬起头看一眼沈行的表情，见沈行不为所动，就再轻轻地补亲一下。 血族似乎忍耐了许久，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把他拉起来，一转身压倒在原本坐着的沙发上，箍住他的手腕掌握主动权吻了下去，贴着他轻声喃喃抱怨着：“……胆子可真小……” …… 直播间里，骤然黑屏。 只剩下观众惊讶的声音： “行神这次是做了什么？以前都不会黑屏的为什么这次就被系统屏蔽了？！” …… 沈行拿出来一件新上衣递给吴非，看着他坐起来脱下身上皱成一团的衬衫，换好新衣服，开口道：“你的仇人还剩多少个？” 吴非借着整理袖扣的动作看了眼通讯器，脸不变色心不跳地镇定回答：“加上今天这个，还有十来个。有些人我不确定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 通讯器上显示的剩余人数是21，但袁三胖只会把处理起来比较棘手的计划者交给他来处理，所以他打个对折，觉得再来十来个仇人也就差不多了——之前他已经处理了七个仇人了。 沈行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用另一只手再次点了下自己的唇，唇边极其轻微地勾起一个弧度：“不急，我都给你记着。” 吴非偏过头，假装没有听到，耳廓却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圈。 “刚才的报酬给的太敷衍了。”血族亲王突然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优雅，像是和人在谈判，“你只轻轻用嘴碰了我几下，后面都是我在出力。” 吴非呼吸一滞，无法反驳。 “所以我要别的报酬。”沈行缓缓踱步到他身后，踩在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 他站在了吴非身后，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裸露的脖颈上，连同微微压低的声音：“告诉我，诅咒是什么原因？” 这个世界不再当契约者、成为了正经原住民的沈行是有正经工作要处理的，他一天的时间里除了圈养王妃、吸血、剩下的时候都在工作。但他每天日落的时候就会变成小黑猫，这时候他会把自己和吴非关在卧室里，哪里都不去，吴非猜其他人都并不知道沈行身上的诅咒。 和其他关卡里一样，除了诅咒第一次发作，也就是吴非从夕阳饭店里把他捡回家那次，在那之后沈行也是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猫、什么时候变成人的。 但除非有特殊情况，他都固执地选择每天落日时变成猫，享受吴非的侍候，等到晚上要吸血了才变回来，吴非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因。 “我不知道。”吴非道，“我只知道你受到诅咒影响会有一部分时间变成猫，但也不清楚更多情况。” 说到这里吴非突然想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点——这个诅咒对沈行的限制太大，想要在最终计划中走下去，替沈行解开诅咒是势在必行的，只是一直欠缺合适的机会。 诅咒这种东西一听就不现实，所以只能在一些超现实背景的关卡里找线索，而除此之外，血族、天师这样的身份知道的信息可能也会比总裁、画家这种多一些。 难得现在的亲王沈行愿意多开口说话，不趁此机会多打听点消息为解开诅咒做准备更待何时？ 吴非微微侧过身子，偏头看向沈行道：“……除了会变成猫之外，这个诅咒还有什么影响？在你变成人的时候有影响吗” 血族沉黑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什么的时候显得格外幽深，他看着吴非点了点头：“有，因为诅咒，我人形时候的力量也只剩下了正常时的一半。” 吴非听得心头一跳，玩过万千游戏饱览无数剧情套路之后，他本能地回味过来对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我现在的力量只有正常时候的一半。我很虚弱，至少比正常时要虚弱。我把这么重要的信息也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你，像是主动向你递上了伤害我的刀子。 我……很信任你。 但同时吴非又推测出另一重意思——血族行神的力量只有正常时的一半，那其他身份下，比如总裁行神、天师行神，是不是也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力量？ 他就是一直在拖着半条命、时不时还要变个猫的行神在各个关卡里打打杀杀？ ……他不是这么残忍地压榨自家契约者的吧？ “那你知道怎么样能解除诅咒吗？”吴非问道。 直播间里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因为这个问题而沸腾： “这么标准的套路对话吗？接下来是不是’只要你和我XXXX’就能解开诅咒了？行神别客气！” “提要求啊行神！提要求！随便玩弄非非！只要能帮你解除诅咒，非非现在一定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沈总一个出手就是十二万袖扣的人，错过这个机会你就不是你了！快提那个我们都知道的要求！” “咳……你们能不能矜持一些？不过……说得好。” “……” 沈行却令人失望的、给出了一个脱离套路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办法，但我知道，只要我力量够强，诅咒的力量就会被削弱，直到彻底消失。” 他说着，把唇抵在了吴非后颈上：“……你能带给我力量。” 锐齿随着这句话，缓缓没入了人类脆弱的脖颈。 血是血族的力量之源。 沈行之前不会饿，也不会主动去吸血，而现在吴非的血显然对他有所裨益。 吴非放松了身体靠在沈行的身上任他吸血，只觉像全身泡在热水里一般，毛孔舒张，大脑自然放空。迷迷糊糊中却觉得那句“你能带给我力量”仿佛不仅于此…… 直播间里： “哇哦，今天行神亲了非非好久还美美地吸了血，这枕头风很成功了，行神一定会对非非有求必应的。我看隔壁MLG的主播是要凉了，我先去隔壁通报一声。” —— MLG主播凉了三天之后，袁三胖给吴非发来了信，约他出来见面。 吴非直觉是有大事要发生，以前袁三胖如果有处理不了的魔族同盟计划者都是直接传信告诉他对方的身份资料，然后直接由他通过沈行下手解决就可以了。有时候袁三胖有策略和发展问题要和他探讨，吴非也会直接回信给他，根本不用见面。 吴非想了想，拿了信直接去书房找沈行。 虽然并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但是城堡中的人已经全都知道了这个人类就是他们的德西菲斯王妃，吴非可以在整个城堡的任何一个地方横行无阻，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的冒犯。即使是沈行办公所在的书房也任他随意进出。 吴非推开书房门，看到正穿着端正的白色真丝休闲上衣，坐在宽大的黑色实木书桌后认真而严肃地埋首处理公务的沈行，略显茫然无措般低下了头。 沈行自然听到动静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事向他招了招手：“怎么过来了？” 吴非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想了些心酸的事情，努力憋红眼睛，甚至沁出了两滴泪润湿了眼眶，然后才抬起头来，隔着整个宽大的房间望向沈行：“……我收到了消息，三胖出事了。” “我能回去看看他吗？” 沈行的表情变得冷凝起来，如他面对其他人那样平静，冷淡，让人看不出情绪波动。 “我知道他当时说了些错话，你不太喜欢他。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没办法知道他出事还放着不管。求求你了，行哥。” 吴非觉得自己表现得真挚、悲切、义气、且诚恳，一定能打动现在天天喝他的血的行神。 直播间里的一些朋友们却觉得： “非非简直是小娇妻无缝上身。这娇撒的。被泛红的小眼神这么一看，这么一求，行哥这么一叫，行神不得什么都答应了？” 虽然看待及分析问题的角度不同，但结论倒是惊人的一致。 可喜可贺。 第66章 私印 经过一番在观众看来对德西菲斯亲王撒娇耍赖、软磨硬泡和拼命讨好，在王妃自己看来重情重义又恳切真诚的行为之后，德西菲斯准王妃终于得到了亲王的许可，和自己的贫民朋友袁三胖约在了街角的咖啡店见面。 袁三胖小吃店生意虽然好，但他为了拉拢广大群众的力量，为建立支部打根基，饭菜都卖得很便宜，利润算不上高，而且大部分身家还都拿去支援了支部发展，从进入这关起，袁老板还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争取到面谈的机会不容易，吴非特意拒绝了沈行陪同，只在几个侍卫的保护下来同袁三胖见面。 到店后吴非挥退了几个侍卫，让他们在包间外面等候保证自己和袁三胖的对话不被听到。 袁老板见到吴王妃很激动，拉着吴非好奇且敬佩地问：“吴非，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行神都失忆了，居然还对你这么言听计从的？” 他家老爷子没失忆配合度也没有这么高。 吴非被队友佩服的目光看得有些羞赧，谦虚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行神现在不是以为我俩是夫妻关系吗？我看误会一时半会儿解不开，索性就将错就错认下来了。”吴非无比镇定自然道，神态间颇有几分沈行的风范，“你说夫妻之间帮帮这点小忙还有什么问题，当然没问题了。所以这些事就迎刃而解了。” 袁三胖平生最有研究的两件事一个是他的本职工作政治课，另一项是做饭，业余消遣只有看热血少年民工漫及开挂升级流小说两种。此外更多的信息就只来源于他暂时没收的学生的各种类型小说漫画了。 唯二的两段感情经历是初中的时候暗恋班上语文课代表和刚入职的时候喜欢学校音乐老师，但全都是无疾而终。 对于感情问题，他完全是个狗头军师，比吴非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闻言他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犹犹豫豫反问吴非道：“……这样没什么问题吧？” 吴非满不在乎，一派泰然：“能有什么问题，行神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现在虽然名义是伴侣关系，但最多也就是每天一起亲亲抱抱。行神当猫的时候我还经常摸他亲他呢，他现在挺享受挺喜欢的，十次里有八次都是他主动，恢复记忆后应该也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吧。” “哦，那就好。”袁老师也就是嘴上英雄，实际一听“亲亲摸摸”什么的就红了脸，心说你们计划者和契约者现在都是这么玩的吗？ 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更不对了，但顺着吴非的思路往下想又好像确实没啥问题。 见面时间有限，他连忙和吴非说起通关的正事：“吴非，这次出来主要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吴非点点头。 说起正事袁三胖瞬间来了精神：“支部刚成立的时候我手把手培养了两位原住民同志，这两位同志为了宣传我们打倒契约者的最终计划，自愿假装被抓去矿区当劳力了。经过这十多天，他们已经分别在红山矿区和黑森矿区建立了支部，把矿区百分之八十的工友都团结在了支部领导下。” 吴非听得一愣一愣的。系统给出的背景资料有写，红山矿区和黑森矿区，分别是黑森城周边最大的两个矿区，拥有重要的战略和经济意义。魔族和血族占领了人类大陆之后，不少人族和类人族都强迫或半强迫地被送往矿区劳作，这些矿区的人们无疑是极为痛恨魔族和血族的统治的，自然也是比较容易被团结的。 “还有，之前咱们策划的，那个设计让7号计划者和13号计划者互相误会对方是假装成魔族计划者，实际是人类同盟阵营的契约者的策略不是很成功吗？我听到消息，他们都决定在三天后达齐公爵的生日会上趁机搞死对方。” “所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想和你商量一下，准备制定一下战略，让矿区那两位同志在后天领导工友发动矿区变乱，然后直接大批人马进城，和咱们在城里的同志们里应外合，再利用那两个搞事的计划者，在生日会上把那些不好对付的魔族计划者们一网打尽。”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利用自己的身份帮袁三胖处理不好对付的魔族计划者之外，吴非还和对方做了一件事，就是配合着确认所有魔族计划者的身份。 袁三胖有自己的“思想纲领”作为幌子，把一批原住民包装成计划者的样子，初期时吸引了不少魔族同盟的计划者上当被淘汰。 但久而久之，这一招就不太好用了，对面的魔族同盟不再轻易动手，而是等着一部分没有耐心主动出击的人类同盟计划者找上门来，再进行反击，并且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到一个真正的计划者后，就会想办法找出其他和其一伙的计划者一起消灭。 袁三胖和吴非管不了其他计划者的行动，但好在他们两人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连同一阵营的计划者都没有人知道，所以倒是没有受牵连。 在魔族同盟行动越来越谨慎的情况下，袁三胖没有办法，决定拿自己当“诱饵”。 魔族同盟的计划者肯定能猜得到，包装出这一套“思想纲领”的那位“思想导师”本人一定是个计划者，而不可能是原住民，而他们想要通关，必须找出并消灭所有敌对阵营的计划者。所以他们从发现这件事后就对这个明显很棘手的对手颇为关注。 袁三胖不可能亲自出马，他给自己找了几个原住民“替身”，平时总让一个叫做托克的原住民以他的名义进行宣讲，然后再找出对“托克”感兴趣的人，汇总出名单交给吴非。 吴非则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名单上的人身边安插钉子和眼线，注意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如果能确认或基本确认目标是计划者，则给对方标上号。同时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制定适合对付对方的方案交给袁三胖去实施，袁三胖搞不定的人才再转回给他，由他借着报仇的名义处理。 到现在为止，剩余的魔族同盟计划者还有十九个，而他们有标号的计划者则有十四个。 如果能把这十四个计划者全部铲除，剩下的五个计划者必然会慌张，慌张之下就可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谨慎行动，从而露出马脚。 这十四人中有十一人都会参加达齐公爵的生日会，如果能除掉这十一人，再想除掉剩下的三人也不是那么困难了。袁三胖这次的策略虽然略显冒进，但如果成功了对他们之后的行动却会有不小的帮助。 吴非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道：“我觉得成，可以一试。但你一定要隐藏好身份，只要咱俩不暴露，就算这次不成，也还有下一次的机会。” 袁三胖得到他的肯定和支持后心里踏实了许多，继续道：“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这次矿区参与变乱的人数可能接近上万，他们逃出后都会向黑森城来。我准备安排一千人提前进城，其余人暂时留在城外接应。但是想安排这一千人进城也不容易，我打听了一下，得需要你这边配合。” “吴非，你能不能偷偷把行神的私印拿出来，最晚后天给我？如果伪装成德西菲斯亲王的人，就能少很多麻烦，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袁三胖试探地询问道。 吴非想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道：“行，我想想办法。” —— 沈行的私印就放在他的书房里，要想偷出来，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吴非是可以自由进出书房的，趁着沈行不在的时候溜进去把印拿出来并不难，但是印丢了之后想要搪塞掩饰过去却有点麻烦，如果沈行要认真追寻下落，甚至可能阻碍袁三胖的计划。 吴非想了想，回去后就老实地去书房找沈行，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办公。 不大的印章就放在桌子上，材质是血一般的红水晶，在夕阳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吴非假装看着喜欢，伸手把印章拿起来在手中把玩。 沈行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向来波澜不惊的冷淡表情也柔和了几分：“今天怎么这么乖？在这里陪我？” 说着把人拉过来搂在怀里在耳后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别在这儿呆着了，看你无聊。回去睡一觉，休息一会儿，我处理完这些就去找你。” 吴非“嗯”了一声站起来向外走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刻刀和一块打磨好的木头。然后坐在书桌一边拿着沈行的血水晶印章比照着刻了起来。 他初三暑假的时候天天杞人忧天，怕自己已经到了伤仲永的年纪，等到高中功课难学不会跟不上，为了平复心情就自己摸索着学习刻章，没事干自己刻了一个夏天。后来到了高中发现并没有发生伤仲永的惨剧，反倒多了一门手艺，遇到问题的时候总喜欢拿出来刻一刻。 等到沈行把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完之后，吴非的印章也已经刻好了。 他献宝似的把新印章捧去给沈行看：“我亲手刻的。” 在对方拿着木印章端详的时候趁机举着那枚血水晶印章犹豫又期待地问道：“那你这枚印章，送给我好不好？” “喜欢？”沈行看了他一眼，一边小心地把自己的新印章收进印匣里，一边平静道，“先交给你保管，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送给你。” 吴非自发理解为印章现在是归自己所有了，喜滋滋地捧着印章回卧室了，随即立刻召唤出和袁三胖传信专用小乌龟，把印章喂给小乌龟，让它给袁三胖带去。 —— 一天后吴非通过小乌龟询问结果：“怎么样？那个印章还好用吗？” 袁三胖回信：“超乎想象的好用！我感觉看见那东西的血族都崇敬得快要跪下了！” 吴非看到回信却皱了皱眉，直觉这印章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他是不是要错印章了？ 第67章 暴露 吴非趁着沈行晚上吸过血又抱着亲完心情正好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那块印，是做什么用的？” “是血族的圣血印，按道理讲只能传给我儿子。”沈行随意道。 吴非听得一愣，心说你一个吸血鬼连心跳都没了，去哪里找儿子去？而且契约者能有后代吗……他情不自禁想象起代码会自己生产小代码，程序员全部失业的情景。 不过上次好像看到过科普，在三四级文明里，虚拟数据的确是可以自主生成，社会里已经没有了二级文明中的“程序员”这种工作。 他没开口，沈行就自己接下去淡淡道：“我又不会死又没后代，所以送给妻子也是一样。” 吴非两只耳朵瞬间热了起来，裹着被子没说话，一颗心砰砰砰地跳，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单听这个名字，那枚印章果然不是普通的印吧？ —— 袁三胖的事情办得很顺利，根据吴非派出去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达齐公爵听说矿区动乱的事极为震怒，已经派了魔族军队去镇压动乱后抢夺了库房武器逃出矿区的工人们。但他显然没把这当作一回事，晚上的生日会还是照常举行。 被吴非他们标为7号计划者的奇浩议员早早就来到了会场。他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斯撒男爵其实并不是魔族同盟的计划者。他的身份虽然是魔族，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契约者，而他的计划者属于人类同盟，所以他其实是人类同盟那边的，是一个混进来的奸细！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斯撒准备在这次宴会上做不利于魔族同盟的行动。 很巧的是，被吴非标为魔族同盟13号计划者的斯撒男爵也是这么想的，他同样也认为奇浩议员是一个假装成魔族同盟计划者的奸细契约者，并且得到风声对方将在宴会上有所动作，早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注意提防对方。 这两个人，奇浩议员代表了黑森城议政大厅的势力，斯撒男爵则在黑森城防务方面担任重要工作，都是已确认的魔族同盟计划者中身份较重要的成员，而且性格谨慎且多疑。 所以吴非特意选中了他们，利用自己的眼线向他们传出模棱两可的假消息和假线索，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把关注重点放在对方身上——有沈行的先例在前，吴非现在再清楚不过错误的信息和错误的认知将会对人的行为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因为根据观察奇浩和斯撒本身的性格都很多疑自负，所以吴非特意嘱咐袁三胖只制造“导火索”就可以——制造证据让他们都以为对方和一个人类走得近，这个人类却没什么疑点，只是个普通的原住民。 而这两个人也的确不负所望地中招了，对方越是藏得深他们越是要顺着吴非和袁三胖留好的坑深挖，最终通过一系列“证据”及自己的“推测”实锤认定对方一定是个伪装成计划者的、为人类同盟服务的计划者。 奇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斯撒，他笃定对方一定是今晚事件的组织者和策划者，所以他已经派遣了只听命于议政厅的魔族影子刺客跟随对方，只要一有异动，影子刺客就会出手，擒贼先擒王。 斯撒也在用余光不时地看向奇浩，最近他家附近经常出现来自对方的眼线，所以他猜奇浩已经猜到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而他又负责城中防务工作，他推测对方一定会对自己出手。但是没有关系，他已经把自己的推测全都告诉了另一名血族计划者，并由对方给奇浩种下了血种，只要对方对他出手或是有任何异动，血种就会立刻破开奇浩的心脏！ 今早他们的计划者人数再度减少，现在魔族同盟计划者只剩下18人，所以他死了也无所谓，只要魔族同盟取得最终的胜利，他就还能通关。 “哗啦”一声，一个玻璃杯摔在石质宴会地板上，酒杯的主人僵立在会场中央，脸上血色尽失：“我、我的力量用不了了。” “我也是……力量被暂时封锁了。是天堂草！酒中加了天堂草的成分！” 天堂草是魔族的克星，如果大剂量服用可以暂时封锁他们的力量，但小剂量的天堂草却基本没用。能让整个会场的魔族都失去力量，必须是大剂量提纯过的天堂草，而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样多的天堂草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提纯、被运进城、又被加入酒水中的。 刹那间，会场中异变突生！ 得到奇浩授命的魔族影子刺客瞬间制住了斯撒，而血族种下的血种也几乎同一时间从奇浩胸口爆体而出。 见状，影子刺客几乎没有迟疑地按照之前的命令一刀了解了斯撒——两个人几乎同时被淘汰，进入了双方阵营后30%被淘汰者才能进入的观战等待房。 在这里他们可以选择同阵营的其他计划者的视角继续观战，但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能传递消息。 等待房里，自觉为阵营大业所牺牲，牺牲前已经除去了本阵营心腹大患的两人见面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道：“……你真的是我们阵营的计划者？！” 而后他们就通过旁观视角看见守卫渐渐抵挡不住冲进来的人族同盟，宴会厅中血族瓦尔莫氏族的莫拉德长老和其他两个长老竟然表现出抵挡不住对方攻势的模样，带着力量被削弱到只剩三成的达齐公爵、其他血族和尚且保留着一些力量的魔族且战且退，甚至退到了宴会厅外…… 两人面面相觑，斯撒喃喃道：“不会吧？这些血族原住民难道也中招了？这里人族和类人族的人数虽然多，但没有厉害的，一个血族长老就能对付他们了吧？” 奇浩摇摇头，同样表示不解。 —— 德西菲斯亲王的城堡内，吴非在卧室里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参加达齐公爵的生日宴。 今天他和袁三胖作了很多大胆且冒险的布置，他当然想去现场看看结果，但他不能去，他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拖住沈行——至少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不能让沈行到达现场。 于是他故意磨磨蹭蹭地换衣服，又故意主动提出要帮沈行换衣服，然后磨磨蹭蹭地给沈行换了衣服，眼看着时间拖延得还不够，他索性一狠心拦下沈行，犹豫着问道：“……行哥，你饿不饿？要不要现在吸点血？宴会可能要进行到很晚，我们再回来就很晚了。” 他都已经主动送到嘴边了，沈行果然没有推辞。对方只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搂着他坐在一边沙发上，轻轻贴近他的脖颈，随后毫不迟疑地、瞬间刺入。 吴非闭紧了眼，双手紧紧地抵在皮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吴非感觉到刺入他体内的锐齿收了回去，冰冷的唇像往常一样继续贴在他的颈部，帮他舔舐愈合伤口。 吴非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这细小的动静却惊动了他背后的血族，沈行一下子把他翻了过来，大力把他推倒压在沙发上，逡巡着去吻他的唇。 吴非连忙在他胸膛上推拒了两下，提醒道：“宴会、达齐公爵的生日会……咱们已经晚了……” 他估摸着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和沈行现在出发，可能走到半路的时候那边就能传回消息。 沈行撑起身子，他背着光，夕阳的薄晕恰好通过窗子打进来，给他背后晕染出一片金红的底色。他穿着即将赴宴的礼服，如今上衣已经刚才的动作被蹭得有些歪斜散乱，却丝毫无损血族那苍白的俊美。 他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压得躺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的吴非，眉眼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生日会？生日会是什么样的，我的王妃不是该最清楚吗？” 吴非陡然一惊，就听见对方继续用优雅而轻缓的声音道：“……为了血族的荣光？嗯？” 吴非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沈行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在袁三胖提出那个矿工变乱、用沈行私印进城的计划时，他心中就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一方面担心那些人族和类人族矿工力量不够，还不够那些高等魔族和血族塞牙的，没看到人族和类人族的正规军抵抗起魔族和血族同盟时都那么吃力吗？一方面仗着自己现在的特殊地位，又有些贪心。他现在是德西菲斯准王妃，在沈行这里，很难有计划者或原住民能伤害得了他，所以他有些贪心，想要借助现在的特殊地位，把两个通关任务都完成。 毕竟他进入最终计划是为了挣钱，没有条件的时候，当然只以能通关为第一目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现在他有条件，那些特殊任务、支线任务，自然都是完成越多越好。 对付强大的敌人，就要给他们势均力敌的对手。 现在的魔族同盟里，是魔族占据主导地位，只有六个氏族参与的血族并不能和倾巢而出的魔族争锋。黑森城的总督是魔族的公爵，落日城的统治者是魔王，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现在魔族希望血族能派出更多的力量帮助他们对付人类同盟，但吴非不相信血族没有自己的野心。 所以他假借沈行的名义，暗中以“为了血族的荣光”“建立血族帝国”为口号和目的，向三位目前在黑森城的血族长老都发去了暗信，指示他们表面上继续维持和魔族的同盟关系，但暗中协助人类同盟的反抗力量来消耗魔族。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等到人类同盟和魔族的力量都被彼此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是血族取而代之的机会。而黑森城，就是第一个开关。 血族长老的力量和地位都太高太强，未避免破坏平衡，这个身份及以上的人一般都是原住民，因此吴非倒不用担心对方是计划者。 这项安排明显戳中了那些血族长老的痒处，兼之这项命令又是以在血族中地位特殊的德西菲斯亲王的名义所发，他们当然相信亲王陛下是早有准备，这次醒来后离开圣地说不定就是为此而来，配合起来自然不遗余力——比如出现在生日会上的天堂草，袁三胖即使有吴非给他的圣血印也很难弄到那么多，但同样属于统治阶层、在此根深蒂固，说不定心里早有想法的那些长老们却可以在短期内提供。 有了血族长老在暗中的配合，他们的计划实施起来自然顺利多了。而吴非的目标也不大，他只想拿尽可能多的奖励通关，搞定黑森城就可以了，说不定再过三五天就能离开，这个世界最终会由哪方统治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这一切都是瞒着沈行进行的。吴非猜到对方可能发现了异样，却想不到对方会知道得这样一清二楚。 只听沈行继续不紧不慢道：“但王妃你应该不是为了血族吧？而是为了帮你那个朋友，’最终计划’的领导者，’计划者’的思想导师，袁至诚？或者说为了你的理想和事业？嗯？” 吴非只觉得一道雷轰隆隆地在他心口轰过，留下一片焦土—— 他全知道。 不止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知道他们瞒得那么严的、连其他计划者都猜不出的袁三胖的隐藏身份。 甚至知道袁三胖的真名。 吴非只觉得一阵无奈感划过心头——如此聪明睿智、明察秋毫、洞悉一切的行神，偏偏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第68章 暂时淘汰 血族单手撑在他的脸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纯黑色的眼眸从下方看起来冷静又优雅。他平静的陈述着，像在审问自己不老实的小犯人： “你以前，还在那个’最终计划’组织中做过事，只是因为’另有安排’所以才始终没有正式加入。” “甚至你和那个袁至诚的断交，也只是做戏而已，私下里你们一直有联系，我送给你的圣血印，最终落到了他的手里被用来安排夺城。” “所以所谓的仇人，所谓要报仇，都是你编的谎言吧？你要我去对付的那些人，都不过是针对你们的同盟的人。因为他们威胁到了你们，所以你才要找借口去除去他们。” 血族轻轻垂下眼，眼睫在苍白的脸庞上投落下淡淡的阴影。 吴非被那双黑色的眸子看得有些心虚。 行神以前那么carry，这关里被系统坑得啥都不记得，他还在这里瞒着他、利用他，伤害他的感情…… “我……”吴非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没能说出话来。 一只冰凉的手指搭在了他的唇上，阻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金红色的夕阳余晖洒满了整间卧室，宣告着光明即将逝去，暗夜将要降临。 房间中的光线也免得愈加模糊，血族背光而立，伸手把沙发上的人类拉了起来。 “我不在乎。”他轻轻道，冰凉而优雅的声音直往吴非的耳廓里飘，“你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我对掌控人间大陆没兴趣，也不在意魔族是生是死。甚至，你会打着德西菲斯王妃的旗号，用我的名义去做那些事，我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虽然我也不太明白你为啥开心。 咱们这算不算……达成共识了？ 吴非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面前高大的血族，精心熨烫过的礼服衬衫扣子已经被蹭出了褶皱，原本打理整齐的短发因为方才的亲密行为而翘起来了一撮儿，看上去有些呆。 沈行站在他的面前，阴影落下来，将他完全笼罩在内。 想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我的王妃，你做完这一切，除掉你想除掉的人，甚至帮着你的人类同伴们占领了黑森城……做完这一切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沈行轻声问着，伸出手一把将原本坐着的吴非从沙发上拉站起来。他使的力气过大，吴非一时控制不住一个踉跄被他直接拉入了怀里——沈行左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右手紧紧锢住了他的腰。 “你是不是打算再次离开我，去做你的事业呢？” “从始至终，我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吧。” 他带着凉意的左手在吴非的手腕上摩挲着滑过——只听“喀嚓”一声，吴非惊愕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他的左手手腕上被扣上了一枚银色的手铐，手铐上连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另一头一直延伸到卧室中唯一的大床上。 这、这发展不太对…… 失忆的行神好可怕沈总你快出来…… 行神你误会了啊我可是从始至终都打算通关之后带着你一起跑的！ 得到你是我这关的重要目的我怎么可能会扔下你离开你……我留在最终计划一天就一天不能离开你啊，你醒醒你到底在瞎担心什么。 你对我这么重要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一张卡孤零零地回卡池里去…… 吴非欲哭无泪，想把自己如今的处境传给袁三胖知晓，突然想到这一关的行神虽然还是人类外表，但其实并不是人类，对术法的感知力也肯定比作为普通人类的沈总强，所以很可能他和三胖之间利用袁老的术法交流的事沈行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如果沈行不想他联系袁三胖了，他也一定联系不上。 “没有，”吴非解释道，“我是打算带你走的，但要你抛弃现在拥有的财富、地位、还有权势……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也会强行带你走的。” 毕竟你可是我的契约者。 他说完怕沈行生气或是不信，偷偷抬眼去看对方，没想到沈行听完之后面色很平静，只轻轻抚摸着戴在他手上的银色手铐，还轻轻“嗯”了一声： “等结婚了，我就把这东西给你取下来。” —— 接下来的三天吴非都被关在城堡中度过。 沈行没限制他不许出卧室，已经比他最初想象得好多了，毕竟他以前玩过的不正经galgame里，男主被铐住就意味着男主要被病娇妹子关小黑屋了。很显然他行神现在就算失忆了，也还没不正经到那个地步。 而且沈行锁住他的那条银链子很神奇，在卧室的时候另一头锁在床头床栏上，在书房或餐厅的时候另一头就会被锁在沈行的椅子上。吴非习惯之后就索性默认手铐另一头是锁在沈行身上，反正沈行去哪他就要跟着去哪。 即使被关在城堡里，但吴非依然能得到外面的消息，有的时候来自于沈行——德西菲斯亲王会亲自告诉他那些人族反抗组织的斗争进展。比如自生日会后，达齐公爵就被血族长老秘密软禁了起来，只是考虑到黑森城外大局未定，封锁了相关消息，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和魔族的合作。 而剩余的魔族群龙无首，正在和袁三胖领导的人族及类人族反抗力量争夺对黑森城的控制权。 人族力量原本还是相对薄弱，但一来那次生日会上不少黑森城魔族高层中招，二来黑森城的战况鼓舞了城中原本一直观望的其他人族和类人族，令一部分人自发加入了战斗，并且又有四五个被压去矿场做苦力的人族类人族们相应了变乱，组织起来打倒矿上的守卫，前来黑森城支援。 再加上血族明着帮魔族，实则暗中使绊子，这些人族反抗力量竟然和黑森城中的魔族斗了个不相上下，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 另有一部分消息则来自于通讯器，那上面还是会每天更新双方阵营的剩余计划者人数，并随着人数的逐渐减少，变成了实时更新。 第一天的时候，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29人，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11人。 虽然袁三胖和吴非设计在生日会上除去了7个被打标记的魔族同盟计划者，但趁着城中变乱，魔族同盟也大手笔的除去了将近三十个他们原本确认会是人类同盟计划者的人，且没有暴露自身踪迹。 形势瞬间变得对人类同盟这方很是不利。 从之前几次暗中较量也能看出来，那五个始终没能被确认身份的魔族同盟计划者行动谨慎、计划缜密，而且战斗能力不弱，是非常厉害的对手。 吴非看到数字后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但还不太慌——他最大的底气就是他自己现在在沈行这里，被沈行形影不离地锁在一起，人身非常安全。那些魔族同盟的计划者想要找到他、杀死他还是很困难的，而只要他不死，魔族同盟就不能算通关，他就能找到反杀和翻盘的机会。 第二天，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18人，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8人。 吴非现在没法和袁三胖联络，无法得知外面计划者之间斗争的内情，只能根据人数变动和之前掌握的信息进行推测。他推测魔族同盟和人族同盟的计划者都已经坐不住了，但是这一回合魔族同盟棋高一着，他们应该是把己方身份藏得不严的计划者祭了出来，让他们去消灭那些有嫌疑、但无法确定的人类计划者。 假设推测无误，那么魔族同盟被淘汰了3人，人族同盟被淘汰了11人，也就是说魔族试了约40次，在掌握一定线索但不能确定情况下，正确淘汰人族计划者的概率约是14，和他预估的策略差不多。 但越能生存到最后的人族同盟计划者也一定隐藏得越好，通过这种方法能正确淘汰人族计划者的概率会越低，而魔族同盟剩的人也不太多了，吴非猜他们不会肯定再用这种方法。 逆向思维来想，现在魔族同盟如果想阻止人族同盟通关，就要切断两条路径：第一条，保证达齐不死、保证黑森城不落入人类同盟手中；第二条，保证至少有一个魔族的身份隐藏好不被发现，且可以一直安全生存下去，那样至少人族计划者也无法通关，他们就还有机会。 而按照通常设定，如果关卡内的进程僵持住，系统一般会颁发新任务或新条件来推动进程。 第一条，黑森城的争夺现在不是能被几个计划者所左右的，达齐公爵虽然没死却下落不明，双方都很难从方面做把控；至于第二条，魔族同盟一定会设置这样一个“安全人”的存在，而这个人肯定不容易被找到。 至于人类同盟方面，反而因为计划者基数大，所以团结起来得较晚，甚至在他被锁在城堡里之前那剩下的五十余人还都是各自为政。即使众人之前都有有意隐瞒自己的计划者身份，但在没有明确的自己要作为“安全人”认知和缺乏他人掩护下，却很难一直不露出马脚和破绽。 吴非现在只有将自己定义为人类同盟一方的“安全人”。 第三天，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18人，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8人。 双方人数僵持着。吴非原本以为这僵持还会继续持续下去，但是突然间，系统传来了消息： “【人族同盟】已解放黑森城。1号通关任务【解放黑森城】完成进度50%。” 看来是袁三胖的反抗组织最终夺取了黑森城的控制权。 吴非醒来后就悄悄侧着身看通讯器的信息，为人族同盟解放黑森城的消息激动不已，被沈行拍起来之后就下意识地换上了衣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沈行抱起来了，甚至被抱出了城堡。 吴非也没费心力挣脱，暗自感慨行神的体力和力量是真的好真的强，不愧是契约者，打起架来一定很厉害，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对方那样子。 沈行径直把他抱上了那辆黑金色的马车，将他塞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一路抱着他一成年男人走过来连呼吸都不乱一份。 随即马车便丝毫不停留地行驶起来——看起来，分明是往黑森城外的方向走。 现在人族同盟占领了黑森城，沈行不想让他再和袁三胖他们有牵扯他能理解，但是他如果离开黑森城太远或太久是会被淘汰的！这是他当年无数次用来对付敌对阵营计划者的手段，现在终于要还施彼身到他自己身上了吗？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吴非试探着问道。 身旁的血亲王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血族圣地，结婚。” …… 三胖，我觉得我是肯定要被淘汰了的，到不了血族圣地我就要被淘汰了，带领同志们通关的伟大事业只能靠你了！ 吴非闻言怔愣地在心底呼唤袁三胖，然而在下一瞬间，通讯器上的剩余人数却疯狂地刷新了起来： “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17人。” “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13人。” “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6人。” “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6人。” “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4人。” “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4人。” “魔族同盟剩余计划者：2人。” “人族同盟剩余计划者：1人。” 同时传来的消息还有： “您的队友袁至诚，已被暂时淘汰并传送出关卡。” 第69章 经典galgame场景 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他变成了这一关中唯一幸存的人族计划者。 吴非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一个疑惑——第一天和第二天的时候，对方为什么要花费大力气突然除去那么多的人族同盟计划者——为了逼迫或者引导剩下的人族同盟计划者聚集在一起，方便一网打尽。 甚至很有可能，他们本身就伪装成人类同盟的计划者潜伏在内部，才能如此精准地将人族同盟的其他计划者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好在现在还有他这一个漏网之鱼。 指望三胖是不能指望的了，这一关都不能指望的了，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他绝对不能被淘汰。 马车已经行驶到黑森城门口，经过连日来的动荡，如今黑森城已经处于一片混乱之中，此处北城城门竟然无人驻守。 吴非突然伸手握住了沈行冰凉的手，抿了下唇道：“停车。” 沈行让车子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安静地看着他。 “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还有事没有做。”吴非垂下头，艰难道。 “是反悔了吗？”血族看着他，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放轻了声音，“……就这么不愿意和我结婚？” …… 而此时，由于【团结的力量】条件被触发，人族同盟里后30%被淘汰的四十多个人全都没有直接淘汰出关卡，而是在特殊的观战房间里，通过幸存同阵营计划者的视角继续观战。 现在人族同盟里幸存的计划者只有吴非一个。 所以他们全都在通过吴非的视角看着他在如此关键的、紧张人心的时刻和一位原住民血族亲王拉拉扯扯地搞感情问题。 这些观战计划者中也有开直播的主播，所以他们直播间的观众也都只能跟着自己的主播看吴非和血族亲王拉拉扯扯地搞感情问题。 进入观战室，彼此的掌握信息汇总之后，这些被淘汰的计划者们已经复盘了这次事件的全过程—— 人族同盟由于人数多，一直没有真正团结起来，在还剩四五十人的时候还在各个小团体各自为政。直到两天之前，魔族同盟的计划者突然连续出手，淘汰了大批计划者，使得他们只剩下十八人。 这时候很多小团体都有人员被淘汰，团队内剩下的人数不到一半，意识到风险的计划者们都开始希望并谋求和其他同阵营的计划者合作，于是渐渐有了接触。 没想到这中间其实有两个人其实是魔族同盟的计划者假扮的。魔族同盟控制了两个人族同盟的计划者，但没有直接淘汰他们，而是除掉了他们的契约者、剥夺了他们反抗的力量之后将两人关了起来，并派了两个魔族同盟的计划者伪装成人类，占用这两个人的人数名额混入了人族同盟的计划者中，同时不动声色地引导人族计划者们聚集在一起。 等他们确认了十八个人族计划者的身份后，便唤来了自己的同伴，出其不意对人族同盟计划者进行了袭击。同时留了一个作为“安全人”的魔族始终没有露面，另外一个魔族则负责在最后时刻除掉那两个被关起来的人族计划者。 多亏了袁三胖的反抗运动，现在魔族势力在黑森城里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优势，所以最后的对决中，人族同盟起初准备不足落了下风，反应过来后也扳回了局面——人族同盟十七个计划者全部被消灭，但魔族同盟下场作战的六名计划者也全都被淘汰。 现在魔族同盟只剩下那名一直隐藏的“安全人”和负责看押并消灭那两名被顶替了身份的人族计划者的人。而人族同盟只剩下吴非——这还是袁三胖多留了个心眼儿，他在带领同志们反抗魔族的时候，他的身份就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但他始终没把吴非这个人交待出来，反而找了个靠得住原住民同志假装计划者，填补吴非留下的“第十八人”空缺。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那些魔族没有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全部敌对阵营的计划者，他们可能还会继续蛰伏，而不会如此快得发动袭击。 起初人族同盟众人纷纷被淘汰，进入观战室后发现己方阵营只剩下一名计划者，而敌方阵营还有两名计划者，且那两名计划者还藏得很深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他们这次凉定了，气氛一时很是低落和严肃。 但现在观战室里的人族同盟计划者们又逐渐恢复了欢声笑语，气氛一片宽松快活，大概是恋爱的氛围会让人愉快： “急啥急，人家还在这儿准备和血族亲王结婚呢，肯定没事儿。” “这简直就是有恃无恐啊……” “这个原住民亲王和咱们全屋的希望到底是啥关系？一般计划者能这么快就和原住民发展到要结婚的程度？又不是恋爱养成关卡。” “还能是什么关系，人家都准备结婚了，是老公吧……” 唯一知道真相的袁老师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忧伤地体味着这知道太多内幕但又不想讲出来的唯我独尊之感。 他不确定是不是要告诉吴非这个消息——本来只是吴非自己直播间的一部分观众调侃地说行神是他老公，这一关过后，估计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甚至他们的名份可能会在口口相传中逐渐落实。 魔族同盟的观战室里却不是这么镇定。 他们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这次之后，人类同盟的计划者肯定会被一网打尽，而他们则可以直接通关，但谁能想得到，人类同盟竟还有一个没有露面的计划者——最后出现的那十八人里，不仅有两个来自魔族同盟的假计划者，还有一个人族同盟的假计划者！ 所以现在人族同盟里还有一个计划者没有被逮到，而且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任何线索，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去寻找对方，这个人就和他们的“安全人”一样，藏得一样好。 “不用慌，”观战室里的计划者们互相安慰着，“咱们还剩两个人呢，他们就剩下一个人了。而且从初始禀赋上来看，这一关里本来就是魔族同盟的计划者更占优势，我们一个人可以顶他们三个人。” “对，咱们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咱们的人。等到进度僵持住，系统发布新任务或新条件的时候，情况一定会有利于我们。” “安卡是很沉得住气，很有经验的计划者，肯定不会输的。” 安卡就是魔族同盟一直隐藏在背后，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没暴露过一点身份信息的计划者。通过对方的视角，可以看到他正和自己的契约者在家中喝下午茶，的确很沉得住气。 “对啊，哪怕是用一个引蛇出洞，一个黄雀在后的战略，我们两个人也肯定能赢他一个人。” “计划者对着刚的话对方是肯定没希望了，安卡的契约者也很厉害。人族同盟要想赢，除非剩下的那个计划者能找到并除去达齐公爵。” “达齐公爵最后露面的时候是被血族带走了，他一个人肯定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弄不死啊……” 这样互相闲聊着，他们也逐渐放下了心。 现在两边观战室里的人都很放心，吴非却很紧张。 沈行问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一脸冷淡地靠在马车后壁上闭目养神，仿佛并不在意吴非接下来要怎么做，但扣着吴非手腕的左手却紧紧握住不放。 吴非不敢轻举妄动，怕沈行是以为他不想结婚故意找事或者拖延时间，一怒之下直接把他带出黑森城。 失忆的行神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问题极为敏感，并且不知道究竟对“他们之间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有怎样的脑补，面对他时总会时有时无地表现出极强的不安全感和占有欲。他怕贸然开口会把他行神刺激着。 此时他脑中纷纷然闪过无数游戏画面，最终定格成一副galgame的经典攻略选项情景： 【图文背景】你是一个被黑化边缘的攻略对象用手铐锁起来，片刻不能离开对方身边的galgame主角，现在剧情发展到对方要锁着你，带你回老家结婚的阶段。而你现在有重要的拯救世界的任务要做，如果不做，就会触发【世界毁灭-bad ending】，你和你的攻略对象都要凉。 【问题】你该怎么说服的你的攻略对象放你去拯救世界，甚至帮你去拯救世界呢？ 【选项一】据实相告，劝说对方帮你一起去拯救世界 【选项二】趁其不备，找准机会，偷偷溜走 【选项三】拒不解释，并以死相抗拒绝和对方回老家结婚，逼对方放自己走 【选项四】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个——吻他吻他吻他 呵，他吴大设计师除了晕第一人称，还有什么游戏没玩过？ 他自认不是galgame核心目标玩家，但这种形式的游戏也玩过不少，还亲眼看着隔壁组同事设计过。就这个情景，这些选项，他闭着眼都知道每个选项背后可能通向什么样的分支路线发展，导向什么样的结局。 又不是自虐，他才不会选BE线，要选就选最甜的那个。 最甜的，才是最稳的。 打定主意的那刻，吴非身体力行地毫不犹豫地实践了—— 【选项四】。 他吻了上去。 第70章 无疾而终的婚礼 沈行一瞬间似乎有些愣住，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搂住了吴非的腰，反客为主地掌握了主导权。 车厢内过于狭小，他一个用力直接把吴非抱到了自己身上。 …… ASX1314直播间里由黑屏了，观战室内的诸位计划者也只能看到黑屏的画面。 众人面面相觑，无事可做，只能聊天： “这怎么就黑屏了呢？也没干啥吧。” “普通亲亲一般系统不会管，但亲得太生动了可能是会自动屏蔽的吧。” “不知道关卡里现在在干啥。” “放心，等到能让你看的时候自然会解除屏蔽的……”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之后，画面恢复了。 吴非正襟危坐地坐在他那侧的车厢里，脸颊微红；沈行坐在他旁边，扣着他的手腕，依然平静且优雅——两人的姿势动作都和那个吻之前一样，但中间的气氛感觉起来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血族亲王显得慵懒、餍足且惬意，似乎很是舒适；年轻的计划者却显得很不在状态，视线游移着，就是不往身边人身上瞧。 吴非过了许久才重新看向身边的血族，小声道：“我不是不愿意和你走……也不是怕结婚。” 我是怕被淘汰。 反正就算跟你走了咱们也走不到圣地就被淘汰了，婚是肯定结不成的，这关都不可能结成了。 沈行转过眼来看着他。 “我是……大仇未报。”吴非闭了闭眼，终于说出了这四个字。 报仇的借口已经用了太多次，而且都被一起识破了，吴非不确定再用这同一个借口是否会有用。但如果不用这个，新编的理由恐怕更站不住脚。 “你知道的，我养父是被魔族带走的，为了保我，他主动站出来被那些魔族带走，至今生死未卜。” “我没有本事，当时救不了他，但是我曾经发誓，一定要给他报仇。” 吴非说到这里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当日来带他走的那些魔族我的确记不清楚了，但我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这些黑森城的魔族首领，特别是黑森城的总督达齐公爵。我报复他们，的确是为了报仇。” “现在达齐公爵还活着，大仇尚未得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 那两个魔族计划者不好找，但是达齐公爵好找。吴非心里清楚人是被那些血族长老控制起来了。而只要达齐公爵死了，第一个通关条件就算达成。 “……只要达齐公爵死了，我就和你回去结婚。” ASX1314直播间： “妖妃本非了。” “用结婚威胁昏君处死重要人质，蓝颜祸水。” “我猜行神不会这么……” 一句猜测还没有说完，沈行已经点了点头：“好。” 昏君自顾自地昏庸着，从不给大臣和百姓们留面子。 另一边，安卡依然在不动声色地喝着下午茶。 他们这边还剩两个计划者，加上契约者就一共有四个人，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所以他现在完全不用担心，等到系统派发新的任务或条件的时候，等到对方坚持不住主动暴露形迹的时候，等他有了完全的把握之后，他才会出手。 但也不对，还有一个变数，那个达齐公爵始终是个不确定因素，还得…… 他的念头戛然而止。 通讯器上突然传来新的消息： “【人族同盟】已杀死达齐公爵。1号通关任务【解放黑森城】完成进度100%。” “【人族同盟】获得本关卡最终胜利。” “很遗憾，您已被淘汰。” …… “关卡将于15秒后关闭。通关者将在10秒后被自动传送出关卡，进入休息区。” “10、9、8……” 通讯器上是熟悉的通关提示，另一边，血族亲王依然优雅淡定地通报着：“人已经解决了，我们可以走了。” 他微微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3、2、1。” 吴非眼前的视野一瞬间暗了下来。 注定无疾而终的婚礼，尚没有反应过来的双方观战者，更加惊愕难明的魔族计划者，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画上了句点。 被传送去休息关卡的袁三胖闭眼前最后一个念头是：牛逼。 他的队友，真的很厉害。 —— 吴非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是心虚地找猫。 黑色幼猫沉默地趴在他的枕头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看起来暂时并没有打算搭理他的意思。 吴非提心吊胆地松了一口气，强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去看自己的本关奖励——猫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猫，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毫无疑问的，最后能通关，有50%都是他的功劳，所以这一次他的关卡评价依然是S级，奖励还比上一次更丰厚——一个S级通关评价奖励和一个SS级顺利从青铜九级升到了秘钢二级。 此外他还获得了一共折合三万元的货币奖励。 那个SS级隐藏任务没有奖励货币，而是给予了他一次挑选道具的机会——和第一次情形类似，从三样道具中挑选一个。 吴非选道具前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小黑猫，看猫形沈总依然安静地闭着眼趴在枕头上，没有要过来亲自挑奖励的意思才自己动了手，从左到右地看了起来： 第一件道具是一枚S级的武器强化石，可以用来强化武器。现在他并没有高等级的趁手武器，唯一的一把枪在这两个关卡里都还没有用于之地。虽然吴非知道一般而言这种高等级强化材料都很珍贵，但这件道具对现在的他而言并不实用。 第二件道具是一件SS级的隐身斗篷，可以隐去穿戴者的身形。吴非看着有些心动，这东西无疑会很实用，不少小说、游戏里的主角都会有一件这样便于行动的宝贝。 然而看到第三样道具的时候他便愣住了，那是一块黑扑扑的不起眼的石头，但物品信息却显示着： “名称：复活之石 用途：拥有者被淘汰时，可拥有一次复活机会；复活后等级下降一级 等级：SS” 吴非在刹那的极其惊喜与心动后又有些犹豫了起来。隐身斗篷无疑可以增强他在关卡里的能力，是一件可持久续航的实用道具；而复活之石只能用一次，保他一次不死。二者等级相当，都很有用，一时令人难以取舍。 他回头看了床上的小黑猫一眼，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复活之石。 他现在很怕“死”。 他明明比刚进入最终计划的时候强了一些，也更有经验了，但他却更怕被淘汰了。 ……好像有了牵绊，也有了软肋。 但他会尽可能不让这块石头发挥作用的。 直播间里却是一片感慨之声： “这个SS隐藏任务的奖励可真好，主播运气太好了。一般SS级任务只会开出S级或是A级的奖励，这次居然随机出两个SS级道具让他挑，挑那个都不亏啊。” “居然有复活道具了……这东西在星球战队里都是稀缺战略性资源……” 吴非喜滋滋地收了自己的新奖励，这才小心翼翼地去领取他的特殊奖励——一张全新的血族身份卡。 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触碰上虚拟屏幕上的金色半透明卡片—— 刹那间，无数金色丝线丝丝缕缕地缠绕到他的手上，原本处于奖励区的卡片也出现在了他的指尖，随即金色丝线退去，卡片渐渐凝实。 月光之下的古堡前，血族亲王优雅地伸出戴着白色真丝手套的左手，向卡面外的人做出邀请的动作，苍白的面庞在月色映衬下显得格外高贵俊美。 只是看着卡面，吴非就几乎重新想起了被血族吸食鲜血时的感觉。 他连忙把新身份卡翻过来，查看具体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血族 身份：血族亲王 特殊能力：快速再生、暗影降临（技能） 稀有度：SS 身份说明：身份高贵、手握权柄的血族亲王，心思缜密，见微知著，闻一而知十，拥有强大的神秘力量。 特殊限制：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才可召唤；以此身份行动时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 这、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如果想用这张卡，还得像在关卡里那样一直隔一段时间喂对方一些血才可以？而且被召唤出场的时候一定要吸一次血？ 吴非看着这项“特殊限制”满脸的不可置信，但看着“SS”两个字母又忍不住心跳加速—— SS级别的卡，即使像他这样没有常识的计划者也知道是多么稀有。特别对于他这样抽出一张S级身份卡都费劲儿的穷鬼而言，这张免费的高级身份卡无疑是天上降下个七仙女、不、沈亲王般的可人儿。而且他和袁三胖现在最缺的就是高攻击的身份卡，虽然在上一个关卡中他一直没有机会看到沈行亲自出手，但猜也知道沈亲王的攻击力不会弱。 再加上自身身体素质强悍、有快速再生愈合的能力，这张身份卡绝对是打架的一把好手。 所以吸血就吸血吧！ 他还是很高兴的！ 吴非又反复看了几遍身份说明里“心思缜密，见微知著，闻一而知十”那几个字，自动将其代换成了“脑补能力强”，才恋恋不舍地把新身份卡收了回去。 第71章 抽卡博沈总一笑 从此以后他也是有SS级身份卡的秘钢计划者了！整个人各个方面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喜上加喜的是，这一次虽然没有星球战队的轰动效应，也没有触发SSS级隐藏任务加成，甚至还有不少老观众对这一关关卡内容不感兴趣而离开。但由于关卡时间长，在讨论区形成讨论主题之后又吸引了一部分感兴趣的新观众加入，吴非在这次关卡里的直播收入还有稳定的十六万。 而他上一关里留下的十万储备资金在这一关里并没有用上。 吴非在这一关卡里度过了二十七天，现实中已经又可以提取直播间收入了。吴非决定自己手里还留十万，把这次闯关赚到的三万块和直播的十六万全部都给家里寄回去。 吴非正从直播间里取钱转账的时候，露露小姐出现了： “检测到您的直播间影响力已经达到【中级直播间】水平，将可以免费开启关卡内伪装功能，是否确认开启？” 看到吴非有些疑惑的表情，露露小姐继续解释道：“直播间影响力主要由直播总时长和直播间人气两方面换算得出，当直播间影响力达到中级时，根据计算，您在关卡内将有可能遇到认识您的计划者，这可能会对您闯关产生不利影响。所以我们将免费为您开启关卡内伪装功能，您的队友、观众看到的您和您的契约者还是真实的，但关卡内其他计划者和契约者看到的你们则会进行伪装处理。” 吴非一听就明白了露露的意思。他以前当然也有可能在关卡内遇到认识他的人，但由于概率太小，所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他的直播间影响力已经升到了中级，这个概率变大，不能忽略不计了，所以才会向他提出这项服务。 吴非点了点头：“确认开启。” 这一次关卡内的时间比前两个关卡加起来都长，吴非转完钱后，又赶忙和父母通话报了平安，同二老聊了一会儿后开始筹划下一关卡的事情。 升入秘钢计划者后，他的休息时间就由两天上升为了三天。而且现在资金相对充裕，有了之前打回给家里的几十万块钱之后，家中的境况也好转了许多，所以他也不再急在这一天两天，准备把三天假期都休息够了再继续闯关。 知道吴非醒过来，又有了挣钱能力的时候，这三年来原本因各种原因变得有些疏远了的亲戚朋友们也又和吴父吴母恢复了往来，吴非也再次成了过去众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看吧，老吴家的孩子还是有本事，这车祸才刚醒过来，吴民强家两口子就又有钱还债了，一还就是几十万十几万，都是他们儿子这一两个月挣回来的。 虽然离还完债还有一段距离，但吴家的日子已经慢慢恢复了正轨。 进入秘钢段位之后，吴非在最终计划中的身体素质也有了小幅度的提升，系统商店里可购买的商品也更多了。只是和青铜段位相比，这种提升还不明显，仅仅是量变而已，据说要到白银段位才能感受到较明显的提升，而黄金段位相对青铜段位则会产生质变。 吴非梳理好一切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蜷缩成一团的黑色幼猫，没想到他刚一靠近，小黑猫便机敏地睁开了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另一边的枕头上，重新窝好装睡。 ……是你在关卡里又摸又亲又吸我的血的吧？就算我有几次主动对你出手也是被你胁迫的吧……怎么现在反而您老人家搞得自己像是受害人一样，见着我就跑？逃避现实？心怀愧疚？感觉自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吴非心里胡思乱想着，最终从黑猫沉静的看不透底细的闭目养神的姿态中单方面同对方达成了共识——行哥这么辛苦操劳，恐怕并不想理会自己失忆后被带偏了思路从而胡搞了自己计划者这种小事，也不会追究他在上一关卡里的“非礼”“利用”和“欺骗”行为，所以他也应该和行神保持统一和默契，主动不再提及这一件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此揭过不提。 反正从结果来看，没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们顺利通关，他还拿到了SS级的血族身份卡，一切都在朝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繁荣道路上大步迈进，凯歌高鸣。 吴非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在小黑猫身上油光水滑的柔软皮毛上摸了两把，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开始和袁三胖发起了信息。 他没注意到自己转过身的时候，身后的小黑猫就睁开了眼，沉着而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才继续闭目养神。 袁三胖这一关里明显也收获颇丰，发来的消息里都带着掩不住的喜悦。 他懒得来找吴非，索性和吴非接通了视频通话：“吴非，有了这张SS血族卡，竞技场开启的时候胜算就大了很多，你要是有钱可以再抽两张卡看看手气。” “嗯，”吴非应道，“不过再抽新卡也很难再抽到比S级以上的卡了，现在抽卡又很贵，我琢磨着算了。沈总这几个身份目前够用了，我想等有钱再去抽。” “也不全是这样，”吴三胖道，“你看那些手上都有几百上千张身份卡的星球战队的队员还在抽卡就明白了，抽卡也不全是为了抽高等级新卡，而是为了加强旧卡。对于咱们现在而言，能加强低等级的旧卡可能比抽到新卡的收益还大得多。” “什么意思？” “……我说吴非你是不是把刚进最终计划的时候引导员讲的基础规则都忘了？”袁三胖道，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你记不记得抽出来的身份卡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是抽到重复的身份，但拥有不同的技能的身份卡；第二种是抽到已有种族不同身份的新身份卡；第三种是抽到不同种族不同身份的新身份卡。抽到第一种的概率最大，抽到最后一种的概率最小……你是不是都忘了？” 吴非回忆了一下，好像露露小姐确实是有这么说过，但他也记得不太清楚。而就他自己的抽卡经验而言，他抽到的全都是沈行的人族新身份卡，倒是还没抽到过据说概率最大的重复身份卡。 他本身是做游戏策划出身，几乎一听袁三胖提醒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最终计划中沈行每次只能以一个身份出现，自然这个身份越厉害他就越厉害。而抽到重复的身份卡，则可以加强已有的身份。 打个比方，沈行现在已经有了“总裁”身份卡，如果他之后再抽到五张拥有不同能力或属性加成的”总裁“身份卡，那么沈行再以总裁身份出现时，就会拥有额外五个能力或属性加成，自然会比现在这样更加厉害。 被重复抽取了多次，拥有十几二十个能力加成的R级身份卡，甚至可能不比未被加强过的S级身份卡弱。但最终计划里低等级的身份卡好抽取，越高等级的身份卡越难抽取，也就意味着越低等级的身份卡越好培养，越高等级的身份卡越难培养。 根据概率来看，他现在很难抽到等级超过这张“血族亲王”的身份卡，但如果能抽到重复的已有身份卡，加强一下已有身份，益处还是不言而喻的。 吴非结束了和袁三胖的通话，盯着自己账户里的十万块钱和如今抽一次卡就要6480元的费用，心中火热又犹豫—— 反正还有钱，上一关里基本没买什么东西，要不抽一次试一试？ 行神说不定还在为自己上一关的诡异操作不痛快，到现在都不睁眼不动弹，要不抽一次卡哄他高兴高兴？ 万一能抽出一张特别厉害的卡呢，行神一高兴，不就把上一关的事忘了？ 想到这里吴非不再犹豫，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点开“新的身份”，召唤出水晶球，准备抽卡！ 账户上瞬间被划走6480元，吴非把手轻轻搭在水晶球上，心中默默祈祷着——虽然说抽到重复的身份卡对现在的他更实际也更有用，但他还是希望能抽到高等级身份的——SSS级的身份卡，那是每个计划者每次抽卡时的梦想。 光线缠绕在他的手上，在他手背上织成一张金色的卡片，那光芒寻寻常常，远没有抽出沈天师时那次耀眼。吴非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暗自期望这是一张重复的身份卡，起码给沈总加强一波，如果是新的低等级身份卡，那对他现在恐怕没有什么作用。 待金光散去，吴非把卡片拿到手里一看：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政治家 特殊能力：发展经济、政治及文化事业 稀有度：R 身份说明：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著名政治家，出身世家，素养深厚，知识丰富，见识卓绝，手段高超。看待问题高屋建瓴，纵横捭阖而优雅从容，从无败绩。 吴非看着身份说明里那一排高度赞扬的四字词语，默默把这张新卡和“总裁”放到了一起。 好吧，用于加强的重复身份卡没抽出来，SSS当然也没抽出来。倒是给沈总抽出来了一个“官商勾结”。 不愧是沈总，一个人就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违法乱纪行为。 第四卷 第四关·宫斗系统 第72章 满分颜值袁三胖 吴非照例拿出一天的时间来补觉，其余时间里看看最终计划讨论区和攻略区，恶补一下自己欠缺的最终计划知识，记录了几个实用的道具——这些道具要到白银段位才能买得到，吴非都先记了下来，准备到时候再买。 他看讨论区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特别羞耻的主题，里面的人都是在讨论他上一关里是怎么勾引了原住民亲王来过关的，吴非看了两眼就觉得脸上发热，连忙匆匆关掉了界面。 说起来，最后能顺利拿到血族那张身份卡他还是很惊喜的。沈行最后要他跟自己结婚他也没去，反而又借此利用对方帮他除掉了达齐公爵，之前种种也都是利用居多，虽然是为情势所迫，但吴非也担心自己好感度刷的不够，可能拿不到奖励。 想到此处吴非便有些得意，挂着一脸“我要非礼小猫咪”的猥琐笑意把旁边闭目养神的小黑猫捞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顺了顺毛，又摸了摸爪、摸了摸尾巴。 行神老神在在地继续沉静养神，假装自己是一只假猫。 在休息关卡的三天一晃而过。 第三天晚上吴非和袁三胖照例相约着一起进入新关卡。 碰面的时候袁三胖提醒打气道：“还有一个半月就是荣光竞技场开赛的日子了，我估计这是竞技场开赛前咱们能进的最后一个关卡。所以这个关卡里一定要好好表现，尽可能积累资源，只要不死，不管有多困难也要硬着头皮上。” 吴非点点头：“我明白的。” 袁三胖看起来也踌躇满志，满怀着希望与坚定率先走进了准备房间。 黑暗的准备房间里，亮光的虚拟屏幕上最终定格成了四个词：宫廷、生存、晋级、系统。 随即两人便被一起传送到了一间四周充满了白雾的房间里，触目可及的除了彼此，就只有袁老和沈行所化的黑猫。 这和前几个关卡都不一样，前几个关卡里他们都是直接进入关卡世界内的，不知这回为何还要先将他们传送到这个地方。 袁三胖拧着眉，小声和吴非叨叨地猜测道：“吴非，你说这个关卡什么意思？宫廷晋级？古代升职游戏，看谁能最后权倾天下，成为一品大员？” 吴非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系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没给他们更多胡乱猜测的时间，通讯器很快就发来了关卡背景与通关要求： “【这是一个以宫廷为主要背景的关卡，明楚皇宫之中，无论男女一律平等，都可为妃。你们将要被分配的身份都已在后宫之中，或者即将进入后宫。而在明楚皇宫里，你们将开始你们的故事。】 【契约者将在此关卡内变为随身系统跟随在你们旁边，为你们提供帮助。你们在关卡内成长、晋升、完成对应任务，都可以让你们契约者所化的系统获得升级经验，从而变得更强大，开启更多功能。】 【明楚后宫中分为：无品级、九品答应、八品才人美人、七品贵人、六品婕妤、五品淑仪、四品昭仪、三品嫔、二品妃、一品贵妃、超品皇后共十一个等级。】 【通关条件：一个团队内有一个人在关卡结束前晋升至二品妃位或以上，即算团队关卡通关；计划者在关卡内死亡或长时间离开皇宫范围，则算被淘汰。】 【特别说明：关卡内原住民和其他计划者都将看到你们调整后的容貌，只有团队内部之间才可看到原貌。本关卡内会调整时间流速，关卡时间与现实时间不一致。】 【你们将有十分钟时间调整自己在本关卡内的初始属性，十分钟后，将被传送进关卡。】 【祝你们一切顺利！】” 一……一切顺利个头啊！ 拜自己车祸前电视上轮番热播的各种宫斗剧、甚至是付费榜上排名不低的宫斗游戏所赐，吴非此时已经明白了这个关卡究竟是要做什么。 还设定“明楚皇宫之中，无论男女一律平等，都可为妃”，计划者无论男女玩这一关倒是都公平对待。 吴非和袁三胖对视一眼，都仿佛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天雷的劫云。 吴非觉得自己还好，毕竟他当年还了解过并亲自玩过一些宫斗游戏，对此还能接受，但袁老师却快要哭出来了。 吴非伸手止住袁三胖即将出口的话，提醒道：“时间不多了，先搞定这关的初始属性。” 初始属性一共有五个方面，分别是：外貌、才情、学识、气质和家世，而初始属性点只有200点，如果平均分配，甚至任何一项都及不了格。 吴非思考了一下，把40点给了学识，70点给了家世，35点给了外貌，5点给了才情，50点给了气质。 所谓初始属性，就是影响初始时的状态，吴非根据套路猜测，只要有契约者变成的系统帮助，在关卡里肯定还有得到属性点的方式，到时候再把其他方面加上去就行。 所以他把家世加得最高，最可能惹人瞩目的外貌和才情却相对一般。这样别人看在他的家世出身份上应该不会轻易动他，而且他其他方面没有亮眼之处，倒也不会惹人嫉恨，更不容易被当成有威胁的对手成为众矢之的。 这样初期的时候他除了家世没有其他出头的地方，即使家世也不是特别顶尖的，容易被人忽略，却也便于他在暗中分析局势、部署安排。 吴非对自己的加点很得意，确认之后回过头去看袁三胖。 袁老师脸色铁青，正带着满脸狰狞的笑意看着自己的点数。 吴非凑过去一看：容貌：100点；家世：70点；学识：0点；才情：0点；气质：30点。 袁三胖：“个死昏君敢收老子进后宫，老子这个满分的颜值，不得迷死丫的！” 吴非看得着急：“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你这是要当靶子啊！快改掉，分五十点给另外两个零分的！” “真的啊？”袁三胖嘟囔着，“可是这不是越美越好吗？你看看褒姒、你看看妲己、看看杨贵妃、赵飞燕……不都是传说中有倾国倾城之貌吗？” 他嘴上念叨着，却还是打算听吴非的话把自己极端的初始属性值改一改。 然而系统却没给他们时间。十分钟的倒计时已经走到了尽头，袁三胖一个数还没来得及改，两人已经被传送进了关卡内。 ASX1314直播间的朋友们暂时只能看到一片白雾，不由讨论了起来： “哇，非非这是什么命！上一关到最后也没当成真王妃，这一关里居然被系统要求至少被封妃否则不能通关。” “……我想问下行神的心理面积……上一关都准备回老家结婚了，结果到最后也没把自己王妃娶回来，这一关居然变成了系统要帮自己的王妃去别人那儿争宠？？？” “今天我们都是行神绿。” “看好行神冲冠一怒为蓝颜，为了非非直接造反，自己当皇帝……” “只有我期待看袁老师这一关里调整后的样子吗？” “死心吧你，咱们是非非视角，看到的是三胖真容，想看调整后的只能去别的主播的直播间里混着看。” 吴非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里。 他走下地，推开门走了出去，点点细雨瞬间沾湿了他身上的天青色宽袖长袍。 两个小丫头见状连忙向他跑来，一个默默地给他支起白色的纸伞，另一个给他披上黑色的大氅，细声道：“不日就要入宫了，公子注意身子。” 吴非就在这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的错乱感里看到了通讯器分配给自己的新身份： “谢家，金陵百年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富有盛名。其幼子谢非，自幼饱读诗书，颇有才学，温润如玉，君子端雅，后被选入宫中，将于三日后正式入宫。” 自己就是这个君子端方的谢家幼子了。而这谢家就是他那70分的家世。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至少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吴非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猜测自己这个身份走的是风雅路线。 紧接着通讯器又开始例行发布支线任务： “发布1号S级支线任务：成为皇后；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次。” “发布2号SS级支线任务：权倾天下；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次。” “发布3号SSS级支线任务：称帝；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次。” 吴非看着这一串S默然无语。是他小看这个关卡了，看着不过是宫斗而已，支线任务S的个数居然和死亡电影那关一样多。那说明这一关的困难程度恐怕也和死亡电影相当。 简单消化了关卡信息之后，吴非开始例行找起沈行来，就见到他出来的那间屋子里，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黑色休闲衬衫配长裤，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两枚银色袖扣闪着低调的亮光的沈总正不紧不慢地坐在紫檀木八仙桌旁喝茶。 他身边那两个小姑娘却对这样一个哪里都不对劲的大男人视而不见。 吴非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猜测沈行现在已经转变成了“系统”身份，所以原住民和其他计划者契约者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吴非走回屋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沈行平静道：“再抽个身份。我之前的身份，都不太适合应付这个背景。” 第73章 又一张S级卡 “我之前给你抽了张新卡，你睡着的时候。”吴非带着略微的献宝般的忐忑道，“是政治家，R级的，这一关应该能用得上吧。” “嗯，我知道。”沈行先应了一声，随即又平静道，“那张不行，水土不服。” 可是下一次抽卡的价格已经要9998了，而他抽了政治家之后，只还剩9万块出头，看着虽然不少，但不知道还够抽几次的，以后还有没有别的花钱的地方。 见吴非低着头犹豫没看自己，沈行上下打量了他如今这一身装扮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继续淡淡道：“我知道我卡池里应该有一张很适合这关的卡。你可以设一个最多抽几次的上限，如果抽到了算运气好，没抽到也不抽了。” 沈总难得一次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吴非一时有些吃惊，还有些受宠若惊。 以前沈总让他抽卡的时候只吩咐抽卡，从不会多说一句的。 就冲沈总这次和他说了这么多话来劝抽，他也得抽啊！ 不过吴非也有些怀疑，是因为上一关里拿到了话相对较多的血族亲王卡，才带动了沈行其他身份的说话欲望。 “好，”吴非顺从地点点头，“那听你的，就这么办。” 然而虽然答应了抽卡，吴非还是有些不确定和不自信，站在男人身前，一只手搭在通讯器上，小声讨价还价道：“……那你让我摸摸我就抽。” 沈行闻言抬起眼，自下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面容平静，眼神深不见底。 吴非立马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用抽卡威胁你用肉体贿赂我，也不是借着这个耍流氓，我就是……想蹭蹭你的手气。” 说到最后，他垂下头，忐忑地看着对方形状完美的下颌，就是不敢和对方对视。 总感觉越解释越糟糕。 一站到沈行面前就怂，沈行不说话时他更怂，丝毫没有当年站在程序和美术大哥面前面不改色地改需求的勇气。 三秒之后，行神冷淡而优雅地开了口：“摸吧。” 吴非一时间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一手点出抽卡界面，另一手忐忑地向端坐在八仙桌旁的沈行摸去，一时不知道该朝哪里下手——肩膀？脸蛋？头？哪里的气运会比较充足？ 吴非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敢向自己觊觎的脑门儿下手，而只是保守地、像死亡电影那关里做过的一样，把沈行的手拉了起来，放在自己手里翻来覆去地好好摸了一遍。 他的底线是要留五万块钱，抽到还剩五万的时候就收手。但是鉴于他现在资本积累还不足，所以当然是一抽就抽到合适的身份卡最好，把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 足足摸了五分钟之后，吴非才放下一直坐姿端雅、神色平静、毫无反应的沈行的手，从通讯器虚拟屏幕中唤出金色的召唤球，比较了一下左手和右手，最后把摸沈行时间比较长的右手放了上去。 丝丝缕缕的金线缠绕在他的手上，金色光球散发出比抽出政治家时明显更加耀眼的光芒，最终在他手背上方结成一张金色的卡片。这种光芒吴非之前只见过一次，就是他摸完沈行之后抽出沈天师那次。 神了。 我感觉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正在受到玄学的冲击。 吴非心说真神了，激动得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抱住沈行亲两口——怎么每次从对方那里摸完蹭完之后，他的手气就比自己瞎胡抽的时候手气要好呢？！ 待金光散去，他迫不及待地把金色卡牌拿在了手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上面的信息，就听沈行“嗯”了一声平静道：“这张就很合适。” 吴非略过还没有出现画面的卡面，看向写有信息的一面：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妖族·未激活） 身份：祸国妖后（千古一帝·未激活） 特殊能力：惑心 稀有度：S 身份说明： 原为上古大妖，与天道打赌打输后不得不履行赌约，投生为平南侯之子，帮助天道断送本朝皇朝基业。转生的平南侯世子素有雅名，帝王南巡之时一见之下对其惊为天人，不顾各方反对将其强娶回宫中，自此独宠其一人，六宫粉黛无颜色，甚至力排众议将其封为皇后。 沈行入宫之后即履行天道赌约祸乱朝纲，虽屡被弹劾，但依仗自身手腕及帝王宠爱却始终屹立不倒。沈行暗中一直操控着平南侯势力，及至王朝覆灭，却承袭平南侯爵位，以勤王名义出兵王都，建立新的政权，登基称帝，而将前朝废帝幽禁于自己后宫之中。 三年后，新朝政权稳固，国泰民安，沈行册封皇后，皇后为一般官宦之子，家世清白。但据前朝老人言，皇后气质样貌十足肖似前朝废帝，对其真实身份，无不讳莫如深。 特殊：可以通过抽卡激活隐藏种族及身份，激活后该身份卡稀有度等级提升。 这次身份说明出奇得长，而且不同于以往三言两语的交代，是直接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看完之后如同看过了一个传记话本或是野史传奇。 吴非看得啧啧称奇，心说原来行神还有这样的给人家当宠妃皇后的经历哦！ 关键是这张身份卡属性也好！不仅是S级的，看上去还是张很特别的、双身份双种族的卡，等到抽到配套新卡之后，稀有度还能提升——只要一提升，至少也是SS级的了。 而且不知道他那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废帝到底是什么人，看到最后，分明是这个身份里的行神称帝后对他那个被自己搞亡了国的皇帝还恋恋不忘情根深种，所以才把人锁在宫里，到最后还给人家封了皇后。 这个身份居然这么无情又深情的，又渣又专情……有个性！不愧是他们行神！ 沈行看他拿着身份卡看得两眼放光，嘴边还带着诡异的微笑，哪里猜不到他在看什么。 他脸色沉了下去，抿了抿唇，沉声道：“……别看了，都是瞎编的。” 吴非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态度明显不对，原本他还怀疑这些身份背景是编撰的，并没有真实发生过，但沈行这个反常的反应反而让他觉得这里面写的事可能是真的。 他偷偷看了沈行一眼：“这里面那个被你搞亡国的皇帝是谁啊？另一个契约者？有没有被抽出来？” 想到行神过往里可能还有过这样一个或几个重要的人，吴非心里还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的不爽，但他很快就把这点对自己契约者的独占欲压了下去。 沈行只沉沉地看着他，黑眸幽深。 就在吴非以为对方像以前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回答之后，却见面前的男人轻轻垂了下眼，冷淡道：“你。” ？？？ 吴非一脑门的问号，直接愣在了当场，过了三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个“你”字指的是——“那个被我搞亡国的皇帝，是你”。 诶这不对，想他一成年就入党，年纪不大党龄不短，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导，坚决反对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什么时候干过皇帝这么腐朽落后的工作？ 更不可能强抢妖男把沈总抢进宫里还封他做皇后，最后把自己好好的国家搞趴下了，又被对方关进宫里当了皇后——他还没活那么多年呢。 沈行这次秉承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传统，面色平静不发一言走进了内室，丝毫不理会吴非在后面一叠声的追问。 吴非茫然了片刻之后，最终决定向自己的好朋友，计划者们的好帮手，引导者露露小姐提问。 待对方出现后，吴非便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了自己刚刚抽到的身份卡：“我刚才问我的契约者，他的这张卡这个身份背景里的这个亡国的皇帝是谁，他先是说这些背景都是瞎编的，让我别信，后来又说这里面的那个皇帝是我……这是怎么回事？” 露露小姐对于此次的问题同样表现出平静且淡然的态度，只差在头顶上写上“这都是正常设定”几个大字。她自然又肯定地告诉吴非：“您的契约者说的都没错。” 吴非：“……您详细讲讲。” “契约者的每张身份卡的身份背景的确都是由系统生成的，并未曾真实发生过，只是为了补全该身份的背景设定，所以大部分身份背景都会简单带过。但是也有一部分身份背景较为详实，这些背景中可能会出现与该身份有纠葛的重要人物，这些重要人物当然本来也是同背景一样并没有真实存在过的。” “但由于最终计划中契约者和身份者之间的羁绊设定，所以如果设定合适的话，契约者都会默认他们的计划者是身份背景里那个重要的人。” “比如这次您的这张身份卡里，这个与契约者有重要联系的皇帝同时具有年轻、男性、与契约者身份羁绊深厚等特点，全部与您符合。所以按照我们的设定，契约者就是会默认您是这个皇帝。如果您不问他可以假装没有这件事，您询问之下契约者只能如实告诉您。” 所以……都怪我话多？ 就又给自己和行神无端揽来了一段情？ 第74章 祸国妖后 “还有一个问题，这关里我的契约者可以不受诅咒影响吗？”吴非道。 沈行一向把一切计算安排得妥妥当当，如果这关里沈行还受限于诅咒，那么他必然不会如此挥霍地长时间以人形出现——虽然现在他们有受诅咒影响较小的血族卡在手，但他现在只是秘钢段位，能量并不能支撑SS级身份长时间出现。 所以吴非猜沈行这关里可能受诅咒影响较小。 果然，露露小姐点点头道：“的确，这一关里契约者的身份是’系统’，本身能力会受到系统身份的限制，通常情况下只能通过计划者升级系统来升级自身能力，从而为计划者提供帮助。能力受到系统身份的制约，诅咒的影响自然也会相对削弱，甚至趋近于无。” 吴非送走露露小姐，浑浑噩噩地走进房间，就看见沈总平静地坐在床沿上，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看见吴非进来，抬眼看了对方一眼，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这样在吴非眼皮子底下眼睁睁地变成了黑色幼猫，然后继续沉稳端庄地端坐在床沿上，闭上了眼睛。 吴非：“……” 行神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乖乖猫了，我都知道您老人家这关不受诅咒影响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跑到了门口，向内禀报道：“公子，袁公子来看您了。” “哪个袁公子？”吴非一愣，下意识想到三胖。 “袁诚诚袁公子啊。”随着小丫头的话，吴非已经看到了远处缓步走来的队友。 看来三胖也被系统改了个名字，他是被系统改了姓，三胖是被改了个名。 此时在他眼里，袁三胖还是那个袁三胖，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周身的仆从眼底却难掩惊艳，他身边的小丫头甚至在袁三胖走进的时候悄悄垂下了头，希望借此掩住自己晕红的双颊。 吴非想到了袁老师那调到了100点的外貌值，力持平静地向旁边的小丫头道：“你觉得……袁公子样貌如何？” 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抬起眼来惊讶地看着吴非，眼角含羞带怯，略带不解：“……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个？袁公子风华绝代，美如天人，天下皆知啊。” 吴非没法同她解释三胖在自己眼中还是三胖的忧愁，沉默地点了点头：“我和袁公子有事要说，准备上点心茶水就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侍候了。” 袁三胖的身份是袁家的小公子，他分配在家世上的点数和吴非相当，所以袁家的家世和谢家相差无几，恰好袁家与谢家也是世交，同气连枝，彼此之间渊源深厚。 也幸好如此，否则两人交好也缺少由头。 关上门把仆役们面对袁三胖时脸红羞涩的不正常反应隔绝在外，吴非单看袁三胖时就觉得正常多了，反正在他眼里，三胖还是那个三胖，没有丝毫的变化。 袁老也跟着袁三胖一起过来了，但由于他现在是系统，所以除了吴非和袁三胖没有人能看见他。吴非招呼两人在八仙桌旁落座，自己进屋把闭目养神的黑色幼猫抱了出来，放在自己腿上。 他给袁三胖和吴老各递了杯茶，分析道：“死亡电影那关里，计划者是要合作；上一关里计划者被分了阵营，有合作也有对抗。这一关要求我们晋升到妃位，但妃位肯定是有限的，其实抛开背景，也不过是一群人去争夺有限的生存次位。” “和之前的关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和我们竞争的肯定不仅有计划者，还有原住民。而这些计划者和原住民虽然说起来都是我们的竞争者，但只要利益一致，也都有寻求合作的可能。只不过这种合作也是不确定的，一切都要从实际情况出发，计划者和原住民都需要防备。” “我们比起原住民最大的优势是我们有系统，总体而言，计划者的竞争力还是比原住民大，在系统帮助下越到后期优势就会越明显。所以如果前期发现计划者，也可以把对方扼杀在萌芽，当然最好的是借刀杀人，让其他计划者或者原住民出手。” “所以系统到底有什么用，能提供哪些帮助？”吴非看向袁三胖问道。 “行神没告诉你？”袁三胖惊异道。 “没……”吴非看向自己怀里的小黑猫，心道我现在才不敢随便招惹行神。 话到了嘴边却顺着猫毛改口道：“行神这两天累了，上一关转换成原住民身份对他消耗比较大，现在让他好好休息，不想打扰他。” 袁三胖一脸“啧啧啧”的不忍直视。 袁老显然已经把这关卡里的“系统”设定和功能都告诉给袁三胖了，此时他只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喝着茶，由袁三胖给吴非讲系统的设定： “系统也是可以成长升级的，初始的一级系统功能比较低，越到高等级系统功能越强。比较值得注意的一个节点是系统升到三级的时候，这时候系统可以以一个实体身份出现，以这个身份来帮助计划者，同时还拥有系统的功能和能力。系统的实体身份分为白蓝紫金四个等级，兑换实体身份需要消耗系统经验值，越高等级的身份需要的经验值越多，但具体能得到什么样的身份也是不确定的。” “系统的一切功能几乎都是需要消耗经验值来兑换或开启。系统可以给计划者发布任务，计划者完成任务后系统可以获得经验值，经验值和任务难度挂钩，但是系统发布的任务也是随机的；如果计划者顺利完成特定成就或事件，系统也可以根据计划者的表现获得相应的经验值奖励。也就是说，这一关里计划者和契约者所扮演的系统还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吴非点点头表示明白。 系统就是他们的挂，谁能率先冲级把挂的等级提升上去，谁就能拥有前期优势，如果把握好了，就能一直保持优势地位。 现在他们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做任务，给系统升级。他能想到，袁老师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 “袁老没有给你发布任务吗？”吴非问道。 “有啊。”袁三胖睁大眼睛道，“我的第一个任务，拜访一位此次同期要进宫的新人，并得到对方的好感，我现在已经完成了。” “第二个任务是回去抄写诗文，所以我现在要赶回去做任务了。你也快点开始吧，回见。” 袁公子说完就带着老爷子走了，留下吴非抱着猫坐在凳子上，才反应过来敢情三胖急急忙忙地来见自己是来做任务的？！ 现在人家一个任务都已经做完了，那些行动快的更不一定已经做了多少个任务了，他和行神这里还没什么进展…… 吴非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小黑猫柔软的肚皮，打着商量道：“行神，你也给我发布个任务好不好？咱们都落后了。” 黑色幼猫不发一喵，睁开暗金色的眼睛灵活地跳到地上，不等吴非反应过来就跑进房间去没影儿了。 吴非跟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刚想进屋里去逮他家行神，就看到穿着黑色衬衫，扣子随意地解开两颗的高大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姿态慵懒随意地倚在门框上，抬起眼看向他道：“先换卡，换刚抽出来的那张。” 吴非连忙点开通讯器，就听对面人沉默片刻后道：“……多抽些卡吧，身份卡越多，我的整体力量会越强，诅咒的效果也会更小。” “我会帮你赚钱的。” 说完这句话后沈行似乎是不打算再继续解释，微微垂着头站在远处，不再开口。 吴非愣了一下，换身份卡的动作也慢了半分，突然想起上一个关卡里沈亲王曾经说过的话——“你能带给我力量”……什么力量？他给沈行继续抽卡，算不算带给他力量？难道当时失忆的行神指的就是这个？ 他试探着问了沈行两句，但对方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默，闭着眼睛静静伫立在门框处，优雅沉静得如同嵌在其中的风景。 吴非知道没人能闭行神开口，不敢再耽搁下去，直接按照对方之前的吩咐切换了新的身份卡。 “是否确认将当前身份【人类：总裁】切换成【人族：祸国妖后】？” 吴非看见那四个字就觉得浑身一抖，实在无法把它和不远处沉默着的男人联系起来，最终瑟瑟发抖地点了确认。 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原本沈总站着的地方就换了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沈总于刹那间换了一件衣服，周身的气质也有了微妙的改变，但那双沉稳、冷静又深不见底的眸子却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穿着一袭黑色绣金银凤纹的锦袍，墨色长发被精致典雅的金玉冠冕束起，又自然垂落流泻于衣袍之上。他神色平静，气质高华，仅仅站在那里便带着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与气势，恍若降落凡尘的九天之神。 这、这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诱人妖媚…… 等等吴非你到底在想什么失望个什么啊，你行神怎么可能诱人妖媚…… 吴非狠狠摇着头，试图让自己住脑。 心说那到底是个什么皇帝啊，就这样的一脸禁欲自持的行神都能给搞成祸国妖后？ 就在这时，高华禁欲的祸国妖后静静开口了：“发布第一个任务，学习入门级·如何做好一名宠妃的必备技能。” “才入门级……”吴非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得学到什么时候啊才能混到妃位。” 就听沈妖后冷冷接道：“先试着让我满意吧。” 第75章 入门级宠妃必备技能 早在吴非抽出“祸国妖后”卡之后，ASX1314直播间就热闹了一通，老观众们纷纷表示想象不到行神那个样子要怎么“祸国”怎么“妖”。 直到沈行终于以这个身份出现，直播间在沉默了一分钟之后，又开始了弱弱的讨论声： “真的是行神魅惑君上祸国作乱吗……为什么看行神这个样子，总觉得是皇帝在费尽浑身解数勾引行神……” “不会啊，行神和露露小姐说了那个皇帝在身份背景的认知里就是非非，如果是非非的话……应该也不用太使尽浑身解数吧？” “素材剪辑君！你快来！这关里非非和行神都是古风扮相！前世今生、宫廷侯爵、古装题材都有了！” “收到，在剪在剪。顺便打个广告：根据上一关内容制作的《情迷黑森城：伺血为妃》已经做好了，从我主页里就能看到。” “不归：啧啧啧啧啧，以权谋私要不得啊！行神！” “燕凌晨：实名举报行神以权谋私。” “哲哲：……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行神让非非向他求欢 ……【捂脸】。” “不要吃兔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假公济私好剧情，好刺激啊！” 在这些观众中，还有一位比较特殊的老朋友，就是专注于最终计划领域的媒体人林三森。 他现在主要运营的媒体品牌叫做“最终计划-地球版”，中规中矩的名字，却给人以正式和权威的感觉。加上他入场早，资历深，抢占了领先优势，如今“最终计划-地球版”已经成为了地球上覆盖面最广的最终计划专业媒体品牌。 随着地球与其他文明星球的交流加深，“最终计划”这一科技遥遥领先、几乎吸引了所有星球朝野注意的五级文明星球遗物自然也吸引了地球上的居民。 如今地球尚且没有关于最终计划的官方战队和组织，但随着地球上对最终计划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有意愿加入甚至已经加入最终计划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计划在地球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最终计划-地球版”这一媒体品牌的价值也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林三森正处于事业高速上升期，仅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最终计划-地球版”的用户数量比起上一个月就增长了将近20%。 现在距离荣光竞技场开启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这也是地球接入最终计划后的第二次竞技场。上一届荣光竞技场开启的时候地球选手还都是一批抱着玩玩心态的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只是抱着体验的心态进去试试，前期准备不足。可想而知少有的一些坚持到荣光竞技场开放还没被淘汰的计划者战绩也并不怎么样，不要说理所当然地没有进入前10%的计划者，甚至还有一批计划者在竞技场中被扣光了计划点数而被淘汰。 在那之后地球上也有了一些商业性的俱乐部看到了最终计划中蕴藏的商机和潜力，开始支持一些选手进入最终计划，然而无论是从专业性、规模、重视程度还是支持力度上讲，都还没法和其他高级文明星球相比。 那次竞技场给了地球的计划者们惨烈的教训，那些被淘汰的计划者大多数都回归了自己以往的工作和生活，但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从事和最终计划相关的工作，比如俱乐部选拔、培训，或者是相关娱乐媒体行业。而第一批关注最终计划的地球人也是在那时候才第一次一次性领略到宇宙上那么多星球的强大战队选手的风采。 如今不过才又过了一年时间而已，虽然这一年中来自地球的计划者较去年在人数上有了显著的提升，但是地球计划者在系统性的培训和训练准备方面就比其他高等级文明星球落后很多，也缺乏经验丰富的前人引路，这些计划者们能查到的公开攻略和资料有限，基本都只能靠自己摸索。 这就像让教育资源匮乏贫弱的偏远地区孩子们和首都最好的高中的学生比拼考试成绩一样，基础投入资源不一样，前者自然很难在竞争中取得优势。林三森同时研究其他星球的战队和计划者，自然对这种差距极为了解，他心知地球在这一领域想要赶上可能至少还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因而并不冀望今年地球选手能在荣光竞技场上有多么出色亮眼的表现。 所以他近期的工作还是放在其他星球的知名战队和计划者上。 林三森是希望地球上的最终计划事业能发展起来的，除了个人事业和利益上的考量，更多的是情感上的诉求。他知道在各个国家出手政策扶持之前，最能激励相关产业发展的就是利益。只要地球上越来越多的人对最终计划感兴趣，乐于对最终计划付出时间、金钱和精力，就一定有更多人发现其中的商机进行投资，从而带动整个产业的发展。 而作为一个媒体人，让更多人能接触到最终计划相关的内容，让更多人对其产生兴趣，就是他现在的工作。在地球的计划者还没发展成熟之前，介绍其他星球那些厉害的战队及其中强大的计划者和契约者的情况其实占据了“最终计划-地球版”更大的比例。 但是不要说星球战队和那些底蕴深厚不缺钱的大型商业战队几乎从不会开直播，在竞技场开放前两个月，其他商业战队甚至一些中小型战队和个人计划者也都停止了直播活动。他们通常会利用这段时间演练使用一下自己的“新秘密武器”，以期在竞技场上达到出奇制胜的目的。 所以这半个月来最终计划直播区远不如往日热闹，不少观众都歇了心思，准备好好歇两个月，养足精神去追荣光竞技场的比赛——一年一度的荣光竞技场和巅峰竞技场，平时难得一见的各个顶级星球战队届时都会以最好的状态出战，且战况会通过最终计划官方竞技场直播间直接直播出去，所有人都能大饱眼福。 没有一个最终计划的关注者会愿意错过这一盛事，甚至不少平时不关注最终计划的“路人”到时候也会加入到这一狂欢的队伍中。 但对于林三森这样的专业媒体工作者而言，新的直播减少就意味着媒体素材和内容的减少，所以最近“最终计划-地球版”都在做“经典整合”“著名战队专版”等内容，对于接触最终计划时间相对较短的地球居民而言，这些内容依然有吸引力。而他自己这段时间则在还开放直播的、关注的直播间里随便看看情况。 ASX1314直播间就是他关注的一个。 最终计划的关卡内容大多数都很有趣，而在最终计划直播区数不清的直播间中，善于制造话题，让自己的直播看上去更生动有趣或惊险刺激的主播更不在少数。ASX1314直播间能有今天的人气，一来是因为主播在第一关就好运地借到了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的东风，吸引到了远超过普通直播的人气；二是因为他本身在关卡里还总能触发一些少见的意外事件。 而林三森关注它的原因却只因为这里的主播吴非是个地球人。 他大致看了看这个关卡的内容，便忍不住大摇其头。相较之下他当然还是更喜欢那种正面对决的战斗性关卡，而不是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策略性关卡，更何况这一关的内容还是……宫斗。 他还记得第一关时那场爆炸的惊艳，但再看看现在，这两个人究竟是在干什么？ 这一关卡里的时间流速是比现实中要快的，所以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感受到的时间流速也比现实世界要快。 只见关卡里，早晨的时候沈皇后在树荫下的木椅下端庄且悠闲地坐着，看着院子中只穿着一件白色薄衫的吴非练剑；中午的时候两人相对而坐，一起吃饭，吴公子但凡有一点礼仪不到位，举止不够优雅的地方，沈皇后便会冷着脸一筷子向他手臂打过去；到了下午吴非又坐在一身贵气的沈皇后对面被强迫背诗，神情悲切，气氛严肃。 晚上则又是另一番情景，屋里燃着昏暗的烛火，室内的一切都显得迷离而朦胧。 沈皇后穿着黑色的丝绸薄衣，手里拿着一卷书，正闲闲地靠坐在床榻上，交领处露出明显的锁骨。他似乎一直在专注地盯着书看，但又注意着另一边的动静，吴非稍有差池，便能得他凉凉一句：“眼神不对。” 吴非涨红了脸，努力想象着“含羞带怯”“千娇百媚”“惹人怜惜”“侍奉君上”“小意温柔”的那些样子，面朝着对面空白的白墙，试图让自己的眼神传达出这些意思，同时悄悄拿余光去看舒适地靠在床上的男人，小声抗议道：“……都说了你别看我，你看着我我发挥不出来。” “没看你，看书呢。”沈行凉凉道，一脸平静。 没看我你能知道我眼神不对？！吴非心里腹诽，为了完成任务，却不得不放软了目光，摆出更加惹人怜惜的眼神。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睡着了。”沈皇后翻过了一页书，淡淡道。 “……要怎么才能算过关啊？我觉得现在这个眼神，还……行吧？”吴非没在意沈行暗讽他眼神毫无诱惑力，一心只为不能达标而苦恼。 根据任务要求，他这三天就在系统沈皇后的指点下进行“入门级·宠妃的必备技能”学习。入门级宠妃的必备技能要求他基本掌握一项技艺、一项才艺、一项诱惑之术，并了解掌握现在朝野内外的基本格局形式。 了解基本格局形式是最简单的，吴非记忆力好，看过一遍资料就记得差不多了。技艺一项他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看起来最帅气潇洒、日后可能会有用、学起来却颇为痛苦的剑术，但好在经过两天苦练之后他的剑术也达到了任务要求的“基本掌握”水平。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才艺方面他则没有选自己没有一点基础的琴艺、绘画这些，而是选择了门槛最低的背诵诗词歌赋。 背诗门槛虽低，但要求背诵的量却极大，吴非选了之后就后悔了，记忆力再好短时间内背诵这么多篇章也有些吃不消。但好在在沈行严厉监督之下，他最终也达到了“基本掌握”的要求。 对他而言最难的是“诱惑之术”。 吴非长这么大，虽然也玩过不少galgame，但现实中除了小学外出集体活动的时候被老师要求和其他小朋友手拉手过马路，剩下的时间里连别人的手都没拉过。仅有的几次亲吻和亲密接触经历全来自于上一关里由行神失忆所引发的一系列乌龙事件。 让他去诱惑，他真干不来。 最后他迫不得已选择了看起来最为清纯无害的“眼神诱惑”，然后就被任务要求来学习所谓的“美目盈盈、眉目传情”眼神。 “基本掌握”等级的要求是：让君王对上你的视线，就会对你产生怜爱之情。 这个眼神他已经练了两个晚上了，今天是第三个晚上。 明天就是入宫的日子，入宫就意味着会正面遭遇其他有竞争的计划者和原住民。吴非发誓今天一定要练成这个眼神，否则一个任务都没完成，系统经验值为0的他届时一定会处于不利之境。 然而直到现在吴非也没练出感觉，他觉得不是他不努力，是这要求太高，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只看人一眼就让人心生怜爱的。 他倒是有看一眼说一句话就能让别人想打他的本事——只需要他往程序大哥身边一站，平静地说：“改需求。” “现在才只是入门级的学习任务就这么难，中级高级的要怎么办才行……”吴非茫然道。 “这是系统任务，不一定要你一定能达到什么效果，只要意思到了就行。”沈行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吴非眼睛一亮，也对，他都练傻了。 能看别人一眼就让别人怜爱的都不能被称作眼神了，只能说是特异功能了，所以“基本掌握”等级要求应该也只是让他眼神里大概带点乞怜诱惑的意思就行。 不过就是这点意思，他练了三天也没练出来。 “你对着墙没用。”沈行从书中抬起了头，墨色的长发顺着他的丝质衣袍倾泻而下，垂落在肩头胸前。 “看着我练。” 吴非咬了咬牙，抬起头红着脸看向沈行。 “差不多了。”沈行看着他，目光从他面颊上一寸寸扫过，神色平静。 “试着哭出来，哭着看着我。” …… 林三森在直播间里看了两三个小时，看到这里的时候恰好被同事叫回去了，踉踉跄跄地从直播间走出去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 第76章 养成攻略选项 听完沈行的话吴非愣了一下，却又觉得对方说的的确有道理。 他现在如同一个演戏的新人，没法用细致的眼神来表情达意，那么用夸张的哭、笑来作为装点掩饰确实是一种办法。 吴非努力去回忆记忆中最悲情的游戏剧情，后来却莫名地想到他醒来后小姨来看他时说的一句话。 小姨说，你妈当时去和朋友借钱，在人家家门口哭着蹲在地上说，我儿子能醒过来，只要我儿子醒过来，他一定能还上你们的钱的。 但这样的话，他真的醒过来之后，他爸妈却一次都没有和他说过。 只要一想到对方当时所说的话，吴非便忍不住双眼发涩，眼角迅速红了，眼眶里也染上了几分湿意。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家里打小的教育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再多的苦累，再多的困难，他也只是自己忍下去，再努力通过自己的奋斗达到想要的结果。他自己承受再多的苦难也不怕，但他不忍心自己身边的人为他受苦。 他垂下头，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抬起头来。”沈妖后沉声道，音色清冷。 吴非听话地抬起头来看他，眼角泛红，依稀可见隐约的湿痕。 ……看起来是真伤心了。 吴非看见沈行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抑制着什么一样，然而只一瞬对方就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表情。 “不用哭了，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已经升级到了二级系统。” 吴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才只完成了一个任务而已，行神就已经升到二级系统了？ 但出于职业习惯，他很快想到那天袁三胖来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句“任务奖励的经验值和发放的任务有关”。也就是说他随机到的这个任务比较难，他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才完成，但是完成后奖励的经验值也多，可能和连续做四五个小任务能得到的经验值也相差无几。 吴非的注意力迅速被当前的情况所转移，方才心头浮上的酸楚之情也随之散去。 沈行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道：“现在继续发放系统任务。” “学习进阶级·宠妃的必备技能。” 怎么又是学习宠妃的必备技能？三胖不是说系统发放的任务是随机的吗？他就运气这么“好”，连续两次都是学习宠妃的必备技能？就不能像三胖那样来一点拜访队友、抄抄诗文之类的简单任务吗？ 他蹬大了眼睛，黑色的瞳眸上还蒙着薄薄的一层水光，眼角也带着一丝未散的红晕，瞧着沈行，神情疑惑，不自觉就把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 沈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盯着他看了两秒后，居然破天荒地在没失忆的情况下回答了他的问题：“发放任务的时候会有三个任务供我选择，我会挑选一个任务发给你。” 也就是说，这两个任务其实都是他三选一挑出来的。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比现实世界快，正适合多学习些东西。” 沈行没有过多解释，吴非却眼前一亮，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以他之前学习了一点皮毛的剑术为例，假设他学习到入门水平需要一个月时间，他在这个世界里学了一个月，他感觉上是过了一个月，但现实里可能只过了七天甚或更短。也就是说他可以用更短的现实时间来学习一项技艺。 单从可以控制感觉上的时间流速这一点，最终计划中的技术就太逆天了。 可惜最终计划不允许计划者长久地待在某一关卡，而在关卡中的时间又要时时刻刻盘算着通关，否则只凭这一点，在最终计划中都能获得巨大的益处。 进阶级宠妃的必备技能要求他在技艺、才艺、诱惑之术三类中都各有一项达到“基本掌握”程度，同时有一项达到“熟练掌握”程度。 技多不压身。 想通在这关利用时间流速差学习新技能的巨大好处后，吴非就燃起了无比的学习热情。拿到新任务后，他马上开始研究了起来。 技艺一项好挑，他已经“基本掌握”了剑术，此外他决定将“机关术”学习到“熟练掌握”程度。根据个人感觉，他觉得这个机关术在以后的关卡里也能用得到。 才艺方面他决定不再提升背诗的掌握程度，把“绘画”学到“熟练掌握”。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实际用途，但如果真能学出点意思，回到现实后如果回归游戏制作的老本行，不说离独立制作人更进一步，起码怼起美术大佬们也更有底气了。 最难以抉择的是“诱惑之术”。吴非看着那些“红酥手”“销魂声”“摇曳步”“纤纤腰”之类的描述，真的是一个都不想学。之前那个“垂怜目”已经搞得他完全丧失信心了。 看吴非对着系统任务清单纠结不已，沈行伸手把他拉回到床上，挥手熄灭了屋里的烛火：“先睡觉，明天要进宫。进宫属于重要剧情，表现好了系统可以获得经验值奖励。” 这个关卡的背景最接近于吴非所知道的古代宫廷，但也和他所知的历史有很大的差别。他屋里的床不算大，睡两个成年男子就显得有些勉强。 但沈皇后何等出身，何等尊贵，是绝对不肯屈尊降贵去打地铺的；而吴非……也想睡床。所以最终结果只有两个人一起勉强挤在不大的床上。 吴非曾经暗示过沈皇后变成猫后再来和自己睡，但被他家皇后娘娘无情地忽视了。 吴非被按到床上后犹自不甘：“你让我再看一下，我看看我选哪个比较好……” 其实不是选哪个好，是对比一下看哪个相对不太坑。 沈行一手按住他，冷淡道：“我给你选。” “销魂声，这个吧。” 吴非想了想，让声音有吸引力说起来还算最有用的，说不定他以后还能兼职个配音员。现在他们游戏里的角色都要找人配音，这个行业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行神眼光就是好。 于是他也没有异议，老实地躺下来准备睡觉，同时肯定道：“那就这个吧，把销魂声练到熟练掌握……我可不像再碰那个垂怜目了。” “嗯。”黑暗中，不得不委屈自己和他挤在这一张小床上、盖一床被子的沈皇后轻轻应了一声。 吴非睡着前还在美美地想：我现在四舍五入也算是和皇后睡过了……我靠我是不是可以当皇帝了？ 转念又想吴非你不对，你这思想太龌龊了，要改，最好赶快睡觉别瞎想了…… —— 景安六年，金陵谢氏幼子谢非被选入宫，侍奉君上。 这一日，在谢家众人的目送下，吴非踏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只不过他并非如旁人猜测的那般“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和迷茫”，而是正争分夺秒地看起来系统下发的机关术教材。 在他选定了方向之后，作为系统的沈行就拿出了机关术、绘画和销魂声对应的“秘籍”供他学习。 吴非先开始看自己最感兴趣的机关术，越看越是惊喜惊奇。这里面的很多机关理念应用范围极广，不只是适用于这一关卡背景的时代，即使在科技等级更高的文明背景下也有用武之地。 比如第一关中，如果当时他懂机关术，就可以利用这方面的知识布置一幢防守更加严密的房子。如果他学得够好，能把这些机关知识吃透，只怕即使是第六战队想要闯入他的房子也不会那么容易。 出于长久考虑，吴非也决定利于这一关卡内的时间将这门技艺学好。 他看书看得废寝忘食，沈行就坐在他身边，语气淡淡道：“二级系统可以从系统商店里用经验值兑换属性值和其他特殊道具给你，但是我准备尽快升到三级，所以这期间没有多余的经验给你提供帮助。” “你这段时间韬光养晦，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要引起皇帝的注意。” 吴非“嗯嗯”地点着头。 他完全相信行神的判断，何况他自己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通关任务要求他达到妃位，所以他韬光养晦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得尽快完成进阶级宠妃的必备技能学习任务，赚取经验值帮沈行升到三级才行。 马车辘辘地行驶着，最终在皇宫外停下，吴非和其他入选的新人一起在内侍带领下向宫内走去，直到在一处宫殿前停下。 这里聚集着不少新入宫的新人，有男有女，以吴非的眼光来看，每个人的相貌都不差。 吴非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仿佛还听到了“袁公子”“貌美无双”等字眼。他四处扫了一遍，果然看到了穿着天青色衣袍的袁三胖，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在一阵短暂的骚动后变得肃静下来。吴非站在较后的位置，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从身边人的反应中猜到是皇帝已经来了，走进了前方的宫殿中。 在这关里作为无实体的系统，沈皇后是可以调整自己的大小的。此时他把自己缩成一个两掌高的手办大小，坐在吴非的肩头上，一字一句平板道： “触发重要剧情场景：第一次觐见。你的选择有：1、想办法引起皇帝的注意；2、尽量不要引起皇帝的注意。” “选项将影响后续发展和属性值的增加，请做出选择。” 吴非猜这是到了这个情景后，自动触发的系统选择，并不是沈行控制的。他行神念台词的语气都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意味。 不过，得，这一关倒是彻底变成galgame养成攻略游戏了。 第77章 袁美人晋升 吴非当然选二，想都不用想。 首先是要响应行神号召，好不容易这一关里沈行开始和他说一些自己的安排和计划，不用他再偷摸地揣摩行神用意了，他当然要对对方的决定表现出十二分的拥护和支持。 何况他也说了，即使没有沈行，他习惯的策略也是韬光养晦，谋定而后动。从这一点来讲，他和沈行两人的思考和行为方式还是很一致的。 吴非抬手摸了摸自己肩头上的手办版沈行，毫不犹豫地道：“选二。” 其实说行神现在像手办也不确切，对方身上穿着同比例缩小的精美华袍，一头光滑柔顺的长发如最奢华的顶级墨色缎子般逶迤垂下，肤色略显苍白，眸色漆黑，五官立体，薄唇上挂着薄薄的一点血色，却又不苟言笑，看上去更像是一只无比奢华精巧的人偶娃娃——他一年的工资也买不起的那种。 得到他的答案后，沈行点了点头。 随即吴非便感觉到眼前的景象迅速变得模糊，无数光影快速掠过，而他则坐在了一间整洁典雅的房间里，沈行已经恢复了正常身形，正坐在他的面前一脸平板地念着： “明楚景安六年，你身为谢氏幼子应诏入宫，觐见之时并未引起皇帝特别注意。因家事不凡，德才兼备，被封为【八品才人】，赐住月落宫偏殿。” “恭喜你顺利通过【初次觐见】剧情并受封八品才人，对系统进行经验值奖励。” 沈行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一段话，即使知道他现在是被系统身份所迫，吴非听着他念剧情还是觉得很有趣。特别是他嘴上按台词说着恭喜，表情和语气都是一样平板淡然的时候。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周围太安静了，仿佛一个活物都没有，连空气都凝滞住了一般，他甚至感觉不到空气的流通，但却也不会觉得呼吸困难——更为奇怪的是，他明明刚才还和一群……嗯姑且称作秀女的新人们一起等在大殿外面等着觐见，为什么只选了一个选项之后就直接略过了全套流程被册封了？ “沈行……”他迟疑着唤着对面一脸平静淡然的男人的名字，心知对方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只是未必会对自己解释，所以只是试探着问一下。 “我们为什么直接就到这里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没指望沈行能回答。毕竟他们行神最不爱说话，以前一整个关卡就迫不得已喵了一声，说了“你不是需要钱吗”七个字，现在会迫于系统身份讲这么多话，他已经很知足了。 沈行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解释了起来：“系统每升一级会随机出三项能力以供挑选，我挑的能力是直接可以跳过剧情，剧情结果由系统来公布。在剧情进行的这段时间里，你的时间是静止的，可以做任意的事情，但不能离开剧情结束点你所在的位置太远、也不能对你之外的其他人或物产生影响。” 沈行总结起来很简单，吴非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比如刚才，沈行就是把觐见这段剧情跳过了，直接获得了最终的结果。但是对于其他计划者和原住民而言，这段剧情还在进行，他们也还在参与。所以他的时间会暂时被停止，直到剧情真正进行完——比如如果剧情要进行三个小时，那么不用经历剧情的他的时间就会被暂停三个小时，在这期间他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能离开当下的位置太远，也不能影响别人。 从好处讲，这个能力可以给予他更多学习的时间；从弊端来讲，他不能亲自参与剧情，所以得到的剧情结果也会比较保守、缺乏变数，而且这样一来他看不到其他人的行动和表现，获取到的信息会更少。 吴非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沈行的用意——沈行是想让他前期尽快提升自己和系统的能力，而现在还只是关卡初期，大局未定，信息又庞杂，他亲身参与与否差别也不大。 对于这个剧情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根据他的推测，初始位分应该和“家世”这一属性的关系最大，在他表现得没明显亮点也没明显差错的时候，就会按照属性给他分配结果。受封八品才人这个结果还不错。 只要多想一些，就能发现沈行的安排总是最恰当的。 不愧是行神。 吴非与有荣焉了一阵，顺着他行神的安排安安静静地看起来机关术教材，不时拿着纸笔演算，不知不觉就学习了三个小时，完全忘记了自己面前雍容清贵风华无双的沈皇后。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是偏殿的侍女喊着“小主”进来给他问好的时候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就算是皇帝也一定是个好皇帝，根本不会沉迷妖后美色耽误国事的那种。 吴非也不明白最终计划那个据说超强的翻译系统是怎么翻译的。小主这种称呼总让他联想到各种清宫剧从而一脸茫然。就像以前他们班女生住五号楼，简称紫五，有一次楼里的宣传海报上写着“紫舞的小主们”，他来给同学送东西，每次看见都一哆嗦，心说这是何等的清宫中二玛丽苏情怀。 现在他怀疑最终计划的翻译系统可能有类似的情怀。 小侍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左右，一双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水灵可爱，穿一身藕色的衣裙，清新解乏，一见面就规矩地行礼喊“小主”，声音也悦耳好听。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看上去要更小一点的侍女和内侍，一起跟着她对吴非行礼。 吴非想起自家表妹，刚笑了一下，赏心悦目了不到三秒钟，面前的小丫头小内侍们就一起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他行神清冷沉静的声音： “你受封才人，被赐住在月落宫偏殿。很快就有一个自称叫’紫鸢’的貌美侍女带领两人进来向你拜见。 紫鸢年纪不大，但已经入宫多年了，她向你介绍了这月落殿的主人，五品的月淑仪。月淑仪入宫已经三年了，原本是户部侍郎之子，出身高贵，文采不凡，因名中有月，所以平生最爱一切与月相关之物，皇帝宠爱之下特意将他所住的宫殿赐名为月落殿。 但月淑仪身体较为文弱，经常生病，平常汤药不断，并不常出正殿。 她还告诉你与你一同进宫的，貌美无双、惊为天人的袁公子也只被封为了八品的美人。 你从紫鸢这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她也有意对你表示忠诚，你对她的态度是： 1、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手下无人，暂且信她用她； 2、持谨慎态度，并不轻易信任，交待她去做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 这……这是什么高贵行神在线朗读宫斗galgame台本的游戏？ ……关键是行神他声音虽然好听，但他读台本的时候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也没有抑扬顿挫的啊！ 吴非心知沈行是又把刚才关于他手下唯一的大侍女紫鸢的这段剧情跳过了，略想了下，还是苦着脸保守地开口道：“选2。” 沈行闻言继续道：“你对她表现出的态度是：1、亲近；2、平和；3、敲打。” 吴非想了想，自己现在可是韬光养晦誓不争宠的与世无争形象，于是道：“还选2。” “初来月落殿，对于正殿的月淑仪，你决定：1、初来乍到，前去拜见；2、不予理睬。” 有点脑子就知道该选1。 吴非毫不犹豫地选了1。 没想到沈行并没有让他准备出门拜见，而是继续念道：“月淑仪称病没有见你，你决定：1、行礼后放下礼物安静地离开；2、关切地询问月淑仪的病情；3、抱怨月淑仪仗着位份拿乔。” 吴非想了一下自己与世无争君子温雅的谢氏公子人设，选了1。 “回到宫殿后，你说你有些累了，吩咐她们下去，于是紫鸢便领着小侍女粉铃和内侍小六子离开，和来时一样平静，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沈皇后念完全部剧情文本后就不再出声，自顾自看起书来，吴非也开始安安静静继续学起了机关术——托沈行的福，他又多出来不少的时间。 就这样，前三天的时间里吴非几乎没出过自己的院门，也没和其他人有过交流，在沈行读剧情做选项中略过了所有要发生的剧情，也因此而拥有了大量的时间来学习机关术和绘画。 直到进宫的第四天早晨，他从紫鸢那里得到了最新消息：“小主，陛下昨天召了袁美人侍寝，今天早晨下旨晋了袁美人的位份，现在袁美人已经是袁贵人了。” 吴非先用了三十秒反应了一下袁美人是谁。 又用了一分钟消化了一下三胖已经侍寝过，并且貌似使皇帝很满意给他升了职的消息。 他觉得这关卡真的是魔幻现实主义。 所以在沈行说出：“你的昔日好友袁诚诚如今已经侍寝并升为了贵人，听说过这个消息后，你决定：1、亲自前去拜访贺喜；2、假装不知道；3、派人送去贺喜礼物。” “一一一，必须是一。”吴非立马道。 不行了，他快坚持不住了，他想象不出来，他必须立刻见到他们三胖侍寝后的样子。 —— 吴才人顺利地在雨竹宫的偏殿里见到了自己队友袁贵人。 他对袁三胖表示了最亲切的慰问，然后迫不及待问道：“三胖，你说说，侍寝是什么样的？什么感受？” “好奇什么。”袁三胖皱眉看着他，“大惊小怪，迟早你也会遇到。” 吴非被噎了一下：“……真的会……那什么吗？我猜不会吧？” “你想什么呢！我说你们当策划的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龌龊想法？你这样的人袁老师我怎么放心你回去做游戏给我们下一代玩儿啊？”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皇帝都没有出现过。这段内容直接被略过了，就是你的契约者系统会在旁边给你念剧情，一些关键节点上会让你做选项，如果你有响应技能的话还会问你要不要发动技能。” 哦，这个他熟，这两天沈行已经给他念了三天的剧情了。 “一般是什么样的剧情什么选项啊？”吴非顺口又问了一句。 “就是什么’皇帝伸手抱住了你’，然后问你是要欲拒还迎、拼命挣扎还是顺从地靠上去之类的……哎呀你放心没有特别露骨的内容，还是很含蓄的。” 不，我还是很慌。吴非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木住了。 只要想到有一天我要和行神深更半夜坐在一起，听他念皇帝抱住了我，我要怎么做，我就觉得有点慌。 “我不这么认为。”正在品茶的袁老这时罕见地插话道，面色不善，“读你们那个什么东西，老脸皮都要丢干净咯！” 第78章 声谱教学现场 想象了一下沈行面无表情地坐在龙床上给他读侍寝剧本和选项的样子，吴非就觉得前途要凉。 真是想想就恐怖。 他迅速转移了一个话题：“三胖，我听行神说系统每升一级都可以获得一个新能力，袁老的新能力是什么？行神是可以快速略过剧情，节省时间。” “袁老有两个能力，一个能力是获得的经验值有10%加成；另一个能力是可以感知到别人对我的态度是善意、恶意还是中立。” 这两个能力都太实用了吧…… 吴非不止第一次地感慨队友的好运气，他觉得这要是一篇升级流小说，三胖一定是其中讨喜好运三观正的主角，而自己…… 当然就是冷静睿智帅气的队友男配。根据现在的流行趋势，还得时不时像上一关那样和行神秀一下暧昧来替作者招揽妹子读者——这样说起来如果把他们这个配置写成小说，写好了没准还真能火。 他不在意当男配，反正现在十部作品里有八本的男配人气都比男主高。 吴非偏着头看着袁三胖，心里“嘿嘿嘿”地想得很美。 “……两个能力？”吴非美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 袁三胖点点头：“我进宫的时候袁老已经升到了二级，有了经验加成的能力了。后来等我过了册封、侍寝和晋升的剧情，又做了三个小任务，袁老就升到三级了，并且升级之后还有一大部分盈余经验。” 相较起来，他和沈行现在还在二级初期徘徊，距离三级还有不小的差距。 “那袁老可以有实体身份了？”吴非问道。 袁三胖点了点头：“以前经验值不够，加上今天早晨侍寝成功和晋升得的这一大笔经验就够了。正准备买实体身份呢，你们就过来了。” 这一关里系统可以用的实体身份分为白蓝紫金四种等级，都需要使用经验值兑换，等级越高的实体身份所需要的经验值就越多。 现在袁老盈余的经验值确实不少——计划者第一次侍寝成功并晋升位份奖励给了系统大量的经验值，袁老又有10%经验加成的能力，他现在的经验值只差一点就能升上四级系统了。 然而金色实体身份的价格实在太高，比从三级系统升到四级所需的经验值还多，实在不是他们现在能负担得起的。 吴非和袁三胖合计了一会儿，觉得白色和蓝色品质实体身份能提供的帮助可能比较有限，决定索性一次到位，这次直接就花光所有经验值买紫色的实体身份。袁老有经验加成能力，以后获取经验值也会比其他系统更加容易，倒不用担心以后经验值不够用。 这个紫色实体身份应该能使用很久，等到后期斗争激励、经验值充裕的时候再换金色实体身份。 袁老生活向来闲适养生，并不在乎此等区区小事。袁三胖说兑换紫色实体身份，他就买了紫色实体身份，看了一眼后就很随意地把身份介绍扔给袁三胖道：“你看看，是什么太子太傅。还有一个是我的替身傀儡。” 老人说完又喝了口茶感叹了一句：“没想到我得道多年，竟然还要为你这个不肖子孙插足人间朝廷之事。唉。” 只见介绍上写道： 身份：袁夭，当朝大儒，学识深厚，官拜太子太傅，深受皇帝倚重，是袁诚诚的祖父。 替身傀儡：系统可在“实体身份”和“系统”两个身份之间切换，当系统切换为“系统”身份时，替身傀儡将自动替系统扮演其实体身份。 不愧是紫色品质的身份，这个“太子太傅”应该是那种德高望重、颇有声望的老臣了，而且还是袁三胖的祖父，照顾他都是顺理成章的。 有这个身份在后面支持背书，袁三胖和袁老一段时间内都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反倒是他自己这边落后了。 吴非受到了袁老和袁三胖的激励，告辞回到自己的月落殿偏殿后就努力学习了起来——他也想赶快给沈行把系统等级提升到三级，兑换实体身份。 然而他想给沈行赚经验值升级，就要完成任务，想完成任务，就要学那“进阶级宠妃的必备技能”。 现在在吴非的日夜钻研之下，他的机关术已经达到了【熟练掌握】的程度，绘画也渐渐入了门，达到了【基本掌握】的程度，继续多学多看多练，问题应该也不大。 唯一最头疼的就剩下“销魂声”。 这次的销魂声和上次的垂怜目还不一样。 垂怜目只是要求达到一种感觉，并没有详细的教程。而销魂声除了要求学习的人达到“声声动人，诱人心神”的效果，还附赠一本可以被称作“教程”的声谱。 声谱分为不同的学习篇章，上面还记载着许多据说可以起到辅助增强“销魂”效果的语句，建议学习者每日用这些语句来练习销魂声，据说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吴非有垂怜目的前车之鉴，自接到任务来就对这个销魂声敬而远之，借着学习机关术和绘画来麻痹自我，这个声谱一次都没翻开过，就像小学生总喜欢把最不喜欢的科目作业拖到最后做一样。 直到此时才为完成任务迫不得已地翻开声谱。 前几页还正常，是类似汉语拼音的一些基础音节，只要按照标注的不同语调把这些音节练标准就可以。 后面就开始是有实际意义的文字，比如“夫君”“君上”“君上，臣妾一颗心都全系在您的身上”“求您疼疼我”“我不能没有你”之类的。 吴非看得瞪大了眼睛，心说这是从哪里扒下来的台词啊，又是最终计划翻译系统的锅吗…… 关键问题是，这样的台词，怎么能说的出口…… 任务就摆在眼前，如果再不抓紧时间，他和三胖那样的领先者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甚至有可能会给同一队的袁三胖拖后腿。吴非心一横，努力克服了心底的那点羞耻和心理障碍，对着“声谱”前面的音节部分就开始练了起来。 这部分他还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毕竟小时候学过拼音和音标，当时还是全班一起跟着老师读呢。 但他读的过于字正腔圆，真和学拼音的时候没两样，沈行可能是看不下去，坐在一旁时不时地提点他一下： “‘嗯’这个音读的感觉不对，你再重读几下。” “这几个音连起来读。” “尾音加上鼻音。” “重来。” 吴非本来一个人练得挺正经挺带劲儿的，结果沈行不好好看书，非要看他，不仅看还要时不时出声点评指点几句。 对上对方那双黑沉沉的无比平静的眸子，吴非嘴里那些“嗯嗯啊啊”的音节练习就再也吐不出口了，不仅吐不出口，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不正经——至少听起来像是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产业似的。 好不容易从行神口中得到了一次“这回还不错，继续吧”的评论，吴非刚松了一口气，急于翻篇翻到下一页，想揭过这一茬儿，就见到下一个篇章标题写着——“教您如何有诱惑力地吐息和喘息”。 吴非“啪”地一声把书合上了。 他确定了，不是他不正经，是这个关卡太不正经。 想来也是，一个通过勾引讨好皇帝、打压其他宫妃来升级的宫斗关卡，怎么可能正经到哪里去…… “……怎么不继续了？”沈行抬起眼看了吴非一眼，只见他双手捧着合上的书，呆呆地站着，眼睛大大地睁开，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脸上还带着肉眼可见的红晕。 听见沈行说话，吴非赶忙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看了对方一眼，最终道：“……下一章有点难。” 沈皇后闻言又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向他走去，在他身后站定，俯下身翻开被他刚刚合上的书，看向“教您如何有诱惑力地吐息和喘息”这一章，随即漫不经心地站直了身子，眸光扫向坐在下方的吴非：“……怎么变笨了？” 他的眸色一如既往的暗沉平静，吴非却从其中读出了“怎么连这也不会”的意思。 吴非有些疑惑，下意识扬起头看向上方的男人，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嗯？” 刚才练了这么久，这略带撒娇和依赖意味的轻轻一“嗯？”也算是活学活用了。吴非发出声来才觉得有点不对，连忙轻咳了一声作为掩饰。 沈皇后却像是没有发现异样，依旧一脸平静道：“上一关和我亲的时候，不是这些’嗯嗯哼哼’的撒娇和喘息都会么？怎么这一关又要从头学了？” 行哥！行神！行祖宗！ 咱们不是已经有志一同地达成了一致，上一关您失忆的事情就装作是没有发生不再提了吗？您为什么要突然说出来啊啊啊啊…… 吴非脸已经涨得通红，脑内充满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咆哮体，欲哭无泪地看着上方的男人，被这一句话搞得手足无措。 直播间的观众们偏偏还在这时候添乱，纷纷激动地留言： “对啊行神！非非这种学了不会的，就得你身体力行一遍遍教他他才能记住！” “行神上啊！亲自教学啊！我们非非很呆的！” “那个皇帝根本就是摆设不出场的！非非学会了这些，最后还不都是用在您身上！您吝啬什么！” “……啧啧，在行神身上练习，再由行神检验最终教学成果……完美！” 完美个鬼！ 如果吴非此时能打开直播间看一眼留言，一定会晕过去。 第79章 偶遇内侍 “你能做到的，不难。”沈行又肯定鼓励了他一句，就又绕回了自己的贵妃榻上坐下，留下被他一句话炸得不知所措的吴非茫然地抱着书坐在原处，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不行，我练不下去了，我先画会儿画吧。 修身养性。 画功这种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既要看天赋，也要勤于练习。吴非这才不过练了几天，天赋也一般，画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入门水平，但因为他较常人格外认真专注，因而呈现的结果也不差。 他正伏案认真作画着，突然看到一片阴影投射到桌子上，遮住了大半个书桌，将他整个人也笼罩在其中。 吴非抬起头，正对上沈行那双沉静清冷的黑色眸子。 “怎么？你教我画？”他顺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沈行沉默了两秒，道：“我这个身份会画画，但不适合教你。” “换个身份，我教你画。” 吴非愣了两秒，猛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点点头，点击通讯器： “是否确认将契约者身份由【人族：祸国妖后】切换为【人族：画家】？” 确认。 下一秒，广袖华袍的沈皇后消失，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犹如从清透明澈的夏日阳光中走出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人面容中带着几丝忧郁，黑色眼睛中似乎蒙着一层雾，他仿佛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只是偶然降世，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带着格格不入的疏离之感。 男人安静地俯下身靠近他，看向吴非桌上的画稿，薄唇轻轻向上挑了挑，吐息不经意间洒在吴非的脸上。 吴非瞬间又愣了愣。 行神……笑了？这个行神……他居然会笑的？ 他看着我的画笑了…… 吴非顿时紧张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画的画，小声道：“……还有救吗？” “简单。”沈行拿过他手里的笔，安静地垂下眼，“看我怎么画。只是想要达到系统要求的程度很简单。” …… 作为画家的沈行气质比其他身份更柔和，虽然外表看上去忧郁且疏离，但对绘画相关的事情都十分专注且有耐心。 吴非明白为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沈皇后一定坚持要换身份卡来教自己了。 并不是所有的大手都有教学的本领的，但是作为画家的沈行则不然。他对绘画之道极为精通，基础的、高深的，各种派别，各种技法，全都涉猎掌握，但就绘画一项而言，水平明显比职业是妖后的自己要强很多，所以教起吴非来也不在话下，即使只是极为基础的东西也能讲解得很清楚。 吴非跟着沈行学了三天，绘画一项便达到了系统要求的【熟练掌握】的程度。 吴非从这其中尝到了甜头，看着自己账户上的余额对着通讯器上的抽卡按钮跃跃欲试——也不知道行神的身份卡池里有没有那种特别擅长发出销魂的声音的身份？如果有的话，他抽出来不就能跟着学了？ 转念又一想，他现在手上可是有行神的【祸国妖妃】身份卡，都又祸国又妖妃了，肯定很擅长诱惑别人吧？那这一项本领也该拿手吧？是不是直接和妖妃行神学习就可以了？ 吴非委婉地向已经切换回【祸国妖妃】身份的沈皇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沈行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我觉得你上一关做得挺好的。” “契约者以系统身份出现时不消耗能量，你现在能量应该够，切换血族卡吧。” 吴非顿时老实了。 电视剧小说游戏都是骗人的。 所谓“妖后”不应该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种，勾人心魄，特别妩媚多姿的吗？哪里有行神这样冷冰冰、一脸高不可攀，虽然难得话多了一些但是经常堵死人的？ 他他他、他就是这么天天气皇帝的？ ……所以行神到底怎么当上皇后的，皇帝就那么不开眼吗……非要把好好的御史大夫后备役纳入后宫？ 吴非一肚子的非议，但也只敢自己自我消化，并不敢再对沈行说出口。最后他每天哼哼唧唧喘来喘去外加念《声谱》上各种羞耻的念白，练得都快哭出来了，才好不容易把这一项的水平练到【熟练掌握】程度。 这期间沈行倒是一直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贵妃榻上看书，神色始终保持平静，似乎并不被他发出的各种奇怪声音干扰半分。偶尔还会抬起头来指点他几句。 吴非不敢告诉他自己从他的话里得到了启发，最后达标的声音是靠回忆着自己人生中仅有的几次亲吻经历才发出来的。 太羞耻了。 他坚决不学这种羞耻的宠妃必备技能了。他宁愿勤能补拙，多做一些经验值的小任务来给沈行牌系统升级。 如此困难的高级任务，相应报酬也是丰厚的。 沈行凭借任务完成所奖励的经验顺利地升上了三级，只是升上三级后的盈余经验比当初完成了一系列剧情成就的袁三胖要少很多，只够兑换一张最低等的白色实体身份卡。 所以咱们下个任务就别做什么学习周期那么长的“学习宠妃的必备技能”了，做两个普通的小任务，多攒点经验值，像袁老一样换一张紫色的身份卡，然后开始向妃位冲刺，好不好？ 吴非肚子里的话还没来及说出来，就听沈行平静而刻板地宣布道： “发布系统任务，学习强化级·宠妃的必备技能。” ……又、又来？！ 吴非睁大眼仰头看着沈皇后，不敢大声反抗，只敢小声逼逼：“还学这个啊……这个学起来时间应该挺长的，要再等好长时间才能给你兑换上实体身份……咱们是不是落后太多了？” 他学进阶级的宠妃必备技能就用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基本上深居偏殿之中，能不参加的活动就不参加，能不见的人就不见，所有的剧情都跳过……然而侍寝又晋升的袁三胖在十二天前所得的经验值就已经超过他现在得到的了。 “不用等。”沈行道，“现在就可以兑换实体身份。” “实体身份的等级只决定了这个身份的初始状态，只要发展得当，白色身份卡也可以升到金色身份卡的地位。” 他说完看了吴非一眼。吴非被那黑沉沉的眸子一扫，竟无端地从其中读到了几分“不要花冤枉钱”“没事不要败家”的意味。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那好，你买实体身份吧。”行神的战绩太辉煌，吴非现在已经习惯了听从对方的决策。 所以虽然前两天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消息的、已经晋升为六品婕妤的袁三胖还特意叮嘱过他千万不要买白色品质的实体身份，据他得到的消息，白色身份十张里有十张是废的，基本无法为计划者提供什么帮助。完全是浪费经验值。但是吴非还是还是选择信任沈行的选择。 他没有看到沈行的操作，只见片刻之后沈行手里就多了一张白色的纸，和一个和袁老当初一样的替身傀儡。 “是什么身份？”吴非问道。 沈行此时已经迅速读完了纸上的信息，把手中的纸折了起来，看向吴非道：“这两天你自己学习。替身傀儡暂代系统的功能。” 却没有回答他的实体身份是什么的问题。 吴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皇后陛下的脸有点黑？ 而后沈行就离开了，把替身傀儡留了下来，暂代系统功能。 但傀儡系统当然不如契约者智能，只会在剧情触发的时候进行提示，并要计划者做出选择，并不能主动对计划者提供任何帮助。 然而接下来五天时间里沈行都没再出现。 吴非感到更加疑惑了，一般而言契约者都是会选择更多时间里以系统身份留在计划者身边，只在需要实体身份提供帮助的时候才会切换为实体身份，像行神这样大部分时间拿去扮演实体身份不着家的，好像还没听说过。 第六天早晨傀儡系统向吴非发布了剧情任务： “你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见到皇帝了，似乎你这个人已经被遗忘在了深深的后宫里。但是你并不因此而苦恼，反而怡然自乐，每日在房中学习绘画、机关术，感觉生活颇为充实。” 这个剧情系统不错，还会根据计划者的状态定制发布触发剧情。不过虽然同样是平板无感情的声音，他还是觉得行神念起剧情要更好听一点。 吴非在心中默默评价道。 “今天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你决定出去走走，那么你想去哪里呢？ 1、去御花园赏花 2、去鹤园看月亮 3、去附近的竹林随便走走” 这……难道他这是触发传说中的“冷宫妃子偶遇皇帝”剧情了吗？！ 不过也不一定能偶遇得上吧……可能会和选项有关。 吴非想了想，觉得行神不在的时候他去偶遇皇上不太好，于是对傀儡系统道：“选3。” 这三个选项比较起来，还是荒僻的三最不容易遇见皇帝。 于是他就在傀儡系统的推动下真的去附近的竹林随便走走了。 这就是低智能系统的弊端，它不会跳过剧情。 竹林在月落殿的西边，地处位置比较偏僻，少有人来，看起来打理得也不如其他地方精心整齐，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吴非在屋子里闷了许多天，突然放风出来走走还挺开心的，然后一不小心被脚下横生的一根竹子绊了一跤。 他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恰看见正前方有一个穿青色内侍服饰的男人正向这边走来—— 完了，经典桥段被他遇见了。 不仅偶遇了皇帝，还直接摔进了皇帝怀里； 不仅偶遇了皇帝，偶遇的还是假扮成太监出来的皇帝。 ……所以他一会儿是不是要装作没认出这是皇帝假扮的太监？ 但是那其实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定会认出来的。毕竟身姿如此高大修长、气势非凡、远远看去就不像太监、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根据宫斗经典偶遇套路，被剧情推动而出现的皇帝了。 他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装作不认识、顺着套路演下去，还是想办法脱身，就在引力作用下扑入了那个青衣内侍的怀里。 吴非抬起头，正对上对方沉黑色的幽深双眸。 第80章 贵人 吴非渐渐看清了被撞到的人的全部面貌—— 根本不是什么皇帝，是沈行。 沈皇后穿着一身内侍的衣服，正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在他扑过来的那一刹那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即使穿着样式简单的统一青色内侍服，一头青鸦似的长发也被简单的木冠束了起来，沈皇后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俊美无俦，雅然如玉，卓尔不凡。在一碧竹浪的映衬下，恍若画中谪仙。 同时一道清泠的、微微压低的声音在他头上淡淡响起：“娘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吴非那一刹那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怔怔地向对方看去，又对上了那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眸子。 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仿佛他们只是两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样，他是备受冷落的、偏殿里的娘娘，而他是这后宫中的一个寻常内侍。 如果不是这幅独一无二的皮相，吴非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行神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他到底抽到了个什么身份这两天是去做什么了？！ “……行、行神？”吴非小声试探着确认道。 面前的男人扶着他站稳，闻言却只是偏过头来看了看他：“娘娘说什么？臣没有听清。” ……他行神不会又失忆了吧！ 失忆了，前几天买到的那一个白色实体身份还是个太监？怪不得当时行神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这可比上一关失忆的时候还惨，起码上回是个位高权重的亲王，不用担心他吃什么苦头。 吴非一瞬间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看向身边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纠结。 不过他很快又注意到一个细节，沈行自称为“臣”，而非“奴才”，在这个明楚皇宫中，这意味着面前人虽然是内侍，但是也已经有了官位和品级。 不愧是行神，当太监也当得不一般。 “娘娘身边怎么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太不应该了。”这时对方淡淡地开了口，左右扫了一眼后道，“我送娘娘回去吧。” 沈行一副明显不认识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吴非一时摸不透情况，又怕沈行是真的再次失忆了，担心搞出上一关一样的乌龙结果，犹豫了片刻后也装模作样地微一点头，轻声道：“……那有劳您了。” 他出来的时候原本有那个叫粉铃的小丫头跟着，进竹林的时候因为剧情要求他独处，他就没再让对方跟着，只让她等在竹林外面。现在两人从里面出来，也没看到粉铃的人。 沈行当然没让他管一个侍女，只说会派人去找，问明了他住那个宫殿之后便亲自送他回去。 询问吴非住在哪个宫殿时的那个样子，就像是之前小一个月里天天和吴非住在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说好的偶遇皇帝，最后变成了和沈内侍在宫廷中漫步。 吴非不敢贸然开口，沈行也恪守本分，于是两人沉默着一直到走到了月落殿偏殿，沈行把他交到小六子手里后才告辞离去。 吴非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看上去似乎极为不舍，直到对方身影消失不见后才连忙回屋关上门，召唤出露露小姐。 “想咨询你一件事，我的契约者这关里是不是又失忆了？他表现得像是不认识我。” “收到，为您查询情况。” 露露小姐很快就查明了结果和原因，回复道：“您的契约者并没有失忆，他现在处于本关卡的特殊状态——‘关卡内实体身份使用中’状态下。” 后者吴非已经知道，得知沈行并没有失忆后，他不由得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那他为什么表现得像不认识我一样？” “在本关卡内，使用关卡内的实体身份时，不能做出违反该身份设定、违背常理的举动，否则会被判定为表现失常，会扣除相应系统的经验值。这些设定您的契约者都知道。” 露露小姐照本宣科般地解释着，吴非却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沈行这个实体身份，按照身份设定应该并不认识作为宫妃的自己。那么如果没有“相识”“相知”的过程，两人一下子就表现得很熟稔，甚至沈行突然开始无缘由地为他提供帮助，那么沈行无疑就会被判定为是表现失常，而被扣除经验值。但是现在他们实在没有多余的经验值可扣。 难怪三胖会劝他不要买白色品质的实体身份，说是买来就是废的，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白色身份不仅是身份本身比较低，甚至想要和计划者取得正常的联系也千难万难。 袁老那张紫色的太子太傅卡就没有这种烦恼，不仅身份高，而且天然就被赋予了和袁三胖的联系——他是袁三胖的祖父，不管怎么帮袁三胖都合理正当。 而自己这边，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根据剧情安排出宫去了，行神恐怕都找不到来月落殿见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里，吴非唤来了自己宫中的内侍小六子：“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送我回来的那位公公，是什么身份。” 小六子高兴地领命而去，这可是他第一次被自家主子吩咐去做差事。 吴非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行神真的会买到一个内侍的实体身份。但是白色品质的身份本来就地位较低，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行神的话才多了两天，就又开始故态复萌了，这一次对方的安排和计划他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只能完全靠自己搜集信息来推测。 小六子很看重这次的差事，很快就打听回了信息： 在明楚，内侍是可以有品级和官职的，只是和外面的朝官当然不一样，宦官们更多负责宫中的事务和侍奉皇帝。 方才那位姓沈名行，原本只是普通内侍中的一员，并不起眼，但几天前突然得到了当今圣上的青眼，被封了九品的官职，现在在皇帝所在的上清殿侍奉。 宰相门前七品官，那可是上清殿，是皇帝日常办公、会见臣子和歇息所在，能在那里任职便不一般，更何况还是得皇帝青眼，有品级的内侍。 沈行送吴非回来的事偏殿里几个人都知道了，紫鸢也听说了这事，连忙向吴非进言道：“小主，您若是能搭上那位贵人……说不定可以为您美言两句。” 她话音一落，似乎是某种开关被触发了一样，沈行留下的傀儡系统也于此时又不失时机地冒了出来，平静地念着他此时触发的剧情： “你才知道，原来今日送你回来的内侍竟然是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人，而且听起来前途无量，难怪有那样的气度。如今你已经在这月落殿偏殿住了半个月了，还没有见到皇帝一面，反观以美貌著称、同你一同入宫的袁诚诚却已经侍寝三次了。如果再这样被继续冷落下去，恐怕皇帝就要忘了还有你这个人了…… 你决定：1、依然不为所动，顺其自然；2、感到一丝动心，试图向那位内侍示好，以此来获得让他在皇帝面前美言的机会。” 如果是在遇到沈行这个身份以前，按照他之前和沈行制定的“韬光养晦”策略，吴非还是会选1的。 但是此时他已经大概明白了沈行这回的行动策略——行神现在要做的应该有两件事，一是不断往上爬，获得更高的权势地位；二是在拥有地位之后慢慢和他“认识”并交好，从而顺理成章地照顾、提拔他。 现在看来，行神应该主要在做“向上发展”这件事，暂时还没有空暇来同他结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沈行要亲自去使用这个白色品质身份而不使用替身傀儡，毕竟替身傀儡只能扮演基础功能，让别人发现不了异样，但却没有主动向上发展的能力。 这样说，如果他主动去和沈行交好，应该是会对对方的计划和安排有利的。 吴非点了点头，对傀儡系统道：“选2。” 他可不是为了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为了行神。 “即使你耐性高于常人，被冷落这么久之后，你也有些耐受不住了。你的目光从窗子外望了出去，逐渐变得悠远，不知想到了什么，片刻后回过神来后对身边侍女道——” 不能跳过剧情就是不好。 吴非顿了一下，对紫鸢道：“……你说得对，咱们得去谢谢那位贵人。” 在明楚皇宫中，对有品级的太监，宫人会尊称其为“贵人”。 这两天对于沈行究竟买到了什么身份一事直播间里一直有诸多猜测。沈行真正出现的时候，ASX1314直播间曾出现过诡异的平静，此时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纷纷议论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行神！行神抽到的是太监？！” “弱弱的问……行神的那里还好吗？” “近墨者黑吗……行神也被带非了？是因为上一关亲了非非太多次？” “感觉是安排上了，权宦和无所依仗只能任由对方摆布、用美色讨好对方来换取利益的冷宫后妃——想要皇帝的恩宠？娘娘先来侍候好我吧。” “还……有点带感？” 第81章 依附 紫鸢听吴非答应后很是激动，仿佛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通常来讲，只有吴非混出头来，他偏殿的这几人才有出人头地、挺直腰杆的机会。吴非的条件明明不算差，长时间来却都对承宠一事表现得兴趣缺缺，明明和现在风头正盛的袁婕妤关系亲密，却也不愿意借着对方寻求机会上位，让他们也看不到发展的希望，在这月落殿偏殿中如同养老一般。 如今吴非终于愿意争取机会，他们也觉得自己的前途有了盼头。 紫鸢拿来了一双自己做的棉护手，拿给吴非看道：“这是奴婢做的一双棉护手，现在天气凉了，贵人们在外面当值一定可以用得到。奴婢就说是小主为感谢贵人亲手做的，拿去送给贵人好不好？” 没用的，行神看一眼就知道这不可能是我做的。 吴非面上还是和善地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了。” 这双棉护手送去之后也没有了下文，吴非自然没放在心里，他照旧在宫里抓紧时间学习强化级宠妃的必备技能。 强化级宠妃的必备技能要求计划者在进阶级的基础上，再额外把一项技艺、一项才艺学习到高级，并学习一项宠妃专属技能。 吴非决定把机关术学习到高级，把剑术学习到中级，这样他还需要补充学习一项技艺到初级，吴非新挑了医术。为了多锻炼身体，才艺方面吴非选择把绘画学习到高级，再额外学习舞蹈到中级。 这些天他一直在宫里学习这些内容，非常之专注且刻苦，并且有意无意地把那项宠妃专属技能抛在了脑后。 而同样在这些天里，“沈行”这个名字却突然间在明楚后宫中声名鹊起。 吴非的直播间已经升级为了中级直播间，系统自动赠送给他们自动伪装功能，沈行的真实名字和面貌只会在吴非和同队袁三胖这里呈现，在其他计划者和原住民处，他的名字和面貌都会被进行伪装处理。 比如吴非从小六子口中听到的沈行名字叫“沈行”，但其实在小六子自己的认知里，沈行的名字其实是他的假名字。 所以在其他人的认知里，这个“沈行”是一个面目普通、平凡到几乎令人记不住，但却手段非凡，短短时间内就获得了皇帝宠信的神秘内侍。 连袁三胖都知道了这件事，来拜访吴非的时候欲言又止：“吴非啊……行神怎么成太监了？” 吴非只能沉重地摇头。 在沈行最初一直以猫的样子出现的时候，他还真的考虑过类似“用不用给猫咪做绝育”这种问题，不过后来知道沈总真的是人之后他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现在…… 不过不知道行神是只是弄到了一个内侍的身份？还是真的从身体结构上变成了内侍？应该不至于变成后者那样吧？ 大宫女紫鸢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忧心忡忡地对吴非道：“我们那次送去护手之后，贵人虽然收了，但之后却没有了反应……是不是贵人看不上这些？我们是不是要送一些……更贵重的东西？” 她显然是认为沈行是看不上那对棉护手，所以才会如此委婉地暗示吴非。 怕吴非不同意，她又补充道：“那位现在已经是这皇宫内最近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才短短几天，就取代了皇帝身边原本最受宠信的徐常侍，破例被封了七品的官职。多少人想搭上关系，都找不到门路。” 内官和朝官不一样，在明楚内官最高的品级也不过四品，短短时间内就升到七品，足见其潜力和被倚重程度。 但近年来当今皇帝年纪越来越大，对自己的儿子和朝官都越发提防，虽说是乾纲独断，但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所以近些年来反而更加倚重自己身边亲信的内官。受他信任依靠的内官，也是朝臣后妃及各个皇子的拉拢对象。 贵重的东西？吴非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大宫女是建议他向行神送礼，或者更直白一点，就是向行神行贿。 “家世”这项属性会影响到计划者从家庭中能拿到的补贴，吴非家世点数不低，所以手头还算阔绰。然而在关卡里有再多的钱也带不回现实世界，况且给沈行送钱就像是左手倒右手，因而吴非很痛快地就同意了紫鸢的提议。 没想到紫鸢去送那些财宝之后，又原封不动地带着东西愁眉不展地回来了：“小主，贵人这回没收。不过他说小主的他心意知道了，有时间会来探望小主的。” 紫鸢忧心不已，怕这是意味着吴非又失去了沈行这条路，对方所说的“会来探望”也不过是一句托词。 吴非却毫体会不到她的担忧，继续在宫里该画画画画，该摆弄机关就摆弄机关，几天下来已经成功把机关术提升到了【高级-精通掌握】的水平。看在紫鸢等人眼里，就是他们小主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争宠心思又熄了下去，开始继续寄情书画奇技起来。 没想到过了三天，出乎紫鸢小六子意料的，那位已经又被提拔为六品统领的沈内侍真的来月落殿偏殿拜访他们小主了。 对方在偏殿坐了一下午，喝了一杯茶，临走时特意扭头轻声吩咐了等在外面的小太监一声“好好照顾里面那位”。 那天室外下了雨，天有些阴，年轻的内侍穿着一身六品内侍服，依然是天青的颜色，但和第一次送他们小主回来时的样子又有不同。他从屋里出来后，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就机敏地给他撑起了伞。 直到看着对方的青色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紫鸢和小六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而旁边的宫女太监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温和了许多，连月落殿正殿那个总冷着一张脸的大宫女见到紫鸢时都露出一个笑模样。 两人进到屋里，满目惊异地看着依然一派镇定地坐在桌前画画的吴非。小六子知道吴非性子温和，没忍住小声问道：“……沈内侍刚才和主子说了什么？” 现在在他们内侍中，这位沈统领已经成为一位传奇，短短时间内，不仅被提拔为了六品统领，更重要的是，相传对方还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如今已成为秉笔太监，代皇帝批阅奏折。 但对方沉默寡言，从低微之时起就与人交流不多，平时更是难以接近，发达之后多少人试图示好但都无功而返，令人琢磨不透。 没想到自家主子倒还真的得了这位的青眼。 “没说什么。”吴非随意道，“沈内侍不是多话的人，不过喝了一会儿茶。” 前半句话是真的，后半句话是假的。 他行神当然不是话多的人，但难得抽出时间回来一趟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门一关上就开始检查他的功课，又变了次身份辅导学习绘画。 “强化级宠妃的必备技能”还要求计划者学习一项高级宠妃技能。吴非之前一直故意忽视这一要求，沈行回来后自然不会允许他继续自我欺骗自我逃避，直接给他选了把“销魂声”学习到高级，并且面无表情地宣布说他现在只要有时间，就会经常回来督促他学习。 有了沈行的交代，月落殿偏殿的待遇果然好了许多，平时分到的吃穿用品都比过去高了一个等级，并且随着沈行地位的提升，偏殿的待遇也越来越好。 当今皇帝原本并称不上昏庸，甚至算是勤政的典范，不信赖朝臣和子女，也不过分倚重内侍宦官。然而沈行的出现却逐渐打破了这一平衡，虽然他的品级在升上五级之后就没再继续提升，但在政务上却日益被皇帝所倚重，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变化，甚至连皇帝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随之而来的，是他在后宫的地位越来越高，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在沈行晋升为五级内侍的时候，吴非也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SS级支线任务：权倾天下，完成度20%。” 吴非不禁疑惑行神现在的权力究竟是有多大，居然能触发这个任务完成度提升。 当然，现在的沈内侍还是会经常抽空来验收吴非的学习进度。每次他过来，只要目光淡淡地看过去，紫鸢和小六子都会知趣地退出去，给他们关上门，留他们在宫殿中独处。 这样被三四次之后，吴非的绘画、医术两项学习就全部达标了，而紫鸢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欲言又止。 吴非受不了紫鸢那闪闪烁烁的眼神，直接对她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紫鸢闻言“扑通”一下直接跪下了，头低低地抵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只小声快速道：“……这些事本不该说给小主，但奴婢听说，后宫之中也有内侍同宫人交好，此事并不稀奇……内侍只是功能不全，却也有七情六欲，那位向来是出名的难以接近，财帛权势都难以打动，却只对小主青眼有加……” “奴婢斗胆猜，那位是对小主您有兴趣！”紫鸢咬了咬牙，一口气直接说了出来。 吴非有些愣，心说你想的有点多，行神这个人难以接近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是什么关系，行神当然会对他表现得特殊。 但是大宫女今天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什么意思？”吴非道，神态平静。 时间久了，他一些做派和神态也受到了沈行的影响。 “后宫之中，处处皆是倾轧，小主现在入宫不久，各处都不得力，不妨找一个依附……那位如今势头正盛……奴婢认为、认为……若是……”紫鸢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小主也不妨乘势而为，哪怕、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也罢……” ASX1314直播间里： “这个原住民什么意思？” “她建议非非去‘贿赂’行神，嗯，你们明白的，就是那什么什么，然后从行神那里换取好处。” “嗯……这个原住民真不是我喵呜党派去的卧底？” 第82章 不一样的通关方法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当然和吴非车祸前他所设计的游戏里的NPC不一样。 从各个角度而言，这里的原住民都和现实中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诉求、自己的来处和去处、自己的来历背景和奋斗方向，做每一件事都有其动机。 吴非能理解。紫鸢还很年轻，年轻而美丽，她也有自己的野心。 但是在这后宫里，下人的地位由其主子的地位来决定，就如今的状况而言，她的命运却是和吴非完全绑定的，除非她改投其他主子，否则她现在和吴非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然而由于吴非现在品级不够，名声不显，除了和袁婕妤有些入宫前的交情以及引人注目的家世，他甚至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注意或针对的地方，所以紫鸢即便是想跳槽也没有资本。她现在在吴非身边起码还是唯一顶用的大宫女，若是到了别人宫里，自然有原本的心腹大宫女做主，她什么都不是，处境恐怕还不如现在。 所以如今对她而言，最大的期盼无疑是吴非有地位，所以紫鸢才会如此建议吴非，根本目的不过是希望吴非的地位能更进一步，这样她的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而紫鸢的期盼其实恰好和吴非的目标不谋而合。 吴非在看到沈行的举动后，思路也逐渐开阔。 他从前的想法多多少少会囿于车祸前地球上大多数游戏的设计模式，在这些游戏里，玩家想要达到目的，通常只有一种或几种被设计者规定好的解法，而玩家只能跟着预设好的路线去行动。 但最终计划的关卡里，达成既定目的的方式和手段其实是无限的。 比如要想在这宫里有地位，讨得皇帝的欢心和宠爱不过是其中一种最直观也最直接的办法，可以被称为“主流”的做法。但实际上如今皇帝年龄已大，四位年长皇子都各有心思也各有势力，朝廷上也由此分为了不同的派别，除了皇帝之外，皇子、后妃、朝臣、宦官……其实都可以当作晋位的手段。 举个简单的例子，任务只要求他们在关卡结束后至少达到妃位，可没说是谁的妃子。如果他支持某位皇子成功继位，要对方封自己为妃作为回报，那自然也算完成任务。 再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可以出宫成为起义领袖，如果起义真能成功，他自己称帝，那当然也算是完成任务。不仅完成任务，还能拿到“称帝”的3S级支线奖励。 关卡和通关条件其实都并没有把他们狭隘地限定在“讨好皇帝”“宫斗斗败对手”以晋升的道路上。 这一点他如今能想到，那些经验丰富的计划者肯定也有能想到的。所以他猜比较高杆的计划者可能都会准备多套的通关方案，现在的他经验还是太不足了，直到在沈行启发下才想到脱开宫斗来想事情。 但沈行肯定很早就清楚通关不止讨皇帝欢心和参与宫斗一种方法，为了不轻举妄动，才一直让他韬光养晦。 由于行神买到了白色身份“低级太监”，并且现在一路升到了当红太监，现在看来，他们大概是要走“权宦擅权”的通关道路了。 而且用脚想也知道，沈皇后这张隐藏着“千古一帝”身份的身份卡，在这种生产力发展落后的背景下处理起国事政务肯定要比现在的皇帝还英明神武千百倍。 一个擅权的内侍比真正的皇帝还英明…… ……想想还挺带感的。 吴非在这里神游天外想别的，紫鸢却还以为他在思考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低低地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不管怎么说，她说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建议，小主却没有当场发作，于她就是一个好兆头。 吴非回过神来才看到地上的紫鸢。略一思索，装出恍然无措的迷茫怅惘样子，转了转桌上的茶盏，低声道：“你说的是……” 他必须要在外人眼里逐步和行神建立起密切深厚的关系，这样之后行神提携他帮助他才能事出有因。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如今紫鸢说的话恰是他所需要的。 “为了能爬得更高所以不惜使用一切手段，依附了如今风头正盛的沈内侍”，不就是一条他主动攀附过去的绝佳借口吗？ 紫鸢听了他的话后却是狂喜地睁大了眼睛。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主子真的能同意这样叛道离经的提议！ 她知道自家小主的出身：谢氏幼子，饱读诗书，颇有才学，气质温雅，还有一些骄傲的风骨。从他进宫来一直不声不响地待在这月落殿偏殿，不曾逾矩一步，也不曾动过任何心思，只每日修身养性的做派就可见一斑。 她们小主年轻、模样不是扎眼的艳丽俊美却也不差，这份沉稳安静的、颇具底蕴修养的气质在这后宫里也少见。她一直都认为，才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偏偏之前才人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样子。 现在他虽然是答应了，但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坐在灯下，手里把玩着茶盏，羽睫低低垂下，瓷样的肌肤上透出几丝薄薄的晕红，似乎在为自己方才所下的决定和未来即将面临的命运感到羞赧，连她看了都有一丝的心动。 也难怪沈内侍独独瞧中了她们小主。 “也不用操之过急。”吴非让她起来，轻声吩咐道，“……注意着一点就是。” 她们小主这是又害羞了。 也是，小主连皇帝都没见过，就让他这样去侍奉沈内侍，害羞也是正常的。 紫鸢心里明白却不道破，应承之后就告辞退下。 —— 吴非想通通关和完成任务的方法不止一条之后，就开始格外关注起前朝和后宫各处的势力和局势。 这通关的妃位之争，说到底是在这关卡里的权势之争。 打个比方，他们袁娘娘假如有一天好不容易爬上了妃位，但有一个计划者搭上了三皇子，关卡结束前三皇子就继位当了皇帝，而袁谢两家如果在争斗中落败，那他和袁三胖说不定会被“赏赐”去陪先帝，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 他机关术已经升到了高级，这个关卡的生产能力有限，但凭借高级机关术，他还是造出了一批实用的机械。 其中一个是一个传音装置，装置分为接受装置和播放装置两部分，接受装置可以把远处的声音传回来，再由播放装置播给吴非听。吴非试了一下，只要在后宫范围内这套传音装置都能起作用。他把这套装置交给了沈行，由沈行安排手下的心腹小太监偷偷装在各个宫殿里，一套简易的窃听系统就完成了。唯一的缺憾是无法同时听到不同宫殿的声音，而且受生产力所限还没有研发出录音功能。 这个时代的材料原本甚至无法支持他做出这样一套传音装置，是靠从系统商店购买了一些先进的材料，吴非才成功把成品做出来。 吴非也渐渐对如今明楚的局势了解更多：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但后位空悬，前皇后因难产而死，死时也没留下子嗣。而皇帝出于势力平衡的考虑，在那之后一直并未立后。已成年且存活的皇子有六位，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和五、六、七、九三位皇子。其中九皇子年纪最小，才刚成年；六皇子则因为身体原因常年闭门休养，而其他四人都很有继位的希望。 大皇子占着长子的名义，但母妃已经撒手人寰，现在主要有德亲王和大将军府的支持；三皇子的母亲淑妃是当今丞相的侄女，也是一位陪伴皇帝多年的老人，如今实际上负责执掌后宫，是三皇子的有力支持。这两人年纪最大，也是争得最厉害的。 五六七三位皇子年纪相仿，年岁前后相差不到一年，都还不到而立之年，正值年轻气盛之时。除了身体有恙且母妃已经不在了的六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也都有自己的布置，只是上面有大皇子和三皇子相争，衬托下他们的动作还不是那么明显。 此外，九皇子虽然刚成年，但母亲娴妃一直深受皇帝宠爱，娴妃的背后还站着承南郡王，皇帝如今身体尚好，所以他也不是没有继位的可能。 袁谢两家号称从不参与皇位更替之事，所以并不会贸然站队，如今还没有明显的支持倾向。 谁也说不准剧情发展里皇帝会什么时候突然去世，还是一直都不死，关卡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但吴非觉得有这么多儿子在外虎视眈眈，老皇帝会死这个flag立得好像有点高。皇太妃应该也算妃位，但关键在于这个太妃的称号能不能保得住。 有点敏感度的计划者这时候就该做两手准备，一手在宫廷内发展，另一边要去支持自己看好的未来新皇。 通常来讲，通过自己的家世背景去站队是一种方法；如果本身家世不行，直接在后宫站队，归顺有儿子的淑妃娴妃等妃子也是一种方法。 但吴非哪种都不想选。 他看着自己的权倾天下20%的进度眯了眯眼，如果新皇继位，他和他行神还怎么权倾天下？ 第83章 流言蜚语与真相 老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封过妃了。 最后一个晋升妃位的还是九皇子的母亲娴妃。 三皇子的母亲淑妃、抚养五皇子长大的宜妃、九皇子的母亲娴妃，以及抚养七皇子长大的德妃，如今就是宫里最有地位、根基最稳的几位妃子。除了宜妃和五皇子表面上都表现得不争不抢，淑妃背后是丞相，德妃背后是她的姑母太后，娴妃背后是承南郡王。这其中只有德妃是男妃。 如果单从后宫晋升的角度而言，男子不能生育，在讲究血脉传承的后宫争斗中自然占了劣势。但是系统对每一位计划者都是公平的，如果想清楚了这一关要想通关并不只讨好侍奉老皇帝一条路，就会发现因为这个关卡背景下社会对男子比对女子更宽容，所以脱开后宫之后，反而是男性身份更占优势，可以更便宜地去做更多事。总体而言，男女计划者在这一关里的地位是平衡的，并没有那放会特别占优。 承南郡王虽然是郡王，但实际的实权和对皇帝的影响力还并比不上丞相和太后，所以娴妃另一部分所依仗的还是自己最年轻、最会讨皇帝欢心。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年纪是短板，所以格外在讨好老皇帝方面下功夫。 只是这份年轻是相对淑妃德妃她们而言的，比起新入宫的新人，她的年纪也大了，而若是单论同帝王的感情，她却又还比不上淑妃这样的老人。这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宠妃，事实上也在为自己的处境忧愁焦虑着。 新入宫的宫人们大多在进宫后就投靠了淑妃、德妃或娴妃中的一个，娴妃也会有意提拔向自己投诚的宫人，培植自己的势力，淑妃和德妃那边的情况也类似，因而这些投靠了有地位后妃的新人们的确更好混出头。 而没有投靠她们的，除非像袁三胖那样某一方面特别出众且又得了皇帝青眼，否则最大的可能就是像吴非这样逐渐被冷藏、遗忘在深宫里。 然而对娴妃而言，提拔其他新人只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且介绍年轻动人的新人给老皇帝也能博得自己贤惠大度的名声，并且借着年轻的新人来讨好老皇帝。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己能独享皇帝的宠爱，所以她自己本人也从未落下过讨好皇帝的行动，时不时都会嘘寒问暖，即使已经入宫近二十年，但如今还会常被皇帝召去侍寝。 她从小小的美人一路爬起来，自然也明白收买皇帝身边的人有多重要，但让她如今感到头痛的是，原本给她干活的徐常侍却因触怒皇帝而被遣出了宫养老，接替他成为皇帝跟前心腹的沈内侍却油盐不进，很难被收买。 她可是听说，不知道这个沈内侍又做了什么，皇帝昨日已经口头说要将他升为四品内侍首领，只差今天正式颁旨了。明楚朝有规定，内侍只能被封为宫廷内官，而且最高不得高于四品。 这个沈内侍相貌平平 ，除了那身格外沉稳的气质，从外表上再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从一个无品级的小太监升到了最高品，而且深得皇帝信任和重用，实在是非同一般。 这样一个人却不能为自己所用，娴妃便不由得觉得不踏实。自从徐常侍下马之后，没有人常在皇帝面前替她吹风，宫里又新进了一批鲜嫩的新人，皇帝已经一个月没有想起过她了。 不过现在还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沈内侍虽然没有为她所用，却也没有被别人收买了去。可能就是因为他这种沉默稳重、八风不动，只为皇帝办事的态度，才越发得到了老皇帝的宠信。 娴妃在美人塌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心腹大宫女清荷走过来给她捶肩，同时轻声道：“娘娘有什么不如意的？还是为了沈内侍的事？” 她昨日遣人去给沈内侍送礼，一尊水头极好、当世难寻的白玉小佛，没想到那沈内侍竟然半点也不动心，看了一眼就退了回来，依然是对待所有人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句“多谢娘娘好意”。 娴妃动了动身子，应了一声：“说的是呢。” 清荷是她的心腹，替她做了不少暗地里的事，她有什么事基本是不会瞒着对方的。 只听清荷闻言轻声细语道：“娘娘，那沈内侍也是人，人就是都有七情六欲的，概莫能外。即便是那沈内侍，也会有欲望，有软肋。” 娴妃一听来了精神，也不用捶肩了，做起来看向清荷道：“什么意思？” 她明白清荷如果不是听说了什么，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和她说这番话的。 清荷靠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道：“是月落殿偏殿那位。” 娴妃一下子泄了气，美目流转横了清荷一眼：“我道是什么，这个不是都知道吗？没用。月落偏殿那位本身出身不差，谢家和袁家同气连枝，现在他们哪边都不站，但咱们也犯不着因为动了谢非把他们推到别人那边去。现在他们都等着别人家出手，至少这事咱们这边不能做，到时候人没拉拢成，反而和谢家结了仇。” “而且谢非现在根本不受宠，皇帝那里根本没他这号人，和个宫女也差不多，他怎么样谢家在意，皇帝却不在意。别说现在那个沈内侍只是在他宫里时不时坐坐，让人多照顾一些，也说不上多上心。就算沈行真把他弄了，只要别太过分，让外面都知道了，下不了脸，就我看陛下现在那态度，恐怕都懒得管，最多敲打敲打罢了。” “娘娘说的是。”清荷一笑道，“不过那沈内侍也真是狠得下心，也是真霸道，偏殿那位把身子都给他了，他还一次机会都不肯给。占着这样的身份，连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给过偏殿那位。偏殿那位牺牲那么多，却到现在都连陛下的面也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心情。” “不过沈内侍也是拿捏住了，知道偏殿那位现在就算心里有怨，也是不敢离开他的，不仅不敢离开，还得好好侍奉着。跟着他还能吃好穿好，要得罪了他恐怕就真得搬去冷宫了。” 娴妃一下子又精神了：“他们真成了？” 她之前不怎么在意，是因为沈行只是常去探望偏殿那位，却说不好到底是有多喜欢、多上心，也不好评估谢才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清楚谢非有多大的价值。但如今不一样，沈内侍那样内敛克制又沉稳的人，如果不是喜欢得狠了想要得狠了，怎么可能轻易去对宫妃下手。 她在这后宫待了近二十年，听说的、见过的、甚至亲历过的阴私事自然都比紫鸢多得多，自然明白内侍虽然功能不全，但要真想占了宫人手段还是有很多的。 况且如清荷话中暗示的，如果只是利益交换，那谢才人要是把他伺候好了，他大可大方地给对方提供面圣甚至侍寝的机会，以他如今的职位而言想做到这点并不难。但沈内侍却还不让他见皇帝，只能说明他是真的上心喜欢，想独占这位谢家公子。 这样一来，如果消息属实，那这谢才人对沈内侍的意义和价值就完全不同了。 “消息属实？”清荷做事一向靠谱，即使心里已经信了八成，娴妃还是又确认了一遍，“沈内侍做事那样严谨的人，能轻易让自己疼爱小宫妃的事情传出去？” “千真万确。”清荷道。 “沈内侍当然不可能让消息传出去，他一去月落殿偏殿他的人就把偏殿院子都围了起来，谁也不许进。但那天恰好正殿的月淑仪犯了病，小福子赶着去请太医，从月落殿后面那个枯荷塘里翻得近路，正好听见偏殿里传出声音……他说那声音又软又媚又可怜，一听就是在被狠狠疼爱的，他一个太监听了都脸红心跳，难怪沈内侍对谢才人那么千宠万宠的。” “这事还有谁知道？”娴妃看了看自己的凤仙花指甲，声音随意道。仿佛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清荷说得对，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弱点，沈内侍看着油盐不进刀枪不入，但栽在那么个外表温雅清贵私下娇软诱人的小妖精上，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没什么好稀奇的。 “没谁知道了。小福子是咱们的人，听到之后就来告诉奴婢了。不过时间一久，估计所有人都能猜得到了。咱们……” 娴妃摆了摆手：“什么都不用做，给谢才人那里送点东西，拉不近关系也别交恶。” “娘娘？”清荷有些不解。 他们提前把握到了沈内侍的软肋，难道不该趁机逼对方就范或者做点什么？ “傻孩子。”娴妃横了她一眼，“想策略之前，先看好你的对手是什么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内侍那样的人，他敢这么做，就肯定在做之前想好了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既然他已经想好了，那也一定有所准备，咱们做什么可都没用，反而会多树一个敌人，那又何必去做呢？” “小九还小，我们不急。” 娴妃说着把自己的手举了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有那个功夫，你还不如给我好好涂涂指甲，颜色快掉了。” —— 传闻中被沈大内侍千宠万宠的谢才人吴非正在苦逼地练习舞蹈和销魂声。 系统经验值在这一关里还是很有用的，学好新本领对他日后的发展也是很有用的，所以沈行不会允许他不完成任务。 吴非技艺三项和绘画都完成得很好，已经达到系统要求，但舞蹈和销魂声的学习就很头痛了。 吴非选舞蹈的时候想得轻松，以前上大学学生节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学几个动作上舞台上去跳一跳，感觉不是特别难，又能强身健体，于是就选了这一项。 但真正学起来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一回事。 首先最终计划虽然只有他的意识进入，但是计划者的身体素质是读取的他的现实数据。他上学算早的，十六岁上大学二十岁毕业，工作三年又因为车祸躺了三年，虽然看起来还很年轻，但其实已经二十六岁了，他这个年纪的普通男孩子，以前又没有舞蹈功底，身体柔韧性不行，做复杂的动作时筋都拉不开。所以在正式学舞之前，还要先锻炼自己的身体柔韧性，把筋拉卡，这样才能摆出高难度的动作和姿势，单这第一个步骤就令他很痛苦了。 不过好在练了多日之后他也有所成就，至少身体各个部分能打开了。 销魂声他已经练到了中级，继续向高级学习本来技术问题不是太大，但是如果按照高级《声谱》上标注的音调发声，最后发出的声音总让吴非感觉无比羞耻。所以他坚持要等沈行在的时候，把所有人都隔开，不让其他人进他的院门，再用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才肯开始练习销魂声。 但是塞住耳朵之后他听力受到一定阻碍，不容易衡量自己声音究竟有多大，发出的声音反而会比正常时的声音还要大。 沈行过来的时候通常会监督他练这两样，练完销魂声再练舞蹈。 所以每次沈行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的紫鸢不仅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引人遐想的声音，等沈行离开之后，她进屋去侍奉吴非，总能看见自家小主衣衫凌乱、鬓发散落、面脸红晕地脱力地靠坐在床上，声音低哑地吩咐她让小六子去打水，说要洗澡。 紫鸢总不会让他失望，通常会告诉他水早就备好了。 吴非欣慰于练完舞后还能马上洗澡洗去一身汗水，全然不知道自己宫里的大宫女小宫女小太监都在想些什么。 第84章 又一个星球战队 吴非学习销魂声的时候，直播间里是听不见声音的。 最终计划直播间的屏蔽等级分为三个等级，屏蔽程度依次提升，而吴非的直播间使用的是系统默认的最高屏蔽等级，也就是稍微过火一些的声音和画面都会被屏蔽。 所以直播间的观众们只能看到吴非不停在张嘴，而沈行坐在他对面喝着茶，神态平静，却并听不见吴非练习的声音。 “非非的声音都到了会被系统屏蔽的程度了，行神还在那儿喝茶？一点反应都没有？” “行神现在不会真不行了吧……不行还怎么当行神？” “我、我想听非非现在的声音……” “感觉主播越来越基了，受不了，下一关来个爷们儿点儿的副本行不行？” “基怎么就不爷们儿了，吃你家大米饭了？” “这个关卡过了就该是荣光竞技场了，下个关卡要等荣光竞技场之后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这个关卡还挺带感的，写了一篇高冷权宦和无助宫妃权色交易爱欲纠葛的同人文，在我空间里，大家可以去捧个场看看啊！” “我去！去看了，楼上大佬写得不错啊！带入非非和行神超带感！” “……” 只可惜才人吴非现在既不知道宫中私下的传言，也看不到直播间里“弱小无助的冷宫宫妃，为后宫地位被迫委身冷酷权宦，曲意逢迎，被对方百般玩弄”的同人文。 —— 相较之下，比起虽然如今位份很高，但一看就是原住民的德妃淑妃等人，吴非最在意的还是这一次和他一同进宫的新人们。 因为这些新人中会有计划者，这些计划者有着超脱关卡时代背景的知识储备和见识视野，同时也有契约者系统和最终计划系统商店的双重帮助，行事只为通关，不会像真正的原住民那样有诸多顾忌。他们注定会将现有的朝廷和后宫格局搅得天翻地覆，的确更加令人防不胜防。 而在同期的新人中，最惹人注目的一个是倾国倾城的袁诚诚，另一个则是家世非凡的傅莉。 傅莉是德妃的堂妹，也是当今太后的侄女，在外有家族的支持，在内则有德妃和太后的照料，可谓是顺风顺水。 吴非怀疑她也是计划者，并且是把属性点数都点在家世上的计划者。 他有意观察了傅莉几天，发现对方除了每两天都要去陪太后礼佛一下午，不在自己宫里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在宫里也没有明显的队友。 但傅家最近在朝堂上的表现却让他不得不生疑。傅家原本只是一个标准的外戚之家，地位虽高，实权却不大。但最近在朝堂之上他们却一反常态，暗中动作频频，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还和北边及西南的藩王暗地里有了联系，不知道便罢，知道了之后却很难让人不多想。 随着沈行在宫内的权势越来越大，他也渐渐把手伸到了朝廷之上，傅家这些不为人知的暗中动作，就是沈行在宫外的眼线回禀回来的。 更绝的是，沈行在朝堂上的大部分眼线其实都是在老皇帝的授意和支持下布置的，只有小部分眼线只服务并效忠于他自己。因为有皇帝的默许支持，这些眼线都布得极深极广，能返回来非常有用的消息，这些消息一部分会被沈行上报给老皇帝，大多数却只有吴非和沈行知道，成为他们分析局势的有利支撑。 皇帝以为是自己在利用沈行为他监控群臣，殊不知其实是沈行利用他布下了一个极深的消息网。 今天又是傅莉该去陪太后礼佛的日子。 实际上这位傅婕妤却在自己契约者系统的帮助下，秘密离开了皇宫。 契约者系统每升一个等级就可以获得一个新能力，她的契约者系统已经升上了四级，现在拥有三个能力，其中一个能力就是可以制造她的替身来顶替她。 此时她的替身在跟着太后礼佛，而真正的她则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傅家。 她这个身份的同胞兄长、也是她的队友傅凌正在书房中等着她，旁边还有另一个年轻男子，也是他们的队友，在这一关卡的身份是一个小地方官的儿子霍安。 本来每个计划者在进入关卡时都是要被安排入宫的，但是他们经验丰富且所图甚远，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完成全部三个支线任务，而如果三人全都进宫为妃，想完成称帝任务显然就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傅凌当机立断，利用入宫前的三天时间勉力运作，只让傅莉一个人入宫，而他和霍安则免除了入宫的安排，可以在外面操纵布置，同傅莉里应外合。 “这一关可真麻烦，与其参与这样的关卡，我宁愿去和史前巨兽搏斗。”关上门后傅莉嘟囔着向两名队友抱怨着，“真是太麻烦了，为什么当初不让霍里斯进宫去。” “当然是因为这一关里女性的身份进宫更有优势，德妃本身就是男妃，他更需要一个女性亲族进宫去帮他巩固地位。”真名霍里斯、在外人看上去面貌极为平凡的青年男子条理清晰道，“况且即便是需要男子进宫，让你们的皇子殿下进宫才更合适吧？” “你说呢？德费尔殿下？”他转向了屋里的另一个人，作为傅莉兄长的傅凌。 “劳您牵挂了，上尉大人。”男子优雅地坐在窗边，双手交叠在一起，明显教养极佳，“帝国已经推行一夫一妻制几百年了，我父亲只有我母亲一个妻子，我也只有一个同胞兄长，恐怕并不能体会这一关卡的精髓。” 这三人赫然便是隶属于德克星球第四战队的三名计划者，而名为傅凌的年轻男子就是德克星球德容帝国的二皇子，德费尔。 德克星球主要由德容帝国和克莱希联邦两部分组成，一直以来，德容帝国和克莱希联邦便是水火不容、相互竞争的关系，历史上还发生过几次大战。但是随着宇宙管理总局的建立，大星际时代的到来，为了和零七星球、沸点星球等其他四级文明星球竞争，同时应对来自其他三级文明迅速发展的挑战，探索五级文明产物最终计划的奥秘，帝国和联邦两大势力也不得不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第四战队虽然编号不是最靠前的，但是由于有帝国皇子亲自带队压阵，德费尔本身又是一个SSS级契约者的拥有者，所以在所有星球战队中，德克星球第四战队依然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原本这一战队的三名计划者全部都是帝国方面的人，但是在上一次巅峰竞技场决斗赛中，他们一名计划者被沸点星球第一战队所淘汰，帝国方面短时间内又没有非常合适的、实力和能力可以匹配德费尔和莉拉的计划者可以填补缺漏，所以最后经过考虑，还是接受了联邦的建议，将联邦年轻有为、在最终计划中表现也极为亮眼的霍里斯上尉吸纳进了第四战队。 这位一路顺风顺水天子骄子般的联邦年轻上尉虽然不会感情用事、损害团队的利益，但自然也不会像帝国人一样那么尊重他们的皇子殿下。 莉拉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子殿下和联邦人之间的那丝针锋相对，迅速转移话题道：“殿下，我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艾森那边没有问题。十六皇子也已经有人去接洽了，对方的反馈还很乐观。你们也要快些做系统任务。”德费尔道。 每个契约者系统可以兑换两个实体身份，大部分计划者恐怕都会选择先兑换一个低级实体身份，等攒够富裕经验值再去兑换高级实体身份。 但是他早看出在这一关中，权势地位可以带来极大的红利，所以给自己和莉拉都选择了把“家世”点到满点，在前一段时间中又拼命做系统任务给契约者系统升级，终于在几日前凑够了一笔数字惊人的系统经验，给他的契约者艾森兑换了第一张金色实体身份——镇北王艾北。 他运气不错，因为镇北王手中是有兵权的，得到这个身份，意味着他手中多了几万的可调用雄兵。 德妃抚养七皇子长大，现在即使明面上傅家并未在争储一事上站队，但众人也都基本默认他们会支持七皇子。 但实际上作为傅凌的他绝不会支持七皇子，因为年轻力盛的新帝即位，意味着他们想完成SSS级称帝支线任务会更困难。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尽快兑换更多的金色身份出来，金色身份大多身份尊贵，很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他们有三个人，一共有六次兑换实体身份的计划，如果这六张中有一个身份是皇族宗室成员，那么他们直接拥护这个身份继位，任务即可完成。 相较之下，艾森的镇北王虽然手握重兵，却是异姓王，并不容易轻易登上皇位。在这个关卡背景下，改朝换代要比直接拥立新帝难得多。 第二则是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这六个金色实体身份中都没有一个身份是明楚皇室宗室成员，那他们就先拥立现在才三岁、母亲出生卑微的十六皇子，再想办法取而代之。 第85章 袁三胖的同人文 其实除了这两种途径，他们也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傅莉诞下老皇帝的孩子，他们再拥立这个孩子上位。系统当然不会没有下限地让计划者真的生下一个孩子，和侍寝一样，生子相关内容也会转化为相应的文字剧情让计划者做出选择而已，最后的“孩子”也会由系统道具来伪装代替，并不会出现一个真正的原住民。所以这个“孩子”称帝就相当于傅莉称帝，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即使如此莉拉也还是有些抵触，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宁愿去辅佐十六皇子上位再干掉它，也不想走这个剧情。我没法想象本念着’你有了一个孩子’的剧情的样子。” 本是她的契约者，初始身份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足有两米多高的巨人族后裔。即使使用其他身份卡，也往往表现得像一座小山一样沉默。但进入这个关卡之后，他已经被迫念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剧情。 不过如果是完成任务和通关的需要，即使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还是会努力去做的。 “在这个宫廷里想成功诞下皇帝的子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德费尔对她点了点头道，“所以当作备用方案去准备就好。” —— 吴非神功大成——其实是终于学完了全套强化级宠妃的必备技能当天，兴奋之下去拜见了宫中盛传的自己的虚假兄弟情队友袁三胖。 袁三胖现在已经晋升为五品的淑仪了，晋升速度堪称后宫第一，连有德妃和太后倾力扶持的傅莉都落后了他一个品级。 可能是老皇帝年纪大了，就喜欢他这种没什么学识也没什么才艺，但外表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傻美人。 吴非神完成这次的任务之后也终于明白沈行为什么坚持要他学这套宠妃的必备技能了。这个学习任务虽然难以达成，但是学完之后不仅对他自己有好处，比如可以学习到机关术、绘画舞蹈等实用技能，而且也奖励了大量的系统经验值。完成强化级宠妃的必备技能奖励的经验值使沈行的系统等级一下子就升到了四级，并且还有了富裕经验值。 吴非推测按这个经验增长模式，等到他学完行神分配给他的终极·宠妃的必备技能任务后，他行神的经验值就够升到五级并再购买一张金色品质的实体身份了。 系统每升一级都能选择获得一个新的特别能力。按道理现在已经是四级系统的沈行应该拥有三个特别能力，但吴非还是只知道那个跳过剧情的能力，并不清楚沈行其他两个能力是什么。 等有机会要问一问。 宫中现在都盛传着袁诚诚美则美矣，却是假仁假义、无情无义之辈，最大的例证便是——袁家与谢家是世交，袁淑仪与谢才人也是一同长大的好友关系。可袁淑仪那么受宠，却也不愿意提携谢才人一下，眼睁睁看着谢才人为了地位迫不得已委身给沈内侍，堂堂谢家公子却叫一个权宦百般玩弄，承欢身下。这心也是够狠的。 不过看谢才人似乎是不以为意，依然一如既往地和袁淑仪来往。 袁淑仪看见吴非之后感觉很委屈：“吴非啊，你看那些人不明情况，都在瞎说八道。你说我要是真不经行神点头就把你介绍给老皇帝侍寝，哪怕老皇帝不会真的出现，只是让行神朗读你侍寝的剧情……行神不得手撕了我啊？我这是最正常不过的自保之举，在他们嘴里怎么就成了无情无义了？” 吴非现在并不想提这件事。 他觉得这后宫简直太黑暗了，这里面人们的思想也都太龌龊了——他不过是和行神在一起练了练技能，外面这都传成什么样了？ ……他还不知道他和沈行在屋子里练销魂声的事已经被人听了墙角，并当作实证传了出去。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和袁三胖说起了正事： “三胖啊，现在袁老的系统升到几级了？有多少富裕经验值？” “已经五级了，富裕经验值挺多的，怎么了？”袁三胖问道。 袁老的富裕经验值是挺多的，他们还用经验值兑换了几次“家世”属性，现在袁三胖的“家世”属性已经有九十点了。 出身当然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表现就是袁家、袁老和袁氏子弟一再受到皇帝封赏和重用，已经肉眼可见地成为了朝廷新贵，炙手可热得很。原本谢家和袁家两家地位相当，但近来袁家已经远远胜过谢家了。 “做得不错，我想了想，这一关里所谓’宫斗’其实只是表象，如果抽象出来，这一关其实是个资源争夺关卡。资源的一个重要属性就是有限性，在总量有限的情况下，你得到的多了，别人所拥有的自然就少了。而这关里被争夺的’资源’就是皇朝的权势。” 吴非给袁三胖分析道：“其实支线任务已经给出暗示了，当皇后、权倾天下、称帝，都是一步一步由表及里地获得更多的权势，直到掌握最高的皇权。得到老皇帝的宠爱不一定能顺利通关，得到更多的权势才是通关的保障，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一点一点把宠爱变现成你的权势。” “还有，袁老的经验值是不是够抽金色实体身份了？赶紧抽一个。虽然金色实体身份要的经验值最多，但是对于一个争夺权势资源的关卡而言，本身自带高级权势的金色实体身份才是有价值且性价比最高的。每个契约者系统只能拥有两个实体身份，我当初没想明白，早想到这点就应该攒一下，两张实体身份都要金色身份。” 袁三胖一听觉得有道理：“够是够了，但之前总想着留着经验值以后做别的用，感觉现在袁老那个太子太傅的身份也够用了，所以一直没买。现在看还是早买早好……行，我现在就和袁老说。” 袁老还是一副悠然世外，并不在意这些小把戏的样子，袁三胖说买，他就直接买，买完直接扔给袁三胖和吴非看，老爷子继续悠哉悠哉地喝茶。 金色身份消耗大量经验值，即使是袁老买完这个实体身份后剩下的经验值也不多了。但金色身份也不负所望，吴非和袁三胖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看： 身份设定：当朝皇帝的叔父，十分受先帝关照，为当今皇帝和群臣所敬重，与太子太傅袁夭是至交好友。 这个身份果然是比太子太傅还要好上很多，算是当朝很有份量的皇亲国戚。 “吴非，你现在还愁什么？通关要求是队伍中至少有一个人达到妃位，现在同期的新人里我是晋升最快的。虽然也受到了很多陷害，但袁老能看出对我有恶意的人，所以还没中过招……现在看情况还好吧？” “年轻人，目光要放长远。”吴非拍拍他道，“老皇帝能一直坚持下去的话一切都好说，老皇帝要是GG了呢？” “这一关没法直接看出计划者有多少人，但是和咱们同期进宫的新人就有将近三百人，这里面的人里肯定有计划者会对权倾天下和称帝这些任务感兴趣。我估计……老皇帝的帝位长久不了，咱们也要早做打算。” “那咱们准备怎么办？”从吴非说出这一关其实是资源争夺关卡之后，袁三胖就放弃了继续分析，完全跟着对方的思路走，直到现在脑子才又活络了起来——他虽然是一名优秀的社会主义人民政治教师，但对历史上封建王朝的政治也是有研究的。 “既然是资源争夺关卡，那自然是抢占越多的资源越好，越有获胜的把握。所以咱们的目标就是——称帝。”吴非说着，眯起了眼睛。 “在当前关卡背景下，起义和直接改朝换代的成功率都会比较低，最稳妥的方式是咱们自己人里能出现一位皇室子弟，然后咱们直接扶持对方上位。” “袁老的金色身份其实算作皇室中人，血统很正，但年纪有些大了，不太容易被扶持上位。剩下还有三条可行的途径，一是运气超好，行神的金色身份能兑换出一张适合被拥护上位的皇室子弟；二是你怀上并且顺利生下老皇帝的孩子；三是备选方案，就是先扶植一个易于操控的傀儡皇帝上台，稳住局势后再取而代之。” 如果袁三胖和吴非能听到德克星球第四战队内部的会谈，就会发现，此时吴非的思路和第四战队队长德费尔有着怎样惊人的相似。 袁三胖听到第二条的时候就懵住了：“我、我、我……吴非你让我生孩子？” “是啊，契约者的系统商店里能用经验值兑换到一种神奇的朱圣丹，虽然贵了点，但功效就是能让男子生子，而且这个关卡里一直有关于这朱圣丹的传说。你吃了这药再生孩子，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吴非一本正经道。 沈行给他留下的那个替身傀儡系统虽然不够智能，但优点在于特别老实，有问必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通过它吴非已经把契约者系统能做的事情、能买到的东西基本都摸清楚了。 “你、你怎么不去生、生孩子啊……”袁三胖委屈地啃着手，哀怨地看向吴非。 “又不是真的让你生孩子，就是走一段剧情而已。而且你看清楚，我进宫到现在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好不好？你都侍寝五次了。”吴非瞪大眼睛看向他。 袁三胖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那这个剧情不是正好。你和宫内有权有势的假太监沈内侍背着皇帝相好，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却无意中因为服下朱圣丹而珠胎暗结，有了沈内侍的骨肉。权势滔天的沈内侍为了遮掩你们的事情，也为了保住你们的孩子，利用自己的权柄安排了你去侍寝，但实际上被送去侍寝的只是一个宫女。” “当天被沈行有意灌醉的皇帝并不知道此事，之后又把你忘在了脑后。但你又了身孕的事情却瞒不住了……就这样在沈行的颠倒乾坤和布局谋划之下，你们的孩子被当作皇子生下并抚养长大，作为亲生父亲、权倾天下的的沈内侍自然弄死了老皇帝全力辅佐自己的幼子登了基……你成为皇太后，垂帘听政、母仪天下，同自己的沈内侍无拘无束地双宿双飞，过上了快乐的日子……” “吴非，你说这个剧本怎么样？行神会喜欢的吧？”袁三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吴非运了运气，冷静下来之后居然觉得三胖这个故事编得还不错？？？！！！ 关键的是，这个故事解决了他一个难题——袁三胖能怀上并顺利生下皇帝的儿子这件事的成功是有一定概率的，但是在这个故事中，他们是否能拥有一个皇帝的假儿子完全是可以由他们来掌控的…… 袁三胖看吴非竟然真的思考了起来，连忙打断道：“我、我就是随口一编嘿哥们儿，你、你别当真……而且这个也不一定能成……” “谁知道行神现在到底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啊？” 第86章 攻略定制 这一关里，作为系统的契约者在使用其关卡内的实体身份时，有一个严苛的限制，即其行动完全不能违背身份本来的设定，否则便会扣系统经验值作为惩罚，扣除多少按其行为严重程度来计算。如果系统经验值被扣为零，契约者将会被按照死亡处理，不仅在这一关卡内不能再出现，而且还会受到死亡惩罚。 而沈行这张白色身份的人物初始设定是“出身低微的太监”，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很难解释他为什么要拱卫一个人夺权上位。 更不用说如他之前所顾虑的那样，靠有限的侍寝次数让袁三胖怀上老皇帝的孩子，并且让他在后宫众人环伺之下顺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即使有袁老和契约者系统的帮助，也未必顺利。 不提别的，他们有系统，别人也有系统，其他的计划者就不会让他如此如愿。退一步讲，就算三胖顺利度过这段剧情，还有一半的概率会生下女孩子。而这个关卡由于时代背景和社会观念都很落后，女孩本身是没有继承权的。 相较之下，倒是袁三胖讲的那个故事，越想越觉得逻辑合理理由充分，各方面受到的阻力也较小，就算他生下的是女孩，也可以假借“为了提升谢才人在宫中的地位，沈内侍使用手段，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假称孩子是男孩”这样的名义来骗取继承权。 反正他不受宠，又有沈行帮他藏着，等孩子出生后如果能借此换一座偏远的独享宫殿就更不会引人发觉了。而沈行作为孩子的生父，是不会在意孩子的性别，一定会力保自己唯一的骨肉上位的，这一行为也符合逻辑。 这个三胖随口编出来的故事倒还真的可以作为备选方案之一，成了就成了，不成也不亏。唯一的要求是操作手法要好，必须真的瞒天过海，不能被皇帝或其他人知道真相。 和袁三胖商量之后，吴非列了一个目标为称帝的计划方案： 最优方案：沈行兑换到便于直接称帝的金色身份，拥护这个身份登基。 弊端：随机性大，看运气，如果没有兑换到合适的身份则无法实施。 备选方案一：袁三胖服下朱圣丹，靠侍寝剧情触发“诞下皇子”剧情，小队四人支持这个名正言顺的小皇子上位。 弊端：有很大风险袁三胖不能顺利诞下皇子。 备选方案二：按照袁三胖的剧本执行，吴非和沈行利用剧情系统生下孩子，将此子冒充成皇帝的孩子，被支持上位。 弊端：有一定概率沈行是真太监；有一定风险该计划会被皇帝知道（该风险可通过人为操作规避）；行神可能会不同意；需要花费一定时间把和“沈内侍”这个身份的关系培养到生孩子也不违和的程度。 备选方案三：袁三胖争取丧母的十五皇子抚养权，支持十五皇子上位。 弊端：袁三胖有可能争取不成功；十五皇子属于原住民，不属于小队成员，支持十五皇子上位后必须多加一步“踢掉十五皇子，自己上位”的操作，否则不能完成称帝任务。 十五皇子今年才七岁，按道理讲备选方案三是最为靠谱的。但十五皇子和吴非或者袁三胖自己通过剧情诞下的“孩子”不一样，原住民被扶持称帝不算他们完成称帝任务。但即使完不成最终的称帝任务，如果真能扶持十五皇子继位，至少他们也能完成通关、成为皇后（皇太后）、权倾天下三个任务。 因为每个方案都有不确定性，吴非决定三管齐下，三个备选方案都一起进行。 袁三胖本来对要走生孩子的剧情感到非常别扭且不情愿，但在看到不是他一个人受苦受难，吴非也会陪着他一起走这个剧情，并且表现得浑不在意之后，袁三胖就释然了。 根正苗红的袁老师小心翼翼地试探吴策划：“吴非啊……那个，你真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吴非不解地看着他，“又不用你真的那什么然后生孩子。最后也不会真的有小孩子出现，只是会有一个代表你的孩子的道具而已。全程都是走剧情，你把它当成一个文本内容比较羞耻的有声文字avg游戏不就好了？” “国产MMO很多也都有家园和孩子系统，孩子还能带出去打怪。我当时为了要孩子当助战，还自己练了个女号自己天地感孕生了个孩子。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放在心上。” 吴非身经百战般的洒脱态度鼓舞了袁三胖。袁淑仪一想的确是像吴非所说的这样，于是便丝毫不担心了。 备选方案一、三都主要由袁三胖执行，吴非回偏殿一路上都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备选方案二。他现在发现神行留给他的这个替身系统特别好用，比沈行本人话多，有问必答，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回去路上小声问替身系统：“你说行神他现在究竟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替身系统道：“从生理和科学上来讲，主人现在是假太监。但主人现在的身份是真太监，所以主人行为必须和身份一致，否则就会被判为重大违反设定行为被扣除经验值。” 吴非明白了，同时有些丧气。没想到他的方案二直接从根本上遭到了否定和打击。 替身系统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沈行本人现在当然不是太监，但他现在扮演着一个真太监，他就只能做真太监做的事。真太监做不了的事，他也不能做。 吴非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能在不违反身份设定的情况下留下子嗣？”他问完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强人所难了。都真太监了，还怎么留下子嗣。 没想到替身系统居然答道：“办法是有的。我这里有一种神药叫做续阳丹，可以是真太监在一段时间内恢复繁育后代的能力，用系统经验值兑换即可。如果服用了这种药，主人再留下后代就不算是违反身份设定了。” 这个契约者系统商店里连能让男人生孩子的神药都有，此时再听到还有这等神药，吴非虽然惊奇，但也不感到特别意外了。 系统真棒。 现在一大问题已经解决了，还剩两个问题，一个是行神愿不愿意配合，一个是怎么合理地推动“谢才人”和“沈内侍”达到可以产生后代的关系。 他要怎么和沈行开口问？ 直接问“行哥你愿不愿意和我生个孩子”？他会被行神扔出去的吧？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等行神回归系统身份的时候趁机和他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了。 对，要强调一下这整套故事都是袁三胖编的，他只是觉得虽然听起来离奇但是细想之下可行性并不低才接受了这个方案。并不是他丧心病狂为了赶在荣光竞技场前多完成任务多拿奖励多抽卡，甚至不惜要利用他行神来生孩子…… 吴非一路想着这两个问题走回偏殿，没注意当事人之一就坐在他的偏殿里，手边放着杯茶，等着他。 明楚皇宫里，时兴对亲近的有地位的内侍叫“某官”，吴非为了配合沈行扮演好他这个内侍的身份，这些天来都叫他“行官”。 吴非一惊之下，直接开口道：“行官，我……我有话和你说。” 沈行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由替身傀儡坐在一边喝茶，而他则恢复了系统身份，依然做华贵雍容的沈皇后打扮。 沈皇后沉稳端庄地坐在对面的美人榻上看着他，看得吴非几乎不敢张口说话。 “就是……我和袁三胖合计出了一个有些羞耻的、辅助通关和完成任务的方案，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可以吗？”吴非吞吞吐吐道。 “和你做得哪件事情不羞耻？”沈皇后眼尾微微上挑，看了他一眼。 这算是答应了？吴非有些不敢相信，小声地、进一步解释道：“但这次还不太一样……这次得……” “……行哥，你能不能和我生个孩子？” 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 紧张之下，他竟然真的把这句如此有病且不合常理地必死真言直接说出来了！ ……行神会不会觉得他疯了[满目茫然且欲哭无泪，可怜巴巴.jpg]？ 面前男人清冷深沉的黑眸扫了过来，与对方目光相触的刹那，吴非有一种要死的感觉——他看到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如今这两条路都是如此得清晰——要不自己去死；要不劳烦行神亲手把他干掉。 “我明白了。” 没想到沈行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平静地点了点头，好像一瞬间已经洞悉了一切，又仿佛他不过说了一件简单的小事。 说完这句话，确认吴非没有别的要说的之后，沈行便又切换回了内侍身份，坐在一旁安静地喝茶，面容一派平静，依然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留下只有一个球形的替身系统在吴非身边绕： “计划者大人你好，我已经充分了解了你的需求。为避免差错，现在重复你的需求是——与内侍沈行的关系发展到可以生孩子的程度。请确认需求无误。” 这确实是他所需要的。但是……这么丧尽天良的需求你还要我确认什么？赶紧过就是了！ 但迫于现实，吴非还是只能有气无力道：“确认无误。” “好，根据计划者大人的需求，鉴于目前你和主人实体身份的关系还没进展到这一阶段，我经过科学分析，决定使用经验值兑换一本《攻略定制》给你。” 替身系统吐了一本书出来： “这个道具可以对好感度500以上、身份等级不超过蓝色的原住民，或好感度500以上且经过许可的计划者和系统实体身份使用。你可以通过控制选项来左右你们之间的剧情和关系发展。通过选择和走剧情，把你们的关系发展到那一步。” “主人实体身份已许可你使用此道具。” “下面请选择使用对象。注意本道具只能被兑换及使用一次。” 吴非明白了。 这个道具的作用就是生成一个针对某一对象的攻略游戏，通过完成攻略来走有关攻略对象的剧情，并迅速提升与对方的好感度。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对正在喝茶的沈行使用《攻略定制》。 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抑扬顿挫的、饱含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楚景安六年，你奉旨入宫，被封为才人，赐居月落殿偏殿。”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都没有见到皇帝。宫人最是捧红踩低，你的境遇一日不如一日，你外表表现得淡然如常，心里： 1、也是淡然如常； 2、也不由感到焦灼和不安。” 吴非略一思索之下，选了2。 “这日你外出去竹林中散心，无意中被竹枝绊倒，却跌落在一个有力的怀抱中。你抬起眼，发现接住你的是一名样貌平凡却气质不凡的年轻内侍。他送你回宫殿，你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此时你想的是： 1、这人不知是谁，不知能否为我所用； 2、他救了我，他人可真好； 3、那个怀抱……” ……我当时想的是我们行神怎么成太监了！ 吴非看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选项咬牙切齿地想着。最终想了想，选了1。 按照替身系统所说的，这个《攻略定制》是能逐步决定他和沈行如今这个身份的剧情和情感发展走向的。他当然要一切往他希望的方向走。 第87章 都是套路 “你从小六子的口中得知了，原来那个送你回来的内侍姓沈，叫沈行。而他由于得到皇帝的青眼，最近在这宫中最是炙手可热。听说了这些之后，你的想法是： 1、沈行，倒还真是个好名字； 2、纵然这样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宦官而已； 3、看起来这沈内侍还颇有本事，能收买来就更好了。” 吴非犹豫了一下。 他使用这本《攻略定制》主要目的是为了和沈行生一个道具孩子，再把这个假孩子扶持登基。而生孩子不是重点，登基才是重点。如果这个孩子最后不能继位，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白做。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他相信最终计划里的galgame也不一般。不说最终计划，就算是他车祸之前玩过的那些制作比较精良的galgame里，同样的HE也能有多个结局，同样的BE也分多种不同的情况。而对于他如今而言，感情线发展再好，如果最后沈行搞什么假死带他归隐山林，那也是失败的；相反，就算最后两人相互提防、爱恨纠缠，如果沈行能把孩子拥护称帝，那也是成功的。 反正他又不是为了和行神谈恋爱才搞这么一出的。 相信行神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吧？ 首先，淡泊名利的纯情爱情故事路线要规避，一不小心就可能走偏。以沈行的能力，不用孩子称帝的情况还能和他继续谈恋爱并安安稳稳成立小家庭的方法简直太多了。 但如果全部选项都选冷漠无情毫不动心类的，也有极大可能会BE得彻底，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就彻底玩完了。 所以只能先避免前期就单方面对行神好感度加太多，导致早早进入两情相悦偷偷偷情皇帝眼皮子底下偷摸安稳过日子的阶段，后期缺少扭转空间。至少这次还不能选1这种明显加单方面好感的选项。 至于收买利用……他上一次就选的是要利用…… 吴非在心中模拟了几种线路发展情况和后续可能遇到的剧情，沉吟了一分钟后开口道：“选2。” 他不确定自己预测和模拟的是否正确，毕竟最终计划完全还原现实，其中的一切都开放、生动、高级且真实，充满不可确定的偶然性，一个细节都可能导致结果的偏差，完全不会考虑设计得是否过于复杂，玩家会不会不能理解等问题。 但是他认为一个人内心和想法越矛盾复杂，可塑性和可扭转下就越大。2这样看起来作死的选项，反而可能会成为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不错的选择。 剧情很快向前推进： “你派人送去的护手他收了，却没有余下的表示；你派人送去的金银珠宝他退了回来，说心意领了，得空会来探望你。你的宫女觉得他只是客套，没想到几日后他竟然真的来了。不仅来了，还交代下面人要照顾好你——自那之后，你宫里的吃穿用度果然变好了。面对这一切，你觉得…… 1、虽然是宫中内侍，但、但他人还是不错的……对我很照顾； 2、无事献殷勤，他一定有所图谋； 3、真是虎落平阳，想他堂堂谢氏嫡子，如今竟然要靠一个宦官来救济。” 吴非在3上跃跃欲试，最终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选了1。 上个选项那里刚下过一剂猛药，这时候该缓和一下好感了，否则真朝着纯BE的方向走过去就完了。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自那之后，沈内侍开始时常来你的房中看望你，有时会教你绘画，有时会看你练舞，有时还会教你一些讨帝王欢心的手段。你和他渐渐熟稔起来，也逐渐听说对方如今在宫中地位一路高涨，权势越来越大，想收买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但他却都不假以辞色，唯独对你是特别的。 你本来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并未在意，可有一日你的大宫女紫鸢竟跪伏在地上对你说，沈内侍对你可能有那逾矩的不臣之心，想要的是你的人，并建议你借此机会攀附上沈行……你听说之后，会： 1、脸红心跳，感到害羞； 2、仔细考量，权衡利弊，计较得失； 3、感到耻辱，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吴非想了想，选了2。 “你仔细衡量之后，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你在这庞大后宫中唯一可能抓住的机会。家族沉甸甸地背在身上，而那些离此时的你那么近又那么远的富贵权势又是如此的动人心神。进宫时那从小被谢家养成的一身骄傲与风骨仿佛是一场笑话，你突然觉得，原来这宫廷之中，为了权势，没有什么不可以做。不可以做的，只因为利益不够。 你点点头，接受了紫鸢的建议。” “虽然接受了紫鸢的建议，但是身为大家公子，饱读诗书又恪守礼仪的你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因而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和沈行的相处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宫中却因为你和沈行非同寻常的亲近而传出了流言，流言中你已经是沈行的人，为了讨好对方曲意承欢，无所不用。你虽听说了却也不在意，毕竟这些现在听来还是谣言的东西，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变成现实。” ……这剧情乱加戏。他什么时候想过要把这些谣言变成现实？他真敢这么想行神还不得摁死他？ 但他很快就没有心力继续胡思乱想了。只听剧情背景音继续道： “这一天似乎和之前一样，你去拜访了昔日好友袁淑仪，看到袁诚诚如此受宠，与你一同进宫如今却已经连升数级，你心中感到： 1、没什么特别的； 2、为他高兴； 3、嫉妒不甘； 4、想像他一样风光。”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行神的专属攻略剧情里会有袁老师的个人选项乱入，吴非还是尽可能地避开了对三胖暗含敌意的选项，在2和4之间犹豫了片刻后，选择了对于自己剧情发展会更有利的4。 很快剧情进行到了现在的时间线上。 之前剧情中所讲述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再次让吴非做选择改变事情走向，而只是询问他的想法，确认他的态度。而接下来的剧情全都是尚未发生的，选项也开始会影响故事的发展方向。 “从袁淑仪处回来，看到坐在你房间里安静地喝着茶等着你的沈内侍后，你先是一惊，随即便感到心中一动。你觉得是时候付诸行动了，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你决定怎么开始呢？ 1、假装绊倒扑进他的怀里； 2、【使用技能垂怜目】替他斟茶，递茶过去地时候放软眼神看他，暗示他； 3、【使用技能销魂声】唤他行官。” 第88章 过犹不及 吴非想起那两个倒霉技能就觉得头大，简直本能地想避开它们，选择不实用技能的、虽然也有些羞耻但至少相对正常的1。 但是职业素养告诉他，一般有技能加成的，成功率会比较高，效果也会更好。而且技能等级越高效果越好。 所以他还是昧着良心开口道：“……选3。” 在他做出选项的刹那，他瞬间又回到了刚进门时的位置，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他刚回来的时候，却静止在了这一刻，只有沈行依然在安静地喝着茶，一双黑色的眼睛沉沉地向他瞥来—— 吴非发现自己迈步开步子，也抬不起手，甚至连挑挑眉毛都困难，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只有嘴。 吴非：“……” “行、行官。”他按照选项的指示，低声小小地叫了一声。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叫过，虽然被系统如此有暗示指向性地要求有一些难以启齿，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非脑中念头转了两转，随即发现……他还是动不了。 选项3、【使用技能销魂声】唤他行官。 吴非：“……” “行、行官……”他一咬牙，这次用上了苦练许久，已经达到了高级水平的销魂声。那声音并不腻人，反而带着他原本声音的清透，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玩味却能感觉到一声简单的“行官”之下似乎含着一股求人疼爱的软媚缠绻，仿佛是在呼唤自己亲密无比的恋人。 沈行抬眼看向他：“回来了？” 吴非点点头，正想回话，只听剧情背景音继续道： “虽然你使用了销魂声技能唤沈行，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你心里一急，决定： 1、假装绊倒扑进他的怀里； 2、【使用技能垂怜目】替他斟茶，递茶过去地时候放软眼神看他，暗示他； 3、……今天还是算了吧，过犹不及。” 吴非像看见亲人一样看着新的选项3，毫不犹豫地选了它。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这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如果攻略对象对自己没有明确表示，一味强求恐怕也不好，嗯，还是下次再试试吧…… 起码等下次他和行神商量好的。 “看见沈行冷漠的样子，你心中又有些胆怯，担心紫鸢不过是想多了，沈行作为一个六根俱净的内侍，对你可能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于是你决定先缓缓，这一次就先算了罢。” 说完这段话之后，剧情背景音就不再出声了，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看来攻略剧情已经暂且告一段落了。 吴非看着安静地喝茶的沈行，拍了拍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长得像颗球的替身系统。 沈行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球球样的替身系统消失了，气质高华清贵的沈皇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皇后开口道：“我不在的时候，学习不可懈怠。” 他指的当然是终极宠妃的必备技能。 吴非才接到这个任务就去探望袁三胖了，自然还没有开始学。沈行似乎已经料到了般，道：“先把学习计划列出来。” 终极宠妃的必备技能要求在之前的基础上，额外将一门技艺、一门才艺和一个宠妃技能学习到终极的水平。并且这次的课业里多了几个新的门类可供他挑选，比如机关术学习到高级之后，就可以学习傀儡术；如果剑术学习到高级，还可以学习暗器或轻功。 吴非小的时候也有过当大侠的梦，对暗器和轻功都很感兴趣，而且觉得在以后的关卡里会有用。但他的剑术如今还只是中级水平，技艺贵精不在多，在如今时间有限的情况下，还是先专精一项比较好。 思索之后，吴非选择把机关术学到终极，把新点亮的傀儡术学到高级。才艺方面则决定继续把舞蹈学到终极，绘画学到高级，再新学习一门中级乐艺来填补空缺。 见吴非选好其他几项学习内容后对着宠妃技能一项迟迟下不定决心，沈行打开契约者系统控制版面，就要替他在“销魂声”上选下去，却被吴非眼疾手快拦住了： “别别别，这次不学这个了。” 通过这次的《攻略定制》他发现了，这些宠妃技能在这个关卡里也是有实用的实际效果的，不能当应付差事那样糊弄过去。但这个销魂声不仅练得时候越来越羞耻，而且发动技能时也是同样的羞耻，他又不甘心放弃技能效果，所以还是换个技能练比较好。 “【终极垂怜目】，我看这个就不错，咱们还继续练这个吧？” 他想明白了，垂怜目虽然练得困难，但是使用起来却简单，不过是几个眼神而已，比需要开口说台词的销魂声强多了。 沈行闻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吴非却觉得心中一颤，总觉得那平静的目光背后含着几分不明的意味，让他不由怀疑自己选这个是不是选错了，是不是把自己坑了。 沈行今天留在他偏殿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督促他选完各项学习内容后便要变回沈内侍身份离开。 吴非赶忙趁他变回去之前拉住他宽大的袍袖，小心翼翼道：“行哥，你知道我的计划嘛。需要你配合一下……下次再进入那个定制攻略的剧情时，你能不能表现得对我好感度很高、特别高的样子？我猜你的表现也会影响那个攻略系统生成后续剧情，你对我表现得好感度越高，后续发展和剧情生成对我们的计划就会越有利。” 毕竟按照剧情，行神可要扮演一个为了爱人和孩子，也为了野心，会亲手把自己的骨肉伪装成老皇帝的儿子拱卫上皇座的权宦。如果在剧情里对他好感度不够高，很有可能根本不会冒着极大风险去做这些事。 沈行回头沉沉看了他一眼，颔首道：“明白了。” 接着便换回沈内侍的身份转身离开。 重新出现的替身球球系统在吴非身边绕了两圈：“告诉计划者大人一个设定，《攻略定制》的剧情生成虽然的确会受主人的外在行动和表现影响，但是根本上剧情走向还是由您对主人的态度和主人对您的好感度所决定的哦！所以还是要靠您努力把好感度刷上来！” “原来是这样。”吴非点了点头，“沈行知道这个设定吗？” “那我就不知道主人知不知道了。”球形系统又飞了两圈，声音飘渺道。 吴非猜沈行应该不知道吧，否则为什么要顺势答应下来？ 不过既然沈行的行为的确会对攻略剧情有影响，不管影响大小，他的要求也没错。 比起吴非这边的毫无进展，袁三胖那边的进展就顺利多了。 十五皇子年幼丧母，没有依靠。老皇帝年事已高，近几年于子嗣上越发艰难，夭折的十八皇子后就再无所出，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母凭子贵的机会。因此但凡有些地位但膝下无子的宫妃，无论原住民还是计划者，都打着要收养十五皇子的主意。 原住民想法简单点，无非是有子傍身，将来老皇帝归天后自己的处境能好一些；计划者却都不傻，这时候十有八九已经看透了这一关的本质和局势，有野心的计划者全都打着和吴非袁三胖一样的主意，想扶植十五皇子上位，以图取而代之或保证自己通关。 在收养一事上，最有竞争力的便是袁淑仪和傅淑仪——在袁三胖晋升不久之后，傅莉也晋升为了五品淑仪。 但不知是因为考虑到傅家的德妃已经收养了七皇子，还是因为老皇帝确实怜惜袁三胖，想给他一个孩子作为依靠和保障。抑或是老皇帝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真的对袁三胖十分宠爱，袁三胖一求就直接答应了。总之最后颁下旨意，十五皇子交由袁淑仪抚养，袁淑仪也因此再度晋升，成为了四品昭仪，被赐居称心宫，正式成为一宫之主。 这在同一批进宫的新人里还是独一份的，一时间袁三胖风头无二，再次宠冠后宫。 吴非和袁三胖对于能成功收养十五皇子这件事自然是开心的，这意味着他们的备选方案三已经成功了一半，但其他人自然就不愿意了。 傅家里，傅凌书房中，一面挂着整个明楚王朝的疆域地图，另一面挂着涵盖整个朝廷、后宫的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网，重点人物都被朱笔标出。其中赫然可见袁诚诚、沈行的名字，连一向低调的吴非也在上面。 相较之下“谢非”两个字被写得比较小，却横在袁三胖和沈行的名字中间，把两边连了起来。 他们虽然已经制定了辅佐十六皇子上位的计划，但谁都不会嫌自己的底牌多，因而莉拉也有争取十五皇子的抚养权，只是最后败给了袁三胖而已。 “这个袁诚诚很大可能是计划者。”莉拉点着他的名字说道，“从他的一系列反应，以及原住民很难拥有的毫无瑕疵的外貌，输入我们的计划者可能性分析仪中，得到他是计划者的概率是89.2%。基本可以断定是计划者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掌握了这么大权势的沈内侍也很可疑。但是载入他的表现，根据计划者可能性分析仪的结果，他是计划者或契约者的可能性只有18.9%。如果他不是计划者，那么有可能是一个重要剧情人物，同样需要我们注意。这种情况下最好能将他拉拢过来，如果不能拉拢来，就要采取措施控制住或杀死他，不能让他去帮助别的计划者。” 莉拉继续分析道：“不过这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他们唯一的共同联系就是这个人，谢非。他是袁诚诚入宫前的好友，却不知为何被这沈内侍另眼相看。但关于这个人的样本过少，分析仪还无法分析出他是计划者的几率。” 第89章 使用技能垂怜目 对于莉拉说的话德费尔和霍里斯也是清楚的。 按照分析仪的结果，谢非和那个沈内侍未必是计划者，也未必和袁诚诚是一波的，但如今，除掉那个袁诚诚却是没错的。如果任由对方发展起来，很有可能反而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有时候如果不给以足够的重视，即使是小人物也会发展成难缠的对手。一个多月前沸点星球第六战队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计划者而关卡失败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听完两名队友的想法后，德费尔点了点头，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上：“这个袁诚诚不能留，但也不用我们急着出手。这时候想除去他的计划者和原住民恐怕都不少。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也就够了。” —— 袁老升上四级时选择的能力是在袁三胖遇到危险时，有一定几率他会收到预警；他三级的能力则是能看出一定范围内的人对袁三胖的态度喜恶，如果对袁三胖毫无感觉，那么这个人的态度就是白色的，如果对袁三胖有善意，那么这个人的态度就是绿色的，而如果对袁三胖怀有恶意，这个人的态度就是红色的，随着恶意加深，颜色也会随之变深。 因为袁三胖本人在这一关卡里美则美矣，却不张扬，也不主动害人，还挺好伺候，除了吃饭的时候挑嘴，穿衣打扮和日常用度上倒都不挑，也不会因为小事无故发作下人，每天宅在自己宫殿里看老皇帝特意给他搜罗来的明楚朝的民间画本，性格秉性和传统意义上的貌美宠妃截然不同，所以很多人虽然嫉妒他、恨他挡路，但对他却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部分宫妃对他的态度都是浅浅的红色，在内侍和宫女间还有不少人对他有好感。很多对他的陷害都被袁老依靠自己的能力化解了开去。 但随着袁三胖一路越发受宠，独领后宫，十五皇子也被记到了他的名下，短短时间内就由末等的新人生成了四品的昭仪，哪怕是他本身性格不张扬，这履历也实在是张扬之极，简直成了整个后宫的众矢之的，不少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升成了红色或深红色。 吴非从袁三胖那里听说情况之后，最担心的事其他人，特别是计划者会向十五皇子下手。毕竟现在十五皇子由袁三胖监护，如果十五皇子出了事，袁三胖一定难辞其咎，而其他人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让老皇帝剥夺袁三胖的抚养权，把十五皇子转到自己名下。毕竟如今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像十五皇子这样年纪尚小便于控制的就更少。 然而如今除了让袁三胖小心保护好十五皇子外，吴非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先发制人的好办法。 更让他们忧心的是，现在袁三胖虽然服用了朱圣丹，但被皇帝召唤侍寝的次数却不如以前多了。原因无他，袁三胖最初的优势是直接加到了100的外貌，而很多计划者抱着和吴非相似的想法，并没有敢把外貌调到100，再加上袁三胖运气一直不错，这才凭借先发优势风风光光到了现在。 但是现在其他计划者在系统帮助下也逐渐发育起来了，容貌才艺等属性点数加上去，再加上一些从系统那里学习的技能和争宠道具的帮助，一个接一个地和老皇帝偶遇，让老皇帝陡然发现自己这后宫中原来还有这么多各具风味各有特色的小美人，自然乐不思蜀，逐渐顾不上已经宠爱了一段时间不太新鲜了的袁三胖。 在侍寝机会减少的情况下，他们的备用方案一要想成功施行，只会是更加得不容易。 袁三胖那边的方案一和方案三都有些受挫，自己这边的方案二就必须更努力了。 好在吴非刚从袁三胖新搬的称心殿出来，就听到了《攻略定制》那熟悉的剧情朗读音： “你从袁昭仪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出来，感到心里沉甸甸的。想你同袁诚诚一般出身，又一起进宫，如今他已经是四品袁昭仪，是独掌一宫之主，身上穿着江南进贡而来，一年只得三匹的雪蚕丝，吃得是举世难寻的珍馐美味，宫中二十八个宫人恭敬侍候，这后宫之中无人敢明面之上对他不敬。 而你，至今连皇帝一面也未曾见到，依然是入宫时的八品谢才人，眼见得其他一同入宫的新人也屡获宠幸晋升，而你却毫无寸进，幽居在月落殿偏殿，身边只三个人侍候，吃穿用度莫说比不上袁诚诚，若是没有沈内侍照拂，恐怕连正常的用度都会被克扣。此情此景，让你心中不由觉得： 1、罢了罢了，这就是命，还能怎么地呢，凑活着过吧； 2、我并不比别人差，别人能有的权势地位，我一样能得到，我只是欠缺机会而已。” 吴非发现三胖同志还真是一个促进剧情发展的小妖精。可能在《攻略定制》的剧情生成系统的认知中，和他起点相同却反差巨大的袁诚诚是一个刺激他转变的关键因素。 他对着选项1抽了抽嘴角，在这方案一和方案三都面临风险的关键时刻，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2。 “机会……是啊，你只是欠缺机会而已，只是机会如此虚无缥缈，又该怎么找呢？ 1、想办法去偶遇皇帝； 2、请袁诚诚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帮你； 3、请沈行帮你。” 见着皇帝有什么用？袁三胖都没办法保证生下皇帝的孩子，他再去争宠希望也只会更渺茫。吴非理所当然地选了3。 “可是沈内侍虽然常来你这里坐着喝茶，宫中也传言他对你青眼有加，甚至有更为不堪的传言说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但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内侍为人冷淡，难以接近，他来这里只是看你跳舞绘画喝茶，甚至你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你对于这位权势炙人的传奇内侍，也并不是那么了解，贸然请他给你去侍奉皇上的机会，恐怕不行。你该怎么办呢？ 1、不管不顾，直接提出请求，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2、还是循序渐进发展感情吧； 3、……既然如此，不如把流言做实……只要把沈行侍候好了，他会帮我的吧？” 吴非私心里当然是想选2，循序渐进发展感情。但是他们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生孩子本身想必也需要时间，其他计划者的崛起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备选方案二必须尽快实施。所以细水长流的2反而是不能选的。 如果是1，在沈行本身对他好感很高且有情意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选。他虽然嘱咐过沈行要表现得对他很有好感，但他不确定《攻略定制》本身是怎么判断沈行的好感的，万一剧情系统认为沈行对他好感度不够，根本不答应他的利益交换怎么办？ 所以3反而是最稳妥的。 吴非选了3。只听剧情音道： “择日不如撞日，你决定今晚就邀请沈内侍来你宫中吃饭。你决定准备以下哪些东西呢？（五选三） 1、特制熏香：香气有你懂得的特别效果； 2、醇酒：好酒能助兴，可成事，也可败事； 3、红烛：烛光摇曳，更添旖丽； 4、好菜：亲手下厨准备菜肴； 5、蝉纱衣：轻盈如月光，穿在你的身上，更能衬出你的身姿。”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看着吴非面对5个选项反复纠结，顿时又恨铁不成钢地在直播间里呐喊了起来： “非非怎么还是不懂？都成年人了，当然是全都要啊！” “非非你要加油啊！只不过和行神生个孩子而已！想想任务，想想通关，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的？隔壁搞笑主播艾瑞坦为了留住皇帝怀上孩子已经编排出无数花样了！你学到他十分之一你就早就拿下行神了！” “艾瑞坦也在这关？他不是旦土星的吗？据说旦土星文化一向开放，我要去看看。” “……” 看起来234还相对正常一些。 但是吴非自己不会做菜，和袁三胖完全不同，要他下厨就是一场灾难，可能会让沈内侍食物中毒。因而思量了一番后，吴非抛弃了4，在1和5之间本来想选看起来比较正常的1，又觉得1这种手段可能会引起沈行不满，被系统降他的好感度，最终迫于无奈选了235三项。 当晚沈行如约来赴宴。 酒是吴非特意让紫鸢拿银子去弄到的好酒，宫殿内祝影摇曳，吴非拉了拉蝉纱衣纤薄的领口，隐隐觉得有些拘束。 如果对面是个真原住民就好办了，至少他就能放开表现，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 《攻略定制》的剧情系统很快就出来救场了：“沈行虽然应邀前来，但他表现得如往常一样沉默，你们并没有说几句话，他也很少喝你精心准备的美酒，看上去冷静理智得吓人。你觉得这样不行，要劝沈行喝酒，你要怎么劝他？ 1、叫他沈大人； 2、叫他行官； 3、【使用技能销魂声】叫他官人。” 为什么只有3带技能……因为3最符合销魂声的审美？但肯定是带技能的比不带技能的效果好…… 吴非腹诽着选了3，端起了一杯酒向沈行递过去：“……官、官人，喝酒。” 烛光下，沈行闻言黑眸沉沉扫了他一眼，却没接酒，而是直接伸手执住了吴非的手腕——吴非手上一个不稳，白玉的酒杯跌落下去，掉在他的袍子上，随即滚落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酒液尽数洒在他的衣服上，将纤薄的蝉纱衣浸湿了一大片，冰冰凉凉地黏在他的身上。 “沈行没喝酒，反而握住了你的手腕，在你手腕间来回摩挲着，你准备： 1、挣扎推拒； 2、【使用技能销魂声】小声唤他名字； 3、【使用技能垂怜目】低下头去，羞怯地偷偷看他。” 因为意识到这些坑爹技能可能会对方案二的实施有帮助，所以这几天吴非优先练习了垂怜目，这时候已经把垂怜目练到了高级，和销魂声属于同一水平。 吴非按照3的描述做了之后，只觉得沈行的手开始缓缓向上游移，但面容表情依然一派平静淡然，仿佛坐着那样的事不是他一样。 吴非一愣，只听剧情系统道：“你的反应仿佛鼓励了对方的行为，沈行轻笑了一声，手缓缓从你纤薄宽大的袍袖中探了进去……一双黑色地眸子压迫性地盯着你，你准备： 1、剧烈反抗，让对方不要这样； 2、【使用技能销魂声】呻吟出声，同时小声道’官人，别这样’； 3、【使用技能垂怜目】不敢动作，任对方随意施为，隐忍无助地看向对方。” 第90章 朱圣丹 好不容易推进到这一步了，1肯定不能选；2的台词太羞耻了，相较之下还是3简单一点。吴非思索了一下，再次选了3。 剧情背景音适时地响起： “你下意识想要抗拒挣扎，但又在下一秒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与手中的权势。你僵住了，身体僵硬地坐在原处，任由沈行动作施为，又似难耐一般抬起头来，隐忍无助地望着对方，似乎在祈求对方能大发慈悲放过你……” 而在同一时间，ASX1314直播间又黑屏了： “我去！行神到底做什么了？这感觉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又黑屏了？” “我猜是抱上了床。” “……也有可能就在桌子这里……” “你们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次有说过行神现在必须按真太监的身份行事啊，又不能做什么……” “太天真了，内侍也能做很多事的。” “我比较想看行神明明是假太监这个时候还被迫得装真太监的样子……” “……都散了吧，系统不会真的安排他们做什么的，差不多的时候剧情就会直接拉灯。” “虽然是事实但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扫兴？？？” “……” 直播间再有画面已经是关卡里的日上三竿。 同经验丰富的观众所预料的，昨夜虽然触发了黑屏屏蔽，但只要剧情意思到了，委婉地点出谢才人已经完全被沈内侍彻底拆吃入腹这一事实之后就不再继续了，程度和其他计划者的侍寝剧情差不多，并不会要求计划者做特别过火的事情。 这种情况也在吴非预料之内，他自己是可以接受，但担心沈行不言不语地为此心中不快。于是等剧情下线之后，他又特意同沈行说了半天好话，求对方为了通关忍过这段时间，先配合配合他。 沈行倒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他的话，看不出是否有不满还是不在意。两人也就像以前一样肩并肩睡了一觉。 吴非醒来之后发现沈行已经不在了，紫鸢正等着侍候。 宫外还等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品级的太监，被告知小主已经醒了之后，连忙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流水般地抬了七八抬东西进来。有珍贵稀少的药材，有各式各样被进贡的绫罗绸缎，有当年最新顶尖的茶叶，还有各种名贵的器玉摆设等。 东西都送到之后，那主事的太监讨好地看着吴非道：“千岁爷念及小主刚入宫，还没来得及置办东西，怕日常短缺了什么，特意派奴才来给小主送些东西。” 吴非点了点头，让紫鸢赏赐这太监些银钱，那太监却拒不敢收，连声道着“当不得”，给吴非行礼后就退出了宫殿。 吴非看了送来的东西一眼。 剧情系统：“你望着这堆了满屋满室的好东西，心下不由唏嘘，昨日侍奉得沈内侍尽兴，今日便得了这么多东西，即便是真的侍奉了皇帝恐怕都得不了这么多这么贵重的赏赐。那沈内侍果然权势滔天。但他昨晚使在你身上的那些手段也令你羞耻异常，有些叫人消受不住。你心中矛盾不已，决定： 1、趁热打铁，继续请沈内侍过来，好好侍奉一番； 2、暂且歇歇，这几天先不招惹沈行了； 3、礼不可失，派人送回礼给沈行，感谢他的照拂。” 吴非真想拆开这个剧情系统看看它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不过是看了那些东西一眼，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这个剧情系统就替他脑补出了一场大戏……还有行神在它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明明昨天他和沈行就老老实实并排睡觉了，哪里有什么“百般手段”？ ……可能是在它不再继续念出来的部分里它自己补充的。 那他还要感谢它没念出来。 吴非选了3，剧情系统便没再接着说话。 吴非现在是在忧心一个问题。续阳丹和朱圣丹虽然在本关背景里都是真实存在的圣药，也都能靠花费系统经验值来买到，沈行现在剩下的系统经验值也够，但是这两种药在关卡现实中都是很难得到的，如果他拿了出来，几乎相当于明晃晃地向其他计划者宣告他也是个计划者。而因为沈行如今权势非凡，这样一来他一定会被注意到并被针对，处境恐怕会比三胖更加凶险，这对他们的计划是非常不利的。 吴非没有想到在这个《攻略定制》剧情道具的帮助下和沈行的关系进展还挺快，但在没有想出合适的处理办法之前，他并不打算直接兑换这两种药吃下。 吴非虽然只选了3礼尚往来，但晚上的时候沈行还是来了。 伴随沈行一起露面的还有剧情的朗读声：“或许是食髓知味，你虽然没有主动邀请，但沈行还是来到了你的宫里。望着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你决定今晚： 1、百般讨好，主动逢迎； 2、任他施为，顺从忍受； 3、借口推脱，逃避承欢。” 吴非选了2。 但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剧情在他做出选项后就结束了，后面发生的事可能只存在于剧情系统同志自己的脑补里，吴非只需要和沈行在一张床上并排躺好睡觉就可以。 一连过了五天，沈行每天都会趁夜色前来，来得早的时候同吴非一起吃饭，来得晚的时候吴非可能已经睡觉了。剧情系统每天也都会锲而不舍地给他这三个相同的选项供他选择，吴非每天都选2。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第六天。 这天沈行过来时递给了吴非一枚金色的盒子，盒子打开后是一颗珍珠大小的红色丹药。 “这是朱圣丹。”沈行冷淡地解释道。 吴非听完之后感觉有些疑惑，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兑换朱圣丹，是沈行自己去兑换的？ 直播间里也是一样的疑问： “行神药从哪里来的？自己偷偷换的？哎呦很主动嘛，明明是非非和三胖老师瞎想的计划，行神配合起来还挺带劲儿的。” “不是行神换的，别人给他的……” “我要笑死了，药是艾瑞坦换的送给行神的哈哈哈哈哈。行神演技太高了，扮演原住民一点儿都不违和，其他计划者都没看出来他是契约者，把他当关键剧情人物看待，都想拉拢他。但行神一直很难接近讨好，送礼也不收，艾瑞坦不知道咋想的，觉得行神这样的男人最大的缺憾一定是是个内侍，所以就送了续阳丹和朱圣丹给他。 行神这回倒是把药收了，收了之后还安排了他给皇帝侍寝，把他给美的，觉得自己是投其所好送对了东西。结果侍完寝行神就想了个办法把他料理了。幸好艾瑞坦手里还备了一个复活道具，现在没被淘汰，正在直播间直播哭诉呢。哈哈哈哈哈，想起他哭诉的样子我就好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艾瑞坦本身就是以搞笑效果闻名的主播，自身实力并不算强，运气却不差，手里好东西不少，本人和他的契约者都很有制造笑点的本事，他的直播间一向很受欢迎。 “我猜行神是为了灭口。行神和非非来往那么密切，艾瑞坦前脚送了药，非非后脚就有了孩子，很容易被人联想到孩子是谁的。行神肯定不会再留艾瑞坦的。但他又故意弄出一点动静，透出一点风声，让人知道艾瑞坦给他送了药，又不说具体是什么药。这样非非就算有了孩子，别的计划者也会猜药可能是艾瑞坦送的那个，非非是计划者的嫌疑就降低了。” “……” 吴非还没来得及问沈行药是哪里来的，就听到剧情系统朗诵出声道： “一连几日，沈行都来到你宫殿中宠爱于你，你能感觉到他待你的动作越来越温柔，送来你宫中的好东西也是越来越多，甚至几个妃子宫中都难以得到的好东西，你这里都有。这一天沈行又来了，他拿出了一枚朱红色的晶莹剔透的药丸要你服下，告诉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圣药朱圣丹。你当然知道这朱圣丹的效果，但沈行是个内侍，你犹豫着，一时猜不透对方的想法，沈行只沉沉地看着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你决定： 1、要他喂你把药吃下； 2、顺从地自己把药服下； 3、不答应服药，把药还给对方。” 不吃是不可能的，他费了这么多的功夫，还不就是为了顺应关卡需要，得到一个孩子方便夺权。1太肉麻了，也不至于那样。 吴非选择了2，自己把药吃了。 他吃了药之后剧情就不说话了，直到当晚两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剧情才又上线冒出来交代了一句： “你乖乖吃下朱圣丹的样子让沈行很满意。当晚你却发现沈行这次宠爱你的方式同以往不一样了，你惊异非常，但很快反应过来，沈行既然能找到朱圣丹，自然也能得到另一种神药续阳丹，如今应该只是续阳丹暂时的效果。 续阳丹的药效只有一个月，如今对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沈行竟是要你在这一个月内怀上他的子嗣。想到这一层后，你决定： 1、心中欢喜，却不说破，默默期待你们的后代； 2、惶急不安，却又不敢反抗，无助地任沈行施为，顺从地为他诞下子嗣； 3、假意屈从，暗地里另寻他法避免诞下子嗣； 4、坚决抗拒，反抗沈行的安排； 5、向沈行表白，说你愿意为他诞下子嗣； 6、另有谋划，这个孩子可能另有价值。” 第91章 孩子长得像谁？ 选项有些多，吴非依次思考了一遍，最终选择了和他们的计划最契合的6。 只有他最初就对这个孩子另怀目的，后面发生的一切才能更顺其自然。 接下来沈行照旧会每晚来他这里歇息，剧情系统还是会让他从“百般讨好，主动逢迎”“任他施为，顺从忍受”及“借口推脱，逃避承欢”三项中选择一个，吴非依然每次都选择“任他施为”，然后和沈行规规矩矩地并排睡觉。 二十多天之后，吴非醒来之后忽然感到身体不适，剧情同时响起道： “你突然感觉身子不太舒服，你准备： 1、让紫鸢去请太医； 2、让紫鸢去请沈行。” ……我这是不是有喜了？ 吴非一看这剧情心中马上浮现出这一念头，当机立断地选了2。他这样没侍过寝的要是直接选1，哪怕最后沈行能压下去，恐怕也会惹来祸患。 沈行来得倒是很快，身边还带着一个老大夫，看样子不像是宫里的御医，行动和神态间犹带着几分局促。但既然是沈行带来的人，想来医术不会差。 沈行屏退左右，站在吴非床边，亲手给吴非手腕上缠上金线，点头示意老大夫来给吴非诊脉。 老大夫手上捏着三根金线沉吟良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吴非虽然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但还是被这句影视剧经典台词震得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抬起头向沈行看去。 只见如今权势滔天、穿着一身正红色四品宦官袍服、面目素来冷淡的沈内侍闻言不自觉地微微抿起双唇，湛黑色的寒凉双眸中却泛起了几分柔和与喜色，却像是被强自按耐下去一般。看起来真像一个骤闻自己有了孩子的年轻父亲，喜不自胜却还强装镇定。 吴非愣了一下，不由自叹弗如。他这个有剧情系统引导的，演得还没有行神这个完全配合着他、全靠自由发挥的人好。他充分怀疑沈行卡池里一定有个身份是影帝。 “赏。”沈行提高声音说了一个字，有早就侍候在门外的小太监进来引了颤颤巍巍的老大夫出去。 剧情趁机道： “你没有想到你真的怀上了沈行的孩子。身为宫妃，却承欢于内侍身下，有了内侍骨血，混淆皇家血脉，这是要杀头甚至株连家族的大罪，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你要怎么办呢？ 1、【使用技能垂怜目】惶恐不安，无助地看向沈行，求他想办法； 2、镇定下来，趁没人发现，要求拿掉这个孩子； 3、【使用技能销魂声】向沈行撒娇，借着孩子要求他答应你的条件。” 吴非选了1。沈行知道他和袁三胖的计划，应该会按照他们的计划帮他安排。 没想到沈行坐在床边，安静地垂下眼看着他，握住他的手竟然道：“我会安排你假死出宫，外面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在宫外有府邸，一切衣食住行都比宫中用度更好，你去了就是府中的主人，比在宫里自由得多。现在宫中没人能管我，我每日下了差都可以回府里陪你。我在交西郡也置办了大片田地，等到新皇继位，我们就回交西去隐居好不好？” ……我前面都选了那么多有野心的选项了，怎么到这里还是触发了归隐山林的HE结局？ 吴非想了想，猜测沈行也是身不由己。他有他的身份设定，沈内侍那样的人，当然会安排爱人和孩子都名正言顺地是自己的，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爱人顶着别人妃子的头衔，自己的孩子要管别的男人叫爹。他如今有能力，自己又有了他的骨血，沈行当然第一选择会安排他出宫，从名义到实际上的彻底占有他，反正他自己又做不出利用爱人孩子来篡位那种事。 而只要自己这时候一点头，他们就会毫无疑问地奔向幸福的HE结局了。 剧情：“面对沈行的安排，你决定： 1、答应他； 2、拒绝他。” 吴非当然拒绝了他。 他低下了头，手在绸缎的背面上捏成了拳：“……我不要。” 多亏他当日选了很多有野心的选项，现在还能有拒绝的选择。如果两情相悦得太厉害，可能现在直接就没得选地he了。 沈行双眉微微蹙起，看着他没说话。 “我是谢家的嫡子，虽然被家里送进宫中，但我也想为自己、为谢家挣来荣华权贵，就这样隐姓埋名一生，连谢非这个名字都要抛弃……我不愿意。” 说白了，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galgame，到这一步要想按他和袁三胖的计划发展下去，就必须满足“谢才人对沈内侍的好感度不够高，而沈内侍对谢才人好感度足够高”这一条件。只有这样，这个时候谢非不愿意为了沈内侍放弃他想要的和已拥有的一切，而沈内侍却愿意为他争取他想要的一切，才能顺利走到他们想要的结局。 吴非之前做选项的时候一直有小心控制自己对沈行的好感不要加太高，并时刻表露出一丝野心。但沈行对他的好感度却不好控制。如果沈行对他的好感度没有那么高，他拒绝之后，很可能会走向BE结局。 沈行不知是不是和他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此时平静地抬起头来，黑眸凝视着他轻声问道：“……当日娘娘又何必要答应臣，为臣诞下子嗣呢？” 如果只是利益交换，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从沈行的措辞来看，沈内侍七窍玲珑心，吴非刚刚拒绝了离开宫廷，他一定也明白了吴非的意思，因而多少为此寒了心。此时沈行问他的这个问题，倒像是故意给他一个向上刷自己好感的机会。 果不其然，剧情系统再次冒了出来： “听到沈行的话，你要怎么回答呢？ 1、自己是迫于他的权势，不敢拒绝； 2、自己是皇帝的后妃，生下的孩子只能是皇帝的孩子。告诉他自己要利用这个孩子争宠，让他去安排； 3、向他表白，说自己虽然不能答应放弃一切同他离开，但心中只有他一个人，愿意为他生下后代； 4、【使用技能垂怜目】怔怔地看着他，羞耻地偏过头，不说话。” 这个时候就选加好感最多的就可以了，何况其中有的选项明显是在作死，可以马上排除了。 吴非想了一下沈行这个沈内侍的人设，最终选了4。 他按照选项所描述的情景表现过之后，沈行那双原本无比冷淡的眸子又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吴非的肚子，扶着吴非重新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才站起身，淡然地吩咐：“你好好休息就是，我会安排好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宫殿。 两日后傍晚时分一个沈行的亲信小太监拿着一套干净的太监服悄悄来到月落殿偏殿，让吴非换上衣服后悄悄跟着他离开。 吴非跟着他来到一处不认识的宫殿内，进去之后发现沈行在里面等着他。他装成当值的小太监在这宫殿里陪了沈行一夜，第二天才被沈行亲自送回到宫里，而此时宫中已经传开了消息，说是昨晚陛下喝醉了酒，路过月落殿偏殿时临幸了巧遇的谢才人。 吴非被晋封成了七品的贵人，又得到了赏赐。 又过了两个多月，在沈行的安排下，吴非已经有了子嗣的消息被记录在案并报给皇帝，但消息却被牢牢瞒了起来。 而因为这一次新进的新人中也又有了几个人先后有了身孕，所以谢才人怀有子嗣一事也没能引起皇帝特别注意。 关卡里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被淘汰的计划者大多都依靠着自己的契约者系统发育了起来，只是有人发育得好，有人发育得缓一些而已。 明楚王朝有四大异姓王，突然之间战报传来，说是怀南王发起了叛乱，要自立为帝，与明楚分江而治。 吴非得到消息后便猜出这怀南王背后恐怕也是一个计划者，而且这主意打得巧妙。他不用全部吞并明楚政权，只要从明楚王朝上分下一块出来，建立自己的政权，那么称帝的任务和通关的条件也就都达成了。他在南方本来就有势力基础，这样做比直接将明楚政权取而代之容易得多。 老皇帝一听十分震怒，本想御驾亲征，但他年纪大了，这个意思一传出去臣子朝臣纷纷劝他收回成命，几个有望于皇位的皇子却趁此请命要代他率军去讨伐叛贼。 老皇帝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所谓御驾亲征也不过是一时义愤之言。但最近一段时间里各个皇子在他们背后的势力及计划者们的挑拨和支持下斗得离开，老皇帝有沈行暗中为他监视朝中私下动向，对此一清二楚，因此此时并不愿选任何一位皇子前去征讨。 不知私下里沈行是如何运作的，最终的结果，老皇帝竟打破宦官不可受封四品以上官位的旧制，破格提拔沈行为三品掌印内侍，派他代天子监军，随大军一同前往。 沈行虽然暂时离开了宫闱，但他此行走得风光，且他在宫廷中势力深厚，根系深远，他身边心腹都知道谢贵人位份虽低，却是千岁的心尖人，即使他不在，这些宫人也把吴非照顾得严严实实的，不敢让他出丝毫差池。 备选方案二进行得顺利，吴非这段时间内也一直积极学习终极宠妃的必备技能，算计着他们准备得也差不多了，等这次沈行凯旋归来，就能给沈行兑换金色品质实体身份，然后正式开始他们非胖小队的夺权之路了。 吴非以为终极宠妃的必备技能就是真的终极，没想到他学完之后，替身系统又接连给他颁发了“初级母仪天下的必备技能”“中级母仪天下的必备技能”等任务。 如果说宠妃的必备技能这一套是让他从小学念到了高中，学习了一整套知识，母仪天下这套技能就是从本科到研究生，让他必须对选定的技能有自己的发挥理解和创新发扬。 反正技多了不压身，吴非选择了继续深造机关术和傀儡术，等他真的把中级母仪天下的必备技能学完之后，吴非觉得自己在这两名技艺上真有了豁然开朗和融会贯通之感。 而此时时间距沈行随大军去镇压叛乱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距离吴非有喜了的剧情也过去了九个月。他现在身边伺候的人已经早不止当初的三个，近些日子所有的人对待他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磕了碰了。 吴非寻思着自己这可能是该生了。 其实自有孕剧情以来吴非本人体态和外表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剧情系统会常常提醒他“你感到恶心”“你感到困倦”等来让他去休息，并且不允许他做危险性或大幅消耗体能的运动。受到关卡伪装功能的影响，身边人也会觉得他有孕得很明显。 袁三胖因为是他队友，所以不会受伪装系统的影响，看到的还是吴非的本貌，来探望他时发现这一点后还十分失望。 这日前线传来消息，王师大胜怀南王叛军，已将叛军全部收降或剿灭，不日后就将班师回朝。 同一天晚上，吴非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剧情系统一声惊呼： “近日来你越发觉得困倦，打不起精神，这日正准备早早休息，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你支撑不住地倒在床榻上，晕过去前只听到紫鸢撕心裂肺地叫声——传太医！” 接着吴非就按照剧情吩咐晕倒了。 因为他休养得好，那些暗害他的手段也都被沈行安排下的人挡了回去，所以吴非顺利得度过了“诞下子嗣”这一段剧情。 等他醒来后就听到紫鸢激动道：“娘娘诞下了小皇子呢，小皇子长得像娘娘，一样的貌美可爱。” 剧情朗诵道：“你闻言心下一松，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孩子的亲生父亲。还好孩子长得像你，不像他亲爹，这样便不容易被别人瞧出端倪了。” 吴非根据剧情安排张开嘴，费力地对紫鸢道：“抱过来给我瞧瞧。” 紫鸢小心地把小皇子抱了过来。 吴非接过来一看—— 滚去一边的还好孩子像我吧！这尼玛哪里像我，每一处都遗传了沈行，绝对的行神他亲儿子吧？ 只见紫鸢递来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猫毛绒玩具，小猫各处的毛都是白白的，只有头顶处有一撮儿黑毛，眼睛处是暗金色的不知名宝石。 剧情继续朗诵：“你把孩子接到怀里，轻柔地抱着他，仔细地看了又看。紫鸢说得不错，孩子果然长得像你，只有眼睛和脑门儿处能看出他亲爹的影子。这细微之处，一般人应该看不出来，也不会联想得到。” 吴非：“……” 你再说一遍孩子长得像谁？ 实名举报，系统造谣。 第92章 六皇子 ASX1314直播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可以可以，是行神亲儿子没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实锤了，非非怕不是只白猫吧！” “默珞：是猫就算了，还是毛绒的，果然假睡没真货么。” “……” 然而在关卡强大的伪装系统下，所有人都看不出小皇子的问题。 每一个见到小白猫的人都会惊喜地向吴非贺喜道：“娘娘，小皇子长得可真像您。” ……你们难道看不出这明显是行神他亲儿子嘛？ 吴非内心反问着，表面上已经可以镇定地向贺喜的众人表示感谢。 直到袁昭仪来探望他。在袁三胖升上昭仪并领养了十五皇子之后，老皇帝的心思逐渐就被其他鲜妍的美人勾了去，很少再来袁三胖这里，再加上袁老师有了十五皇子之后特意韬光养晦，也不主动勾搭皇上，所以自那之后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但袁三胖的位份也没再升过。 而即使如此，他在这一批的新人中的位份也还是最高的，除他之外，只有傅莉和另外两个人也被封为了四品昭仪。而四品昭仪离任务目标的二品妃位还隔着两级，即使不考虑皇权更迭等情况，假设老皇帝一直不死，这两级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升上去的，所以吴非推断至少还要一年，有一部分人达到了通关要求，这一关卡才会结束。留给他和袁三胖的时间还足够。 不被伪装系统所蒙蔽的袁老师一眼就看破了小皇子的本来面目，抱着小皇子道：“哎呦长得和行神可真像，行神回来看见你给他添了个这么像的儿子不得高兴死？” 吴非难得找见一个看透本质的好同志，抿起嘴笑了笑：“我就说他长得像他爹，他们非都说孩子长得像我。” 听他们的对话，完全想象不到此时是两个大男人正围绕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毛绒玩具讲话。 孩子出生的第三天，小皇子亲爹就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地从前线赶了回来，一回到宫里先往吴非宫中赶来。 这就是真爹和假爹的区别。真爹在外面打仗，听说了消息也要连忙赶回来；假爹在宫里坐着，孩子生下来都没有问过一声。 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消息，谢贵人平安诞下一子，在他之前有两个同批的宫妃也平安诞下了皇子，所以这已经是皇二十一子了。只是因为母子都不受皇帝宠爱，孩子还没有起名。 沈行连夜回宫，连皇帝都来不及见，先去见了吴非和小皇子，坐在吴非床边抱着小白猫玩偶眉目温柔道：“长得像你，脑门儿和眼睛像我。” 行神您这是出去了一趟被系统感染病毒了吗？ 吴非坐着没说话，就听沈行继续道：“孩子还没取名吧？叫耀然好不好？沈耀然。” “不好。”吴非想了想道。名字本身寓意不错，但念起来总觉得像“药丸”。 “那你说叫什么名字？” “不如叫荣耀。” 小时候是皇子荣耀，等到他和行神辅佐他上位成功就是名副其实的王者荣耀，听上去就是畅销榜第一的好名字。 吴非顺着自己记忆中车祸前的游戏畅销榜数了一下：“叫梦幻或者西游也可以。” MMO也不错，坑深命长能苟能赚。 可惜沈行都不愿意。 吴非：“要不跟我姓吧，你那个姓不好起名。” “跟你姓叫什么？” “吴巴歌。” 无bug。 以前吴非还上班的时候，这就是他的一大理想了。 两人讨论了一晚上，最后达成一致给小猫取名为“复归”。 原因是它身上毛又有白的又有黑的，从白和黑发散开来，道德经里有句话讲“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如果不是吴非印象里有部电影叫无极，他还想取无极两个字的。 其实吴非觉得直接叫沈灰灰也挺好的，但是沈行不同意。 可惜小猫现在既不能姓沈也不能姓吴，他得跟着明楚王朝的国姓，姓楚。 沈行一回来，第二天一早果然就有内侍前来传旨，谢贵人诞下皇子有功，由七品贵人升为六品婕妤。二十一皇子赐名“复归”。 过了三日寻了个由头，又把吴非升为了五品淑仪，赐了一座单独的宫殿清风殿。 这清风殿地方不大且地处偏僻，在吴非来之前已经荒凉了许久，被赐居于此不会惹人注意或嫉恨，却正好方便吴非和沈行往来。 沈行在外监军的这段时间里，吴非已经完成了终极宠妃的必备技能、初级和中级母仪天下的必备技能三个任务的学习，现在正在学习高级母仪天下的必备技能。通过前三个任务，他获得的经验值奖励已经足够沈行升为五级系统并兑换金色品质实体身份。 截止到现在为止，备选方案二顺利进行，备选方案三也进行得还行，他和袁三胖准备得差不多了，而且通过这近半年时间的镇压叛乱，沈行也以沈内侍的身份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到了军中，获取了一部分军队的控制权，他本人也因在监军过程中立下大功而破格被提升为二品太监，权职虽然不变，但品阶和地位却又上了一层。 该给行神兑换金色品质身份，开启新纪元了，正式夺权辅佐复归上位了。 吴非在此时是没想着沈行能兑换出一张适合夺位的皇亲国戚身份卡的。 这么长时间来吴非他们也总结出了规律，像三皇子九皇子这样在关卡中会出现并且有行动的，都算是关卡剧情人物，是不可能成为契约者可用的实体身份的。 可能成为契约者实体身份的只有像袁老的“皇叔”那样，虽然有这号人，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也没什么具体表现，连路人都称不上的“隐形人”。 到现在为止，这样的人里还能有继承皇位希望的实在是太少了。 因此沈行兑换的时候吴非没抱太大希望，一心惦记着怎么辅佐自家儿子上位。没想到沈行兑换完新身份后沉默了两秒，对吴非道：“直接辅佐我这个身份上位吧。” 吴非愣了一下。 沈行平静地看着他：“你放心，我这个身份不打算留下子嗣，将来还是会把皇位传给复归的。只是直接辅佐这个身份登基容易一些。” 吴非似有预感：“你兑换到什么身份了？” “六皇子。”沈行平静道，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五六七三位皇子年纪相仿，都还未及而立之年，照理来说继承皇位都大有希望。六皇子只是因为身体较为孱弱，常年在府中养病闭门不出才一直受到忽视。但无论如何，辅佐六皇子继位自然比还在辅佐襁褓中的二十一皇子容易得多。 六皇子算是继承皇位最顺理成章的人选之一，没想到沈行真能兑换到这个身份。 ……他和行神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吴非一边感慨一边盘算，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虽然沈内侍和六皇子都是行神控制下的身份，但是按照关卡中的判定，目前沈内侍和六皇子却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沈行没有理由去用自己沈内侍的势力来辅佐六皇子。所以在此之前他们必须给这两个身份搭上联系。 吴非把自己的考虑同沈行说了，沈行点了点头，沉静道：“放心，我有办法。” 沈行承诺完之后就又消失了，吴非也猜不到他究竟是有什么办法。有了六皇子身份后沈行就又多了一个替身傀儡，往后几天里，不仅系统是由替身傀儡出任，连沈内侍也是由替身傀儡所扮演，沈行本人则毫无疑问去发展他的新身份了。但好在沈行内侍身份的权力地位到如今都已经极为巩固，即使使用替身傀儡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吴非的身体本来当然没有什么事，但他身边的宫人却都以他刚诞下小皇子为由不允许他下地行走。吴非没有办法，为顺应剧情也只好在宫中老老实实休养了一个月，期间一直在继续学习高级母仪天下的必备技能。 直到一个月后，御医前来诊断说淑仪娘娘身体已无大恙，可以下地行走。 吴非抱着自家在襁褓中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白猫玩偶，带着小白猫的奶娘、侍候的一众宫人等终于离开了清心殿。 清心殿虽然地处偏僻，但是不远处却有一片景色颇好的荷塘。此时正是初夏，荷塘中已经长出了亭亭的叶盖，远远望去一片碧色，确实清新喜人。 荷塘中间有一座小亭子，精巧可爱，两边各以廊桥同岸边相连。 吴非领着一众人走上廊桥，快走到中央亭子处才发现另一边也有人过来，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玄色蟒袍头戴玉冠的年轻男子，后面则跟着几名侍从。那年轻男子面色苍白，一双黑眸却幽深不见底，身边的侍从都忧心地看着他，却又不敢上前搀扶，一名内侍打扮的人还推着一辆近似现代轮椅的椅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很明显这椅车也是为男子所准备的。 紫鸢小声附在吴非耳边道：“娘娘，是六皇子。” 原本体弱多病、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的六皇子近来身体突然好转了许多，甚至已经可以正常上朝了，这件事早已经从前朝传入了后宫。只是如今看来，对方的身体果然还是比不得正常人。 吴非当然能认出来对方，别人看沈行都是六皇子的外貌，但他看沈行却不会受其他因素的干扰，依然是沈行正常的外表。 只是他现在身份尴尬，说起来还算是沈行如今身份的“小妈”，想和对方见面说话还不是那么方便。 两方碰面行过礼，吴非为避嫌正打算领人离去，沈行却突然开口道：“早听闻过娘娘的名字，今日难得一见，不如借一步说话。” 他说着挥手挥退了自己身边的侍从，吴非点了点头，也依样让紫鸢等人退到廊桥另一边等候。 亭子中央安置着精巧的桌椅小凳，但为避嫌，两人却都没有坐下。 沈行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率先走到亭子边缘栏杆处，望着脚下的荷塘碧色不说话。 吴非跟了上去，同他错开一些距离，站在了他左边，就听沈行道：“娘娘在宫中生活一切可还习惯？” 吴非不知该如何回答，想着行神又不可能害自己，说这些话可能也只是为了符合人设，于是只点了点头。 旁边的男人却转过头来盯住他，勾起唇笑了笑：“娘娘气色很好，看来确实是被滋润得不错。” “听说娘娘月前还为我添了二十一皇弟，还没有说恭喜。” 说了些话似乎是很耗力气一样，说完之后，沈行边以手掩唇，轻轻咳了两声。 他看向吴非怀中的小白猫：“这就是二十一皇弟吗？” 说着伸出手，做出要抱孩子的姿势。 吴非犹豫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行神现在演的是哪出戏，还是伸手把小白猫递了过去。 “生得倒不错，长得像娘娘。”沈行抱着孩子笑着看了看，突然靠近了吴非道，“就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我那父皇，还是把娘娘养得这么娇艳的沈内侍呢？” 吴非吓了一跳，惊惶地抬头看向沈行，那一刻真有一种被说破秘密的心虚感。 “娘娘不必惊慌，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说破了这样一桩秘闻，六皇子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这只不过是一件随口一提的、穿衣吃饭一般的小事。 他转过头来，黑色的眸子牢牢锁住吴非，放低了声音：“……只要娘娘都听我的，我自然不会说出去。” 第93章 达成合作 吴非当日在沈行眼皮子底下抱着猫儿子落荒而逃。 回去之后他算是想明白了，沈行这是要利用自己和儿子，把沈内侍绑到六皇子的船上去。 那他能怎么办？他当然要配合了。 —— 傅家，德费尔点开通讯器，看了看时间后又放回去。 “还有半个月，荣光竞技场就要开始了。一般到这个时候系统就会出手干涉，发布重要任务或推动关键关卡事件，以保证在竞技场开始七天前所有关卡都可以顺利结束。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不过他们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候。 霍里斯附和地点了点头：“现在那些没有形成势力，只空有位份的宫妃已经可以不用管了。只需要梳理朝中势力，借十六皇子夺权即可。” 在SS道具计划者分析仪的帮助下，他们基本已经把各个计划者的势力划分得清清楚楚。 而相较之下，由于他们行事一向严谨，有实力却依然低调，虽然因为没开固定开放直播间，没有系统免费提供的伪装系统，他们也会自己续费购买伪装系统使用，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计划者猜出他们的身份。 这样敌明我暗，他们自然比其他计划者更有优势。 或许有计划者能猜出在宫中较为高调的傅莉也是一名计划者，但却很难猜到她背后还有两名队友，更难猜到他们星球战队的身份。 现在他们的契约者六个实体身份全都是金色品质，分别是霍里斯的契约者玛丽所拥有的朝阳公主及楼西女王；莉拉契约者本所拥有的老皇帝的弟弟瑜亲王和平南侯世子；以及德费尔的契约者艾森所拥有的镇北王及国师。 即使同为金色品质的实体身份，作用大小也是有差距的。 这其中朝阳公主和瑜亲王作为皇亲国戚，身份地位和袁老那个皇叔类似，都是在朝野中有一定影响力，受到老皇帝宠信，但本身实权有限。 楼西国位于明楚西南，属于边隅小国，且地处偏远，平日依附于明楚，定时上贡。楼西女王虽然是一国之主，但能提供的助力也有限。 平南侯镇守东南，手中握有兵权，但平南侯世子却无法直接调用其手中大军，而平南侯生性保守，目前对这场夺嫡之争持观望态度。 所以他们现在手中最有用的身份是艾森的镇北王，镇北王驻扎北地，手中握着实实在在的十万雄兵。 此外这个关卡背景中人们还比较迷信，国师的话也有可能会影响老皇帝对继承人的选择。 之前他们假意支持由德妃抚养长大的七皇子，借七皇子的名义发展壮大了势力，后面又设计七皇子失去老皇帝的信任。这样七皇子注定于皇位无缘，而他们借七皇子发展起来的朝中势力则顺理成章被他们所彻底接手，成为了他们辅佐十六皇子上位的资本和筹码。 大皇子、三皇子和七皇子接连失势，势力被其他人所蚕食瓜分，如今除了他们扶持的十六皇子，只剩下五皇子和九皇子还勉强有一争之力，但只要他们一出手，恐怕那两方也再支撑不了多久。而他们朝中有不小的势力，又有军队作为底牌，现在这一次的关卡，应该已经可以十拿九稳。 像袁三胖那样空有宫中位份，名下虽有十五皇子，却没有实际势力的，现在已经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阻力，竟然是作为关键剧情人物、一定是一个原住民的老皇帝。 老皇帝年纪虽大，但却并称不上昏庸，反而固执而多疑，对自己几个年长的儿子很是提防，积威深厚，乾纲独断，手下又有沈行那样的人为他所用。从镇压怀南王一事中即可看出，这个内侍并未是只会献媚于上的无用阉人，反而很有才能，甚至于军事一道也极为出色。除非老皇帝自己死了，否则想暗害他或发动宫变都不是很容易。 而德费尔赌的就是为让关卡能在竞技场前顺利结束，这段时间内可能会有重大事件发生——比如老皇帝的逝世。 “最近原本一直在养病的六皇子突然又出现在朝堂上了，根据分析仪分析，他有86%的概率会是契约者的实体身份。”莉拉道，“这个人突然杀出来，我们还是小心一下吧。” 德费尔沉吟了片刻后道：“继续盯着就好，不用费太大力气。现在整个王朝的权势基本只分成大的三块，最大的一块依然在老皇帝手中；其次的一块在咱们这里；剩下一块是被其他几个计划者支持的五皇子和九皇子，但已经不足为虑。” “六皇子这张身份虽然好，但被兑换出来得太晚了。想从咱们这里或者老皇帝那边拿到权势都是不可能的，他很难再组建起自己的势力，自然没什么威胁。” “这个六皇子经常备礼物送去给谢非，还经常亲自去见他，据说是借了谢家的关系。可能是想借此争取沈内侍的支持。”莉拉道。 “行不通的，”德费尔轻轻叩了叩桌子，“沈内侍是个关键剧情人物没错，我们最后如果要夺老皇帝的势力，肯定还要和他对上。但之前那么多计划者都想走沈内侍的路子，最后没一个成功的，这个六皇子和他背后的计划者也够呛。” ——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御医开的方子都是严格被保密的，但这些却瞒不过沈行。 老皇帝现今已经成年的儿子里，只剩三位皇子还安好着。一个是他素来宠爱的九皇子，另一个是处事较为低调的五皇子，还有一位是近些日子身体才逐渐好转起来的六皇子。其他皇子不过还是垂髫小儿，根本难当重任。 老皇帝霸道了一辈子，当然不会容忍自己崩后明楚皇权旁落于别人之手，所以如不出意外，继承人最终只会在五六九三位皇子中选出。只是老皇帝出于旁人难测的心思，却迟迟不肯颁下立储的诏书。 今日的天阴得可怕，清凉殿中更是格外的阴。 沈行不是那么好被威胁的人，如果换了旁人敢用吴非和猫儿子威胁他，他的做法肯定不是受胁迫帮对方做事，而是彻底干掉这个敢威胁他的人。 所以如果要想沈行两个身份之间的合作更加顺畅，就必须还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六皇子也有一定的实力，如果沈内侍敢动他，他至少有把秘密道破，让老皇帝怀疑吴非和沈行之间的事的能力，沈内侍如果不能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就不会轻易动他； 第二、双方的合作会对两人都有好处，为此，六皇子拿出了太医的秘密诊断，言道自己因为体弱，可能很难再拥有子嗣，承诺如果吴非帮他登上皇位，他可以效仿前朝皇帝将吴非封为自己的皇后，将复归立为太子。 与六皇子合作，帮一个成年的皇子登上皇位自然比直接拥护自己襁褓中的孩子登基要容易得多，而只要六皇子说话算数，这天下最终却还是在复归手里，作为沈内侍的沈行也不是不能考虑； 第三、则需要吴非愿意在沈内侍面前为六皇子说好话。 吴非的行动相对比较自由，他在这关卡里就是谢非，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并不像契约者那样会受到实体身份的身份设定限制。所以不需要太多铺垫，他直接在沈行·沈内侍面前说沈行·六皇子的好话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劝说沈行接受同六皇子合作，沈行听完后沉沉看向他道：“听闻六皇子承诺娘娘以后位，娘娘这是动心了？” “怎么可能。”吴非努力想着说服沈行的台词，放低了声音，“行官，这宫中都是你的势力，即便他继位了，我名义上挂着他的皇后，实际上是谁的人，你还不清楚？还不是像现在这样，全都由你说了算？” “况且他注定生育艰难，如果复归被立为太子，日后天下还是儿子的。与六皇子合作，总比单凭你我二人之力扶复归继承大宝容易得多……国祚非小事，行官，我也是担心你为复归打拼泰太过凶险艰难，才答应与他合作。” “当日他许诺的时候服了誓言蛊，如果他将来不把天下传给复归，是会万虫噬心而死的。” 可怜他这两天为了和沈行搭上戏，已经把自己以前看得那些乱七八糟的、诸如《孝庄传奇》《武媚娘野史》《吕雉别传》等各路神奇野史都回忆了一遍。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演戏，古往今来的皇后太后传奇野史编撰大拿都与他同在。 更坑的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沈内侍和六皇子是各方面都截然不同、完全不会弄混的两个人，但在他吴非眼里，就是行神出去了，行神换了身衣服又回来了的区别。所以他配合演戏的时候还要注意着对面沈行当前扮演的是哪个身份，他好说不同的台词，走不同的剧本。 也有一次他一时没分清来看他的是那个身份，对着六皇子身份的沈行喊了一声“行官”。 还好沈行反应很快，马上黑眸幽深地看向他，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他倒是的确将你养得不错。只是娘娘若是再这样在别人面前就喊他的名字，恐怕是会招来祸患。到时候可不要说是本王说出去的。” 就这样演了三四天，沈行打探来消息，镇北王及朝中一众势力如今竟俱都打算拱卫十六皇子上位。再加上五皇子和九皇子也依然虎视眈眈。 在吴非一力斡旋之下，沈行两个身份终于也达成了合作。 而此时，老皇帝手中的十分势力，沈行暗中已掌握了八分。 第94章 轻松躺赢还是辛苦过关？ 九皇子被人设计陷害，在围猎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从此后半生只能瘫在床上，成为一个废人。 事发之后娴妃在老皇帝面前哭得凄惨，求老皇帝一定要为九皇子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娴妃一向善于讨老皇帝欢心，又陪伴对方将近二十年，老皇帝对他们母子还是有几分宠爱的，当即彻查此事，却查出来幕后竟是五皇子所为。 老皇帝大怒，顾及皇家颜面未将此事揭破，却另找缘由贬斥了五皇子，将其圈禁了起来。 至此，唯一得以保全的成年皇子竟然只有之前因多病而不被人所注意的六皇子。六皇子门庭前一时热络了起来，但六皇子本人却又借口养病，将所有来走关系的人都拒之门外。 而老皇帝也因为此事气急攻心，一口气没缓上来昏了过去，一连五日没有醒来。 宫中风云变幻，老皇帝寝宫前有不少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人，但如今宫中一切都牢牢被沈行把握在手中，竟是密不透风，表面看去一切如常。 五天之后，夜半三更之时，老皇帝突然醒了过来，向守在旁边的沈行吃力地比划着道：“……诸位宗亲……七……” 沈行明白他的意思，老皇帝这是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要沈行召宗亲大臣及七皇子前来。他这是要传位了。 只是半年多前七皇子就因为被人设计遭了他的厌弃，没想到他这时候又回想起这个儿子来。 沈行不动声色，领命而去，传召了重要宗亲和臣子之后，又给自己如今扮演六皇子的那个替身傀儡传令要他进宫，却没有通传七皇子。 老皇帝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面前的沈内侍，与自己那没什么存在感的六儿子竟然会是一个人。 老皇帝不疑有他，继续吩咐沈行拟旨用玺。 老皇帝这一年来身体越发不争气，眼睛晕花看不清东西，提笔久了手腕也会抖，批阅奏折、草拟圣旨之事早有沈行代劳，玉玺等印信也全由沈行保管。 沈行按照他口述拟出圣旨，却把“七”换成了“六”，拟完用印后拿去给老皇帝看。老皇帝发现异样后震怒异常，指着沈行抖着说不出话。沈行面无表情地在他下颌穴位处轻轻按了一下，老皇帝如今原本气血就弱，被按这一下后气机堵塞，当时躺在床上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不要说说话，连动都动不了了。 那些宗亲大臣这两日本来就都提心吊胆地准备着，听闻皇帝想召之后立马便敢进了宫。此时众人及六皇子的替身傀儡已经全部赶到，沈行打开宫门示意他们进来，众人进去后立马看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只能安静呼吸的老皇帝，全都跪倒在了地上，脸上显出哀色。 沈行依旧一脸平静地宣读了自己刚刚拟定的旨意，将传位诏书交由前来的各位查看。老皇帝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众人对此结果也不感意外——毕竟六皇子虽然不显且身体不好，但现在还留着的成年皇子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诏书颁下后不久老皇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丧钟响起，一边是恭送先皇殡天，另一面是恭迎新皇登基。 七皇子原本被老皇帝禁足在皇子府中，之前不知走了什么门路，此时竟听说了老皇帝病危的消息，硬要进宫来，却被沈行的人拦在了宫门外，只能含恨而归。 而很快的，先帝传位于六皇子，六皇子继位登基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朝野。 第四战队如今自然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这是被人看破了计划，却将计就计，使他们落到了被动局面。 他们要想扶持年幼的十六皇子上位，光有朝中势力支持不够，还必须另满足两点——一来老皇帝必须归天，老皇帝不死，他必不会传位给如此年幼的儿子；二来他们必须要有军队支持，所以艾森会秘密率两万镇北军精锐回京城驰援。 半月之前他们的线人传来消息，说谢淑仪因思念家人，皇帝念他抚育皇子有功，特许他回谢家省亲，沈内侍将亲自陪同。 这一来一回，那沈内侍就有四日不在宫中，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机会。他们趁着沈行不在，皆有自己的暗线悄悄给老皇帝下了一种叫“十日醉”的秘药。服下这种药的人先回昏睡十日，十日后再醒来便是回光返照，很快便会气竭而亡。 而他们也可以趁这十天做最后的布置。 本来一切都按他们的计划进行着，老皇帝如意料一般陷入了昏睡。但是这十日醉竟不知被谁提前激发了，只过了五日，老皇帝便醒来身亡了。 此时两万镇北精锐还在来都城的路上，他们的布置还没有完全完成，那边却已经搬下了旨意，要让六皇子登基了！ 如果没有人支持，单凭六皇子如今的势力肯定是做不到这一步的。第四战队直到此时才恍然明白过来，六皇子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真的取得了那沈内侍的支持。 “我们现在怎么办？让我们的势力散布皇位其实该由十六皇子继承，却被六皇子篡改了圣旨，伪诏登基？”莉拉道，“艾森手里有十万大军，现在还没有计划者晋升至妃位，其他计划者恐怕也不会甘心任务就这样失败被淘汰。我们先联合起来拖住六皇子不让他举办登基仪式，再发动宫变夺取主动，成功的几率依然有56.8%。” “刚才宫中内线传出消息，新皇颁下旨意，先帝宫中老人，凡五品以上全册封为太妃，迁居于钟华宫中。”霍里斯道，“现在比较有实力的计划者几乎都已经晋升到了五品，这样一来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顺利通关了。反正现在对他们来说能完成为后和称帝的支线任务的几率也不大，我想他们现在非但不会被我们联合起来，反而都会支持那个六皇子。” 毕竟六皇子继位之后，许诺的太妃之位是实打实的。 “玛丽说她对我们这次的行动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等着通关就可以。”他看了德费尔一眼后，继续道，声音中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 玛丽现在用的身份卡是SS级的星之预言家，她的预感自然也不是没有来由的。筹备了这么多、在临到快要胜利的时候被摘取了胜利果实固然令人恼火且憋闷，但是好的指挥官永远会摒弃沉没成本带来的干扰，立足当前形势做出最理智、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傅莉的身份已经是三品的嫔了，对方既然要给所有五品以上的宫妃封太妃，收买剩下计划者，应该也不会无端惹怒他们，单独与他们作对再拼个鱼死网破。所以他们现在收手，还是可以顺利通关的，只是拿不到这一关最大的红利而已。 “我们现在收手，会让你觉得没面子吗，殿下？”年轻的上尉温声问着，貌似谦和的声音下却隐隐暗含着一丝刻意的挑衅。 “并不，”德费尔推开椅子站起来，转过头看向自己的队友，“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谁。这样直接躺赢过关也没什么不好的。普通的3S支线任务又不会给除了计划点和钱之外的好东西，不能顺便达成也没什么可惜的。” 反正计划点、钱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而言，作用和价值都已经不大了。 但他处于谨慎考虑，依然让艾森按照计划率军在都城外待命，以防万一。 可他这一招后棋并没有用上。 六皇子楚行很快登基即位，并册封谢氏幼子谢非为皇后，立其子楚复归为太子。 皇后原本是先帝的妃子，太子按道理讲也是他的弟弟，虽然前朝也有过立先皇妃为后的先例，但无法掩盖这一旨意并不甚合礼法。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竟然比他们想象得更加有手腕，也有魄力，很快整治得朝野上下一片服帖，再听不见任何与此事有关的异议。 “1号S级支线任务：成为皇后；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次。已完成。” “2号SS级支线任务：权倾天下；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次。已完成。” “3号SSS级支线任务：称帝；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次。已完成。” 继位大典当天，随着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吴非终于在与沈行并排坐于王座之上，接收群臣跪拜的时候听到了最熟悉的那声提示： “成功通关。” “关卡将于15秒后关闭。通关者将在10秒后被自动传送出关卡，进入休息区。” “10、9、8、7……” “……3、2、1。” ASX1314直播间中居然有一丝丝的遗憾： “诶，本来还想继续看行神自己绿自己的，通关之后怕是看不到了。” “你遗憾啥，行神比你更遗憾。” “感觉非非这关又是躺赢。我终于明白了你在深宫中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黑暗中为你负重前行是什么意思了。行神这一关又是当太监又是扮病皇子的，最后挣来大好的山河，全都送了非非和儿子。” “不要这样说，非非也很辛苦的，每天要学那么多东西，而且到后面还要同时侍候两个行神，很辛苦的好不好？” “感觉这几天直播大厅里人少了好多……” “当然，因为荣光竞技场快开始了，很多主播到了这个时候为秘密锻炼使用秘密武器都不播了。播得人少了，看得人也就少了，很多人都回去休息等荣光竞技场开赛了。” “……” 终于回到休息关卡里的吴非此时还顾不上这些。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自己手上多的那个东西吸引了： 雪白雪白的、毛绒绒的、一双和他爹长得一模一样的暗金色眼睛——没错了，是他儿子，毛绒猫玩偶沈复归。 第95章 荣光竞技场 虽然在关卡里过了有一年半多的时间，但是在现实中其实只过去了不到四十天，还有七天的时间荣光竞技场便会开启，届时所有计划者都要去参加。 吴非去领上一个关卡关卡奖励的时候才发现，他儿子竟然是那个1号支线任务成为皇后的附属奖励.而且复归并不是没有作用的装饰性道具，他可以被带入关卡，并且会起到“儿子”的作用。 如果小白猫被带入关卡中并被吴非带出来，那么会像这一关一样，所有人都认为他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对吴非的身份认知也会因此而发生一定转变。但这种转变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却是不确定的。 比如有可能好心的老奶奶会因为怜惜他们孤儿寡母而给他们提供庇护所，也有可能他会因为带着孩子而被冒险队伍所拒绝。 但是否要把小复归带出来是可以由吴非所决定的，所以吴非还是准备以后都带他进入关卡，万一会有用呢。 这次吴非完成了全套的支线奖励，通关评级也是理所当然的“S”级，除了常规的经验值和计划点奖励之外，由于他累积了多个S级奖励，所以系统给了他一次“赌博”的机会。 他的多个高级支线任务奖励和高级通关奖励本来可以获得几个不高于S级的道具，但系统现在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可以选择不参与赌博，拿原有应拿的几样低级道具；也可以选择参与赌博，参与赌博则只能拿一样道具，这件道具可以是一件低至F级的低级道具，也有可能是超过S级的高级道具。 如果是高段位计划者，他们已经不缺普通道具，基本只有高级道具才对他们有用，那么他们此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参加赌博。然而吴非至今才通关了四个关卡，手中实用的道具并不多，而且又马上竞技场的考验，所以他不由有些犹豫，但是回头看了已经恢复成小黑猫样窝在枕头上闭目养神的沈行一眼后，还是选择了参加“赌博”。 他虽然在进入最终计划后抽卡抽奖的手气都算不上好，但是他有行神。 只要撸一撸行神，他就能沾上一些好运。 一件高等级的道具的效果可比许多件低等级的道具还要好得多，而且越是稀有的高等道具，这一点表现得就越明显。 吴非打定主意之后，把猫儿子放到一边桌子上，坐到床上把本来正岁月静好地养着神的小黑猫抱到腿上拼命揉了揉，直到摸得沈行睁开眼转过头，用暗金色眼睛沉默地看着他才住手。 接着吴非没再犹豫，放下沈行后直接站起身抽取了奖励道具。既然是赌博，那就一定有得有失，做出了选择后就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直接面对结果即可： 名称：超时空包裹 用途：可以从关卡中拿走一件属于你的高级物品。每使用一次需冷却两个关卡（注：高级物品指不普通的物品，高级物品可以被放进超时空包裹里，普通物品则不能） 等级：S 特殊：可升级，最高等级SSS级 吴非尚未有什么反应，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坐不住了： “主播你把你的猫借我摸摸……居然真的有用？！” “什么猫，那不是一般的猫，是主播的老公。” “？？？？？” “真的，你新来的吧。有儿子为证，桌子上那只小白猫玩偶就是，主播自己生的，他们俩的儿子，叫富贵。” “……” 吴非难得地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忽略了一部分看不懂的类似“黑猫是他老公”“白猫是他儿子”“叫富贵”之类的评论，发现大部分玩家都在赞叹他的好运气。 S级的道具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件道具可以升级成SSS级。而SSS级的道具就太难得了。 而这件道具既然可以升级成SSS级，那么说明即使在升级之前，它也拥有SSS级的潜力和能力。 吴非仔细看了一下道具用途，发现这件道具真的很有用——在上一关那样时代背景比较落后的关卡里有价值的道具比较少，但他如果以后可以去到奇幻玄幻、神话或者科技极为发达的关卡里，一定可以遇到有用的高级物品，把那些东西带出关卡，对他日后闯关岂不是一大动力？ 直播间内有不少评论催促他赶快买道具升级石把这个超时空包裹升级。吴非看了评论后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道具要想从S级升到SS级需要五个升级石，从SS级升到SSS级需要十五个升级石。 升级石是一种无等级的特殊道具，会作为奖励奖励给玩家。但是有的玩家手里有升级石，却没有可升级的道具，就会把升级石拿到交易市场上去卖。 交易市场是玩家之间相互交易的市场，可以通过通讯器直接访问、搜索自己需要的商品，与卖家通过交易市场作为中介平台来担保交易，付款后五分钟内就会送货上门，只要流程正规，基本不用担心欺诈行为。 但是这个交易市场只有在休息关卡时才可以访问并交易。 吴非还是第一次进入交易市场，有点类似地球上的二手交易平台，但整体体验更好，可以选择平面浏览或者沉浸式体验，在沉浸式体验中，可以真实体验物品的效果。 他目标明确地选择了定向搜索，卖升级石的不算多，市场上在卖的总数也不过五六百个，价钱基本都在10万左右。按照这个价格，他想把道具升到SS级需要五十万，升到SSS级一共需要二百万。 对于全星际那么多有钱的人而言这个价格可能不算高，但对于来自二级文明星球又负债累累的他来说这个价格现在还承担不起。 他这回进入关卡的时间比较长，最终从关卡获得的各项任务奖励和通关奖励合计奖励了6万多元，直播间的收入有27万，加上他抽过两次卡又买过一些材料后剩下的八万一千多，吴非身上现在一共有41万余三千。即使都花了也不够给道具升一级。 马上就该竞技场了，他打算这次寄回家21万，自己余20万备用。 而这一次奖励的计划点也让他从秘钢二级直接升到了秘钢七级。可惜还没能升上白银，系统商城里很多有用的道具还无法购买。 之前袁三胖有和他提起过荣光竞技场和巅峰竞技场，吴非自己也在最终计划的规则区查看过相关介绍。但这一次可能是竞技场开放时间将近的缘故，通讯器又主动推送了关于竞技场的最全面资料，吴非给父母转过钱又聊完天之后，趁着吃饭的时间又打开这份资料细细地看了一遍： 那一天三胖给他讲述的竞技场规则也有表述不准确的地方，先抛开只有荣光竞技场前10%的计划者才能参加的巅峰竞技场不论，荣光竞技场是所有进入最终计划满三个月的计划者都必须参加的一项赛事。 每次荣光竞技场都会持续约两个月，这两个月□□会举办十场竞技。 这些竞技赛有些是对战，有些则也是关卡，关卡的主题背景和通关要求都相同，根据关卡要求不同，计划者会被划分成不同人数的小组分别被投入到关卡中。 打个比方，去年荣光竞技场第四场竞技是一个关卡竞技，关卡的背景是混乱球赛，但一场球赛只需要固定的五十人参与。所以每五十个计划者会被划分为一组，被投入一个球赛关卡进行比拼。 这样的球赛关卡总数目是很大的，但所有的关卡的背景和规则都相同，也就是说所有参与这一场竞技的计划者都面临着同样的挑战，只不过面对的对手会有差异。 计划者在关卡中可以根据表现赢取积分和其他常规奖励，但竞技关卡中的奖励比一般关卡中的奖励少，完成支线任务和隐藏任务后只奖励积分，而不会奖励计划点或金钱、道具；如果对战中输了或关卡中被淘汰，则会扣除掉大量积分和相应的计划点。 等十场竞技全部结束之后，会根据积分对计划者进行排名，前10%的计划者可以进入巅峰竞技场，前60%的玩家都可以获得和排名相对应的奖励。 对于在应试教育中成长起来的吴非来说，这样的规则理解起来简直没有半点压力——他们平常进入关卡就像是做练习卷，不同的计划者被分入各种不同的关卡中，就像是在做不同的练习卷。 而荣光竞技场就像是高考，高考一共十张卷子，每个考生拿到的卷子题目都一样，只不过考场的容量有限，所以不会把所有考生都聚集到一个考场来答题，而会划分成不同的考场。 考场中和你同场应试的人会有差别，但所有人拿到的卷子是一样的。 考试成绩前10%的同学还会额外获得参加竞赛的机会。 和高考唯一不同的是，考试中你的同场考生几乎不会影响你的成绩；而在荣光竞技场里，那些和你同场的计划者却会和你产生竞争或合作的关系，从而直接影响你的发挥和成绩。 第96章 身份扑克选择 就像考试分小题大题一样，荣光竞技场中十场竞技的复杂度和规模也不一样。 通常来讲，第一关和最后一关会是复杂度较高的对战或关卡，而其他关卡的复杂度不会太高，一般较短时间内就可以分出胜负。 竞技场可以个人参加也可以以队伍为单位参加。 袁三胖建议他们先以个人身份参加，后面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组队。因为按照竞技场规则，单人容易和单人匹配在一起，而队伍更容易和队伍匹配。单人的实力参差不齐，而小队的实力往往比较强，毕竟像他自己这样运气好，在进入最终计划早期就拿到组队道具并组到队的还是少数。小队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受到支持的商业战队或更训练有素的星球战队。 所以为了避免遇到强敌，他们现在先分开参赛比较好。 现在抽卡需要13140元，在竞技场过程中也可以获得计划点，但是获得的金钱奖励会比普通关卡少得多。现在沈行各种身份的身份卡也有不少了，一般情况应该都能应对，所以他准备先不抽卡，把钱省下来，如果他在这期间能升级到白银段位，就可以去购买用得到的实用道具了。 此时距离荣光竞技场还剩7天，吴非花费五千块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各种材料，用上一关里学到的傀儡术制作出了三个替身傀儡。这两个替身傀儡没有什么战力，也没有自我意识或智能，唯一的作用是暂时伪装成他的样子，但只要稍一深入交谈就会露出马脚。 他对于机关术的理论知识虽然已经足够，但上一关里并没有多少实践的机会，兼之现在手上的钱不多，能买的材料也不足，都是比较低级的材料。因而真正动起手来还需要更多锻炼，才能尝试用更少且更低级的材料做出高级的机关和傀儡。但现在留给他的实验时间已经不多了，吴非为稳妥起见，只做了两个低级傀儡。 剩下的时间里他看了去年的光荣竞技场回顾剪辑，又看了最终计划讨论区里对历年竞技场的总结和评价，以及研究员复盘竞技时对每个关卡和对战的表现评价——比如关卡中此时最优解应该是什么，对战遇到敌方这种阵容时该采取何种战术…… 看的时候颇有一种考前复习回顾历年真题的感觉，越看越觉得有些困难，有些情景下他都觉得自己会必败无疑。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他现在已经升到秘钢七级了，就算十场全输，也不至于被扣光计划点淘汰出局。 吴非单从外表上来看倒也看不出什么心虚慌张的样子，而是一直很沉稳地学习着往届竞技场复盘，保持规律作息，直到竞技场正式开始的那一天。 这七天中他的时间始终规划得很好，什么时候该看什么内容，有哪种类型的竞技可能出现而他还不够了解需要去补课，全部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吴非在这方面还是很实际的——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与其期待自己能够临场发挥运气爆棚赢得最终胜利，还不如抓紧有限的时间提升巩固，能多学习一点是一点。 如果说道具、身份卡、计划者本身的身体素质是硬实力，在金钱有限的情况下很难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那么技巧和策略就是软实力，是可以通过学习积累的。 天才固然有，但大部分人临场时的策略方法其实都是通过学习来获得的。通过亲身实践积累经验是一种学习，通过了解反思他人经历来积累同样也是一种学习。 就这样，在休息关卡中的七天一晃而过。荣光竞技场开赛当天，吴非和袁三胖约好了一同前往赛场。 荣光竞技场本身仿佛是一个单独的关卡世界，如今这整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悬浮于星河之上的“体育场馆”。只不过这个场馆是中空的环形，中间并没有“体育场”，从座位上向下看去，就可以看到脚下的星空。 与此同时，一年只会开启两次的中央直播间也向激动难耐的观众们打开了大门。 荣光竞技场开放期间内计划者们也可以继续直播，只是除了计划者的直播间外，最终计划也会开启官方的“中央直播间”。这个直播间内有二十扇不同的屏幕，分别从二十个视角来转播比赛的情况，会转播到哪一场、哪个计划者会出镜则完全是随机的。 计划者个人的直播更有个人风格，直播内容也会更连续；而中央直播间内则可以宏观地看到各个赛场的比赛情况，第一时间了解整体比赛进程，大部分媒体和观众都会驻扎在中央直播间里，这里的观赛氛围也是最好的。一般而言，除非有自己非常喜欢的主播，大部分观众最终还是会选择来中央直播间看比赛。 同时为公平起见，所有的计划者在参与竞技期间都不能同外界交流通讯，也不能收看直播。 第一场竞技是在开赛当天下午正式开始，从竞技场开启到第一场竞技正式开始，中间有六个小时的时间供所有的计划者们进入竞技场做准备。 吴非和袁三胖来得不算晚也不算早，他们提前三个小时到达会场，此时距第一场竞技开始还有三小时的时间。 这次荣光竞技场的主题是“星空”，因此整个竞技场都仿佛处于浩瀚无垠的星空中一样。每位计划者和契约者会被分配到一个位置，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等待，有人则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周围的“星空”之上走来走去。 整个环形的席位带过于浩大无垠，让人无法估计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位置，又有多少计划者位于其中。 在这里，除了身边的契约者，很难找到另一个熟悉的个体，即使你身边坐满了拥攘的人群，你也依然是这无边星空中单独而独立的一隅。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像是这宇宙中一颗孤单的星球，与其他的星球相吸又相斥。 袁三胖的座位离吴非的不近，两人一被传送进会场后就被迫分开。吴非到的时候他的周围已经几乎坐满了计划者。吴非坐下后开始闭目养神，为接下来即将要开始的第一关养精蓄锐；袁三胖则新奇地在附近走来走去，试图抓从身边划过的星辉玩，惊喜得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吴非抱着小黑猫形态的沈行，让对方坐在自己膝盖上，他身边原本属于沈行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如果有人问起他的契约者去了哪里，吴非一概向远得看不见的袁三胖的方向一指，淡定道：“在那边捉星星。” 真沈总在他手掌下安静地趴着，对此等造谣并不置一词。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环形的席位中央的星空处突然爆发出极为明亮灼目的光芒，那光芒迅速扩散，逐渐吞没了席位上的每一个人—— 那样的光芒与恢弘，仿佛是宇宙初生，万物伊始，一切源自于此。 与此同时，一片白光中，吴非耳边也响起了熟悉而刻板的系统音： “欢迎来到荣光竞技场。第一关挑战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 吴非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艘行驶的船上，极目远眺尽是茫茫的大海，渐蓝渐远，与天相接，望不见边际。 然而他的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什么声响，仿佛时间被禁锢住了一样。 唯一的慰藉是被他抱在怀里的黑猫。 此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您是第五十位来到明珠公主号的客人，请选择您的身份，并拿走代表您身份的卡牌。” 吴非的面前出现了五张扑克牌，分别是红桃3、黑桃5、黑桃A、梅花2和黑桃3。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系统声音继续道： “明珠公主号上受邀的客人共有三种身份：杀戮的黑桃、温和的其他花色、以及混乱的大王小王。” “黑桃的目标是杀死其他花色的所有人，其他花色的目标是消灭所有的黑桃。大王小王无预设阵营，但需要在选择身份后马上选择自己支持黑桃还是其他花色，从此属于其选择的阵营，接收该阵营目标。” “白天时间内不允许杀人；在任何时间，其他花色不可主动对其他任何人造成严重伤害或抢夺他人身份扑克；夜晚时，黑桃可以去进行杀戮，每个黑桃每晚最多杀一人，也可放弃杀戮。” “天明钟响时，公布死亡名单，所有幸存者在大厅进行沉默投票。投票可弃权，得票最多的人将被扔出船，其身份和身份扑克都将从船上彻底消失，但不会公布该人的真正身份。” “扑克点数大小即为计划者在本关卡内所拥有的特权点数多少，大小王按14点计。关卡内可消耗特权点数兑换特别能力。相应的，扑克点数越小，通关后所得积分加成系数会越高。” “本关卡受邀宾客按照1～54顺位依次挑选身份扑克，顺位越靠后的计划者通关后所得积分加成系数越高。您排在第50位。” “注意1：计划者可抢夺、携带他人身份扑克；但计划者的花色身份此时一经选择则被视作真实，本关卡内皆不可再改变；如果你的身份扑克被抢走，则你将被视为死亡，会被立刻淘汰出关卡。” “注意2：本关卡仅允许契约者以无超能力的人族身份进入；如契约者无相应人族身份，则系统会暂时剥夺契约者超能力，将其伪装成人族外貌进入。” 吴非大致明白了。 这个关卡有一点像更复杂的、现实版的狼人杀。黑桃是杀手，其他花色是良民。 但是这一关卡里的身份不是随机发的，而是按照顺位选的。他排在第五十位，虽然因为选的靠后，通关后可以拿到更多积分，但相应的，此时可供他挑选的身份就不多了，只有五张点数偏小的。 点数越小积分系数越高，但关卡内可使用的特权点数就少，等于能力比别人弱。 此外是选黑桃还是选其他花色，也需要考虑。 “您还有60秒的考虑时间，请迅速决定，现在计时开始。” 第97章 黑桃A 大多数人在时间极为紧迫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地表现出慌乱。然而吴非从来不这样。 上学的时候，他不喜欢像大多数人一样做完卷子之后再翻过去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也不喜欢提前太多时间答完题。他更喜欢做一道就保证对一道，因此一道题往往会用两三种不同的方法去解决演算，但他又对时间把握得很准，离考试结束还剩一两分钟的时候才会落笔。 监考老师看得都捏一把汗，他却总能保持一派镇定。 工作之后，有时候他负责的游戏难免会出现问题，遇到故障之后他也不会慌张，而是会先很镇静地快速梳理一遍问题，基本确定可能的故障点，再联系相关负责人去排查修复。 在60秒倒计时中，很多人可能由于紧张来不及思考，便根据简单的逻辑挑选了身份带走。而且越靠前的计划者面临的选择越多，自然更难以取舍，因而最后其实未必能真的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身份带走。到了吴非这里，只剩五张卡牌可以选择，需要考虑的维度其实也减少了许多。 首先，剩下的这几张卡面的点数都不大，且差值也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是5。而他作为一个新人计划者并不追求排名，那么积分对他的吸引力就有限，所以点数大小可以放在次要考虑。 从系统讲解的规则来看，和他在现实中玩过的狼人杀不一样的一点是，即使是黑桃一方也无法完全确定哪些人是自己的同伙，哪些人是其他花色。但是黑桃一方虽然人数较少，却掌握着主动权，至少存在一种极端解法，就是杀死所有人，自己独活。 然而其他花色则相对被动，如果最后留下的人不足以把黑桃投死，比如假设极端情况下，只剩下一个其他花色和一个黑桃，那么无法主动伤害其他人的其他花色就一定会被黑桃干掉。再往前推演一步，如果最后还剩两个红桃和一个黑桃，只要黑桃本身不暴露，就可以通过伪装投死一个红桃，再干掉仅剩的红桃……以此类推，只要黑桃一直不暴露，是完全有可能以一敌多逆袭到最后的。 黑桃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死神，只要自己不暴露，可以一直躲在暗处收割其他人的生命，甚至可以不那么在意收割的是敌方还是友方的生命。 吴非用了半分钟时间大概理了一下思路，决定去选点数最大的黑桃5。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从旁边伸了出来，稳稳地拿住了悬浮在他们面前的那张黑桃A，轻轻放在他的手里。 “不用。”男人淡淡道，似乎是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吴非看着被放在自己手里的那张黑桃A，一时愣住。 专注地陷入在思考里的吴非竟然没有发现小黑猫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手上跑了下去，变成了眼前穿着简单白色衬衫配黑色长裤的俊美男人。 外表当然还是沈行一贯的外表，气质却和吴非以前见过的行神有一丝略微的区别，隐约中吴非却感到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方——对方的气质很清透，清透而优雅，一双黑眸却深不见底，仿佛吸收了四周所有的光，隐隐带着几分郁气。 他的气质和外表却都丝毫不为这丝阴郁所掩盖半分，他举手投足之间显得贵气且有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文笑意，看起来甚至似乎比其他时候的沈总都要好接近一点。 只是吴非没有更多探究的时间，选择好身份之后，其他剩余四张扑克牌便瞬间消失不见，系统的声音也从耳边消失，同时那种周围空间和时间都被禁锢住的感觉也不见了，他在刹那间重归自由。 吴非在附近走了两步，发现他们现在在船上的一间客舱内。 房间一边是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直接眺望大海；另一边则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应该是因为关卡还没正式开始，在他之后还有四名计划者没有选择完身份的缘故，门前似乎有一堵空气墙，限制着他向门外走去。 房间的格局则和普通的标准间差不多，但装饰摆设更显奢华，很符合这艘船“明珠公主号”这个名字。房间中间没有任何隔断，有两张床，有一个卫生间。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属于他和沈行的房间。其他计划者应该也会被分到一个类似的房间。 查探完四周环境之后，吴非将目光重新调转回沈行身上。 之前沈行一直饶有趣味地跟在他后面视察房间各处，保持着一贯的安静，此时对上他的视线才微微低下头来，问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之前还教你画过很长时间画。” 原来现在这是画家行神？ 对方干净的气质倒确实和印象中一模一样。只不过上一关里大部分时间和他交流的都是沈皇后，沈画家只有在传授画技的时候才会出现，除了传授绘画技巧，其余时间的话并不多，看上去安静而沉默，仿佛自己有一方不被打扰的世界，而和这个凡俗的世界格格不入，从而显得格外的干净且内敛。 吴非下意识看了一眼通讯器： “您当前使用的契约者身份是【人族：画家】。” 是画家没错。 他的通讯器总不会骗人。 难怪他之前觉得熟悉，第一眼却又没认出来。 “为什么用这个身份？”吴非看向他道，有些不解。 抛开有超能力的沈天师和风格偏古代的沈皇后，行神符合这关条件的人类身份卡还有【总裁】【画家】【音乐家】【欺诈师】【政治家】五个。 如果让他来决定，他会觉得看起来善于蒙骗别人的欺诈师或者是善于动员领导、带领意见走向的政治家比较适合这个关卡。 最好的方法是欺诈师和政治家交替使用。反正这两张都是低级卡，即使以吴非目前的段位也可以长时间交替使用。 在有了血族卡和沈皇后卡之后，沈行会受诅咒变猫的时间已经大大减少，现在一天之中变猫两三个小时，其他时间就能一直以人类形态出现。而那两三个小时很容易利用睡觉的时间糊弄回去。 “因为我们要伪装成红桃，这个身份看起来最像好人，天然不容易让人怀疑。”沈行静静道，“何况还有一件事要做。” 沈行说着，竟然抬起手来直接去解吴非的衬衫扣子。 他按一贯的作风那样只做不解释，沉默地解着吴非的扣子，吴非也一贯地信任他，虽然惊愕疑惑却并未反抗，反而配合得站在原地不动，只仰头看着他道：“怎么了？要做什么？” 沈行神色幽深，却并未答话。他身上的扣子很快就被全部解开，露出赤裸的胸膛，沈行很快地看了一眼，神色未变，接着抬手扯去他的上衣，把上半身赤裸的吴非面朝下地推倒在就近的床上。 吴非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看不到背后的情景和沈行的动作，只能凭其他感觉判断沈行在接近。这时候他才微微偏过脸来，闷闷问了声：“沈行你要做什么？”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他的背部缓缓游移着，仿佛在巡视着什么。 沈行闻言却不答话，只直接单膝跪在床上，俯身压近他，抽走了他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张黑桃A。 柔软的床陡然间因为重量而下沉了一块，吴非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拿走扑克牌后，沈行也并未起身，吴非感到一只和他体温相比略显冰凉的手压上他背部左边的肩胛骨处，激得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绷了起来。 对方单手压在他的背部，沉沉的声音从他头顶响了起来，确认似的道：“……你不会让别人碰你这里的，对吧？” 第98章 名侦探版狼人杀 吴非有点想歪了。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年少时所读过的许多无名野鸡武侠小说，那些小说里总有一副令天下武林震荡的藏宝图，而最后真相揭开，那藏宝图总藏在某个人的身上。就他看过的，有藏在义肢里的、纹在人身上的。而现代都市的小说里，总喜欢把某个重要的东西缩小，直接埋藏在人身体里，让人找不出。 每次看到吴非都会觉得身体一凉。 此时沈行摆出这幅架势，吴非当即颤抖起来：“你你你。行神，你不会把那张扑克牌藏到我身体里吧？那么大藏不进去的……” 沈行没理他，“啪啪”两声在他左右肩胛骨处贴了两幅膏药样的东西。 然后他手法细致地把扑克牌贴在左边那块“膏药”上，又在左右两边的膏药上又分别贴了一层“膏药”。这样一来扑克牌就被藏在了两层膏药中间。如此一来，即便吴非脱了衣服，别人也不容易轻易猜出膏药中的乾坤。 然而这样还嫌不够，沈行竟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套带着金点的彩墨，用笔刷蘸着，在吴非背部作起画来。 笔刷触在皮肤上，轻轻痒痒的。吴非此时已经明知道沈行是在想办法把那张扑克牌藏起来，却还忍不住生理性地笑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左右躲藏着。 沈行低低喝了几声“别动”，却丝毫不管用；他用手强制性地按住吴非，吴非虽然动弹不得，但笔刷下的肌肤却还随着克制不住的笑意和痒意轻轻颤动着，让笔刷失了准头，金蓝色的彩墨也晕成了一团。 ……还管不了了。 沈行看了他两眼，最终扔下笔刷，伸手用食指和中指蘸上彩墨，直接以指为笔，在吴非背上描画起来。 吴非这回不笑了，也不乱动了，他抿住唇，把脸抵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体紧紧地绷了起来，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肤都能感受到主人的紧张。 他总算老实了，沈行对两指之下的那丝紧张恍若不觉，凝神屏息，很快就在吴非背上完成了一副极为抽象难辨的画作。 那两幅膏药倒是被彻底遮掩住了，因为彩墨的颜色很好看，深蓝色的颜色搭配着金粉显得深邃而意蕴非凡，所以沈行的这幅画虽然抽象难懂，但衬着吴非偏白的肤色倒也不难看。 “这样不会欲盖弥彰吗？”沈行离开后，吴非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房间内的穿衣镜努力扭头看了看自己背部的“杰作”，有些担忧道。 这样一来，只要他不经意间露出后背上的纹路，即使一开始没有注意的人，恐怕也会先注意到他的后背。 “不会。你还想脱衣服给谁看？”沈行动作优雅地把吴非被脱下来的衬衣给他递回去，“平时当你身后的扑克牌不存在就可以，不用担心它会掉下来。” 吴非又看了沈行一眼，嘴里小声嘟囔了两句，却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上一关里对画家行神了解不够。他总觉得，如今这个搞艺术的行神……有些轻浮？ 说轻浮也不确切，但他说出的话却好像和往常高高在上的沈总沈天师沈亲王沈皇后他们都不太一样。 难道这就是N卡和非N卡的区别？ ASX1314直播间在吴非的衣服被扯下来的一瞬间就黑屏了，直到吴非重新穿上衣服才恢复正常。 如今是荣光竞技场期间，大部分观众都会聚集在中央直播间里观看竞技赛内容，只有少部分对吴非和沈行特别喜爱的观众才会留在直播间里。 他们见着黑屏也习惯了，纷纷猜测行神那个样子应该是做正事，不可能是真的突然醍醐灌顶对自己的计划者出手了，十有八九是为了藏那张扑克牌。 但理智上明白归明白，这却并不妨碍他们激动，看不见现场直播，他们就自己脑补： ”黑屏了，咱们聊点啥？你们说非非和行神现在在做什么？“ “……我有一个脑洞，和现在黑屏无关，是从上一个关卡里得来的。是说吴家和沈家都是普通农户家庭，沈家有兄弟两个，吴非原本是嫁给沈家长子为妻，谁料想他刚一过门沈家长子就死了，他却不得不担起责任，料理沈家家务，照顾小叔沈行，而在这期间里沈行竟对自己的长嫂吴非情愫暗生，只是碍于世俗一直不敢道破心意。 沈行因为才华出众，竟然遭到村长之子嫉恨，被构陷入罪，为保命唯有净身入宫做内侍。沈行不得已准备入宫，却没想到临行之前，嫂嫂吴非为给沈家留下血脉，竟主动要求委身于他…… 这之后吴非为沈家延续下血脉，生下一子取名沈富贵；而沈行竟然凭借自己本身的才略，于宫中青云直上，一路做到了权倾天下、大权在握的二品内监，在禁宫中说一不二，朝廷上亦遍布着他的爪牙眼线……可谁又能想到，那平凡的吴姓村夫和和那小猫样的孩子，竟然是这冷心无情心狠手辣的权宦沈行唯一的软肋……” “楼上的兄弟写下来吧！求详细过程诶！” “别讲了别讲了，又恢复了，下回黑屏再继续说！” “……” 就在这时，关卡内，摆放在桌子上，显示时间原本一直停在17:59的时钟突然跳了一下，显示为18:00。 看来最后一位计划者也进入了关卡，这场竞技赛从此正式开始！ 同时广播声在整艘船上响起： “现在是下午六点，六楼餐厅已经为各位来宾准备好精美可口的晚餐，请有需要的来宾前去品尝。” 已经可以听到门外陆陆续续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响起来，房间内原本关闭着的电子屏幕也突然打开。 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关于这艘船的信息： 这艘船名叫“明珠公主号”，是一艘刚下水一年的豪华客轮，船上有两百多名工作人员来料理照顾客人的衣食住行，但船上只有60间客房，因而每次出航最多只接待60组客人。 而这一次，登上明珠公主号的客人只有54组，每一组客人都正好只有两人。 吴非心里清楚，船上所谓的“客人”，应该全是他们这一组的计划者和契约者。 明珠公主号有地下三层、地上六层，地下一层是游轮员工的房间，地下二三层都是仓库及其他轮组区域，整个地下三层都并不对客人开放。 地上一层是接待区和宴会区，地上二三四层则是客房区，每层分布着二十间客房，现在二层还有六间客房空置。五层是公共休闲区，分布有棋牌室、健身房、室内泳池、电影院等娱乐设施；六层主要是餐厅，足以容纳所有客人同时用餐，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型的娱乐室，可以看书或打游戏。再往上则是甲板，甲板上有露天酒吧和露天咖啡厅，也是消遣的好去处。 吴非仔细记着游轮各处的构造——想要犯案而不被发现，不被拿到证据，当然要对船体各处构造都了解清楚。这船上每一个地方，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有可能会成为案发现场。 如今明珠公主号正行驶在公海上，将在航行一个月后靠岸。 这一个月当然是指关卡内时间，吴非却明白这暗示着这一关必须要赶在船靠岸前分出胜负，否则就只能按平局处理。而他之前研究过往年竞技场的积分计算规则，平局只比失败好一点点，不倒扣计划点而已，但却不会得到任何奖励，也不能获得积分。 在“明珠公主号”介绍最后还有船上的作息时间表，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有几个时间节点吴非却着重注意记下： 6:00——天亮，和平美好的一天又重新开始，请尽情享受船上时光吧； 8:00——早餐，如果您还有幸迎接这一天，请齐聚到六楼餐厅用餐并参与投票吧！昨夜是美好的一晚，亦或许发生了一些不美好的事情。这背后的凶手是谁呢？来投下您的一票吧。得票最多的人将会从船上消失。不会有人知道您投的是谁哦！ 18:00——晚饭，请去吃饭吧，多吃饭才有精力面对夜晚哦！ 20:00——天彻底黑了，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了呢。 在这个关卡里，白天的时候必须都保持和平，无论是黑桃还是其他花色都不能危害其他人。而黑桃可以出手的时间只有晚上。根据这个作息表显示，关卡所判断的晚上应该是“20:00到第二天早晨6:00”这段时间了。 现在是18:00，也就是说，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会迎来第一个夜晚。 他玩过形式类似的狼人杀，但并不算各种高手。何况这一关也和狼人杀并不一样，简直可以称得上名侦探版狼人杀，消灭其他花色的计划者可不仅仅是和几个伙伴一合计，指谁谁就死那么简单，而是要实实在在地杀死对方，并且隐匿行迹、毁灭证据、制造不在场证明等。 否则如果被人拿出自己是凶手的确凿证据，那在投票关卡铁定会被投死。 而也因为有投票环节的存在，所以无论是黑桃还是其他花色，肯定都会努力将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其他花色。 但愿对方的阵营里没有名侦探。 计划者本身推理能力强是一方面，如果对方阵营里有契约者的身份是“侦探”，那必然也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压力。 ……啧，要是能给沈总抽出一个“暗杀者”类的身份就好了。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连沈总卡池里到底有没有这类身份都不清楚，更不要说要在短短几抽之内抽出来这样一张卡了。所以也只能想想。 见吴非已经看完了信息，正在安静地沉思，沈行走过来关掉电子屏幕道：“走了，去吃饭。” 吴非还在思考这一关的对策，冷不防被沈行打断，略显迷茫地抬起头看向他。 只听沈行一脸平静地交代道：“你抱我去吃饭。” 吴非瞪大眼瞧着他：“……？？？” 第99章 不在场证明 “如果有其他计划者问起来，就如实说，我受到了诅咒，只能以猫的形态出现。” 冷静地说完这一句，沈行也不再解释，立刻变成了小黑猫的样子，跳到吴非身上。吴非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他，把它搂进怀里抱好。 明珠公主号整体风格以复古宫廷奢华风为主，餐厅内同样金碧辉煌，大理石地板光洁闪耀得能映出人的身影。透过四面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远方蔚蓝的天际与海水。 餐厅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舞台，此时舞台上没人表演，只有角落里有一位工作人员在尽职尽责地弹着钢琴。 吴非在现实世界里曾有过诸如出海潜水看珊瑚和出海去看海豚的经历，但无论听起来多么曼妙梦幻的旅程，最后也都是以晕船晕到浑身难受站在船尾吹着风苦熬回程结束。看到远处起伏的海水吴非才注意到，在这个关卡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到晕船，明珠公主号平稳得像是行驶在江面上。 有可能是因为这艘船比他以往出海所乘坐过的客船都要大、且性能更好，也有可能是因为升级到秘钢段位之后他在最终计划里的身体素质得到提升，晕车晕船这些小毛病就都自动被修复了。至少他觉得他现在的视力比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好很多。 他抱着猫走进去，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人特意接近来询问猫的事情。 吴非也都按实情一一向前来询问的人解释了。反正他直播间里的人也都知道沈总诅咒的事情，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那些计划者听过之后或许会有所疑惑，但吴非也不会在意，这个关卡里本来就不会有绝对的信任，大多数人都会对其他人的语言和行动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毕竟他们可以向自己的系统引导者求证这种诅咒是否存在，而且这一关是禁止有超能力的契约者和非人族契约者进入的，相应的，超出人类掌控能力范围内的道具也会被禁用。计划者和契约者唯一可动用的超能力是用特权点数购买的特权能力。 所以猫也不可能是契约者有意变的，这样一来吴非知道自己倒也不会特别惹人怀疑。 为了方便记人，每个计划者和契约者都以自己的房间号为代称，吴非的房间号是417。 吴非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餐，把沈行抱到腿上，百无聊赖地开始给他梳毛。沈总就老神在在地窝在他腿上闭目养神，无比老实，像只假猫，被摸得舒服了还会翻过来身子来躺下露出肚皮给吴非摸。 吴非：“……？？？” 行神你以前不这样的啊？你以前从来不翻身，坐姿一直很优雅很矜持的……怎么现在突然像个无赖了？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就顺着沈行的意思给他摸肚皮揉肚子，揉到一半的时候有另外两个年轻人坐到了他们对面。 坐在吴非正对面的男人有一头显眼的蓝色短发，自我介绍是308的计划者，旁边的高中生模样男生是他的契约者。 吴非点点头，自我介绍的同时给对方打了一个“妇女节”的备注。 “你一个人吗？你的契约者呢？”308问道。 吴非默默地举起了手里的猫，把自己的契约者受了诅咒的事情又讲了一遍。之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沈行则一直安静地趴着。 “你觉得在这一关里，想干掉黑桃，取得最终胜利，什么最重要？”侍应生把他们的餐送上来之后，308一边吃一边闲聊般问道。 有大腿最重要。吴非在心里道。他自己不是狼人杀这类游戏的重度爱好者，但他身边有几个朋友却是个中高手，所以他玩狼人杀的策略就是先判断自己的高手朋友和自己是不是一拨，如果是一拨，那就跟着对方走，如果不是一拨，那就先想办法投票把对方干掉。如果他们都是狼人，那更容易了，努力把大腿保住就可以。 吴非总结了下中心思想，道：“有一个思路清晰的、好的领导最重要吧。当面临很多线索的时候，一些人人会失去推理和判断的能力，人云亦云；有些人会做出错误的、南辕北辙的推理判断。我们有54个人，很容易乱，需要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抽丝剥茧地带所有人走下去。” 当然，他是一个黑桃，所以他并不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最好所有人都稀里糊涂的，那样他才好浑水摸鱼。 “你说得对。”308敲敲桌子道，“最好的情况是在今天晚上来临之前就能出现一个领导者。但今天才是进入关卡第一天，很难出现服众的人，如果八点前还没有这样一个能服众的人站出来，我们这组里，其他花色恐怕就会失了先机。一个晚上的时间，够黑桃钻很多空子了。” 够黑桃钻很多空子了。 这一关还有一个规则，成功抢夺他人的扑克牌，即可获得对方剩余的特权点数。 他有些猜到沈行下一步可能的行动了。从他让他拿黑桃A，到他变成猫让自己带他出门……只不过他们进入关卡的时间有限，沈总又一贯地不会向他提前解释而已。 吴非抬起头，对308友好地笑了笑：“现在是6:30，如果再过半个小时还没有人站出来，不如你去吧，我会支持你的。就算一部分人不买账，也可以增加我们掌握的信息和筹码。而且说不定你一站上去，就会有其他人愿意竞争领导者的地位。” 就像狼人杀里竞选警长一样。 “不要。”308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强的实力。现在是第一天，大家都不熟悉形式，贸然出头很容易会被盯上。比起让黑桃占一些先机、钻一些空子，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我猜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吴非点点头，没有说话。不管别的，308的话倒是很诚恳，有很强的取信效果，他现在已经比较相信308是一个其他花色的计划者了。 这时沈行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嗒嗒”地一溜烟儿从餐厅里跑了出去。 ”调皮。“吴非对对面的308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对不懂事的猫咪很无奈的样子。 与此同时吴非发现自己的通讯器亮了一下，打开后看到记事簿上有新的记录： “今天晚上不要落单。如果有人问你的职业，就说你是个画家。” 在死亡电影那一关里，他们曾凭借记事簿交换了很多信息。吴非还记得那时候行神用的身份卡是他一直未曾真的谋面过的欺诈师。没想到如今沈总又想起了这个工具，倒确实是挺方便的。 吴非暂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一个策划伪装成美术，但“不要落单”的信息则非常明确了。 不要落单。一是因为凶手为了不被发现，除非设好了陷阱，否则不会在很多人面前杀人；二是为了保持不在场证明。 吴非猜沈行同时有两方面的用意。 他要动手了。 吴非不着痕迹地关掉了通讯器，看向对面的308：“总感觉今天晚上会不大太平，黑桃应该会趁着现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时机动手的，我没有契约者保护我，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餐厅旁边的酒吧会彻夜开着。”308指了指自己身边，高中生模样的契约者道，“我和小八的战斗力都不高，也有点担心，我们也和你一起去吧，还能有照应。”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酒吧是公共场所，他警惕一些，不要随意吃喝那里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即使308是黑桃，应该也不敢轻易下手。 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少，八点一到，不少人都直接从餐厅转移到了酒吧。一些计划者还要求酒吧把灯光调亮，避免有人暗中下手，但被作为工作人员的酒吧经理拒绝了。 昏暗嘈杂、充满酒精与不知名香气的环境显然让一部分计划者暗生警惕。于是一部分人去了会开放到十二点的休闲室，一部分人则结伴回到了房间，决定打开灯、紧闭门窗，不给黑桃可乘之机。 说实话，吴非觉得这时候回房间、从卧室里面紧闭门窗其实是比较安全的一种做法。但是他还要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只能在酒吧里继续坐着。这期间又有206和207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加入了他和308，七个人彼此交换着这一晚上得到的信息，却又暗自提防着彼此。 吴非和沈行之间有“契约链接带”这个道具，其用途是“无需借用其他通讯设备，计划者和契约者之间可以通过意识感应对方位置、发送召唤信号”。所以即使沈行不在他身边，吴非也能感知到对方这一晚上都没有消停： 他跑出餐厅之后，先是在整个一楼满楼地溜达乱窜；到了八点之后，他又跑上了四楼，根据方位判断是走进了他们对面的404房间。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他重新离开了404，来到了一楼。 接着他去了地下一层，等到凌晨三点的时候离开去了404，接着从404房间走出去，在五楼绕了一圈后回到了地下一层。 第二天早晨六点的时候，通讯器记事本上再次出现新的消息： “已经成功了，你该找我了。” 天亮了，硬生生熬了一夜的七人都显得有些疲惫，契约者都还好，四名计划者则完全是困顿不堪的模样。 不过好在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平安的夜晚。 吴非做出和其他人一样的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接着又表现得有些担忧道：“不知道我的猫去哪里了。虽然它实际上是契约者，但完全没有什么用，应该不会有人对一只猫下手吧？我怕给凶手可乘之机，晚上的时候都不敢去找他。” 他喃喃着：“以后还是把它关在屋里比较好，他就跑不出去了。” 吴非找到了六楼的主管，希望对方帮忙协助找猫。消息传出去之后行神很快就被带到了他身边——一个侍应生拿小鱼干哄着他在前面走着，沈行装作一副被小鱼干吸引的样子在后面跟着。 侍应生看到吴非之后明显舒出了一口气：“找到您就太好了。昨晚您家猫咪一直在一楼乱跑，我们怕它被踩到，又一时找不到主人，它还坚决不让任何人碰它，就只好用小鱼干把它引回了我们宿舍。放心，它昨晚一直在我们宿舍里呆着，很安全。” 我都知道他一晚上都在四处溜达，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说不定还残害了一条人命，你居然敢作伪证说他一晚上都待在你们宿舍？ 很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稀里糊涂的原住民。 在这个关卡里，原住民除非是被蒙蔽或得到了假消息，否则是不会主动说谎的。他所说的，就一定至少是他所以为的真相。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一人一猫的不在场证明就都齐全了。 第100章 “不幸的夜晚” 现在已经是早晨6:15，早餐和沉默投票都将在1小时45分钟后开始。 吴非同侍应生道了谢，和几位陪他找猫的计划者也一并道了谢。现在离8点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们一夜没睡，想趁这段时间补一会儿觉，于是纷纷道别回屋。吴非也抱着沈行回到了417。 明珠公主号的每一间客房构造都基本相同，房间里隔音极好，为保护客人隐私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监控设备，所以只要从房间里面锁上门窗，每一间客房就都是一个独立完整的密室。 吴非抱着沈行回到房间，刚关上门沈行就从他怀抱里跳了出来，落到地上变回了人形。 他从衬衫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红桃4，向吴非招招手道：“过来，换一下。” 吴非一向相信自己契约者的判断，走过去解开衬衣扣子，半脱下上衣，背对着沈行露出自己的肩胛骨。 有后背上那些彩墨纹绘的遮掩，当初的两块“膏药”几乎已经很难被发现。沈行伸手在他左侧肩胛骨摸索了一会儿后才确定下位置，小心翼翼地把上面那层“膏药”揭下来，把藏在中间的黑桃A取出来，又把新得到的红桃4藏进去，把膏药贴回去，又拿出彩墨重新做了一番遮掩，这才示意吴非重新穿好衣服。 按照这一关卡的规定，吴非本人的身份始终都是黑桃A，那张黑桃A才是决定他生死的本命卡牌。如果黑桃A落在除了他和沈行之外的其他人手里，而且在第二天的沉默投票之前他还没有找回来，那么他就会被淘汰。 但是对外展示的时候，他却可以拥有并展示自己抢到并保留的卡牌，比如他完全可以拿着红桃4大摇大摆地出去，告诉别人他是红桃4。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沈行撬开了房间里的通风口，同时又变回了黑色幼猫的形态。身体柔软而敏捷地快速跳到通风口处，从通风口钻进去，消失在了房间里。 不对这有bug。 行神明明是把他的黑桃A藏进了他的衬衣口袋里的，但是只要他变成猫，他的衣服就都跟着变没了，只剩下黑色的毛毛皮，这样一来，其他人就算把他猫皮扒了也找不到那张扑克牌。 这算是他们这方的……外挂吧？ 吴非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契约者跑了，总算是明白昨天晚上行神是用怎样的方法在整艘船上四处溜来溜去还不被人发现了。 而根据契约链接带的感应，吴非知道沈行跑走之后就去了对门，一直都在对面404待着。他猜那张红桃4就应该属于404的原主人。 果不其然，临近八点的时候，吴非打开门，正巧对面的客人也打开门，吴非看见熟悉的面容时即使早有预料也不禁一愣，沈行却完全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略带疏离又不失温和地同他打招呼：“早，我住在你对面。” 两人装作刚认识的样子一同去了六楼餐厅，中间却没有怎么说话。等他们到餐厅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如果直截了当地告诉所有人哪个身份的计划者死了，这个游戏就不免简单了些。比吴非在现实中玩过的狼人杀更甚，在这一关卡里，每天的沉默投票之前只会告诉所有人昨天晚上是否一切平安，是否有人罹难，却甚至不会明确告诉剩下的计划者究竟有几个人被害。 金碧辉煌的餐厅内此时挂着两块与整体装修风格不符的极具现代感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样的大字： “昨晚是个不幸的夜晚”。 这意味着昨晚有契约者或计划者死亡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信息。 每个人在入场之前还会被发到一个小型的电子设备，上面列着“今日特权物品”及“已售数量”。 今日供出售的特权物品一共有四种，分别是： 防护罩：可保证自己今晚免受伤害【售价10特权点】； 窥探镜：可查验一个人的身份花色【售价8特权点】； 双刃剑：可赋予其他花色的计划者主动伤害的能力（仅限今晚，最多杀死1计划者）【售价8特权点】； 神秘匙：可使用一个等级不超过C级的超能力道具【售价5特权点】。 计划者可以通过这个设备花费特权点数购买需要的道具，其他计划者不会知道你购买了什么，但可以看到一共有多少人购买了该道具。 此外，在设备屏幕最下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准备”按钮。当半数以上的计划者都准备好了之后，沉默投票就将开始。而在“准备”之前，计划者们还可以聚在一起商讨、根据昨晚的线索进行分析。 但如果到中午12：00点击“准备”的计划者还不足半数，沉默投票也会强制开始。所有幸存的计划者和契约者都会在第一次投票开始时被安排一个编号，得票最多的人将会被淘汰。只有计划者投票有效，契约者的票数是无效的，但是由于设备被每个人拿在自己手里，很难看到别人的操作，所以并不能轻易区分出来哪些是契约者，哪些又是计划者。 如果被淘汰的是计划者，那么他的契约者自然会被一起淘汰；如果被淘汰的是契约者，那么理论上被剩下的他的计划者也会变得很是显眼。 今天是第一次沉默投票，昨天晚上又不太平，肯定会留下一些线索，今天的沉默投票也就注定不会马上开始。 一位主管打扮的工作人员走上了餐厅中的舞台，向众人鞠了一躬后拿起话筒道：“想必各位尊贵的来宾已经知晓了，在昨晚，明珠公主号上发生了一些可怖的事情。根据规定，一些信息我无法向诸位披露，但如果各位有任何需求，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我都会尽力满足。” 说完，主管便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吴非看着舞台上的男人，眨了眨眼。这个竞技关卡里的原住民和他在以往的关卡里遇到的原住民不太一样。和正常关卡里与普通人类别无二致的原住民相比，这些船上的员工更加像传统意义上的NPC。 这种差别并非是源自智能程度的差距，而是“人性”上的差距。在以往那些关卡里，原住民都有自己的目标、追求、欲望，也会在此驱使下做出行为，他们的表现和真正的人没有任何差别，也因此，那些世界也都显得尤为真实。 可是明珠公主号上的工作人员却会更多地服从并服务于关卡的规则，对于船上所发生的命案、沉默投票以及种种超出常理的事件都表现得很不敏感，好像他们的主要使命就是协助这场关卡游戏顺利进行下去一样。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这一关卡中，系统已经把关卡规则内化为世界常理的一部分。 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红发男子站了出来，他穿着整齐的制服，面容严肃，看上去就很令人信服。 他走到了舞台上，拿起话筒道：“众位好，我是214房的客人。昨天晚上出了事，但由于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完整，所以甚至不知道是哪些人被淘汰了，更难以排查出凶手是谁。我们进入关卡时一共有54组，108人，但我刚才粗略数了一下，现在剩下的客人只有97人，也就是说昨晚可能有11人已遇害。” 八点的时候计划者要去餐厅吃早餐，这在明珠公主号上几乎算是一个硬性规定。因为沉默投票是要求每个计划者必须参加的，可以投弃权票，但不可以不投票，否则会被淘汰。而投票的正式开始时间是不确定的，再加上不愿意错过收集信息的机会，所以所有计划者都会选择早晨八点就到达餐厅。 契约者虽没有被强制要求必须参加投票，然而大多数契约者还是会陪自己的计划者一同前来。 今天是第一次投票，到现在还没到场的人，已经被淘汰的可能性极大。 “为了进一步排查，我建议我们按照楼层分成三组，以房号从小到大的顺序排成三队。” 这一关被分到一起的都是没有队伍的计划者，但214显然在昨晚收罗了几个支持者。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带头站了出来。其他花色的计划者都能明白这是一个好举措，不少人心中都有想到类似的办法，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因而很快人们就纷纷响应，站成了三排。即使有不愿意响应的，最后也不得不跟随大流排进了队伍中。 沈行站在了404的位置，吴非站在417的位置。每个房间都是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吴非和沈行这样单独站着的人就显得分外显眼。幸好311、315和402房间也是一个人站着，才衬托得他们不是那么突兀。 众人都站出来之后，哪里少了人就变得一清二楚。 除了五个只有一个人房间，另外还有318、203和209三个房间一个人都没有。 台上的214红发男子让主管安排人手去寻找这三间房的客人，却只找到了一具尸体——契约者被淘汰后会直接消失，计划者被淘汰后本人也是直接被踢出该关卡，但却会在关卡内留下一具“尸体”，除非有人把这具替代品尸首处理掉，否则他就会像真正的尸首一样原原本本地保留在案发现场。 318的计划者尸首就在318室内，203和209的计划者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他们已经遇害，这说明他们的尸首已经被处理过了。 318房间现场被工作人员保护了起来，昨晚走廊里的监控录像也被调出，随时都可以查看。已经隐隐成为首领的红发男子暂且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询问五个落单的人的情况。 他从4层的队伍开始问起： 最前面的402是一名文质彬彬的儒雅男子，在被问到时他无可奈何地一笑：“我的契约者为保护我昨晚一晚没睡，我不舍得让她陪我这么早起，所以留她在房间里睡觉了。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叫她现在过来。” 红发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叫人。 接下来轮到404的沈行。 红发男子看起来很是高大健壮，但他走到近前后一对比吴非才发现行神比这男子还要稍高一点，面对对方的询问他气势丝毫不弱，沉稳道：“我的契约者昨晚半夜出去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我也联系不到他。我怀疑他已经被人淘汰了。因为我本身没有自保能力，所以昨晚发现他长时间没有回来之后也没敢独自离开房间去确认他的安危。” 第101章 通灵水 我可去你的吧什么毫无自保能力的计划者…… 吴非心里犯嘀咕，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行神现在是个画家啊，孱弱的、常年待在房间里作画的、忧郁的搞艺术的画家…… 可能还真的没什么自保能力。 红发男子闻言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所说的话心存疑虑。 沈行却似乎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说完这番话后就没再开口，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忧虑，看起来确实是在为自己下落不明、十有八九已经遇难的契约者担心着。 他们的时间有限，如果中午十二点还没有厘清所有线索，沉默投票就会被强制执行。红发男子没在沈行处耽搁时间，问完情况后就走到吴非面前：“你呢？是什么情况？” “我的契约者中了诅咒，现在只能以猫的形态出现，实在没有什么用，我怕他乱跑遇到危险，就把它关在房间里了。”吴非慢吞吞道，又补充了一句，“昨天很多人都看到我的猫了，可以作证。” 他向308看去，昨天认识的308、216等人都点了点头。 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但吴非所交代的信息也确实无误，他们是可以作证的。 把线索尽可能汇聚起来，才能更快地找到真的凶手。 见状，红发男子面带疑惑地向315走去，吴非悄悄舒了一口气，低头时发现通讯器记事簿上有了新的更新： 去买神秘匙。 吴非的视线移向自己手中的电子设备： 神秘匙：可使用一个等级不超过C级的超能力道具【售价5特权点】。 占据他人的扑克牌可以同时继承对方未使用的特权点，行神昨天抢到一张红桃4，加上黑桃A本来就有的1点，他现在正好有5点特权点，够买一把神秘匙。 在这关里，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的身份卡和道具都是被禁用的。这个神秘匙虽然允许计划者使用一个超能力道具，但是C级及以下的超能力道具连秘钢段位的计划者都能买到，基本没有什么实用用途。吴非之前也看到过，确实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化妆、卖萌或搞笑类物品…… ……不过有一个东西在这关里或许会有用。 吴非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件道具。在别人手里或许只是卖萌的搞笑道具，但在这关里却会对他有大用—— C级道具通灵水。 通灵水：可以洗去一件道具原本的功能，在本关卡内将其变为保持其形象的活物。 这件道具是一件超能力道具，但通常被用来进行休闲搞笑直播，吴非就曾看见过有一个主播用通灵水把自己的一件隐身斗篷变成了没有隐身效果，但会扭来扭去、跳舞吃饭的活斗篷。 行神即使外表是一只猫，但实际上却是他的契约者，其他计划者未必不会怀疑行神能否能变成人这件事。如果在所有计划者和契约者都出场的场合里他的猫始终不出现，肯定会被人怀疑。 而如果有了通灵水就不一样了，反正这一关里他不需要”儿子“这个道具，他可以把复归变活，再用染色剂把它的毛染黑，把他伪装成他爹。这样一来“他的契约者猫”和“他真正的契约者行神”就可以同时出现了，他们暴露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而且说来惭愧，行神虽然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但是他的猫型还是幼猫形态，真的和他们儿子差不多大小。 吴非想到此当下不再犹豫，迅速花空自己的五点特权点购买了神秘匙，然后从系统商城里花费666元购买了通灵水。 等他这次回房间，就能把儿子带出来了。 这时红发男子已经从315和311两个计划者处问话回来。311同样声称自己的契约者昨晚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房间，如今生死不明，极大可能是已经被淘汰了。315则说是昨晚有人撬开了311房门潜进来作案，他的契约者匆忙之下来不及反抗，替他挡了刀。他当时曾站在走廊上呼救，旁边几间房间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也曾出来查看过情况，可以作证。 每张黑桃牌每晚可以杀一个人，如果杀了计划者，他的契约者自然会跟着一起淘汰；如果杀了契约者，那么计划者还可以留下来，只不过会有劣势而已。 相较之下，315打假兄的说辞似乎比沈行和311更可信些。 倒是他所提到的“门被撬开”这件事给在场其他计划者们敲响了警钟，本关卡里契约者没有超能力，但不代表他们没有特殊能力，船上客房的锁是电子指纹锁，如果契约者的身份是窃贼或此方面的专家，那么破解门窗的锁恐怕并不困难。 此时402的契约者已经匆匆赶到餐厅，她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打扮得像个学生，赶到之后就安静地站在儒雅男子的身边。 现在还下落不明的一共有9个人，分别是404、315、311的契约者，318、203、209的计划者和契约者。 但吴非知道其实是有10个人下落不明，404的计划者也已经被淘汰了，就是行神动的手。 计划者不来参加沉默投票就一定会被淘汰，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基本判断有四名计划者已经被淘汰了。其中一张是红桃4，另外三张花色未知。 至于311和315的契约者是不是真的被淘汰了还是想行神一样另有花招，则还有待观察。 318计划者的尸体就在318房间内，而被发现时，他房间内门窗都是从里面锁死的，直到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敲门也没人应，明珠公主号的工作人员才打开他的房门，发现了他的尸首。所以这是一个推理类作品中最常见的，密室杀人案。 214的红发男子安排工作人员对案发现场全面取证，又把尸首运走之后才同意计划者们按楼层分三批去案发现场查看。三个有法医类身份的契约者则留了下来，负责查验尸体。 四楼的计划者是第一批被安排去318查探的。 一路上吴非都在想一个问题，在那些刑侦案例中，布置密室的一大动机是将现场伪装成是受害人自杀身亡，但是在这么一个计划者绝对不会吃饱了撑的自杀的竞技关卡里，对方这么布置又是基于什么原因呢？ 他猜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是，318的计划者身亡的时候，凶手的确不在318室内。 但这就又带出一个疑点，在工作人员打开房门给现场取证的时候，并没有发现318计划者留下的卡牌。 黑桃计划者杀人的目的可以归类为三种：1、像沈行这样，为了自己接下来的策略布局，要占有另一个计划者的身份，并不在意对方是黑桃还是其他花色；2、抢夺对方的扑克牌，继承特权点数；3、基本确定对方为其他花色的计划者，削减敌对阵营有生力量，同时为自己增加积分。 根据现在的情况，1的类型基本可以排除；要在昨晚几个小时之间判断出318是其他花色，有可能但可能性比较小。吴非猜最有可能是2、3两种情况的结合，比如有较小把握对方是其他花色，同时想拿到一张扑克牌来帮助自己后续发育。那么凶手就不太可能会轻易放弃这张扑克牌，他应该有办法收走这张牌。 所以找出凶手的重点恐怕不在分析对方是怎么杀的人，而是分析对方是怎么在杀人之后取走的扑克牌。 想到这里，吴非的视线在那些负责取证的工作人员身上转了一圈。 在杀人之前就偷到或抢到318扑克牌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因为每日沉默投票的时候如果计划者本人不在场，或者计划者失去了自己的本命扑克牌，该计划者都会被直接淘汰，凶手只需要收藏好这张扑克，根本不需要再费劲去杀人。 而且一上来就为了抢资源行凶，如此有恃无恐，似乎笃定其他人发现不了真正的凶手，想来对方对自己很是自信，自信且缺资源，吴非猜他选的扑克花色点数不会大——黑桃A在他手里，不知道对方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选的牌。 对方敢如此嚣张，不一定是因为蠢，更有可能是因为确实有资本。现在根据他的推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他对今天沉默投票前找出凶手一事不抱太大希望。 但这和他没太大关系，如果其他计划者能想到到这些线索，甚至推理得更深入，直接揪出凶手，他不会出头去替对方掩盖；如果别人没想到这一层，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他可是黑桃阵营的，黑桃越多，他获胜的可能性才越大，也更容易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等他们回到餐厅时，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318是死于中毒，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 但这种毒药不是立刻起作用的，推测下毒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到九点——白天时间内任何人不得谋害他人，所以下毒时间是在八点之后，非常合理合情。 那时候318在餐厅，后来和很多人一起转移到了酒吧，又嫌酒吧嘈杂而转移到了休闲娱乐室。他在这段时间里接触了很多人，很难判断毒究竟是谁下的，又是通过哪种手段下的。 第102章 不谙世事的小猫咪 203和209的尸体都没有找到，在场的都是计划者，自然知道系统商城里有哪些道具便于处理尸体——比如有一种四级文明的技术才可以生产的试剂，不算超能力道具，效果很像吴非看过的一些武侠小说里所描写的“化尸水”，只不过它不是使尸体融化成水，而是将尸体化成灰。 这些灰收拢起来也有一斤猫粮那么多，但他们现在是航行在海上，大海可以掩埋一切。比起完整的尸体而言，一斤灰渣显然好处理多了。 吴非听别人讨论的时候偷偷看了眼自己的通讯器，果然在系统商城的消费记录里看见了这种HS150试剂的购买记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便于自由DIY喜欢的服饰“的工具和材料、挥发型迷药等物品，零零总总花了一共有两千块钱。 ……真是败家。 吴非美滋滋地抱怨了一句。行神他虽然花钱多，但他也有本事啊。 从现场再发现不了有价值的线索，众人决定调昨晚的监控录像来看——在明珠公主号上，除了客房这些私人空间，餐厅、走廊、接待处等地都有安装监控。 只是这些监控也有死角，203、209的计划者，以及315、404的契约者，都是走到了一个监控死角，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吴非特意看了404相关的监控录像：昨晚八点过十分的时候，404的契约者曾出去过一次，过了半个小时才重新回来，而404的计划者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 到半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404的契约者才再次离开房间，只是这次他走到楼梯拐角的监控死角处后就像人间蒸发了那样，再也没有回来。 吴非根据沈行昨夜的定位及他购买的那些道具，大致猜到了行神的行动：他离开自己之后，先装作单纯无知傻乎乎的小猫咪在一楼乱跑，引诱原住民工作人员把它带回了自己位于地下一层的宿舍；而他在那里营造了他一直待在宿舍里的假象，接着就离开，以猫型通过通风口避开监控潜伏进404房间，趁着404契约者离开的时候变回人形制服了404计划者。 但他这时候无法确定404契约者在哪里，为了掩人耳目，他只是制住了404的计划者却没有直接杀死对方，而是等404契约者回到房间后再以最快地速度杀死其计划者，这样契约者也会跟着被淘汰。 做完这些之后，他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又回到了地下一层，假装自己从未离开过。以原住民的想法当然不会想到猫能变成人，即使一时没找到它，也只会猜测它是怕人躲起来了。 就这样他在地下一层待到凌晨三点，为了解释404契约者的失踪，假扮成404契约者的样子走出房间，但到了监控死角处就变回猫咪形态，跑回了地下一层，一直待到六点自己开始找他，才又伪装成不谙世事的小猫咪被原住民送回来。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吴非自己的推断，沈行究竟是怎么做的，他也无法确定。 看完监控之后，红发男子皱了皱眉，看向沈行道：“凌晨三点，那么晚的时候，你的契约者为什么要出门？” 如果他是黑桃当然很好理解，他的契约者要出门去行凶，但这样一来，两个黑桃碰面之后应该就能确认对方的花色，而不应该自相残杀；契约者对计划者帮助极大，失去契约者的计划者很难自保，在没有形成稳固的策略同盟前，也不会有哪个计划者愿意只为证明自己是其他花色而牺牲自己的契约者。而关卡才刚刚开始，双方的势力都还很强，这种策略同盟建立的条件并不成熟。 所以按道理讲，404这位幸存的计划者是其他花色的可能性最大。唯一的疑点就是他所问的这点。 “我的契约者身份是SS级的暗杀者。”沈行被质问后也不惊慌，依旧极为平静道，“他很强，同时擅长隐匿，我猜昨晚那个时候应该会有人动手，所以派他出来探查线索，希望能抓住黑桃把柄。没想到他却被反杀了。可能是正好撞上了准备动手的黑桃。” 这理由有理有据，还算解释得过去。 红发男子皱起眉，点了点头，刚准备放过他，就听面前的气势迫人的清俊男子再次开口道：“等等，还有件事。” “我现在没有了契约者，只有一个人，毫无自保能力，很容易成为黑桃下手的目标。”他特意加重了“毫无自保能力”几个字的读音，继续道，“现在三楼落单的有两个人，四楼落单的有我，还有一位契约者是猫的计划者。我希望能和四楼的计划者搭伙住在一起，每个黑桃每晚只能杀一个人，这样黑桃有所忌惮，就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我们相互保护的同时也可以相互监督。” 吴非从沈行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中心思想还是想搬回417和他一起住——沈总他虽然能变成猫通过通风口在两个房间间来回，只是这样毕竟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方便。 因为猜到了，所以沈行说话的时候他没看着他，而是留意去看311和315两个落单的计划者的表情。 311听闻之后先是一怔，接着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315则轻轻拧了下眉，然后凝神细听沈行所说的话。 直到听到沈行提到了他，吴非才转回视线看向对方。 红发男子听完后拧眉想了想，道：“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还是要看你们当事人的意见。” 他说着看向吴非和三楼的两位计划者。 吴非当然没意见，假装思考了片刻后就同意了。311和315最终也接受了这一建议。 ASX1314直播间里议论纷纷： “感觉在这关脑子有点不够用……应该不是每个计划者都那么机灵的吧，像我这样的也有吧。” “有的吧，不过能坚持到参加荣光竞技场的计划者素质都是比较不错的。” “我就佩服行神，不管在什么背景的关卡里，用的是什么身份，最后都能光明正大地和非非在一起。” “你们猜过两三天，其他计划者看见他们俩之后会不会产生’为了避免黑桃下手才让你们住一起，没想到你们居然搞上了？’这种想法……” “咦……你们别聊了，看监控，感觉还有点可怕……动手的黑桃不是都是计划者吗？怎么还有这样的？” 关卡内继续在放监控录像，315和209失踪的地方同样没留下什么线索，只有203失踪的地方，在墙面上钉着一封红色的信笺，信上用血画着一枚黑桃，写着一个“一”。 与此同时，本关里所有计划者都收到了一条新提示： “触发特别事件：隐藏的染血黑桃，一位原定的客人没能如约抵达明珠公主号，取而代之的，”他“以他的身份登上了这艘船…… 任务目标：找到并消灭隐藏的染血黑桃，所有花色计划者都可以获得额外积分。” 第103章 染血的黑桃 中央直播间中，一千二百个子观战房间正实时直播着一千二百个赛场的竞技现场。 第一场竞技赛关卡内的时间流速和关卡外存在时间差，如今关卡内已经过了一夜，关卡外还没过凌晨12点。 今天是荣光竞技场开赛第一天，到处都挤满了兴致勃勃的人群，有人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就被吸引住，牢牢看着赛场内内容不动了；有人则四处溜达，一个又一个房间地看不同房间内的竞赛情况。 最终计划中满足条件可参加荣光竞技场的计划者数不胜数，所以赛场的个数也难以计量，而每关会被中央直播间随机选中做直播的赛场只有固定的1200个，被挑中的概率尚不足万分之一。 而如果哪一个直播房间里出现了星球战队这样的著名计划者，一定会被广大观众发现，而后信息会被发布到公共媒体上，吸引来更多观众涌入——对于这些常年不开直播的星球战队，每年一次的荣光竞技场和巅峰竞技场就是普通观众们能近距离接触他们的最佳时机。 而很遗憾的是，这次被选中直播的1200个赛场中还并没有发现星球战队的身影，倒是发现了几个也比较有名的商业战队。 就在这时……最终计划讨论区里突然刷出了一条最新赛场动态： 444赛场触发了特殊事件！ 中央直播间的观众们瞬间因为这件事激动起来，迅速涌向了该赛场的观战房间。 每场竞技赛中都会有特殊事件，如果完成了特殊事件任务，该赛场满足条件的计划者都会获得相应积分加成，在同等条件下，分数自然会领先于其他计划者。同时特殊事件往往会带来不确定的因素，给竞技带来许多变数，使得竞技更有可能性。 只是特殊事件的触发具有随机性，谁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触发特殊事件，更常见的情况是一个赛场到最后也没有触发一个特殊事件。 如今才是第一场竞技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赛场触发了特殊事件。 —— 处于万千瞩目的444赛场内，有的计划者经验丰富，已经参加过不止一次荣光竞技场，自然知道特殊事件所意味的机遇和挑战；也有像吴非这样首次参加竞技场的新人，此时正继续研究特殊事件解释： “请注意： 1、染血的黑桃目标是消灭船上的所有客人，不分阵营； 2、染血的黑桃杀人时需遵循黑桃行凶规则； 3、染血的黑桃每晚至少会杀死一人，如果染血的黑桃当晚没能成功行凶，会受到力量衰弱惩罚。 4、染血的黑桃如果杀了人，必须在船上留下一张染血黑桃死亡通告。” 吴非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一位原定的客人没能如约抵达明珠公主号，取而代之的，“他”以他的身份登上了这艘船……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其实染血的黑桃一开始已经混入他们中间了，而且是以客人的身份存在。只不过在他动手杀人之前，该事件没有触发而已。同时他也不能肆意杀人，而必须要等夜晚动手，且遵循每次最多只能杀一人的规则。 因为他的目标是杀光船上的所有客人，所以他的存在，无疑是悬在所有计划者头上的定时炸弹；但他的存在也带来了变数，他本身是“染血的黑桃”，但他是代替一个客人的身份出现的，被他代替的客人却未必属于黑桃阵营，所以他也有可能是其他花色。而且在一些时候，“染血的黑桃”也能成为极好的借口和遮掩。 吴非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染血的黑桃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对？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不可能扮演一个真实的契约者或计划者，比如如果他替代了行神的身份，那么自己一定会发现，所以这个可能性不成立。契约者又不可能独立存在，所以他只能是扮演一个失去契约者的计划者。如果是后者，就是有一对“染血的黑桃”扮演了一对契约者和计划者，那样一来想从这五十队计划者中找出对方就不那么容易了。 但他显然低估了系统的诚恳程度。 214的红发男子显然也和他有了相同的想法，但他没有犹豫，而是直接联通了自己的引导人，简单描述了情况后询问道：“此处规则解释不清，染血的黑桃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引导人很快查询回复：“染血的黑桃只有一个。”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把结果告诉了所有人，也说如果谁不相信的话，可以联系自己的引导人询问。 计划者联系引导人时的外在表现就是安静地坐在原处，其他人是发现不了异样的，很快有人出声附和，显然也向自己的引导人求证了这一结果。 吴非不相信别人，向露露小姐询问后得到的结果也一样，染血的黑桃只有一个人。 红发男子的目光在所有人面前扫过，缓缓道：“契约者是不能独立存在的，所以染血的黑桃只能是一个没有契约者的计划者。”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吴非发现很多人都朝自己看了过来。他想到了什么，心中瞬间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听红发男子接着道：“现在没有契约者的计划者有四个人，315和404的契约者都在监控里出现过，可以由监控作证确实是消失了；311的契约者是在房间里给他挡了刀，但并没有人看到过；417拿出来的契约者始终是一只猫，谁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契约者还是仅仅是一只猫……” “所以我认为，现在311和417的嫌疑最大。” 吴非就不服了，他和行神都是一个人，凭什么他一个真计划者的嫌疑比行神一个假计划者的嫌疑还大？ 吴非摇摇头道：“你怀疑我的猫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并不是受到诅咒的契约者，这一点我暂时拿不出有力的证明。但是我昨天晚上八点后一直和308、216、217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在一起，酒吧侍应生也可以证明我们在酒吧里待了一晚，而我的猫是因为在外乱跑被工作人员带去了自己的宿舍。所以我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昨晚任何一起命案的凶手，更不可能是这个染血的黑桃。” 而311虽然说他的门有被撬开，被黑桃破门而入，相应的时间里也的确有一个全头到脚都被包裹住的黑影站在311房门口，之后打开了门走进去。 但染血的黑桃想必身手不错，而有杀手、武者等特殊身份的契约者也都可以借助工作在船体外表面行动，并不一定需要从有监控的走廊走。所以站在311外的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311自己在故布疑阵。 说不定是他从311窗子离开，杀死203后再故意装模作样地装作闯入311的黑衣人回来，自导自演了“黑衣人撬门而入，契约者为保护自己挡刀”的这一场戏，从而掩盖自己没有契约者这件事。 红衣男子说完自己的分析等了片刻，除了311一直拼命解释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其他花色，他是一个方片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开口反驳他的分析。于是他略一沉吟后决断道：“现在看来311的嫌疑最大，我建议今天我们先投死311，晚上注意安全，明天再看结果。如果大家赞同的话，可以准备投票了。” 这也是吴非在现实中玩狼人杀时就见过的一种套路，当双方人数都健全的时候，可以先投死嫌疑大的人。如果推测对了，那么自然赚了；即使猜错了，对整体局势的影响也不大。现在他们没有别的线索，从“染血的黑桃”入手，311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人。 早晨看监控、看现场及分析用去了很长的时间，现在已经是11点40了，即使他们不准备，到12点沉默投票也会强制开始。 吴非想了想，随大流一起按了准备。 沉默投票正式开始，在沉默投票进行期间，所有“客人”的身上显眼的位置都会出现一个显眼的随机四位数光效编码，只要能看到这个人，就能找到他的编码。将代号编码输入设备中，确定后即可完成投票。 311身上的编号是3598。 吴非也投了311，但他不觉得对方是染血的黑桃，他只是从黑桃的角度出发，希望其他花色或疑似其他花色的人死得越多越好。而经过红发男子这一波带节奏，投311的人应该不少，投死他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他手上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方才311的反应让他觉得对方说的是真话，对方极有可能真的是一张方片，而他的契约者也是为他挡刀而死。 然而假设他的话是真的，现在除了一个人，根本没有人能给他作证，说他不是染血的黑桃。 而唯一能作证的那个人又绝对不会站出来。 因为只有杀了他契约者的那个黑桃可以为他所说的话作证，但没有一个黑桃会站出来说“我是黑桃，是我杀了他的契约者，所以他不是染血的黑桃”。 染血的黑桃每晚必须要杀人，否则力量就会变衰弱，今晚他大概率还是会动手的。只要再次看到死亡通告，就可以判断染血的黑桃还在不在了……嗯……不过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吴非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由眯了眯眼。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104章 复归活了 沉默投票不会显示投票的数目，只会显示最终的投票结果。 果不其然，最终311票数最高，宣布结果后便直接被淘汰消失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结束，如果继续昨晚混乱的、各自为政的情况，不断会有摸透了情况的黑桃开始下手。如果暂不考虑大小王的存在，开局时黑桃有13人，其他花色有39人，极端情况下黑桃只需三晚就能杀死所有其他花色的人，赢得本关卡的胜利。 关卡设定自然不会让黑桃如此强，所以黑桃动手时也有限制，一是每晚只能杀一人，二是行凶时必须注意不能留下证据，这一点并非仅仅是为了防止投票时被投死，毕竟黑桃有十三人，即使准确无误地一个个投死也需要13天。 船上设置有一个职位为“安保队长”的特殊原住民，黑桃行凶时如果留下确凿的证据，比如在监控中被拍到行凶现场，或者在众目睽睽之下犯案被多位目击者指证，其他计划者和原住民就可以将他押送到安保队长处看管起来，被看管的计划者自然无法进行沉默投票，从而会被淘汰。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证据必须确凿，如果证据不够确定，只两三个人扭着一个计划者去见安保队长，安保队长是不会处理的。至于证据的鉴定和辨别，是否达到了可以看管的程度，系统自有一套运行规则。 所以其他花色虽然无法反击，看似处于被动，但只要找好保护自己的方法让黑桃没有下手的余地，一样可以反制对方。 红发男子由此想出了一个“巡逻”的措施，将每层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分成两队，分别去各个楼层驻守巡逻，而其他计划者和契约者天黑后都老实地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直到天亮。巡逻队也会不定时随机抽查每个房间里的人是否有老实待在房间里，同时确认房间中人的安全。巡逻队三人或四人一组，以监督和保证彼此的行动和安全。 比如今天晚上就先有二楼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分成两队，分别去三楼和四楼驻守巡逻。 说实话这个方案并不严密，也有一些漏洞可钻，但有秩序总比无秩序多一层保障，众人也就接受了这一安排。 等投票结束，安排好一切之后，已经是下午1点了。还有7个小时，夜晚便将再次降临。 不少人匆匆吃了午饭后就赶回房间补觉，他们中很多人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觉，而他们在这一关卡中都是普通人的设定，吃和睡这些生理需求是要必须得到满足的，否则会感到精力不济，严重的身体甚至会出问题。即使只是精力不济，一个疏忽也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想也知道这个夜晚肯定又是无法安眠的，所以他们都去争分夺秒地补觉。 沈行在会上已经找好了理由并得到了认可，自由行动之后立马就在左邻右舍的见证之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搬进了自己对门的417。 吴非此时也已经很困了，但他回到房间后并没有马上睡觉，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儿子用通灵水变活，用来冒充行神，从而彻底洗白行神和他之间的关系，避免二者不能同时出现产生的问题。 从此以后对外界而言沈行就是404的计划者了，他的契约者是被染色的小黑猫沈复归。 原本沈复归的作用是冒充他儿子，只要他把他带出去，别人就会认为复归是他儿子，而不会觉得那是一只幼猫毛绒玩具。而使用过通灵水之后，复归的原本作用会消失，在别人眼里他也会回归猫的形态，同时会拥有“活”的属性，看起来就像一只真的小猫咪一样。 吴非把通灵水倒到复归猫的身上，雪白雪白的小猫咪瞬间便一努一努地在他怀里活了过来，小爪子勾住他的衣服，使劲往他身上蹭。倒是和他爹一样话不多，但那份黏人劲儿却比他爹强出几百倍了。 这才是我心目中可爱的小猫咪！和他爹行神那种强行装幼猫的猫大佬完全不一样！ 吴非抱着新鲜出炉的猫儿子喜笑颜开地哄了又哄，但到要染毛的时候犯了难。只要他拿着染色剂一靠近，儿子就在他怀里“咪咪咪”地挣扎起来，一点都不配合。 沈行起初一直沉着脸在旁边看着，直到此时好像才想起来那是他儿子，绷着脸靠近后把沈复归从吴非怀里接了过来，点头对吴非示意道：“我按着他，你给他染色。” 沈复归到了他爹怀里就老实了，也不“咪咪咪”地撒娇了，生无可恋地窝在那里任由吴非给他染色。 系统商店出品的染毛剂效果果然斐然，不过十分钟，沈复归就彻底变成了一只和他爹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猫咪。他被吴非接回去抱在怀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茫然得很。 最妙的是沈复归眼睛的颜色完全和他爹猫型时一样，否则恐怕还不好处理。 吴非拍了拍他，放他下地玩去了。 今天晚上和明天上午恐怕还有场硬仗，半点也不能掉以轻心，肯定是又不能睡觉的。吴非上了一个六点的闹钟，脱了外衣之后就蜷缩在自己的那张床上睡了过去——客房都是双床房，另一张床原本就该属于沈行。 房间里没有开灯，吴非睁开眼的时候触目所及是一片金红橙黄、波光粼粼的海——阳台落地窗前的窗帘没有拉，正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远处的大海，静谧美好得如同一个旅游休闲游戏。 太阳已经开始缓缓西斜，阳光再没有白日时灿烂灼热的威力，房间内显得有些昏暗，吴非尝试着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身后贴着一个人。 沈行正安然地睡在他的他身后，复归蜷缩成一个球，趴在两人头顶的位置。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ò_Ｍ 狭小的单人床自然睡不下两个大男人，吴非努力转头看了看才发现原本的两张单人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拼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张大床，床上铺了一层被子，连中间的缝隙都被填平了。 察觉到吴非这边的动静，沈行也缓缓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依然一派平静，黑眸中仿佛蕴藏着无边无际的深海，和吴非目光对上后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似乎他把床合在一起只是一件极寻常且正常不过的事，根本不需要解释。 他很是平静地翻身下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乱掉的衣物和仪表，然后转过头对还呆躺在床上醒盹儿的吴非道：“现在是六点半，去吃饭，八点前回到房间来。” 对于其他花色的计划者而言，要提防的绝不仅是染血的黑桃，还有更多趁机浑水摸鱼的普通黑桃们。昨晚308的死亡也给他们提了一个醒，除了直接行凶外，毒药、陷阱这些都可以置人于死地，而擅长这类技能的契约者肯定不止一个两个。好在黑桃受到规则限制，白天的时候不能出手，下毒或布陷阱都不可以，所以只要他们在八点前躲回房间保护好自己，被暗算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更何况今天会上已经明确定下了“巡逻”的规则，八点之后，除非巡逻队成员，都要回自己房间里待着，不能出去。如果离开自己的房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难免会惹来怀疑。 餐厅里的人看起来都来去匆匆的样子，吴非和沈行也没多耽搁，吃完饭回到房间时不过七点四十五分。 吴非眼看着沈行回到房间后就戴上黑色的面具，穿上了一件不具有辨识度的黑色斗篷，将整个人都遮盖了起来，然后面色冷静地对他说：“你在房间里等着，如果有巡逻队的来查房，就用契约链接带叫我。” “今天别去了吧？”吴非犹豫了一下道，“前期局势不明，咱们现在已经有了404计划者的身份做伪装了，复归也变活了，不急着继续杀人吧？万一露出马脚反而得不偿失。” 如今继续杀人的明显好处只有可以继承特权点数和获得积分，而且只有杀死其他花色的人才能获得积分，对他的吸引力都不大。 “不会有事。”沈行却并未接受他的意见，说完这句话后便变成猫从通风口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一个人后，吴非坐到了桌边，拿起房间里的笔和便签纸，把每个房间的房间号都列了出来，根据自己的印象一一把每个房间的人的特点标上去。 如果是按他一开始的想法和红发男子的分析，染血的黑桃的确只有可能是单独一人的计划者，最有嫌疑的的确只有他们四个没有契约者的“计划者”。 但其实还存在两种可能，一是染血的黑桃只有一个人，但他用某种方法给自己伪造了一个“契约者”或“计划者”，这样在外界看来他们是存在两个人的，和正常搭配无异。 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刚刚想到的——在之前，他和红发男子的想法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因为系统模棱两可的提示，而主观地认为这个“染血的黑桃”是一个特殊原住民，替代了一个参赛的计划者。 但是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系统中关于“染血的黑桃”这一事件的描述只是一种修辞或隐喻。其实根本没有人被替代，只是身份被系统转换了。而这种转换在系统看来也是一种“替代”——新身份替代了旧身份。 即某个计划者或契约者原有的正常花色身份被“染血的黑桃”这一身份取代，而计划者和契约者是不可切割的利益一体，被选中的“染血的黑桃”不管是契约者还是计划者，他们这一组都会成为“染血的黑桃”第三阵营，不是染血的黑桃的那个人也会竭尽所能帮助染血的黑桃来做事，帮他掩饰身份。 打个比方，原本身份是红桃的A组里，契约者A被选成了染血的黑桃，其行动就不再遵循红桃的规则，而是遵循染血的黑桃的规则。那么计划者A几乎是必定知悉这件事情，且完成染血的黑桃任务很可能能带给他们更多好处。即使计划者A不是染血的黑桃，不受染血的黑桃规则控制，而必须遵循自己的原有红桃身份的规则，他也会帮助自己的契约者A来行事遮掩。 这一点感觉倒是有点像现实中他玩过的狼人杀中的“人狼恋”，那里面的人和狼看似还做着人和狼分别该做的事，遵守着各自身份的规则，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阵营，根本目的是杀死所有人。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有一个正常身份做遮掩，想逮到那个染血的黑桃恐怕不会容易。 第105章 两封死亡通告 吴非坐在房间里思索着，又动手做了两个机关，不知不觉中就过了两个多小时。船上的隔音做得很好，巡逻队就在外面走廊上来回走动议论，他也只能听到悉悉嗦嗦的细小杂音。 然而就在这时，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声！从声音的方位来判断，这声音应该是从三楼传过来的。 吴非迅速站了起来。他没有直接打开门出去，而是快步走到了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缝处听外面的响动。 吴非倒是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虽然对于杀手、盗贼等身份的契约者而言，潜入一个房间里不过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在宫斗系统的关卡里，作为一个不受宠的、远离争斗核心的宫妃，早已经把傀儡术和机关术学到了最顶层，不仅完全精通了教材中有记载的各种机关傀儡术，还可以根据实际需要和手头的材料自己研究创造新型的机关。 所以他刚才就从系统商城购买了材料和腐蚀溶剂，制作了两个简单有效的防闯入机关，分别安在门和窗子处。如果有人试图从外部强行闯入，机关就会报警，并且向闯入者喷射腐蚀溶剂。这些材料和溶剂都不是超能力道具，可以随便使用。其他花色的计划者不能主动伤害其他计划者，但在自己的地盘上安装这类防御设施却是可以的。 吴非安装好后就在记事簿上通知了沈行，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不要从窗子里闯进来。 吴非侧耳细听，那声尖叫响起之后，走廊里果然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脚步声，甚至还有开门声及其他计划者彼此询问的声音。 但不过两秒又有声音从巡逻队员的通信设备中传来，大声命令道：“让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来，巡逻队开始查房。” 吴非飞速给沈行传递了信号，这种查房，如果开门慢了，一定会被怀疑。 他希望沈行能快些回来。 很快记事簿上有新信息亮起：“衬衫扣子解开，头发弄乱，裤子像随意套上的，按正常速度去开门。” ……行神这是搞什么…… 吴非暗骂了一句，但还是按照沈行记事簿中所写的要求去做了，对着镜子把自己搞成一副刚从床上下来匆匆穿上衣服的样子，等外面的巡逻队员敲了两下，就过去把门打开。 他不知道沈行到底要做什么，所以还是下意识地用身子遮挡住了巡逻队员的视线，然后率先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尖叫声。” “三楼出了事故，现在我们要查看一下每个房间的情况。” 2楼的客人一共有16户，但在第一天的时候203和209就全出了事，所以剩下的只有14户，共28个人，被分到四楼巡逻的有14人。 命令传来时，他们几乎同时敲响了所有房间的门，然后从401一侧开始快速查验起来，开门慢的都会被记录。 吴非虽然住在401异侧，但是由于比较靠走廊外侧，还算是被第一时间查到的一批。 “我们需要确认你们房间里两个人都在，而且没有异样。”巡逻队员示意吴非让到一边，吴非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退让到了后面。 只见行神围着被子坐在床上，露在外面的肩头和双脚都是赤裸的，在昏暗的床头灯映衬下，脸上更显出几分薄薄的红晕，往向吴非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羞涩，谁都不会怀疑他是刚刚从床上坐起来，而且和房间的另一位主人发生了某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巡逻队员用诡异地目光看了吴非一眼。 吴非下意识解释道：“……我没忍住。” “……不是，我听到尖叫声的时候我就停下来了……” 巡逻队员看他的眼神更像是看禽兽了。但他急着确认每个房间的情况，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走之前还贴心地给他们把门关上。 沈行这才掀开被子走下来，面色一秒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然。 他的裤子好好的穿在身上，上衣和黑色斗篷也只褪到肩膀处，被子下的真实风光和他营造出的假象截然不同。 这个巡逻队员还是经验不足，或许也是时间不够，没有直接去掀他被子查看。 ASX1314直播间里的死忠观众们议论纷纷： “行神一定会后悔的，怎么能这样，居然让非非解了衬衫扣子去开门，都被别人看到了……” “咳，他是让非非伪装成top，然后自己装成被非非蹂躏的小可怜吧……这样有非非开门的功夫，够他再伪装现场，比较省时间。但也太心机太无耻了。” “其实也不一定啊……他还可以伪装成是非非被他搞完之后啥事没有神清气爽地去开门，他体力不支地躺在床上享受得休息。” “可能比起这个行神宁愿选择现在这个方案吧，反正大家都知道是假的。” “不一定吧，那个巡逻队员好像是信了。” “对了，你们知道吗？非非他们这个赛场被抽中在中央直播间直播了，中央直播间直播的时候是会切换角度的，镜头会在不同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之间切换，我现在都是两边一起看。因为是上帝视角，有时候知道一些真相了还看着他们猜也很有趣哈哈哈哈哈。” “求透露！之前没有看中央直播间那边！” “……” 这一夜接下去还算平静，没有发生什么事。 早餐是八点开始，但是从六点天亮之后，便有计划者和契约者陆陆续续走出房门，在餐厅中聚集起来，没到的计划者还会有人去叫，以便尽早确认所有人的安危。 到八点的时候，除了昨夜身亡的人，其余人基本都已经来齐了。 昨晚那声尖叫是从303门口发出来的，但却不是303的计划者发出的。 据说是212的巡逻队员听见了303室玻璃破碎的声音，于是站在门外敲门，询问门里的情况，这时门突然打开，212巡逻队员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后被一枪正中心口而亡。 闻声敢去的其他巡逻队员就看见212缓缓倒在地上，房间里空无一人，阳台玻璃已被彻底打碎，猎猎的海风从海上吹过来，扬起米白色的窗纱。除此之外，只有一具303计划者的尸体，在他的尸体旁边，放着一封画着染血黑桃2的死亡通告。 这是昨晚就已经确定死亡的两个人。212和303死的都是计划者，他们的契约者自然同样难逃此劫。 在人来齐之前，餐厅里的计划者一直都在探讨这件事。 308的计划者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吴非面前，分析道：“染血的黑桃每天必须杀一人，否则会受到力量衰弱的惩罚；同时他又要遵循黑桃动手的原则，每天最多只能杀一人，所以理论上他每天会杀一个人。昨晚303那里死了两个人，明显不会都是染血的黑桃做的。” “我猜可能是有一个黑桃出来探查情况，发现了303的命案，于是来搜集线索，正巧他的响动惊动了巡逻队员。为了不被巡逻队员发现，被误以为是啥了303计划者的染血的黑桃，他什么也顾不上，只能先发制人杀了那个212巡逻队员。”308抽丝剥茧地分析着。 这也是在广大计划者和契约者中认可度最高的一种分析。杀死212的凶手甚至没来得及捡起212死后掉落的扑克牌，而那张扑克牌证明，212其实也是一位黑桃，他是黑桃6。 由于所有人都不愿意或不放心让其他人继承这张扑克牌上的特权点数，所以这张扑克牌最终被交给了船长销毁。 吴非抱着怀里的复归，附和地点了点头。 真实情况究竟是怎样，他想现在因为和他住在了一起，所以理所当然一脸淡定地坐在他旁边的沈行该最清楚不过。 虽然沈行昨晚回来后什么都没和他讲，但是吴非根据契约链接带的定位可以清楚知道行神昨晚去了303，而且他昨晚没有拿回新的卡牌，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分析里那个“前来搜集线索、不巧被发现、只能先发制人杀了212”的黑桃。 所有人都到达之后，还有316和420的计划者没到，其他计划者敲门也没得到回应。 吸取318计划者中毒死后，扑克牌神秘失踪的教训，这次是由三个计划者同工作人员一起带着摄像机去开门。从开门后，门内的情景、相关众人的一举一动，全部都会被记录在内，并同步直播给餐厅里的所有计划者。 316的计划者是中毒而亡的，死因同318一样，房门和窗户门都从里面反锁着，同样没有找到他的扑克牌。 420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海风扬起白色的窗纱，显得格外空旷和寂寥。去开门的人没有找到420的尸体，却找到了一封死亡通告—— 一封红色的，画着染血的黑桃2的死亡通告。 昨天夜里出现的第二封死亡通告。 第106章 胡说八道 真正的染血的黑桃每晚只能杀一人，也只能留下一张死亡通告。 所以说这两张死亡通告中，至少有一张是假的；更甚至有一种可能，这两张死亡通告都是假的。 即染血的黑桃真的是昨晚被他们投死的311，或者染血的黑桃为了避免露出马脚，顶着力量衰弱的惩罚并没有出手，留下这两张死亡通告的人，都不是真正的染血的黑桃。 吴非听着其他计划者的议论，无声地笑了下——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张死亡通告都是真的。规则只限制了染血的黑桃杀死人后必须留下死亡通告，却没有说普通黑桃不能留下死亡通告，也没有限制染血的黑桃只能留下一张死亡通告，甚至没有限制死亡通告必须留在案发现场。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无比复杂。 能想到这一层的计划者肯定不止吴非一个。果然，片刻后308开口道：“看到两张死亡通告出现，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其实203不一定是染血的黑桃杀的，很有可能染血的黑桃杀的是另一个人，比如209，但却把死亡通告留在了203的现场。真正的杀死203的凶手不敢站出来揭露说人是他杀的，而不是染血的黑桃杀的，所以这件事就永远不会被揭穿。” “你说的有道理。”红发男子点点头，“但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其他花色而言，至少在前期，黑桃和染血的黑桃没有什么差别，他们的目标都是要全部杀死我们。所以我们找出凶手、投死凶手、购买道具反杀被锁定的凶手就可以了，并不用太在意对方究竟是黑桃还是染血的黑桃。” 308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还是想说染血的黑桃未必就是昨天被投死的311。所谓替代很有可能只是一个人身份的转换，有一个人的身份被系统指定为了染血的黑桃，无论被指定的是契约者还是计划者，系统一定会给对应的计划者发系统消息，而计划者和契约者永远捆绑属于同一阵营。所以最终这两个人都会变成和所有人对抗的第三阵营。只从昨日落单的计划者中寻找目标肯定是不行的。” 这点也是吴非昨天想到的。他相信想到的也不止自己和308两个人，但这时候剩下的幸存者还很多，没必要过早地表现自己或者进行表演，只要他没被列为嫌疑人，他都不会主动开口辩白。 红发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但现在我们已经处于了劣势，更应该做的是尽快结合两天的线索找出黑桃。” 到现在为止，所有人已知的，被全灭的组已经有7组。 303处死了两个人，但留下的线索有限。 303的窗子是开着，而门口却堵着许多巡逻队员，所以显然凶手是从窗子跑的。从303跑出去后，跑回三楼303同侧的房间是最方便的，跑到四楼异侧的房间是最耗费时间的。 212去查看情况的巡逻队员死后，巡逻队当即按照凶手逃窜时间用时从少到多的顺序查看了每个房间的情况，却没有发现异样——而理论上，按照巡逻队查房的时间，凶手是不太可能已经跑回房间并换好衣服、不留下一丝破绽的。 因为昨天有人购买了神秘匙，所以众人推测，很有可能是凶手购买了C级一次性超能力道具飞靴，才能如此快地从犯案现场逃逸。这种飞靴要升上白银段位才可以购买，而且5点特权点就换一次逃逸机会，性价比并不算高。 那是当然。 行神是从专属猫洞跑回来的。 你们永远不会认识到通风口对一只灵活的幼猫的意义。 吴非老神在在地想着，深感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相。同时他脑中飞快地捋过关于316和420受害者的所有线索。 316是中毒死的，而他昨晚八点钟后就回到了房间，唯一出来的一次是303出事的时候，很多住在附近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听到尖叫声后便出门去查看情况。这也是凶手唯一的下手机会，所以凶手只可能是当时出现在三楼走廊里的其他三楼计划者和来自二楼的巡逻队员。 他的房间门窗都是从里面锁上的，但是阳台门锁的地方有一道细小的白色划痕。 420则是被激光枪射中了胸口，阳台门是开着的，阳台落地玻璃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圆洞，在走廊上的巡逻队员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根据明珠公主号的规定，客房内各处都是不可以安装监控的，所以无法监控房间内和阳台上的情况。但顶层的甲板以及五六两层的露台都属于公共区域，是有监控的。 船上同一层的阳台是连通的，通过翻阅其他相邻户的阳台，凶手是能从自己的房间到达受害者的房间的，但是如果翻阅的户数多，被发现甚至被拦截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加。如果凶手和受害者的房间分布在异侧，那么除非位置特殊，否则通过翻阳台平安到达目的地基本是不可能的，必须要通过天台。 但是昨天的布局有一个失误，因为二楼所有人都被调到三楼和四楼了，所以如果是三楼的人杀三楼的人，从二楼的阳台上借道是风险极低的。 316的扑克牌被人拿走了。他推测是凶手先趁着316在走廊上的时候给对方下了毒，再估摸着316已经毒发身亡后借道潜入316拿走了对方的扑克牌，最后离开时利用一个铁丝机关从里面反锁上316的阳台门，制造密室的假象，因为相似的作案现场，而让人以为316和318的凶手是一个人，干扰其他人的判断。 这样一来，二楼的那些巡逻队员没有取走扑克牌的机会，可以从下毒的凶手中排除了。下毒的嫌疑最大的就是昨晚同样来到走廊里的那些三楼的人。这些房间编号被一一公布出来，对应的计划者有些想要辩解，但看了看场上的形式又暂时忍耐了下去。 而此时已经有计划者提出来查看顶层甲板和公共露台上的监控录像来寻找420的犯案凶手。 在昨晚八点到今天早晨六点的期间内，这些监控录像里并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影，也就是说凶手从自己房间到420并未通过顶层甲板或五六两层的露台。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到达420室的只有419和320。距离越远的房间要到达420的障碍越多，被发现的可能性越大，犯案的嫌疑自然也越小。 419和320计划者的面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吴非仔细看着420现场拍回来的照片，发现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玻璃门上只有一个圆孔，是被激光枪直接贯穿的。门外的巡逻队员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说明420很可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瞄准杀死的。然后凶手才打开阳台房间门，进屋拿走420的扑克牌后离开。 圆孔距离地面的高度约有一米五，如果凶手是站在420的阳台上瞄准的对方，在计划者和契约者都在房间内的情况下，不被房间主人发现的可能性很小。 这时320的契约者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一直沉默的320计划者突然站了起来，对众人道：“请大家稍等一下，我给大家重现一下这个场景。” 他找了两个工作人员带着摄像机跟着他离开，而他的行动也同步直播在六楼餐厅里的屏幕上。 只见320首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站在320的阳台上让他的契约者借助绳索工作向上爬。他的契约者身手很是敏捷，但是在一手攀着绳索和栏杆，一手拿枪尝试向室内射击的情况下，想隐匿身形同时瞄准一米五的高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320向自己的契约者点了点头，只见对方又借助绳索从四楼阳台攀缘到了五楼露台之上——他始终攀在露台外的栏杆上挪动，这里是监控的死角，只要移动距离较短，就不容易被发现。从这里向下瞄准，是不容易被楼下发现，而且正好可以瞄准圆孔所在的。 而就在320契约者缓慢向前挪动的时候，他的上衣被勾住了，结实的黑色皮衣袖子被栏杆上的铁艺装饰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低头去看，又特意在装饰处闻了闻，抬起头对镜头小声道：“有血的味道。” “昨晚的凶手，在这里的时候，被划破了。” —— 工作人员很快前来提取了所有计划者和契约者的血样去做对比。结果将在十分钟后出来。 明珠公主号上的科技水平也很是任性，有时像普通的二级文明，有时有逼近科技水平极高的四级文明。 有了这场重现，又有了残留血迹这条线索，今天铁定能抓到一个黑桃，说不定还是染血的黑桃，毕竟420是有收到死亡通告的。 320也带着自己的契约者回到餐厅，坐在吴非前面的308拉住他热情道：“厉害了，怎么想到要重现当时的场景的？” 320低调谦虚地笑笑：“其实是当时大家都觉得我很有嫌疑，我的契约者和我说了可以用那个弹孔的位置来洗脱嫌疑。用复现来找问题是我在现实里一贯的工作方式而已。” “冒昧问一句，你现实是做什么的？”308道。 320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原生星球的文明水平不高，很多工作还没彻底由智能代替。我是测试、测试工程师，就是专门负责检测网络产品功能中的bug，督促其他工种修复的。” “啊这……巧了，”308怅然一笑，“我现实里是负责实现产品功能的，俗称程序。” 吴非听的悚然一惊。 他正本能地想悄悄躲起来，只听308突然看向他道：“对了，417，还没问过你是做什么的？” 我们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说不定还不是一个阵营的，又何必要过问职业。 吴非闭了闭眼，想起沈行最初的交代，睁着眼说瞎话道：“我是画画的。” “是美术啊。”320和308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这么巧……说起来咱们都是被产品坑的。” 不。 吴非内心的良知在呐喊。我就是坑你们的产品。 ……我是一个游戏策划。 现实里他却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要不是产品和甲方太坑，我也不会辞了工作来参与最终计划。” 吴非觉得自己胡说八道的功力与日俱增。 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被染成黑色一小团的沈复归在他怀里“咪咪咪”地仰着小脑袋叫了起来。吴非忧郁地又叹了口气，心说老扯谎不好，把儿子都教坏了，还是让行神带孩子吧。 第107章 游戏真正开始 420的命案由于320复现现场时的偶然发现而告破。明珠公主号上不会提供过于高科技的检测仪器和试剂，比如三级文明上其实就有刑侦智能机械，可以自动收集案发现场附近的一切毛发、血迹甚至汗渍等遗留物，但这种机械不会在船上提供，所以如果不是320契约者的偶然发现，很难发现暗黑色铁艺栏杆上一小点干涸的血迹。 检测结果出来，那点遗留的血迹属于418的契约者。418距420只隔着一个419，从地理位置上讲也很是便于作案。 418依然在坚持辩解，血迹是去露台上休息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遗留在那里的，而且420房间里有遗留的死亡通告，杀他的人很有可能是染血的黑桃，而他和他的契约者第一天晚上都始终和一群计划者一起歇在休闲室里，具有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作案的染血的黑桃。 然而“在露台上不巧刮破了”这一理由太过牵强，在这次的沉默投票中，他依然被投死了。 吴非现在没有明确想杀的对象，所以沉默投票时参与得很不积极。他其实不确定418一定是凶手。易位处之，如果他处在418的位置，他认为自己还能找出320这套推理中的漏洞，可以自证自己并反咬对方，至少使一部分人犹豫，努力保证自己今天不被投死。 但他现在不在意418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也不在意对方是黑桃还是其他花色，会不会被投死，因而也不会再提出异议。 这感觉和他在现实里玩狼人杀不太一样，他玩狼人杀的时候，无论自己是什么阵营，总能根据其他人的话语和表现大致判断出哪些人是比较重要的人，从而决定要先杀谁或者主要保谁。但他现在几乎无法从其他人的表现中区分出敌友，到目前为止跳出来的只有214红发男子，308和今天被迫出场解释的320，其他人都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几乎让人抓不住什么特点。相较之下，契约者是只猫的他反而让人印象深刻。 他作为一个黑桃，都不知道该去杀谁，现在几乎只能乱杀一气或什么都不做。这种感觉让他很被动。 吴非回到房间里关上门，和沈行讲了自己的困扰，沈行抬起头淡定地看了看他，平静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嗯？” “你在这一关里能拿到的积分，除了和你的阵营胜负有关，还和你在关卡里存活的位次有关。”沈行难得地给他讲起了积分规则，“假如黑桃获胜了，第一个被淘汰的黑桃也会比最后一个被淘汰的其他花色积分高；但第一个被淘汰的黑桃也肯定比活到最后的黑桃积分低。” “你是黑桃，即使最后就剩下你一个黑桃，只要你不死，也有翻盘反杀的希望。所以我现在的目的是要掠夺回更多的特权点数来加强你的生存能力。谁是黑桃谁是其他花色这种事，现在根本不需要考虑。现在人太多了，还不到抱团比推理的时候，这一阶段会先把没有自保能力的弱者淘汰掉，死的不论是黑桃还是其他花色都没所谓，之后才是你刚才担心的问题。” 沈行神色淡淡的随意地解释着，吴非坐在他身边，沈复归在他腿上爬来爬去得玩，如果要掉下去就会被吴非一把牢住小肚子提溜上来。被染黑的小复归就会扒住吴非的手咪咪地叫。 行神很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吴非听着总直觉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仔细想却又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和他的直觉认知相悖罢了。 现在人这么多，的确很难形成有效的阵营组织，也难以辨别其他计划者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仅仅以抢夺特权点数这一资源作为目标，如果完全是在盲杀盲投的话，杀死黑桃的概率是四分之一，杀死其他花色的概率是四分之三，理论上讲，留到最后的人的阵营比例不会变。何况他是黑桃，只要保证自己不死，他不会太担心自己的阵营处于劣势。 等到这一批在当前情况下无法自证或自保的人基本全被投死或杀死，这一关的游戏才会真正开始。 ASX1314直播间里： “诶行神这次居然说了这么多话，和非非解释了这么多！好难得哦，果然有了娃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了吗？” “是啊哈哈哈哈哈，是不一样了，懂得顾家、懂得和老婆解释了。” “……就我觉得行神话多得很反常吗……” “你不是一个人……” 第108章 三胖胜出 第一场竞技赛中，赛场内和现实世界是有时间差的，但是各个赛场关卡的时间流速却是一样的。 关卡内时间过了四天之后，已经有赛场分出了结果，结束了关卡。 最早结束的是德克星球著名商业性战队飞歌战队所在的1086赛场。1086赛场中以都是组队的计划者，而同一队伍的计划者阵营必然相同，有时囿于队伍人数限制，并凑不齐完整的一套扑克牌。假设每个队伍都是由三个计划者组成，那么粗略来算其实一套扑克牌就只分为18个小团体，相较而言更容易抱团。1086中黑桃试图抱团团结起来迅速将红桃阵营消灭，却没想到反而被飞鸽战队所在的红桃阵营迅速组织起来购买道具反杀，成为第一个分出胜负的赛场。 而紧接在后的，德克星球第四战队等著名战队成员所在的赛场关卡也很快宣告结束。在荣光积分榜上，原本所有计划者的积分都是零，可随着一些赛场关卡的结束，这些赛场中的计划者逐渐有了积分成绩，开始排在了前面。 荣光积分榜上记录着所有参赛计划者的姓名、编号、积分以及所在的星球，按照积分多少顺次排序，完全公开。观众可以按照姓名、编号进行精准搜索，也可以根据星球进行筛选，查看某一星球计划者的积分表现。 这其中星球战队的那些明星计划者无疑是最受关注的，时时刻刻有人守在积分榜上查询他们的积分并记录，所以即使他们所在的关卡没有直播，只要他们的积分一旦被刷出来，消息也马上就会被传出去。 当关卡内进行到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有近1000场赛场分出了胜负。这个数量看起来不少，可如果和本身庞大的赛场基数相比，又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大部分赛场内的情况还在胶着着，但也随着幸存者的不断减少而逐渐进入紧张阶段。 在已经结束了的赛场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除了几场“最快定胜负”的比赛，还有就是用了七天时间结束的，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第二分队所在的赛场。 每个星期战队都有两支分队，分别由队长和副队长带领，通常来讲队长所在的第一分队实力会远高于第二分队。在一些战队中，第二分队甚至等同于替补小队，但即使如此，第二分队的综合实力也要强于同等级文明星球的商业战队许多，毕竟能进入星球战队本身就是对实力的一大认可。零七、沸点、德克这三个四级文明星球的星球战队更是不容小觑。 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第一分队曾和吴非打过交道，而这次吸引了许多观众注意的便是其第二分队。第二分队带队的副队长绰号“幻影”，其契约者的最具代表性身份是SS级的“幻术师”，因而也就被广大观众称为幻术师。 可在这一关里，幻术师这样的超能力身份卡显然是无法使用的，不过他还有一张S级催眠师的卡，催眠术是不属于超能力的，可以使用。利用这张身份卡，幻影的小队同时控制了其他花色和黑桃的几个人，很快就推测排查出了每个人的阵营身份。但他却没有马上联合同阵营的人杀死敌对阵营的人，而是故意布局制造疑点，让其他人相互怀疑彼此的身份，等到其他人都被杀死或投死之后，他才杀死了最后一个剩下的红桃，锁定了胜局。 而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因为越留在最后的人，积分上会越有优势，如果最后留下的只有他们小队，那么无疑，他们获得的积分点数肯定会比很多黑桃都活到最后平分最终存活点数所获得的更高。 他们的赛场虽然没有被中央直播间抽中作为直播赛场，但赛场的情况却被一个同场的主播计划者原原本本地直播了出去。从吴非直播间事件起，第六战队也变得更加低调，进入关卡前都购买了伪装系统，所以直播中并没有人认出他们，直到直播的最后，幻影小队的身份才被确认。这样为积分诡计频出，手段狡诈的做法引来了部分非议；但他们在关卡中故布疑阵，引诱其他计划者小队相互猜疑厮杀的手段和布局还是使不少人惊奇赞叹。 关卡结束后，幻影和他的队员们的积分果不其然排到了前三十位的高位次。排在他们前面的只有触发并完成了特殊事件的计划者。但也可以想见，随着完成关卡的计划者变多，一定会有更多人排在他们上面。 第一场竞技向来是荣光竞技场的一道“关卡大题”，所以系统给这一关设定的现实时间是5天，对应关卡内的30天，如果提前结束关卡或者被淘汰出来则可以在竞技场的休息区域中休息或自由活动。休息区域包含休闲娱乐、模拟对战等公共区域，除此之外每个计划者还可以根据需要申请到星空主题个人或团队休息室，每个人有三十平方米的配额，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合在一起申请一个更大的单独空间。 袁三胖运气不错，在关卡时间内第八天就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场竞技赛，并且还胜了。他选的是梅花6，碰到了同阵营一个高端计划者，确认对方确实是和自己一个阵营后，便全程听对方指挥，最后抱大腿过了。通关积分不高不低，在积分榜上很不显眼。 三胖同志从关卡里出来之后时间还早，现实时间才过了不到两天，他发现自己的队友吴非同志还没出来之后，便兴致勃勃地申请了一间单人休息室，坐在休息室里接入了直播区，开始观看剩余关卡的赛况。 当然最主要的是看他的老伙计吴非的直播。 说起来两人现在段位太低，完成一关后的休息时间都有限，所以他之前虽然知道吴非在直播，但也只去他直播间溜了一圈，了解到他直播间里观众都说行神是吴非老公而已，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儿地看过吴非的直播表现。 想到这里，袁老师在直播区的自助便利店里买了两袋零食拎上，一边往中央直播间区域走，一边连接上了吴非的ASX1314直播间。 —— 今天已经是关卡里的第九个夜晚。 同沈行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在之前的几个夜晚里，缺乏自保能力的计划者基本上已经被杀死，剩下的计划者已经不多，而且形成了多个小团体。 到了现在，如果不算沈行所伪装的404，剩下的计划者只有13人。二楼的201、204、214、216四户；三楼的301、308、315、317、320五户；四楼的402、405、414、417四户。当然，在其他人看来，还要加上沈行所代表的404。 其中201、214、216和317的计划者明显属于一个小团体，而214的红发男子就是他们中的首领，最初就是他们支持并相应214的决策和决定，使得214在前期拥有了领导地位。以前他们这个小团体里还有三个计划者，但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干掉了。 而随着存活的计划者越来越少，随大流的从众者也越来越少，剩下的计划者明显不再听从214的话，开始更接近现实中狼人杀的平等发言决策状态，但214依然在他的小团体中拥有领头地位。 308暗中曾吐槽说，214这种出头快又没什么实际本事的计划者还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黑桃觉得他蠢想留他当靶子，其他花色也觉得他蠢，如果杀人一定会留下把柄。 吴非则和320和308走得较近，但这种近仅限于一起分析局势和情况，而并没有开诚布公身份结盟。三人现在讨论时都还是“默认好人”状态。吴非也不敢肯定另外两人中是否有黑桃。 沈行一直贯彻他说给吴非的原则，他每晚都会出去杀人，而且从没留下过什么把柄——再或者说，他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最被怀疑的那个对象。吴非开局的时候虽然是黑桃A，但是现在他手上已经有21点特权点数了。 这21点，就是他接下来保命及伪装的筹码。 第109章 离间之局 这几天来对吴非和沈行下手的计划者不是没有，而是比较少。原因之一在于在外界看来他们是两个计划者，而每个黑桃每晚只能杀死一个人，这样一来如果两个计划者始终在一起，想将两人一次性全部杀死就会变得较为不便。 也有试图来暗杀两人的计划者，却被沈行毫不犹豫地反杀了，丝毫没有考虑过暴露自身黑桃身份与对方结盟的可能性。 从昨天晚上开始，以214为首的四名计划者都会聚在一起，而且吴非推测他们大概率会购买一个“双刃剑”道具用以反杀对他们出手的黑桃。但假如这个小团体中真的都是相互交付信任的其他花色，如果最后只剩下他们和自己，那么自己无疑是会被投出去的，所以这个小团体必须被打散。 而两两之间如果要全信对方是其他花色，只有相互使用窥探镜来查验彼此的身份，这样一来一去就需要16点特权点数。假设1号查验了1234四号的身份，1234四号也都查验了1号的身份，1号作为信誉人作保，要落实四个人的身份也需要64点特权点数；假设他们都查验下一个人的身份来验证身份，最少也需要查验四次，花费32点点数。 其他花色的特权点数可以被主动赠与给他人，但在这种关卡里，主动把自己点数赠与给他人的可能性远比扑克牌被抢夺从而丢失计划点数的可能性小得多。所以吴非猜他们拥有的特权点数总数不会太多，总要留出一些点数来购买双刃剑、护盾这些关键性道具，要拿出32点总点数落实每个人的身份的可能性不大。 更何况现在关卡里还存在一个染血的黑桃，即使是其他花色的计划者，也有可能被转变为了染血的黑桃身份，所以纵然用窥探镜查验了对方不是黑桃，但也不代表对方不会行凶。 想到这里吴非想到一个离间的办法。 他记得行神干坏事的时候是走通风口的，所以他可以创造真正的、没有丝毫痕迹的密室行凶。 因为担心其他黑桃也挑214他们动手，所以沈行准备晚一些再去。 另外一个令吴非担心的就是，他不确定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个黑桃幸存。现在幸存的人数已经大幅缩减，其他花色已经初现稳定团体，他觉得是时候找出并联合剩下的黑桃了。就算不联合，知道剩下的黑桃的个数也影响他现在的决策。 吴非把自己的担心同沈行说了。 他坐在417房间中被拼起来的柔软的床上抱着沈复归喋喋不休地讲着，沈行淡定地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戴上银色的袖扣，挽起袖子，等吴非全部说完之后才淡淡地回过头，看向他，轻轻勾唇道：“今天晚上。” “什么？”吴非一边本能地伸手把爬到床上打滚的沈复归抓回来，一边仰起头下意识问道。 今天晚上……什么意思？ “今天晚上，给你搞定。” —— 今晚214的小团体就聚集在214的屋子里，共有201、214、216、317四组的计划者和契约者。沈行凌晨三点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拿回一张梅花k。 “是317的，还剩5点特权点数。” 他把扑克牌放到吴非手里，套了一件黑色的修身西装外套，转身就要离开。 他把扑克牌递过来的时候，吴非看见他白色衬衫的右袖口处沾了血，他却浑不在意。 “怎么这么着急？”吴非喊住他问了一声。 沈行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很快就变成幼小黑猫消失了。 几乎同一时间，320看着自己的契约者把钢针从405的计划者身上取下来，使用化学试剂烧掉计划者遗留的“尸体”，将余灰搜集起来，抛掷进大海里。他走过去，准备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梅花5。 但是有一个人动作比他更快。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弯下腰，动作优雅地捡起了地上的扑克牌。 320身体一僵，警惕地盯着对方。 他们竟然没有留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出现的。不过阳台的门开着，他今天进来的时候没有关，想来对方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从门外进来的。 但是他现在也拿对方没有什么办法，按照规则，他今天已经不能再杀人了。 对面的年轻男人此时已站直了身子，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梅花5，随即调转目光看向他，平静道：“不用紧张，你今天已经不能再杀人了吧？我还能。” 举动语气，都无比自然随意，和他的紧张提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哪里不用紧张了，听完之后分明更紧张了。 320此时已经认出了眼前的人，是404那个死了契约者的计划者，以安全为理由，现在一直住在417的房间里。因为他此前和417及308都有较密切的交往，所以对于这个总跟在417身边的室友也有一些印象。记忆中对方并不常说话，总是沉默地跟在417身后，似乎没什么存在感，和此时极具威胁和危险性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但他的话里也透露了一个信息——他也是一个黑桃。 320向自己的契约者以目光示意，同时目测着己方两人同404的距离，以及自己到阳台的距离，飞快计算着困住对方后脱身的可能性——如果操作得当，甚至还可以把405这桩命案嫁祸到对方身上。 然而对方似无所觉，嘴边依然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拿着那张梅花5闲庭信步般悠然自如地向他走来……然后，自然地把那张梅花5放到了他紧绷的手上。 “不过我不是来开张的，我是来同你合作的。”沈行沉沉地盯着他，收回了手，“剩下的黑桃应该不多了，还有一个染血的黑桃等着杀光所有人。黑桃已经不能再少了，能留到现在，你很聪明，所以我会保全你，和你合作。” 昨晚死了3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染血的黑桃。320只能据此推断剩下的黑桃至少还有两人，但是结合前些天的投票和死亡结果也能推测出，剩下的黑桃数的确不会更多，至多不会超过5人。他也有了要找黑桃合作的想法，404此时会来主动找他合作，是很合情合理的。 而且正如对方所说，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杀人的机会，而对方看到了他杀人的现场，虽然他还有一个契约者，但无论从哪方面而言，他现在都处于劣势，选择同对方合作，是他此时最佳的选择。 320看了对方一眼，默默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梅花5，算是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沈行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默契地率先转身向阳台走去。 320这时叫住了他：“……你就这么出来了，你那个美术室友呢？他是黑桃？还是其他花色？” 如果417也是黑桃，那么显然两人也达成了合作；如果417不是黑桃，那么404是怎么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离开的？他说他今晚没杀过人，而且如果417死了，他不能拿出合理解释的话，一定会被怀疑的。 听见320问起自己的“临时室友”，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不是黑桃。一瓶迷药就足以解决了。他现在很信任我。” “哦？”320点了点头，这个解释还算合理，明天也可以再和417对一下，“你不打算对他下手吗？” 沈行回过头来静静瞥了他一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要把他留到最后。” 320再次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后带着自己的契约者一起离开。 没错，这很合理。就算是他的话，也不会对自己的室友下手，一定会把对方留到最后，毕竟对方的身份有时还能给自己打掩护。 而在他走了之后，站在阳台上的沈行转身再次进了房间，从西装袖子中摸出一张梅花5。 真的牌他当然会留给417，怎么会交给别人。 反正真正的凶手也不清楚梅花5里到底有没有剩余的特权点数。 …… 沈复归自己在地毯上追着尾巴、舔爪子玩。无意中一抬头，就看见一只长得和它自己极为相像的小黑猫迅敏地窜了下来，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他爹。 沈复归眉头一皱，昂起头疑惑万分地“喵？”了一声。 吴非听见喵叫，从一桌子的机关材料中抬起头，就看见沈行已经回来了，正无比平静自然地脱下了西装外套，伸手递给他一张扑克牌：“这次的战利品。” 吴非皱了皱鼻子，疑惑地看着他。 沈行淡定地解释道：“我给你找了个黑桃盟友，人是他杀的。” 其余的，再不多说一句。 “盟友呢？”吴非问他，“盟友是谁？” “320。”沈行静静看他一眼道，垂下眼，“你不要暴露，我和他说你是其他花色。” —— 很快到了翌日沉默投票的时间。 昨天晚上死了三个计划者。分别是204、405以及317。 317死于214房间，这是一个密室，但和其他密室不同的是，房间中还有201、214和216三个计划者三个契约者共六个人。 可他们都声称自己中了迷药，已经睡着了，等醒来之后，317已经不见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密室，完全找不出任何进出门窗或在门窗锁上做手脚的痕迹，所以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房间内幸存的三个人。 而且在214房间中，还发现一封写有黑桃9的死亡通告。 所以即使是其他花色也不能逃脱嫌疑，因为凶手很可能是看起来是其他花色的染血的黑桃。 吴非静静地垂下了眼。 他知道这封死亡通告是假的。是沈行故意放在那里的。 昨晚发生在214房间中的一切，就是他们故意布下的离间之局。 第110章 分组之夜 因为这是一个密室，外面的人进不来，或者说进来后走不了，所以作案嫌疑人就指向了房间内的三个计划者。 而又因为留下了死亡通告，证明这件事很可能是染血的黑桃所为，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测，染血的黑桃很可能是替代了一个计划者原本的花色身份，被替代的身份有可能是黑桃，也有可能是其他花色。因而即使房间中三人相互验证了他们都是其他花色的计划者，也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 但是房间内的三个人都知道作案的人不是自己，他们就会怀疑另外两个人，甚至彼此猜疑指责。这样一来，这个四人团队中死了一个人，另外三个人也会彼此离心。其余七个幸存者也会怀疑他们，只是一时无法锁定三人中究竟谁是凶手。 除此之外，204室内也留了一张死亡通告。 一晚上出现不止一张死亡通告已经不是一件稀罕的事了。现在黑桃也迫切地希望找到染血的黑桃，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染血的黑桃故布疑阵，让人分辨不出究竟哪里是他的作案现场。 然而204的阳台门是开着的，214却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密室，所以人们更倾向于是杀死317的凶手趁着房间中众人昏睡之时前往204留下了死亡通告，然后又回到214关上了门。 214红发男子面色凝重，向众人回忆着昨晚的情况：“昨晚不到八点的时候，我们八个人就聚集在了我的房间，那之后一直没有出去。直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很困，然后就昏了过去。迷药起作用应该是有先后的，我体质一般，应该是最先晕过去的。” 308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你晕过去之前，你们每个人都在做什么吗？” 如果凶手潜伏在214房间中，那么在迷晕同室人之前，应该会有不同的举动。 214还没有说话，201率先道：“当时216和他的契约者负责守在靠近门的地方，317和他的契约者负责守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我和214在讨论现在的局势和对策。” 他的话在暗示，他和214在一起讨论，那么四双眼睛之下，他们自然没有动手的机会。317已经是死者，剩下嫌疑最大的就是216。 216平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像是214小团体里一个最平平无奇沉默寡闻的追随者，闻言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凶手真的是留在房子里的我们三人之一，凶手为什么不打开阳台门，制造出凶手是来自外面的假象？反而要特意保持214密室的状态，把嫌疑锁定在我们三人身上？所以我觉得不排除凶手其实是其他人，但故意布局成现在这样，引导我们三人相互猜疑的可能。” 倒是有一个不上当的人。吴非心里“啧”了一声，就听308反问道：“但是如果门窗都紧闭的话，外面的人几乎没有对室内使用迷药的机会，在317死前你们是都被迷晕了的，仅根据这条线索，也能推断出下手的是你们房间内的人。说不定凶手是忘了打开门制造凶手从外界潜入的假象；也有可能凶手也想到了这点，但故意这么做，来制造你话中所说的’凶手不可能这么蠢，连打开门制造假象都不做，说不定是故意把嫌疑引导在房间内的人’的疑点，从而反而让人相信凶手可能是来自外部，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如果这样说，那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心理博弈了，几乎无解。但就现有线索来看，的确还是室内三人最有作案的嫌疑。提出疑点的216反而有了更大的疑点。 216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此时陷入了不利的境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402道：“昨天晚上，214三人和317在一起，我和414、315在一起，417和404在一起，独自一人的有301、308、320。死的人有204、405和317。214三人、独自一人的301等三人都有比较大的嫌疑。” “但是我们现在只剩下11个人，而其中黑桃及染血的黑桃至少还有三个人，但不会超过半数5个人，情况对我们较为不利，全靠投票的话，至少要准确投三轮才能投死全部的黑桃。更糟糕的情况是，现在黑桃还剩4个人，这样只要今天晚上他们全部行动，基本就可以锁定胜局。现在更可能的情况是，他们自己不知道他们还剩几个人，并没有联合起来，又不愿意暴露自己，所以下手还比较小心。” “但没有比较准确的把握之前，我们的人手不能再折损了。我建议有能力的其他花色今晚都至少保持三四个人一组聚在一起，武装起来，同时吸取214的教训，小心和自己一组的人，提前点燃能够对抗迷药令自己保持清醒的药物；如果今晚有黑桃发动攻击，就使用双刃剑反击，这样才能保持我们的优势。黑桃如果忍耐不住露出破绽，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402的条理清晰，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但为了防止三四个黑桃抱团在一起，晚上一起阻击三个在一起的其他花色的情况，分组采取了抽签制。 沈行所代表的404、320、214三人被分在了一起，晚上聚集在204房间；吴非所代表的417、315和301被分在了一起，被分配在203房间；402、308、216一组在202房间，剩下414和201两人一组，在201房间。 这样一来，四个房间全部挨着，任何一个房间有异动，其他房间都能及时响应。 今天特权商店中出现的商品依然是神秘匙、双刃剑、窥探镜、防护罩四种。吴非看见记事簿里刷新出新的消息： “买防护罩，其他不用管。” 吴非之前攒了21点特权点数，昨天晚上沈行又挣回来10点特权点数。吴非虽然不会主动伤人，但他身份藏得很好，今晚和另外两人同住一屋，难免不会被黑桃误伤或者被染血的黑桃盯上。现在局势不明，吴非本来也打算购买防护罩保命，因而没犹豫就购买了一个防护罩。 特权商店中可以看到各项商品的售出情况，今天防护罩卖出了两个，双刃剑卖出了三个。 吴非和沈行回到房间睡到晚上六点半，吃过饭后，吴非抱着沈复归去了203房间，沈行则进了204房间。 沈行在餐厅给320示意对方早点回来，此时还不到八点，204房间里只有他和320在，214还没有回来。 320把沈行迎进来，沈行对他笑笑：“真巧，早知道今天要换房间，我昨天就该把我的窝边草办了。” 320回忆了一下吴非的样子，皱了下眉道：“417也有点奇怪。你确定他没问题吗？我看他那只猫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并不像是契约者，会不会是拿出来做幌子的？真的契约者藏在其他地方？” “我也没见过这种诅咒。”沈行自然地回道，“无法确定。不过不管什么情况，到时候只要干掉他，他的契约者自然也不值一提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214随时都可能回来，320开门见山道：“今天准备怎么办？214杀还是不杀？” 如果杀了，他们两人的嫌疑未免太大，昨晚已经有214房间发生的案件在先，即使两人再伪装是被迷晕了，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也没有说服力了。 沈行淡淡看他一眼：“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杀。” “昨晚我没有出手，你杀了一个人，但最后死了三个人，假设其中一人死于染血的黑桃之手，那也至少还有一个普通黑桃。所以现在黑桃至少有三人、染血的黑桃有一人、其他花色最多有七人，黑桃占优。而染血的黑桃目标是杀死所有人，在收网的时机到来之前，他一定会保持双方阵营的基本平衡，利用双方阵营彼此消耗。” “然而染血黑桃因为受到规则限制，今天晚上一定会继续动手，他很有可能会倾向选一个黑桃动手，但在无法准确分辨黑桃和其他花色、或者有把握明天可以引导投死一个黑桃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其他花色下手。” “我们先杀了214，如果染血黑桃正好选择我们屋动手，我们就可以合二人之力杀死染血的黑桃，然后伪造现场为染血黑桃杀死了214，我们使用双刃剑杀死了染血的黑桃。现在其他花色的计划者剩的不多，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们就能颠倒黑白、很大几率不被投死，当染血的黑桃彻底消失之后，更能佐证我们的话。” “如果染血的黑桃对其他屋的人下手，虽然我暂时还想不到他目前会用什么方法作案，但我都可以捡漏杀掉剩下的人。如果他挑的是两人屋，我正好干掉剩下一人；如果他挑的是三人屋，唯一存活的人也会成为无法成立的孤证，甚至成为嫌疑人。我下手的时候会故意引起乱子，制造假象214是在混乱中消失的，来洗脱我们的嫌疑，而且另一个黑桃如果聪明且能把握时机，就该把最后剩下的那人杀死，彻底确定我们的优势。” “你去暗杀？”320敏感地抓住了最大的违和之处，“你是计划者吧？” “嗯，”沈行点点头，拿出一张方片扑克牌在手中转动，“我来自四级文明星球，是一个独立雇佣兵，在现实的时候就做过这些训练。而且我现在已经是黄金段位了，论能力，不会比一般类似身份的R级契约者差。所以之前我依靠自己的能力也能拿到人头。” “不过也不急，上面都是我的推测，最好等其他屋动手了或者真的有人杀到我们屋再动手，以确保万无一失。如果染血的黑桃真能忍着一直不动手，我们也不动手，就当浪费了一天，维持现状罢了。” 这时已经是七点五十分，214和他的契约者推开门，沈行和320对视了一眼，迅速转变了话题。 214刚经历昨晚被迷晕的情况，对屋里的另外两个人保持着十足的提防，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巨大的喊叫和撞击声突然响了起来，还能听见房门打开、人匆匆向外走的脚步声。 这就是他们所等待的时机了。 沈行和320对视了一眼，当即拦住了214的契约者；320见状也按照约定和自己的契约者一起攻向了214的红发计划者——一个计划者和一个契约者围攻一个普通的计划者，结果是很明显的，320的契约者很快解决了214的红发男子。被沈行所制住的契约者也随之消失。 214倒下的地方，一张方片10掉落到地上。 沈行松了口气，先打开阳台门，走到阳台向203看去：“隔壁已经没人了，出事的应该是201或者202。” 他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咱们也该出去露露面了，免得惹人怀疑。他的契约者刚才对我用了杀招，他应该是买了双刃剑。” 他右手拉开门把手，把门打开，回头看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320一眼，左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来——“砰”的一枪，正中320的心脏。 他的契约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直接消失了，身边还躺着214尚未来得及被处理的尸体。 正走出房门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们被枪声所吸引向204室内看去，就看到404手中举着系统商店中最便宜的低级枪，而320站在他的面前，胸前洇开了一朵血花，身子正缓缓倒下去。 一张黑色的黑桃J随着他的死亡掉到了地上。 404似乎有些紧张，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有余悸地缓缓放下了手，略显苍白、挂满汗滴的脸上明显露出劫后余生般的表情。 他垂下手，倚着门框大喘了几口气，这才略微抬起头，看向围过来的其他人道：“他们是有同伙的。刚才听见响声的时候，他的契约者者突然打开了阳台门，有个人跳进来杀死了214又迅速离开了……他还准备杀我，幸好我今天买了双刃剑……” 214死了没有错。 320死在众人面前，是一个黑桃，也没有错。 阳台门开着，夜晚的海风一下下扬起落地门前雪白的窗纱。 沈行看向众人，苦笑了一下道：“双刃剑已经用掉了，我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今晚我一个人会很危险，让我搬去203可以吗？” 第111章 胜利的曙光 吴非就眼睁睁地站在人群中看着行神瞎编。 时至今日，他终于领悟了什么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响动发生的那刻，不少人都出门去查探情况，如果有人于此时从阳台离开，快速到204杀死214再回来，的确是不容易被发现。 而最初的声响是从201响起的。201今晚只住了两组人，分别是201和414。等到人们跑去看情况的时候，201已经被杀死了，414手中拿着一张黑桃10的卡牌，声称是对方试图杀死自己，而自己买了双刃剑，关键时刻进行了反击，将对方计划者都杀死了，但他的契约者也与对方同归于尽。 然而和沈行不同的是，沈行杀死320，黑桃牌从对方身上掉落下来，这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所以320是个黑桃这件事是做实的。现在关卡里所剩的计划者已经不多，从局势上来看，双方人数应该还保持着一个基本的均衡，但每个人都很重要，阵营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利的筹码。如果通过杀死一个黑桃来洗白另一个黑桃的身份，未免得不偿失。所以众人还是相信沈行的说辞及身份的。 可当众人赶去414的时候，情况却已经基本尘埃落定，201和414的契约者已死，没人能确定201究竟是不是黑桃，真相是否同414所说的一样。 现在两间屋子出了事，404沈行和414计划者分别是两间屋子的唯一幸存者。但从嫌疑上来看，414的计划者嫌疑肯定是要比沈行大得多。 除此之外，还有308险些被杀死，当时201房间内叫声响起的时候，202房的308最先打开了房门，没想到却在开门的瞬间被人所杀死，凶器是一枚很不容易被发现的银色毒针，贯穿了308的心脏。因为308给自己购买了防护罩，所以才捡回一条命。 但从监控来看，203开门比202完，308遇袭之后203的门才打开，里面的人才出来。在此之前，赶过来的只有船上的工作人员。所以嫌疑最大的反而是同属202的216和402两人。 只不过现在是夜晚，未免有人浑水摸鱼再下杀手，众人了解完情况后并没有进一步分析讨论就各自回屋。沈行跟着回了203房间，414则去了202房间。201和204两间房彻底空了下来。 这一夜平安无事，直到第二日一早，计划者带着自己的契约者纷纷从房间中走出的时候，才看到203和202房间中间的墙壁上画着一枚染血的黑桃10。 是来自染血的黑桃的死亡通告。 仔细端详之下才发现这次的死亡通告所使用的颜料较为特殊，在灯光下以肉眼并看不见，只有在日光下才能显现出殷红的颜色。特殊虽特殊，却并不稀罕，青铜段位的计划者就能在系统商店里买到，价钱也不贵。 昨晚因为201和204房间发生的事情，很多计划者和契约者都聚集在这条走廊上，从监控上可以看出几乎每个人都曾经过这面墙，但由于墙这里是一个监控死角，所以从监控中只能看到谁曾来过这里，却看不到谁伸手在墙上画上了这个黑桃。真正的染血的黑桃想必也算计到了这点才选择了这个方式，这样一来人人都有嫌疑，反而找不出真正的染血黑桃。 还是只能从凶手入手来分析。 众人先后走到六楼餐厅中落座，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厅，此时只剩下了12个人一只猫，一共8户。因为315、昨晚死了契约者的414和沈行所代表的404都是没有契约者的。 昨晚又死了七个人，被不知名人杀死的214两人，被沈行杀死的320两人，被414杀死的201两人，以及被201杀死的414契约者。 204房间里，主要疑点在于那个从阳台跳进来，和320合伙杀死了214的人是谁。201房间里，疑点则在于201和404各自的身份。 还是同样的理论，现在剩下的人实在太少，没理由通过杀死自己同阵营的人来伪装身份。所以201和414的阵营几乎一定是不同的。现在414声称死去的201是黑桃，但也有可能其实他才是黑桃，又或者他们中的一人是属于“第三阵营”的染血的黑桃。 死去的320一定是个黑桃，214则应该是其他花色。因为黑桃人数比其他花色少，如果以一换一，情况还是对其他花色有利的。 在明确昨晚死了一个黑桃之后，其他花色也更有了底气，301提出，就现在推测的情况来看，201房间中的两队计划者显然属于不同的阵营，既然无法确认哪个才是真正的黑桃，反正201已经死了，不如把414也投死，这样虽然有损失一个其他花色盟友的可能，但可以确保他们消灭掉了两个黑桃。 按照之前几天情况综合分析，现在黑桃和染血的黑桃的总人数不会超过四个，消灭掉两个黑桃后，剩下的黑桃加上染血的黑桃最多还有两个。 即使投死了414，他们还剩7户，今晚是2比5。假设今晚其他花色吃了大亏，又被杀死两人，明天投票时也是2比3，只要投掉了一个真黑桃，剩下一个黑桃和3个其他花色，找出真黑桃再投死甚至反杀黑桃的几率都会比较大。 相反，如果不投死414，假如414真是黑桃，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变成了3比8，如果今晚死三个其他花色，黑桃与其他花色比就变成了3比2，黑桃在这关里就稳赢了。 所以不管414是不是黑桃，在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投死他才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216和402有杀死308的嫌疑，几乎所有活着的人都有杀死214的嫌疑，在找不出另一个确定的黑桃的情况下，投死414的确是最稳妥的。 没有人有异议，这时候提出异议，很可能会让自己染上嫌疑。只有402的契约者，那个第一天迟到的小姑娘提了一句：“我不反对301的分析，但是我想提醒一句，虽然404杀死了作为黑桃的320，也不能证明他一定属于我们其他花色阵营。为了避免黑桃强势，染血的黑桃也有杀死黑桃的动机。” 沈行当然不是染血的黑桃。如果他是染血的黑桃，我肯定会受到身份更替的消息。吴非在心里道，却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不能暴露沈行是他的契约者这件事。 沈行倒是点了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我确实是其他花色。其实看是不是染血的黑桃比较简单，染血的黑桃每晚都要出去作案，但我有很多晚上都是明显没有动手的条件的。只要排除我是染血的黑桃，就能确定我是一个明确的其他花色。我没有契约者保护，比较好杀，特权点数因为买了双刃剑所以很容易推测出也不够再买防护罩或者双刃剑了。今天晚上黑桃很有可能向我动手，我会尽可能和大家在一起。” 他这番话说得很真诚，说得吴非都快要信了，其他人更倾向于他是其他花色。 吴非心中有些犹豫，现在黑桃剩下的人不多，他也不确定414究竟是不是黑桃，但刚才开口分析的301却比较像其他花色，还有点像染血的黑桃。虽然知道自己一票决定不了什么，吴非还是投了301。 但果然，最后被投死的还是414。 散会的时候，船上的客人只剩下216、301、308、315、402、404、417共7户。当然，吴非明白沈行和自己其实是一户的。 吴非的压力一下子大了很多。 他其实有点想不明白昨晚沈行为什么要杀掉320。所有人都能分析得出来，201、320、414死了之后，会主动杀人的、黑桃和染血的黑桃总数量应该不会多于两个。他是黑桃，那么应该还有一个染血的黑桃。 也就是说，现在他到了一个孤军奋战，一个人自成阵营的时候。现在最优的策略是继续伪装成其他花色，找出染血的黑桃并把对方投死，同时借助那个染血的黑桃的手消灭其他花色。 现在看上去还有7户，但其实上还有6户，这个信息是他最大的优势，只要今晚他和染血的黑桃再各自杀死一个其他花色，明天沉默投票时就会只剩四户——一个黑桃、一个染血的黑桃、两个其他花色。 如果在沉默投票时，能找到证据把染血的黑桃投死，只剩下他和两个其他花色过夜，他就赢定了。 当然，这只是他所设想的最好的情况，染血的黑桃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其中可能还会有他预料不到的变故。 当天晚上所有计划者继续分成两组，差点被杀、购买过防护罩的308、同样用尽了特权点数需要保护的404沈行和301一组，有试图谋杀318嫌疑的216、402和没有契约者的吴非及315在一组。 第112章 幸存11人 301是一个身形瘦小的中年男人，他的契约者却是一个铁塔般，足有两米高的壮汉。按照301的提议，两拨人在餐厅吃完饭后，便按白天的分组情况分别进入202和203两间房间。 不算沈复归，他们现在还有11个人。11个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如果放在一个房间也可以，但人多眼杂，可能会错漏一些信息。这个人数，分成两个房间各自观察情况反而更清楚一些。所以301的瘦小男子提议后并没有人反对。 根据昨天晚上得到的信息，现在剩下的黑桃应该还有两个，杀死214红发男子的那个黑桃，以及计划谋杀308却失手了的黑桃。但吴非通过记事簿了解到了真相，知道214红发男子就是已经死了的、他和沈行短暂的盟友320所杀死的，这个沈行编造出来的黑桃并不存在，真正剩下的黑桃应该只有两个，那就是自己和意图谋杀308的凶手。 自己是普通的黑桃A，那么对方一定是染血的黑桃。 可现在客人还剩下216、301、308、315、402、404、417共7户，现在无论是他还是染血的黑桃，目标都是要把除自己外剩下的六户全部杀死。所以吴非猜对方如果猜到自己是黑桃，那么暂时不会动自己，而要留着黑桃消灭其他花色，缩减幸存者数量；但是如果对方没猜到，那自然也有可能会选择先杀自己。 考虑到各种变数，吴非今晚还是购买了防护罩。昨晚行神虽然杀死了盟友320，但是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的人，所以扑克牌并没归他，而是送到船长处销毁了。现在他的特权点数还是21点。 众人彼此怀疑，回到房间后就各自或躺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休息，一直到十点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噼啪”地闪了两下，竟然突然灭了！ 视野突如其来变暗，耳边几声惊叫传来，吴非心中一惊，却迅速镇定下来，注意着周边的动静，暗自警惕有人借黑暗动手。 好在不过过了二三十秒，216就打开了一盏应急灯。应急灯很亮，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但光源毕竟有限，房间大部分空间还是笼罩在黑暗里。众人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映在房间内雪白的墙上，没有少人，也没有人出事，只不过昏暗的房间还是让在场六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在场的只有沈复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仰着无辜天真的小脸盯着吴非看，软软地叫着：“喵。”，却由于被吴非按着，只能呆在他的腿上，哪里都跑去不了。 突然停电肯定是有人有意为之，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观察和判断也会受影响。 216对自己的契约者点点头，然后对在场众人道：“我开门，阿路断后。我们一起坐电梯转移到六楼酒吧去，大家同意吗？” 吴非闻言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了一番216。对方是一个年轻的黑发男子，他的契约者“阿路”看上去同样年轻，有着一头寻常的棕色头发。这两人的相貌都很普通，给吴非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沉默，在众人聚集的时候几乎很少主动开口，根本留不下什么存在感。正因为两人都实在长得平凡得太没特点了，吴非怀疑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用了伪装系统。 使用伪造系统，那么就是有一定影响力和辨识度的，要么是著名的战队成员，要么是有一定人气的主播。如果他是其他花色，可能会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转移到酒吧的一路上可能会有风险，但继续呆在这个断了电、什么都看不清的房间里同样会有风险。众人权衡之下，还是同意了216的提议。吴非也随大流地表示了同意。 一行人从房间里走出去之后，正好碰见同样出门的隔壁5人。走廊里也是黑漆漆的，还好电梯还在运行。 十一人一猫分成两拨到了六楼酒吧，整个六楼倒是亮的，酒吧里早已经没有客人，但船上的工作人员们却像是感觉不到船上发生的异状一样，照常尽职尽责地营业。 216向客房经理反应了二楼突然断电的情况，对方表示马上会去检修。十一个幸存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在酒吧里最大的一张桌子前围坐了起来。 沈行挨着吴非坐下，跟在他后面的308蓝发程序员则带着他的契约者挨着沈行坐下。 “一份黄油面包、一杯白水，谢谢。”沈行坐下后对侍应生道，随后抬起头歉然地对其他人笑了笑道，“我恰好有些饿了。” 黄油面包烤得松软喷香，最上面的一层黄油在灯光的照耀下甚至泛着诱人的光泽，配上洒在上面的葱花，令人食指大动。 此时接近凌晨，距离晚饭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正是会感到饥饿的时候。沈行拿起一块面包先递给了吴非，又拿起另一块客气地递给旁边的蓝发308，自己拿起一块后便示意其他人自由取用。 有的人出于谨慎考虑没有吃，也有的人不太在意，道谢后便拿着吃——根据规则，每个黑桃每晚只能杀一个人，违反规则将会被直接淘汰，所以不会有哪个黑桃会在所有人都有可能吃的食物里吃。 吴非是不会怀疑沈行递到自己手里的食物的，何况他早就饿了，刚坐下的时候肚子就轻轻叫了一下，因而拿起面包也不犹豫，三两口就把不大的整块面包干掉了，丝毫不理会闻到香气的沈复归扒着他的衬衫用两只后爪爪在吴非腿上站起来，“咪呜咪呜”地向他叫。 沈行倒是从一边伸过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把小黑猫安抚了下去。 吴非是看见402的契约者少女矜持地特意要来了油纸，用纸垫着拿起面包吃，才意识到自己、308这些连手都不擦接过就吃的做法到底有多糙。不过想到行神好像也是直接用手拿着吃的，没想到要戴手套或者垫张纸或者先擦手，他就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行神身份里可都是总裁贵族之类的，优雅得没边了。 人有三急，吃饱喝足后便有计划者或契约者开始陆续去卫生间。出于安全考虑，每次只有一个计划者带着自己的契约者去，这样一来剩余的人相互监督，谁都没办法使什么手段，落单去卫生间的人的安全也就间接得到了保证。如果落单者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有迹可查。 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吴非看见402的契约者少女扯了扯自己计划者的衣服，随即两人站起来，向众人点了点头，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了。 其余人都坐着不动，大约五分钟过去，突然一阵嘈杂的响动和喊叫声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 众人心里一惊，马上站了起来，216那个方才率先点燃应急灯的沉默男子却沉声道：“都别慌，坐下，我、417、301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同时点了两个人，现在剩下的黑桃应该也只有两个，这样三组计划者一起过去，彼此就能做一个见证，如果其中一个计划者出了事，剩下两个就会有嫌疑。这样的安排确实是比较稳妥的，避免了像昨晚那样慌乱中更多计划者出事的可能，去查探情况的计划者的安全和清白也能得到保证。 被点到名的吴非站起来，跟着其他两家的契约者和计划者向卫生间方向快速跑去，就看见402的契约者少女正和一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男子缠斗着。那个工作人员明显急于脱身，他虽然技高一筹，但却像是碍于某种束缚不敢对少女下杀手。 少女也不杀他，就一边弄出动静一边拦着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看到五人过来后，少女当即眼前一亮，冲他们喊道：“堵住门，别让他跑了！” 有三个计划者两个契约者加入，那个工作人员显然打不过这么多人，两三下就被众人按住了。 这期间，402的计划者却一直没有出现。 301那个铁塔般的契约者负责将他牢牢捆起来提回去，回到座位后402的少女才皱着眉解释起来：“红心王后，也就是你们一直以来以为的402的计划者，刚刚已经被他杀死了。” 她指了指被完全捆住，看押在另一边的那个“工作人员”人员道。 “那你……”瘦小的301疑惑地看向她，没道理计划者死了，契约者还活着，“……难道你们对外伪装了身份，他其实是你的契约者，你才是402的计划者？”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凶手以为自己杀死了计划者，其实杀死的只是契约者，所以出乎他意料的，作为少女的计划者并没死，还把他拦了下来。而“工作人员”凶手因为已经杀了一个人，所以不敢再对少女下杀手，就有了他们方才过去时看到的一幕。 没想到402的少女却摇了摇头：“我的确是402的计划者，但红心王后却不是我的契约者。他其实是红心Q扑克牌的拥有者，也是414的计划者。我的契约者是在今天早晨被你们投死的那个。” 这一消息震得众人回不过神来，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308突然浑身抽搐起来，脸色迅速变白，很快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不动了。坐在他身旁的契约者还维持着惊愕的表情来不及反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透明化消失了。 很显然，308就在刚才那瞬间死了，他的契约者自然也随之消失。 第113章 潜藏的契约者 308突然毫无征兆地死在了众人面前，也打断了402的少女方才所说的话。 毫无疑问，他是死于中毒。 吴非第一时间想到了沈行刚才递给他的面包。但是没有机会，面包是服务生端上来的，沈行先拿了一块递给了自己，然后才递给308，最后自己又吃了一块，后来又有很多人吃过面包，无论是在手上还是在面包上下毒，他都很难做到只毒杀308一个人。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层。他们怀疑的视线从沈行脸上掠过，却没有出声。 从刚才开始众人就一直聚在这里，308更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找不到他的死因，众人心中都有些不安稳，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一样。 “要不换个位置坐吧？”301提议道。 大多人闻言都准备附和，216却出声打断了他：“不必。现在我们中剩下的黑桃应该只有两个人了，今晚已经死了两个人，不会再死第三个人的。如果黑桃操作失误误杀了人，只会使他自己被淘汰。”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216的话，继续坐在原地没有动。 从今天晚上开始，216就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作风，隐隐地占据了领导和指挥的地位。他反应迅速，分析到位，又表现得很沉稳，无形中便让人信服。 他向402的少女点点头，示意道：“继续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少女整理了一下思绪，从头开始讲道：“真正的414计划者的扑克牌身份是红桃Q，我和他在上船的第一天就彼此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我们都是其他花色。我是有把握能留到最后的，对于没有主动伤人能力的其他花色而言，到最后投票权就会变得非常重要，可能一票也会关系到最终的胜败。所以我们从最初就想了一个办法，他和我的契约者互换身份，通过这样的方法，把一个计划者’藏起来’。” 吴非明白她的意思，比如如果最后就剩下一个黑桃和他们两人，黑桃会以为最后是剩下了自己和一个其他花色，自己必赢；但实际上是剩下了黑桃和两个其他花色，只要一投票，就可以轻松地将最后的黑桃淘汰。 如果藏好了，在最后关键时刻，这个被藏起来的计划者可以称得上一张撒手锏。而既然能走到这里，就说明少女并非托大，她的小团队的确是有一定实力的；然而昨晚和今天早晨他们的两个契约者一被杀一被投死显然削弱了他们的实力，这才导致两人落单的时候，414的计划者被截杀。 说到这里，众人又随着少女一同把视线调转到那个被捆起来的“工作人员”身上。301两根稀疏的灰色眉毛向上高高翘起，声音上扬：“这又是谁？” “总不可能是真的工作人员。“少女抿了抿唇，显然接连失去契约者，又失去伙伴，原定撒手锏再无用武之地这件事还是给她带来了一些打击。 ”计划者每天必须参加沉默投票，显然他只能是由契约者伪装的。有一个契约者利用了客人和工作人员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一直伪装成了工作人员，谁现在身边没有契约者，谁就有嫌疑。” 他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计划者和契约者们都会以为他是工作人员；而在工作人员眼里他又是一个奇怪的客人。但这一关里的工作人员并不像正常关卡中的原住民那样“智能”，他们不会撒谎，却也不会主动提供帮助，有些像三级文明中的低智智能npc，又像是处理民事案件的法官，秉承着“民不举官不究”的原则。哪怕他们看到了疑点，但如果客人不拿着线索问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会视而不见。 比如现在，402的少女直接招手把酒吧侍应生招过来，指着被捆在一旁的“工作人员”道：“他是你们的工作人员吗？” 侍应生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位是客人啊。” 如此一来，更证明了这个工作人员只能是由契约者所假扮的。而他假扮工作人员的目的，无非是令计划者放松警惕，然后伺机杀人。他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黑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向吴非、沈行和同样在第一天便宣布契约者已经失踪的、单独一人的315看去。 吴非举起自己手中的沈复归：“我早说了，我的契约者受诅咒变成了猫。” 但所谓的诅咒也只是一面之词，谁也无法判断他手中的猫是真猫还是假猫。 沈行和315则都一口咬定他们的契约者是在第一天晚上出去查探信息的时候失踪了。 被抓住的、冒充工作人员的契约者始终低垂着头坐在地上，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信息，难以判断谁才是他的计划者。 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下六户：面目普通、之前一直沉默着、今晚才开始崭露头角的216，原本设计了一个给黑桃的局、但同伴都已经死掉了的402，本身瘦小、契约者却身高近两米、反差明显、显得有些沉不住气的301，以及现在有嫌疑的、单兵作战的他、沈行和315三人。 吴非知道自己和沈行其实是一户，而且是幸存的黑桃。那么剩下的四户里，就一定有一个染血的黑桃。 杀人的契约者不可能属于他和行神，那么真正的凶手就只能是315。所以杀人的315就是染血的黑桃。 虽然这样得出结论有些太过简单，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线索和可能了。 310沉吟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我们现在还剩下六户，其中有两个黑桃。404、417和315之间肯定有一个是黑桃，也就是这个假扮工作人员的契约者的主人。我们现在就是三选一，看谁最有嫌疑。” “404昨天晚上杀死了黑桃320，所以三人中他的嫌疑最小。417一直说他的猫是他的契约者，然而没有证据。但是因为我觉得一般人在需要契约者潜伏起来的时候，应该会像315和404这样用契约者失踪或被杀了做借口，而不会编契约者受到诅咒变成猫，然后天天随身带着一只猫当借口，所以我反而觉得417说的是真的。现在嫌疑最大的是315。” “我建议我们明天投票的时候，先投315，如果找对了人，这个契约者肯定会跟着消失；如果我们找错了凶手，那明天就投死了一个其他花色，我们还剩三户其他花色，两户黑桃。但可以确定404和417之间一定有一个黑桃。我会用双刃剑杀死其中嫌疑更大的一个。如果我们第二次杀对了人，那我们就还剩三户其他花色，一户黑桃，还是可以继续玩下去的。如果还是杀错了人，那我们还剩两户黑桃和两户其他花色，只不过这时候可以明确确认一个黑桃的身份，但情况就比较危险了。”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如果是最坏情况，连杀错两次，那情况就太不利了。只能赌不可能那么蠢得两次都挑错人。 这个主意出的……如果301不是第一个就押315是真凶，吴非几乎都要怀疑他其实是染血的黑桃，故意借此机会来光明正大地削减幸存者数量了。 “不用这样，”沈行道，“像你说的，如果最后剩下两户其他花色对两个黑桃，其他花色里还有一个人已经用掉了双刃剑，几乎就没救了。” “你们谁现在还有剩下的双刃剑？”他看向在场几人，“我记得今天有两个人兑换了双刃剑，双刃剑效果是今晚不用就失效的。现在就可以杀死315，如果发现杀错人，明天早晨可以把我或者417中嫌疑大的那个投死。即使又挑错了人，晚上两个剩下的其他花色都可以装备双刃剑进入，进场后先把最后剩的那个嫌疑人杀死。这时候还是两个其他花色对一个黑桃，黑桃能杀人，一个其他花色有双刃剑，也还算是势均力敌，有翻盘的希望。” 他说完后402的少女就点了点头：“我还有。” 315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别忘了404还可能是染血的黑桃！他杀了黑桃320，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好人！” “如果我是染血的黑桃，我刚才就不会说这番话。”沈行垂下眼，淡淡道，“我现在没法完全洗脱自己的嫌疑，但假如这个契约者的计划者不是315，今晚杀错了人，按照我刚才说的，明天沉默投票的时候你们尽可以先投死我。” 402的少女闻言没再犹豫，看了其他人一眼后，拿出一小管透明试剂倒进桌上盛着水的水杯里。315见状站起身转身要走，301高大的契约者却已经制住了他，把他牢牢钳制在原地。 少女端起水杯向他灌去。 这毒药见效很快。不过半分钟时间，315便抽搐着不动了。原本被捆着坐在地上的那个契约者也 随之消失。 其他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猜对了，这是最好的情况。这意味着其他花色还有四户，而黑桃则只剩一户。情况对其他花色而言十分有利。 虽然早知道结果，吴非也不由地跟着松了一口气。他祖上十八代良民，良民基因已经深入骨髓，可能天生干不来坏事。方才被怀疑是凶手的时候，他面上镇定，内心却很是紧张。 他用余光偷偷瞥向旁边的行神，只见沈行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酒吧昏暗且迷乱的蓝紫色灯光正打在他的脸上，无端让吴非产生了一丝错觉——那份恰到好处的、表面纯良的释然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发觉的……兴味？ 第114章 医生 315被杀，地上飘落了一张黑桃2的扑克牌。他的确是一个黑桃没错。 吴非想到第一个夜晚里那个密室杀人案，计划者被毒杀，门窗都从室内紧闭，但他的扑克牌却不在现场。现在想来就很好理解了——315的契约者假扮成工作人员，第一批进入了现场，趁着其他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收走了扑克牌，所以他们都找不到那张扑克牌。 今天晚上已经死过两个人了，说明两个黑桃都已经出过手。而402的少女还能使用双刃剑再杀掉315，再结合她之前的言行，这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其他花色的好人。 现在剩下的五户计划者中，如果推测没错，他们中只剩下一个黑桃，黑桃想杀死所有人至少需要四个晚上，其他花色的胜率还是很大的。 而其中只有402少女的身份是比较做实的。她继承了308和315遗留下的扑克牌特权点数，但关卡已经进行到了现在，吴非猜测两人留下的特权点数都不会太多。 吴非已经基本确认308是沈行所杀，但却想不到他所用的方法，在记事簿上悄悄写了字询问，很快收到回复：“我在门把手上下了毒。” 吴非明白过来。行神和308之前是在同一间房间里的，他还记得他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也走出来，308走在沈行身后。他还记得，沈行出门的时候出于惯性般不小心合上了门。 这个细节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但他这么做的结果，是308会惯性地伸手握住门把手去推开房门。 其实这个做法也有很大不确定性，比如他没法控制308推门的手和伸出来拿面包的手都是同一只手。但吴非相信，就算此计不成，沈行也还会想出其他办法的，他总不会让这次杀人的机会白白浪费掉。 后半夜倒是一直平安无事。至今为止，308被毒杀，伪装成402计划者的414计划者被315契约者所杀，315被真正的402计划者少女用双刃剑所杀。 等到天亮之后，几人正准备离开酒吧，吧台的侍应生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酒吧地侍应生正惊惧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在日光下，玻璃杯上清晰地显现出一枚染血的黑桃J。 显然，作案者用的是和昨晚画在墙壁上的黑桃的同种染料。在夜晚的时候看不见，只有在日光下才会渐渐显现。杯子是他们昨晚用过后放在桌子上的，后来被侍应生收走，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个杯子属于哪个人。 现在剩下了五个计划者，共7个人，404、417和402都是没有契约者的单兵作战。并没有哪个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嫌疑。 早上沉默投票的时候，402的少女建议本局不要再投人出局。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优势，如果投错了人，那无疑是给黑桃创造机会。所以当天最终并没有人被投票淘汰。 几人约好了，晚上八点的时候继续在酒吧中聚集，尽量避免单独行动。沈行和吴非之间没有一句交流，像其他计划者一样各回各屋休息，却用记事簿商讨了全套计划。 吴非坐在417的床上，看见记事簿上来自对门的沈行的留言：“我需要一张战力更强的新卡。” 截至目前为止，但从战斗力这一点来论，沈行最强的身份卡是他SS级的血族亲王，其次是他S级的天师。但是这两张都算作超能力身份卡，在这一关是不能使用的。而他可以使用的卡，都是总裁、政治家、欺诈师、画家、音乐家这些有特殊技能，但实际上打起来并不算强的卡。他行神之前还能杀那么多人，更多考的是伪装和谋算，而并不是真刀真枪地硬拼对打。现在到了最后关头，就有点不够了。 现在一抽已经需要12480元了，他手上还有20万，抽两三次倒还是可以抽的，但是如果一直运气不好，抽不到合适的卡，他这些钱也撑不住。 感觉已经很久没给沈总抽过卡了……上一次还是沈皇后的时候。抽一两次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的。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荣光竞技场，万一有新手光环笼罩，运气好正好抽中呢？ 想到这里，吴非召出召唤新身份的金球，把手轻轻放到金球上面…… 丝丝缕缕的金光在他手上织起，不算太耀眼，吴非对这次的抽卡结果已经有所预感，左手拿起浮在自己右手手背上的卡牌一看：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医生 稀有度：R 身份说明：人有所长，医有所专。他不一样，他什么病都会治。能从地狱手中抢人，医术高超得超乎你的想象。 是张好卡。他还记得他小时候，他爷爷总和他念叨着以后最好找个医生当媳妇儿，这样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看个病的，都方便。如果早知道他能抽出这么一张擅长医术的卡，他上一关里都不用学医药学相关的技能了。 但这张卡对现在的局势却没什么用。沈医生的武力值可能还比不上沈总，他现在要的是能杀人的卡，而不是能救人的卡。 吴非召唤出光球，正准备再抽一张，却见通讯器闪了几下，记事簿上显示出来自沈行的最新消息：“好了，不用抽了。” 吴非有点摸不准行神不让他再抽是怕他花钱太多，替他省钱，还是真的觉得现在的卡够用了。他犹豫了一下，依言收手没继续抽，收了金球躺在床上合眼休息。这时候他再抽一张身份卡的价格已经变成了16480元。 晚上7点50的时候，吴非和沈行各自从417和404房间中走出来，装作恰好碰上的样子，相偕一同向六楼酒吧走去。 吴非并排走在沈行身边，右手抱着沈复归，左手装作不经意般碰到沈行的右手，目不斜视地轻轻蹭了蹭。 沈行偏过头来，无声地打量着他。 吴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好像也没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反复蹭了两三次才收了手。 五个“计划者”与两个契约者坐在一起，彼此暗中提防着。 今晚有两个计划者买了双刃剑，一个计划者买了防护罩。 吴非自己花了最后的十点特权点买了防护罩。没有人买窥探镜，因为在外界看来，留下的那个凶手，很有可能是染血的黑桃，而染血的黑桃是“顶替”了计划者原有身份，是无法用窥探镜查验出来的。 如果染血的黑桃原本身份是一个红桃，那么用窥探镜只能查出他是一个红桃，却无法查出其实际上是染血的黑桃。 能留到最后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大多有些实力，所以更会觉得与其买作用不确定的窥探镜，不如留着点数购买防护罩和可以反杀的双刃剑。 没有窥探镜，吴非就松了一口气。他和沈行现在占了两个名额，被窥探镜查到的可能性太大，只要验一下他，马上就能发现他是一个黑桃。 他坚信染血的黑桃应该是昨天已经被杀的315，只是偏偏正巧对方也是一个黑桃，所以本身就会给人以染血的黑桃还留着的错觉。如果染血的黑桃已经不在了，那血黑桃的死亡通告也应该随之消失，所以吴非猜昨晚玻璃杯上的血色黑桃J是行神伪造留上去的，就是为了让别人确信染血的黑桃还在，让其他人觉得使用窥探镜查未必有用，从而方便他们俩钻空子。 九点半的时候，吴非突然站起身，看向216、301和沈行道：“我想去一下卫生间，谁能和我去一下？” 这要求很正常，他只有一个人，独自离开很容易出意外。现在其他花色数量占优势，一个人出意外不怕，但如果一个人出了意外，还没留下任何线索和有效信息，那就太亏了。所以最好有另一个人跟着，可以相互照应。 402是身份做实的其他花色计划者，而且是个女孩子，叫她一起去自然不合适。所以吴非的目标本来就是216或301中的一个。 这是吴非和沈行定下来的策略——他吸引走216或者301，沈行留下对付剩下的两个人。402昨天兑换了双刃剑，她今天不太有可能还有剩余点数继续兑换双刃剑，只能给沈行造成干扰，而无法伤害他；所以沈行只需要对付一个计划者和一个契约者就可以。 但他一打三，始终是不小的难度。因此昨天吴非才想给他抽出一张本关能用的、武力更高的身份卡出来。 可惜最后事与愿违，抽出了一张特别能救人的医生。 沈行知道两人的计划，自然不会搭腔。216沉吟了一下站起来道：“我和你去吧。” 吴非点点头，把沈复归放到沙发上，嘱咐他不要乱跑，而后率先快步向卫生间走去，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他走进隔间，把门锁住，却是第一时间从通讯器中召唤出金球，把蹭过沈行手的左手迅速放在金球之上—— 他相信沈行敢出来执行计划，就是有了完全的筹划。但现在行神的身份确实不利，301的契约者足有近两米高，肌肉虬结，坐在那里像小山一样，一看就不是好打的。 所以他还是想再试一试，如果成了，多少给行神提供多一份选择和助力。 第115章 星际指挥官 五分钟，这是吴非之前同沈行约定好的时间。 如果在卫生间里待的时间过长，无疑会引起守在外面的216计划者和契约者的怀疑。所以五分钟时间内，沈行必须解决掉留在外面的301计划者契约者两人，以及402计划者一人。 吴非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时间犹豫，快速把手放在了召唤出的金球上——丝丝缕缕的金线缠绕上来，最终在他的手背上凝结成一枚淡金色的卡牌。 —— 沈行看着吴非引着216的两人离开，将目光调转到面前剩余的三人身上。 五分钟之内，他要把这三人全部消灭。 在吴非离开之前，沈行叫了一瓶香槟，酒吧的侍应生习惯把香槟放在桌子靠近吧台的一侧，现在402的少女正坐在那里。 他起身，借着取香槟的动作，把一同送上来的一盘玻璃杯都扫落在地上，在“哗啦”的玻璃打碎声中，趁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一枚微型的注射器扎到402少女的手臂上，将其中的液体推了进去。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便昏倒在座下的半圆形沙发上不动了。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301的计划者刚反应过来，沈行已经倾身过去，顺手抄起香槟瓶子向对方抄去，酒瓶碎裂，清冽的酒液浇了301一头一脸。他同时拿出另一枚微型注射器扎到301计划者手背上，快速将液体推了进去，再侧身躲过一把向他射过的飞刀——301的契约者已经对他出手了。 301计划者也站起身向他袭来，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402少女鼻翼翕动了两下，竟然重新睁开了眼睛，一个手刀就朝301计划者劈下。她动作又快又狠，迫得301的计划者不得不放弃与自己的契约者一起合围沈行的打算，转身去对付她。 沈行见状眸光一闪，专心应付起301那铁塔一般的契约者。 在拿到医生卡牌之前，他只能购买系统商店中有的毒或者药品来使用，但现在他却能自己调配各种药剂。囿于规则，他每晚实际上只能杀死一个人。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让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 他给402少女注射的药剂，会混淆少女的认知，使其将香槟的气味当做必须捉住的一大致命威胁，所以她会对被浇满了香槟的301进行追击。而301的计划者被注射的则是一种可以提高人体对危险的敏锐度的药品，这原本是一种增益药品，可以令被注射者对危险的来临更加警觉，但是如果过量注射，则也会使人的认知产生错乱，并不致命的袭击，也会被判定为可致命的重大威胁。 现在比较难缠的是301的契约者。对方并没有超能力，但肉体和基因都像是得到了大幅强化，依然是普通人身份的他并不是对方的对手。想缠住对方三分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凭借意识再次险险躲过301契约者飞来的拳头，闪身跳到了一张沙发后面暂作喘息。 这个身份的体能实在是太弱了。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新的消息提醒—— 他有了一张新的身份。 吴非在这短短一分钟内，给他抽了一张新的身份卡。 另一边，躲在卫生间狭小隔间内的吴非看着手上新抽出的卡牌，缓缓舒出一口气。 只见淡金色的卡牌上清晰地写着：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星际指挥官 稀有度：S 身份说明：以冷静铁血著称的星际指挥官，指挥过无数战役，未有败绩。多场战役被奉为战场上的经典，军校生们学习的典范。是最为卓越的指挥官，也是星际中强大的战将。 特殊装备：星际战甲·星陨 星际战甲类似于吴非认知中的“机甲”，这东西在吴非所处的二级文明星球中还属于幻想范畴的产物，但在最终计划中，机甲却不属于超现实的东西。因为科技水平比较高的三级文明和四级文明星球都已经能制造生产星际战舰和战甲了。 只不过这一关里，受到关卡限制，星际战甲由于战力超过了关卡限制，被划分到了“超能力”范畴，该水平的武器装备都是被禁止使用的。 但是这张卡的身份本身作为一位指挥官，既然要上战场，想必身体素质也不会弱。即使不使用星际战甲，本身的战斗能力也会比其他身份卡强。 这是一张这一关可以用的，非常强的卡！ 行神那里稳了。 301的计划者只觉得402的少女像疯了一样，招招都向自己心脏、太阳穴等最致命的地方极为狠戾地攻来。而且两人若单以武力来论，301的计划者是打不过402的少女的。想起对方曾信誓旦旦地说相信自己一定能留到最后，301计划者猜少女的段位一定高过自己。 自己唯一的优势是，还记得使用武器。而402的少女则确实像是陷入了迷乱中，一开始是赤手空拳地和他打，后来随手捡起一枚尖锐的玻璃碎片向他身上扎。他身手在对方之下，出手又有顾忌，很险的两次都差点被对方扎中，而他手臂和脸、脖子上都已经被玻璃碎片划中了好几下。 这样不行。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少女的攻势却未见疲态。对方招招致命，自己再不解决对方，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杀死。 402缠着自己不放，就算两人都是其他花色，也该做个取舍了。 想到这里，301拿出光能手枪，对准了402的心脏…… 沈行原本一直干扰着301的契约者，避免对方前去帮自己的计划者制服402，否则他的安排就功亏一篑了。切换了新身份之后，做到这点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看到402的计划者少女倒下，他眸光一暗，飞速地把手伸进外套里，拿出一支麻醉枪——瞄准301的计划者心脏，射去。 只不过，原本的麻醉药剂已经被替换成了知名的毒药。 听见这里的打斗响动，和吴非一起匆匆赶回来的216计划者只看到满地狼藉。402的少女倒在地上，正对着她的301手里握着枪，心脏处插着一根针，也正缓缓倒下，一张特别的小王扑克从他身上掉落。他的契约者随着他的死亡，也慢慢消失在酒吧里。 小王，偏偏正好是小王。 沈行垂下头无声地勾唇一笑，向后退了两步，在赶回来的两人注视下，抄起椅子“哐”地一声利落地敲碎身后的落地玻璃，毫不犹豫地直接从船舱内跳了出去！ 216的契约者跟着跳了出去，却没看到丝毫人影——男人就像是在跳出去的那一刻蒸发掉了似的。 他没看见，就在下一层的露台上，一只小黑猫飞快地窜走了。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眼下的情况变得莫测了起来。 这算是什么事？301杀了402，404又杀了301然后跑了？301为什么要杀402，404又为什么要杀301？ 但可以确定的是，游戏还没有结束，在现在还活着的216、404、417共三户中，一定还存在着一个黑桃。 第116章 最后的216 吴非垂下眼，对面前的216计划者淡淡道：“等到明天沉默投票的时候，404肯定得出现，否则他就被淘汰了，到时候再问他就可以。” 吴非和沈行其实也在赌，他们在赌216不会猜到真相，猜不到他们两人其实是一会儿的。吴非此时一个人面对216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如果他们突然间想通了一切，或者认为此时杀死吴非，明晚直接同沈行一对一互拼才是最优策略，直接对吴非开刀，那吴非只能仗着他的防护罩躲开致命一击，然后赶紧跑。 好在216似乎还没有想到吴非和沈行之间的联系，也没有“现在还剩三个计划者，老子知道自己是个好计划者，索性不管剩下两个谁好谁坏，先干掉一个，明天晚上再干掉另一个，稳赢”的光棍想法，听到吴非的话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好计划者，现在游戏还没有结束，证明他们中还有一个黑桃，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刚才杀了人后逃走的404更为可疑，也不知对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杀死三个人的，三人中还有一个武力明显强于一般计划者的契约者。这样危险的人物，还是在沉默投票中把对方投死比较好，真正对上，他也不敢保证就能顺利将对方杀死。 ……只是，对方难道没有安排后招吗？会在沉默投票这么容易就被投死？ 216总觉得他脑中模模糊糊地闪过了什么，却没能抓住。 他看了吴非一眼：“404居然一个人搞死了三个人。这个人太危险，你明天沉默投票的时候会投他的对吧？” 吴非小心地抬起头：“当然，如果他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然而对于吴非和沈行而言，能安全地度过这一夜，就算是赢了一半. 吴非与216的两人在酒吧里待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沉默投票的时间，才回到餐厅。 只剩四个客人的船上，沈行穿着干净舒适的白衬衫，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优雅地用餐。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216看向他道，“昨晚你杀死了301和402，我们都看见了。你就是剩下的黑桃吧？” “并不是这样。”沈行不慌不忙地用纸巾按了按嘴角，沉静地看向吴非三人开口道，“我会对301出手，是因为他杀了402，而且他的契约者要对我出手。他是小王，小王是可以自由选择阵营的，我猜他选的是黑桃阵营。而且我认为他还有一个黑桃同伙，就在你们两人中间，你们昨晚应该是计划杀死两个其他花色的人，这样今天你们再投死另一个其他花色的计划者，就可以直接获胜了。” “至于有黑桃一个为什么要隐藏到现在才出手，而不是在前期黑桃占据优势时就依靠优势迅速削减其他花色的人数夺取胜利，甚至因此而导致我们错判了黑桃的人数，一直以为幸存者中剩下的黑桃数比实际的数目少一个。我猜是因为这个黑桃野心很大，并不仅仅要取得胜利，还想留到最后，成为最后幸存的黑桃，拿到最多的积分点数。” 216都觉得自己要被说动了，闻言有些犹疑地看了吴非一眼，很快又调转目光看向沈行：“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跑走？” 沈行保持冷静，继续道：“我昨天跑走，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中还有一个没杀过人的黑桃，怕被杀，当然要跑走。我本来以为我跑了之后你们中至少要死一个，今天在这里就能直接看到最后剩下的黑桃。没想到你们居然还都活着，这样我就有点想不通了。” “所以剩下的那个黑桃一定就在你们两人之间，不是黑桃的那个人只要投对方就可以了。”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吴非轻轻腹诽着。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投票不投票的已经没必要了。契约者没有投票权，每次投票只能做做样子，计划者只剩下了他和216两个人，他一定会投216，216一定会投他和沈行中的一个，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被投出局。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继续营造“还有三个计划者”的假象所做的样子。 吴非也能感觉到，这个留到最后的216应该并非等闲之辈，能更稳妥地杀死对方自然最好。 四人都拿起了投票设备，投票结束之后，果然没有任何人被投出局。 216的两人都看向了吴非，吴非低下头，小声道：“……我觉得他刚才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肯定还是其他花色占优势，所以我想再看一晚。” 216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的确也因404的话产生过动摇，417会这样想，无可厚非。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走了进来，走到四人面前拿出一封雪白的信封道：“这是在餐厅门口的意见箱里发现的。” 只见信封正面写着漂亮的、印刷体版的看不出丝毫个人字迹特色的工整字迹：“致早晨聚集在餐厅里的客人们。” 216略微颔首，示意餐厅经理道：“打开吧。” 餐厅经理顺从地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薄薄地、雪白的信纸，上面画着一枚血色的黑桃Q。 染血黑桃的死亡通告。 染血的黑桃还在。 216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对面的沈行。 染血的黑桃每晚必须要杀死一人，行凶后必须留下死亡通告。而昨天他和417都没有动过手，也没有时机留下这样一封死亡通告，凶手一定就是404！ 只是这封信送来的太晚了，此时已经完成投票了，只有晚上杀死404这一唯一的办法了。 吴非感到微微的疑惑，不明白行神这次为什么还要留下死亡通告，但又很快释然：现在还剩两个人，不管行神说的如何天花乱坠，216自己肯定知道自己不是黑桃，他只会怀疑自己和行神两个人。通过这封死亡通告，行神又把最大的疑点拉回到他身上，从而使216不会关注到自己，间接保护了自己的安全。 吴非低头摸了摸沈复归脑袋的毛，心里小小地慨叹着：你爹真好！ 事已至此，四个人各自回房休息。 216的心里还是有底气的，黑桃每晚只能杀一人，如果404今晚先杀了417，那么他就不能再对自己下杀手。以自己和阿路的本事，要杀死一个不能再杀人的黑桃还是很容易的。 如果一切顺利，今晚或许就能了结一切。 为了掌控事态的动向，他暂时住进了416的屋子里，看着时针一点点地移动……终于，时针指向了八点。 黑夜再次降临。 216敲响了隔壁的房门，没有人应。 他微微皱了下眉，没再犹豫，一脚踢开了417的房门！ 404的年轻男人站在屋子中央，手中的刀尖上还在往下淌着血。米色的地板上，417的黑发青年躺在上面，已经没了呼吸，胸前的白色上衣晕染开了大片的殷红血花。一张红桃4掉落在他的身边。 216的眼睛缩了缩，果然404已经对417下手了。 听见门边的响动，男人像是早有预感一般，快速从打开的阳台门出去，似乎想像昨天一样直接跳窗消失。但216也早有防备，他的契约者就守在阳台外面，一看见沈行便迅速拦了下来。 404果然不敢再像他们下死手，一心只想逃脱。 二对一，虽然404的身手不错，远胜于一般的计划者，但阿路的身份是S级的巅峰暗影格斗家，能神出鬼没，于不备之时战胜敌人；而404却已经杀过一个人，今晚接下来的最优策略是躲起来。这一场比拼，还是他们占了上风。 看直播的观众们一路追下来，正看到最紧张的时刻，纷纷在直播间里进行评论。只不过中央直播间和ASX1314直播间里的评论画风不太一样。 中央直播间里： “嗯？这个叫’阿路’的契约者的战斗方式我有点熟悉……嗷对了我想起来了！巅峰竞技场！有一场竞技格斗赛里，限制使用人族契约者出战，他打的是猎鹰战队的七时！这个216是奥利亚战队的耀流！” “奥利亚战队？没听说过。” “是德克星球的一个战队，在德克星球的商业战队中也算是甲级战队了，种子队员基本都能打进巅峰竞技场。耀流是奥利亚战队里一个比较知名的队员，他的契约者阿路目前展现出的最强的身份是SS级的火妖王和雨妖王。因为有两个相克属性的妖王身份，可以在二者之间自由切换，这个打法一般的SSS级契约者都未必能轻易破的了！可惜了，这关又限制了超能力和非人族。” “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见过真正的SSS级契约者吗？SSS可是真的强，不是一般的SS能比得了的……” 只有在荣光竞技场总积分排到前10%的计划者才能参加巅峰竞技场，这证明这个216确实不弱。 “216这么厉害啊！不过我没太看懂，404和417不是其实是一伙儿的吗？怎么404把417杀了？” “……” ASX1314直播间里：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信，行神怎么能把非非杀了！” “是该不信啊，非非可是行神的计划者，非非死了，行神也活不了啊。” “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此处有阴谋。行神牛逼！” “……” 直播屏幕中，只见216计划者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阳台向下拿出枪向下看去，似乎想用枪来远程协助自己的契约者。 然而就在这时，404的门突然被无声地推开了，吴非手中举着一把自制的机关弩，正稳稳地对准对面房间里，背对着自己的216计划者。 只要对方一死，这一关就彻底结束了！ 第117章 最后的黑桃 一箭毙命。 吴非手中涂了毒的弩箭稳稳地射了出去，没有失手。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自己制作出的机关作战，他熟悉这机关弩的每一个部件，全程都很冷静。 216中箭应势而倒，没有意外。 今天没有人买防护罩。216买了双刃剑，理论上已经不太会有多余的特权点数再去买防护罩了。 沈行从417阳台上重新跳了进来，查验了417的尸体，对吴非点了点头，示意他一切顺利。 吴非从404走过来，看到417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他射出的弩箭。一张梅花A落在他的身旁。 一切都很顺利。 但是，关卡并未结束。 明明现在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没有计划者能不参加沉默投票，否则就会被直接淘汰。 吴非疑惑地看向沈行：“咱们不是胜了吗？” “嗯。”沈行平静地应了一声，“可能要到明天沉默投票的时候才会正式宣布胜局结束关卡。已经没事了，你做得很好，睡一觉歇一歇吧。” 骗人！直播间里的群众们看到此处都不由得在心中呐喊。 骗人！明明其他赛场里，都是只要幸存者全都是同一阵营的，就算作满足了通关条件，都会直接宣布胜利关闭关卡的。 如今船上只剩下吴非和沈行两个人，然而关卡却还没结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通关条件还没有完成。 这一次，中央直播间和ASX1314直播间里都刷起了字面不同但意思相近的两句话： 中央直播间： “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感觉事情并不简单+1。” “感觉事情并不简单+2。” “……” ASX1314直播间里： “感觉行神在搞事情。” “感觉行神在搞事情+1。” “感觉行神在搞事情+2。” “……” 正在看直播的袁至诚咬了一口从直播区便利店买来的面包，回头看向袁老道：“……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啊。行神看非非那个眼神不太对劲啊。” 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是含了些什么，又藏了些什么的样子。 可他的傻队友一无所觉，听了行神的话就真的点了点头，回到404房间躺上床，缩进被子里乖乖睡觉。沈复归跟着窜上了床，窝在吴非头顶上，闭上了眼睛。 沈行坐在床边看着他，随着吴非进入梦乡，直播画面随即被切断。 与ASX1314直播间始终只能看到吴非和沈行视角不同，中央直播间内看到的是上帝视角，整个赛场关卡内的情景会像电影一样，在不同幸存计划者和契约者的视角间切换，因而观众掌握着更全面的信息，也不会因为某个计划者休息就停止直播。但现在关卡里只剩下了吴非一个计划者，所以直播画面竟罕见地被切断了。 这一情景也侧面印证了，这个关卡里的确已经没有其他计划者了，只剩下417两人，但关卡却没有结束。 吴非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八点了，他赶到餐厅，因为吸取了315的契约者假扮成工作人员潜藏起来的教训，所以在投票时特意进行了清场，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然而投票的结果证明了关卡里确实只有他一个计划者，没有计划者藏起来。 整个关卡也没有像沈行所说的那样，因为沉默投票结束而结束。 餐厅侍应生为两人端来早午餐，放在托盘上的雪白餐巾上，画着一枚殷红的黑桃K。 一副扑克牌中，每个花色都有十三张。K已经出现，仿佛预示着这一套花色，也打到了最后。 吴非拿起餐巾仔细看了看，随即抬起头，愕然地看向沈行。现在他们只剩下两个人，这枚黑桃K是谁所画的，不言而喻。 然而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追问详情，他只觉得头脑一阵阵发昏，眼前的视野也变得模糊……沈行居然对他用迷药！ 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沈行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再睡一觉吧，再睡一觉，醒来后就一切都结束了。” 白天的时候不允许伤害他人，这是船上的规则。使用迷药当然算作伤害的一种。但是契约者对计划者用迷药，如同计划者自己对自己用迷药一样，不算伤害“他人”。 客轮依旧在大海上平稳地航行，丝毫看不到陆地的边际。船上的所有工作人员依然尽心尽力地工作着，服侍着船上仅剩的两位客人。 吴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417熟悉的大床上，沈复归就软软暖暖地趴在他枕头边上，跟着睡得很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灯，映出莹莹的昏黄光芒。房间已被打理一新，昨晚216留下的尸体，用来假扮他自己尸体的人偶傀儡，全部已经消失不见。 沈行不知所踪。 真是的，把自己迷倒了放到屋里不说，连儿子也扔下不管。 吴非从床上起身，简单整理了衣服后抱上沈复归，打开门去找沈行。 客房部分已经没有人了，整条走廊都显得无比安静，隐隐约约的琴声从楼上传来。 吴非抱着沈复归一路循着琴声沿着螺旋形木制楼梯向上走，一直走到六楼餐厅前。 餐厅中不像往日那样灯火通明，透过两扇彩色琉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明明灭灭的烛火光芒。吴非推开门向里走去，只见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朵小小的蜡烛和一支沾着露水的鲜花。 餐厅里没有人，舞台边的钢琴前却坐着一个身影，琴声正是从此处传来。在昏暗迷离的餐厅中，钢琴处的亮光便是唯一的光源。 沈行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正坐在钢琴前安静地弹着琴，他动作娴熟而优雅，悠扬的曲调在他指下缓缓流淌，在静谧的船上犹如梦幻。 突然间，琴声停了下来。 沈行从钢琴前站了起来，走到吴非面前，引他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很快有侍应生上前，拿来一瓶酒和两个杯子；又有侍应生端来精致的饭食。他们都不多话，端来食物就安静地退了下去，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沈复归似乎是察觉到氛围不对，老实地趴在吴非腿上，爬来爬去也不叫。沈行亲自给两人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吴非，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会很多东西，绘画、弹琴……这些我都会。但我不是画家，也不是音乐家。” “我会很多东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伪装成不同的身份，骗过不同的人，包括你。” 吴非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原本被忽略的、觉得有些违和的那些细节，突然间全部串联了起来…… 他在最后的时候给沈行抽了新卡，沈行应该用过新身份了，他却始终没有像往常那样收到切换身份的系统提示； 染血的黑桃事件出现的时候，系统给每个人都发了系统提示，但关于这个事件是否达成，系统却再没有给过提示。他起初还以为是故意设计成这样，就像狼人杀里你杀死了狼，法官也不会告诉你你杀死的是狼一样。当然现在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只不过也可能有其他解释…… 最关键的，她想起了行神这个身份最初给他的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没有面对面地见过这个身份，但看到过这个身份的卡面。 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走在夏日的林荫道上，阳光从另一边打下来，他抬起右手在额头处打了个凉棚，手的阴影映在脸上，遮住了他半边脸。他微微扬起头，对着阳光射来的方向肆意笑着，笑容干净清澈，而阴影之下，一双黑色的眼睛却深不见底。 是…… 从一开始，他说他是画家，就是骗他的。 吴非喉头动了动，就见沈行把酒杯塞进他的手里，用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我说的话，除了’别信我说的话’这一句，其他的都不要信。” “但是下一句话是真的。”他说着，拿出了那张起初被吴非藏在背后，后来又被他拿走了的黑桃A。只见卡面的黑桃上，向下流出点点血迹，如同饱染了鲜血一般，“染血的黑桃的通关条件是，杀死关卡里的所有客人。” 他特意强调了“所有”两个字：“我们会拿到最高的奖励，我们会赢。” 他和吴非再次碰了碰杯子，看着吴非在他的引导下愣愣地喝下了杯中的酒，轻轻勾起唇笑了下，也慢慢喝下自己杯中的酒，轻声呢喃道：“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酒真的结束了。” 染血的黑桃的通关条件是，杀死关卡里的所有客人。 包括，他们自己。 烛光摇曳中，空无一个客人的客轮上，仿佛又有轻曼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烛火映照下，两人用过的玻璃杯拼在一起，凑成一枚血色的黑桃。 原本趴在吴非腿上的小黑猫看着抱着自己的人逐渐阖上眼睛，“喵”的一声扑到他的胸口处，想凑近了闻一闻，却在半途中重新变回了雪白雪白的玩偶猫咪。 关卡结束。 直播关闭。 然而此时观众们却发现，荣光积分榜在刹那间被彻底改写，一个来自地球的，少有人听说过的名叫吴非的计划者，一跃成为了积分榜第一！ 第118章 沈政治家 吴非回到竞技场休息区的时候，脑子还在发蒙。 在他的身边同时出现了许多刚刚结束关卡，或胜利或被淘汰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们，并且不断有新的人在出现。显然一部分刚结束关卡的人都统一被传送到了这里，从外表看，这里像是一大片星空主题的广场，周围做什么的人都有，有人在简单地比试过招，更多的人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刚才过去的关卡。 但吴非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他看了自己怀里真正的、一点都不娇软可爱、明明是只幼猫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霸道冷漠的大佬气质、一喵不发的小黑猫一眼，转身顺着人流先去申请了一间休息室。 进入到只有两个人、确切地说只有一人一猫的休息室中，小黑猫回过头冷静严肃地看了吴非一眼，仿佛只是随便看一看，什么都不准备做，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从吴非怀抱里挣脱下去，跳到床上，四只爪子一倒腾就想跑！ 吴非俯身稳狠准地压了下去，一把压住了小黑猫的屁股，死死压住不让他动。 小黑猫生无可恋般地僵了一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叼出来一只雪白雪白的猫宝宝公仔，叼着公仔回头冷静严肃地看向吴非。 他有吴非的通讯器权限，连直接从系统买东西都能，自然也能随意取用吴非存着的各类道具。 吴非心里冷笑一声，心说还学会叼着儿子求情了。但儿子也不能不管，他一手继续按着沈行不让他动，另一手绕到前面把沈复归拿过来，妥善地放到一边的小桌上。 小黑猫自知大势已去，怏怏地趴在床上，缩成一团不说话。 吴非两手把他拎到自己怀里，握住他两只前爪道：“沈行，你现在能恢复人形吧？有本事就别装猫。” 按照露露小姐的说法，沈行对诅咒的抗性和他自身的力量相关，而他得到的身份卡越多，身份等级越强，他对诅咒的抗性也会越强。在得到SS级血族亲王身份卡后，行神受诅咒的影响已经大大减轻了，而这次他又得到了一张S级身份卡，没道理现在还会一直只能以小黑猫形态出现。 小黑猫冷静地和他对视了三秒，然后吴非只觉得自己手中一空。小黑猫挣脱他跑到了地上，很快化成他常见的样子——但和平时还有些不同，这次行神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风衣质感极佳，看起来矜贵而潇洒，大气中还带着几分端庄，犹如一位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让人望之便觉得亲近且心生好感。虽然依然是沉默的样子，但和沈总冷酷寡言的模样又不相同。 吴非经过沈欺诈师的事已经很警觉了，他直觉这又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身份。他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没有欺诈师的干扰，他这次看到了准确的信息： 您的契约者沈行当前身份为【人族：政治家】。 但是果然，这次沈行切换身份，系统还是没给他消息提示。 沈行仿佛知道他在纠结什么，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说了一句：“通讯器可以关闭切换身份消息提醒的。我之前关了而已，你如果需要的话，再打开就可以了。” 吴非摆弄了一会儿通讯器，果然发现是有这个功能。 不过这也不能怨他，有的人用了三年Excel，都发现不全Excel全部的功能。更别说通讯器内含的系统比Excel复杂很多，有一些小功能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沈行温和地看向他：“你不要怨我上一关什么都不和你说，最后还哄你喝下毒酒，我上一关主用的是欺诈师身份，在身为欺诈师的时候，我会本能地说假话，把自己伪装起来，即使和你说，也可能是说出骗你的话。” 吴非也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胜利通关了，而且拿到的积分还很多，因此他在此讨伐的底气其实也不是那么足。他偏了偏头，错开了对方投过来的温润诚恳的目光，低声道：“你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换个身份告诉我啊。” 沈行垂下眼睑，沉声道：“我怕吓到你。” 吴非看他这个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沈行时，他开着车，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对他说：“你不是需要钱吗？”的样子。他突然生不出什么怨愤了，他早知道沈行是这么个样子。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尽可能地帮他。 哪有十全十美的契约者，行神已经很好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染血的黑桃的？” 在上一关里，契约者自然是没有身份的，只是帮自己的计划者达成通关条件。所以所谓的“有一个客人的身份被替换了”，指的就是他的黑桃A身份被替换成了染血的黑桃。 完全是一个小概率的随机事件，偏偏就被他撞上了，吴非事后复盘时也不知道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染血的黑桃要杀死船上所有客人、每天必杀一人、必须留下死亡通告、否则会受到衰弱惩罚的条件可不容易达成。普通黑桃如果受到怀疑还可以选择暂不出手蛰伏起来，但染血的黑桃却几乎没有这样的选择，否则变得虚弱后杀人更为不易，只能使自己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想用这个阵营通关，实在是不简单。 也就是行神，那个变猫的诅咒，恰好成了他们在上一关最好的外挂。 “在给你的后背画画，准备把黑桃A藏上去的时候。”沈行道，“那时候黑桃A在我手里，我先注意到了扑克牌的变化，然后第一时间删除了系统给你发来的触发特殊事件、身份被替换为染血的黑桃的消息提示。” “我当时是欺诈师，说自己是画家的话都是骗你的，所以收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瞒下来。” 吴非“嗯”了一声。 “我怕吓到你”，沈行方才说的那句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沈行看他有些睁不开却还强自支撑着往开睁的眼睛，放轻了声音：“你先睡一觉，休息休息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醒来我们再说。” 吴非点点头。他现在确实已经精力不济了，非常想好好睡一觉，虽然其实还有一些地方没太明白，不过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了，可以过后再问沈行，倒是不急。 想到这里，他脱了外衣爬到床上，掀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快要睡过去之前，吴非慢慢有些回过味来——当总裁时行神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性格简直就是他妈爱看的偶像言情剧里的霸道总裁那样沉默寡言、冷漠独断；当欺诈师时行神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装纯，其实心里瓦黑，什么话都不能信；当政治家的时候，行神衣服比较暖色，手段比较怀柔，擅长……维稳？ ……所以他现在是被维稳了吗？ 沈总预感到将有一场家暴席卷而来，所以特别派出了沈政治家来维稳？ 吴非气得想跳起来，又实在困得跳不起来，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只听外面一阵“砰砰砰”的有力拍门声，伴随着袁三胖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吴非！你火了！你给地球争光了你知不知道！” 第119章 贪婪矿洞 吴非不明白袁三胖在喊什么，迷迷糊糊地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就听见沈行拉开门，冷冷淡淡地对着门外压低声音道：“他在睡觉，别吵。” 看见行神那张冰霜罩顶的脸，原本鸡血上头的袁三胖瞬间消声了，嘴张了张才小心翼翼地小小声试探道：“那行神……我能进去等吗？” 沈行瞥他一眼，毫无感情道：“回你家去等。” 看见袁至诚同志扒着门框泫然欲泣不敢置信迫于淫威不得不从的样子，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在关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等吴非醒来我会告诉他。” 吴非没睡着，所以其实他们说的话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只是又困又累得睁不开眼爬不起来。他听见沈行关门的声音，接着能听到人的脚步声向他不紧不慢地走来，最后只觉得床的另一边一沉，向下陷了一块。 世界安静了，吴非也安心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关里，现实世界的五天等同于关卡里的三十天。吴非在关卡里过了十四天，在现实中相当于过了两天半，还有两天半的休息时间。 吴非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迷迷蒙蒙地觉得自己身边贴了个东西。他脸贴着那东西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慢慢地才清醒过来—— 他旁边的东西是行神，他的脸蹭的是行神的胸膛。他睡着睡着，就斜了过来。 行神睁开了眼睛。 吴非连忙慌慌张张地裹着被子坐起身，转过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没想到一看之下真的被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这一次竞技场的主题是星空，整个竞技场，就像是一座建在星空之中的都市。 夜半时分，整个竞技之城都暗了下去，漂浮在半空中的点点繁星是照亮了道路的明灯，拖着长尾的流星是商城招牌上的霓虹，每一间休息室，都是漂浮在城市中的一颗星。行走在地面上，却如同踏行于星空之上。 如梦如幻，无与伦比。 沈行也安静地坐起来，站到地上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系上衬衫扣子。然后才转过头对依然呆坐在床上的吴非道：“袁三胖来找过你。” 吴非也想起袁三胖来时的呐喊，想了想试探着给三胖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醒了。 没想到三胖居然还没睡，收到消息后当即表示马上过来看他。 袁三胖不仅人来了，还带着自制的烧烤串和从自动贩售商店里买的啤酒，彻底拯救了饥肠辘辘的吴非。 吴非吃着烤串，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听袁三胖激动道：“吴非，你知道不？！你给地球争光了！” 吴非不小心一口辣椒呛进嗓子眼里，瞬间刺激得差点哭出来：“你说什么？” 他想起来了，在他睡着之前袁三胖也喊了这么一句，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也没细想，根本不知道三胖到底在说什么。 袁至诚同志看了他一眼，迅速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招出一整面虚拟屏，屏幕上赫然显示出荣光积分榜的内容，而吴非的名字和地球的标识，赫然位列于第一位。 袁三胖沉重地看着他：“吴非，第一关结束后，你现在的积分暂列全球第一，比所有人都多。” 就好像一个头次赶考的偏远地区穷秀才，突然力胜一众宿儒，拿了状元一样令人惊叹。 在第一关里，按照规则，能争取到最高积分的组合不过是：用黑桃A、留到关卡最后、取得关卡胜利，再加上额外的杀人人头积分和其他表现分。吴非前两点都满足，拿到的人头分也不少，更关键的是他触发并完成了染血的黑桃事件，自己一人一个阵营地赢了一整场比赛！ 现在关卡还没有完全结束，难以判断后续是否会出现积分比吴非还高的计划者，但至少从他结束关卡到现在，他的积分一直都是第一位！ 关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吴非”的讨论，如今已经成为了最终计划讨论区的热门。他在第一个末世关卡里出其不意地搞死一队星球战队的直播视频又被翻出来传播，ASX1314直播间里也涌进了一批前来观光的观众。不少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及他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契约者——沈行。 地球上和最终计划有关的媒体全都在报道吴非的积分暂列荣光积分榜第一的事情，对比去年地球计划者在荣光竞技场上的表现，这个成绩哪怕仅仅是暂时的，也可以说得上是逆天了。地球上十来岁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是好奇心和挑战欲最旺盛的时候，他们崇拜强者，渴望突破，几乎每天都在讨论着荣光竞技场和这位横空出世的地球计划者。 甚至很快，吴非现实中的身份和履历资料也被挖掘了出来。 但吴非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他看着荣光积分榜的数据也惊愕了片刻——他知道这一局之后他赢了不少积分，但没想到会高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高中的时候，他原本做好了头悬梁锥刺股刻苦苦读考清北的准备，结果没想到高一第一次月考随便一考就考了全校第一一样。 猝不及防，这和他对自己的定位完全不一样。 他只是一个小计划者。 但活了二十余年历经生死大劫的吴非毕竟已经和当年那个十几岁突然考了第一的吴非不一样了。他又看了一眼积分榜，随即就挥了挥手，满不在意道：“不过运气好而已，这关正好抽到了特殊事件，而且有利于我和行神的发挥。这个也是暂时的，等到完成关卡的计划者多了，应该很快就会被顶下去。” 袁三胖也被他这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淡泊名利的表现感染了，激动慢慢褪却，没再关注吴非积分名列全星际第一的事情，转而道：“再过两天就是第二场竞技了，按照常理，只有第一场和最后一场会是比较复杂的大关卡，剩下几场都比较简单，很快就能决出胜负，大部分时候是比拼契约者的武力。吴非你准备好没有？” 吴非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准备，我打算这两天再看看往届竞技场的直播回放，针对性地做几个机关。”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后续关卡的事情，一致觉得现在拆开队伍，两人分别单独参加竞技的战略是可行的。除了会遇到少量和他们采取相同策略，拆开队伍单独行动的战队成员外，遇到的大部分计划者实力也不是特别强，更有利于晋级。所以他们决定暂时还是先分开行动，不合成一个队伍。 毕竟，最终计划中计划者虽多，但不同段位的计划者还是呈金字塔结构，占比最高的还是青铜秘钢白银这些中下层计划者，黄金及以上段位的计划者是少数。也就是说，菜鸡被匹配在一起互啄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吴非接下来两天都在积极备战，但他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或许是因为染血的黑桃事件达成带来的积分加成太强了，直到第二场竞技开始，他的积分还处于荣光竞技场第一位。 第二场竞技赛开始入场后，吴非和袁三胖及其他所有计划者再次被传送至星海中的环形席位中。 此次大部分人已经不像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时那样惊喜好奇了，众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养精蓄锐，很快就听到了竞技开始的声音： “欢迎来到荣光竞技场。第二关挑战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 这一次，吴非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沈行处在一个被光膜包裹起来的光蛋中。 在他的身边不远处，同样有两个被透明光蛋包起来的计划者和契约者。这个光蛋看起来像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层。 吴非环顾左右，确认了视野范围内只有他们六个人，而他们此时正两两悬浮地站在光蛋中，外界是一个约有两个半篮球场大的、到处流淌着岩浆的暗红色岩洞。岩洞左方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个岩浆池，看上去炽热无比，即使离得这样远，仿佛也能感到阵阵热浪袭来。 系统说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本次挑战的主题为【贪婪矿洞】。” “在冰之洞窟和火之洞窟中间的位置，有一个能定时产出星辰晶石的星辰矿洞，产出速率会随挑战进程变化而变化。” “你现在是火之洞窟的战士，拥有属性【亲火】和【畏寒】，你和你的契约者不畏惧火的炽热，火元素越充足的地方你们的战斗力会越强。但寒冷的环境会让你感到虚弱，甚至受伤。” “冰之洞窟和火之洞窟的战士会对星辰晶石进行争夺，每方一共有三位战士。星辰晶石无法储存，只能丢弃或随身携带，丢弃后可被他人拾取。晶石携带数量无上限，不影响战士的行动和战斗，但战士头顶会显示出该战士所携带的星辰晶石的数量。” “战士死亡后，其携带的晶石会掉落在原地，战士会被传送回己方洞窟复活。每次复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争夺时间为24个小时，24小时后挑战结束，随身携带星辰晶石总数更多的一方获胜。失败方扣除相应积分，胜利方获得积分奖励，具体奖励积分同你最终随身携带的晶石数有关，携带晶石越多奖励积分越高。” “挑战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开始准备。” 随着最后一句话，包裹着六个人的光蛋缓缓降落，触碰到地上时便立刻消失。吴非感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了。 他迅速回想了一遍规则，明白了这个挑战的玩法。 在他玩过的游戏里，立足资源点争夺进行竞技对抗的游戏着实不少。他短时间内就能想到很多个，和这一关最像的是《brawl stars》中的矿洞模式。 那是一个3v3的tps（第三人称射击）游戏，在矿洞模式中，便是双方人马争夺地图中央一个矿点产出的矿石，基本规则和这一关很是类似。 代换一下，吴非很快明确了这一关的策略——所谓策略，就是有策略地和对方进行对拼。 再通俗来讲，这一关最关键一个字就是“打”。 如果实力能够碾压，那么硬碰硬上就行，什么策略都不重要。但如果实力不相伯仲，那就还得讲点战术。 第120章 强敌 这时候，其他两个计划者和契约者的光蛋也消失了。因为吴非这关还是单人进入关卡的，所以系统给他匹配了两个队友。 比赛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始，也就是说他们要抓紧这十分钟时间了解对方，制定最合适的策略。 其他两组参加者前后向吴非走来。 走在前面的计划者是一个看起来文雅瘦弱的女人。她穿着保守的套装，头发高高盘起，看上去很端庄；跟在她身后的契约者则是一个穿着锁链皮甲的高大男子，气质潇洒不羁，面部轮廓硬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顶上长着两只蜷曲粗壮的黑色牛角。 走在后面的计划者则是一个和吴非年纪相当的年轻男人，他皮肤呈古铜色，有一头自然卷的黑色短发，面容普通，他的契约者是一位花仙子般的少女，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头上戴着紫藤编织的花环，背后生着纤薄的半透明双翼，穿着一件古希腊式亚麻长裙。 不过吴非不确定这是否是两人的本来面目，还是和他一样开启了伪装系统。 三人见面后相互自我介绍，端庄女子叫做文雅，她的契约者身份是妖魔领主，名叫牛魔；古铜皮肤男子叫做铜古，他的契约者身份是花精灵，名叫仙儿。当然，这些都是翻译成中文后的结果，方便吴非理解。 铜古率先开口道：“只有十分钟时间，我先说吧。我是白银八级的计划者，现在使用的契约者是S级的花精灵，仙儿是花精灵一族的公主，拥有治疗的特殊能力。” 契约者大多拥有一定的输出能力，所以相对于输出型契约者，治疗型契约者更加稀少，SS的治疗契约者更是珍惜。在这样的对战中治疗辅助无疑十分重要，因而他直接拿出了这张花精灵。 铜古说完后，文雅接着道：“我是白银六级的计划者，牛魔现在使用的妖魔领主身份是SS级身份，防御和攻击力都很强，劣势是速度。” 这一点倒是很容易看出来，铜古似乎没想到牛魔是SS级的契约者，闻言多看了他一眼。不用再多说别的，SS级就证明了他的实力。 最后轮到吴非，他想了下，给沈行切换了天师身份。 虽然沈总目前战力最强的身份应该是SS级的血族亲王，但是他现在才是秘钢段位，SS级的身份卡最多只能连续使用半天，在血族那个关卡里，行神因为身份暂时不是他的契约者而是原住民，所以才能持续以血族身份出现，而这个关卡中一共会持续战斗24小时。 再者，他还没见过沈亲王是怎么和别人打架的，感觉作为血族的沈亲王会更像一个会法术的物理系近战。毕竟在一般设定中，血族都是偏向刺客类的职业。而沈天师则明显是一位法术输出，更适合当下的情景。 吴非大致考虑清楚后开口道：“我是秘钢7级的计划者，这是我的契约者，他现在的身份是天师，擅长攻击输出。我们现在的队伍配置很好，是标准的’战法牧’模式，总体实力也不弱，身份卡都在S级之上。我建议就先采用经典搭配方式，牛魔在前面开路抗伤害，天师跟在后面输出，花精灵在最后负责治疗。” “产出星辰晶石的矿洞是主要的争夺点，我们也应该会主要在那里展开争夺，哪方抢占了矿点，等于哪方就拥有了晶石拾取权。但前方交火中，即使再厉害的契约者也难免会被集火击杀，如果捡到的晶石被敌方爆掉捡去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我建议采取先和对方交火建立优势，然后杀人清场、把对方契约者杀回复活点，然后利用对方复活的时间，由天师捡晶石，捡到晶石后快速回到后方把晶石丢下，由我们三个计划者拾取携带，天师再回到前线进行输出支援。如果在天师返回前对方契约者已经杀到，就由牛魔顶上，扛住伤害，同时花精灵治疗别断，只要撑到天师返回就可以了。之后再一遍交火、清场、运送晶石，我就不再赘述了。” “按照这个节奏，只要不被敌人突袭到大后方，我们三个计划者没事，那获胜还是很稳的。” 这个战术简单且稳妥，而且吴非没点明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三个计划者可以较为均等地拾取晶石，避免因晶石获取不均而产生内讧。吴非将一系列策略快速梳理出来后，其他几人听了也点头同意。 但他们也都明白，这一套战术如果要落实，两点非常重要——第一，他们要比对方强，至少势均力敌。并且在第一波团战交火的时候压过对方，把对方全部杀回复活点；第二，要控制好节奏。如果节奏乱掉，天师动作慢了没能及时赶回，或者牛魔没能扛住伤害、花精灵治愈不及时，导致他们团队中有契约者被杀，都可能会造成己方大劣势。 除此之外，也要看对方团队配置。这一关里不限制契约者身份卡的使用，如果敌方团队有擅长潜行、能绕过前方直击突袭后方的契约者，那他们的战术也要做相应调整。 吴非把这三点顾虑说了，铜古和文雅依然表示先按这套战术进行，如果遇到困难再进行调整。 吴非说话的时候，沈天师一直抱着自己的阴阳面具侧立在吴非身后，刮过洞窟的风拂过他白色的袍角，扬起他黑色的长发，更衬得他清冷绝俗，不似凡人。 等到吴非说完，他抬起手，不疾不徐地戴上阴阳面具——霎时间，他周身的气质截然一变——原本只是一个气质冷清的普通人，却突然间变得极具压迫感，令人不敢接近。游经他身周的风也仿佛变得苍凉而神秘，呜咽着如同进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 他从宽大的天师袍袖中拈出五张剪裁成人形的的白纸，抬手向天空中一抛，又趁着白纸尚未落地之前双手一拍一击掌。 瞬时，五张无生命的白纸竟似活过来一般扭动起身体，纷纷跳落到地上，扭着小身体四散到洞窟各处，捡起了石头。 说也奇怪，明明只是两个巴掌大小的、单薄的纸片，竟然能捡起和自己身体一般大小的石头，捡回来就按一定规律摆放到洞窟口中央。 沈行抬手掀起半面面具，回头淡淡看向吴非道：“放心，捡晶石和运送晶石的事可以由它们来。” “这里火元素充足，我先让它们用石头在这里摆了一个荒火迷阵，你待在阵法后面不要出来，他们想闯进来不容易。” 很明显，沈行这是特意针对吴非所担心的后两点所做的布置。 叫做牛魔的妖魔领主似乎对此番布置和表现颇不以为然，转头看了沈行一眼，不耐烦道：“行了，十分钟时间快到了。有我在前面顶着，他们谁都闯不过来的。” 十、九、八、七……三、二、一！ 十分钟倒计时结束，原本横亘在洞窟前方的巨大透明光幕缓缓消失，早做好准备的三人快速向前掠去，希望能赶在敌人到达前先抢占有利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吴非等人全都听到一个笑意吟吟的男子声音轻柔地在耳边响起：“我们三个可都是SS级契约者哦，其中一个还是合了三张以上同样身份卡、去年入选了巅峰竞技场的……不知道，你们会是让我们期待的对手吗？” 擅长精神力控制的契约者！ 铜古和文雅全部脸色大变。他们对战经验不少，能分辨的出，这个声音其实是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造成一种在耳边说话的错觉。这一招就说明对方至少有一个擅长精神力控制的强者。如同对方所说，至少是SS级的段位。 在SSS级身份卡可遇不可求的情况下，SS级身份就是大多数计划者所能拥有的最高级别身份卡。如果对方没撒谎，他们三个SS级契约者，自然比己方一SS两S的阵容有利得多。 而更令吴非在意的是，对方提到了“合了三张以上同样身份卡”这一信息。 如果他记得没错，在卡池中是有可能抽到重复的身份卡的，算作主卡的附属提升卡，不会单独存在。比如他有可能会再抽到一张沈行的【人类：总裁】身份卡，这张身份卡的提升效果是让总裁力量上升。那么这张卡被抽出后，其本身不会独立存在于沈行的身份卡中，但沈行的总裁身份会获得“力量上升”的提升特性。 这样一来，被抽到重复身份卡越多的身份自然获得的提升越多，也会越厉害。 按道理讲，S级以下的身份都是很容易抽到重复身份卡，获得提升的。但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吴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抽出过重复的身份卡。 铜古这时转头看向吴非：“对方不好对付，之前定下的阵容和战术恐怕不起作用。” 吴非也刹那间意识到了，他过去习惯的那套同段位匹配的模式在眼下并不适用。在这里，匹配到什么样的对手完全看运气。即使是最低级的青铜计划者，也有可能遇到星球战队。 第121章 沈亲王 对方战队倒不一定是星球战队那么强，但仅从对方这一手精神力控制和其所说的契约者身份等级来看，对方实力就一定强于己方。用常规套路打强敌，显然是有些困难。 牛魔拧眉，不以为然道：“也未必就是这样，万一他们就这个会精神控制的一个强者呢？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诈我们的。他们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就是为了吓住我们，他们好抢占优势。” 这样说也有道理。 花精灵仙儿犹豫了下站出来道：“我有一个身份可以隐身去侦查，稳妥起见，我还是先去看看吧。” 牛魔还不赞同，认为他们这是在浪费时间，给敌人创造机会。但文雅劝住了他：“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对抗一共有二十四个小时，就算对方暂时领先，我们也有翻盘的机会呀。我相信你的。” 那个叫牛魔的契约者明显是个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性格，而他的计划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几句话就止住了他。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再反对。 既然仙儿有能侦查的身份，吴非也赞同先去探一探敌人虚实。 仙儿向自己的计划者点了点头，铜古明白她的意思，很快给她换了一个身份——原本如花灵仙子般轻灵美好的花精灵瞬间一变而成一抹暗灰色的、气质幽暗、漂浮在半空中的幽灵少女。 幽灵少女似乎有些怕冷冷站在一旁的沈行，悄悄缩了缩身子，离他远了些，随后向他们略一致意，很快向前方快速飘去。 铜古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忧色：“幽灵是N级的身份卡，除了隐蔽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和防御能力，我怕她被发现了跑不掉。” 牛魔撇撇嘴：“跑不掉又怎么了？这一关里契约者和计划者都是可以无限复活再来的。最多浪费点时间罢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洞窟里一抹白光闪过，幽灵状的仙儿略显虚弱地出现在白光中。 铜古连忙跑过去扶住她，仙儿靠在自己计划者的怀里看向几人道：“对方不太好对付，我接近他们后很快就被发现了。根据对方契约者的气势和威压判断，他们的确是三个SS级契约者。” 吴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两人相依偎的姿势所吸引。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在直播间里小声叨叨着： “非非到底在看什么……” “在看人家契约者和计划者搂搂抱抱。” “可能在想行神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弱柳扶风地靠倒在他的怀里。” “想什么，非非可以直接上啊！直接往行神怀里靠，我就不信行神舍得把他扔出去。” “……” 铜古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扬了扬眉毛道：“有什么事吗？” 吴非意识过来自己方才那样盯着别人看有些不礼貌，连忙道歉道：“没有，没什么……” 铜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那种思想古板的老古董吧，现在四级文明星球上都允许人和高级智能结婚了，计划者和契约者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恋爱、婚姻这些都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吴非听说之后确实略微吃了一惊。 他醒来之后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最终计划，对现在的各个星球文明等级也有初步的了解，但对其具体的文化观念、社会形态等却了解得不多，也不知道四级文明里对于非自然智能的态度已经如此宽容。 可他转念一想就觉得理应如此，不说别的契约者。像行神这样，方方面面都十分完美，而且从表现上来看完全就是一个有“生命”，有独立思想的个体，比普通的人类还要优秀太多，会爱上对方甚至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在吴非胡思乱想期间，仙儿已经讲起了对方契约者的情况：“……一个是刚才传话的精神控制契约者，好像是个神官；一个是主要输出的契约者，是一个魔战士；最不好对付的是有一个防御型天使。” “我根据经验推测他攻击力应该不太高，大约是R级甚至N级的水平，但他有一个圣盾技能，可以制造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光盾把自己包裹起来，想要突破他的防御恐怕不容易。要想破开他的防御，只能是和他属性相克、攻击力超强的同级SS契约者，或者是SSS级契约者。” “我刚才看到的，他不参与攻击和拾取晶石，但其他两个契约者捡到晶石都会丢给他。他因为防御高，所以收着他们全队的所有晶石。我们如果不能杀死他，就抢不到他们的晶石。” 吴非迅速拉回注意力到仙儿的话上，分析道：“我们现在有三个契约者，整体战斗力是比对方弱的。但如果出其不意，两个契约者能暂时牵制住神官和魔战士，一个契约者去对付天使，就有可能可以把他们晶石抢过来。” “牛魔的身份是妖魔领主，属性应该和天使相克。我的契约者还有一个SS级身份血族亲王，这次试一试亲王和仙儿能不能牵制住那两个人，给牛魔创造干掉天使的机会。” 闻言，牛魔看向一旁的沈行，嘟囔了一句：“可以啊，深藏不露啊你。” 仙儿沉吟了片刻后道：“我没有SS级的身份，但有一个S级的圣堂骑士身份，攻击力一般，防御力却超出一般S级身份。我试试换这张卡能不能扛得住那个魔武士，神官就拜托这位亲王了。” 铜古依言给仙儿换上了圣堂骑士的身份，少女瞬间脱离了幽灵状态，全身上下都被淡金色的盔甲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淡棕色的眼睛，显出力量与美。 吴非向沈天师示意了一下，也切换了沈行的血族亲王身份。 没想到就在身份切换成功的那一刻，他便只觉得脖颈一痛。 沈亲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垂下头，埋首在他后颈处，尖锐的獠牙毫不怜惜地深深刺入他的体内。 吴非下意识地小声呜咽了一声，像是乞怜又像是无法忍耐了一般，伸手抓住了沈行箍在他胸前的、骨节分明的修长而冰冷的手。 沈亲王顿了一下，缓缓停止了进食。他拔出了獠牙，但还意犹未尽地在方才吸食过血液的地方舔了舔。 “……这次就先放过你。”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随即吴非感到身子一松，沈行已经放开了他，率先向前掠去。牛魔和仙儿紧跟在他的身后，却始终追不上他的速度。 吴非看着三个契约者远去，这才觉得双腿酸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铜古瞪大眼睛看着他，嘴中发出压抑的“哇唔”的惊呼声。吴非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捂住了嘴。 吴非看向他，淡淡问：“怎么了？” 男人像是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连忙道：“没事没事。” 随后可能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会显得更加奇怪，又解释道：“就是觉得我刚才想错了，你这样的肯定不可能是那种接受不了计划者和契约者在一起的老古董嘛。” 的确是这样，我的思想很多元开放兼容并蓄的。 但吴非还是追问了一句：“我哪样的？” 铜古嘿嘿一笑：“行了，兄弟，你就别装了。你那个契约者……其实是你男人吧？” 吴非：“……” ……这架没法打了！ 第122章 准备抽卡了 三位契约者离开之后，铜古拿出一面镜子。 这种可以随意收进通讯器的物品，一般不会是普通的镜子，而是功能道具。 他把镜子放大，里面顿时出现仙儿的身影。很快，随着视角拉远，牛魔和沈亲王也映入了镜子之中。 “这个好棒，是可以随时查看自己契约者的情况吗？”文雅扭头问道。 “嗯，SS级的道具，算是我最好的道具了。也是一个关卡里偶然触发任务得到的。”铜古介绍着，有些得意，“不管契约者在哪里，以自己的契约者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情景都能查看到。” 但镜中所映出的情景却并不乐观。 只见以沈行为首的三人很快就接近了矿洞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与其说是矿洞，不如说是一个矿井，矿井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色柔光，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喷射出几块淡金色的晶石。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见那里的金色光芒。 而在矿井周边也有两个黑影在徘徊，根据仙儿之前的情报判断，这两个人应该一个是那个会精神控制的神官，另一个就是擅长攻击作战的魔武士了。两人都是SS级契约者，自然不容小觑。 在距对方还有一段距离时，沈行脚步突然一缓，双手在前胸略一交错，随即滑开，一条无限延展的血色荆棘藤蔓突然在他两个掌心之间出现，随即像是有生命般向对面两人袭取。 对面的神官和魔武士猝不及防，忙于对付血藤蔓时来不及回防，牛魔趁机突破两人，直接奔向处于后方一直负责收集晶石的天使。 等到神官和魔武士解决了血藤蔓想要追击拦截他时，沈行和仙儿已经又一左一右分别迎上两人，沈行绊住了神官，而仙儿则对上了魔武士。 这一次配合堪称精彩，如果牛魔能成功干掉天使，那么他们这次的行动就成功了一大半。 天使如今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构建自己身体外围的圣光护盾上，并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但相应的，他的护盾也是极为难以攻破。 牛魔的武器是一柄双手开山刀，沉厚无匹，而他作为妖魔领主，属性和天使相克，只见他一刀下去，金色的圣光护盾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暗黑色的痕迹，像是被腐蚀了一般。 铜古刚喊了一声“好”，却见牛魔继续向下劈之后，黑气只是向旁边扩散了些许，而并没有加深很多，同时光盾由于有天使力量的支撑，竟像是有自愈功能一样，那些被牛魔腐蚀变黑的地方竟然也在缓慢地自我修复。 这样一来一往，牛魔打破护盾的进程就会更慢，五分钟过去，光盾只有表层约三分之一的部分被腐蚀变黑，其余地方都还完好无损。 牛魔也变得更为急躁，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文雅闭上眼摇了摇头道：“不行，同等级的契约者的能力是基本持平的，牛魔本身就是攻击和防御双重属性都得到加强的契约者，对付完全防御型的天使根本不行。仙儿说的对，必须要攻击属性突出的SS级妖魔系契约者直接破开他的护盾才行，要不就得SSS级的契约者出手。” 说到最后，她的两条秀眉紧紧蹙在一起，显然她也知道达到这两条条件并不容易，SSS级的契约者更是何其稀有。 另一边，铜古却僵住了半分钟，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你在做什么？”吴非问他。 “抽卡。”铜古抹了把汗道，“不过没用，我抽了那么多次也没抽到过SS级的身份，就知道这次也不行。连着抽了五次，都是S以下的。” 他显然已经抽过很多次身份卡了，再继续抽身份卡恐怕价格不菲。而他却偏偏要在此时连着抽五次卡的原因很简单——仙儿快要撑不住了。 镜像中，英气美丽的圣堂骑士在魔武士的攻势下显然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但还一直咬牙支撑着，不曾放弃，也不曾后退分毫。她已经尽力了，但S级同SS级契约者在战力上还是存在天然实力差距的，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易地而处，如果镜像中那个人是行神，吴非自忖也会心疼得不得了，只恨自己无能，给他抽不出SS级的身份卡。 再看向另一边，很容易便能发现仙儿如此苦苦坚持的又一个原因。 沈行和那名会精神控制的神官也在缠斗着，而且沈行已经明显占了上风，干掉对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两方现在就在死撑博弈——如果沈行先杀了神官，那么他反手就能回援仙儿，二对一杀死魔武士，他们这一方将彻底占据优势；但如果魔武士先杀死仙儿，那魔武士抽身之后就可以去阻止牛魔，或者回援神官对付沈行，不论他选择哪一种，吴非一方的情况都会很不利。 然而陷入如此局面最关键的一点还在于，他们没有强势的攻击型契约者，可以轻易破开天使的防御。对方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猜到能破天使光盾的契约者较为罕见，才会选择这种战术。 战场上很快分出了胜负。圣堂骑士反应不及，胸前被魔武士的魔剑破开了一个大洞；神官见状竟然抛下沈行不管，对牛魔实行了精神控制，使牛魔动弹不得。想必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沈行对手，终归难逃一死，索性以命换命，拼着自己被杀的风险控制住牛魔，给队友创造了机会。 而魔武士也没错失这个机会，他杀死仙儿之后，又迅速回防，紧接着就杀死了被控制住的牛魔。 沈亲王幻化出一把黑红色的荆棘长剑结果了后面空门大开的神官，但也知道己方大势已去，飞掠着回到了己方洞窟前。 这一场正面对决，吴非一方两名契约者被杀复活，却没有任何收获。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对方占领着矿井，所有的星辰晶石都被收集在那个根本没人能破开其防御护盾的天使身上，且一直在增长；而他们身上只有刚才沈行杀死神官后顺路捡回的几枚晶石，除此之外再无增长。 这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局，如果他们找不到对付天使圣光护盾的办法，就根本无法赢过对方。 而要对付天使的圣光护盾，他们现在手上却没有合适的契约者。 文雅走到了一边默默站着，刚复活出来的牛魔走到她身边，粗声粗气道：“站着不说话干嘛？” “给你抽卡。” “哦。”高大的妖魔领主瞬间不说话了，默默守在一边看着。 吴非也看了看自己的账户。 在荣光竞技场开始前，他在账户里准备了20万，上一关里抽了两张卡用了三万，零零碎碎买各种道具等用了将近两万，现在还剩15万零一点。而抽一张卡的花费已经变成了20018元。 他正犹豫着准备也试着再给沈行抽一张卡，就感到沈亲王脚步不紧不慢地向他靠近，瞬间将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吴非下意识地动了动喉咙，低声道：“我给你换个身份吧，这个身份消耗能量太多，我的能量只够SS级身份消耗12个小时的。” 沈行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微微凑近了他一些，低下头，压低声音道：“如果没抽出合适的身份怎么办？再叫我这个身份出来的话，还要献祭血液喔。“ 吴非瞬间想起了血族亲王卡上那行坑爹的特殊限制： “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才可召唤；以此身份行动时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 …… 真是……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抱怨，沈亲王突然抬起手，用手指抵住了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 而后男人神色淡淡地偏过头去，将唇贴在他的颈侧，小声呢喃道：“……为防你如果抽到合适的卡就不要我这个身份出来了，还是提前收取了报酬比较好……” 熟悉的锐痛从颈间传来，吴非忍不住呻吟出声，伸手抓紧了沈行身前精致繁复的衬衫，却被男人更紧地揽进怀里，锐齿也随之侵略得更深…… 牛魔循声望过来，看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皱眉向他们喊道：“喂！就算要亲热也麻烦看看时间和场合好不好？！” 不过他刚见识过沈行的厉害，所以虽然一向脾气暴躁又桀骜难驯，但这次他却难得地只喊了一声就悻悻地回过了头，粗声粗气地安慰起方才抽卡三连坠机的文雅来。 至少他们还有一个SS级的身份卡在手，比起从未抽出过SS级身份的铜古而言，确实是好多了。 吴非被牛魔一吼，即使明知道自己和行神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但还是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被沈行放开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对方切换了稳妥霸道冷静严肃的总裁卡，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也低下头开始装模作样地给沈行抽卡。 一向条理清晰的大脑甚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抽卡。 第123章 事不过三 吴非召唤出光球，把手搭了上去—— 很快，如见过许多次的景象一样，光球上绽放出丝丝缕缕的金线，逐渐缠绕到吴非的手上，在他手背上织出一张金色的卡牌：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沈氏集团总裁 稀有度：R 特殊能力：【统筹】能暂时借用其他身份的能力，可借用时间由该能力强弱而定。 身份说明：掌控者整个沈氏集团的帝王，心思缜密，手段非凡。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之前还在想给沈总怎么一直没有抽到过重复的身份卡。不过这个【统筹】能力，适用的情景好像比较有限。比如如果他想使用行神的绘画技能，那他可以直接切换画家身份，切换身份卡又不需要太多时间。 这张卡被他取下来后就消失了，但是通讯器中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多出一张新卡，而是在总裁身份卡上增加了一条新的能力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沈氏集团总裁 稀有度：R 特殊能力： 1、擅长管理投资 2、【统筹】能暂时借用其他身份的能力，可借用时间由该能力强弱而定。 身份说明：掌控者整个沈氏集团的帝王，心思缜密，手段非凡。 铜古猜到他刚才在抽卡，见他回过神来，凑上来问：“怎么样？出货没？” “没有，”吴非摇摇头，“重复的，R卡。” 抽到重复的N卡R卡对大部分计划者而言都是最常见的事，铜古闻言也不意外，很理解地拍了拍吴非的肩膀就走开了。 下一次抽卡已经要花到25480。 但……吴非左右望望，铜古为了这一关卡新抽了5张卡，文雅刚才也又抽了三发。虽然大家都是坠机，但如果自己一抽就收手也说不过去。以后行神要是和其他契约者一起玩，多没有面子呀。 明明他们行神是最强的。 想到这里，吴非又再次召唤出了金色光球。 ASX1314直播间里，老观众们看到此处都纷纷叹息： “非非怎么突然想打了鸡血一样？以前抽卡都精打细算的，非了就不抽了，现在抽一次卡那么贵，他抽一次不行，还要再来？？？” “男人啊，为爱氪金，真是可怕。” “人啊，不怕别的，就怕比，攀比起来真可怕。你看，非非不就是，看见别的计划者都给自己契约者抽卡了，也赶紧跟着抽，就怕沈总和别的契约者一攀比，觉得自己不爱他。” “哇这位朋友你的想法很有道理。” “……” 吴非顿了顿，把手再次放到金球上，很快再次抽出一张身份卡—— 又是重复的：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画家 稀有度：N 特殊能力：【时尚触觉】对美有天然的感知，能设计出最前沿最有感染力 身份说明：天赋极佳的年轻画家，安静的游走于世间，笔下可以绘出万千世界。 以前的画家身份的能力只有基础的绘画，但是现在多了一项【时尚触觉】，可能是沈总会更时尚、懂设计的意思？ 总之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帮助。 而下一抽的价格是31140。 文雅看了看他，开口劝慰道：“靠抽卡解决问题还是不太现实，正好碰到合适的卡的几率太低了，咱们再想想有什么其他办法吧。” 铜古也叹口气劝道：“兄弟别抽了，咱们仨加起来都坠机十次了，这地方冰火两重天，这关卡还叫什么【贪婪矿洞】，一听风水就不好。还是算了吧，留着钱，以后用得到。” 吴非点点头，几个人再次聚在一起，把每个契约者拥有的身份和所有计划者拥有的能力都一起过了一遍，设计了几个可能的方案，依次去尝试。 比如有想办法用道具暂时拖住神官和魔武士两人，三个契约者同时使用暗黑系身份攻击天使光盾的，这个办法虽然对破除光盾更有效果，但是神官和魔武士被拖住的时间太短，很快就能回援。 天使为了支起光盾，没有任何攻击能力，按道理讲沈行切换了沈亲王身份卡后，和牛魔、仙儿三个人打神官和魔武士两个人还是完全打得过的。但是天使的光盾也能对队友提供防护作用，如果支撑不住了，两人就可以向天使的光盾范围内躲，综合起来，还是吴非他们这方处于劣势。 优势最大的一次，沈行三人已经将神官和魔武士两人杀死，但还没来得及破掉天使光盾，两人就又复活回来，并且在光盾掩护下杀死了仙儿和牛魔，抢回了部分刚才被两人捡走晶石。 就这样反反复复，这一场拉锯战一直打了20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寥远的天空上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几颗星子。 中间沈亲王也有休息，派沈天师和最新的沈指挥官上场，但是沈天师最擅长应对鬼魅魍魉，而沈指挥官擅长的则是在星际中作战，在地面狭小的环境中多少有些施展不开，所以并不占优势。 到离关卡结束只剩三小时时，对方已经收集了3527枚星辰晶石，而己方只有少少209枚星辰晶石，都是在对战过程中顺手捡的。 牛魔再一次从复活点中走出来，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能试的战术都试过了，几乎可以说是败局已定，没有什么挽回的希望了。对方优势占尽，只死守着矿洞区域，倒是并不曾过来追击他们。 “单纯的SS级全防御型契约者应该也不会这么强，”牛魔丧气道，“那个神官说他们有已经抽到重复身份卡加强过三次的SS级契约者，可能就是这个天使。” “他奶奶的，怎么有的人运气就这么好，有人一张SS身份都抽不到，有人同样的SS级身份都能抽到四张了。”铜古也跟着抱怨道。 “也不一定是运气好，说不定他们就是有钱。能抽出SSS身份的才叫运气好。”牛魔小声顶了一句。3S身份啊，他做梦都想要一个3S身份，如果有了3S身份，以后不管什么关卡就都不怕了。 从理论上讲，在最终计划中，四张身份不一样的SS级身份卡甚至可能不如四张重复的SS级身份卡有用。因为契约者同时只能使用一个身份，抽到多张重复的身份卡，无疑就可以把这一个身份加强到更强，成为自己手中的一个王牌身份。 文雅和仙儿没出声，但神色间也有些颓丧。 不过众人都还保持着冷静，他们也明白，荣光竞技场中本来就是有赢有输的。竞技赛不像一般时候的挑战关卡，输了就会被淘汰，倒霉遇见强敌会输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虽然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心情也不会好就是了。 沈行倒是依然冷冷淡淡地矗立在一旁，神色平静，带着一股超然物外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感。他现在用的是天师卡，没有戴阴阳面具，长长的黑发被风扬起，似要随风而去。 他回过头看向吴非，黑色的眸子映着夜空中的寒星，似乎有冷锐的亮茫闪过。 吴非下意识坐直了些身子，就见沈行向他走来，从宽大的天师袍袖中拿出两枚小小的星辰晶石。他用食指在两枚晶石上分别点了点，就见奇迹般的，小小的晶石竟然抽出了圆圆小小的头和同样圆圆短短的四肢，刹那间变成了一枚灵巧可爱的晶石人，挣扎着要脱离沈行的手掌。 沈行走过来，俯身把一枚晶石人放进吴非手里：“这个你收好，说不定会有用。” 说完他重新站直身体，把另一枚晶石人依然收回了自己的袍袖中。 吴非拿着小晶石人有些不知所措，想不明白行神想做什么——难道他看自己要输了，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变个小人来安慰自己？行神这么暖还这么有童趣的吗？ 与此同时，初入关卡时那种奇怪的仿佛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了：“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了……没有其他花样了么，没意思。” 是那个神官。 吴非听着皱眉，就是总是有这种人，不管是打游戏还是什么时候都能遇见，开场的时候要炫耀，打赢了还要开嘲讽，没想到在最终计划里也能遇见。看来就算科技和社会观念发达到了人都能和高级智能结婚了，某些方面还是没有什么改变。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蠢蠢欲动起来，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说： 再抽一次吧，再抽一次吧，早抽晚抽又有什么区别，抽到的行神不还都是你的。运气不好抽不到也没什么，但如果抽到了，这局说不定还有逆转的希望…… 早抽一天，早拥有行神新身份一天…… 那就抽吧。 吴非扶着洞窟温热的山壁，缓缓站了起来。 “是否确认为您的契约者【沈行】召唤新的身份？” “确认。” 吴非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搭在金球之上，闭上了眼。 丝丝缕缕的金线从金色光球中逸散出来，织满了他的整个手背，最终织成一张金色的身份卡。 第124章 恶魔 吴非略缓了一下，随后才睁开眼睛，拿起自己新抽出的身份卡： 姓名：沈行 种族：恶魔 身份：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 稀有度：SS（NSSS） 身份说明：地狱的统治者，地狱中最为强大的恶魔。因故会经常失去记忆，变成普通恶魔沈行。作为普通恶魔的沈行因为出身不佳且没有学历，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住在地狱王都中一个普通的恶魔平民聚居区里，但因为武力不凡，为附近的恶魔混混们所忌惮。 特殊： 1、每次切换该身份卡时，契约者身份会随机变为无业游民或地狱统治者之一； 2、无业游民身份为N级，地狱统治者身份为SSS级； 3、以无业游民身份出现时，计划者能量消耗同N级身份卡；以地狱统治者身份出现时，计划者能量消耗同SSS级身份卡。 4、本张身份卡使用时有冷却时间，每隔3天时间可重新使用一次。 吴非看着这张身份卡的一长串介绍发愣。 与此同时，ASX1314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惊呆了： “……3、3S卡……？？？！！！” “我没有输错吧……是一共有三个S吧？” “我的天啊，非非这次是干了什么了？！以往摸摸小手也就抽个S级的身份，我之前的部分没看，快给我讲讲他是不是和行神那什么什么了？” “行了，也别激动。不是正经的SSS身份，就是张亚3S。而且这个亚身份的使用限制还挺高，每次切换身份都要在两个身份间随机一下，要运气好才行，不行就得再等三天，SSS级身份消耗的能量还多，初阶的计划者根本不可能支持SSS级身份一直出战。感觉关键时候不太能指望的上，很容易掉链子。” “你说的都对，但亚SSS怎么了？亚SSS的身份卡也很难得的好吗？把所有有亚SSS身份的契约者一起算上，整个最终计划里能以SSS身份出现的契约者总共才有多少？” “……” 评论里所吵的“亚SSS身份”，指的就是沈行这张新身份这样的身份卡。其含义是指，这张身份卡本来不是最为罕见珍惜的SSS级身份卡，但是在达成某种条件后，契约者却能拥有SSS的身份，并发挥出相应的能力。因为使用还有条件，会受到诸多限制，所以被称为亚SSS身份卡。 比如这张SS级的卡牌，同时对应N和SSS两个身份，每次使用时还要随机一下才能决定出现的到底是哪个身份。 因为这类卡牌有可能能使契约者发挥出SSS级的实力，所以所有的SSS亚卡身份牌至少也是SS的等级，而且这种含有特殊功能的身份卡只占SS身份卡的一小部分，因而也十分罕见。 ASX1314直播间里那个主播抽到了亚SSS身份卡！ 这一消息瞬间就在最终计划的讨论区里传播开来。 SSS身份有多罕见大家都清楚，哪怕只是一张亚SSS的身份卡还是激起了众人的激情和热情！瞬间，无数的观众挤向了吴非的直播间。ASX1314直播间的在线率直线上升。 铜古见吴非抽完卡后就傻在了这里，特意走过来问：“怎么了？又坠机了？没关系，反正这局也就这样了，除非能抽到SSS身份，否则基本没挽回的希望了。” 吴非却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清了清喉咙才开口道：“……没，是张SS级的卡，这张卡有些特殊……” 他话没说完，铜古已经大吼了起来：“SS级的身份卡？！” 然后又惊又嫉，神色复杂地看向吴非，酸溜溜地小声叨叨道：“你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我要是能抽出一张SS级的身份卡给仙儿就好了。” 对于一直到了白银高级，很快就要升上黄金段位的他而言，一直没有一张SS级的身份卡就是他无法触碰的痛。 羡慕完了之后，铜古又叹气道：“不过SS级的身份卡对你家那位也没用吧？我看你男人之前那张SS级的血族身份已经够强了，单P的时候干掉对面那个很嚣张的神官完全不在话下的，战斗资质肯定是比同等的一般SS身份卡强的。再来一张新的SS身份卡对现在的局面帮助也有限。不过当然还是恭喜你了。” “不是，我这张SS卡有点特殊。”吴非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解释道，“我这张卡，有一定几率可以让我的契约者以SSS级的身份出现……” 吴非的话还没说完，便再一次被铜古的咆哮打断：“你他丫的这叫SS级身份卡吗？这和SS级身份卡差的老鼻子远了好不好？！兄弟你这个叫亚SSS身份卡啊！亚SSS身份卡你懂不懂？？？！！！” …… 距离本次竞技关卡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铜古、仙儿、文雅、牛魔，全都围绕在吴非身边等着他切换身份。反而是作为主角之一的沈天师依然平静地站在一旁。 方才铜古的咆哮把所有人都引过来了，吴非和他们简单解释了这张恶魔身份卡的规则，然后在几人羡慕嫉妒的惊叹声中，准备开始第一次身份切换。 如果这次随机到的身份是失忆的无业游民，那么就完蛋；如果随机到的身份是地狱统治者，那么显然，他们就有翻盘的希望！ “是否确认将您的契约者【沈行】的身份由【人族：天师】切换成【恶魔：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 “确认。” 沈天师消失了，眼前的沈行瞬间换了一个样子—— 男人有一双非人的浅金色瞳眸，头上斜生着两只强壮有力的黑色魔角。他身上穿着黑色的戴金色纽扣的华贵戎装，脚上踩着一双同款的黑色长靴，背后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的魔翼，一双巨大的恶魔骨翼肆无忌惮地在他背后张开，遮天蔽日。 只是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隐隐带着残酷之色的浅金瞳眸，那迫人的气势与威压便迎面而来。即使不查看通讯器也能猜到，眼前的恶魔一定是SSS级的，地狱统治者。 他的运气不错。 这一次，又赌赢了。 恶魔黑色长靴在地上轻轻一踏，向上纵跃而起，瞬息间来到吴非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吴非仰起头，在对上那双浅金色眸子的时候只觉得呼吸一滞，甚至说不出话来。 “我明白。”地狱的统治者垂下头，伸出手，将食指轻轻抵在吴非的唇上，止住他未能说出口的话，平静道，“交给我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黑色的身影向远处飞掠而去，两只巨大的骨翼在他身后完全展开，几乎瞬间便消失不见。 牛魔和仙儿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也匆匆跟着向对方阵营跑去。 但他们还是晚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地狱统治者悬浮在半空之中，他伸出手，从虚空中缓缓抽出一把周身萦绕着无尽黑气的半人高双手巨剑，目光冰冷，随即毫不在意地随手向下一斩！ 光盾破碎，巨大的光芒瞬间逸散出去，映亮了冰之营地的半边天。 强大的攻势之下，不仅仅是光盾，一直被保护在光盾之下的天使契约者也被这一击彻底斩灭，待到刺眼的巨大光芒稍减，才看到光盾里的天使契约者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一定是被杀回复活点了，只留下满地闪耀的淡金色晶石。 地面上纵横交错着两道深深的被黑暗力量所侵蚀的十字深渊，是恶魔方才攻击之后留下的破坏遗迹。神官和魔武士也不知所踪，恐怕也已经在那一斩中殒命。 这就是SSS级契约者的力量。 恐怖如斯。 牛魔和仙儿望着眼前焦黑的土地，庆幸自己走得慢，否则恐怕也会被这一击所波及。 他们刚想上前去捡敌方掉落的星辰晶石，就见地狱统治者缓缓从半空中降落到地上，看着眼前自己一手造成的破壁残骸与遗落满地的晶石，竟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晶石小人。 他随手把晶石小人放到地上，小人开始满地地跑了起来。它人虽小，速度却极快，而被它碰到的晶石竟然也像有了生命一样，变成了同样的晶石小人，开始满地乱跑。 当所有的晶石都变成小人之后，他们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开始不再满地乱跑，而是齐刷刷地快速向吴非他们所在的火之洞窟的方向跑，其速度之快连牛魔和仙儿都追不上。虽然人小，但因为数量多，愣是跑出了千军万马大军过境的气势！ 只有几个小人依然留在矿洞旁边，看见有被新产出的星辰晶石就走过去挨挨蹭蹭对方，将其也变成晶石小人。 根本就不用捡，晶石都是自己飞奔着向吴非身上跑。 吴非瞬间就拥有了将近4000的晶石数，文雅和铜古都是跟着他捡捡漏。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场上形势已经完全逆转。 第125章 最后五分钟 吴非却对此并不乐观。 行神一直使用S级和SS级的身份，再又使用地狱统治者的身份出去浪了一回后，帅是够帅了，但他能量也要耗尽了。 他剩余的能量最多支撑SSS恶魔再出现五分钟。 而此时，距离竞技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剩余的能量不足以再支撑沈行以S级或以上的身份再出现，如果攒一攒，过一个小时倒是还能使用S级的。也就是说，在这一个半小时里，他们基本要依靠牛魔和仙儿一个SS和一个S两个契约者挡住对面三个SS级契约者报复性的进攻。 现在大部分晶石都在他们这方，剩下一个半小时里，即使对方可以继续守着矿洞捡晶石，捡到的数量也无法和之前所积攒的大量晶石比拟。除非对方直接认怂认输，否则他们一定是会尝试反攻的。 从铜古的镜子里，可以清晰地跟随仙儿的身影看到远处的景象—— 地狱的统治者高高矗立在天空之中，神色冷漠地俯视着脚下被劈出两道纵横深渊十字的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手上燃起一团黑色的幽火。 他一反手，黑色幽火坠落到地面，在整片土地上迅速蔓延开来，整个矿洞仿佛瞬间变成了黑火地狱，熊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仙儿和牛魔见状不妙赶快向己方阵营的方向跑。恶魔统治者似乎这才对眼前的情景感到满意，回转过身，向来时的方向飞掠而去。 虽然转身比牛魔和仙儿晚，但沈行反而比其他两人更先回来。 然而在落地之时，他却身不由己地踉跄了一下，随即瞬间变回了身穿黑色衬衫、满面冷色的年轻人类总裁。 是吴非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撑恶魔的身份了。吴非见状连忙站起身迎上去，扶住沈行，让他靠着自己站好，忧心忡忡地询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他还没遇见过这种能量耗尽契约者不得不切换回初识身份的情况，担心沈行会因此而受伤。 沈总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抬起手示意吴非往里面走。 吴非看了一下，他们现在在火之洞窟外面，这里有沈天师早时布下的一个阵法，沈总的意思是要他走到再里面的洞窟里，也就是阵法的保护范围之内。 吴非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沈行向洞窟里面走去，路过铜古和文雅两人时交待道：“我的能量不足了，现在只能用R级或以下的身份。接下来要拜托你们了。” 两人都理解地点点头，保证道：“你们回去好好歇着吧，外边我们盯着。” 这一次吴非和沈行两人可是立了大功，本来以为必败的局面，谁能想到这位队友竟然真的抽出了亚SSS的SS级身份卡，用SSS身份的契约者速推了对方，瞬间反败为胜！ 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了，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守住。 现在整体战力上虽然是己方吃亏，但在火之洞窟里，他们有属性加成效果，相反对方却会因受到克制而吃亏，作为东道主，他们也未必就守不住。 牛魔独自返回火之洞窟，做好防御准备；仙儿已经又切换了花精灵身份，此时漂浮在矿洞上空，正专注地注视着脚下黑色火海的动静。由此文雅和铜古两人也能借由镜子看到远处的情况。 对面的契约者复活了，他们小心地查探了外面的情况，发现那名令人心惊胆寒的恶魔已经不在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冰之洞窟。 但铺满了整个矿洞的黑色幽火显然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这些幽火似乎也能区分敌友，对于漂浮在矿区上空的仙儿始终视而不见，但如果是敌方的契约者试图切换具备飞行能力的身份飞过这片火海，黑色幽火便会瞬间暴涨，叫嚣着层层攀升，伸出地狱幽魂之手一般的火舌将飞行在火焰上方的契约者卷下来。 对方三名契约者因为这地狱幽火吃尽了苦头。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幽火失去了后续力量的支持而慢慢衰弱下来，不复最初的嚣张，对面三名契约者才终于找到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越过了这片火海。 眼见着对方三人接近，仙儿扇了扇后背上透明的双翼，转身向火之洞窟的方向飞去——敌人来了，该迎战了。 此时距本场竞技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牛魔和仙儿两人在火之洞窟外面拦住了对手，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拖、尽可能地多拖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只要拖过去了，他们就赢了。现在他们队大部分的晶石都在吴非身上，而吴非在洞窟里面。 冰之洞窟的契约者一开始还有些束手束脚，仿佛畏惧着什么，但他们从牛魔和仙儿的表现中看出了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心中慢慢也有了底——那个看起来应该是SSS级的恐怖的恶魔身份，可能是由于计划者能量耗尽、也有可能是身份使用本身会受到限制，但总而言之，看样子那个身份眼下是无法再出战了，所以这两个契约者才会拖延起时间。 而他们整体实力是更占优的，别说对方现在只剩下两个契约者作战，就算之前三个契约者一起出战，在没有那个SSS身份之前也是输给他们的。所以只要一鼓作气冲进去抢回晶石，他们就一定能翻盘，夺取最终的胜利！ 心中有了这样的认知，三名契约者下手没有了忌惮，越发凌厉凶狠了起来，牛魔和仙儿招架不住，被三人逐个突破，杀回了复活点。 看到牛魔和仙儿被杀回洞窟复活之后，吴非就知道不妙。 牛魔两人拖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表现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还不够。 现在距竞技结束还有三十分钟，但拦在洞窟外面的却只剩下一个沈天师所留下的阵法。他头上现在明晃晃地显示着“星辰晶石-3874枚”的指示，如果对方冲进来，那么想杀死他这样一个秘钢计划者简直轻而易举。 届时如果他被杀，他的晶石会全部掉落，剩下的时间又根本不够他们再翻盘的，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牛魔和仙儿显然也明白这一层，刚复活成功便急匆匆地冲出洞窟，试图再去外面拦住敌人。吴非却抬手拦住了他们：“不急，先看一下。” 只见对方三名契约者已经踏入了沈天师布下的荒火迷阵中。 明明只是几枚小石子摆成的图形，两三步就能跨过去，但在迈入其中后，那三人竟像是看不到眼前的路，开始在石子布成的迷阵中打转。 而去三人像是彼此间看不到对方一样，脚步越来越混乱，神色也越来越焦躁，额头上甚至隐隐有豆大的汗水沁出。有时他们会发出攻击的招式，但打出去的攻击不是打到自己的队友身上，就是隔空打到远处的山壁上，发出轰然巨响。 牛魔、仙儿及文雅铜古四人原本焦虑慌张的神色也慢慢缓和了，起初是感到惊异，慢慢就变得和吴非一样，坐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看起戏来。 可好景不长，所谓“一力降十会”，敌方三名契约者开始是因为猝不及防误入阵中，出乎意料及慌张之下才中了招。在阵里被困得久了，渐渐也摸出点门道。 只见魔武士突然一个用力，“铿”地一声将手中长刀插到地上，磅礴的力量以长刀为中心，开始向四周如水波般震荡。处于阵外的吴非等人看得分明，只见小石子随着魔武士的力量开始不断颤动起来， 最终在力量震荡之下迅速被研磨成灰，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荒火迷阵被破了。 离竞技结束还有五分钟。 对方三名契约者已经看到了洞窟里的计划者和契约者。特别是吴非，仿佛从头到脚都闪耀着晶石的光芒。 对于他们而言，抓住最后的机会，杀了这个计划者，就能翻盘！ 牛魔和仙儿已经自觉地挡到了最前面。 然而这时，他们从对方三人的眼中分明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也从他们三人的眼中看到了那个只见过一次就再难以忘记的、以绝对的统治性力量使人憾服的身影—— 牛魔回过头，只见地球青年身前，身穿黑色华贵戎装的恶魔统治者正以保护性的姿态笔直地站着。 他的淡金色魔瞳中一派冰冷，看向他们的时候如同看着一群死物。 仅仅是这么站着，便有逼人的压迫感直面而来。 “不可能！”对方的神官难以置信地喊道，“……没道理这个时候才出来。” 虽然嘴上是这么喊的，但他们的确是停住了脚步，一时不敢上前了。 恶魔似是不屑般垂下眼，勾起一边的唇，慢条斯理道：“哦？还有五分钟，哦，不，四分钟的时间了，你们猜猜我的能量够不够支撑到比赛结束呢？” 这句话便回答了他们之前的疑惑，同时隐隐暗示着：他方才不出现的确是因为能量不支持，但现在，他的计划者的能量已经恢复了，也许恢复的不多，但撑到比赛结束把他们杀回老家还是没问题的。 第126章 星陨战甲 “不用管他，直接上去打。”天使契约者站在最后面沉声道，“最差不过死一次而已，这个关卡里死亡没有实际上的惩罚，根本不用怕他。” 虽然依然对眼前这个男人心有余悸，但他也记得，上一次对方是直接到他们的场地上一招将他们全部灭掉的。如今对方却站在这里不出手，反而让他心生疑窦，觉得对面是在虚张声势。 其他两人闻言也瞬间想通，当即不再多话，直接向他们冲来。 但就在沈行说话的工夫，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分半，距离竞技结束还有三分半钟。 站在前面的牛魔和仙儿两人立即下意识迎了上去。 吴非被沈行挡在身后，只见他身上服装瞬间变为一套白色指挥官制服，随即他抬起手，在自己左手腕上的一块腕表样式的通讯器上按了一下—— 只见瞬间，一架亮银色的，外表闪烁着幽幽的银河蓝光芒的人形星际战甲出现在两人身边。它约有三米高，几乎填满了洞窟的全部高度空间，身上装备着能量筒和许多吴非在现实中从未见过的高等武器。 这架银蓝色的星际战甲如同一位沉默而强悍的战士，静静地站在原处，等待着主人的命令。却于无声之中显示出一种沉默的力量与强悍。 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现实中，只有在四级文明星球上，星际战甲才得到了真正的作战应用，但应用范围及装备数量也较为有限。在大多数人眼里，这种适合单人或双人作战的星际战甲还是一种极为稀罕的、只存在于幻想作品中的玩意。 沈行却对其他人的反应毫不在意，战甲出现之后，他便伸出手瞬间搂住了吴非的腰，一把将其横抱起来，抱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进了战甲驾驶舱内，关上舱门之前只匆匆对牛魔和仙儿的方向冷静吩咐道：“能拦住他们一分钟就可以。” 毫无疑问，这就是星际指挥官的特殊装备——星际战甲·星陨。 星陨是一架单人战甲，驾驶舱内也同样为单人而设计，并内置着一整个设计复杂的指挥操作台，座椅部分并不宽敞，只能容纳下一名成年男子，并无法并排坐下第二个人。 此时沈行抱着吴非跳进驾驶舱，关闭舱门后，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同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因为没有富余的位置，吴非不得不保持着被抱进来时的姿势，被环抱着坐在沈行的腿上。 沈行却似乎并不为有他这样一个障碍物而困扰，依然自然地一手搂着他防止他掉下去，一面倾身过去，用空出的右手在控制台上熟练地按了几个按钮。 吴非只听到一道系统机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A级防御系统已开启。” 舱内空间狭小，刚进来的时候吴非四处新奇地左看右看还不觉得，一旦安静下来便发觉出了自己此刻处境的尴尬——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被行神抱在怀里……连动一动都不太敢…… 唔…… 沈行却仿佛并不在意，依然神色冷淡而自然地自如坐在那里，一手搂着他，另一手搭在驾驶椅的黑色金属扶手上，悠闲地叩击着。似乎察觉出他的不安，他垂下眼，淡淡地安抚道：“坚持一下就好了。” 此时距本场竞技结束，还有三分钟。 沈行打开了一个显示屏，从显示屏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外边的情况。 只见星陨的周身撑起了一层淡蓝色的保护罩，再远处一点，牛魔和仙儿两人正和对方三名契约者缠斗着。 时间紧迫，对方契约者也明显发了狠，全部切换了进攻型的契约者，完全是不吝惜力量、不要命的打法。 只见魔武士和切换了战斗巨魔形态的天使迅速合力了结了仙儿，向星陨的方向袭来。 很快，战甲内传来机械音的报警：“星陨受到攻击，攻击方位，前方正西45度方向，是否反击？” 吴非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通讯器——距本场竞技结束还剩2分30秒。 沈行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在控制台上敲了两下，很快机械音便回复道：“执行命令，全力防御。” 然而因为他前倾的动作，两人间原本便有限的空间被挤压得更为狭小。吴非能感受到沈行坚硬的胸膛带着体温完全紧紧压在自己后背上，他鼻腔中温热的吐息就洒在自己裸露在外的后颈上。 他忍不住微微挣动了下，不安分地蹭了蹭，低声道：“沈行……” 他也说不清那一瞬他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沈行却刹那间更用力地用手臂箍紧了他，制止了他的动作，依然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淡淡道：“没事。” 机械音便在此时响起：“防护罩受到攻击，受损度：20%。“ 吴非瞬间被夺去注意，他低头看了下通讯器——竞技结束倒计时：2分钟。 牛魔也已经不敌对方被斩杀。由于被斩杀过太多次，现在牛魔和仙儿的复活时间也越来越长，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甚至不够他们复活。 而随着敌方契约者攻击战甲，为了躲避SS级敌人过于猛烈且强势的攻击，沈行也难以保持最初的悠闲，开始操纵着战甲四处跳跃躲避。 吴非无处可去，被沈行怀在怀里，在对方操纵操控台时便被完全紧密地压在控制台上。他只能两手死死地抓住了面前的控制台台沿，并依靠着沈行搂在他腰上的左手，才能在战甲一次次起跃、降落、及精准的侧身闪避时勉强稳住身子。 即使大部分力量已经被战甲外的防护罩所阻挡，战甲内部也受到一定残余力量的冲击而产生震动。 突然间，敌人的攻击变得十分集中且猛烈，即使是沈行单靠一只手难以进行准确的躲避操作。他平静地目视前方，略微低下头，对坐在他腿上的吴非吩咐道：“抓紧。” 吴非听到命令，本能地松开了抓着顺手但实际难以握紧的控制台，转而艰难地侧转过身子主动地半搂住沈行的胸膛，十指牢牢抓紧了他白色的指挥官制服—— 下一秒，沈行松开了搂着他的左手，调整座椅的角度，开始双手操纵起战甲系统。因为姿势和角度的原因，吴非的后背被他紧紧压在了操作台上，看起来像是被他双臂完全纳入其中，包裹在怀里一样。 直到战甲冲天而起，靠几个精妙的转身和高速的滑行完全甩开了这一波攻击，沈行才缓缓放慢速度，重新收回左手搂住吴非让他坐好，平静道：“可以了，不用抱那么紧了。” 在这狭小而密闭的环境中，时间流速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吴非能清楚地听到沈行喷洒在他后颈和耳边的每一丝喘息，感官中充斥着驾驶室中几不可闻的、座下驾驶椅皮革与金属仪器相混合的味道，以及更加强烈的，与他紧紧相贴的沈行那不可忽视又分外熟悉而独特的气息——冷冽、强大。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沈行的呼吸交织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能感受到紧贴着他的沈行胸膛中的心跳，甚至渐渐分不清那急促的心跳声究竟是属于谁的；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明明是正常的温度，在这个拥挤的空间里，却闷热得让他有些发烫。 时间又仿佛被压缩成了一瞬，机械音不断汇报着外面防护罩的损毁情况，受损率20%、受损率40%、60%、80%……防护罩即将破碎，请迅速下达指令…… 与之相随的，是竞技倒计时不断向前跳动着：2分钟、1分半、1分钟、40秒…… 吴非紧紧地盯着通讯器上跳跃的时间数字看，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沈行那只箍在他腰间的手仿佛要把他牢牢嵌入进自己身体里。 终于，一股大力向战甲袭来，吴非几乎被这股冲击力掀飞出去，却被沈行及时搂住，双手搂着他的腰将他面对面地按进自己怀里。 机械音发出最终通报：“星陨外部防护罩已破裂，请及时下达指令。” 吴非趴在自己契约者的身上，抬起头，正对上沈行的眼睛，并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另一条熟悉的提示：“本场竞技已结束，您获得了本次竞技的胜利。” “关卡即将结束，请做好准备。” “10、9、8、7……” …… 吴非在被传送出关卡的刹那，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始至终，受到攻击并损毁的只有星陨战甲所形成的防护罩。 连星陨战甲，到最后都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第127章 第三场竞技 随着关卡结束，直播间的转播也暂时中止。 可在从刚才到现在的这短短五分钟时间里，ASX1314直播间中却颇不平静： “行神……刚才爽疯了吧。战甲飞起来的那时候，把非非整个儿完全裹进怀里了，抱那么紧。” “肯定很舒服啊！非非反过去抱紧他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微表情，惬意到不行，估计爽翻了。” “……什么微表情啊，别瞎编好不好？！人家契约者全程到尾根本没有过表情！真是受不了你们。” “和你解释不通！行神那一瞬间的表情……啧，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还有非非！非非也是，脸红的跟什么似的，看向行神那个眼神软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行神私底下对他做了什么……不过也说不定，毕竟两个人抱得那么紧，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看不着。” “滤镜有点厚，太能脑补了吧！那是紧张得好不好！” “入非非：希望行神能看看我，看到我的名字。” “……” 吴非和沈行已经从关卡中被传送了出来。由于吴非上一关完成后申请了休息室，这一回他们倒是直接回到了个人休息室中。 沈指脱下制服外套搭在一边，冷静地站在镜子旁整理自己被扯乱的制服衬衫，一丝不苟地系上方才混乱中被扯开的衬衫扣子。 高大的星陨战甲安静地站立在一旁，高大的身形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 吴非坐在床上，慢慢地从方才那难以言喻的气氛中回过神来。说实话，虽然是特殊情况、紧要关头，但是从他有记忆以来，还没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地挨在一起过。 上学的时候和同学朋友一起踢球打球，也难免有肢体上的接触和碰撞，但那时候都是一触即分的，而且一心争强好胜，连疼都顾不上，更顾不得这些细节，和这次被行神抱坐在腿上保护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都这样大一个人了，还被人用那种姿势抱着，说起来他还怪不好意思的……而且那时候两人离得那样近，彼此有什么反应也都一清二楚…… 吴非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点不受控制地向上升。他呆愣地坐了两分钟，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和不清不楚的感觉全部放空，搓了两把自己闷热发烫的脸才站起身来，绕着星陨战甲打量起来。 银蓝色的战甲一如初见时的光耀美丽，如他所想的一样，战甲本身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学过机关术之后，吴非研究了一下系统商城中有的几种材料，他现在段位太低，真正有权限能买的材料不多，但也通过攻略区的资料把现在的材料体系基本研究了一遍。 以他现在的机关术水平，想自己单独做一架星际战甲出来还太难，但他能看出来要想修复这架战甲大概需要什么——需要很高级的材料以及溶剂，有些等段位升上去后可以从系统商店里买到，有些只能从玩家交易市场去买——再换言之，要耗费一大笔钱，至少是现在的他拿出全部身家也支付不起的钱。 其实这个道理想想也很简单，在他出车祸之前，现实世界里一辆好车的修理和保养费用都不菲，更遑论要修理这样一架一看就不普通的星际战甲。说实话，拥有这样一架强大帅气的战甲几乎会是所有男人的理想型，只不过在现实中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幻想一下，并没有实际拥有的条件。 “你这个战甲修理保养起来会很贵，所以前期省着点用，我现在的钱不够修理费的。”吴非看向沈行念叨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用其他身份打。” “我知道。”沈指垂头将两边的袖子整齐地挽到手肘处，淡淡回应道，“所以那时候才会切换欺诈师拖时间。” 趁对面契约者被困在迷阵里的时候，沈欺诈师买了些欠缺的伪装道具，又复用了一部分在死亡电影那关用过的道具，才完美还原了地狱统治者的造型。 “你算准了星陨的防护罩能撑两分半？” 吴非想到在进入战甲时沈行对牛魔和仙儿所说的话——“能拦住他们一分钟就可以”。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一分钟显然也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综合分析了敌我两方的实力，以及己方具备的条件，才对两人提出来的，他们能够达到的要求。 沈指这时才转过身来看向他，重新穿回制服外套，语气平淡道：“一个指挥官的基本素养。” 吴非还有想问的，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把自己的制服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沈指挥官已经光天化日之下迅速变成了一只黑色幼猫，而后身手敏捷地跳上了休息室内唯一一张双人床，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左边靠近枕头的位置，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吴非也累了。在“贪婪洞窟”这个关卡里，他神经时刻紧绷着，从头到尾二十四个小时中都丝毫没有放松或休息过。此时回到休息间里，神经一松懈下来，困意便阵阵上涌。他索性也不再想别的，直接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衣就倒在床上搂着猫进入了梦乡。 这一关里关卡时间和现实时间是同步的，他们在关卡里待了二十四小时，关卡外也就过了一天。在关卡结束后，所有计划者有二十四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再统一进入下一场竞技关卡。 而随着“贪婪洞窟”关卡的结束，荣光积分榜上的排名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胜利一方获得积分，失败一方扣除积分。而在这一关里，胜利一方计划者最终获得的积分和其在关卡内获得的晶石数、击杀、重伤、策略行动等综合性表现相关，吴非最后获得的晶石数虽多，但由于他们队在大多数时候是被敌对方压制的，并没能控场，所以他最终的综合得分虽然不错，却比不上很多实力强横全方面碾压的计划者。 最后两关积分加权汇总之后，吴非的总名次由第一名变成了第57名，而这还是由于第一关是一个大关卡，所占权重更大的结果。 但吴非和地球相关媒体都对此颇为满意。吴非对自己的定位还是一个经验不丰的秘钢计划者，能够取得这个成绩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袁三胖运气不错，加上袁老的等级和实力也都摆在那里，所以他也取得了这一关卡的胜利。两人通过气之后，决定暂时还分开参加竞技场。 吴非一觉睡了十个小时，起床后洗过澡吃过饭，再和袁三胖商量商量战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沈行始终以黑色幼猫形态出现，一张面无表情的猫脸上愣是被吴非看出了“老子就是只猫你奈我何”的意味。 很快，第三场竞技赛开始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这一次的竞技赛是真·竞技。 根据规则，计划者们两两匹配，被传送到一个标准体育场大小的、只有零星遮蔽物的空旷场地里进行对战。 在对战开始前，计划者们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选择出四个自己此场竞技会使用的身份。身份一旦选定不可更改。 准备时间过后，进入禁用阶段，计划者查看自己计划者准备用的四个身份，并禁掉其中一个身份。这个被禁用的身份在本场竞技中将不可再被使用。 不过在禁用阶段，计划者只能看到对手拟使用身份卡的种族、身份和稀有度等级，类似“身份说明”“特殊说明”“特殊能力”这些更进一步的详细信息是看不到的。 最后竞技开始，双方计划者使用剩余的三个身份进行对战。对战中，这三个身份可以自由切换。对战最长持续12小时，如果12小时内双方仍保持战斗能力，则有系统根据战斗表现及结果判定胜负。 吴非了解完规则后，很快选出了他行神现在最能打的三个身份：S级人族沈天师、S级人族星际指挥官以及SS级血族亲王。然后他对着剩下一堆总裁、政治家、画家、音乐家、欺诈师、皇后以及还在冷却中的恶魔身份这些基本不能打的卡权衡到底哪位更能打一些。 选沈总？毕竟沈总还有一个【统筹】的新能力。但他还没见沈总用过这个能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效果。 他的目光在一排卡面上扫过，最终慢慢定格在了冷却中的恶魔身份上。 对手是看不到身份卡的详细信息的。 也就是说，对手对这张卡所能看到的信息只有： 种族：恶魔 身份：N级物业游民或SSS级地狱统治者 类似这种。 对方不知道他选择恶魔身份的原理和条件，更不容易猜到这张身份卡的使用还有冷却时间。那么他就拿这张卡诈一诈对方。 根据上一关里文雅和铜古对这个恶魔身份卡的反应，他就赌一下，对方出于风险规避的心理，十有八九会选择禁掉这张卡。 这张他现在原本也无法使用的身份卡。 第128章 非皇 十分钟过去，双方都已经挑选好自己将要使用的四张契约者身份卡。 吴非所挑选的是天师、亲王、指挥官和恶魔四张卡，确认之后，这四张卡的信息被显示到了他和敌方计划者中间的公共虚拟屏幕上。 同时，他也看到了对方所选的四张身份卡： R级的人族刺客、S级的精灵牧师、S级的精灵弓箭手大师以及S级的妖族蛇妖王。 他们有五分钟的时间来选择禁用对方的哪张身份卡。 看上去都比较普通，没有一张高于S级的，对方的情况很可能和上一关所遇见的铜古类似，一直没能抽出SS级的身份卡，甚至连S级的战斗型身份都凑不齐三个。 但他还是提防着对方是扮猪吃老虎，谨慎地全方位考虑了这四张卡可能拥有的能力，行神的身份是否能给予压制和应对，最终选择了ban掉对方的S级蛇妖王。不仅是因为这个身份听上去最厉害，还因为他怀疑蛇妖会有“毒”的特性。而沈行没有用于战斗的治疗类身份，一旦中毒，可能会陷入不利的局面。 吴非选择禁止对手使用蛇妖王并确认后，虚拟屏幕上的蛇妖王身份卡闪了两下，随即便消失了。这意味着对手在本场竞技中只能使用他剩下的三个契约者身份出战。 又过了一分钟，对方在犹豫中，最终还是选择了ban掉吴非的恶魔身份卡。SSS的契约者身份，即使只是有一定概率会出现，也会给大多数计划者带来不可战胜般的强烈压迫感，绝大多数计划者都会率先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看着恶魔卡在屏幕上消失，吴非抿起唇无声地笑了一下——他赌对了，果然，只有SSS身份出现的威胁，才可以让对方放弃禁掉他唯一的一张SS身份卡，转而去禁他的恶魔卡。如果对方真的ban掉他的亲王殿下，那他就要用两张S身份卡对抗对方2S1R的阵容，究竟谁胜谁负还不好说，虽然他坚信行神一定是最厉害的。 接下来双方确认自己本场中可使用的身份卡，倒计时10秒……然后，竞技正式开始。 虚拟屏幕消失，吴非不敢托大，第一时间直接切换沈亲王的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他却没在场中看到对方计划者和契约者的身影。 吴非起初以为对方是使用了刺客身份卡，先躲起来想给他一个出其不意，始终不敢放松警惕。没料到半分钟后没等来对手，倒是等来了熟悉的系统提示声： “您的对手已经放弃本场竞技，您取得了本场竞技的胜利。” “将于10秒后传送出关卡。” “10、9、8、7……” 对方竟然弃权了！ 连打都没打，就直接放弃认输了！ 吴非直到回到休息间后，才反应过来。最后他的阵容是1SS2S，而对方的阵容是2S1R。对手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份等级被全面压制，没有获胜的信心，索性也不浪费时间和精力，直接认输回来继续休息或备战了，倒是让他白赢了一局。 不管怎么说，吴非对这个结果还是很高兴的。原定第三场竞技最长比赛时间为12小时，之后所有计划者可以休息12小时，然后开始下一场竞技。现在他提前胜出了，就有将近24个小时可以用来休息。 不过因为他在本场竞技中几乎没有什么表现，所以他获得的积分又被许多计划者拉开了差距，12个小时过后，他在荣光积分榜上的排名变成了97位，很快就会掉出前一百。 但即使是如此，在整个宇宙不可计数的最终计划参与者中，他的名次依然遥遥领先，与他并列、甚至在他之后的都是赫赫有名的星球战队成员。 对于这一点，“最终计划-地球版”媒体部的员工都很兴奋。人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到与自己拥有共性的“英雄”中去，并为他们所达成的事业而骄傲激动。 员工之一的小刘一边查看积分榜一边啧啧感叹道：“就这么下去，吴非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进入巅峰竞技场的地球计划者？” 自第一场竞技结束之后，这些天以来，吴非这个名字仿佛一夜之间便被地球上关注最终计划的人所熟知了，即使是不关注的人，可能也会在新闻媒体上偶然见到这个名字。” “我觉得可以有啊。”刚入职的小李附和道，“第九十七和前10%，中间还差着很多人呢，感觉不会跌到10%以下啊。” 作为主编的林三森却摇了摇头，不乐观道：“你们，还是太年轻，有时候看问题的角度太幼稚，功课做的不到家。” 看到两位年轻同事不解的神情，他继续解释道：“根据往届荣光竞技场的情况来看，竞技场匹配会关注着重几个元素：通过关卡数、计划者段位还有计划者积分。竞技场刚开赛的时候，关卡数和段位所占的权重会比较大，吴非才通关了四个关卡，段位也只是低级的秘钢，所以理论上匹配到厉害计划者的概率比较低。” “但越到后面的关卡，积分在匹配时所占的比重就会越高，吴非现在积分排名这么高，我推测到第五六关的时候可能就会匹配到和他排名接近的计划者。如果在关卡中失败了，意味着当局无法获得任何积分奖励，还会倒扣积分，所以只要失败一局就会和其他人拉开差距。根据往年数据的统计，如果输了三场及以上比赛，哪怕其他七场比赛拿到再多积分表现再好，都几乎不可能进入前10%。所以现在积分排名这么高，对吴非而言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林三森忧虑道。 小刘理解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想位列10%得到参加巅峰竞技场的资格，吴非在十个关卡中最多只能输两次。但如果他积分排名很高，越到后面越容易匹配到厉害的计划者，像今天这样对手不战而逃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而他也有很大的概率会……输。甚至是一直输下去，直到和他积分排名差不多的人和他实力相当。 系统便用这种方式，让每个人位列自己该在的位置。运气可能会有效一次两次，却不可能一直生效。 “不过今年可以叫做地球上的最终计划元年吧。感觉从去年荣光竞技场到现在，最终计划在地球大众中的普及度突然高了好多，参加人数更是去年同期的十倍。除了吴非，不少人也都在荣光竞技场里表现不错。比如欧洲的亚瑟、南亚的阿什、南美的薇薇安他们……虽然积分排名不在前10%，但名次也不错，一直稳扎稳打下去可能也有冲进巅峰竞技场的机会。去年能进巅峰竞技场的地球计划者可还是一个都没有。”小李翻看着荣光积分榜，特意把地球计划者的积分名次筛选出来看。 现在荣光竞技场中的地球计划者有将近两千万人，和地球庞大的人口基数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被纳入宇宙管理局之前，国内比较热门的手游都动辄就是千万活跃，LOL这种全球范围的著名游戏的玩家数更可以达到上亿。 不过最终计划参与门槛和留存门槛本来就比通常意义上的“游戏”高得多，实力不足的计划者可能会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下来，连参加荣光竞技场的资格都没有。去年整个地球能参加荣光竞技场的计划者人数还只有两百多万人，今年就翻成了两千多万人，足以说明其影响力在地球上正在飞速扩张，他们这些媒体的流量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是这样。”听见他们讨论，原本已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大飞突然插嘴道，“我表妹才上初中，这两天也注册了最终计划的观众身份，一放学就上去看讨论和关卡直播内容。她说他们同学最近都讨论这个，她喜欢吴非，因为知道我是专门做最终计划相关内容的，她好多同学还特意托她来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问非皇和行神到底是不是真的。” 对最终计划的向往和好奇，对强者的憧憬和想象，再借着这次荣光竞技场的东风，讨论最终计划俨然成了年轻人中的一种风尚。吴非也因为自己在荣光竞技场的表现和格外亮眼的积分成绩成为了一个重点讨论对象。 所谓距离产生美，吴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但在地球上很多年轻人眼里，他却是第一个能拿到总积分全宇宙第一这一荣誉的地球计划者，能在三关过后依然跻身百强之列。他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他们憧憬和仰慕的对象。这一点在和他有着相同国籍和相似成长环境的中国年轻学生身上表现得更明显。 此时正在为第四关备战的吴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斩获了一众粉丝，更不知道祖国大地上那些仰慕他的年轻人出于敬意和憧憬，给他起了一个足以与“行神”比肩甚至更为霸气的代称—— 非皇。 当然，此处的非是从吴非的名字中取来的，确实是一个名词，而不是形容词。 第129章 九选一 袁三胖在上一关里和对手打了平局，因为袁老没有擅长攻击的身份，他的身份更偏向于防御，所以他战胜不了对方，相应的对方也胜不了他。最后他们硬生生地拖到了12小时竞技结束的时候，达成了平局。 在平局的情况下，所有计划者都无法得到积分奖励，当然也不会被扣除积分。 吴非得知后主动询问道：“咱们现在就把队伍组回去？” 如果两人组队，行神擅长攻击这一点就能弥补袁老的短板。 袁三胖想了想之后道：“还是算了，我之前查攻略的时候有听说，荣光竞技场最初匹配的时候段位和已通关关卡数的权重会比较大，慢慢的积分所占的权重会升上去，但能组队的计划者都会比较强。现在属于初期，还是咱们分开匹配比较有利，匹配到的计划者会比组队碰到的计划者弱一些。” 与此同时，各个星球战队也在关注着此次的荣光积分榜上排名靠前的对手。 每个计划者有三十平方米的休息间配额，星球战队中六个人，就可以共同兑换一间一百八十平米的大房子，分出房间、浴室、客厅、餐厅等功能区和每个人的房间。 沸点星球第六战队的队员们正聚集在客厅中，新加入第二分队的队员穆雷指尖在虚拟屏幕上滑动，正在查看荣光积分榜。 从上向下划动，前二百名内，大部分都是熟悉的名字——三个四级文明星球中，每个星球的一线战队约有五支，三十人左右。这些人不出意外都会牢牢占据在前二百的席位之内。前二百中另外一百人则多为处于二线的四级文明星球星球战队队员、部分二三级文明星球的战队成员、实力拔尖的巨头商业战队队员以及著名的自由人计划者。但偶尔也会有一些眼生的名字出现在榜单内。 同属第二分队的潘西拿着一罐饮料走到穆雷身边，看着他眼前的虚拟屏幕不屑地嗤笑道：“现在看这些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你不知道有多少杂碎是靠运气才上来的，第八关之后的积分榜才有一点点价值。” 他说着，飞快地在穆雷眼前的虚拟屏上瞥了一眼，却很快愣住了，然后不可置信般地凑到了屏幕之前，拧眉看着上面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吴非。 这个名字无疑是很陌生的，在最终计划中简直毫无名气，但他却记得很清楚——因为正是这个人，在一个末世关卡中淘汰了他们第六战队的第一分队，使他们战队饱受嘲讽，丢了一个大人。如果说这一点还没什么，那么更加罪不可恕的，则是这个人使得艾泽被淘汰，彻底离开了最终计划的世界。 艾泽是那么优秀、耀眼的计划者，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垃圾而淘汰？！就算被淘汰，也应该是败在与德克星球或零点星球的巅峰战队计划者、那些SSS契约者拥有者手上，像德克星球第四战队的队长德费尔、零七星球第零战队神秘的队长那些人。 怀着一直不敢宣诸于口的隐秘心思，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决定了要为艾泽复仇，彻底的复仇。 第九十七位？ 没想到那个家伙的运气会这么好…… 不过这样一来，他可能就有机会能遇到对方了呢。 二十四小时时间稍纵即逝，很快，计划者们迎来了第四场竞技。 和上一关类似，这一次，吴非同样被传送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之内。空间是纯白色的，像是科幻电影中的异度空间，很难凭借肉眼判断出空间的真正大小。 他站在一个蓝色光柱所形成的圆台上，在他面前同样悬浮着一面半人高的虚拟屏，而虚拟屏的另一边则升起了另一个红色光柱所形成的圆台。圆台上应该站着对方计划者，但吴非却看不清楚。 而令他更在意的一点是，少有的，这次关卡开始后行神不在他的身边。 很快，系统音响起，开始为他们解说规则： “本场竞技为一对一单人竞技，竞技内容未定，将由你们自己选出。” “规则解说完毕后，屏幕上将出现九个词语，每个词语都代表着一个不同的竞技主题。五秒钟后，所有词语将被样式统一的卡牌盖住。” “参与竞技的红蓝双方依次对卡牌选择，被选中的纸牌下的词语将被‘丢弃’。红蓝双方进行猜拳，胜利一方拥有优先选择权。” “最后一个被留下的词语，即为本场竞技的主题。具体规则将在主题被选出后进行相应解释。” “特别注意，出现在屏幕上的词语内容无法用任何科技或魔法等手段保存。您的契约者处于另一个空间里，暂时无法为您提供帮助，主题选出后，您才可以与自己的契约者会和。” 吴非明白了。在主题选择这一环节，其实主要考两点：一个是记忆力，“无法用科技或魔法等手段保存”就意味着不能使用类似“用相机把屏幕上的内容拍下来，然后查看照片就好”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只能靠人脑在五秒内把九个词语的内容和对应位置记下来。契约者不在，所以即使契约者有擅长记忆的特殊能力也无法提供帮助；另一个则是策略性，从九个词语中选出己方最擅长、最有可能获胜的主题，并努力让它留到最后。 “规则解说完毕，三秒钟后，九个词语将会出现，请做好准备。” “三、二、一——” 系统音刚一消失，屏幕上马上出现了九个词语，分为三排，分别是： 音律、预言、驭兽 魅惑、棋牌、恋爱 对战、辩论、迷宫 五秒钟的时间，完全记住九个词语和对应位置，并非不能做到，但是也不容易。 但是由于位置是规则的，所以其实并不用记住他们的位置，只需要按顺序记住九个词语，再把他们“填”到对应的位置就可以。 吴非从倒计时结束后就集中了注意力，在五秒钟内记住了九个词语，等到五秒计时结束，全部词语都被卡牌盖上，他再根据脑海中已有的记忆把九项内容依次脑补着“填”回到对应的位置上。此时对他而言，是否有卡牌盖着这九个词根本就没有影响，通过记忆，他可以自由地“看”到卡牌下面的内容。 接下来他要选择一项对他最有利的主题。 所谓有利，意味着他和沈行可以在这项内容上做得很出色，而对方难以轻易在这项内容上表现得比他们更出色。 第一项，音律。行神有“音乐家”的卡，按道理这项是可选的。但是行神的音乐家只是一张R等的卡，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有等级更高的、擅长音律的身份卡，如果有，那么失败的几率就会很大。所以他给这一项中等评级。 第二项，预言。行神目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也不会预言，所以这一项是不可选的，只能拿到下等评级，需要率先排除。 …… 系统音此时响起：“请红蓝双方选手进行猜拳。” 随着声音，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虚拟屏，上面只有“石头、剪子、布”三个小图标，同时虚拟屏上方有一个十秒的倒计时，提醒他在十秒内做出选择。 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这个猜拳完全看运气，而且抛弃词语时，先手和后手的影响不太大，甚至他觉得后手还要更好一些。 吴非随意地选择了“石头”。 五秒钟后猜拳结果传来：“蓝方选择石头，红方选择剪子。蓝方获胜，请蓝方选手先来做出选择。” 吴非选择了“驭兽”。 之所以优先排除这个，是因为这一主题的风险很大。他和行神明显都不是亲近动物的人，更不要说驭兽。但如果对方有精灵、兽人一类种族的卡，几乎就能完胜他。 随着他的选择，第一排右边的卡牌晃了两晃，消失了。 轮到红方选择，对手选择了“迷宫”。 这个吴非也不知道要怎么比，他手中也没有一看就特别擅长这方面的身份卡，很难讲说是擅长还是不擅长。在他的判断里，“迷宫”和“恋爱”都属于这一评级的主题，有点不知所谓，但也想不到什么样的身份卡会特别擅长这一项。 在他的想法里，“音律”“对战”“迷宫”都是可以一试的，其中他最钟意的自然是“对战”，也会力保对战被留下。对方去掉这一个，他也不会太惋惜。 再次轮到吴非，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位于第二排中间一个的“棋牌”。 比较理想的策略是，优先借对方计划者的手，把自己不想比的主题全部去掉，轮到自己的时候再去除其他自己不想比的主题。比如“预言”这个主题比较冷僻，很有可能对方也没有相应能力的身份卡，所以他先不直接去掉这个主题，而选择一个看起来更寻常、但是他没有特别合适的身份卡可能赢不了的主题“棋牌”。 不过这种博弈也有风险，比如对方其实恰好有擅长这方面的身份卡，根本不会选择ban掉这个主题。而每个人只有四次选择机会，所以吴非决定不管接下来对手选什么，如果“魅惑”和“预言”还在场上，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剩余两次选择机会把它们干掉。 其实他对“辩论”也没把握，因为他本身不擅长辩论，行神又不爱说话。但行神有“政治家”和“欺诈师”这两张身份卡，沈总正经讲起话来应该也很有说服力，所以比起“辩论”，吴非还是先禁掉了“棋牌”——他本人和行神的几个身份在这方面看起来都是业余级别的。 再次轮到红方，对方毫不犹豫，选择了“音律”。 吴非在心里暗骂一声。 他也不再犹豫，直接选择了“预言”。 对方选择了“辩论”。 这回轮到吴非时场上的主题只剩下了三个：魅惑、恋爱、对战。 第130章 恋爱真人秀 吴非想了一下，没怎么犹豫就按原计划ban掉了魅惑。 首先魅惑这一行当，他在宫斗系统那关里已经验证过了，他不行，还不如袁三胖有前途。其次行神倒是有沈皇后的身份卡，但沈皇后也只在身份说明里有说过他是祸国妖后，实际真人清贵正经得不行，魅惑这种活应该干不来，还不如他上呢。他也实在想象不出来行神那样的人要怎么魅惑。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如果魅惑不被ban掉，真把这个作为竞技的主题，他和行神怕是会输得很惨。 至于还剩下两个…… 恋爱这东西看起来很普遍，好像随便两个人都能开启一段恋爱故事，以恋爱为主题的游戏也不少见，但他想不到在荣光竞技场里，这一主题到底要如何来竞技，不管怎么想都怪怪的。他猜对手不会选这么奇怪的主题。 对战就很好理解了，不管到底有什么问题，直接打一场就可以了！经过几个关卡之后，他现在对行神的战斗能力也很有信心。 “魅惑”所在位置的卡牌闪了两下后消失了。 红光亮起，轮到对方选牌。 红方计划者这次似乎犹豫了不短的时间，一直踌躇未决，直到最后关头，才指向了一张卡牌——他指向了第三排的第一张卡牌。 他弃掉了对战。 吴非闭了闭眼睛……对手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他已经用完了全部四次弃牌机会，他一直没有弃掉对战，所以对方判断他的契约者是擅长战斗的？为了规避他的长处，宁愿选择一个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比的“恋爱”主题？ 倒是说得过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确实恋爱经验丰富才这么选呢。吴非心中默默想着，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消极地觉得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单身的自己这关怕是要输了。 系统提示音于此时响起：“倒计时结束后，将把您传送至竞技关卡内，开始本场以【恋爱】为主题的竞技，请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三、二、一……” 吴非只觉得眼前一暗，像每次进入关卡时的感觉一样，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单调的白色空间。 他此时站在一幢窗明几净的写字楼中，写字楼看上去和他在现实中所见的办公大厦相差无几，而他们现在正处于一间宽大的、像是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里。房间正中央是一张简约大气的黑色实木椭圆会议长桌，在长桌四周分布着座位，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人。 让吴非感到安心的是，沈行此时就坐在他的身边。 行神应该切换回了他的沈总身份，依然穿着那件优雅内敛的黑色衬衫，脸上不带丝毫表情，两只银色袖扣在日光下反射着并不刺眼的暗哑光芒。 吴非数了一下，包括自己和行神在内，房间内共有十二个人，如果这里面都是计划者和契约者，那么就有六个计划者。 可是这明明是一个1V1的关卡，他有些搞不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房间中有六个人的胸前都出现了一个漂浮的荧光数字，吴非发现自己胸前的数字是4，而沈行的胸前则没有数字。同时系统音响起： “你们是来自三个竞技赛场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你们都选中了【恋爱】这一主题进行竞技。系统会随机若干个赛场的计划者匹配在一起，共同进行此项竞技。” “你们将要一同参加同一档真人秀恋爱直播节目，观看直播的观众为这个关卡世界中的原住民们。制作节目的AAA公司将负责节目的制作和直播工作，也会协助满足你们的需求。节目制作的具体内容和要求，稍后会由AAA公司的负责人向你们解释。” “直播将会分为三段进行，每段直播将持续关卡时间三天，一共进行九天。第六、七、八天的直播结束后，人气最低的组合将被淘汰出节目。对你们而言，就是淘汰出关卡。第九天直播结束后，对幸存的三位计划者按照人气高低进行排名。” “但是这一关依然是一个1V1的竞技挑战，所以每位计划者只要胜过自己的对手，即算取得胜利。4号计划者，你的对手是6号计划者。比他晚淘汰，或在最终决选时获得比他更高的人气，你即可获得本关卡的胜利。” 说完最后一句话，系统音便消失了。几乎同一时间，一位穿着时尚的烫花衬衫外搭灰色休闲西装的卷发中年男子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 他走到黑色长桌的主位坐下，一块虚拟屏出现在他面前。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瞬间每个计划者和契约者的面前都出现了同样的虚拟屏。 “我叫埃森，是这款《我们！就是要秀！》恋爱真人秀节目的总负责人，下面和大家讲一下节目的流程和企划。” 见众人没有异议，他又继续讲下去：“首先，大家要在节目中展现什么内容，包括你们的身份设定、你们之间的故事……所有的所有都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我们完全不会干涉也不会提供帮助，但如果需要任何道具、场景等支持，我们都会尽可能去提供。” “其次，我们的节目是完全直播的，你们的去留和最终的名气都完全由观众人气来决定。人气由两部分来组成，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可以折合成相应的人气值。此外，观众可以购买鲜花打赏直播间，一朵鲜花等于10点人气值。” “最后一点，我好像忘了说直播里要表现的内容……嗯……”他沉吟了一下，看向众人道，“每位直播者要选择一名搭档，你和你的搭档要在节目里扮演一对情侣。当然，你们不必要一开始就是一对情侣，你们也可以选择在节目中向观众展示你们相遇相知相爱的全过程。不管怎么样，你们之间的恋爱让我们的观众爱看，你们能获得最高的人气，你们就是成功的。” “哦，对了，还有。”埃森看向众人，弯了弯嘴角道，“我知道每位直播者都带了一位搭档来，但是为了最好的节目效果，你们也并不是一定要和自己带来的搭档扮演情侣，也可以选择别人的搭档。当然，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 吴非明白了，这一关与其说是让他们“恋爱”，不如说是让他们自编自导自演一出恋爱真人秀。谁的节目效果最好，谁就能获胜。他甚至不用争取成为这六组中表现最好的一组，他只要表现的比他的对手、六号直播者表现好就可以了。 埃森嘴里的“直播者”，只得应该就是“计划者”；“搭档”就是“契约者”。也就是说他不一定选择和行神一起做节目，也可以尝试选择一个其他人的契约者来和自己搭档。 想到这里，吴非抬头向六号的计划者看去—— 一看之下他脸就黑了。 只见一位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正闲散地靠坐着座位上，虽然还远远比不上行神，但是在现实中也该是校草院草的级别。更气人的是他身边还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样貌甜美可爱的清纯女子，她和男子神态亲密，显然是他的契约者。 两人都不用做别的，只要站在一起就是一出大学校园纯美爱情剧。 ……他和行神两个大老爷们儿，站在一起谈恋爱，怎么谈得过人家哦！ 吴非顿时对这关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第131章 恋爱中的10个小技巧 吴非正在绝望之中，只见两名年轻女子向他走来。 其中面容清秀的女子胸前悬浮着荧光数字“1”，显然她是一号计划者。她身边的女子有一头梦幻般的海蓝色长发，穿一袭黑色曳地鱼尾裙，面容妖娆绝俗，妩媚中带着清纯，比现实中的偶像巨星还要更美丽几倍，显然是她的契约者。 1号计划者走到吴非身边，道：“埃森说过我们可以和其他人的契约者搭档，这样，我们互换契约者怎么样？” 她冲着吴非说话，眼神却不时看向沈行，虽然是在征询意见，语气却很笃定，显然认为吴非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这一提议。 吴非愣了一下，抬眼向在场的计划者看去——在场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共有六组，其中3组和6组是一男一女的搭配，1组是两位女士的搭配，其余三组则都是两位男士的搭配。显然在这一关里，男性和女性的比例有些失衡。 在1组向他们走来之前，2组和5组都蠢蠢欲动地试图去找1组交换契约者，但显然1组是在三组人中看中了沈行，所以直接来找他们了。此时其余两组都面露嫉色地看着他们。 见吴非没有马上答应，1号计划者又补充道：“反正我们不是对手，这对我们来讲是双赢的事。而且茉莉有一个种族身份是鲛人，都市男人捡到人鱼公主的爱情故事，应该很受观众欢迎吧？” 吴非考虑了下，还是婉拒道：“……算了，我已经习惯和我的契约者配合了。” 他只是觉得如果突然让他和一位陌生的契约者演恋爱真人秀，人鱼公主的爱情故事说不定会被他演成养鱼指南，他表现得未必能有和沈行在一起时表现得好。他面无表情的契约者听见之后却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便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毫无波动的样子。 1号计划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但还是耸耸肩，带着自己的契约者转身离开。2号和5号计划者立马迎了上去，看样子最终她和5号计划者交换了契约者。 这样一来，除了他们所在的4组和2组，其他组别都是男女搭配。 等到现场安静下来，埃森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对众人道：“节目直播将从后天正式开始，今天和明天两天的时间留给你们做准备。我会给每组配一名助手，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联系你们的助手就可以。接下来你们的助手会带你们回你们暂时落脚的地方，如果你们正式拍摄时需要调换住所，同样可以交给你们的助手来办。” 4组的助手是一位名叫陌陌德的年轻男子，他把吴非和沈行带到他们暂时落脚的公寓之后留下联系方式便离开了，交待他们有任何问题或需要都可以随时呼叫他。 这是一间复式的小公寓，面积不大，楼下只有一个小小的一体式客厅和厨房、卫生间，楼上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装修风格偏清新暖色。 吴非坐在橘色的沙发上略显无措地看向沈行，试探问道：“……行神，你看这个……这关咱们怎么办？” 吴非在和沈行商量策略，与此同时，ASX1314直播间内也在进行讨论： “这一关什么意思？没懂。直播中的直播？” “不算直播中的直播吧，只不过这一次非非和行神的关卡内容就是要直播，除了咱们会看，这一关的原住民也会看，而且咱们看了没用。原住民的观看人气和打赏还能直接决定非非他们的成绩胜败。” “我看非非的脸色好像有点慌。他好像不知道这关该怎么办。” “……非皇真的是对自己的能力心里没有一点数……这一关不是他最擅长的吗？随便行神的哪一个身份都能拿来用！” “楚家韶九：对对对，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画家跟他的情人，欺诈师的偷心之旅，冷面天师的火热爱情故事，血族亲王的甜蜜之吻，腹黑政客的第一夫人，星际夺心，恶魔契约恋人，（医生）深夜医院成人档……” “幼辞：兄弟，我怎么样才能和你一样优秀？” “叔郢：人家有校园纯爱。非非有：霸道总裁爱上我、血族之亲王的落跑甜心、欺诈师的黑桃小情人、王朝覆灭之权宦的温柔冷妃、地狱霸主的小娇妻、星际之坐腹黑指挥官的腿上那个的男人……” 然而，可惜的是此时处于关卡中的吴非却完全无法看到直播间内的交流。 他做策划的时候也编过游戏剧情，但大多数都是“杀全家、尝百草、走四方、上青楼……”这样的经典套路剧情，应付了事，恋爱向的剧情更是从来没有编过，骤然遇到这样的关卡要求，不免一时头秃。 他其实也有看过一些小说，但关于男女主角之间相处印象深刻的情节就是女主角因为各种原因中了不可言说的药，危急关头男主奋不顾身舍身相救；或者换一下，男主角被人下药，女主角奋不顾身舍身相救，从而心心相印，总之出不了这个逻辑。但看着行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打死他他也不敢和行神说这种情节。 偏偏就在他冥思苦想的关头，陌陌德发来消息提醒道：“埃森说今天晚上六点之前所有组都要确定好节目中两位的身份，还请加油哦！” 加油个鬼哦。 吴非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回想自己看过的真人秀节目，根据感觉总结了一下，不管是以什么为主题的真人秀，要想做到高人气，必须要保证两点：第一是真实，第二是讨喜，至少性子不能讨人厌，做到这两点之后，就算他和行神在恋爱氛围上有所欠缺，应该也能找补回一二。 若要想真实，他们在节目里所塑造的“人设”就一定要贴近自己，否则以他的演技，根本演不出来，比如说“职业”这一项，直接填游戏设计师就可以了。 至于行神的身份，这一关的背景就是在一个现实科技社会里，科技水平介于二级文明和三级文明之间，他们展示的内容就必然不能超出这个社会中的原住民原有认知太多。行神那些非人类身份如果拿出来做一个噱头还可以，还可以用节目效果为理由解释过去，但如果真把节目变成灵异事件直播或超能力直播，他觉得恐怕会受到限制。 这样一来比较合适的身份就只有总裁、画家、音乐家、政治家、欺诈师五个。行神作为欺诈师时虽然富有个性，也有独特魅力，但这个身份的不稳定性太强，pass。 总裁和政治家身份太高，他很难想象自己一个小策划要怎么和对方谈恋爱，一不小心就搞成了“想要我继续投资你的游戏？呵，试着满足我吧”或者更危险的“想要你的游戏过审上线？呵，那就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了”那种奇怪的剧情，所以也pass。 画家会让他联想到工作中的美术大佬，顿时压力剧增，在镜头前会不好表现，pass。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音乐家一个身份了。 说起来行神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身份呢，搞艺术的，一定又有才华又温柔，很受观众喜欢吧？行神在这个关卡里可能是一位热爱音乐才华横溢却怀才不遇的音乐人，他在游戏公司辛苦加班，赚来收入支撑这个家并支持着行神的音乐梦想，行神追求梦想的同时，还会在家料理家务，准备好可口的饭食等他回家一起用餐，当然，他才不是那种把家务都甩给配偶的男人，他只要在家就会抢着干各种脏活累活的！ ……对，行神这个人设的属性就是特别贤惠，他欣赏行神不被世俗所发现认可的美好才华，行神欣赏他卓越超凡的玩法设计、他严谨科学的数值设定、他出于套路而又高于套路的文案能力……两人相互扶持，携手共进。 吴非想象着美好的画面，越来越觉得这个设定可行。 追梦、不放弃、陪伴、理解、相知相爱、不离不弃……这么编下来，泪点虐点感动点都有了，不仅是真人秀节目了，放在选秀节目里都是标准剧本了！ 吴非越想越美好，喜笑颜开地和沈总说了自己的想法。 沈总标志性地冷着一张脸，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要我用音乐家的身份来陪你？” 吴非睁大眼睛自下而上地望着他，拼命地点头。 “可以。”沈总平静地应了他一声，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吴非得到沈行的同意，立马呼叫陌陌德，向他讲述了自己的人物设定。 陌陌德在通讯器那边应道：“好，这边已经收到您的人设方案。出于真实性考虑，我们这边会马上给您安排一家游戏公司入职，明天带您去熟悉单位。如果您对单位有任何补充性要求，都可以告诉我。至于您的爱人，因为根据设定他是一位怀才不遇的音乐家，就暂时不给他安排工作地点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吴非转头征询了沈总的意见，看见沈总点头后才回复可以。 回复完陌陌德，确定了两人的身份设定，吴非便觉得了却了一件大事，又临时抱佛脚地用AAA公司发给他们的通讯器查起了类似“增加恋爱氛围的小技巧”“怎么让你们看起来更甜蜜”之类的问题，然后找到一条标题为“恋爱中的10个小技巧”的链接。 看起来还挺靠谱的，吴非从虚拟屏幕点进去，只见其内容写着： “1、用代表亲密关系的称呼称呼对方，比如多叫对方老公老婆，而不要直呼其名。” “2、在你他（她）下班回家之后，主动献上你的亲吻。” “3、多和他（她）撒娇，多用撒娇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要用争吵的方式解决。” “4、记得示爱，不要以为在一起了就可以不表白了，多对他（她）说喜欢和爱。” “5、主动对他（她）表示亲近，多一些拥抱、亲吻、抚摸等肢体上的接触。” “……” 这些真的管用吗？ 吴非犹疑着，但看上去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十个小技巧默默记住，把相应内容页面也加入了收藏。 第132章 单恋冷暴力？ 因为这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公寓和吴非所做的人设身份背景财力相符合，所以他们并没有申请调换住所，正式拍摄之后，这里就会是直播中他们所住的家。 第二天的时间里，陌陌德带他们去看了为吴非所安排的游戏公司，这是国内一家著名游戏公司在这座城市所设立的一个工作室，但规模却不小，同时有五个项目处于研发或运营中，吴非被分进了一个以星际战争为题材的项目组中。从公司到家的距离不远，乘车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然后陌陌德又效率极高地应他们要求找来装修队伍，迅速把二楼唯一的那间书房改成了适合音乐家创作的工作室。 两人对新工作和新住所都还明显不是很熟悉，因而为了真实性，背景中会补充交待吴非原本是在一家业内不太出名的小游戏公司内工作，刚刚才跳槽到这家公司并带着爱人搬到这座名叫科罗多的城市中定居。 科罗多依山傍海，是世界上一座著名的沿海旅游城市，除此之外，高新技术产业和文化娱乐业同样是这座城市的两大支柱。总结下来，干净、繁华、开放、多元便是它的名片，也正因此，这里不仅生活着很多普通的工薪阶层，有日常的生活百态，同样也有各种奢靡、令普通人望而却步的消费和娱乐场所，无论想要什么，似乎都能在科罗多得到满足。将直播背景城市选定在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直播开始前，他们都无法再得知其他计划者所在组的情况。直播的前一个夜晚吴非有些忐忑难安，明天早晨八点，直播便会正式开始。这里的科技水平比还是二级文明初级的地球要高一些，直播或节目录制已经不需要摄影师跟拍，反而有点像最终计划里的直播系统，但又不如最终计划的技术高级。 这里是会有两只黑色的飞行小球分别全程跟拍两人，当他们俩聚集在一起时，一个小球就会自动关闭。直播者或节目组也有权限可以选择手动关闭小球。不过除非是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否则一般而言节目组是不会出手中断直播的。 直播时间是预先设置好的，等到时间到了就会直接开始。同时陌陌德那里有一只解说用的飞行拍摄小球，如果需要的时候，陌陌德可以出现在直播屏幕的左下角，像一位敬业的旁白一样对两人的关系、背景和直播中的情况进行介绍和解说。当听说这个设定的时候，吴非就觉得这关卡里的助理先生和女士们真是敬业又万能。 按照他们之前所收到的消息，直播第一天的内容比较简单，只要让观众们初步认识他们就可以了。 接下来几天每天早晨八点节目组则会发布一个直播主题，主题会同步给每对情侣和观众们，他们就要围绕这个主题来及时调整直播的内容。所以即使提前编好了完整的剧本，也未必能够百分百发挥出来。 对于直播这件事吴非已经很熟了，毕竟ASX1314直播间可以天天都在进行他的直播。但是对于如何和行神营造出情侣的气氛，他却依然没有把握，只能拉着沈行叮嘱道：“行神，你是非常温柔、贤惠、非常关照我的音乐家，为追求音乐梦想不断努力，你记得吗？一定要温柔贤惠，做饭那些都记得吧？” 沈总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道：“我尽量。” 吴非这时候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他觉得自己设定的行神人设方向好像有点跑偏了。毕竟不管用什么样的身份，行神终归还是行神，就行神这个气质，换成音乐家恐怕也很难基因突变成温柔贤惠型的…… 但沈行没给他再纠结的时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平静提醒道：“已经十二点了。” 明天还要早起准备拍摄的事情，确实该休息了。 楼上共有两件卧室，一间稍大一些的主卧室，只能放下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另一间更小的次卧，放着一张小书桌和一张单人床。 吴非跟在沈行身后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正准备向次卧走去，却被沈总不带感情地捏住了手腕： “直播里情侣肯定是要回一间卧室睡觉，早晨再一起从同一间卧室出来的。” “你提前适应一下。” 吴非觉得行神说的有道理，转过身应了一声“好”，接着便被沈行捏着手腕拉回了主卧，木制房门在他们进去之后“啪”地一声落锁关闭。 …… 躺在行神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没有什么是身边的男人不能解决的。吴非太累了，感觉到身侧的床微微沉了下去，男人躺在了他的身边后便放心地睡了过去。这一晚上倒是一夜好梦，一直没醒。 吴非查资料也不是白查的，前两天他灵机一动，用通讯器查找了一些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的人气主播，特意挑出了那些把和伴侣秀恩爱当作卖点的主播。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还真的找出了几对时不时会直播秀恩爱且人气不低的情侣CP，男男、男女、女女搭配的都有，吴非重点学习了男男搭配的模式。直播内容不能直接复刻，但一些会让人感觉甜蜜的小细节还是可以学习学习的。 他还真的学到了一些。 比如清早起来的时候，只穿睡裤、上半身赤裸着便站在家里地板上缠缠绵绵难解难分地抱在一起接一个吻。慵懒、缠绵、甜蜜、性感……一定能在开局的时候就收获一波人气。 他都已经想好地点了，卧室外那条狭小的走廊就很适合——两人相携走出卧室，走进洗手间前正好可以拍摄这个场面，之后自然衔接到两人一同洗漱的场景——完美。 然而他醒来之后便觉得整颗心都凉了。 显然他是被沈行叫醒的，睁开眼时沈行正站在他床头居高临下冷冷淡淡地看着他：“现在已经是7:55分，还有5分钟，直播就要开始了。” 吴非心中那些关于拍摄的想法瞬间全没了—— 他行神显然已经切换了音乐家的身份。而这个音乐家的身份，实在是太冷了。 沈行每个身份都会多多少少有些冷淡，作为初始身份的沈总也是一个面无表情沉默话少的人，但是音乐家和其他身份给人的感觉都还不太一样。 沈音乐家已经换好了衣服，白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即使是在家里身上的衣物也都整整齐齐，普通的商场货却硬是让他穿出了优雅矜贵的贵族感觉，和在床上睡得一脸迷茫颠三倒四的吴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望向他的时候，音乐家的目光也冷静而自持。 沈音乐家给人的整体感觉，便是非常非常对禁欲且冷漠，仿佛对世间大部分事物都带着不屑一顾的梳理，并没有投注丝毫感情。而吴非感觉自己也是没被看在眼里，没有被投注感情的世间万物中的一个。 艺术家不都是对万事万物都抱持着热情与爱的吗？！说好的温柔多才纤细敏感的音乐家呢？！这和想象的不一样…… 吴非知道他行神身上是有一些冷淡禁欲的特质的，比如超脱于凡尘的天师、出身清贵的沈皇后，都会较为明显地展现出这一点。但吴非却万万想不到，至今为止，他看到的行神禁欲感最强的身份居然是原本以为应该是一个普通人的音乐家。 ……也对，行神哪里有普通的身份。他行神本来就不普通。 但是……这可是以恋爱为主题的关卡，本来和6组相比就没有优势了，如果行神还这么禁欲，这恋爱可怎么谈得下去？ 他顶着一头夜里睡觉不老实而被翻滚地乱七八糟的头发，睡眼迷蒙地仰头看向站在床头的男人：“行神……要不你换个身份？” 他刚睡醒，话里还带着鼻音。 吴非突然想起来行神还有个医生的身份没有用，之前都被他忘掉了。医生应该是充满爱心的吧，应该会很适合这关。 沈音乐家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不行，我音乐家的身份已经告诉观众了，不能再更换身份了。” “我提醒你，还有三分钟，直播就要开始了。” 因为本来就是生活系、主打真实自然的直播，所以倒不用提前打理太多。吴非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便去卫生间洗漱，而沈行则直接下楼，从厨房端出刚烤好的面包和榨好的橙汁。 吴非收拾好自己后下楼吃早餐，沈音乐家全程冷淡着不说话，吴非还记得这是在直播，于是拼命地找话题想逗对方说话，根据昨天得到的信息一直给对方讲他即将入职的这家公司和工作室有多厉害，他有多喜欢自己的新项目。别的效果不清楚，倒是结结实实地给这个暂时接收他去工作的游戏项目打了一通广告。 而沈音乐家全程都没有什么热络的反应。 吴非觉得他们完了。真是一点爱侣的感觉都没有。 他心中欲哭无泪，却也不会就这样简单地自暴自弃。行神既然冷淡，那他就更热情一点！ 于是在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吴非犹豫了一下，主动回过身来抱住冰山一般的高大俊美男人，仰起头闭上眼在他薄薄的唇上反复亲了亲，然后才就着拥抱的姿势睁开眼仰着头看着他道：“……老公，我会尽量早回来的。你在家要记得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不要在工作室一待就是一天。” 沈行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我卖力出演，该配合我表演的你却视而不见。 吴非满心苍凉地离开了家，心里想着他接下来可能只能靠有趣（？）的游戏设计工作来吸引流量争取人气了。 而4组直播间的评论区里则是几经变化： “啊啊啊啊啊他好帅！好帅好帅！这个音乐家好帅！” “他叫沈行对吧？感觉没什么名气呢，都搜索不到他的资料和作品。” “这次的节目嘉宾质量都很高嘛，男的帅女的美……但是4组这个沈行无疑是最帅的！” ——这是直播刚开始，第一批观众涌入的时候。 “诶？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吗？音乐家对自己小男友好冷淡哦，都不说话，看向他的表情也冷冷淡淡的。” “但小男友明显很爱他，一直想和他说话，看向他的时候怎么说呢？有种仰慕憧憬的感觉？就感觉很崇拜他。” “真的，好冷，太冷漠了吧……这都能算家庭冷暴力了吧？这真的是个秀恩爱的节目？我是不是走错频道了？” ——这是看到他们互动模式的时候。 “爱人抱着他、亲他、叫他老公……都这样都没有一点反应的吗？他们真的不是情侣吧？” “但小男友真的好软，亲上去的时候感觉也软软的，而且好纯情，好像只会那样嘴对嘴地贴一贴亲一亲，都不懂到底要怎么主动接吻。” “他老公怎么对他这么冷淡，我都看不下去了。” “感觉小设计师是明白自己爱人的态度的，说明他们一直就是这样。你看，他最后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点失落难过，但没表现出来，还一直叮嘱他老公要注意休息。” “呵呵，别是渣贱模式吧？我刚又查了他们资料，那个音乐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作品，这么多年一直在家’追求音乐梦想’，但他小男友特别喜欢他，欣赏他的音乐才华。这么多年一直是小男友在游戏公司拼命工作赚钱养两个人。” “他可能真的喜欢这个男人，毕竟皮相气质这么好，搁我我也会动心。但两人都在一起几年了，石头都该捂热了，还是这个样子，还能继续坚持，只能说是真爱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这是吴非亲吻沈行并离开之后。 这一关的模式比较特殊，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不仅可以像往常一样看到吴非的直播，还能看到这个关卡世界里第4组直播间中原住民观众们的评论以及4组直播间的人气。 他们看着4组直播间内的评论，忍不住在ASX1314直播间里议论起来： “这些原住民啊，还是太年轻太单纯，有些时候过分幼稚。” “呵呵，我等着看后续。” “……” 第133章 人气排名 吴非坐上公共悬浮车的时候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之前只是把那十条恋爱技巧牢牢记在了脑海里，可却没真的打算付诸实践过，没想到刚才在行神超乎想象的冷淡表现的压力之下，他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他、他主动抱了上去，哦，和接下来的相比这还没有什么；他还亲上去了，因为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主动开启接吻，所以就那么唇对唇地挨着行神反复蹭了蹭，到现在唇上那温凉柔软的触感还挥之不去。当然，这可能也没什么，毕竟是关卡需要，在血族那一关里为了通关他和行神又不是没亲过……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真的叫出来了，他叫行神老公！要知道在血族那关里，面对失了忆、强行把他认作爱人的脑子不清楚的沈亲王他都没有叫出过这样的称呼；在宫斗那关里，面对自己需要百般讨好的沈内侍他也没有这样过……他以为曾经那些就是他寡廉鲜耻的巅峰之作了，万万没有想到，下限竟然这样一次又一次被他亲手打破…… 话说回来，怎么就他总能和行神搞成这样？袁三胖和袁老爷子好像没这么多事啊，三胖同志过关也不是过得好好的？ 吴非胡思乱想之间，悬浮车已经停下，并提醒他下车，他所临时工作的BBB公司第C工作室到了。 这个关卡世界的关卡科技水平比地球高级，所以市面上常见的都是陆空两用的悬浮车，不仅速度更快，也大大缓解了交通压力。陌陌德昨天也提出要给他买一辆和他身份相符的代步小车，这种悬浮车可以自动驾驶，不用学习复杂的操作即可上路。 AAA公司对每组计划者都还是公平的，他们给每组的生活资金都是一千万，这一千万要花到节目结束，如果中途把钱花完了，节目组是不会给予额外资金支持的。按照这个关卡世界的物价，一千万够买一座坐落在海边的别墅，所以吴非这边的压力倒不是很大，按他和行神的人设，他们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生活开销不大，而迄今为止他们最大的一笔开销就是给行神打造他的音乐工作室——一共花了一百五十万，用的一切设备都是最顶级的。 他现在买一辆二三十万的代步悬浮车的钱是绰绰有余的，但吴非依然忘不了车祸的阴影，而且觉得没有必要，所以还是拒绝了，选择继续搭公车。 没想到这一选择又在4号直播间里引发了争议： “天，能在BBB旗下王牌工作室上班当游戏设计师薪水应该不会特别低吧？何况小设计师明显不是刚入职的新人了。普通一家三口，即使其中一个人不外出工作只料理家庭，一个是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在第C工作室工作的游戏设计师，再加上理财，日常生活开销、房子、车子、孩子上学这些，即使不是大富大贵的生活，至少也不用发愁吧？他们还没有孩子，房子也不大，吴非怎么到现在还要乘公车去上班？” “玩音乐的都很烧钱的，你们看到刚才他家二楼的那间工作室了吗？完全是专业级别的，所有的设备都是最好的，虽然地方小了点，但却半点也不差，小设计师对他那个帅老公可真是没话说，我怀疑他根本没有什么积蓄，所有的钱都拿来养沈行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也不用替这小设计师抱不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们看见他老公那个样子没有？那外貌、那气质，还爱音乐，而且不是简单的喜欢，是那种很烧钱的’追求’，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他能供养得起的。” “所谓’有情饮水饱’，他们要真是心心相印彼此扶持也就算了，但是看早晨直播那情况，人家明显不爱他，不过是他一头热地强求而已。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迟早人财两空。” 这人说的毒辣无比，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认为他话糙理不糙，现实确实是这样。 吴非开始工作之后倒是一心投入了进去，第一天主要是了解自己所在的研发流程和进展，因为是他的老本行，这个关卡世界的技术虽然比地球高，但还在吴非的接收理解范围内，所以他学习起来还是很快的，到快下班的时候已经领到了自己独立负责的设计任务。 因为是还在研发中的项目，在把他安排进来的时候节目组就和第C工作室说好了，如果涉及到还不能公开的设计内容，就让吴非先暂时关闭直播。吴非趁着关闭直播的时候，看了一下各个直播间的直播情况： 1号直播间是曾经要和他交换契约者的女士，她最后和5号交换了契约者。5号的契约者看起来也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他们是从相遇开始直播起。在直播之初两人还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5号契约者英俊是1号计划者清秀公司合作方的负责人，但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 而根据背景交待，清秀三天前刚刚发现自己从学生时代开始交往了七年的、马上就要结婚的前男友出轨自己的闺蜜，不得不痛苦地结束了这段感情。而今天她上班迟到，却偶然地接连巧遇英俊三次！ 但因为直播要追求真实自然，所以1号直播间目前还只有一个拍摄飞行小球，只会从清秀的角度进行直播，观众们还无法确定她是否能找到新的爱人，走出上一段感情的伤害，甚至在讨论中操心地列出了几个感觉不错的恋爱人选。“巧遇”三次、且外形身份优秀、和清秀在一起时很有感觉的英俊自然是被提及最多的人选。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其实已经都被安排好了。 被背叛、受伤害、目前各方面看起来都很平凡的清秀自然就像经典套路小说和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样牵动着观众们的心，观众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最好还能让背叛她的人得到教训。因此1号直播间的人气并不低，义愤填膺的观众们还自发给1号直播间打赏了许多。 2号直播间也是男男搭配，2号计划者活力看上去可能还是个学生，非常有朝气和青春活力，他的计划者尔雅年纪和他相仿，但一看就是头脑冷静温文尔雅的类型。他们设定的背景是大学校园，两人是从小学开始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兄弟。 背景设定是活力向心仪的女孩子告白被拒，但女孩子说她只喜欢尔雅那样的。活力悲愤之下去买醉，喝醉之后迷迷糊糊地质问前来接他的尔雅，问对方到底有哪点好，要不要当他男朋友让他也看一看。没想到尔雅居然很冷静地同意了。现在直播中两人正处于别别扭扭的暧昧期。 明明连关系都没有正式地确定，直播间评论里居然都在刷“好甜”“是真爱”“年轻真好”“口嫌体正直”“yoooooo～”之类的评论，打赏也不少，总人气竟然比1号直播间还高。 吴非看过之后反而踏实了一些，看来观众还是很好满足的，行神比这个尔雅帅多了也有气质多了， 他们直播间的人气应该也不错吧？ 3号直播间是计划者钟裳和她的契约者程舒，钟裳如同很多言情小说中对女主描写的那样，是一位相貌中上的平凡年轻女孩，按照背景设定现在还在念大学。但是有一天她突然被父亲叫回家里，说是她马上就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隔壁天火星球著名财团的神秘拥有者程舒。程舒看上去成熟冷峻、不苟言笑，钟裳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和程舒迅速完婚，开始了她和对方先婚后爱的生活。她完婚后回本星球继续完成学业，程舒也暂时放下工作跟来了。 因为明星、著名商人、政治家这类公众人物的身份安排在本星球会很容易穿帮，被观众发现本星球根本没有这个人，所以如果直播者提出要安排这类身份，AAA公司就会把相应身份安排到外星球。在这个关卡世界的背景中，也是多个星球间都有交流和往来的，只不过到其他星球度假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都是一辈子也难以实现的奢侈梦想。作为节目制作方的AAA公司自然有方法将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令吴非没有想到的是，3号直播间如今的总人气竟然是第一位的！ 没想到观众这么吃这口，早知道他也直接让沈总陪他演就好了。他心里嘟囔着。 5号直播间是计划者平凡和他交换来的1号契约者任鲛。他们的故事还是很符合吴非的审美的，就是一个大雨夜，一个日常加班的平凡小职员平凡回家时，竟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发现了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屋檐下避雨、全身都湿透了的少女任鲛。他出于好心前去询问，却没想到就此把不知道要去哪里、疑似失忆了的少女捡回了家。 吴非觉得这个捡到神秘美少女的故事还是挺带感的，但没想到整体人气并不太高。而且与其他直播间不同，5号直播间里倒是吸引了不少男性观众。 到了6号直播间吴非尤其打起了精神，发现6号的校草计划者和他的清纯契约者倒还真是青春校园背景，他们上的是私立贵族高校，清纯是一个乖乖的好学生，家境普通，凭成绩考上的，校草是转校来的，外表像阳光王子，性格却潇洒不羁，很快在校园里收了一众兄弟，经常作弄清纯。 现在两人还在暧昧期，看上去是没什么亮点的设定，但因为两人的性格组合在一起用观众话讲是有一种“萌感”，而且两人之间确实有一种让人感到甜蜜的粉红色气息，给人实实在在的初恋的感觉，所以人气也很不错。很多评论也都说让他们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遗憾自己青春时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 吴非看了一圈下来后心里有了谱，心说他们的直播内容也不过如此嘛，好几对甚至连关系都还没确定，从进度上来讲就比不上他和行神。反正他看到就2号那样还在别别扭扭搞暧昧的人气都不低，他早晨亲都亲了，老公也叫了，虽然行神是有点冷淡，但是行神帅啊，帅这点就足够弥补了吧？怎么着恋爱感也得比他们强吧？人气不可能比他们低太多吧？ 然而打开他的直播间之后他就愣住了，瞬间瞪大了眼睛。就目前看来，4号直播间的综合人气指数是最低的。排在他们上面的是5号直播间，而1、2、6三个直播间的人气数据不相上下，经常彼此赶超，3号直播间人气第一，而且比较稳定。 吴非不敢置信地看了详细人气数据，发现在“观看人数”这一项上，他并没有比其他直播间低，反而还保持在中上游的位置，低就低在打赏和爱心数据上。打赏不用说，观众花钱买一朵花赠送给直播间，直播间就能加10点人气。 同时，观众登陆直播间观看《我们！就是要秀！》直播节目每满八小时，就可以获赠一颗爱心，赠送爱心就可以给对应直播间增加3点人气。 而4号直播间的打赏和爱心数据比其他直播间少太多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和行神不讨喜，观众不喜欢他们。 这不应该，ASX1314直播间能一直开下去，还受到很多打赏，就说明他们的直播应该还是有不少观众朋友们喜欢的。 难道是他们谈起恋爱真的无法入目？ 吴非胡思乱想着，匆忙打开评论区，浏览起观众的评论，只见都是什么“渣贱模式，撤了”“呵呵，最烦这种的了，过不下去就分，还要上节目”“供养不起”“什么时候分了再叫我来看”……之类的。 吴非快速总结了一下，发现观众不满的点的根源就是行神的表现太冷淡，让他们觉得不像是一对正常情侣。 行神的性子是不可能改的，分也是不可能分的。 吴非关上直播间后想了想，觉得唯一可行的扭转局面的办法好像只有……他对行神更热情、更主动一些，争取把他行神带动起来，让观众相信他们真的是一对儿爱侣。 嗯，从今天回家进门开始就要对行神加倍的热情主动。 吴非暗暗下定了决心，又复习了一遍自己收藏的《恋爱中的十个技巧》和其他攻略。 第134章 心里没爱的冷淡精 吴非一整天都在第C工作室勤勤恳恳地工作，相比之下，沈行简直悠闲得可以。 他并没有如众人所想象的那样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反而将近多半天的时间中都坐在虚拟屏幕前敲敲打打，犹豫拍摄镜头离他有一段距离，所以观众们看不清他在网上究竟在做什么。直到下午他才换了衣服出门买菜。 现在会亲自出门购买食材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人都会直接在网上订购食材。观众最初把他的这一举动归因为太闲了，后来发现，他并没有去离家最近的商场购买食材，反而选择了离家有一段距离、但就在第C工作室楼下的一家商场…… 吴非下班之后没有回家。 他乘公交去了离家最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九十九支玫瑰，抱回了家。 以他贫乏到根本没有过的感情经验，对于讨好爱人，吴非唯一能想到的礼物就是送玫瑰花了。而且一定要买齐九十九朵。 在买花的过程中，吴非突然灵光一现，想出来一个损招——观众不是嫌行神有些冷淡吗？他行神这性子基本上是改不了了，但他可不可以让观众理解成是行神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在对待情欲方面比较冷淡，所以他们的夫妻生活中才需要他加倍的热情…… 唔，回去和行神商量一下。 自己的尺度也可以放得更大一点，至少自己这边要努力表现出他们真的一对爱侣的感觉。反、反正等他们过关之后，和这一关的原住民就再也没交集了。 吴非谋算着，一时忘了此时看他们直播的除了这一关的原住民，还有现实中ASX1314直播间里的观众。 —— 家中的大门检测到主人回来，自动解锁打开，又在他进门后悄然合上。 刚来到新的工作环境，劳累了一天的小设计师吴非捧着一大捧玫瑰找到正端着晚饭出来的冷漠男人，一下子扑进了对方怀里，仰起脸轻轻亲了亲对方的下颌的弧线，小声道：“老公，我回来了。搬新家之后我们还没有庆祝过，我带了花回来给你，你喜不喜欢……” 然后又特别凑近他耳边，羞赧般极小声道：“……喜欢的话你今天多爱爱我好不好？”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爱人，黑色的眸子中满满的只能倒映出身前的那一个身影，大胆的求爱的话让他害羞不已地偏过了头，脖颈到耳后的部分却染上了一层薄红。 冷峻的爱人沉沉地看着他，接过了他手中大束的玫瑰花，找到一个花瓶把花束整理后悉心地插了进去，只留给满心甜蜜地期待回应的爱人一个冷漠的背影。 许久才听到他的回复：“嗯，先吃饭吧。” 观看直播的4号直播间： “呵呵呵，何必呢。爱人都这样了，还这么冷淡，不说爱，心里简直对对方没有丝毫感情，强撑着有意义？” “看小设计师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还不敢说什么。根本就是很爱对方怕对方离开吧。但这种只靠一个人强行维持、努力讨好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呢？” 同时观看直播及4号直播间的评论反馈，早已擅长从各种细节处抠糖的ASX1314直播间的部分观众： “虽然我看不见详细情况，但我觉得行神当时背过身去，是因为再不转身就该藏不住了。” “啧啧，行神从听非非叫老公的时候就根本受不了了吧。你们看，他借着整理花的时候闭了下眼，喉结滚动了两下，脸一直绷着，还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明显是在拼命压抑着。这个时候还能说出’先吃饭吧’我真的敬他是个汉子。” “非非这是什么情况啊？突然开窍了？这么勾引行神，怕是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可怜的娃……” “开什么窍呀，这辈子是不可能开窍的，就是觉着他们是在拍节目，觉得行神冷冷淡淡的没危险，所以才无所顾忌吧。” “他们明明这么明显的，这一关的原住民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发现不了啊？啊啊啊啊……算了，我等着他们自己醒悟的一天。” 两人吃完饭窝在沙发上一同看网络节目，沈行坐在沙发上，依然是眉目清冷，坐姿端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又有气质又好看。 吴非收拾完碗筷回到客厅就看到这一幕，心一横，还是快速走过去窝到沈行身边，抱住对方胳膊往人家怀里钻，粘粘乎乎地凑过去主动吻沈行修长的脖颈，甚至一路向上吻到对方的后颈、耳垂、脸颊…… 沈行的体温不高，他的唇贴上去，甚至会觉得有些凉，镜头下吴非抱着自己的契约者，小心翼翼地用唇去触碰对方的皮肤，只敢轻轻的、反复的贴一贴，一触即分，并不敢再更多地造次。 可能是因为两人已经太熟悉了，他对亲近自己的契约者倒是丝毫不觉得别扭或者不适，和沈行挨在一起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安心，对方能给他提供一种强大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无疑是所有人类，不分年龄、性别都极为渴求的。 而用唇碰上去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小得意与开心。那种得意，就好像是成功拉着全班最守纪律成绩最好的同学一起逃课一样，带着一点“玷污”了他冷漠的、感情淡薄的契约者的开心。这样好像就把他的行神拉下神坛，变成一个可亲近的“人”了，他这么轻薄行神，行神也没有给他亵渎的判罚。 吴非的吻是很纯粹的吻，就像是小动物在表示对对方的喜欢，那种单纯的、挨挨蹭蹭的亲昵的吻，明明是一个成年男人了，看上去却只让人觉得温馨可爱。 当然，被这样反复撩拨的被吻的人恐怕不是这么想的。 沈行的身子在他刚贴上来的时候僵了一瞬，眼中迅速闪过了什么，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依然是冷淡、无害且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八风不动地坐在远处，任由他的计划者抱着他的胳膊挨挨蹭蹭地和他亲呢地撒着娇。 吴非自然也感受到了沈行在那一瞬间的僵硬，但他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行神对他此种骚扰感到不自在。不过还好，他行神还记得他们这是为了竞技比赛获胜而不得不参加的恋爱节目，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一把把他甩开，他已经感到很满足很欣慰很感动了。 吴非一面在心中小声嘟囔着行神可别生气别记仇别打他，一面愈发得寸进尺地尽可能在镜头前表现着“恩爱”。 “老公，”他现在对沈行叫老公已经叫得越发熟练了。 “你今天还没有爱过我。”他小声道。 他其实是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太过分了，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撒娇的。 但是他偷偷学习了一下其他直播间，发现已经明确了伴侣关系的只有他们和当前人气排名第一的3号直播间，人家3号直播间的计划者对自己的契约者日常就是这么撒娇的，人气还居高不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一关的观众朋友们就吃这一口啊！ 吴非自诩自己没什么优点，但学习能力、至少学习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他承认自己在恋爱经验和恋爱表现上确实有所欠缺，但他会学习先进经验的。像那些恋爱攻略，10个小技巧之类的，他正常时候看都会觉得它们智障，但现在是非常关卡，所以他也会放下成见，虚心去学习吸收。 沈行面上依然一派冷淡，淡淡扫了他一眼后便继续转头看向面前的屏幕，似乎在认真看着里面的节目，丝毫不理会伴侣羞涩得眼角飞红的求爱模样，一派冷静地目视前方问道：“你要我怎么爱你？” 行哥我知道你这么英明神武强大睿智也肯定不擅长这个，但是你看我这么认真，你白天宅在家里一天也稍微随便做点攻略多好？ “不知道，随便你怎么爱我都行。”吴非说完也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见沈行没有反应，又赶快攀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出主意道，“行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要怎么亲，亲哪里？”沈行依然不看他，换了一个节目频道，声音冷淡道。 吴非却因为他这一句话直接涨红了脸。 他、他们做游戏设计的还是很单纯很保守的，这、这辈子还没有人问过他尺度这么大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说起来也称不上什么…… 吴非呐呐地仰头，睁大眼睛看着男人，正好和男人调转回来的视线对上，瞬间感觉自己脸更红了。 “就……你想怎么亲，想亲哪里都可以啊……”他听见自己小声说，那一瞬间似乎都忘了他们还在直播。 4号直播间里： “这个小设计师怎么回事？白天工作的时候看起来还挺聪明干练的，回家见了老公就这么软这么会撒娇的吗？” “唉，没办法吧，谁让他老公是个心里没爱的冷淡精。” 第135章 成功的催眠？ 冷淡精没什么反应，只是一脸冷淡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把还呆呆坐在原地的伴侣一把拽起来。 吴非顺从地被他拉起来，看着他，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沈音乐家却丝毫不管这些，直接拉着跌跌撞撞的吴非向楼上卧室走去，吴非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撞到沈行身上，沈行那边略微停了一下他才稳住脚步，有些不解般被爱人拉着走：“行哥，做什么啊？” 每天的直播时间是早晨八点到晚上十点，现在才晚上八点半，讲道理他们还得在直播一个半小时才可以。 睥睨凡尘的音乐家并不在意这些，他径直打开小卧室的卧室门，把吴非推了进去：“这么闲的话，就玩会儿游戏吧。” 说完就关上卧室门离开了。 吴非和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全都蒙住了。 ASX1314直播间的朋友们： “我x我看行神的这个架势，我还以为行神是要拉非非回卧室那个啥……他居然把非非关小黑屋？！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行神了。” 4号直播间的观众们： “好尴尬，我看的都尴尬，那么可怜地求爱，最后惹烦人家被关到小房间了。这么嫌弃干嘛还要在一起？” 冰山冷淡确实是个奇怪的属性，在小说、动漫或影视剧作品中，这一类角色往往会有一些情感性的、或内心戏的表现和特写，让人感受到他的情感。但在现实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冷冷淡淡的，对对方的热情始终冷漠以对，那么就只能让人感受他的冷漠了，不会有特写去特意告诉别人，他心里其实是怎么想的。 吴非心里此时只觉得完了完了，行神肯定是被他惹毛了，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也觉得刚才又亲又摸又发嗲的有点过火，只是因为对象是沈行所以他做来才不觉得多么别扭，现在回想起来简直羞耻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脸都是热的。 他被关了小黑屋，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老婆罚跪键盘的可怜丈夫一样，老婆不让他起来他还不敢起来，现在行神让他玩游戏，他索性就乖乖坐在小房间里玩起了游戏，准备玩一会儿再出去想办法哄哄行神。 虽然是一个关卡世界，但在最终计划中，大多数关卡世界的丰富程度和现实世界都是不相上下的，文娱产品也极为丰富。吴非尝试了他现在所在的第C工作室所研发的一款成功游戏，一开始玩就彻底沉迷了进去，完全忘了自己是被老婆罚跪键盘还是被老公关了小黑屋，一玩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小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的光照了进来，他才恍然被惊醒。 吴非摘下耳机回头看去，只见他行神冰寒着一张脸背着光站在门口处，单手撑在木门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修长的身躯在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吴非心里一慌，犹如一个被妻子罚跪键盘却悄悄用键盘打起了游戏的丈夫，下意识地关掉了正在进行的游戏，转过身一脸乖巧地仰头看向沈行。 做完这一切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明明是行神要他来这里玩游戏的。 沈行一贯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了他半响才平静道：“回来睡觉。” 吴非老实地跟着他走回了主卧，心酸地发现现在直播已经停止了，行神主动叫他回房睡觉这么温馨的场面观众们都看不到。 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屋里关了灯，只有淡淡的路灯光芒透过窗帘洒落进房间。黑暗中吴非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觉得这样不行。 明天早晨八点直播就要再次开始了，吴非悄悄查看了一下直播间人气对比，果不其然4号直播间的人气还是最低的，而且比起他下午查看的时候，总人气已经和其他5个直播间拉开了更大的差距。 荣光竞技场中失败是不会被淘汰的，他来参加的时候原本也没有太大的野心，觉得不被倒扣积分就烧高香了。没想到一路走来运气居然这么好，不仅一路全胜，积分也是名列前茅，他不免还是想继续赢下去，甚至想得到更高的排名，所以这一关，他不想输。 但是这一关的输赢和行神比起来，毫无疑问当然还是行神重要，如果行神确实不喜欢这样的模式，即使可能会输，他也不会强求行神和他继续假装情侣。比如他可以想办法和观众们解释说他们本来就是特别好特别好一起同生共死的密切关系，是伪装成情侣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反正如果行神不愿意，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对于他自己而言，叫“老公”也不如叫“行神”或“行哥”来的自然，保持现在的状态结果也未必就会好。 想到这里，吴非悄悄戳了戳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小声道：“行哥？” “啪”的一声，卧室内的夜灯被打开了，沈行靠坐到床头上，被子从他胸膛处滑下，露出他赤裸的胸膛。他侧过头看向吴非，淡淡询问道：“怎么了？” “行哥，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不行……”吴非轻声道。 话没说完，行神就接了过去：“嗯，你是不是嫌弃我太冷淡，不够配合你。” 好计划者怎么能让自己的契约者背锅，尤其是行神这么优秀这么大腿这么carry的契约者！吴非连忙道：“当然不是！我是觉得可能我的表现不够自然，会让观众看得尴尬，扮演不好伴侣的角色……” 吴非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提议说出口，沈行已经很自然地接下去道：“如果是担心这个的话，其实我有一个办法。我的音乐带有一定的暗示和催眠效果，我可以给我们两人分别使用音乐进行催眠。” “通过音乐，让你以为我们的确是一对伴侣，你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你，只是我个性比较冷淡，你个性比较外向。所以你对爱的表达方式更加外放，喜欢向我撒娇、向我主动求爱求欢；我看起来虽然冷淡，但实际上非常爱你，对你有很强的占有欲。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吗？” 吴非想起来“音乐家”这个身份的说明里好像确实有“他的音乐可以令人进入幻境”这一类的描述，闻言想了想，觉得确实可行，而且行神的主意向来都是极好的！ 他听到一半就连连点头同意。 沈音乐家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但是有一点要提醒你，在被催眠的状态下，你和我会做出什么行为都是难以确定的，在这种暗示下，很有可能会发生许多亲密的行为。” 吴非点点头：“行神你放心，即使被催眠了，我也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对你做太过分的事的。”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从小到大，他吴非就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或霸王硬上弓的人。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相信即使被催眠了他的本性也不会改变。 沈行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觉得没问题就好。” 他打开卧室里一个智能音响，对吴非道：“这是我今天在家的时候录制的催眠乐曲，你只要听着它入睡，在睡着前一直在心里默念‘沈行是我最爱的人，他是我老公，我们是一对伴侣’，等你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就会进入催眠状态了。” 难得行神一次说这么多话给自己解释这么多，吴非虽然觉得默念这句话这个环节有点奇怪，但还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沈行见他点头表示记住后便播放了音乐，轻柔舒缓的乐曲开始缓缓流淌在整间卧室中。 吴非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沈行是我最爱的人，他是我老公，我们是一对伴侣”，伴着动人的音乐，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 吴非醒来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梦的内容已经忘记了。 播放的音乐已经自动停止，卧室里静悄悄的，吴非缓缓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行神那张全角度俊美毫无瑕疵的脸，一下子便清醒了。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和行神商量出一个方法，行神说可以用音乐对他进行催眠，暗示他们是一对爱侣，他深爱行神，等他醒来后就会完全接受这个设定。 但是现在他醒来了，他却还是昨天的那个他，半点都没有被催眠的迹象！ 难道是昨天他默念“沈行是我最爱的人，他是我老公，我们是一对伴侣”的时候心不够诚，所以催眠失败了？还是他实在过于五音不全，所以根本没有受到催眠音乐的影响？ 那他要不要再让行神给他放音乐自我催眠一次？ 就在这时，沈行的睫毛缓缓颤动了几下，男人睁开眼，露出冷淡而深邃的黑色眼瞳。 吴非连忙自首道：“行神，我感觉我没有被催眠成功，我现在还和昨天的状态一样。” 没想到沈行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略显疑惑道：“什么催眠？” 吴非心中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了，但还是继续道：“就是那个你说的，你的音乐可以催眠……” 他话还没说完，沈行已经轻轻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是音乐家，不是催眠师，我的音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明明…… 吴非想到一半，思维突然卡壳了。面对眼前和昨晚言语前后不一的行神，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会不会，他的催眠失败了，但是行神的催眠成功了？ 现在的行神，已经是被催眠后的、完全不记得催眠这件事的、认为他们是一对真正的爱侣的、虽然个性冷淡从不表达但是其实深爱他、对他占有欲极强的行神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吴非茫然了一秒，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行神为了这关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陪着行神演下去啊！ 第136章 主题：“白月光来访” 此时距直播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吴非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行神起床穿衣服，因为为了和第一天的直播内容不冲突，昨天晚上行神给自己的人设是“虽然深爱他且占有欲极强但是表面冷淡”，所以现在看着沈音乐家冷冷淡淡的样子，他有点不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行神被自己催眠了。 但他很快就确定了。 沈行站在穿衣镜前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很平静很随意地开口对他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工作遇到麻烦了？” 吴非一愣：“嗯？没有啊。” 沈行转过头，淡淡道：“你从醒来就像是有心事……而且……” 他的眼睫半垂下来，遮住了眸中的神色：“你以前醒来后，都会主动吻我叫我老公的。” 还有这种设定？！ 行神给自己的催眠很完整嘛！ 吴非挣扎了一下，还是顺着沈行的话说下去道：“没事，我就是在担心我们节目直播的事，现在我们的人气倒数第一。你还记得6号直播间吗？他们现在的人气第三，而且和第二差得也不远，咱们是要赢过他们的。” 牺牲这么大，这关再赢不了就有点亏了。 沈行点了点头，冷静地认真道：“你放心，别的直播间计划者和契约者都是装的，最多只是有暧昧罢了。但我们是真的夫妻，还有了孩子，观众看到最后总会发现谁是真的相爱。” 催眠似乎给了他行神无比的信心。 赖床的吴非无可反驳，被穿戴整齐的他行神从床上拽起来穿衣服。 今明两天是周末，吴非不用去上班。而且从今天的节目直播起，每天早晨八点节目组都会给他们发布一条新的直播主题，当天的节目内容必须要和这个主题相关，否则节目组会直接后台操作对他们的人气值进行相应扣除作为惩罚。 八点钟，直播正式开始。 吴非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在自家门前的信箱里发现一封新的信件。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会选择寄信这种古老的沟通方式了，但是节目组显然似乎认为这样做更有仪式感。 吴非拆开雪白的信封，只见里面装着一张印有节目logo的粉红色卡片，上面用黑色墨水笔写着五个大字——“白月光来访”。 吴非顿时一脸懵逼。 白月光？他连白月猫都没有，哪里来的白月光？ 不要说是在最终计划中，就是在现实里他都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行神作为一个契约者就更不可能了，难道他在卡池的时候还和别的契约者有过一段浪漫史？ 吴非拿着卡片走回家门，借着上卫生间的空档避开镜头紧急联系了陌陌德：“白月光是什么情况？” “哦，亲爱的，还请不要着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我们当然无法找到您的‘白月光’并邀请对方来到我们的节目中，我们只不过是根据您的人设资料虚构了这样一个人物而已，是由我们租用的专业龙虚拟智能演员所扮演的。” “他的身份会是您学生时代求而不得偷偷暗恋的白月光，具体资料已经发送到您的通讯器中，还请您和您的搭档配合演员的表演，表现越真实越好，不要被观众发现端倪哦。” “考验您的演技、表现您和您搭档深厚感情的时机已经到了，还请您好好表现，取得好成绩，加油！” 陌陌德一口气解释了一大通后便结束了通话。 吴非打开陌陌德发送来的最新消息，是关于他的“白月光”的资料： 男人名叫许翔，是他大学时比他高一级的学长，家中做娱乐文化相关产业的，十分富庶，也有一定的势力。许翔本人外表也属于清俊优雅型，喜欢音乐，擅长弹钢琴，大学时学生节经常会进行钢琴独奏表演，毕业后接手了家中一家在业内颇负盛名的音乐制作公司，如今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 吴非大学时和这位许翔学长关系很好，心中偷偷仰慕对方，但始终不敢表明，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友人关系。今天许翔来科罗多出差参加一个商业合作会议，得知吴非现在正好搬到了科罗多工作定居，所以特地前来家中探望做客。 吴非看这资料看着直皱眉，他发誓他以前真的是直男，钢铁直的那种，在遇见行神之间从来没和任何男人有过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别说男人，连妹子都没的。结果现在倒好，节目组又给他安排了个完全不认识的“白月光”学长。 那么问题来了，出于节目效果考虑，他到底要对这个白月光念念不忘好还是彻底放下好？ ……从逻辑上讲，还是应该彻底放下了吧。毕竟都和行神相爱了，应该已经看不上一般的凡人了吧？ 与此同时，每位“白月光”的身份也同步公告给直播间的所有观众。 直播间的观众们发现，1、3、4直播间的主播拿到的粉色卡片——白月光来访，而2、5、6直播间的主播拿到的却是蓝色卡片——游乐场之约。 也就是说三个直播间的主播苦逼兮兮地准备接待白月光的同时，另外三个直播间的主播情侣却在准备去游乐场度过浪漫的一天。 节目组在直播间公告解释说，今天的主题有两种，分别是粉色炸弹和蓝色邀约，每个直播间抽到哪一种完全是随机的。而且这两个主题其实说不上哪个更好，只要在镜头表现好了，都有可能为自己带来大量人气。 白月光的资料只发送给了吴非，因为从理论上讲，此时白月光许翔对沈行而言还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不该知道这个人在自己爱人心目中曾经的地位。 吴非整理好陌陌德发来的消息、计划好自己应该怎么表现后从楼上走下来，按照他们昨天晚上订好的人设，假装出自己也被催眠成功后应该有的样子，故作自然地走到餐桌旁，在正往出端早餐的沈行的耳侧吻了一下：“行哥，我刚收到消息，我大学时候关系很好的一个学长来这里参加会议，会顺便来咱们家看看。他大约中午的时候到，我们一会儿出去买点菜招待他？” 客人来了要准备好菜招待，这是吴非作为一个中国人自然的想法，并不拘客人是什么身份。 “你大学的学长？叫什么名字？”吴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爱人在听到“大学学长”几个字的时候身子便略微紧绷了起来，那是一个戒备的姿态。 “许翔。”吴非道。 沈行此时已经在他对面的餐椅上落座，闻言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放下，眼眸垂下，淡淡道：“别让他来家里了。既然是你大学的朋友，中午招待他去外面吃吧。” “可他是我大学关系很亲近的朋友，去外面显得太客套生疏了，不如在家里能拉近关系。”吴非央求道，“行哥，还是在家里吧，我来做饭，你歇着就可以了。” 节目组的主题是“白月光来访”，让白月光到自己家里无疑才是最符合主题的情景。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两秒，冷淡道：“嗯。” 此时的4号直播间： “音乐家明明对小设计师很冷淡，也看不出多喜欢，为什么听到小设计师的朋友要来还不太高兴的样子？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个许翔是小设计师大学时候的白月光吧？”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恨屋及乌呗。就是因为对自己的伴侣没啥感情，所以也不愿意招待自己伴侣的亲朋好友，觉得麻烦。” “……感觉不太对，虽然很难解释，但我感觉音乐家的态度不像是上面那位朋友说的那样，反而很戒备提防、有点焦躁的感觉，虽然我知道这感觉也看不出来。”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一般而言，打个比方，我老公说他有个朋友要来家里，这个朋友是我不认识的，我会很自然地打听更多关于这个朋友的更多情况，比如他和我老公关系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在做什么，起码有个基本了解。但是音乐家只确认了一下名字，之后就什么都没问。这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对自己伴侣的一切确实漠不关心，第二是他对自己伴侣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之前也特别了解过许翔这个人。他可能是知道这个要来的人是伴侣之前一直仰慕暗恋的人的。” 而ASX1314直播间的反应则是： “哇哦！这个关卡可以的，节目组会玩！” “嗯……感觉不会有什么修罗场，最多就是演演戏，毕竟行神知道这是关卡，所以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这位姐妹太单纯了。假的行神就能无动于衷了？呵呵。” 第137章 旧爱新欢 陌陌德发来的资料里有关于“白月光”许翔的全套详细设定，比如爱吃什么，平时喜欢做什么之类的。因为按设定是吴非曾经暗恋了四年的人，所以吴非对他的一切都该了如指掌。 为了追求真实性，吴非在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就用了五分钟把许翔的信息全都记住了，在做饭的时候也特意张罗着做了一桌许翔爱吃的菜——吴非他们学院大部分人会做饭而且做得还不错，倒不是因为他们上学时有学过烹饪，而是他们同学中大多数人读书期间都有过去国外交换的经历，国外餐馆价高且不合口味，结果就是他们一个个交换回国之后不管专业课学的怎么样，至少练出了一手不错的厨艺。 吴非也不例外，厨艺虽然远远比不上袁三胖，只能说是家常菜，但也绝不是黑暗料理，味道还不错。只不过自从车祸清醒过来之后他就来到了最终计划，一直还没有下厨的机会。 只是三个人吃饭，倒不用准备太多。吴非从网上订购的食材送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地亲手洗菜切菜，沈行只闲闲地倚在厨房门口处看着他，神色冷淡地看着他忙碌动作，并不帮忙。 4号直播间对此自然又是一番吐槽，日常觉得他们快分了，但也有几个评论提出质疑：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起码从直播开始到现在，吴非在家里没有做过任何东西，一直都是沈行在洗衣、做饭，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的。而且吴非吃饭时对每道菜都很喜欢，都会吃很多，显然沈行做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吴非第一次在家做饭，却是为他之前一直暗恋的人。” “总感觉音乐家这么站着的样子有点……隐忍。堵上我的腿毛，过两天再来看，音乐家对他的小伴侣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么冷淡不在乎。”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之前看这个许翔的资料，总觉得他和沈行有点像，喜欢音乐、会弹钢琴什么的……气质类型也相似。虽然我觉得沈音乐家要比这个许翔帅多了也有气质多了，但是这个许翔家境实在是好，有钱，本身人才又不差，单这点现在沈行就不能比。” “……” 吴非浑然不觉地准备好了四菜一汤，全都是许翔喜欢的食材和做法，只等人到了之后再下锅就可以了。 沈行双手插在兜里，看着吴非把一道道半成品摆出来，冷冷站在一旁点评道：“这个我喜欢加蒜一起烧。” 吴非敷衍地应了一声：“许翔不吃蒜的。” 沈行眼眸暗了暗，却没有说话。 中午的时候许翔到了，他带来了一瓶酒，一进门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给了吴非一个亲热的拥抱。 许翔是节目组请来的专业演员，但和吴非所了解的，在他车祸之前地球上的演员全凭演技不同，这个关卡世界的演员身上都会植入虚拟智能芯片，芯片会帮助演员调节身体各项数据，影响演员情绪，向演员传输人物和剧情资料，帮助演员入戏。 也就是对于“许翔”而言，他现在无需怎么刻意表演，他就是许翔本人，对于吴非的态度也很是熟稔自然。他本人也很是温和幽默，见识广博，这样的态度也带动吴非很快融入到情景之中。 进屋换了鞋脱了外衣之后，许翔并没有坐着等着吃饭，反而很快跟着吴非一起进厨房打下手。吴非炒菜时缺调料葱姜，不用吩咐他就会第一时间备好递过去，吴非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含笑站在一旁和吴非聊着学校里的事情，等到菜出锅，他就负责拿盘子盛好菜端出去。 这样看起来，他反而比始终站在看着他们也不插话的沈行更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与吴非站在一起时不时地低声说笑，看上去融洽又般配。 直播间的观众也有了分流，喜欢看纯甜无虐的观众都涌入了抽到“蓝色邀约”的三个直播间内，而喜欢追求狗血刺激修罗场的观众则涌进了抽到“粉色炸弹”的三个直播间。 4号直播间里，观众看到此时开始有声音道： “诶，感觉吴非和这个白月光在一起的感觉还蛮好的，比那个心里没爱的冷淡精强。冷淡精皮相气质确实好，但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况且冷淡精不爱他，根本不中用，昨天把吴非扔进客卧，我怀疑他们都是分房睡的。” “我的感觉倒不一样，昨天一天看下来我一直以为是吴非爱沈行爱得不行，沈行对他爱搭不理，满不在乎，小设计师靠爱的供养、拼命工作赚钱支持爱人的音乐梦想才勉强把人留下来。沈行会和他在一起为的是一个听话顺从的供养人而不是因为喜欢他。但今天这个白月光一出场我就感觉不对，对比之下，吴非可能没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爱沈行，反而是沈行也没我想象的那样对吴非根本不在意。看着吧……感觉会搞事情。” “……” 渐渐的，这两种声音开始占据了评论区的主流。 餐桌是一个四人位，吴非和沈行面对面坐着，许翔坐在吴非身边。虽然是客人，但许翔反而是照顾人的那个，不停地照顾吴非，给他夹他喜欢的菜，给他盛汤，好像已经对这些事情很熟悉了一样，只是从细节中就可以看出学生时代他们的确是很亲密的关系。 吴非被他照顾得不好意思，也反过去照顾他，在观众看来就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关系很好，作为正牌伴侣的沈行反而被晾在了一边。 沈行在餐桌上从来不会给吴非夹菜，他只是做的全都是吴非喜欢吃的。 饭后许翔又热情地和吴非一起在厨房洗碗收拾，厨房不大，站两个人正好。音乐家站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有说有笑，在镜头下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 同样的事发生在两人看节目的时候。这间复式公寓面积并不大，而且平时只有两个人居住，很多布置都是为两个人设计的，比如客厅的小沙发，也只能坐下两个人，三个人就显得太挤了。 平时就是在这里，沈行面无表情地看节目，吴非坐在他身边缠着他向他撒娇。但是今天吴非和许翔坐在这里说说笑笑，就再没有空余的位置留给沈行。 沈音乐家站在楼梯处看了他们一眼，表情平淡地对吴非道：“我先上去了。”随后向许翔点了点头，就回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音乐工作室。 吴非等自己的伴侣消失在二楼，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才犹豫地看向旁边的男人，有些吞吐地道：“学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许翔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含笑看向他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你家这位大音乐家出音乐对吗？” 吴非望着对方用力点了点头。 从他看到自己这位白月光的资料里有“管理着首屈一指的音乐制作公司”这一项后就打了这个主意。这也是今天他费心招待男人、甚至有时为了照顾对方忽略了行神的原因。 他实在不懂谈恋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观众们看到他和行神也像看到2号直播间那样高呼“这是真的爱情”“甜甜甜甜甜”，在原本的计划出了bug，行神被催眠成功，而他根本没被催眠的情况下，他更感到了一丝的慌张与无措。 在这样的条件下，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爱人的方式，只有倾尽自己所能，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自己的爱人。在这一关里，按照设定，行神的梦想是实现音乐理想，那么他就帮行神圆梦，改变他怀才而不遇的现状。 许翔微微笑了起来，好像在笑他的单纯和幼稚。他看向吴非道：“非非，你知道我的公司是做商业流行音乐的吧？而据我所知，你的大音乐家所做的并不是流行音乐。现在音乐市场表现平平，即使紧跟商业潮流都盈亏不定，投资非商业音乐完全就是铁定赔本的生意，我为什么要做呢？” 吴非涨红了脸，点了点头。许翔说的道理他明白，即使真的做学生的时候他也不会这么单纯地向别人提出这种无利可图的要求，只不过这是节目组安排的人和桥段，他之前和对方都还相处得不错，他才会提出来，以为这会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给他们的一个机会。 但看来不是。 见他这个样子，许翔叹了口气，继续道：“如果是你以私人的身份请我帮忙，我也肯定是会帮你的。” 吴非没想到峰回路转，立刻抬起头期待地看向他。 就听许翔道：“但是你以什么身份请我帮这个忙呢？学长对学弟，再好的同学关系，也没有砸这么一大笔钱来帮一个没有回报的忙的。” 吴非有些愣，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男人这时候凑近了一些，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过如果关系再近一点，那当然就没问题了，比如你和他分手，让我当你的男朋友，我知道你们还没正式结婚，对吧？而且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对不对，小吴非？这样一来，我们对他也没有什么亏欠的，说不定他还巴不得如此。” 何止是不讨厌，吴非这时候已经能猜到，“自己”学生时代暗恋他的事，许翔是一直知道的。 许翔还是温和地笑着离远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自然地笑道：“别愣着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还要回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我这些天都会留在科罗多，你如果有想法了，随时联系我。” 那个想法是什么，不言而喻。 吴非愣愣地把人送出门去，万万没有想到节目组安排的这位白月光还自带挖墙脚业务，不知道是只有他这里这位是这样还是所有直播间的白月光都会这样。 不过想想也是，在一般的戏剧套路里，安分守己不找事、不把主角搞分了、搞出矛盾的白月光都不能称得上是合格的白月光。 吴非把人送走后回到家里，刚关上门，就见沈行从楼上走下来，眉目沉沉地看向他：“走了？” “嗯。”吴非点了点头。 刚才的话他倒是不担心行神听到，行神的工作室是他花大价钱改造的，隔音效果极好。 然而没想到沈行却径直向他走来，伸出手把他直接困在门和自己身体之间，低下头看似极为平静地看着他，微微偏过头抵在他耳边轻轻道：“吴非，我就想知道，你平常叫我老公的时候，你想的究竟是谁？” 当然是你了行神！我吴非一个钢铁直男策划，这辈子都不可能叫第二个男人老公的！ 吴非只觉得一个巨雷在自己脑海上空炸响，大脑立刻本能地做出了反馈。 第138章 结婚 吴非非常真实无辜且委屈地回道：“当然是你，行哥，我这辈子就没有叫过别人老公。” 天地良心，这句话的确是真的。 沈行却垂眉低笑了一下，而后抬起眼看他，眼角向上略微勾起，突然猝不及防地直接伸出手，抱起吴非两条腿分开夹在自己腰的两侧，吴非身子没有防备地腾空而起，为了保持住平衡，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沈行的脖子。 他行神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把他抱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自上而下地压了下去，将人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面对面地望着身下的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如果心里没有别人……你总要我亲你抱你，但亲了抱了之后呢，你许我进一步碰你吗？你许我真正要了你吗？嗯？吴非？” 直播间观众听到这里都是一脸“什么鬼”，他们昨天的直播里可以亲眼看见小设计爱他伴侣爱得不行一样地求亲求抱，但音乐家一脸冷淡地把人关小黑屋里了，今天才发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居然是亲过抱过不许进一步碰，撩完就跑可还行？名义上是伴侣，但实际上一起生活这么久都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的？！ 吴非听着觉得不对，欲哭无泪地在心里呐喊求他行神先醒醒——他们现在是为了过关在演戏，能糊弄过这一关里看直播的原住民观众就可以了，亲亲抱抱也够了吧？不用那么较真吧？ 转念又颓然地想到他行神怕是醒不了了，行神他现在把他自己催眠了啊！ 行神现在觉得他们就是因真爱才结合在一起的，一直没有夫妻之实，行神他当然会觉得不对头啊！就算他知道那个许翔是假的，他可能也会怀疑自己是心里有别的猫了，所以才会在这里假公济私像模像样地质问自己…… 行神他是当真的啊！ 吴非这一瞬间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所有钢铁直男都本不该懂的知识都回忆了起来，偏过头躲开沈行的眼神颤颤巍巍地小声道：“没有……我就是还有点接受不了，你知道我在遇见你之前从来没想过还要承受这种……我就是有点怕，你再给我点时间可以吗？行哥？” 他自己知道这番话没有什么说服力，还特矫情，因而说的声音很小，很多词都是含糊带过，也好在沈行没再追究，而是沉沉地看着他，伸出手摸着他的头发道：“嗯，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你为什么连结婚都不愿意和我去？上次你明明答应了，事到临头，却还是找借口跑掉了。”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到最后眼神都沉了下去，吴非仔细一回忆才发现还真是有这回事！血族那次，行神失忆了，非以为他们是情侣，最后要带他回老家结婚，但正赶上关卡结束就没能回去。行神回复记忆之后就没再提这件事，他以为行神会把失忆时的那段经历当作黑历史，所以当然也没敢再主动提起过……没想到他行神在这儿等着呢！被催眠之后，倒是又想起这件事了。 吴非不知道该怎么和现在处于催眠状态下醒不过来的行神解释，索性快刀斩乱麻，直接看向男人道：“行哥，我们现在去结婚可以吗？” 行胜于言，这是他所受到的教育，也是他一直所践行的品格。他没那么多甜言蜜语来哄自己的契约者，索性直接去结婚，既能哄住现在陷入催眠之后状态有些不对的行神，还能提升节目效果。他在现实里没有爱人，不存在背叛感情一说，所以即使现在在关卡里真的和行神结婚了，他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心虚或不妥的。 只希望他行神催眠解除之后不要生气。趁着行神为关卡牺牲催眠了自己的时候拐骗对方去结婚，他这也算是骗婚了吧？不过关卡里缔结的婚姻现实里肯定也不会承认的，他这应该也不算玷污行神的清白。 见沈行看着他不说话，他索性心一横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腰，把脸贴在沈行胸膛上又重复了一次：“行哥，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黑发黑眸的俊美音乐家仿佛还压抑着什么，但在爱人的这句话之下，他收敛了眸子的所有情感，将那一瞬间外放的情绪又全部妥妥贴贴地收拾了回去，然后才把爱人拉了起来，应声道：“好。” 那副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对结婚这件事也无所谓、并不放在心上一样。 但完整看完两天直播的观众们已经很难再笃定地认为他心里没爱了。于是4号直播间里，“心里没爱的冷淡精”变成了“善于隐藏的冷淡精”。 他像是一座冰山，表露出的情绪和情感都不过是水面上的一角，更多的、庞大而压抑的、会让普通人胆颤的东西，全都被藏在看似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下。 科罗多的婚姻公证处周末下午五点下班，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两人竟然是行动力十足，说现在去办理结婚就直接穿戴收拾好之后出门了，并且在接近4点的时候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婚姻公证处处。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又是临近婚姻公证处关门的时候，所以前来结婚的人不多，也不用排队。 但科罗多城有一个独有的婚俗，在婚姻公证处里面一左一右设立着两个对称的小神殿，神殿中有婚姻女神的神像。来这里登记结婚的新婚夫妇要分别进入两个小神殿里，向女神自白自己对于伴侣和这段婚姻关系的感受和期待，十分钟后才可以出来。 据说自白的时候心越诚，婚姻女神就会越保佑他们未来的婚姻生活一切顺利。 吴非和沈行表明来意之后，很快也被工作人员引领着披上进入神殿时所穿的白色袍子，一左一右地进入不同的神殿之中。 神殿足有五六米高，内部除了婚姻女神的雕像外空无一物，整体用白色和金色来装饰，在工作人员关上大门后就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显得格外圣洁且空旷。在这里，人会不自觉地觉得神真的会听到自己所说的话。 吴非走到大殿中间，仰望着足有三米多高的，面目看不清晰的婚姻女神，呆呆地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必须说点什么，现在他可是还在节目直播中，什么都不说会很尴尬。 而且人们会潜意识认为人在神殿中自白所说的话都是虔诚而真实的，在这个环境中示爱，吐露他对行神的心迹，会是一个洗刷观众印象，让自己直播间人气反超的好机会。 吴非打定了主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像是词穷了一样，在此时此地竟想不出任何可以说的话。他有些没法开口说出那些之前从网上补习时学到的情话，他果然还是不擅长这种花言巧语，对着行神的时候胆子还大一些，现在行神不在，他反而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吴非苦笑了一下，回忆着从抽到沈行作为自己的契约者，到现在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明明感觉他进入最终计划还没过多久，但仔细一想，好像两人已经共同经历过很多事情了——从一开始的完全不认识不了解，到现在的完全信任，生死相依。 他们是战友，也是这最终计划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分开、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的同伴。即便是现实中真正的伴侣，也很难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发展出这样的关系。 他想起了沈行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想到了那场爆炸，想到了他最初懵懂地进入最终计划时，抽到小黑猫形态的沈总时的不可置信和失落…… 吴非闭上眼睛，缓缓开了口：“能够遇到他完全是偶然的，那时候我刚遭逢巨变，失去了一切，处于人生中因意外而不可控的低谷中。我迫切地想要重新站起来，重新证明自己，重新为我的家人扛起一切，就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他。” “他虽然不多话，但一直陪在我身份，为我分担着我所遇到的一切困难，一次又一次的，把我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带我反败为胜，完成以我当时的经验和阅历完成不了的任务……我崇敬他、信赖他、很幸运很庆幸那时候遇到的人是他……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我们相遇和在一起都太具有偶然性，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只是没有其他的选择才这样和我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他那时候遇到的是另一个人，他会不会也会这样，保护那个人，用尽一切手段地去……帮他……” 吴非说的是他抽到沈行，和对方一路走来的事情。但由于他模棱两可的用词，观众都以为他说的不过是这对情侣从相遇到在一起的事情。 本来今天由于白月光的事情，部分观众甚至开始怀疑昨天看来用情至深的小设计师是不是其实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深情渣，根本不是真的爱他的伴侣，但听了他此时完全不像是作伪的、真挚无比的自白之后，才能感受到他是真的把他的伴侣放在心上，信任对方，甚至有些可怜的，还会为这段感情感到如此不安。 另一边，沈行在进入神殿之后就处于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一直没有说话。 他原本就冷冷淡淡地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没想到进了神殿还是这样一副老样子，让想听到他这边想法的观众不由得暗暗着急。不过由于白月光的造访，观众们倒是隐约感受到了些他的感情，评论也不像昨天那么有戾气了，但对比吴非那边真挚又不安的样子，他们就更想知道沈行是怎么想的了。 为什么不能多说两句话？如果也喜欢对方的话，为什么不给爱人多一点信心和安全感？ 然而沈行只是沉默地站着，等到十分钟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眼，沉沉望着眼前的神像道：“……我爱他。” “我很爱他。” 第139章 行神现在在想啥？ 从婚姻公证处出来之后，拿着结婚证书的吴非和沈行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吴非看着自己手里纯白色烫金的结婚证，有些不知道等关卡结束后该怎么和行神解释——在你被催眠的情况下，我们结婚了。 那他该怎么解释他明明清醒着却对他们的婚礼没什么规避的表示，反而配合地促成了一切？ ……还是假装自己也被成功催眠了比较好，面对这一切的他都是被催眠后、深爱行神的他，这样比较能说得过去。 吴非打定主意，心里瞬间踏实了许多。 有家室的吴非给白月光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天领证了，准备邀请几个朋友一起来家里庆祝下，你要不要来？” 白月光显然明白这是他委婉地回复，识趣地表达了恭喜，并说晚上还有个会，就不过来了。 吴非两人是刚搬到这个城市，身边认识的朋友不多，和同事也不熟，所以自然没邀请其他人来，只是两个人在家庆祝。 沈行看上去心情极好，面部线条都柔和了许多，直播间的评论都说冷淡精看上去没那么冷淡了。 晚上直播结束前，沈行自然地拉着吴非回到了主卧，关上了房门。 一避开镜头吴非就第一时间查看了直播间的情况。 可能是托结婚的福，如今他们直播间的总人气虽然依然是倒数第一，但是和第五的差距已经不大了。其他直播间的人气排名倒是和昨天的情况差异不大。 一夜很快过去，所有计划者都迎来了第三天直播，也是第一期直播的最后一天。在这之后，他们将会有十五天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才会开启下一期直播。 今天的主题是所有直播间全部统一的，叫做“我的英雄”。 吴非拿到主题的一刹那，脑海中马上浮现了沈行的身影——他的英雄，不就是行神吗？！ 当然，他知道在这一关里，由于行神的音乐家人设身份，恐怕无法向观众们展示行神强大有力、智慧超群，一次次carry他顺利通过一个个关卡的光辉形象。但是他爱他的爱人，自然爱他的方方面面，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会演奏音乐的行神也是他眼中光辉灿烂的“英雄”，是他崇拜的对象。 想到这里吴非把主题藏了起来，悄悄回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后就缠着沈行上楼，第一次跟随对方来到了他位于二楼的音乐工作室。 工作室里开着一扇大大的天窗，天窗上的雾玻璃打开的时候，阳光便会肆意地从穹顶上洒落下来，映得一室灿烂。 工作室中摆放着一架黑色内敛的三角钢琴，吴非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坐在钢琴后的沈行低垂双眸，指尖轻跃间流泻出一串串或深沉或低诉的曲调。 吴非坐在一旁听着，即使并不懂音乐，也渐渐被带入乐曲的世界里，心情随之起落，完全沉浸于其中。 他却看不到，在镜头前，他一双黑色的眼睛亮闪闪的，极为专注地盯着钢琴后的人，仿佛对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弹琴的男人全身心都沉浸在乐曲中，间或会抬起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仿佛整个世间只有这一个人可以将他从音乐的纪元中拉出来，让他回到凡尘，成为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 纵然直播间里还有不和谐的言论说“还说什么音乐家，弹的不都还是经典曲目，哪有一首他原创的？”，但在如此平和静谧又温馨的气氛中，也都被其他观众怼了回去： “就算他弹得都是经典曲目，但你来你能比他演绎得好吗？就凭这手钢琴演奏的功夫，也能看出这位沈先生是个有水平的，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真的是怀才不遇。” “……我现在觉得他们是真的相爱了，冷淡精可能就是这个个性，对啥都冷淡，小设计师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区别对待的人了吧……” 吴非听了一上午的音乐，中午吃完饭后本来还想拉着行神演奏别的乐器，也算给爱人一个在镜头前发光发热的机会，沈行却直接淡淡看向他道：“我记得你对音乐其实不是那么感兴趣。” 是这样，他以前只有在打游戏的时候会听背景乐，也会注意背景音乐和音效和自己设计的内容是否契合。但是业余时间，他其实是不会主动去听音乐的，也不像一般年轻人那样喜欢流行歌曲或喜欢唱ktv，交响乐、合唱这些演出更是很少主动去看。 但是行神的音乐他是真的很喜欢！ 吴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沈行淡淡道：“去打游戏吧，我陪着你。” 被那句“我陪着你”哄晕了，吴非没再说话，在客厅里连接上设备，开始了游戏——家里的面积就这么大，吴非当然没有地方再建一间专门的游戏室了，所以他一般就在客厅或侧卧打游戏。 这个关卡世界的技术水平略高于吴非昏迷前的地球，游戏是联网半全息的，链接上设备之后，他就像置身于太空战舰中一样，是一位战舰指挥官，要率领着自己的战队和其他战舰部队抢夺一颗小行星上的战略资源点。 对于一个操作比较废柴的游戏策划，这种偏战略性和策略性的游戏一向是吴非更为喜欢的，他很快就沉迷于其中，没有发觉一旁的沈行也链接上了设备，切入观战模式，像吴非之前看他弹琴一样，同样专注地看着对方…… 一直默默地旁观着一切，在吴非和沈行两人领取结婚证书的刹那过于兴奋在直播间刷了大量留言，却因为系统突然卡顿导致很多留言显示不出来的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同样能以旁观视角看到吴非游戏中的场景以及沈行的状态： 一枚星际火箭炮击中了吴非战舰左翼的先锋战舰小分队，吴非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暴露，紧急调整战略，重新调派战舰回援。旁边的沈行旁观着这一切，面沉入水，一脸冷淡，不动声色。 ASX1314直播间里： “你们说行神现在在想啥？” “可能在想，呵，谁敢打我老婆，老子切换星际指挥官的身份，分分钟打爆你们全部。” “还有，可能会想，算了算了，这是我老婆的主场，非非他行的，我还是压抑压抑，老老实实在旁边看着吧。” “……” 这一天吴非呵沈行过得超级平静，几乎没有什么波澜，但等直播结束的时候，吴非查看直播间人气时却发现他们的总人气已经和5号直播间持平了，甚至2号直播间及他的对手6号直播间也相差不远。 而1号直播间中，由于剧情进行到各方面都堪称成功人士的英俊暂时假扮清秀的男友去打脸清秀出轨的前男友呵背叛了她的闺蜜，又狗血又解气，虽然套路但是人们就是爱看，所以人气一时飙升，超过了3号的霸道总裁的宠爱，暂时跃居第一。 他们的对手6号直播间还在朦胧甜蜜的校园恋爱中，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人气稳定。而4号直播间里虽然还有很多质疑他和行神关系、说他们这时候突然结婚是刻意作秀的评论，但也开始出现了一部分观众相信他们是真爱。 吴非觉得他们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 第三天的直播正式结束，他的通讯器上也收到了陌陌德发来的信息： “直播暂告一段落，下一次直播将在十五天后开始。这一段时间很充裕，还请你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再下一次直播开启时，展现你们的实力。” 同一时间，本关卡所有参与直播挑战的计划者都收到了这样同一条消息。 第140章 彩蛋音乐 最终计划的直播间内，三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正在看着ASX1314直播间的直播。其中一矮胖一瘦高，都是过目即忘的路人长相，但站在他们中间的少年却有一副格外标致帅气的容貌，身材修长，在现实里怎么说也是校草级别的。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刘海有些过长，遮住了多半个额头和眼睛，显得整个人气质有些忧郁和阴郁。 他们是高三生，明年夏天的时候就要高考了，今天即使是周末，他们的大部分同学还是选择了去自习——这三年来由于和宇宙管理局及其他高级文明星球的联系，地球上技术迅速进步，方方面面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是中国的高考制度却没有变，对于大部分普通学生而言，这依然是一次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考试。 但这三个年轻人却不愿意错过一年一次的荣光竞技场，所以还是来到了最终计划直播区——只是放松一下而已，劳逸结合才对嘛——年轻人总有理由能安慰自己。他们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按照最终计划的规定，现在还不能直接参加最终计划，只能看相关直播。 让他们格外关注的，自然是和他们同样来自地球·中国的，目前历史性地名列荣光积分榜前一百，甚至曾短暂地暂居积分榜第一的“非皇”，也就是吴非。 关卡内的直播暂告一段落，ASX1314直播间的直播内容却还兢兢业业地持续播放着。矮胖看着直播的内容，无聊地撇了撇嘴：“这关好无聊啊，就是非皇和行神在谈假恋爱过日常，我还是喜欢上一关那样，24小时绝地翻盘，多刺激！” 瘦高反驳道：“不是啊，我觉得非皇还是很棒啊！前面ban主题和选主题的时候非皇表现已经非常好了，换成我我在那么短时间里都记不住每个主题的对应位置。同样，换成我如果最后落入一个恋爱主题的关卡，肯定做不到像非皇这样马上能不太违和地和自己的契约者假装谈恋爱、甚至想到用结婚的形式拉拢人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办法，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放弃地努力争取胜利，我觉得这就是强大的表现！” 所谓距离产生美，瘦高少年已经俨然成为吴非拥趸中的一员。 他说完还不忘向站在中间的、俨然是三人组领袖的校草少年征求意见道：“江离，你说对吧？” 被叫做江离的少年没理他，只是依旧抿着唇看着直播间的画面，又率先走出了ASX1314直播间，在随机直播关卡场景的中央直播间的各个直播镜头前流连驻足。 这些光怪陆离又惊险刺激的关卡挑战无一不刺激着少年们的神经，让他们热血沸腾。在同伴中一直表现得较为平静的少年眼中也不自禁地亮起了两点暗光—— 挑战、 胜利。 这些，最终计划都能带来。 —— 荣光竞技场的赛程安排得很是紧凑，吴非索性把这十五天的空闲当成了难得的休息。当然了，这一关的时间流速和现实肯定是不一致的。他在这段时间里正常地上下班，做着熟悉又不同的工作，恍惚中甚至觉得生活又回到了过去，他在现实中那样。 唯一不同的、也提醒着他当下处境的就是，回到家里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沈行做好饭在家等着他。 吴非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同居生活可比他以前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惬意多了。 十五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第二期直播便开始了，吴非也再次从信箱中拿到了当天直播的主题——“展现你们的实力或魅力”。 与之前的主题信笺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主题下还写着一行小字注释：本次直播挑战将持续两天，明天不再发放新直播主题，请合理安排展示时间。 吴非很快明白过来这两天的直播里要让他们做什么。 其实所谓实力和魅力的展示，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看成是同一种东西。在外表既定的情况下，越展现出自身的强大，就越能让别人感受到其魅力和实力。才华、财富、地位、权势、智慧、武力……这些都是能体现强大的方面。 而就他和行神在这关面临的现实而言，现在两人都是普通人，财富、地位、权势都没有，行神虽然很能打，但是音乐家秀武力却有些违和，感觉不像他的“实力”。不过如果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那么塑造一个武力超高的音乐家形象也算是一条另辟蹊径的道路，至少还算展现了魅力。 智慧过于内秀，想展现只能创造特殊条件。相较之下，展现行神的音乐才华无疑是最简单最直接的。 那么怎么让别人认可行神的实力？同样是一件好东西，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对这件东西到底有多好也是没数的。 而人又都是盲目且从众的，打个比方，一件70分的东西，普通人看过之后只能感觉出它不错，比常见的50分60分的东西好，但对这件东西究竟值几分却没有概念。但如果这时候，你发现身边很多人都说这件东西好，“权威”也说这件东西好，并且把它夸得绝无仅有，说它是100分的东西，那么你也会觉得它真的是100分的东西，即使你心里觉得它没到100分，也会认可它至少有90分，这件70分的东西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甚至会超过真正80分90分的东西。 这也是现代社会中常见的打广告、刷好评、请代言等营销手段所起到的作用。 相反，一件100分的东西，如果没有造势或认证，你或许本来觉得它很好，但受周围环境的消极影响和对自己判断的不自信，反而可能会认为它只有70分80分。特别是对于音乐、文学、绘画这些艺术类作品，大部分观众的判断能力都是有限的。 吴非相信他行神无论哪个身份的才能都有100分、甚至超过100分的实力和价值。但是想让这实力得到大众的认可，展示出它真实的魅力，仅仅在直播镜头前展示是不够的，最好能得到这个关卡里权威的音乐专家的认可和称赞。这样一来，即使是不懂音乐的人，可能也会从众心作祟、或为了抬高自己的品味而去追捧行神的音乐，真正达到给行神造势，让众人都认可行神的实力的目的。 吴非打定主意，吃过早餐后就搜索起和音乐相关的讯息。 他还真发现有一个不错的机会——他们所在的安的列斯星球正在举办一个面向周边五大星球所有专业及业余音乐爱好者的一个音乐比赛，叫做安的列斯星际金音赛。初赛结果公布晚会将在明天晚上进行，届时将会向几大星球同步直播。 虽然正式报名参赛和作品投递的时间早就过了，但是大赛还设有一个场外彩蛋环节——为了鼓励各地的音乐爱好者，给大家一个分享和展示的机会，在初赛入围作品评审进行的三天时间内，所有人都可以把自己创作的音乐上传到大赛设立的一个空间内，供其他人聆听欣赏。每个人也可以为自己喜爱的作品投票。 截至初赛结束，人气前三的作品可以拥有保送进决赛的资格。 对于大部分音乐人而言，有生之年能进入金音奖决赛就是一个莫大的荣誉了。 这个音乐上传空间是昨天开始的，吴非看了一下，头部的作品已经有几百万的票数了。这个彩蛋环节是无法刷票的，每个人只有一票，如果涉及买票作弊等被举报更会被终身停止参与资格，所以票数还是很真实的。虽然是一个专业的音乐大赛，但意外地影响力和关注度都很广。 吴非对票数赶超现在的前三名并不感到乐观，但他相信行神的实力，会关注这一比赛的人在音乐方面都有一定的素养，他相信只要沈行参加，就能吸引一部分音乐爱好者的关注和目光，如果借此机会能得到更权威的人士的认可或赏识，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最不济，行神的音乐也一定能在这里收到一些专业的好评，而这些专业好评也会影响直播间观众的判断，让他们更相信行神的实力。 吴非设想的很好，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立刻拿着金音赛的消息去找他行神。 没想到沈行听说后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没什么兴趣。” ……沈音乐家他老人家还真是对什么事都冷淡，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意。 吴非心里哀叹着，拉着对方的手好言好语地求了半天，可惜他行神都不为所动。 吴非想了想他行神给自己催眠的那个人设，又想了想他曾经学习的十大技巧，一咬牙，放柔了声音撒娇道：“老公，我们才结婚半个月，你都还没送过我结婚礼物。” 沈行表情依然冷淡，却垂眼看向他，“嗯”了一声。 那个样子，吴非如今已经可以精准解读，是在问他礼物要什么。 他又两只手抱住沈行右手摇了摇：“我就要你参加这个彩蛋比拼，拿到人气前三，进入决赛，当作我的结婚礼物。” 他其实计划里是没强求甚至没打算要进入前三的，但如果不这么说，行神可能就会糊弄过去了。 沈行垂眼看着他，没说话。 吴非心里一急，咬了咬牙，回忆着行神的催眠后人设，下了剂猛药。他故作失望地放开了沈行的手，微微低下头道：“……行哥如果你不想参加就算了。我其实也只是有点好奇，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那天听说许翔学长想参加这个彩蛋，我问问他有没有……”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沈行攥住了手腕。 男人抬起眼，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回来。” 第141章 音乐之皇 吴非成功忽悠他的契约者同意参加金音赛的彩蛋比拼。 目的得逞的时候，吴非还挺得意的。 看来行神这个“占有欲超强”的人设标签还是挺好用的嘛！ 这个人设好！ 接下来沈行很快就上传了自己的参赛作品，吴非则时不时登录上去看一看行神作品飞快增长的投票数和满满的赞誉——如他所料的，行神的票数原本算不上多，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很快有人发现了他的作品，以惊为天人的语气给出了极高的评论，随后以滚雪球的效应吸引来了更多的人，得到了更多的专业好评…… 吴非美滋滋地看着评论，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 直播间的观众并没有机会通过直播听到沈行的作品，通过直播看到那些长篇累牍的赞誉感到不可思议且好奇——他们知道沈行的钢琴演奏技艺不错，上次听过的，可他们并不相信对方的创作才能真的这么好。 说白了，如果对方真这么有才，还能被埋没这么多年？应该早就是音乐界地位极高的大佬了吧？ 毕竟在这个领域，年龄和资历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才华才是。 那些好奇的、不可置信的原住民观众出于各种心理登上了金音奖的彩蛋音乐空间去听沈行的作品，而后不得不承认——之前那些赞誉之词竟丝毫没有夸张，绝非言过其实。 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的4号直播间的人气已经保持在了第五位，而且和暂时处于第四位、作为他们对手的6号直播间差距不大。 至于其他直播间，3号直播间的总人气还是最高的，这档节目的观众基数很大，而大部分观众也都是普通人，对所谓“豪门”的生活还充满憧憬和向往。而3号的契约者恰好能满足观众对霸道总裁的向往，他带3号计划者体验各种寻常人体验不到的生活，斥资巨大，但效果也确实不错。他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5号的人气也上升了，他带自己捡来的神秘少女去海边旅游，恰巧碰到一个孩子在海中嬉戏时被浪卷走，搜救人员救援不及，少女却以远远超出常人的速度极快地救回了孩子。她飞速游动中，观众甚至恍惚地觉得自己看到了一袭华美的蓝色鱼尾……但无论如何，这一善举和少女超常的水性都赢得了观众的认可。 1号直播间经过打脸高潮后剧情变得平淡，英俊的设定是业界精英，但是和3号总裁相比，还是稍显逊色，清秀和英俊两人也并非一直配合的计划者和契约者搭配，相处起来缺乏默契，之前“不熟”的相识阶段还好，开始假装心动恋爱之后却显得僵硬尴尬，直播间人气竟降到了最后一名。 2号直播间只是在展示其契约者学习成绩好、体育好、多才多艺，虽然称得上是校园男神但还是略显平淡，但凭借之前累积的人气和好感，他们的人气还在第三位，同5号直播间不相上下。 吴非松了一口气，截至目前为止，观众已经基本承认了行神的实力，他最初设计这一环节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一切都和他之前预想的一样。 每天直播上班显然是无聊的，所以这三天直播特意选在了节假日，吴非也在家休息。 他经历几天直播之后通过复盘已经基本了解了观众的口味： 他贴着行神拉着对方手叫老公求抱直播评论就会说“好软可爱”；他主动贴着行神碰碰唇亲亲直播评论就会给他们刷花和小爱心；偶尔被催眠后的行神主动亲一下就更了不得了，观众会疯狂评论说“没想到冷淡精A起来的时候这么苏这么撩”…… 当然，作为一名资深游戏策划，吴非深知要吊着用户胃口才好，得不到的才永远会骚动，得到得太容易就会流失了。更重要的是作为没被催眠的一方，撒娇还成，养成习惯就不会感到羞赧了，但主动亲亲行神这种事他还是会觉得不太好意思。 行神是不会拒绝他的，但也不会回应，只是满脸冷淡地或坐或站在远处，任由他挨上来，在他完美的同样显得冷漠又无情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每当这些时候，吴非就觉得呼吸急促，真正挨到的时候更是觉得心跳得像是要跳出来，接触到的刹那甚至觉得灵魂都被对方拿捏住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在做什么，脸和脖子都不由得发热。 那种感觉也太奇怪了，他把这归结为直男策划被迫转型营业的难为情。所以他只会在认为需要的时候才会去找自己契约者营业。 吴非下午营业了两次，然后就到了金音赛初赛结果揭晓晚会开始的时候。沈行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等晚会直播，吴非则抽空又登入了其他计划者的直播间探查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其他直播间的情况都和他中午看到的差不多，唯一有变化的就是6号直播间。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6号直播间的实时人气已经超越了3号，成为了第一，甚至总人气也与3号相差无几，眼看就要超越！ 中午吴非考察敌情时最先去的6号直播间，发现他们在考试，以为他们和2号直播间是同样的套路，毕竟都是校园背景。 但他此时再回到6号直播间后，却发现6号直播间的剧情在这一下午中飞速发展——中午考试结束的铃声刚刚响起，竟然有两个司法人员站在教室门口，态度尊敬地请6号计划者和他们走一趟。 并不是6号犯了什么事，而是6号的隐藏身份是一位推理专家。 接下来他在警局通过缜密地逻辑分析找到了嫌疑人行凶的证据，在铁证如山之下，嫌疑人不得不伏法认罪。直播内容突然无比刺激，无数观众大呼精彩，赞叹这才是真的实力，6号直播间的人气也迅速上升，在吴非离开直播间的时候，总人气已经跃升到第二名，如果继续以这个速度增长，赶上3号总裁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一下午的时间，原本他们和6号相差不大的人气迅速拉开了差距。 敌人居然隐藏实力，吴非瞬间觉得情势棘手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6号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弱鸡，没想到人家居然是留了后手的大佬。 吴非离开直播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直播才进行到第5天，只要明天他们不是最后一名被淘汰，那么还有翻盘的机会。他从不会因暂时的落后或困难而自乱阵脚。 他打开了金音奖的彩蛋音乐区。稍后的晚会上金音奖评委会对这些彩蛋音乐进行点评，一般会选排名高、有趣、或比较受关注的。行神的音乐仅在一天半时间里就迅速赶超了其他作品，现在暂时位列第九名，他相信肯定已经受到了业界极大关注，很有可能会被评委选中点评。 金音奖的评委都是音乐界最有权威、最受人尊敬的音乐人，他们的点评无疑是对行神实力的更深一层认可。 他相信行神的音乐才能，这也会成为他们翻盘的有力砝码。 然而破屋偏逢连阴雨，吴非在打开沈行作品的时候瞬间便惊呆了—— 那些评论说这曲作品肯定不是沈行所做的，而是“抄袭”，是无耻的“过度模仿”，抄袭模仿的对象是星际中一位地位极高的音乐家，被誉为“音乐之皇”的A·F。 吴非赶快去搜索了这位A·F的资料，发现他其实是幽火星球的音乐大师，身份成谜，极为神秘，连幽火星球本星球的人都不清楚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但是他所做的一些音乐篇章流传出来后，却在几大星球间都疯狂流传，被奉为神作，他本人也成为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被虔诚的音乐人们称为“音乐之皇”。 这次安的列斯星际金音奖，邀请了各个星球的音乐大师创作了音乐作品，A·F也提供了自己的作品。这些作品将在金奖决赛颁奖典礼上播放，A·F的作品更是会作为压轴之作呈现出来。 而在刚才的初赛结果颁布晚会的开场仪式上，这些音乐大师的作品被混剪在一起制作成了开场音乐。 吴非这个门外汉听不出什么，关注此项盛事的音乐人却都能听得出来，开场音乐中格外惊艳的一段，和沈行这个作品的韵律和感觉非常像！而那一段则正是A·F的作品！ 这些人本来就不相信沈行一个默默无名的音乐人能做出如此令人叹服的作品，兼之他们没看到沈行的创作过程，所以他们现在坚持是沈行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提前得知了A·F此次的作品，胆大包天地进行了套作。 事态发展已经对他们非常不利了，沈行看见了身边人眉头紧锁的样子，难得主动地凑了过来，等他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却只是淡定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吴非道：“你在这儿替我看晚会，我上去还原一下创作过程，澄清了就可以了。” 吴非是真的不太懂音乐，他只知道行神创作的音乐是真好听，能把人灵魂都吸走的感觉。见到自家契约者一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本能地相信对方，点点头目送沈行步伐优雅从容地走上楼去。 由于这起“套作”事件短时间内迅速扩散，已经不止观看《我们！就是要秀！》直播节目的观众和关注金音奖的人注意到这件事，所以在沈行表明他要澄清之后，第一时间又有许多人涌入了4号直播间——他们要看看如此明显的套作，对方倒要怎么洗白。倒是实实在在给4号直播间带来了一波热度，但如果无法澄清，这些热度也不过是引火烧身罢了。 —— 音乐家来到了自己位于二楼的工作室，轻轻关上了门。 和观众们所想的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且面目冷淡地坐在了钢琴之前，开始弹奏。 起初，质疑声和谩骂声充斥了整个直播间的评论区，不明白他在故弄玄虚什么，他钢琴演奏技艺好他们知道，可这能说明那部作品是他创作的吗？ 但是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沈行演奏了一曲A·F的作品，而是因为他把这支作品演奏了下去。 A·F有不少曲谱流落在外，但并不是所有曲谱都是完整的。 有一些曲谱是残缺的，沈行正在演奏的这首就是其一。它被称作《断章》，恰巧断在了音乐的高潮处，无数音乐大师心痒难耐之下想续写它的后半篇章，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无法还原前半部分的魅力，让人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所有人都相信，只有A·F本人，不，或许连A·F本人都无法将它补全，否则最初的时候，A·F又怎么会让它断在一半呢？ 可是今天它却被补全了。就在现在。 浑然天成，完美无缺。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神迹一般的乐章撼动着每一个聆听到的人的心神和灵魂。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能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正在演奏的乐曲之上。 他们看着俊美而矜贵的音乐家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抬起头，露出向来淡漠的眼，看向直播镜头，心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 沈行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他再次垂下眼，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用来弹琴的右手食指，在琴盖上写了两个字符—— A·F。 和A·F流出的曲谱上他本人的签字别无二致。 他的声音低沉而优雅的，在安静的工作室中响起，落在每一个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耳中：“别告诉他。”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未曾言明的意思： 我是A·F，别告诉我的伴侣。 第142章 你意识不清醒时候的他 镜头前的男人继续道：“我原本没有想过，也并未打算参加金音赛，但是我的伴侣强烈要求我参加，之前的情景你们也有看到，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解释时也依然满面冷淡，令人分辨不出情绪，话语的内容明明像是在抱怨，观众却无端地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甘之如饴的甜蜜之感，不知为何就感觉说这些话的男人是故意在秀一样——明明和网上常见的秀恩爱的套路和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但他们也明白沈行说的是事实。A·F即便是做金音奖的特邀评委也绰绰有余，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当然不会来参加比赛。 没有人怀疑他是假冒的，他的音乐、他的字迹就是明证，何况不会有人想不开到会在如此多的公众面前冒充一位名人，收益低，而且注定会被很快揭露。 反而是有观众听到这段话后特意翻回去去看了吴非要求沈行参赛的那一段，看到吴非说如果不愿意就要去找许翔，再联系之前的信息知道了许翔是何许人，众多A·F的崇拜者瞬间就不干了——这什么人啊，敢和他们的陛下抢老婆？事关男人的尊严，虽然沈行明确表态不希望伴侣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也必须要让他的小妻子看到他真正的实力！ 而这些拥护者和崇拜者们不仅有普通音乐爱好者，还有金音奖的参赛选手，甚至金音奖的评委。 4号直播间的观众更是不敢置信地发出呐喊： “这个A·F是谁？没听说过，音乐大师我只听说过艾什克。” “艾什克是故去三百多年的音乐大师，作品流传了三百多年，知名度当然广；但A·F被奉为当代的音乐之皇，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没法比。不知道A·F的可以去搜一搜。” “啊啊啊啊我搜回来了！！！说好的怀才不遇没有收入靠小设计师养家吃软饭的、靠脸骗感情、根本没实际本事的软饭男呢？居然这么牛逼！！！” “最早的渣贱猜测显然、根本、绝对、不可能成立的嘛，沈行有名有才当然也有钱，想走吴非肯定留不住他。倒是他干嘛非要这样隐姓埋名地待在自己爱人身边吃软饭？” “特殊癖好？” “可能是这样让他更能感受到爱的爱，更有安全感？” “因为爱吧，这一定是真爱了……” “我当时还嘲讽过，长篇大论分析音乐家爱的一定不是小设计师这个人，只是为了吃软饭且不受约束，小设计师肯定留不住他。现在……” 一时间众说纷纭，猜测什么的都有。 吴非对此还都一无所知，他看着自己的契约者从二楼一脸平静地走下来，仰起头询问道：“已经澄清了？” 沈行走到了他的身边，淡定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过过了半个小时而已，吴非有些讶异地打开金音奖的音乐空间，发现短短时间内，行神的作品人气已经蹿升到了第三名，甚至有赶超第一第二的势头！打开评论，之前那些抨击套作抄袭的言论已经不在了，一水儿的都是好评，简直像请了水军一样。 这些评论确实是有组织刷的，但目的不是为了营造虚假繁荣，而是为了响应沈行的号召，把早些时候猜测或发现了沈行就是A·F时一些惊叹的评论挤下去，避免让陛下的爱妻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怎么一下子突然涨了这么多人气？” “套路就是这样，欲扬先抑。先爆发恶性事件，再反转澄清，就能获得更多的热度，很正常。”沈行淡淡开口，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吴非好奇不已，打开直播间，发现他们的实时人气已经超过了3号总裁组和6号的对手，成为了第一名，总人气也已经上升到第三位，只在3号和6号的后面。 他简直忍不住要翻看回放，看看行神在这半个小时里究竟做了什么，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却被沈行按住了通讯器：“没什么的，别看了。” 两人继续坐在一起看金音奖初赛晚会，这次晚会将选出十二位音乐人入围，加上三支彩蛋音乐，共同进入决赛的决选。晚会举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开始点评彩蛋音乐，评委对行神的参赛作品就是一通夸。 不夸怎么行，那可是A·F大神的荣誉和面子，他们都知道大神的作品有多棒，有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多惊才绝艳……但是大神他老婆知道吗？不知道吧！否则过了这么些年怎么还会把大神和一个什么音乐制作公司的小老板扯在一起，甚至对后者念念不忘？ 现在大神和大神的爱人一起在看节目，他作为大神的拥趸，一定要给大神长脸啊！ 这么想着，评委们夸起来是一个比一个用力，这时候不想自己音乐水平怎么进步了，就愁自己语文能力有限。 最终，沈行的作品作为总人气第一，带着各位评委满满的赞誉，成功入围金音奖决赛。 但今年又额外多了一个名额——除了前三名，在彩蛋音乐区名次排在第四名的作品也可以入围金音奖。 没人提出质疑，在关注这个节目的人现在除了吴非，都知道彩蛋音乐里有A·F的作品。A·F投递自己的作品挤占真正的选手的名额当然不公平，还不能让A·F的爱人发现真相，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隐晦地对第四名的选手进行补偿。 吴非倒是听评委们的夸奖听得挺开心的，一点都不觉得评委是在瞎胡吹，反而觉得他行神就是这么棒，每个身份在自己的领域都是能做到最棒的！这下那些观众们都能认识到行神的实力了！ 至少从今天直播间的数据来看，效果斐然啊。 —— 直播第六天，吴非从信箱里拿到了新的主题：你意识不清醒时候的他。 除了主题之外，信笺上还额外多了一行小字：“今天直播结束之后，总人气最后一名的直播间将被淘汰。” 吴非目前不担心被淘汰，经过昨天的“澄清”之后，他们的人气就一路走高，至今还稳定在总人气第四的位置上，而且和总人气第三的2号直播间已经相差不大。令他着急的是他们的总人气，现在6号直播间可是总人气第一，如果他们想赢，必须总人气赢过6号才可以。 况且今天的主题……实在是让他有些错愕且无从下手。 意识不清醒？要怎么意识不清醒？病糊涂了？睡着了？还是……喝醉了？而且一方都意识不清醒了，另一方的行动有什么好看的？ 退一步说，就算行神喝醉了，可以让他为所欲为，他虽然很心动，但也不会敢付诸行动的…… 吴非边吃早餐边和沈行吐槽今天的新主题，沈行淡定地拿起写着主题的信笺看了看，平静道：“你想多了。” “嗯？”吴非嘴里吃着面包仰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这种样子看人的时候，眼睛都会睁得格外大一点。 沈行缓缓垂下眸：“写得很清楚了。” “他们要看的是你喝醉的时候，我对你为所欲为。” 吴非一想行神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动手，转念又想现在的他行神已经今非昔比，是被催眠后的他行神了，做出点什么还真不一定……只能动动嘴小心翼翼道：“行哥，意思意思就行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沈行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直播间里的观众，不管是4号的还是ASX1314的，看到这里时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问： “吴非你真的是直男吗？同为男人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会引起什么后果啊啊啊啊？！！翻译过来不就是’行哥你轻点’或者’等到没有人的时候随便你怎么都可以’吗？！不就是在求推吗？！！” 天地良心，吴非真的没有这层意思。他还在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自然而不做作地进入意识不清醒状态。 喝醉算是比较靠谱的让自己意识不清醒的方式，但如果为了完成节目组布置的主题特意把自己灌醉，在直播中肯定会显得又傻又无聊。 就算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必须要靠自己把自己灌醉，至少也得向观众们交代一个类似“想勾引行哥但是没有勇气，靠喝酒壮胆”的理由才像话。 他正思考今天的直播要怎么办，那边就接到一个电话——第C工作室今天进行聚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吴非虽然是被节目组临时安排进去的临时工，但他工作认真努力，还给团队贡献了几个不错的想法，因而融入得还不错。 这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吴非当即答应了同事。 到聚会地点后，他头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靠谱的熟悉的同事，把沈行的联络方式交代给对方：“这是我爱人的联系方式，我一会儿要是醉了，就让他来接我。” 今天聚会，他就没想清醒着回去。 第143章 软饭的真相 吴非的这些临时同事们是知道他的爱人的真实身份的，但是他们不能说，也不敢偷偷告诉吴非。 只敢委婉地暗示，什么：“小吴啊，你爱人看起来挺不一般的。” 吴非心道是啊，那是行神啊，他行神什么时候一般过，自信满满地谦虚道：“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厚积薄发，他也终于等来了机会。” 同事们几番明示暗示，了解内情的观众们都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偏偏吴非竟是丝毫不起疑的，总能坦然面对各种说辞。倒是很有戏剧效果，观众看得很高兴，憋笑快要憋出内伤。 聚餐时吴非分外豪爽，各种和人敬酒喝酒，还混着喝了几种不同的酒，他正常工作是不需要什么应酬的，并没有什么好酒量，现实生活里最多就是和亲朋好友聚会的时候少喝一点。升上秘钢段位之后，他在最终计划内的整体身体素质得到了提升，比自己实际情况要好一些，但也没有优化太多，终于，在聚会结束的时候，吴非已经成功把自己搞醉到了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一个同事问道：“小吴醉了，你们谁认识他家，顺路把他捎回去。” 被吴非托付的同事连忙道：“别别别，不用的，吴非之前特意和我说了，如果他醉了，让他爱人来接他就可以。” “那个大音乐家？”同事搓搓手，带着一丝可能会见到传说名人的期待，但还是道，“这多不好，还要人家来接一趟。” “嗯……我有看他们那个直播节目，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么把人意识不清地送回去也不好。吴非他爱人对他好像挺上心的，万一咱们照料不好呢？吴非说让爱人来接了，我还是先联系一下吧。” 那同事说完就联系了沈行，当然先是说明吴非喝醉了，问家在哪，表示他们把吴非送回去，别担心。 那边听过之后只是淡淡回复道：“不麻烦了，地址在哪里，我现在去接他。” 同事心道果然如此，连忙交代了地点。其实一个“挺上心的”还不太能完全概括吴非爱人给他的感觉，他看直播时，觉得更确切的一个词是“护食”。 一个护食的男人，当然不会愿意醉酒的爱人被别人送回来。 吴非家是没有车的，原因之前已经解释过了，他有心理阴影又觉得没必要，就没买。不过城市里共享悬浮车也很方便，他家门外就有租借点，刷下通讯器就可以开走。 吴非的临时同事们听说大音乐家要来接人都很新奇，原本正打算走的也留下了，准备看看真人，只见一辆最平凡的红色共享悬浮车停在了聚会的酒店门外。 同事们根本没想过这会是沈行的车。 结果就见一名身高腿长、气质卓然、俊美无俦的年轻男人从共享悬浮车里走了下来，大步向店内走去。这身卓尔不凡的容貌和气质，只要是关注了昨天相关事件的人都不陌生，正是被誉为音乐之皇，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A·F本尊。 一同事偷偷和身边人说：“吴非他爱人不是大音乐家么？怎么开共享悬浮车来？” 另一个同事斜睨他一眼：“一看你就一知半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A·F隐姓埋名和吴非在一起，是靠着吴非吃软饭生活的。他怎么开好车？开好车不就穿帮了吗？人家才不傻。” 沈行大步走进店内，很快就看到了吴非他们一行人，快速向前走去。 吴非喝醉酒也不闹腾，就很安静地垂着头坐在座位上，突然感应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大片的阴影垂下来，把他笼罩在其中。 他有些不安地抬起头，仰起脸看向来人。那人的面目有些模糊不清，轮廓和气息却很熟悉，他本能地想接近对方，却又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只仰着脸呆呆地看着。 从沈行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脸潮红成一片，眼睛亮晶晶得泛着水光，因为不清醒而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像一只第一次见到猎人而感到好奇的傻动物。 猎人伸出臂膀，把傻动物直接抱进了自己怀里。 吴非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惊惶了一瞬，但很快就又因为熟悉的气息安下了心，还搂着沈行的脖子向对方怀里缩了缩，脑袋不自觉地在对方肩膀处蹭了蹭。 沈行抱上了人，向周围其他同事们点头致意道谢，虽然还是冷冷淡淡地样子，但是态度很好，客气而不失礼。道别后才抱着吴非出去，把人抱进共享悬浮车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自己则回到驾驶位。 车上只剩下了两个人，吴非反而不老实了起来，他先是左右瞧了瞧，特别仔细看了沈行许久，然后开始小幅度挣扎起来。安全带系得有点紧，他挣不动，就睁大了眼睛控诉地看向沈行，委屈道：“你为什么绑着我？” 他看看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又略显紧张地看向沈行：“……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会把我关起来吗？” “你别关我也别绑我好不好？我愿意和你走。你让我上班，我可以赚钱养你的。”吴非小声悄悄给自己争取着权益，见沈行不理他，过了片刻后似乎是觉得头疼，也不说话了，闭上眼抵靠在座位靠背上，从鼻腔里轻轻发出细小的哼鸣，更像一只被强大的猎人逮到、走投无路还试图收买猎人的小动物了。 沈行把吴非抱回家时，吴非已经半闭着眼不说话了，似乎是不舒服，靠在沈行身上还极为轻微地哼哼唧唧着，像在撒着娇。他不常喝酒，这次为了节目要求一下喝了这么多，难免不舒服。 沈行把他放在沙发上，给他脱了外衣，确认他不会掉下来后转身去拿湿毛巾，坐在一边给吴非擦着脸、脖子、手臂等处降温，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对方。他看向吴非时眸色深沉而幽静，神情极为专注，令人看不出什么。 吴非似乎是觉得舒服，偏着头不住地刻意向他手心靠，看起来像是寻求抚摸一样。 沈行做完一切，把毛巾放到一旁，伸手把吴非抱到自己腿上，伸手摩挲过他因醉酒而显得格外艳红的唇，无声地低下头，一手扶住他的后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又抬起头，再次贴上对方的唇，反复研磨般蹂躏噬吻着，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暗色。 但男人低沉的话语却在亲吻的间隙遮掩不住地流泻出来，含着深沉的欲念：“真想把你锁在我身边，不让你出去，不让你见任何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吴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完全反应不过来男人说了什么，反而被亲得舒服了，缠缠乎乎地够着去搂沈行的脖子，抱住对方不要他离开。 沈行没为难他，略低下头，再次如他所愿地轻轻衔住他的唇缓缓亲吻，一手把吴非扶起来，完全环抱在自己怀里。 他像是无奈的，对自己妥协般地轻声叹息着：“我又舍不得，舍不得把你锁起来，舍不得那样对你，我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吴非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期待中缠绻的吻，有些不满又不解地睁开眼睛瞧着面前的男人，他费力地睁开水蒙蒙成一片的眼睛，疑惑又无辜地盯着男人看了两秒。 下一秒，一只修长手盖在了他的眼上，遮住了视线内的一切： “……我只能把自己锁在你身边了。” —— 听到这句话的直播间的群众们自以为窥见到了真相，不由在这一刻纷纷发表评论： “霸道总裁强取豪夺算得了什么？强扭的瓜不甜，那些搞囚禁和逼迫的都称不上爱。真爱就应该像A·F大神这样！把自己搞得惨一点，然后送上门去，求对方包养！” “对！多年如一日地吃软饭，坚决不能有事业有成的那天！” 第144章 化妆舞会 一直到晚上10点直播结束，吴非都没再清醒。 沈行这个装可怜反被包养的音乐之皇，实时人气也已经稳稳超过了3号直播间的总裁。只不过因为3号直播间前期积累的优势太大，而他们前期落后太多，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总人气还和3号有一定差距，但已经超过2号直播间，名列第三位。 吴非睡醒一觉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第二期直播已经结束，1号直播间总人气最低被淘汰，而他们以总人气第三名的成绩得以晋级。 在这之后他们又会有五天的休息时间，而他们必须在五天之后的三天直播中使总人气赶超6号直播间，否则即使他们是第二名，在这一关中，他们依然会算作失败，之前的一切努力也会白费。 吴非醒来之后还有些宿醉的头疼，他起床后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像往常一样开始对着镜子洗漱，突然间愣住了，皱了皱眉，仔细看向镜中——他的脖颈左部有两片很明显的红痕，而且断断续续地一直延伸到胸口处，再下面的被上衣遮住了，不确定衣服下还有没有痕迹。 过敏了？还是…… “是被虫子咬了吗……”他喃喃着嘟囔出声，没当回事，继续拿着牙刷漱口。 “我咬的。”沈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无比自然地接道。 “你咬……”吴非下意识的含含糊糊地把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行神在说什么，“噗”地一声连忙把嘴里的水吐掉，吓得差点呛掉。 “观众就喜欢看这个。”沈行依然一脸冷淡地面对吴非惊悚的表情，平静解释道，“你当时喝醉了，没发现我咬完之后我们的总人气已经升到第三位了吗？” 说得好像有道理，而且行神表现得这么自然，他如果表现得太大惊小怪的也会很奇怪。 况且他喝醉了，根本不记得行神到底做了什么，可不能小题大做。 接下来的五天都不用直播，吴非照常去上班，但总觉得身边同事看他的眼神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有时看向他时会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同事们想的是要不要告诉自己可怜兮兮被蒙在鼓里的小同事真相，告诉他他的爱人其实是闻名星际的大音乐家；吴非却总是疑神疑鬼，以为是行神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被别人发现了，人家想提醒他却不好意思说。 五天之后，新一轮直播开始。 现在最没有压力的是3号直播间，他们和1号直播间是对手，1号直播间已经被淘汰，3号直播间必胜，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只会影响他们最终获得的积分奖励多少而已。 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们的4号直播间，因为6号直播间总人气已经远超3号，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2号直播间和5号直播间差距不大，彼此相互较着劲儿。 在新一期直播开始之前，AAA节目组特意在网上发起了调研，请观众们说出他们接下来想要看到的直播主题，其中“变装”这一主题的呼声一直居高不下。于是在这天早晨，各位计划者毫不意外地拿到了今天的直播主题—— 和往期写着主题的信笺不同，今天他们收到的是一张邀请函。 黑色的邀请函上用金色的墨水写着： 尊敬的女士先生： 您好！ 今晚晚上7点，于星夜公馆，特邀您参加AAA公司举办的特别化妆假面舞会。 从收到邀请函的一刻开始，您和您的爱人必须分开为今晚的舞会做准备，并且不得以任何形式交流，进入舞会后，您和您的爱人也不能向对方明示自己的身份。我们相信，真的爱情会指引你们走到一起。 舞会将持续到凌晨时分，特别提醒，今日的直播时间将延长至凌晨一点钟。 期待您的到来！ 落款自然是AAA公司。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Ｏ*m 这虽然是AAA节目组为了这档直播节目特别举办的化妆舞会，但规模却很盛大，AAA公司邀请了许多合作伙伴及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来参加舞会，也抽取了一部分幸运观众来到现场。 AAA公司在各个星球都拥有不凡的影响力和势力，《我们！就是要秀！》这档节目现在在安的列斯星球的整体热度都很高，而且其中的直播嘉宾也不乏音乐之皇A·F、3号直播间的总裁、6号直播间的知名侦探这样的人物，所以受邀嘉宾都以能参加这次化妆舞会为荣，接到邀请后全都欣然前往。 吴非也从陌陌德手里拿到了邀请函，陌陌德又亲自向两人解释了一遍内容，然后请沈行和自己离开，去其他地方为舞会做准备。 吴非大概明白了这一会直播内容的套路，两个人被分隔开为舞会做准备，这样就相互不知道对方会打扮成什么形象；进入舞会后也不被允许明确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些被请来的宾客可能还会造成混淆，这样一来，想要认出自己的爱人就只能依靠彼此的默契和熟悉。 想也知道，如果一晚上甚至都认不出来自己的爱人是谁，那么直播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最好的效果自然是不仅能与对方顺利相认，还在其中设计一些剧情和波折，这样观众才会爱看。 当然，既然是化妆假面舞会，装扮的身份也很重要，不能没惊喜，还不能太丑，最好双方能心有灵犀，即使不商量，化妆后的角色也自成cp，这样才会让观众觉得他们是真的天造地设的般配的一对儿。 那么问题来了——他行神究竟会化妆成什么身份？ 阴阳师、恶魔、血族……？这些都有可能，如果行神化妆成这些身份，就相当于给他留下了线索，他肯定能更容易地找到对方。但是行神也未必就会从这些他们熟悉的身份里选。 况且，他除了猜测行神可能的身份之外，他所化妆的身份也要给行神留下线索，让行神能猜到是他才行。如果是扮成天使这种舞会上的常见身份，必然缺乏个人特色，识别度也不会高，行神万一认不出来怎么办…… 吴非坐在沙发上考虑着，随便发散着思维，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他儿子……他灵机一动，瞬间就有了主意，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奔出门去去购买相应的化妆道具！ …… 晚上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只有天边残留着一抹晚辉。星夜公馆之外的草坪上已是灯火通明。 客人们已经相继到来，衣香鬓影，往来不绝。 一只戴着白色尾巴、白色耳朵、白色露趾爪套、白色羽毛面具和金色铃铛的白色小猫妖略显局促不安地向门口的侍者递上了邀请函，进入了大厅内。 见到大厅内的景象，吴非缓缓呼了一口气。和他料想的差不多，选择装扮成天使、恶魔、血族、精灵这种又有美感又寻常容易想到的身份的人是最多的，就他正面视野所及的地方里就能看到三个天使。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起来，行神身材气质出众，即使遮住了脸，也应该很好辨识才对。抛开那些身材明显不符的目标，吴非重点关注那些扮成血族和恶魔的客人们，试图从中找到沈行。 他相信行神也在找自己，行神受诅咒形态是只黑猫，他们的儿子是只只有脑门儿和眼睛随爹的小白猫，他化妆成白白的白猫妖，应该辨识度很高才对。而且他更相信行神的能力，说不定不等他找到行神，行神就已经找到了自己。 所以吴非并没有走来走去，而是站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留心观察来往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位化妆成树妖的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向他彬彬有礼地一鞠躬，道：“吴先生，A·F先生想要见你。” 吴非一愣，抬头看向树妖：“A·F是谁？” “您的爱人也是做音乐的，我还以为您应该一定听过这个名字。”树妖似乎是对他没听说A·F的名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耐心且崇敬地解释道，“A·F先生是当代最伟大最传奇的音乐家，被奉为音乐之皇。先生知道您的爱人想在音乐领域有所建树，认为自己应该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吴非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但他现在可是一心希望帮爱人实现音乐梦想的人设，那就绝不可能愿意错过这样一个机会。何况这是直播关卡，也不可能有人害他，他点点头，对树妖道：“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直播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规则不是不允许直接表明身份的吗？怎么沈行能直接用A·F的身份见吴非？” “是不允许表明自己是对方的爱人这个身份。但是吴非本来就不知道A·F是自己的爱人，所以用这个身份见他当然没问题了。” “……” 吴非在树妖的引领下，来到了位于二楼的一间休息室。 树妖恭敬地在门上敲了两声，然后把门推开。栗色的木门在吴非面前无声打开，树妖向吴非点点头，示意他走进去，待吴非进去后，木门便再次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 失去了来自走廊的光源，吴非的视野一下子暗了下去。 休息室里很暗，但很暖和，室内没有开灯，壁炉里跳动的火光便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光源。 即使如此，依然可以看见在房间正中央的办公桌前坐着一名身姿修长笔挺的高大男人。依稀可见他旁边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只乌黑的长鞭，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过来。”他听见男人这样说，声音低沉平静。 4号直播间和ASX1314直播间则全都惊了： “我去行神居然变声！他这是在玩非非啊！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可怜的非非，他现在是不是还没认出来对面这个是他家猫？” “……” 吴非是没认出来。屋里太暗了，想看都看不清楚。 他肯定自己现在还在直播中，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向前走去。 他笃定除非是节目组特意安排，就像那个白月光许翔一样，否则正常受邀前来的宾客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而如果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情节，就更不能逃避，必须好好应对了。 吴非走到了男人面前，虽然是他站着俯视着对方，但还是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你想帮你爱人实现他的音乐梦想？”他听到男人淡淡道。 “是。”吴非应道。 “为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吴非皱了皱眉，觉得这句话有点问题，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下一秒，被称为A·F的男人却突然伸出了手臂，一把将他拉拽到自己腿上，牢牢圈抱到自己怀里，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低下头，俯在他耳边诱惑般低低吐息道：“那个没用的男人哪里好，值得你这样？” “……关了直播，今天晚上陪我。你想要什么都能给你。” 第145章 最浪漫的亲吻 吴非伸手微微抗拒了一下，没推动，便也没有再动。 黑暗中他低声打着商量般问道：“……你要我怎么陪你？” 房间里很安静，他能明显感觉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怀抱着他的男人的身子似乎僵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便取过桌上的鞭子把他两只手束到了背后，贴近他，在他左边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陪我。” 唇缠绵地贴在耳廓，染上了几分湿意。 昏暗的室内，一切举动都充满了别样的暗示意义。 吴非在对方吻上了的瞬间情不自禁地弹动了一下，随即才受不了般率先求绕道：“行哥，你饶了我吧，别搞我了。” 这不怨行神，行神是被他自己催眠了才会这样。同时吴非在心底如此宽慰自己道。 他不知道他行神是怎么想的，原本还打算配合着对方演演戏的，但是现在这也太刺激了，超过了他的接受范围。 吴非抬起被束住的双手蹭了蹭沈行的手臂，示意对方给自己松绑。 背后男人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沈行正常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响起：“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就是被你抱住的时候。”吴非小声道，感觉自己耳朵有些发热。 血族那关、宫斗那关、包括星际指挥官那次，还有这一关里数不清的拥抱，他已经不是和行神抱在一起了，就算看不见，但只要一贴近，自然就能认出这个与自己日夜生活在一起的人。 “嗯。”沈行应了一声，给吴非解去手上的束缚。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有一丝丝的低落，不过并不明显。 吴非倒没有察觉，反而兴致勃勃地追问道：“行哥，你怎么冒充了一个什么’音乐之皇’来哄我，还收买了一个树妖当小弟。我刚才来的路上查了查，真的有这么个人叫A·F。” 4号直播间的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今晚的剧情，评论已经从“我绿我自己，是个狠人”变成了“完了，伪装太成功了，爱人根本不信我是音乐大佬怎么办？” 沈行应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查了啊，查的结果怎么样？觉得厉害吗？” “厉害，不过没有你厉害。”吴非转过脸看向他，“行哥，你一定会比他更厉害的。” 4号直播间里刷过一串评论，全都是在夸吴非识货。 没了隐藏的必要，沈行放吴非从自己身上站起来，吴非坐到对面另一张椅子上，打开灯—— 室内的一切瞬间变得清楚了起来，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复古皮衣，里面是白色衬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长靴，优雅中又多了几分干练和潇洒，脸上带着一张黑色半脸面具。除了面具，这一身衣服即使穿着上街也没有什么不适合的，。 吴非看了看自己的猫咪装扮，瞬间觉得相形见绌。 “行哥，不是化妆舞会吗？你假扮的什么身份？”不会就是假扮成那个什么音乐大佬了吧。 沈行拿起一边的黑色长鞭放在手里：“除妖师。” “……”不是我说行神您什么意思？我假扮猫妖你就假扮除妖师？能不能别这么心有灵犀？！ 沈行继续淡淡道：“今晚在舞会上每个人都要符合自己扮演的身份，你已经落在我手里了，所以你现在是被我捉住的小妖精，不能违抗我。” 吴非瞬间脸色都变了。 他又想起来沈行刚才说谎把他骗过来的事，想了想他们在这关的人设，顿了一下放柔了声音缓缓宽慰道：“行哥，你不用装什么音乐大佬来骗我，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我不在乎你有名还是无名，即使全世界都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的能力，也有我知道。我愿意一辈子这么支持你。” 吴非差点就把“我可以养你一辈子”说出口了，但又怕打击沈行的自尊心，于是默默把话收了回去，只努力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对方。 他设想的很好，这么不离不弃的温情场面，一定能打动现在正在看直播的观众。 但事与愿违，4号直播间里全都是一片“哈哈哈哈哈”的声音，他们看着沈行依然一派冷漠淡然的表情，却硬是从中看出了无限万马奔腾的省略号。 “我有预感，有了这一出，即使以后A·F向他的爱人坦承了自己的身份，也会被认为是在撒谎吹牛；即使拿出财产证明，可能也会被认为是打肿脸充胖子，然后小设计师就会心疼地让他吃一辈子软饭。” “所以说软饭男是这么好当的吗。小设计师还可能会以为他是爱慕虚荣才要幻想自己是音乐之皇，然后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拼命工作……” “竟然对A·F揭露身份的那天感到了一丝期待。” “……” 其他直播间里，2号装扮的是香蕉精和西瓜精，凭借搞怪的造型吸了一波人气；5号则是人鱼公主和王子；3号装扮成了精灵和恶魔。6号的设计最为巧妙，6号的计划者装扮成了侦探，而他的契约者则装扮成了被通缉的高智商犯罪少女，从购买装扮道具开始一路给侦探留下线索，但又偏偏让对方找不到自己，而侦探追踪着少女来到舞会，又经过一番追逐和博弈，才在舞会上成功“抓捕”了对方。 巧妙的设计吸引了一大波人气，和靠“我自己假扮我自己，我老婆还不相信”这一乌龙话题吸引人气的沈行他们居然不相上下。 截止舞会结束，总人气排名变成了6号直播间第一，4号直播间第二，3号直播间第三，5号直播间第四，2号直播间第五。 5号直播间的人气原本没有2号高，但5号但剧情发展到女主角要为海洋保护事业离开男主和城市，独自和团队去一个海岛上生活。拥有鲛人身份的契约者谈起对大海的感情时是十分真挚的，没有丝毫作伪，打动了许多人。这一场舞会上，扮成人鱼公主的女主就要和男主告别，因而人气快速上升，打赏不断，眼看着超过了2号直播间。 排名第五的2号直播间饮恨被淘汰。 如此一来，除了吴非的4号直播间和6号直播间，其他两组都已经分出了胜负。 吴非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却发现被淘汰的不是2号直播间一组，而是2号和3号直播间两组。陌陌德解释说3号直播间是因为“破产、人设崩塌”而被淘汰的，至于更详细的，即便是陌陌德也不清楚。 吴非其实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关卡里人设是怎么安排的，他这样默默无闻的小策划还好。比如3号直播间的总裁身份和6号直播间的名侦探身份，按道理讲应该是很知名的人物，这么凭空冒出来，真的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吗？ 他不懂就问，趁着直播没有开始，立即联系了好久不见的露露小姐。 露露小姐解释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每个关卡世界都是由数据组成的，只不过有些世界的数据的自主化程度低，有些自主化程度高，比如你在扑克花色那关里，那艘客轮的数据自主化程度就是比较低的。数据自主化程度越高，越不容易被人为改写，比如我就是自主化程度很高的数据，想改写我相关的内容，就需要很高的数据权限才行，而且会承担一定的风险。” “在这一关里，承担着关卡竞技职责的AAA公司节目临时被赋予了为满足关卡挑战需要临时插入数据的权限，你们提出人设要求后，他们会根据你们设定的人设在世界中插入这几条数据，其他数据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并产生自适应。所以在其他人看来，你们这些人就是正常一直存在在这个关卡世界里的。因为这一关的数据自主化程度已经很高，为了尽量避免问题，才会把你们的身份都安排在和观众接触比较少的外星球。” “但是你们的人设也要符合自己的能力，比如3号直播间设定的身份是总裁，但是实际上他们初始可支配资金和你一样，都是一千万，而他们在关卡里并没有额外进行赚钱。所以就会像今天你们看到的这样，因为破产而人设崩塌，被淘汰。” 吴非谢过露露小姐，明白了。他回想了下，自己和行神的人设都很安全，不可能会出现3号直播间这种情况。 剩下的直播间只有4号5号和6号。今天的直播主题也很快由陌陌德亲自送来—— “最浪漫的亲吻。” 最浪漫的亲吻？ 吴非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陪母亲看过的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在午夜十二点的摩天轮最高点上亲吻的镜头，当然还要配上夜空上炸开的无数烟花。 其他的他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吴非忍不住看向镜头喃喃道：“……怎么才能是最浪漫的亲吻啊，帮我想想办法。” 还有两天的直播时间，他们可是必须要赢过棘手的6号啊！ ——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此处情不自禁激动地跳了起来： “亲！狠狠地亲！不管什么浪漫不浪漫，我就要看行神把你按在床上狠狠你，把你亲哭！” “昨天行神都没有狠狠教训被他逮住的小妖精，实在不符合他除妖师的身份，今天必须补回来！” “咳咳，坐下，都坐下，别太激动……人家可是要最浪漫的亲吻……” “……” 两个直播间里都开始给他们出起了主意。 第146章 爱人的秘密 沈行也听见吴非的声音，回过头来一脸混不在意地建议道：“实在不行的话，多试几种就可以了。规则又没说只许亲一次。” 他打开直播间，翻了一下评论，指着其中一个“在钢琴上亲”的建议道：“可以从这个开始试起。” 吴非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 虽然有点有违圣人之道，但如果把这个主题类比为一道命题作文题，行神的做法就相当于是在一天的有限时间内尽可能地从多个角度多写文章，里面总有发挥得好的文章，可以拿到高分。反正从规则上来看，是没有限制他们“写作”的篇数。 吴非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沈行把他拉到钢琴前，教他弹钢琴。吴非对此根本一窍不通，毫无基础，即使有沈行在旁边手把手地教也很容易错，如果做错了沈行就会撒手不管他，面无表情地坐到一边看着他，要吴非手足无措地主动凑上去亲亲他他才肯继续进行教学。 就这样两人教学了一整个上午，午饭时间又按直播间评论的说法尝试了厨房亲，吃饭的时候哺酒亲，吃完饭吴非被赶回卧室睡觉，睡醒之后便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在他眼角处悄悄落下一个吻…… 6号直播间的解题思路比较正统，今天司法部门举行了表彰仪式，以表彰6号计划者在协助破案方案立下的功劳。6号计划者拿到表彰奖章之后，于众人面前感谢了自己的女友，把奖章戴到了对方脖颈上，并在众人的掌声中印下了一个吻。 本来是辉煌高潮时刻，可他打开直播间的时候却惊呆了——4号直播间的实时人气竟然比他们高，总人气和他们的差距也在缩小。 明明他们直播间的人气已经很高了，4号是怎么做到人气比他们还高的？他们做了什么？ 他疑惑地进入了4号直播间，片刻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4号直播间两个人、两个大男人，什么都没做，就是一直在亲亲！变着法儿的，变换不同场景和方式在亲！ 偏偏那些吻无论亲密接触还是一触即发，都丝毫不给人下流之感，反而只让人觉得他们彼此相爱，能感受到相触时的甜蜜，好像真的只是借此在实现“最浪漫的吻”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看了下评论，除了给他们出主意要怎么吻的，就是喊666的。 这有什么可六的！6号计划者狠狠地想，居然靠这种方法来赚人气，实在是太没品了！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一边惊艳一边喊六： “行神真的是太厉害了，他到底是怎么如此自然地做到，把’最浪漫的亲吻’变成了’一整天的亲吻’，而且还顺便给自己直播间拉来更多人气的？” “可以的，6还是你行神6，我想了无数种情况，就是没想到他老人家居然要这么理直气壮地把每种情况都试一遍。” “让行神多亲亲吧，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不是每个关都像这关一样好福利的。这关眼见着也快结束了。” “……” 晚饭之后吴非继续被沈行拉去学钢琴。 吴非实在对弹琴不太开窍，而且也觉得自己这一时半会儿地肯定学不出什么成效。他认识的同学里，凡是这些学乐器的要想有点成效，哪个不是学了十年八载地才可以，他就和行神学这么一会儿，简直和玩儿似的，所以并不上心。 沈行翻开直播间给他看下面的评论，淡淡道：“不是我说的，评论里提到钢琴的最多。” 行神并未诓他，吴非不得不承认，评论里“在钢琴上亲”的呼声的确最高。 只是这一次沈行没再让他坐在钢琴前，自己坐在他旁边，而是自顾自地把两张琴凳拼在了一起，自己坐了上去，然后招手让吴非坐过来。 一张琴凳上坐一个人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拼起来之后留下的空余就会显得格外逼仄。 吴非踌躇地着看着琴凳上空余的不大的位置，抬头看看沈行，没过去。 沈行平静地看向他，重复道：“过来，我带着你弹。” 他的眼神十分淡然，实在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好像只是单纯地要教他弹钢琴一样。继续站在这里也会很奇怪，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空着的另一边。不可避免的，两人的大腿贴在了一起，隔着薄薄的布料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热度和力量。 明明已经有过更亲密的接触，而且明明知道这是行神不是能有非分之想的什么人，但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吴非悄悄动了动身子，但犹豫琴凳上的位置本就有限，即使挪动也没什么效果，反而像是他贴着沈行蹭了蹭一样。 吴非的脸更红了。 沈行倒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然一脸平静冷淡地教他弹琴——和早晨时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沈行贴得离他极近，双臂环绕过他的上身，双手搭在他的手上，放在琴键上——像是从身后环抱住了他一样。 吴非完全的手足无措，双手搭在琴键上却丝毫没有自己的主意，沈行牵引着他的手指去哪里，他便跟着去哪里。 他对究竟弹了一首什么样的曲子没有丝毫的概念，除了耳畔回荡的音乐声，感知到的更多的是男人怀抱和身体的热度，覆盖在他的手上的、那双修长而灵活的手的触觉，偶尔下压、偶尔弹起时的力度，以及和他贴的极近的、行神始终冷淡自持而平静的吐息……和他这样慌乱又心神不宁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端，越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这些知觉反而就越加明显。 吴非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很短，不过一支曲子的时间，几分钟；也有可能这首曲子很长，有十几二十分钟，他只知道终于，行神牵引着他的手在琴键上按下了终音，那些梦境般旖旎的乐曲便在这刹那间划上休止，就此谢幕。 他悄悄地、小小地不由自主地舒出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沈行突然猝不及防地伸手将他抱起来，将他凌空翻转过来压在了钢琴之上——一切都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被压下去的琴键轰然发出“铛”地一声闷响。 吴非睁大了眼，还来不及反应，沈行已经站了起来，俯身向他压下。 两人面对面挨得极近，鼻息都几乎要交错在一起，契约者的唇缓缓地在他的计划者唇畔游移徘徊着，似不舍似留恋般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你知道吗？在从前，一直以来，我的世界里只有音乐一样东西。或者说，只有音乐是我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你。” “你带着所有的色彩和生命，闯入了我的世界，侵占了我的全部。” “吴非……” 最后一句话被呢喃着吞进了唇齿之间，音乐家和他的爱人十指相扣，将爱人的双手分开抵压在钢琴之上。呼吸彻底交缠，吐息之间，是黏腻的、难解难分的缠绵亲吻…… 象征着整个音乐世界的钢琴之上，吴非望着他的契约者，缓缓闭上了眼睛…… 至此，4号直播间的实时人气全面赶超了高潮亲吻剧情之后后继乏力的6号直播间，只在总人气上，依然有一段距离。 6号计划者狠狠看着对手在钢琴上的唯美之吻，暗骂一声：“无耻！” 5号计划者已经战胜了自己的对手，且并没有争夺名次的意思，一整天都在快乐地划着水。 —— 由于前一天直播时一下淘汰了两组计划者，所以这一天的直播之后并没有再淘汰人。翌日，依然是4、5、6三个直播间进入最终的直播环节。 这天之后，会根据三个直播间的总人气排出一二三名。 吴非的对手是6号，如果想赢，他们的总人气必须在今天之内超越对方。不过还好，经过昨天的直播，他们和对方在总人气上的差距已经近一步缩小了。 喔……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反复亲亲的时候是不好意思，但至少就成果来看还是很喜人的。行神就算把自己搞催眠了还是一样能carry。 吴非一边心算着和6号直播间的人气数据差和赶超需要的条件，一边从陌陌德手中接过了最后一天的直播主题—— “爱人的秘密”。 早已洞察一切的直播间观众们看到主题的同时一阵狂呼：A·F是贿赂了AAA节目组吗？这个主题不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吗？ 而6号直播间的计划者也在看到主题的时候舒出一口气——他还准备了一个隐藏设定，这个主题……只要节奏安排得当，正好稳了。 5号计划者就意思意思，继续划水。 只有被蒙在鼓里的吴非拿到主题后忧虑地去找沈行：“行哥，你说这个主题我们要怎么做啊？” 沈行一脸平静地放了一杯豆浆到他面前，淡淡道：“爱人之间也难免有秘密，这个主题就是要爱人把自己的秘密展示给对方，坦诚相对。你先说，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看看有没有可以发掘的点。” 第147章 坠落凡尘的神 你现在爱我、对我表现出占有欲，全部都是催眠的结果。 而我其实没被催眠。 这就是我的秘密。这个秘密应该会保持到这一关结束，我们离开关卡世界的时候。 这个念头在吴非心里转了转，很快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他说：“行哥，有一件事我确实瞒着你。” 沈行扬起眉看向他淡淡道：“你说。” 吴非：“其实我能记得我们上辈子的事。上辈子的时候，我原本是一个世家公子，后来被家里人送进宫里当宫妃，但因为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也没有什么门路，一直被老皇帝冷落。” “你当时是宫里一个小太监，后来一路青云直上，成为老皇帝最为倚重的人物，在后宫中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在前朝也颇有权势。就这样你利用你的势力在宫中和我相好，后来你找来神药让我们各自服下，我们还生了一个孩子，孩子长得像我，但眼睛和脑门儿像你。” 沈行安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吴非。” 吴非抬起头：“嗯？行哥你也想起来了？” 沈行：“……在家的时候就好好歇歇，虽然我知道你有工作需要，但也少玩一点奇怪的游戏，少看些奇怪的书。” 明明就是我们上上上上个关卡里经历的故事，你居然不认账。吴非暗自腹诽了一句，迫于形势，却不得不闷闷应道：“哦。” ASX1314的老观众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4号直播间的原住民观众们不知道。 他们看到这里感到非常激动，纷纷发表评论道： “小设计师看着挺老实的，其实已经想着给老公生孩子了，这想法可以啊。” “A·F看着还是冷淡精附体的样子，听说小设计师要给他生孩子，心里还不一定要激动高兴成什么样呢。居然还能端得住，真狠呐。” “……” 吴非反问道：“行哥，你有什么秘密吗？” 沈行沉静地看着他，半晌后极为自然地开口道：“这个主题也不一定就是要揭露隐瞒爱人的秘密，我们共同创造一个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小秘密也可以。比如建造一间秘密小屋，种一片秘密花园……” “但是我们在直播，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别人知道的。”吴非果然被带偏了话题，忘了追问之前的问题。 “没事，肯定有办法解决的。”沈行淡淡地安抚着他，随即又像是随口一说般提到，“对了，安的列斯金音奖决赛的颁奖典礼就在今天晚上，在我们的城市。我的作品之前有入围决赛，所以他们给我寄来了两张邀请函，晚上我们一起去吧。” 信了你的鬼。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内心吐槽，你就编吧，作为音乐之皇的A·F明明是作为特邀嘉宾出场的，还找什么“我的作品有入围决赛”的低劣借口…… 然而不管借口再烂，偏偏在吴非这里就是好用。吴非听后没有丝毫的怀疑，便答应和他行神一同出席颁奖典礼——不管行神最后能不能拿奖，这都是行神的作品第一次走向大众视野，他当然要陪同对方一起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非和沈行一同制作了一辆爱的秘密手工木制小房子，两人分别把一句爱语藏进了自己负责制作的部件里。 六号直播间则放出了女主的最终秘密——女主的父亲其实是一名罪犯，多年来犯下许多大案重案，但都未被抓捕归案。直到男主出马，终于协助司法机关找出确凿证据，将女主父亲绳之于法，被判处死刑。女主把失去父亲的悲伤转移到对男主的仇恨上，她承认父亲罪有应得，但报复性地认为男主也一定不像表现出的这样光鲜，所以故意接近他，希望找到男主的污点，把对方也送进监狱。 但随着越来越深入的接触，女主真的爱上了男主，又因为自己最初的想法和目的而心怀愧疚，在最后一天直播里，女主买好了机票，留下信件向男主坦白一切后便打算离开这里，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男主看到信后万分痛苦，飞速追到机场，终于在飞机起飞前的最后时刻拦下了女主，两人在候机大厅里激情相拥，表示再也不分开。 这一波剧情高潮迭起，确实比吴非和沈行两人做手工好看一点，所以实时人气始终保持在4号直播间之上。 五号直播间还是在划水。 吴非看自己直播间的人气比不上六号心里着急，但他们确实没有埋下像人家那样的暗线，演不了人家那种爱恨情仇的戏码。眼瞅着昨天直播结束时快要追上的总人气又要被拉开了，吴非心里急得不行，又实在不擅长编恋爱剧本，只能故技重施，像昨天那样时不时地偷偷亲沈行一口——借小锤子的时候趁行神不注意偷偷在耳朵后头亲一口；两人站在一起拼小房子的时候假装不在意地扬起头擦过行神的脸颊吻一下…… ASX1314直播间的部分朋友们看得很快乐： “我就喜欢看非非为了人气偷摸地亲行神的样子。” “不仅你喜欢，我觉得行神也喜欢。” “新人报到，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行神昨天亲了非非一整天都是光明正大的，今天非非亲行神一下都要偷偷的？” “段位差距啊同志，就像你和大佬1v1打pk，为什么大佬能把你按在地上蹂躏，你想摸大佬一下都困难？“ “明明是正常的pvp，为什么听楼上的大佬描述起来就这么的有故事？！” ”……“ 吴非偷亲偷摸到了颁奖晚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此时6号直播间已经播完了整段在飞机场追回爱人互诉衷肠的高潮，总人气又甩开了他们直播间一大截。他看着双方的人气差距，感到有些忧伤。 据沈行说是颁奖晚会节目组的人派车来接他们，先带他们去做了造型，挑了晚上要穿的正装，然后又把他们送去会场。 吴非不算没见过世面，但从事策划工作以来，需要这样打扮得端正漂亮的机会也实在不算多。他拽了拽自己深蓝色的西装外套，偏过头悄声对沈行耳语道：“行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内定你得奖了？要不干嘛特意安排咱俩打扮？” 这分明是要上台领奖发表感言的节奏。 其实是派了自己的人来接送并给他们打理造型，现在还必须假装小白脸不能暴露身份的沈行：“……” 他随意敷衍道：“也有可能是这些音乐家对自己的晚会比较严格，不能接受穿着不当的人来参加，所以特意给选手和家属都做了造型。” 两人下了车，吴非指着走在他们前面，一位穿着一件麻袋一样的衣服的中年男人小声道：“可你看……” 沈行一脸自然：“那种当然是已经有地位了的音乐大师，所以就有了随意着装的权利。我们这种地位的当然不行。” 走在前面·偏偏耳力非常好·据说因为地位高才能随便瞎穿的音乐大师听闻这番胡说八道后脚底差点一踉跄，偏偏因为听出声音的主人，还敢怒不敢言。 今天是直播的最后一天，所以直播时间会延长到晚上十二点。 颁奖晚会从晚上八点正式开始，到十点的时候，基本所有重要奖项都已经颁发完毕。 吴非的心一次次因期待而提起又一次次在奖项结果宣布之后而失落，到最后第一名金奖宣布，便彻底没有了期待。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丝惊喜和侥幸，觉得行神这么厉害，是可以拿金奖的。 没有想到，他们这次来颁奖现场，真的只是当观众和过客。 明明只是一个关卡世界，但他还是觉得沈行是最棒的，理应得到最好的，媲美王者的一切，斩获至高的胜利。 沈行刚刚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吴非听完最后结果后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就听到台上的主持人用过于激动的嗓音宣布道：“金奖已经决出，但今晚的精彩却远不止于此。非常非常荣幸的，一位至尊至荣的特别嘉宾今天也来到了我们的颁奖典礼现场，不仅会在稍后对我们的前三名作品进行点评，更会亲自在现场为我们演绎他的最新作品……” “哦，天呐。”主持人也是一位音乐爱好者，他说到这里似乎是再也无法忍受般轻轻低吟了一声，“我真的没有想象到，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那位先生会来到我们的现场，而且现场演奏他的作品……” 前排的评委席上似乎有人说了什么，没有用麦克，吴非听不见具体的词句，只能听见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附和道：“没错，没错，是的……那位先生现在就像是被人拉下了神坛一样。当然，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才从神坛上坠落到凡尘……” “但是说实话，这样沾染了凡尘和俗世的A·F陛下，也更有魅力了，不是吗？” 从他开始那段激动到夸张的介绍词开始，观众席上就开始有所预感般地骚动起来，骚动越来越明显，只有被安排坐在单独包间席位里的吴非不明白也听不清观众们到底在议论或是在激动些什么。 而在“A·F”这个名字从主持人嘴中确切地吐出来的时候，那些骚动突然间汇聚成了激动的狂潮，纷纷的议论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刹那间炸开了！ A·F……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好像见过不止一次……比较有印象的是上次行神好像还假扮过这个人，如果他没记错，是一位很有名望、地位超凡的音乐家…… 吴非正出神地想着，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瞬时愣住了。 只见舞台已经全部暗了下去，主持人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退场，偌大的舞台上，只有一架映着微光的黑色钢琴缓缓从舞台中央升起。 然而无论什么都无法剥夺坐在钢琴前的那个男人的光芒，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起到肘部，他低着头，平静淡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琴键，修长匀称的十指正安静地搭在黑白分明的键盘上。 吴非呆呆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抱着的那件、不属于自己的外套—— 行神离开的时候，把外衣脱在了他的怀里。 第148章 行默神泪 男人在舞台上专注地弹着琴，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安静了下来，又或者说，整个世界都被他的音乐拖入了他的世界。 而他对这个世界全然不屑一顾，只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只间或稍稍抬起头，望向观众席的方向，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把他从那个至高至远的王国中拉了下来，拉入了这现实之中。 吴非不错眼地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人，偶尔视线相接，便仿佛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整个世界——他们的视线相遇、交错、再分开，好像一瞬即逝，又仿佛纠缠了整个世纪。 音乐旋律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昨天晚上，行神就是带着他教他弹这首曲子，然后把他压在了钢琴上，吻他…… 音乐缓缓流淌，充盈了整个空间，在乐曲之中，吴非完全难以思考任何事情，只有零星的线索和片段在他脑海中浮现……唯一可以不用思考就能直接判定的事情，只有行神这次一定又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我家有只小猫咪，从来都不喵。不动声色猫在那儿，事情都办好。 都能和着旋律唱出来了。 一曲终了。 吴非抱紧了手中的外衣，看着台上安静地坐在钢琴前沉默不语的男人，一颗心突然提了起来。 欢呼声和喝彩声褪去，整个会场重新安静了下来，男人依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钢琴，无比平静地开口道：“我今天在参加一个直播节目，今天的直播主题是’爱人的秘密’。” 他没有点明这个节目是什么，但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很多原本并不知道这档直播的人都纷纷搜索、打听这个直播节目是什么，并纷纷涌入了4号直播间。 “我有很多瞒着我爱人的事情，我不想骗他，但我不敢告诉他。我怕会吓到他。” “宝贝，我知道你在听。“他的声音低沉缠绻，仿佛在情人耳畔低语，只说给那一个人听，”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说到最后，不要半路跑走。” “我有很多事瞒着你，不仅是A·F的身份这一点。” “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不是偶然、随机或运气，而是我的故意设计。那之后的每一次碰面和偶遇也一样。” “我打听了你的喜好，用你最喜欢的性格、你最喜欢的面貌，以一个追求梦想的怀才不遇无名音乐人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已经在你不知道的、看不见的地方看了你很久。我们相遇之后，你生活中每一次重大的变化，都有我在背后的推动和安排。” “……” 随着他的讲诉，一个心机深沉、偏执、独占、不择手段的音乐巨头费尽心机该换身份出现在小游戏策划面前，逐渐接近他、和他成为朋友、和他恋爱、生活在一起，把自己牢牢锁定进对方的生活区域内的故事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你自以为随遇而安、自然而然的生活，其实不过是你的爱人精心安排下一手操纵的结果。 这样的掌控与布局，令人不由感到不寒而栗。但是在看见台上面色淡漠的俊美男人时，又会偏偏觉得如果是这个人，那么完全可以理解，甚至会对被他如此热烈的爱着的那个人心生羡慕。 他原本就是音乐世界的统治者，根本不知道音乐之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理解人情世故，不知道现世中的爱究竟是什么样子，又该怎样做。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把他从那个只有他能涉足的、孤独而高远的世界里拉了出来，拉到了现实的世界里。那个人是他和这整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是他在现实中看到的唯一的亮色和萤火，他怎么可能放手，怎么可能不用尽全力，让自己来到对方身份，让对方接受他？ 他本该至高至远无拘无束，本该至尊至贵无心无情。但他爱上了一个人，不敢伤害对方，不敢吓到对方，不敢强硬或强势地去追求，也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地去追求，于是只有小心翼翼地接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锁到对方身边。 然后，在这里，小心翼翼地祈求原谅，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爱人所在的位置，轻叹着作出承诺：“吴非，我以后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爱你，和你一起做一对平凡的伴侣……你……” 他的嗓音极为轻微的哽咽颤动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打碎一样：“……还能接受我吗？” 原谅他啊！ 所有观众，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4号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情不自禁地在心底发出呐喊。 本来放在正常情况下绝对难以接受的、看起来颇为疯狂事情，但一想到这么做的人是A·F，是如此超脱俗世、才华天纵的音乐之皇A·F，便觉得完全可以接受了。他并不是有意欺骗、伤害他的爱人，只是在遇到吴非之前，没有人能让他真正来到这个现实世界，所以他对这个世界的运行方式并不清楚，才会自我地用自己的方式追求爱人罢了。 他们不仅能够感到谅解，甚至要为这绝世的爱情鼓掌哭泣——是什么样的爱，才可以让A·F从神坛来到凡间，一点一点，心甘情愿地开始做一个普通人，用心经营一份再平凡不过的感情和生活？ 而ASX1314的观众们和吴非内心却毫无波动。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清楚知道，他们行神现在所说的话，他口中苦心孤诣的爱情，密不透风地把爱人包入网中的安排和筹谋……全部！都是！编的！ 全部都只是沈行自己给他们的爱情编的背景故事而已，根本就没有真实发生过！ 吴非听着他行神口中这毫无破绽、略带魔幻现实主义、夹杂强制爱、青蛙变王子等流行言情元素的绝美爱情，甚至怀疑他行神即使被催眠了也不忘在关键时刻切换欺诈师身份。 ……要不这一套一套的，怎么张嘴就来啊？！ 吴非的没有反应被看在4号直播间的直播观众眼里，就变成了过于震惊以至于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他们心中一叹，心道确实如此。虽然他们能理解沈行的做法，但易位处之，如果他们是吴非，骤然得知爱人一直以来都在瞒骗自己，自己的生活完全都是对方精心筹划安排的结果，恐怕也会反应不过来吧。 他们不是当事人，永远无法代替当事人做决定或是说原谅。 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吴非的回应。终于，吴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向舞台的方向走去。 沈行也瞬间从钢琴前站了起来，一双黑色的眼睛牢牢锁定住他的身影，那双眼深不见底，冷淡得犹如墨色的寒潭，但在看向他的爱人的时候，又专注得像被吸走了全部心神。 吴非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行面前。他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在场的观众也全部屏气凝息，似乎是怕惊扰了他们。偌大的音乐厅中，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吴非微微扬起头，凝视着男人的眸子道，“行哥，我已经被你锁住了。” 沈行还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不只是观众席中的谁率先舒出了一口气，接着又响起了许多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接下来，接二连三的掌声响了起来，很快，整个会场中都响起了无比热烈的掌声。 在掌声之中，沈行的声音透过直播镜头清晰地响起。他像是不敢置信般留恋地看着眼前的爱人，轻声确认道：“……非非，你还愿意再叫我老公吗？” 吴非的回应是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埋在他颈间，几不可闻地低声道：“行哥……我永远爱你。” …… 关卡世界的原住民轻易被表象所迷惑，不少在现场的观众受到氛围感染，眼角甚至沁出了泪滴。 然而见的多了的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就比较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人间惨剧。” “惨，真是惨，前面抒情了那么久，就最后趁着关卡还没结束的时候想再骗一声老公听听，居然都没骗到手。” “行默神泪。” “话说非非是怎么回事？这个关卡刚开始的时候叫起老公还没什么顾忌的，怎么到最后不肯叫了？” “我觉得，非非到最后一定动了真感情。” “……” ASX1314的观众们如此轻松地谈笑风生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们能看到关卡内直播的数据，自然可以清楚看到，从沈行以A·F的身份亮相开始，第四直播间的人气便直线上升，他剖白自己的时候，直播间人气更是达到顶峰。 当吴非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在距直播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4号直播间的总人气终于超过6号，攀至顶峰。 胜局已定。 第149章 堕落神 “关卡已完成，恭喜您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积分结算中，将于10秒倒计时后传送出关卡……” “10、9、8、7……” “……” 吴非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他在竞技场中所租用那间三十平米小公寓中。 他们赶超6号直播间的时候，距离关卡结束只剩下1小时，而6号直播间制造的高潮已经在白天就过去了，所以6号并没能再逆风翻盘。最后一个小时里，他和行神手拉手去海边散了步，烤了海鲜，又在海边听他行神弹了两首曲子，就稳稳地把人气保持在了第一位。 而且不知道系统结算积分时是怎么判定的，他们这一局胜利后拿到的积分还很高，原本吴非在荣光积分榜上的名次是97名，眼看着就要掉出前一百了，可是这一关赢了之后，他的名次反而又上升了几名，成为了第84名。 当然，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该问的问题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吴非默默看着变成黑猫模样慢慢往被子里爬的沈行，走过去一把压住了他的猫屁股，卡着猫身子把他行神从被窝里拽出来后，把猫抱进自己怀里，一边顺毛一边轻声问道：“行神，你和我说，那个A·F的身份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行猫睁着两只冷淡有神的暗金色猫眼和他对视了半分钟，又闭着眼让他摸了五分钟的毛毛，最后两只肉垫爪子沿着吴非胸膛向上攀援，在够到吴非肩膀的一刹那猛地挣脱了自己计划者的钳制，飞速越过吴非肩头奔到了地上，变成了人。 黑色衬衣，银色袖扣，容色冷淡，举止优雅，气势非凡——是沈总无疑。 沈总淡淡瞥他一眼，凉凉开口道：“这个身份是节目正式开始前，在做准备的时候，我让陌陌德安排的。他们安排的方法和道理同给其他直播间安排那些人设一样，是让那个关卡世界的人相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可以了。” “因为按照设定的剧情，A·F这个身份是一直瞒着你，你不知道的，所以我也一直没告诉你。这样你的表现会比较真实。” 即使不说吴非也大致猜到了，因此他确认之后也没再多问，很快便收拾东西并招呼沈行一起来休息睡觉。 躺下之后，吴非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问躺在他旁边的沈行道：“对了行神，你对自己的那个催眠，关卡之后就自动取消了对吧？” 沈行像是没听到，翻了个身变成了猫，往吴非那边蹭了蹭，眯起暗金色的眼睛睡着了。 这一场关卡的现实时间是五天，吴非他们在关卡里过了那么久，其实现实中才过了五天而已。而他们这些“恋爱”主题的组别用时是最长的，其他主题大多结束得比他们早。所以结果就是他们的休息时间更加有限，只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休息时间，明天就要开始迎接新的关卡。 吴非睡了一觉，醒来后和家里通了话报了平安，然后联系袁三胖。 袁三胖目前成绩是两胜一平一负，总积分排在荣光积分榜前60%的位置，对于他这个段位的新人而言，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袁三胖远程对他们在关卡里的表现大加称赞：“真不错，又赢了，排名还上升了！” 吴非谦虚一笑：“没什么，这关全靠我和行神卖腐了。” 袁三胖：“？？？卖什么？” 吴非：“卖腐。” “哦，对了，袁老师你是不是不知道卖腐是什么意思？”吴非科普道，“现在可流行了，流行得都快过时了，好像最新说法不叫卖腐，叫营业。” “好多姑娘就吃这一套，有给游戏角色凑男男cp的，比如阴阳师，阴阳师你听说过吧，里面就有这个倾向？我车祸前还是挺火一游戏。还有策划亲自下场组cp的，那什么，我记得有个游戏公司还流传出一句话来，什么假公济私泡叶英什么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总之我们搞游戏的多少都会懂这些，我和行神这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袁老师拿着通讯器的手微微颤抖，心说我怎么就不懂什么叫卖腐了？我这是不懂你哪来的勇气说你和行神是在卖腐？！ 你看人家正经卖腐的，也就是打打擦边球，若有似无才是真谛。哪有像你们这样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老公也叫了，还一脸正直地仰着无辜的小脸和我说你们这是在卖腐？ 我看你简直是在卖豆腐。 幸好不是我学生。 袁老师这局结束得早，结束之后就去ASX1314看直播了，几乎看完了他们这关全程。 不过他虽然觉得吴非这话说得有点理直气壮到大言不惭的地步，也没多想，和吴非分享了一下自己这些天总结的情报就结束了通讯。 下一关将在三小时后开始，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在积极备战。 吴非仔细检查了自己身上的道具和道具的可使用状态，发现自己那个从抽到后从未使用过的、S级可升级道具“超时空包裹”突然进入了冷却状态，冷却时间为两个关卡。 这个道具的效果是可以从关卡中拿一件特殊物品出来，但是前几个关卡都没有什么值得拿的东西，所以他始终没有使用过。而使用一次后，它会自动进入冷却，从CD上来看，应该是他在上一关“恋爱节目”中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可是他丝毫也没有印象啊…… 不过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关卡，吴非也没时间再纠结这件事，打算等下一关结束后再问问露露小姐。反正这个道具不是在关卡中非用不可的那种。 和之前一样，时间到了之后，所有计划者和契约者都被传送到星空般的巨大环形坐席上，再由此被传送至关卡内。 熟悉的黑暗袭来，再睁开眼后，吴非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斑驳残破的神庙之中。 这里明显已经经历了岁月长久的侵蚀，极为高大的主神像已经风化模糊，神庙四周可见各种倾颓的石像和被磨蚀的石柱，猎猎的风声从神庙外围传来，带来一种苍凉之感。 除了他和沈行之外，他们身边还有两个人，明显是一对计划者和契约者，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规则接收中，他们都暂时不能行动。 系统音在耳边响起： “本关主题为【堕落神殿】。关卡共有10位计划者一同参加，10名计划者被分为两种势力，8人为【探险者】，2人为【堕落者】。” “【堕落者】一方计划者及契约者共4人中，要选择1人扮演【堕落神】身份。【堕落神】的能力将被大幅增强，但堕落神不能离开堕落神殿范围内。其他三人将扮演堕落神的伥使，可以自由行动。伥使外表和探险者相同，无法区分。” “【探险者】的胜利条件为，成功激活所有净化神殿，获得净化神殿的能力，杀死堕落神；【堕落者】的胜利条件为，消灭所有探险者。注意：如果堕落者被抓到净化神殿净化，或探险者被抓到堕落神殿献祭，即使本阵营胜利，也会算作失败。” 这一段解说之后，吴非听到系统音道： “你的身份是【堕落者】，下面你将有三分钟的时间选出【堕落神】的扮演者。三分钟后，挑战正式开始。” 这句话说完，吴非感觉到自己周身的限制消失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也同时转过头看向他。 “你好，我叫西潘。”男人向他点点头道，“我们时间不多，就长话短说吧。扮演堕落神的人能力将大幅度增强，但肯定和其原本的能力相关，本身能力越强的人，获得的增幅效果自然也会更强。所以堕落神只能由契约者来扮演，不能由计划者扮演。我的契约者缺乏攻击力强劲的身份，而堕落神肯定是我们一个最有力的保障，所以如果你的契约者攻击力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让你的契约者来扮演堕落神。” “当然，因为如果计划者死亡契约者就会跟着消失，所以我们也会尽力保障你的安全。” 这个叫做西潘的人分析的不错，的确是这个道理。 吴非略想了一箱，犹豫地回头看向沈行。 沈行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距离3分钟倒计时还有40秒的时间，时间不等人，也来不及做更多的考虑。 吴非回过头，看向西潘，同意道：“可以，由我的契约者来扮演堕落神。” 两人决定之后，很快又有系统音响起：“由契约者【沈行】在本关卡内扮演【堕落神】。” 声音刚落，只见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包裹了沈行整个人。 当火焰消失之后，沈行已经不见了踪影。与之相对的是神殿中原本矗立着的高大的主神像消失了，有着巨大墨色蛇尾，面颊和脖颈处隐隐浮现出黑色神纹，盘起来的蛇尾加身子足有三四米高的沈行盘踞在那里，暗金色的瞳眸冷冰冰地俯视着下方，犹如真正的神祗降世。 第150章 神殿代言人 沈行如今的模样的确充满了力量感和boss感，但相应的，也会像大多数游戏中的boss一样，难以移动，只能待在神庙中守株待兔。 如果吴非没记错的话，探险者一方的胜利条件是激活全部的净化神殿，消灭堕落神。那么他大胆假设，行神得到【堕落神】身份的力量加成之后，战力是远远高过一般契约者的，即使那八个契约者现在一同站到行神面前，恐怕也打不倒他。 所以探险者必须先去激活净化神殿，而激活净化神殿的作用也无非两种，一种是增强探险者一方的力量，一种是削弱堕落神的力量，如果激活了全部神殿，想必他们就可以击败堕落神了。 而堕落者这方剩下三个人的作用，从“伥使”这个名字中也能窥见一二。凭借两个计划者一个契约者想要直接杀死剩下的十六个人恐怕会很难，所以他们的最优策略是假扮探险者，尽可能多地把探险者引入堕落神殿之中。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又是一个类似狼人杀的伪装游戏。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必须走出堕落神殿。 他们正准备离开，沈行突然看向西潘开口道：“你刚才说了，堕落神的存在对我们至关重要，而如果出去和探险者接触，就会有一定风险。” 他的目光转向吴非，沉沉道：“把他留下，你自己去。” 西潘似乎在考虑他的话，略皱了皱眉反驳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只剩下一个计划者和一个契约者，承受的压力会更大。如果我在外面死了，我的契约者同样会一起消失，那样一来你们留在神殿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形势也不会好。” “所以我建议还是我们三个一同出去，我当然也知道堕落神的力量对堕落者阵营最重要。所以放心，如果有危险，我们会尽力保全你的计划者。” 沈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但没再出言反对。 吴非认为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但从现在情况来看，西潘说的更有道理。从他个人角度而言，他也不太放心他和行神一直一起躲在神庙里，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完全依靠队友把敌人引进来。 他转身摸了摸沈行巨大蛇尾上的冰凉鳞片作为安抚，小声道：“我会小心的。” —— 虽然规则上没有写明，但是吴非推测探险者们肯定不是所有人同时出生在一个地方的，否则伥使根本没有伪装骗人的余地。而三个伥使中，落单的那个人必然会格外引人怀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堕落者中有一个人变成了堕落神，无法离开堕落神殿。 西潘主动提出道：“在这关里，把探险者引到堕落神殿里才是最重要的，武力并不重要，如果我们暴露，我的契约者再厉害也无法从八人手中保全我们。所以我建议我假装成你的契约者，让我的契约者独立假装成一个计划者。必要的时候，就牺牲我的契约者。” 西潘的契约者是一个穿着寻常、面容也没什么特点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十分老实，身上没有丝毫特点。如果西潘不说，吴非也分不出他到底是契约者还是计划者。 但是这样做还有一个漏洞，在堕落者一方不出手的情况下，除非探险者们因为彼此猜忌而起了内讧，否则探险者团体一定是无损的。这样只要双方一见面，那个落单的计划者就会无比明显，基本可以不用考虑直接杀了。所以他们必须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杀死至少一个契约者或一组计划者。 西潘明显也想到这里了，他道：“这个简单，我们去杀一组就可以了。” 他拿出三个雨衣样的塑料斗篷，将其中一件递给吴非：“这是一次性隐身斗篷，可以隐身十五分钟。” 他又把一个圆形的青苹果样的东西递给自己的契约者：“这个是果实炸弹，根据经验推测这个关卡的地图范围不会太大，一会儿我们如果遇到落单的计划者契约者，或者四人以下的小团体，就投掷这个果实炸弹制造混乱把他们分开。” 他看向吴非：“我的契约者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去趁机杀死至少一个人。放心，我有特殊道具，趁乱杀死一个人并不费事。” 接下来一切就如西潘预料的，他们走出五分钟后就遇到了一个两人小团体，果实炸弹掷出去后会散发青紫色的烟雾，并发出极为刺鼻的水果腐烂的味道。吴非和西潘的契约者躲在一边，西潘独自冲进了烟雾中，顺利地杀死了一个人——他杀死的是计划者，所以同一时间消失了两个人。 吴非不由多看了自己这位队友两眼。在之前的行动里，他一直都在突出自己的“无用”，比如契约者攻击力不够强，或者一定要吴非和他一起离开堕落神殿。但就现在看来，西潘的实力其实颇为不俗，单从段位上来讲，他的段位就不会低于黄金，因为吴非记得只有黄金段位及以上的计划者才能购买这种一次性隐身斗篷道具。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本身就是这种谨慎的性格。 不过他们是同一阵营，而且行神现在是阵营中最重要、力量最强大的堕落神，所以至少在关卡初期应该不用担心对方对自己不利，队友越强大越是一件好事才对。 如西潘所推测的，这一关的关卡地图并不算大，从一端走到另一端也只需要三个小时，有契约者能力和道具辅助的情况下还会更快。地图呈圆形，在圆上错落地分布着五个神殿。 除了被西潘杀死的一组计划者外，其他九个计划者都带着自己的契约者汇合在一起。在这一关的条件下，无论探险者还是堕落者都不会选择单独行动。 每个计划者依次讲述自己得到的信息，讲到第五个计划者的时候，众人便发现一条规律：每个神殿有一个计划者出生，这个计划者可以保证他们出生的神殿是净化神殿，而不是堕落神殿。 而如果要激活净化神殿的力量，则必须要现存的一半以上的计划者进入神殿才可以。 但是他们现在有九个计划者，也就是说堕落者一方的计划者也伪装身份隐藏在他们其中，堕落者的目的必然是把尽可能多的人引诱至堕落神殿里，尽可能阻挠他们激活净化神殿的力量。 所以结果是他们都不敢贸然进入除了自己出生的神殿外的神殿，也不敢相信其他人。 这样到最后，每个神殿都会有一个代言人，他们都要向剩下的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堕落者，争取其他人的信任。 西潘的契约者当然是给堕落神殿站台，说自己是从这个神殿出生的，这是一个净化神殿。其他四个神殿都有出生者，因而吴非扮演一个从野外出生的一般探险者。 第151章 报复 单独一人的西潘契约者当然是被怀疑的重点，但他反驳地毫不心虚：“这一关里一共有十个计划者，但现在到现场的只有九个计划者，藏起来的那个计划者是堕落者的概率很大，而且很有可能是与堕落神绑定的计划者。” “我当时带着我的契约者刚从降生的神殿里出来不久，突然间听到一声果实过于成熟而爆裂一样的声音，接着视野就完全被烟雾遮蔽，还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果实腐烂的声音。我看不见我的契约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叫我的契约者也没有得到回应。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契约者已经被淘汰了。” “所以我认为，堕落者这么做，就是为了用我来迷惑探险者的视线。真正与堕落神绑定的计划者为了安全应该躲了起来，而除了我之外剩下的八组人里，应该还潜伏着一组堕落者。他必然在为真正的堕落神殿站台，所以剩下声称自己是在野外出生的计划者应该是可信的。” 他把他们对那组探险者所做的事移花接木，转移到自己身上，也说动了一部分人。 出生在西北方的计划者梳着利落的红色马尾，她闻言反对道：“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不排除这种情况，但是也有其他情况。第一，没来的那组计划者是探险者，被堕落者杀了，所以在场的堕落者有两组，你和你的一伙同伴；第二，黄金段位以上的计划者可以花高价从系统商店雇佣临时随从，随从可以假扮成成为堕落神的那个契约者，填补空位，所以可能你说的是真的，但没来的一组也的确是被堕落者杀的。我们中潜伏着两组看似健全的计划者组合。这两种情况下，声称自己从野外出生的计划者们也不能逃脱嫌疑。” “但有一点我同意，现在五个神殿都有计划者站台，这五个神殿里一定有一座是堕落神殿，所以这五个计划者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堕落者。刚才发言的计划者所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还是我们之中最可疑的。根据我前面的分析，现在声称自己是在野外出生的计划者里，也可能混有堕落者。” 吴非听完也不由得赞叹，这位计划者的思路非常清晰，而且很多猜测都是对的。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不进入神殿，如果一直不进神殿，那么就得不到神殿的力量，也就无法消灭堕落神和堕落者。 扎着红色马尾的计划者果然接着提议道：“我们当然还是要继续进入神殿的，而且验证过是净化神殿无误之后，为其代言的计划者也可以解除嫌疑，变成绝对可以相信的探险者。” “只有一人的计划者目前身份存疑，所以建议第一个进入的神殿从其他四人中选出。选出后我们再抽取两对计划者率先至神殿中探查情况，确认安全后，再派更多计划者进入激活神殿力量。” 红色马尾到现在为止的分析都很客观冷静，提出的对策也算稳妥。其余人并没有异议，并决定第一个就先去位于西北方的神殿，也就是红色马尾女士出生的神殿。 按照她所布置的，通过抽签的方式，两名计划者被抽取出来，带着自己的契约者进入了神殿内，过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从神殿里出来，汇报说神殿中一切正常。接着又有三名计划者跟随他们入内，成功激活了神殿。 一切都很顺利，红发马尾女士的探险者身份也得以证明。 吴非隐隐有些着急，越晚把探险者们引入堕落神殿对他们就越不利。 跟在他身后，伪装成他的契约者的西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安勿躁，这一关我会用一些小把戏。” 下一个神殿他们选定了距离较近的一个，抽签的时候，抽中了吴非，以及西潘的契约者。 吴非心里疑惑了一下，这就是西潘所说的小把戏？但他实在暂时想不到把他们安排成一组进入一个净化神殿去探查能有什么好处。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无法和对方商议，只有暂时按捺下心头的疑惑，和西潘、西潘的契约者两人一同走进神殿大门。 反正现在探险者还剩七个人，而他和拥有堕落神身份的行神相连，对方就算是一时想不开，顶多是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也不可能是要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神殿的大门在他们进入后便轰然合上。 跟在他身后的西潘突然在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牢牢抓住他两手手腕和左肩胛骨，强力挟制住吴非，逼迫他走到破落的神像之前，压着他在神像前的空地上跪下。 而站在一边的西潘的契约者却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一直在安静地研究旁边一块石板上的文字，研究明白之后从神龛前拿来一瓶蓝色的液体，不紧不慢地浇灌到石板之上。 霎时间，吴非周身笼罩了一层淡蓝色的半圆形透明罩，即使西潘已经不再压制着他，他浑身上下依然动弹不得。 吴非只能通过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和愤怒不解，他努力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西潘：“你是疯了吗？现在探险者还有7个人，堕落神是我的契约者，你是要对我做什么？” 西潘却不回答他，甚至并不看向他，仿佛他只是一个极为无足轻重的东西。 反倒是西潘的契约者闻言走了过来，走到了吴非的面前。他正面对着吴非，背对着神殿内破败的神像，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身影和神像重合了起来。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他道，“我叫潘西，来自沸点星球第六战队。” “你所以为的计划者’西潘’，是我的契约者。”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样的关卡，还不值当我和你这样的人进行合作。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直接淘汰掉你。即使没有你们，我在这关想取胜也没什么问题。” “唯一的遗憾是，竞技场里竟然只能让你失败，而没法直接把你淘汰。” 即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眼睛里黑黑的，甚至看不到恶意，犹如一团黑色的无情绪的影子。 吴非拼命在记忆中搜索相关信息，终于隐约想起来——在他刚进入最终计划的时候，好像凭借着行神的帮助，阴差阳错之下淘汰了一队星球战队的成员，还蹭了人家一波流量，给ASX1314直播间积累了第一批观众。 所以这个潘西也是那个战队中的一员，是为那件事来寻仇的？所以宁愿冒着风险追求一个人独胜，也要在现在趁着他尚未警惕的时候干掉他？ 吴非在脑海中细细回想了一遍这个潘西进入关卡之后的言行，不得不承认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甚至从让行神担任堕落神的那刻起可能就在为此布局。所以想要以阵营共同利益来打动对方化解危局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除此之外，他更没有其他可以解除目前困境的办法。 “只是失败而已，太便宜你了。你早该被淘汰的，只是运气好而已，不，只是运气好抽到一个还算不错的契约者而已。” “你的契约者还有点用，不过今天这种情况，即使他是神也不能救你了。” “净化开始，你已经失败。” “该让你看下星球战队的真正实力了。” 第152章 殉情未遂 堕落神殿内，高高盘踞在神龛前的高大神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睁开了暗金色的眼睛。 整个神殿的空间在他力量的威压之下发出了震荡的嗡鸣声。而他碍于空间的规则，却无法离开此地。 那双暗金色的毫无感情的眸子里渐渐出现了类似焦躁不爽的神情，下一秒，拥有等同权限的通讯器记事薄里却传来一条新的消息。 短短的两个字，可以想见主人是在如何仓促的条件下打出了这两个字，上面写着—— “殉情”。 拥有巨大黑色蛇尾的堕落神在看到这两个字时愣了一下，眼底里的焦躁不安和阴郁在一瞬间尽数消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上虚拟屏上的这两个字，脸上神色有些莫测。 下一秒他才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眯起眼睛，周身气势骤增，整个神殿空间都仿佛支撑不住般发出玻璃片爆破般的空间碎裂之声。 然而就是晚这一秒钟。 突然间，一切归于静止。神祗垂下眼，从手指和庞大的黑色蛇尾开始，他的身躯一点点变得沙化，归于透明。 这是被排斥出关卡世界的表现。 …… 几乎同一时间，相距不远的另一处神殿内，神殿大门“轰”地一声被打开，一个面目平凡的男人从里面跑了出来。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枚使用一次后生效的，还在燃烧着的S级防护罩。这种防护罩可以挡下致命一击，但是用一次就一定会破，不到关键时刻，大部分人是不舍得拿出来用的。 更很少会有人想到还会有人用这样的道具来做戏。 男人拿着防护罩跑到其他探险者面前，气喘吁吁道：“好险，和我一起进去的那个计划者其实是堕落者。他们见我是一个人，想杀死我坐实我是堕落者。幸好我还有这么一个防护罩才逃过一劫。他和他的契约者还活着，这次暴露之后应该不会再在人前出现，我们还要小心一点才是，他的契约者很厉害。” …… —— 莲蓬头下的水漱漱而下，浇在年轻男人的身上。 吴非没有脱衣服，他只脱掉了外面的白衬衫，套了一件黑色背心就站到了淋浴底下，冰冷的水流浇了他满头满脸。 他不是一个会豪赌的人，性格上更倾向于风险规避，做事从不会给自己不留退路，从进入最终计划开始，就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荣光竞技场开始后，他更没打算十连胜到最后。 毕竟他了解他自己的实力，他的段位不够高，过关经验不算丰富，手上的道具储备不够多，给自家契约者抽的卡也不够多……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和三胖这样的计划者都只能算作是最终计划中新手中的新手，在一般游戏里都属于底层被收割的那一波。 即使他好运地拥有了行神，依靠行神的力量取得了今日出乎意料的成绩，他也从不敢沾沾自喜，也不会将之视为理所当然。他早有准备会失败，也认为当失败真正来临时他一定能坦然面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次失败，竟然会是如此的……憋屈。 他闭了下眼，一拳打在了浴室内的墙壁上。 一只黑色幼猫悄无声息地顶开浴室的玻璃推拉门，从缝隙中钻了进来，绕着他的腿走了两圈，被飞溅的水珠沾湿了自己身上黑色的毛毛。 吴非感应到腿上小动物的触感，连忙从出神的状态中惊醒，飞速关掉了莲蓬头，弯下身把已经有些湿漉漉的小黑猫抱起来，抱在怀里本能地用鼻子蹭了蹭对方。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是全湿的，连忙暂且把小猫放到一旁，换掉了身上湿透了的黑色背心和长裤，换上了一条浅灰色居家长裤和一件白背心，有拿过一条刚刚烘干的大浴巾把小猫裹起来，把他抱在怀里，给他一点点擦掉湿掉的毛。 “抱歉，”他低下头，望向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对自己怀里格外乖巧的小黑猫小声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猫被耐心细致地擦干了一身毛毛，特别冷漠无情地一蹬腿从吴非身上跑了下去，恢复了冷漠无情的沈总形象：“抱歉。是我反应慢了，没来得及自爆。” “……啊没事。”被沈行一说吴非也想到自己之前发的那条信息，心中不由多了一份羞赧，把之前的那些愤懑不甘憎怨的负面情绪都压下去了许多。 他摆摆手道：“当时时间确实很紧，我发那条信息也是想争取一下，本来也没想一定就能成功。” 这可是沈总第一次对他说“抱歉”，才不该用在这种时候。 事后复盘，他也想不清楚自己当时怎么就写下了“殉情”这两个字。可能是觉得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下言简意赅地传达“我快被人搞死了，行神你看看你能不能自爆或者什么不计性命的方式把其他人也都弄死，咱们至少争取干个平局”的意思。而这个意思，“自杀”等词都无法用两个字就较为完整地传达出去，令看到的人领会精神。 他当时算了一下，他们所在的那个神殿离真正的堕落神殿是最近的，而探险者们才激活了一个神殿的力量，和堕落神的力量差距想必还很大。如果堕落神不惜自己的生命做大规模杀伤，说不定还真能把所有人都搞死。所以他才会紧急地发这样一条信息给行神。 可惜最后还是没赶上，不过也在意料之内了，时间太紧，被净化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快，并不能怨行神。看来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也不适用于现实，那个潘西话不少，但下死手的速度也一点也不慢。 “……就是那个人，太讨厌了。”吴非小声嘟囔道，没意识到自己此时到语气有点像在“告状”。 人在对自己亲近又觉得可以依赖的人面前才会告状。 “嗯，下次遇见了收拾他。”沈总依然是一脸冷淡地冷声道。 吴非却突然好像被对方这两句平平淡淡的话安抚到了，被坑害的负面情绪此时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理性又重新回归。 这次是他太相信理性人的假设，太相信规则了，潜意识里并不认为有人会违背自身的最大利益选择那时对他出手，所以才会中招。还有一个漏洞，就是一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还和以前一样报的是真名，所以虽然有伪装系统，但多个特征印证之下，对方还是能锁定自己。 这一点需要注意，走过的关卡越多，胜的越多，在那些零和博弈的游戏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结下仇，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吴非冷静下来，开始主动搜索这个“潘西”的相关资料。 对方作为星球战队正式队员的一名，还是很有名的。他有一个称号叫做“影子”潘西。据说他曾经是沸点星球上一个默默无闻的街头魔术师，不被任何人注意，没有任何存在感。直到他的这些特质被当时沸点星球战队一名队员发现，引荐他成为了星球战队计划者预备役的一员，开始接受沸点星球正规的培训，他的这些优势和特点才得以发挥。 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像一团影子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不容易被注意。但也正因为这种特质，他擅长伪装和冒充，能伪装成各种身份，冒充各种各样的人。再结合魔术师的一些小伎俩，他还擅长一些妙手空空、偷天换日的把戏。 吴非想起那张正好抽中他们两人的签，恐怕就是这个潘西操纵的结果。 除此之外，他的契约者最为知名的也是一张“影武士”的SS级身份。这张影武士身份卡已经被加强过多次，距最终计划数据分析区的专家分析至少已经被加强了六次，实力超俗。他不仅行动快、攻击高，可以像影子一样潜伏攻击，而且还有一枚“影之心”可以离体存在，如果不找到影之心摧毁，或强迫其切换身份，那这个影武士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可以快速恢复，而不会致死。 果然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吴非冷静下来了，有人替他不冷静。袁老师自己关卡结束后了解到吴非这边的情况，第一时间链接了通讯来慰问，接通之后先叽里呱啦地把那个潘西骂了一顿，然后问吴非：“你做什么呢？” 吴非说：“我在看我被淘汰这关的直播记录。” 袁老师痛心疾首：“你怎么还在看那个鸟人！快！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关掉记录视频，转过身去，看看行神，洗洗眼睛！” 吴非在通话里低笑了一声：“好。” 很多人在遭遇挫折和失败之后会产生逃避心理，会至少暂时想避开给自己带来挫败的东西。 但是吴非不会。 越是在哪里跌倒，他越是要把哪里研究透了，把自己不足的地方补足了，再在这里站起来。 接到三胖通讯的时候，他的直播记录其实也正好看完了。 那个潘西果然很强，他竟然真的依靠自己的伪装和骗术，以及他的契约者的武力和影武者的特殊能力，杀死了全部探险者，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对手很强。 所以他要变得更强。 第153章 卓越中学 由于关卡挑战失败，这一关结束后，吴非在荣光积分榜上的名次从有具体名次的前一百名直接跌落到了前15%。从中也可以估算出，大概有15%的计划者到目前为止，5场竞技挑战一直在赢，还未曾输过。 袁三胖再次向吴非发起了组队邀请：“吴非，咱们这次还是组队进关卡吧。这样咱们肯定会被分在一个阵营，就算再遇到上一关那种阴人，也还能有个防备和照应。” 吴非怎么能不明白对方是在想什么，他没拒绝，对着通讯另一边的三胖轻轻道了声：“多谢。” 随着竞技场进程深入，从上一关他竟然匹配到了星球战队选手就可以看出，匹配时当前名次所占的权重越来越大，个人自身段位的权重越来越小。他现在排名前15%，也就是说他以后会更多遇到关卡经验丰富、实力强大的资深计划者，对战会更艰难。但袁三胖现在排名前60%，如果两人组队后，根据两人综合战绩和段位进行匹配，遇到的对手会比他单独匹配遇到的对手弱，胜率自然也会随之增加。但相应的，袁三胖遇到的对手肯定比一个人时更难了。 那边袁三胖“嘿嘿”一笑：“谢啥，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就近求行神carry。” “不是我说，吴非，我看了你几场比赛的回放，感觉行神是真神。不说武力，论综合素质也是契约者里精英中的精英。不过我看行神大腿不好抱，你赶快抱好就行，这样我以后就跟着你混。” 吴非闻言面无表情地一把抱过了旁边床上正坐着的小黑猫，抱到自己怀里后特意抱住了他两只前爪和两只后腿，通过通讯视频展示给袁三胖看：“看，抱好了。组队吧。” 行神暗金色的眸子隔着通讯冷冷地看着他，吴非还恍然不觉一脸自然地坐在猫后头撸猫毛，袁三胖吓得连忙关掉了通讯，组队通讯倒是第一时间发来了。 两人达成竞技场内组队，荣光积分榜上，吴非和袁三胖的名字后面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羽毛样式的徽章，这是他们的队徽。每次系统会给竞技场新建的队伍生成100个未经使用的队徽作为挑选，吴非和袁三胖便挑中了这个。 这一次吴非由于提前被淘汰掉，所以获得了两天的休息时间。第三天的时候，他和袁三胖会和后，一同来到星空准备场，分别在两个座位上坐下。沈行变成黑猫缩在他的怀里，袁老坐在袁三胖旁边闭目养神。 袁三胖轻轻贴近吴非小声道：“别紧张，根据往届的惯例，这一关会是一个PVE挑战关。一个或多个计划者合作完成关卡给出的任务就可以了。” 他话音刚落，熟悉的白光就渐渐涌上，包裹淹没了所有人。其中依稀可闻系统的声音：“欢迎来到荣光竞技场，第六关挑战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 吴非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处于一间教室之中，旁边站着沈行袁三胖和袁老三人。除此之外，教室里空荡荡的，再无他人。 吴非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袁三胖也是在教室里，不过那是一个鬼怪的关卡，而且契约者还被和计划者隔离开了。从这一点来看，这一关的条件似乎至少要比那关优越很多。 通讯器上此时收到了关卡规则解读： “你们是卓越中学的学生，半月后将迎来毕业考试。毕业考试满分100分，及格分为60分，通过分为80分。如果团队平均分不足80分或有个人不及格，则视为失败。平均分达到80分，且每个人都及格则算作通过。如果在毕业考试成绩公布之前被发现违纪行为，则会被开除出校，直接视为失败。” “你们每人将获得一张学生身份卡，你们可以选择保留自己的身份卡，或在关卡正式开始之前与同伴调换身份。关卡开始之后，则身份锁定，不可再更改。” “关卡将在5分钟之后正式开始，祝你们好运。” 这一关的规则看起来很简单，只要顺利通过毕业考试，顺利毕业，不违纪不被开除就可以了。规则里没提到其他计划者的存在，看来袁三胖得到的信息没错，这一关只需要他们四人配合达成通关条件即可。但吴非本能地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他率先翻开了被发给自己的那张身份卡：“时间有限，大家先看下自己的身份。” 吴非的身份是“校园霸王”，说明上写着他在五班，是这个学校的小霸王，老师已经放弃教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难缠人物，时常逃课逃学，手底下管理着八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小弟们也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沈行的身份是“风纪委员”，一班班长，常年第一，升学率的保证，同时是学校的风纪委员，负责管理学校风纪，时常被校园霸王挑衅。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也很少受到来自学校的管束。 袁三胖的身份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在一班，学习并不怎么努力，但也不太惹事，不过因为家里经常给学校捐楼捐物，所以老师们对他的态度都很热络，特点是有花不完的钱。 袁老的身份是“默默无闻的优等生”，也在一班，成绩优秀，但为人低调，让老师省心，和同学也没什么冲突，在学校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袁三胖看完四人的身份喃喃道：“我觉得挺好的，完美契合。就这样吧，咱们也不需要调换了。” 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满意的。花不完的钱，哪怕是在关卡里也能爽一爽了。 吴非拿着自己“校园霸王”的身份眉头深蹙。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老实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年年三好，游戏厅都没进过，怎么当校园霸王啊？！ 他默默把自己的身份牌递到沈行面前，打着商量小声道：“行神，咱俩换一换？” 沈行黑色的眼睛看他一眼：“你要当风纪委员管我？” “不不不，您管我。”吴非连忙把自己的卡牌收回去。 其实这四张卡牌代表着他们能利用的资源，就像游戏里下副本四个功能不同的职业一样，不管谁用哪一个都差不多，所以系统才会允许他们自由掉配。 校园霸王就校园霸王，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倒计时五分钟结束，系统再次提示：“关卡开始。” 随后如同电影快进一样，空旷的教室里快速涌入了许许多多的学生，瞬间填满了整个教室。然后就在一瞬间，暂停结束，场景中的一切又都重新鲜活起来。 吴非发现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身边围绕着八个分别把头发染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色的少年，红色和白色是两个妹子，其他是男生。 小黄掉了根烟倚在吴非的桌子上，痞里痞气地道：“老大，今晚咱们去哪里快活？” 快活个鬼。 吴非抬头看他一眼：“不快活了。半个月后毕业考试，我要想办法考到80分以上。” 八色少年全都像见鬼一样看着他。 “谁告诉我一下考试范围？” 八色少年纷纷退开一丈。 吴非眼见指望不上自己新收的小弟，从座位上起来走到第一排，拍了拍一个看起来像是在好好学习的老实孩子，在对方饱受惊吓地目光中和对方要来了复习资料，先站在一边认真地找出考试范围：哲学史、占星学、风水学、司法学、政治学、经济学、地理学、生物学…… 一共十二门，大多数看起来还都是挺正常的学科，但是其内容和他了解的地球知识完全都不一样！全部都是关于这个关卡世界的知识。 而且每科光是教材就足有五大本！ 吴非看向第一排的老实学生：“这些你们学了几年了？” 老实学生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却敢怒不敢言：“六、六年了。” 吴非忧愁地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六年，人家学了六年了的十二科，他们这半个月里要想达到平均八十分的水平，依照正常的学习模式肯定是不行的。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本关卡的关卡规则： “……如果在毕业考试成绩公布之前被发现违纪行为，则会被开除出校，直接视为失败。” 他记得最后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则。 那么反过来想，是不是说违纪行为只要不被发现，或者不被认定为“违纪”，就没有关系？ 考试作弊无论怎么想都应该算作违纪行为吧？ 吴非脑海里隐隐有了大概的思路。只可惜他遵纪守法了二十余年，连作弊的经验都没有。 ……不过虽然他没有经验，但袁老师应该有经验吧？至少应该有抓作弊的经验吧？ 既然正常好好学习没用，吴非也不浪费时间上课了，他招呼上自己的八色少年们：“走，我们去校园附近转转。” 他是想借此熟悉熟悉校园周边环境。 八色少年们闻言都舒了一口气，露出一副“老大终于正常了”的神色，纷纷想赶紧往外溜。 吴非喊住了他们：“等等，走之前问件事，你们每个人有什么特长？就是自己最擅长的一件事。” 八色少年都是一愣，半晌后小红期期艾艾地开口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我们哪有什么特长啊。” 吴非：“什么都算，仔细想。” 半晌后小红可怜巴巴道：“老大，我会骂人，谁都骂不过我，这算吗？” 吴非：“算。” 八色少年团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纷纷开口： 小橙：“我特别会聊天，和什么人都能聊起来，一会儿功夫就能把人祖宗八代问出来。” 小黄：“我会模仿别人字迹，模仿得特别像。小时候模仿我爸的字给自己作业签字的时候练出来的。” 小绿：“那我会模仿别人的声音说话。” “……” 吴非在一边听着，默默记下所有人的特长，等到八人都汇报过一遍之后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不错的。走吧，咱们出去转转。” 教学楼共有五层，五班位于三楼最里面，一班位于三楼楼梯口处。 吴非带着八色少年浩浩荡荡地走到楼梯口，就见满楼俱静，一班二班的学生都已经老老实实地在班里坐好了，只有一个个子高挑身姿修长的年轻男人正靠着窗站在教学楼走廊里，一身气质和周围的半大少年明显截然不同。他一身校服制服干净整齐，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衬衫；一双黑色的眼睛斜斜地瞥过来，寒凉无比。 卓越中学的校服还是很好看的，是墨蓝色的制服款式，有些像改良版的中山装，穿在男人身上，更显气质肃杀而俊逸。 跟在吴非身后原本威风无敌的八色少年顿时脚步一慢，身体一僵，如临大敌地看向面前的俊美男人。 小红一早就发现今天的老大脑子似乎有点糊，和平常不太一样，见状连忙凑到吴非身边低声提点道：“老大，这个就是学校的风纪委员，平常老和咱们不对付的那个，你不会忘了吧？” 说完还嘟囔道：“这小子了不得啊，今天怎么看得比以前还瘆人得慌。以前没这么吓人啊。” 那是当然，现在这个风纪委员有了灵魂，今天的风纪委员是你们行神。 吴非摆摆手，示意八色少年别动，自己走上前去，走到沈行面前叫了一声：“行哥。” 沈行垂下头看向他：“干什么去？” 吴非：“出去转转。” “上课前必须回教室。”说完这句话，沈行便转过了身，不再管他们，让他们从自己身前过去。 几人刚下到二楼，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但几个逃课少年当然不会再转身回去。 小绿：“拽什么拽，不就是成绩好一点。老大干嘛还对他态度那么好，还叫他行哥。” 小黄：“我倒是觉得他今天好说话了好多，还差三十秒就上课了诶，居然放我们出来了。” 小白：“只有我觉得今天的沈委员好可怕吗？以前有这么可怕吗？” “……” “不用这么大敌意。”吴非听着小弟们的抱怨，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劝解道，“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 他低头专注地用通讯器给沈行发着消息，没注意那一刹那小弟们见鬼一样的表情和特意压低了声音的窃窃私语： “一家人？和谁？和沈行？” “我就觉得老大今天一天都不对劲，刚才还和我们说毕业考试要考八十分以上……难道是……” “难道是喜欢沈行，所以突然觉得自己成绩低了配不上他？！” “还有可能是老大其实和沈行有秘密婚约，已于日前秘密完婚，被铁血专制冷淡无情的老公要求毕业考试必须要考到八十分以上，不然就要接受’爱’的教育。”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瞎说的，看姓沈的平日的作风就知道他肯定能做出这样的事了！” “不对，老大不是这么容易向黑暗势力屈服的人，会嫁给沈行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为了我们……我们违纪太多了，毕业可能会有困难，老大为此迫不得已委身于沈行，嫁给他，以换取我们往日的违纪都一笔勾销……” “怪不得沈行今天突然好说话了，老大还叫得那么亲近那么讨好……一定是因为已经占有了老大的人了，那种大魔王才会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一马，可恶。” “……” 沈行三人都在一班，沟通起来应该很方便。吴非想了一下，用记事簿给沈行发去最新的消息： “准备作弊。” 第154章 新的巫术 卓越中学实行的是住宿制，且坚决不允许走读，并且四个人分别被分到了三个宿舍，一班的袁老和袁三胖在一个宿舍，吴非却是和自己的小弟小绿一个宿舍。 谁能想到当天他们逛完学校周边回去后，就看见一身校服制服潇洒的风纪委员潇洒地站在他们的小宿舍里，黑色的眼睛冷冷看着小绿道：“你收拾一下，搬去402，我以后会住在这里。” 小绿瞪大眼睛，随即始终保持着一脸如梦似幻“老大真的嫁人了”的表情收拾好了东西搬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兄弟们同步老大的最新情况。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沈行看向还愣着的吴非，提醒道：“去叫袁三胖他们来。商量对策。” 四人齐聚在小小的宿舍里。各抒己见。 如果是正常地学习，至少知道考试范围和主要考点，没有掌握的知识点也有限，想打小抄自然容易，起码知道可以抄写什么。吴非虽然没有做过弊，但至少有开卷考试做笔记的经历，应付这些也不在话下。 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对这些都一无所知，没见过谁考试打小抄还能抄一本书的。况且那些知识如果不融会贯通，即使他们真的能带书去考试也没用。 虽然规则中没有写，但是这一个关卡世界是自然屏蔽所有超能力的，也就是说所以非人力所能的手段也都不允许使用。 那么作弊手段里，唯一可行的一样便只剩下了——泄题。 他们必须提前拿到这次毕业考试的试题。 好在卓越中学并不是12科一起考，而是每三科综合在一起，考一张试卷。一共是考四场，共四张试卷。 吴非讲着今天小弟们打听到的消息：“卓越中学的毕业考试是学校独立命题，每个毕业班的任课老师都会负责出该科试题的一部分，但完整版的该科试题只有该科的教学主任知道。现在毕业考试的试题已经全部出好了，可完整的四张卷子样卷只有年级主任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此外学校的中央信息库里保存着历届毕业考试的电子版。但无论是年级主任办公室的保险柜还是学校的中央信息库，都是不容易侵入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里试卷不会出现在其他的任何地方。直到考试前一天，电子版试卷会由中央信息库直接发送往学校辖下的中央印刷厂，再由押送队伍武装把试卷押送至考场。而如果被发现有考题泄露的情况发生，则会重新出题，重新安排考试。” 今天小弟们听他打听试卷相关的消息，纷纷劝他三思而行、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打试卷的注意，一定要以国事为重，万万不能因为一个男颜祸水的男妖精一时想不开而断送了大好的江山基业。就算今年不及格不通过，还可以延毕一年明年再考，实在不行离婚就得了，万万不值当做此等以身犯险自毁根基的事情。 吴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弟们是咋想的，他就打听一个试卷情况，怎么就和“美色误国”“离婚”这些主题搭上边了？他们是不是学业过于放松，电视剧看多了？ 但他至少从小弟们的话里明白了一个意思——想打试卷的主意，是极为困难的。如果失败被发现，说不定他们这一关卡就会直接被淘汰掉。 而卓越中学虽然教学方式传统，却也和吴非意识里的普通学校不一样。这里的安保系统科技水平很高，严密程度也超过一般学校，更关键的是，卓越中学还掌握着自己的武装力量，完全超过了一个普通学校的正常水平。 吴非分析道：“偷到试卷还只是第一步，我们还必须在考试前，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弄清楚试卷上所有题的标准答案。所以偷试卷必须要快，如果拖到后面肯定来不及。” “那么我们就只有偷教导主任的保险柜或者想办法进入学校中央资料库两种办法。”吴非看向袁三胖，“三胖，袁老有没有什么类似神偷、黑客之类的身份？” 三胖摇了摇头：“我怀疑袁老的整个身份库里都没有这么时尚的身份。” 吴非一想也是，反而是沈总更可能会有类似这样的身份卡。 他决定给沈行抽一张卡。 之前几关里零零碎碎买道具也花了不少钱，他现在身上还剩11万左右，抽一张卡需要2万5左右，还负担得起，不过如果一张不行要抽两张恐怕就会勉强了。 他定了定神，召唤光球出来，于四人共同注视之下将左手搭了上去—— 只见丝丝缕缕的金线抽出，逐渐覆盖满了他整只手，片刻后，一张全新的金色半透明卡牌出现在他手背上。 吴非用右手拿起身份卡，翻开一看：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音乐家 特殊能力：技能【沉迷】：当他在演奏乐曲时，任何人都会沉迷进去，难以离开，难以动作，难以自拔。 稀有度：R 身份说明：天赋极佳的音乐家，年纪轻轻已经享誉世界。他靠美妙独特的乐曲征服了所有人，受到人们的尊崇。传说中，他的音乐甚至能把人带到神奇的虚幻世界中。 吴非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是一张重复的卡，不过是给行神的【音乐家】身份又增加了一个【沉迷】的技能。以前身份卡上特殊能力只有简单的“作曲、演奏乐曲”这项。 这个新能力看起来对他们当前的局面没有什么大的帮助，但氪不改命，他现在也不敢再头很铁地继续抽了。 袁三胖得知结果后看起来也有点失望，坐在一旁捧着手想办法。 吴非沉思起来，他们现在没有擅长技术的人才，侵入中央数据库盗取电子试卷资料是不要想了。如果是去偷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试卷样卷，倒推一下，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第一，需要打开保险柜的锁； 第二，需要当时办公室里没人，没人发现他们的行动； 第三，需要监控在那段时间中失灵，无法记录他们进入办公室的行动； 关于第三点，他记得逛学校的时候小蓝好像有和他提过学校的总控制室在什么地方，好像在学校器械库房的旁边，只是那个地方平时也防守很严密，总有人看着，学生过去会非常显眼…… 想到这里，吴非突然灵光一现，向屋里其他三人道：“音乐家！就用音乐家！行神这个新的技能正好合适！” 他又热切期待地看向沈行，眼神亮晶晶道：“行哥，你能不能尽快在学校大礼堂安排召开一次个人演奏会？到时候切换音乐家的身份卡。” 卓越中学是非常支持鼓励学生自主管理和自由发展的，学生会在举办各类校园活动方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而沈行作为风纪委员，本身就是学生会极为重要的高级骨干之一，他想在学校里办什么活动，自然是不麻烦的。 沈行轻轻看了吴非一眼，点头道：“可以。” 顿了顿，还是看似极为自然地轻轻补充了一句：“不过音乐家身份的音乐也没有催眠之类的神奇功效，别想什么不实际的。” 吴非：“……” 行神您上一关，哦，不，上上关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现在也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吴非点点头：“行哥你只要举办一场两三个小时长的个人演奏会就可以，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但即使是办活动再容易，要想达到想要的效果也得留出一定的准备时间。 因而沈行的音乐会最终定在了两天后举行，而这两天，整个学校都是关于这场个人音乐会的宣传。 学生们很惊异，他们还从来不知道沈委员竟然懂音乐，甚至能办一场个人音乐会！而且沈委员一向冷淡又低调，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反而是八色少年小弟团们闻言颇为不以为然，暗自交流之下很快得出了结论： 男人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这还不都是为了我们老大！ 要不然好好的突然办什么音乐会。 不过也能理解，雄孔雀到了时候还要开开屏呢，就姓沈的那副冷酷无情霸道专制的样子，不赶快散发散发自己的魅力，抖擞抖擞精神，老大不跟他了怎么办？ 吴非这两天也没闲着，倒是让小紫给他找了一堆小零件给他，经常趁着其他人发现不了的时候暗地里摆弄。 小红看得好奇：“老大，这是什么？” 小紫不屑地看着她：“这都看不出来？” 然后附在小红耳边轻轻道：“是密码锁。” 小红一脸不明所以：“老大玩锁干什么？毕不了业的话掌握一门手艺上街修锁。” 小紫对此猜测非常不屑，附在小红耳边越发放轻了声音道：“你没见老大都是背着人在搞嘛……我猜这是一种新的巫术，用锁锁住男人的心……” “沈委员……”小紫神神秘秘的，给小红使了个眼色，“不好搞……你懂的……” 第155章 执法犯法 小紫擅长的就是找东西，能从各种地方找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并不怎么费力就给吴非带回来了许多个不同型号不同种类的这个世界的锁。 虽然对吴非为什么要锁这件事的原因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但丝毫不影响他认为这件事对老大一定非常重要，并且因此办事办得尽心尽力，生怕因为自己一个疏忽搞得老大巫咒失败，解除了迷情咒的冷淡风纪委员拔腿无情，丝毫不顾老大已经给他沈家生了一个孩子，并且冷冷淡淡地给他们老大记了十个违纪。 为了办这件事，小紫这两天都不跟其他小弟们出去鬼混了。其他小弟问起原因，他就把上述猜测讲一遍，以论述自己工作的重要性。 小橙：“不是，我说老大什么时候给沈行生过孩子？” 小紫：“直觉。就算现在没有，可能很快也要生了。现在都流行带生孩子的苦情戏。” 小蓝：“不至于吧，那可是姓沈的亲儿子。而且姓沈的爽也爽过了，就算发现自己其实是中了老大的巫术又怎么样呢？还能离咋滴？” “……” 谈话中，“老大给姓沈的生了个孩子”或“老大迟早得给姓沈的生个孩子”渐渐竟成为了共识，“老大生了孩子之后还被姓沈的冷酷无情地抛弃可该怎么办”则成了他们当下所担心的最棘手的问题。 反正他们生物从来不及格。 在小紫的鼎力支持和积极配合下，吴非利用两天时间把这个世界的各种锁摸索了一遍，自认凭借自己的机关术，在不损坏保险柜、不被其他人发觉的前提下，10分钟以内打开保险柜再关上还是可行的。 时间也很快到了沈行举办音乐会的时候。 沈行一早就以学生会的名义给学校老师都发了邀请，年级主任也在特别邀请的名单里，并确保了当天他会到场。 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沈行的任务自然就是在台上演奏，他的音乐家身份有【沉迷】的新技能，所以理论上讲，在场的观众们应该不会轻易离场，在这段时间内教导主任所在的行政楼都不会有什么人。 袁三胖的任务是在礼堂中把控全局，随机应变，如果发生什么教导主任提前离开的意外或者某个环节出了纰漏则及时进行补救。 当天为了演奏会，会有学生会的成员不断来往礼堂和库房之间取放各种设备，特别会聊天的小橙和身手敏捷的小蓝被沈行临时安排进学生会打工。他们的任务是假借着去库房取设备的时候，由小橙和看管控制室的工作人员聊起来，小蓝则在一边听着，趁机假装手滑把手里的葡萄汁浇到监控系统和安保系统的总控设备上，从而造成短暂的监控及安保失灵。 唯一擅长机关术的吴非自然负责亲自潜入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内窃取试卷内容。袁老这两天特意申请成为了一班的学习委员，他会站在办公室门外给吴非放风，如果被其他人发现还可以找借口说是来询问毕业考试前的模拟考试安排情况搪塞过去。 此外，沈行利用自己的特殊权力还给吴非专门搞了一个位于大礼堂二楼的包间座位。这个被隔开的包间不会有人进来，吴非本人自然也不会真的出现，他会放自己的傀儡假人和小绿进包间，小绿会模仿别人说话，可以时不时伪装成两人在聊天。 这一点完全是为了有备无患，如果试题泄漏被发现，怀疑到了吴非身上，吴非还可以给自己找一个不在场证明。 八色少年在设定上的标签就是“忠心耿耿”，所以吴非是可以放心地把事情交代给他们，不用担心被泄露出去的。 但忠心耿耿的小弟们虽然不会泄露自家老大极为神秘的“伟大事业”，却未必不会泄露老大那传奇而甜蜜的、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被一道秘密婚约被迫绑定在一起、现在老大已经被恶魔风纪委员强迫献身、怀了对方的孩子而不能离开对方也不能再离婚的绝美苦情爱情。 于是音乐会开始之后，虽然乐曲响起时全场都会安静地聆听那宛如天籁般地音乐，但在休息间隙时却总能听到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好帅啊！没想到沈委员还会弹钢琴，绷着脸坐在那里演奏乐曲的样子真的好帅，有一种冷淡禁欲的俊美！像是真的王子、不、帝王一样。” “别想了，人家已经是有家室的男人了。” “嗯？不会吧？对象是谁啊？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没听说过沈委员有谈恋爱啊！学校可是禁止早恋的，作为风纪委员不能执法犯法吧！” “那个有名的违法乱纪的校园霸王吴非你知道吧？就是他。我刚听说的时候也不相信。但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据说就是从吴非身边那几个小弟那里传出来的。好像两个人不仅秘密结婚了，而且吴非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可能因为人家已经是被家里承认的正经夫妻了，不算早恋，所以学校也不管吧。” “不会吧？男生怎么生孩子啊？” “嘘，小声点，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了，你别再告诉别人……听说两人夫妻生活都是沈委员强迫的，吴非好像是体质特殊吧，被强迫得多了就有了……” 说话的人不敢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台上气质出众的俊美男人，小声喃喃：“真看不出来，沈委员外表看上去这么矜贵冷淡高不可攀的人，居然这么人面兽心……妻子还没毕业诶，居然就强迫对方有了身孕……” “吴非看起来那么嚣张没想到背后这么可怜，诶你说之前沈行会不会就一直用自己风纪委员的身份以权谋私在泡他？毕竟他自己想逃开早恋监管可太容易了。说不定不只是泡，还会以权谋私威胁吴非答应他各种为所欲为的条件……啊，真是想想我就觉得羞耻……” 坐在二楼包厢里的小绿有点想不清楚老大为什么明明不来现场，还非要放个假人在这里糊弄人，并且安排他来这里演戏，想了半天之后突然恍然大悟—— 就像兄弟们说的，姓沈的弄这么大阵仗，把全校师生都搞来了给自己开音乐会，还单独给老大弄一个二楼包厢座位，图啥呢？还不是为了开屏求偶！ 但他们都早就在此前的多次交锋和历代恩怨中看透了沈行这个人衣冠禽兽的本质，老大虽然由于秘密婚约嫁给了沈行，但相比婚内被对方欺负得苦不堪言，所以并不想再来现场看这个身份是他老公的恶魔，但又不敢开罪对方，真的放姓沈的鸽子，招来对方更霸道的报复，所以才安排了假人和自己来这里，做一做样子。反正二楼里舞台那么远，姓沈的肯定看不清楚。 想透了其中关窍之后小绿顿时精神一振，瞬间知道自己该怎么演了。 他对着面前的假人大声自言自语道： “老大，这姓沈的装模作样惯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人前优等生，人后就是个恶魔，一点也不怜惜你，看看结婚以后都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明知道你最近一直都在花费精力筹备毕业考试，还非强迫你必须怀上孩子，老大你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觉吧？这样怎么能行呢，你怎么能忍的下来呢？” 然后换了吴非的声调，放柔了语气，格外凄楚深情道：“没有关系的，不要这么说他，我是真的很喜欢沈行，为了做什么都愿意。为了他，我毕业考试一定要考到八十分以上。” “……” 自己说完一通对白之后，小绿自觉很满意，觉得自己这差事办的漂亮。 他跟了老大这么多年了，心里明白得很，老大嘴硬心软，拗得不得了，一定会和姓沈的硬杠，是不可能服软的，也不会说好话哄对方，即使心里爱对方、甚至爱到像小紫说的那样会为了对方研究锁心巫术也不会说。但姓沈的明显是个控制欲很强很专制霸道的人，如果今天之后他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老大其实心里这么在意他，把他放的这么重，一定会很高兴的吧，会对老大更好的吧？ 所以他刚才这些话都特意说得很大声。 唉，我以前明明也是目无法纪在校园横行的校园一霸，人称绿霸，如今却因为老大嫁给了风纪委员，为了老大的婚姻幸福，被迫招安从良、把自己一身本领拿来做这种事情，真是…… 小绿听着音乐，沧桑得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虽然音乐会有两个半小时，但是真正监控和安保失灵的时间保守估计只会有十分钟，所以吴非必须要在十分钟内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打开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和保险柜门的两个锁，拍到试卷内容，还原现场，再悄悄离开。 从音乐会开始后，他和袁老就躲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同层的卫生间中，直到收到小白发来的消息——“确认安保及监控系统已暂时失灵，行动时间倒计时：10分钟”。 吴非快速来到办公室门口，用一分钟时间解决掉了办公室门锁，留袁老在外放风后独自潜入了办公室内。 保险柜的锁是特制的，比小紫带回来的那些锁的类型都复杂，结构是三种锁型的耦合，更致命的是非自然打开会很容易留下痕迹。吴非不得不花费比预计更长的时间，足足用了六分钟的时间才安全无虞地打开了保险柜。 然后他便傻眼了。 保险柜中足足摆放着几十套卷子，吴非用一分钟时间小心翻了一下，其中有十套卷子卷头上都写着“卓越中学毕业考试（样卷）”的字样。 第156章 1440道题 时间有限，吴非也没时间再去甄别究竟哪份才是真的试卷了，他以最快地速度分别取出十份试卷，给每张试卷都拍了照，再尽量保持不留痕迹地把他们放回去。 在他拍到第九份试卷的时候，小白传来最新消息：“预计距监控和安保系统修复还有三十秒，开启三十秒倒计时。” “30、29、28……” 吴非像没听到耳边的提醒一样，戴着塑料手套的双手稳定地把第九份试卷放了回去，把第十套试卷拿了出来。 “10、9、8……” 十秒倒计时开始的时候，吴非把第十套试卷收了回去。然后小心关上保险柜的门，检查了一下锁确认没有留下被打开的痕迹。 “5、4……” 只剩三秒钟时间，吴非飞快从办公室冲出来，使巧劲甩上办公室大门，一把拉着袁老冲向卫生间的方向。 倒计时结束，吴非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喘气。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他们把试题搞来了，只不过搞过来的有点多而已。 理论上讲，应该是能有办法甄别出来究竟哪一份卷子才是真正的毕业考试试卷，但是由于他们不能泄露他们已经得到了这十份试题的事，所以并找不到线索入手甄别究竟哪一份才是真的试卷。 吴非看着自己的八位小弟，索性采取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不管这十套试卷究竟哪套才是真的，去把这十套试卷的答案全部搞来。 但是当然不能直接拿着样卷去问题，也不能一次去问的题都是样卷上的，这样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试题被泄露了。 他们现在有十二科，十套卷子，袁三胖和袁老负责把十二套题从照片上手打出来，整理成电子版；吴非和沈行当夜则坐在寝室里，一人负责六科，再把每一科的题都汇总出来，按题目类型整理到一起。 每科在每张卷子上约有12道题，十套卷子就是一共120道题。吴非虽然不懂这些题该怎么解答，但他懂出题的套路，明显是同一个套路、只换一个数、换个条件或者换一个问法的题就汇总成一道，这样一来每一科的题目可以被总结成50道。 卓越中学别的不多，但练习册和练习卷却绝对管够，吴非再从练习册中每科随便抽出300多道题，给从样卷里抽出的50道题换一换表述、数字和背景，就把这50道题插进300题中，凑成360道题，最后把这360道题分布到30张卷子中。 就这样一科一科的搞，经过一天一夜不休的工作，在沈行帮助下吴非把10套样卷上的题就都改头换面地出成了30套全新的模拟卷，很难再从中看到原本10套样卷的痕迹。 这三十套模拟卷被分派到吴非、八色小弟和袁三胖三人头上，每人三张卷子，他们必须通过难题问老师、简单题问同学的方式搞到每张卷子的正确答案。 沈行和袁老的设定是优等生，他们再去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显然不合适，会惹人怀疑。反而是吴非、八色少年和袁三胖在设定中就都是不学无术的主，就算啥也不会地去问，明显毕业考试前临时抱佛脚，也会很正常。 八色少年从黑着眼圈熬了一夜明显精力不济的的吴非拿过试卷时都热泪盈眶，纷纷保证自己一定完成任务——看老大都累成什么样了，姓沈的作孽哟。 反而是老师们纷纷诧异，连连感慨这些不良少年是临到毕业考试了突然醒悟了。 吴非收集回三十张试卷后，并不在意他随便找的每科其他300道题的答案，只把那50道从样卷中精选改编出来的题目再对应还原成样卷原题上的答案。其中有些试题被改编后并不容易再还原，他就再把原题稍作修改，随便搭配几道题后安排小弟拿去问老师，直到得到比较准确的答案。 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这一关通关需要他们团队的平均分在80分以上，并且没有人不及格，那他准备答案时就必须要按照满分标准来整理。 等到吴非做完这一切，给十套卷子都作出一份自己满意的标准答案后，距离毕业考试还剩下5天时间。 一切顺利。 他们只需要在考试之前把十套卷子的答案都记住就可以了。这样不论最后考的是哪套，都可以轻松应付。 袁三胖则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队友胜券在握的表情，失声道：“吴非！你想清楚了！我们还有5天时间！5天时间要标准得记住一共1440道题，这些题都是你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知识，还要求我考试的时候都做对，这根本不可能吧。” 吴非一脸懵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这两天整理题目的时间里都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不难的。” “我求求你了哥，”袁三胖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他，“我可是复习马冬梅考试孙红雷的种子选手，让我纯靠记这么多道陌生的题去应付五天后的考试我做不到啊！这里面还有需要求解的题，求解过程很难记的根本记不住啊！袁老他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啊！” “咱们能不能想想考场上作弊的办法？”袁三胖希冀地看着他，“我知道很多学生作弊的办法的！” 吴非：“用这些方法作弊的学生最后咋样了？过了没？” 袁老师骄傲地一挺胸：“当然是被我抓住了！” 吴非：“行了，不用说了。连你都瞒不过的作弊方法，肯定逃不过这一关的监考系统。” 吴非也考虑过在考场上作弊，但后来发现卓越中学的监考系统实在是非常强大。 首先，五个班的同学会被随机打乱分到二十个考场里。而考场所在地平时是不开放的，只在考试当天开放，每一科考完后都会彻底清场打扫。考场中都安置着360度无死角监控摄像头。负责监考的不是老师，而是每个考场配备三名专门的监考机器人，可以发现一切异常，不容易受人为因素干扰。必须交卷后才能离开考场，离开考场后则不能再回去。 而在开考前的验证身份及物品检查则更为严格，考生不允许带任何物品进考场，所有考试中使用的东西都由考场现场提供。 吴非琢磨了很久，实在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该怎么在考场内作弊，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考前好好学习。 他们已经窃取到了考试样卷，把考试范围圈定在了这1440道题之内，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了。 吴非想了想，还是安抚袁三胖道：“三胖你和袁老尽力记，你们每科都不用考太高，保证自己能及格就行。我和行神负责把团队平均分拉上去。” 他对他行神的记忆能力还是有信心的。行神现在的卡牌身份里虽然都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超能力，但他对沈行的综合能力有信心。 “这两天我来帮你们记考题答案。” 吴非自己学习的时候不靠背书，所以也一直很疑惑，拿着课本、答案或者知识点反复在背的，最后真的能理解能记得住吗？ 他给袁老和袁三胖用的方法更简单粗暴，他用的是“题海战术”。 一共十套四十张卷子，吴非每张卷子都编了号，从1到40，每个号印了二十张，给袁老和袁三胖各发十张。他也不要求两人记住所有的题，而是给每张卷子圈出分值为70分，易于记忆掌握的考题，要求他们掌握，至于剩下30分的题就看也不用看。这样一来，两人需要记的题目内容范围就更少了。 他再给两人发放标准答案，从1号卷开始，先看20分钟标准答案，努力记住这些答案，然后把答案收走，要两人根据记忆和理解去答卷子上相应的题目，用20分钟去拼命回忆作答。20分钟过后，再把答案发下来，让他们再去记忆没记住的部分和修改瞎答的部分。 这样一来2个小时就可以把一张卷子过三轮，而且由于有思考作答这个过程辅助记忆，巩固效果比单纯看着答案死记更好。2个小时就可以基本搞定一张卷子。 袁老和袁三胖两人挤压时间加班学习，每天学16个小时，搞8张卷子，5天时间正好能过完全部40张卷子。 而越到后面对这套知识内容和常见的知识点越熟悉，两人的效率也越来越高。 袁老时不时地还要骂袁三胖两句不肖子孙，连累他一把老骨头还要跟着考“科举”，不过老人家倒是越骂学习劲头越高。 袁三胖学得头昏脑胀一脸赞叹，昏头昏脑地和吴非喃喃说：“真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在五天时间里把这么多东西都记住了会答了……我以后回去也这么对付我学生。” 吴非看他一眼：“醒醒，现实里才弄不到考试题。” 吴非自己和沈行的要求更高一些，他们要把分提上去，就必须记住所有的标准答案，每一张卷子都要争取拿满分。 第157章 考试傀儡 行神自然不用担心，吴非把标准答案给对方之后就没怀疑过他行神会考满分之外的分数。 吴非自己也不担心，就像他之前同袁三胖所说的，早在整理答案的时候，他就已经把答案记得差不多了，而且他还有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作弊系统，通过通讯器记事簿，他可以和沈行联系。 所以理论上讲其实他和沈行一人记一半就可以。不过对于他们俩而言，目前并没有这个必要，全记住之后答题也能更快些。 四个人运气不好，被分到了四个不同的考场。临进考场前袁三胖还信心满满地拍着吴非的肩保证着：“肯定能考到70分，那些卷子上你圈出来的那些题我和袁老都已经记熟了。” 但等到卷子发下来之后，袁三胖和吴非就都愣住了—— 这些题还是他们所熟悉的，但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任何一套题。 最后的毕业考试试卷，是从十张试卷中每张试卷各自选了些题组合出来的。 吴非是记住了全部1440道题的，包括大题小题论述计算等题全都记住了，因此对于他而言，即使最后卷子是组合卷，作答也并不受影响。 然而袁老和袁三胖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每张卷子都选择性的记了70分的题，如果最终卷子上他们会的题不做60分，那么就会失败。 每场考试持续2个小时，第一场考完之后，距离下一场考试有3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袁三胖考完只觉得心惊肉跳，从考场出来之后腿都是软的：“这次算是我运气好，抽出来的题里我会的挺多的，可能不止70分，能考个80分。” “但下一回就说不定了啊吴非！人的运气是守恒的，万一下一场里抽到的题都是我没看过的怎么办？”他劫后余生般抱住吴非胳膊摇来摇去，像抱住了救命稻草，一张圆脸上五官都哭兮兮地挤在了一起，最后才在沈行若有似无冷冷淡淡看向他的目光中放开了吴非。 因为题目都记住了，做题的时候不用动脑子，所以发现意外后，吴非在考场上就已经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直到出了考场，他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作弊总结来讲可以分为两种，一为信息传递，二为冒名顶替。 现在的情况下，他要么想办法给三胖传递答案信息，要么想办法给自己弄个分身，直接替袁三胖去考。 然而卓越中学的考试管理极为严格，虽然考试开始30分钟后就允许交卷离开，但是迟到则会失去该场考试的考试资格，所以即使他30分钟就能提前答完卷也没用，所有人必须同时进场。 监考的都是机器人，因而倒不会注意考生是不是有长时间闲坐着不答题。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的灵魂在两个人身上转移，他答完自己的卷子再去答袁三胖的卷子就好了。但是这种分身、灵魂转移的能力都超出了人类正常能力范畴，这关肯定是不能用的。 吴非把自己的分析和问题结症所在说了出来，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沈行。 沈行也转头看向他，两人的视线刚对上一秒，吴非甚至能感觉到行神好像有话要对他说—— 没想到这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老神在在闲云野鹤地休息养神的袁老突然看向他开口道：“这个娃娃，你既然会机关术，那你会不会把活人临时变成可操控傀儡的傀儡术？” 吴非点点头：“会是会，之前都有研究过。但把活人变成傀儡需要生物学和机关术相配合，比如临时变成傀儡也还需要一种药水。我只会制作傀儡所需的机关，但是做不出来需要的药物，所以一直没有尝试过。” 袁老一脸“小朋友想问题还是太天真”“这算多大点事”的表情挥挥手道：“你说要什么药水，我配给你。” “拿到药水后你把我和三胖临时制作成你可以操控的傀儡，不就可以了吗？” 吴非瞬间明白了袁老的意思。 傀儡术算是一种秘术，听上去神奇，却不算超能力。而通过这种傀儡术，却能起到“灵魂转移”的效果——确切的说，他能借此远程操控自己傀儡的一举一动。 时间有限，此时距下一场考试开考只剩下两个半小时，吴非所使用的这种傀儡术比较简陋，只控制了“傀儡”的双手部分——袁三胖和袁老两臂上都按上了白色的丝线，当傀儡术发动之后，两人就会在丝线牵引下不自觉地同吴非做出同样的动作。 吴非经验尚浅，且缺乏活人作试验品，能成功很大部分靠的是袁老和袁三胖极为配合，两人都是心甘情愿给吴非当傀儡的。 “拿到试卷之后，把试卷统一摆放在桌子左上角，开考五分钟后我会发动傀儡术。”吴非嘱咐道。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试卷位置不多，他们的动作对不上，最后答案就会错位。 “我会尽量提前结束答题，避免如果出现意外没有时间补救。”吴非道。提前做完，这样假如真的有错位或没写上的地方，袁三胖也能有自我补救的机会。 “明白的。”袁三胖应承道。 第二场考试开始。 吴非拿到卷子，端正地摆放在桌子左上角上。然后安静地坐着，等待五分钟过去。 机器人监考也有好处，只要吴非老实地在座位上坐着，没有出格的举动，它们就发现不了其行为的违和之处。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到了。 吴非迅速地动了起来，他从左上角把卷子移过来，然后丝毫不耽误，马上开始答题。 他似乎不需要读题，也不需要回忆思考，只要扫一眼题目，就能马上写出答案。 即使是背住答案了，这个速度、这种成竹在胸淡定自若地作答的感觉也有些太酷了。 ASX1314直播间前的观众们都惊呆了——上一场考试的时候，主播虽然也都把题目都答出来了，但不是这样子的啊。 和这一场的状态相比，上一场的吴非简直像是在慢悠悠地漫步。 他们记得，上一场的时候吴非满满答满了两个小时，直到最后一刻才放下笔。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在思考，而是在……耗时间？ 抛开路人不算，ASX1314直播间的死忠观众大概可以分成这么几部分： 喜欢看吴非的、喜欢看沈行的、喜欢看沈行搞吴非的。 喜欢看吴非的又分为两部分，经过一段时间的直播逐渐喜欢吴非这个人的，以及单纯喜欢看他各种闯关内容的。其中又有一部分是被吴非进入荣光竞技场之后一直没失败过，甚至曾暂时拿过积分第一，连续保持在积分前一百的成绩吸引来的。 所以在上一关吴非猝不及防失败之后，这一部分观众反弹得最为厉害。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使潘西故意陷害确实有些违背常理，但还是有很多人都对吴非没能及时发觉队友不对劲并提前准备感到不满，并在直播间宣泄这种情绪，骂他菜。 单纯喜欢吴非个人的观众当然会心疼他维护他。 当然也有喜欢看沈行搞吴非的部分观众趁机搞事情： “行神上啊，这时候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用肉（你懂得箭头）体来安慰失落的非非了！” “非非好可怜啊，行神快抱抱亲亲非非鸭，行神你再不去我去了……” “变猫卖萌有什么用！听我的，变成人，扑上去！” “沈总我求你做个人吧！不要假装小猫咪趁机舔非非了！” “解决不开心的最行之有效的办法——让行神直接耗光非非的体力，让他昏昏沉沉除了叫老公和行神的名字再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事情。” “……” 这一关进行到现在，低沉了一阵子的吴非的个人粉终于又找到了夸点，在直播间纷纷加倍称赞： “我们非非不菜啊，小伙子做题多利索。不仅自己聪明会考试，还能一拖二，带着三胖和袁老走向共同富裕……” “非非以前从来没有实践过傀儡术，第一次就成功了，难道不是说明很有能力！” “这个做题速度，这个气定神闲的状态……考试周了，我也想当非非的傀儡！” “想当傀儡+1。” “……”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很奇妙，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身上一点小小的亮点都会被无限放大，缺点可能也会显得可爱；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他身上的优点在你看来也会觉得那么讨厌。 而就在直播间的议论之中，吴非已经放下了笔。 全程两个小时的考试，到现在为止只过了三十分钟。 去除最开始等待所用的五分钟，实际上一共只用了二十五分钟。 吴非解除了傀儡术，恢复自主控制的袁三胖看着试卷上的字迹在心底喃喃：“……字不错啊，以后我们队要是火了，就让吴非去卖签名，绝对不丢人。” 他拿起笔，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机警地又把试卷描了一遍。根据他们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判卷子时是不会特意对比笔迹的。但是出于有备无患的考虑，还是要把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中。 …… 考试时间持续两天，这两天里，所有计划者都为通过考试而各显神通。当然也有因为作弊手段不够高超被抓住而失败的。卓越中学采取的是智能阅卷的方式，考试结束后，成绩会在翌日马上公布。 还有不少计划者没有准备考试，而直接在阅卷或篡改成绩上做文章，实现难度和风险虽高，但回报也是最高的——只要成功没被发现，就可以自定义自己的分数。 和五花八门的作弊方法比起来，认认真真套出了十套试卷的标准答案并全部背住了1440道题的吴非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靠实力取胜的了。 一夜忐忑之后，考试结束第二天四人也领到了他们的考试成绩。 第158章 是真的，不骗你 八色少年围过来看吴非的成绩： “老大真出息了，可以写一本书——《嫁给年级第一的男人：从零分到满分》。” “可能还是怕了沈委员的惩罚。”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也有可能是夫妻间有不为人知的心有灵犀作弊方法。” “还有可能是沈委员有专门用来给老大补习的独家妙法……” “……” 也不怪他们议论，这一次的考试里，沈行每科都是满分，无疑还是年级第一。但他们的老大、公认的不学无术不良少年、过去五年学习生涯中都什么都不懂的考试白痴，在疑似和全校第一优等生、风纪委员沈行发展出了违反校纪的关系之后，竟然在毕业考试中考到了年纪第二的名次，每科都接近满分。 袁三胖和袁老的成绩也出来了，第一场考试他们成绩还比较低，都在70分左右徘徊，后面三科用傀儡术作弊的成绩一下子就高了上去——都在90分左右。 两人十分警觉，在描试卷的时候还故意改错了几道题，避免和吴非的作答及成绩完全相同。 吴非抓紧时间和小弟们做着最后的告别。他已经收到了系统提示，这一关他们已经成功通关，五分钟后就会离开关卡。 这一关虽然辛苦，但在吴非看来还是比较轻松容易的，而且最终也有惊无险地通关了。和前面诸多关卡一比，这关简直休闲，轻松的氛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他是一个不良少年，但上面还有一个一手遮天的风纪委员罩着他，让他可以肆意妄为。他难得地为将要离开关卡而生出几分不舍。 “要好好学习。” “要努力。投机取巧和幻想着天上掉馅饼都不可取。”他以前没做过弊，但通过这次关卡却发现，不付出一番心血，不学习点技能，连作弊都做不成。 “有时候努力不一定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不努力只会让你的处境更惨……而且有时候努力着努力着，就会发现自己的境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大大好转了。” 小弟们一个个听着，从吴非的话里渐渐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老大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不管我们了？” “老大毕业后要做什么？是要嫁进沈家吗？听说沈家是高门大户，所以老大是不是就不能继续当老大了？” “没关系，姓沈的看起来还挺有能力的，一定能养得起老大，我们不用担心老大毕业以后的生活。” 吴非跟着沈行向校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毕业之后我会和沈行离开这里，所以你们就暂时联系不上我了。”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系统会对这个关卡中的“他”怎样处理，是像他突然出现一样，再让他突然消失，曾经接触过他的原住民都失去关于他的记忆？还是会用“程序”这类东西虚拟一个“他”代替性地存在在这里？而在他来之前，八色小弟们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老大？是他的到来取代了一段程序虚拟人，还是他进入这个关卡时本身是作为一段程序被强行植入的…… 但是吴非很快就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系统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关卡完成，十秒后将会传送出关卡，请做好准备。” “10、9、8……” “……3、2、1。” …… 吴非眼前一暗，再睁开眼后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小公寓里。 他才刚从关卡中的情节里缓过神来，给自己和沈行买了吃的，小公寓的门铃就响了起来，袁三胖熟悉的圆脸通过虚拟屏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 吴非打开门，袁老师很高兴的样子，喜气洋洋地打开荣光积分榜给吴非看：“看，我个人积分排名进入前50%了，你也又杀回前10%了，现在是前9%，咱们队伍的综合排名也在前30%。后面还有四局，说不定咱们还能挺进巅峰竞技场！” 袁三胖名次进步了不少，说明这一关里失败的人还挺多的。 这种pve关卡和pvp关卡不一样，如果是之前那种1v1或3v3的关卡，胜率是确定的，一定是50%的计划者获胜50%的计划者失败，最多有一定比例的平局。但pve关卡却是根据关卡的难度来算整体的通过率，去年的第六关pve关卡据说特别难，是一个计划者被困在孤岛上和恶鬼进行逃杀的游戏，据说通过率只有5%，而且由于带来了较大的精神压力，不少人没坚持到最后就选择了中途退出。 今年的考试关卡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关卡结束不久，各个星球上的数据大拿就计算出了这一关的通过率——30%。也就是说只有30%的计划者能成功通关。吴非他们考试最终得分不低，所以袁三胖相信即使在通关的计划者里，也是积分拿得多的。 袁三胖现在对他们小队的未来十分看好，态度积极，殷切地对吴非道：“吴非，我查过攻略了，下一关大概率是一个小型战斗关卡，咱们要不要把住处合并起来住在一起，方便讨论战略？” 大部分战队都会把自己拥有的面积拿出来，凑成一个大房子一起住，这也算是一个常见操作。 没想到沈行走了过来，站在一边面色冷淡道：“不好，60平米住四个人太小，住不开。” 吴非想想也的确是。他现在住在30平米的公寓内，就是一个大套间，像酒店房间一样，和沈行两个人住倒也不会觉得不方便。但如果是合起来60平米要隔出空间放他们4个人，的确不太好安排布局。 于是他点点头，对队友示意道：“听行神的。” 袁三胖瞧着他这幅夫管严的样子没办法，小声逼逼道：“吴非，你知不知道你和行神的CP现在还挺火的？还有不少二次创作，我都看见了，是真的，不骗你。” 吴非完全不当回事，看眼袁三胖道：“那不挺好？” 袁三胖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啥？” 吴非：“你不知道，火CP在我以前上班的时候，是只有有名的、有粉丝的大制作人才能有的待遇，我当策划的时候根本没有玩家编排我的CP，说实话其实是玩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哦，别说我了，我老大都没有。我老大还人生寂寞如雪地亲自下场操刀写过我们两位营销老哥的搞基段子。” 然后他看向袁三胖，非常感慨道：“没想到我不当策划三年了，转行来搞游戏直播，居然也有了被炒CP的待遇。“言谈中颇有一种人生世事无常，万万想不到我居然有一天靠这个混出来了的感觉。 袁老师默默闭了嘴，憋住了后面的话。 #实在不太懂你们策划的想法# 下一场如袁三胖所说的，根据过往的竞技场关卡情况来看，极大概率会是小型PVP战斗关卡，但是不知道是几对几的战斗，又是什么背景。 不过吴非和袁三胖的基础思路就是沈行主攻，袁老主防。 吴非数了一下，如果不限制契约者的身份背景，沈行能打的身份还是不少的，比如星际指挥官、天师、血族亲王、看脸的地狱统治者……以他的氪金程度来看，他其实真还算不上是最非的。 整理完身份卡，他开始整理自己手里有的道具，看到那个“冷却时间：1回合”的超时空包裹后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搞清楚上上关里，到底是无意中从关卡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 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肯定还收在他通讯器包裹里或者被放在他公寓里，不会凭空丢失吧？ 吴非又细细把自己的东西过了一遍，先是发现了一本他以前没注意到的书——《幼猫饲养指南》。 这本书倒很显然是系统出品，不像是从关卡里带出来的，不是他买的就只能是行神买的，不过行神什么意思？提醒他要好好养自己？ 吴非翻开书，看见里面夹了一张薄薄的、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纸—— 第159章 极限竞技 是他们在那个关卡的结婚证书。 行神干嘛特意把结婚证带回来？ 吴非的脸热了一下，又连忙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告诫他把喵娶回来了，就要对喵负责，好好养猫？ 他哪里有对行神不好了吗？ 吴非自我反省了很久，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于是又把在袁三胖走了之后就变回幼猫形态的沈行抱进怀里亲亲摸摸哄了好久。 黑色猫咪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被弱小的人类圈在怀里顺着毛，丝毫没有被发现私自偷渡重要关卡内道具出来的心虚，舒服地窝在吴非的怀抱里，缓缓闭上了暗金色的眼睛…… —— 第七场竞技很快开始，如同吴非和袁三胖所预测的那样，这一关的确是小型PVP战斗关卡。 他们从星空坐席中被传送至一个椭圆形的竞技场中，竞技场并算不上大，和现实中的标准体育场馆差不多大小，中间布置着一些隐匿点和障碍物。 系统音在耳边响起，通讯器的虚拟屏上也投射出本场的规则说明文字： “欢迎来到2V2极限竞技场。” “每一队有20点点数，可以用来指派上场契约者身份。SSS级身份拥有3000血量，需5点点数，SS级拥有2000血量需3点点数，S级拥有1500血量需2点点数，R级及N级拥有1000血量需1点点数。” “每方同时可派两位契约者身份，当契约者所使用的身份血量归零后，该身份不可再使用。当一方没有契约者身份可出战后，则该方被判失败，竞技结束，另一方获胜。” “你有5分钟的时间进行准备，5分钟后，竞技开始。” “祝你好运。” 这其实是一个资源调配问题。资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每队都拥有20点点数，谁也不多谁也不少，这部分资源对双方来讲都是公平的；另一部分是双方已有资源，即每位计划者所拥有的契约者身份卡，这方面自然是不平衡的。 从规则上来看，SSS级契约者需要5点点数，但只有3000血，相当于1点点数可以换600血；而R级和N级的身份1点点数却可以换1000血，似乎是用点数指派低级身份上场更有力。但是只要不傻就能明白，高级身份卡攻击防御速度等总体战斗属性一般会优于甚至吊打低级身份卡，1个5点的SSS级身份如果能换对方3个3点的SS身份，那么当然还是出高级身份卡更有利。 吴非总结了一下，这个规则其实有点像炉石这种卡牌游戏。举个例子，如果他能用一个价值1点资源的R级身份卡和对方一个价值2点资源的S级身份卡同归于尽，在这种一换一的过程中，他就赚到了1个资源点，积累了1个资源的优势。即使是这样微小的优势如果能一直保持到最后，那么他也注定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不过这场竞技又不同于炉石。对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身份卡，他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身份卡，这场对战里没有预先形成的套路与套路解，那他说不定就可以用行神某个身份的特殊机制套路对方一波。 见吴非回过神来，心中似有成算，袁三胖凑过来道：“吴非，你有什么打算了？行神出攻，袁老出千年老鼋防御？” 吴非摇摇头：“不，袁老有什么攻击强力的身份吗？先出一张攻击最强的身份卡，我记得袁老是有一张SS级的火法师的，上这个。行神这边我会先出血族亲王，可以挡在前面，连攻带防。” 袁三胖没有异议，给袁老换上火法师的身份。霎时间，原本穿着白色唐装盘着核桃，一副道骨仙风活像是每天早晨六点钟准时公园里练太极的袁老便换了一个风格。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法袍，带着尖檐的法师帽，看上去更像是指环王或者哈利波特里面的老巫师，那件火红色的鲜艳法袍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吴非和沈行打过招呼，也第一时间给对方切换了血族亲王的身份。 两人都选定首发身份之后，通讯器上所显示的他们的队伍资源点一下子被扣除了6点，还剩下14点。 同时吴非发现了一件事，自从行神的总裁身份多了一个【统筹】技能之后，或许也和这个技能没有太大关系，总之就算切换了身份卡，沈行也是不一定会换衣服的。换身份之后究竟换不换衣服换不换外形似乎完全看他行神当时的心情和选择而定。 所以眼下沈行依然穿着简约优雅的黑色衬衫和休闲长裤，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现代成功人士而已——他穿的还是沈总的衣服。但吴非却清楚地知道，沈行的身份的确是切换过去了的。 至少沈总绝对不会这么一脸平静地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唇畔贴向他的后颈，低沉而自然地低声道：“我饿了。” 亲王大人说饿了，这意味着什么，没谁比吴非更清楚。 更何况血族亲王这张卡上就明明白白地标注着要使用这个身份，是需要计划者定时献祭血液的。 吴非心里早有准备，感受到血族的利齿已经开始贴着他后颈柔软的皮肉缓缓巡视游移，便小声催促道：“你快一点，还有三分钟，竞技就要开始了……” 他话没说完，血族已经受不住般低下了头，尖锐的利齿迅雷不及掩耳地没入了他的颈项之间。吴非不自觉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却更诱惑着吸血鬼的食欲，诱惑着对方不顾一切地去掠夺…… 袁三胖那边切换完袁老的身份，等着吴非进行下一步战略布局呢，结果半天没听见声音，结果回过头就发现由他袁三胖民主选举产生的、他们队的队长吴非，此时正被熟悉的高大俊美男子紧紧搂在怀里，双眼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而那男子、他们行神正无比专注地埋首于吴非的颈间，似乎是在吮吻，几乎还能听到吮吸的声音…… 袁三胖连忙捂住了眼，从张开的指缝里偷偷看着两人道：“哎呦这比赛都快开始了，吴队长你不能带头违反队风队纪，这提前过度消耗了精力碰见敌人还怎么打呦。” 穿着衬衣西裤、似乎是个正常人的沈亲王维持着利齿插入的动作，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除了眸色有些泛红，这一眼里甚至没带任何情绪，也没有故意的威慑。 袁三胖却一下子闭了嘴，迫于强权般可怜兮兮地转过了身子：“……老大您继续。” …… 距离比赛开始还剩下30秒，系统音响起，开始进行倒计时： “倒计时开始，30秒钟之后竞技将正式开始，请双方契约者各就各位。” “30、29、28……” 当倒计时数到15的时候，血族亲王渐渐放慢了吸血的速度，只是还留恋般的不愿意把利齿从人类柔软的皮肉中拔出，反复摩挲着，似乎在品味着什么。 等到倒计时数到“5”的时候，沈亲王才彻底把利齿从吴非颈间撤走，双唇贴在他的脖颈上，在被刺入的地方反复轻吻着抚过，直到那里的皮肤上只剩下两个小小的红点，不像是被吸血鬼掠夺过，倒更像是情人留下来的爱痕。 吴非因为失血而感到瞬间的无力，沈行面色如常，平静地伸手扶他站好，然后才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随着他的背影，系统音正式宣布： “倒计时结束，竞技开始。” 第160章 op 竞技开始。 计划者在这种竞技中，对上契约者几乎全无战斗力，只能尽可能躲在后方的掩体里保护好自己。而契约者则站在前线的地方，进行对决。如果己方能被敌方契约者突进到后方，杀死己方计划者，那么自然也没什么好比的了，计划者死亡的一方自然宣告失败。 如今荣光竞技场已经进行到了第七关，竞技匹配时更多权重会偏向荣光积分而非计划者本身的过往战绩或段位。吴非和袁三胖现在的队伍综合排名在前30%左右，所以他们匹配到的对手也会是这个段位附近的——能打到荣光竞技场前三分之一的位置，除非运气太好，否则实力都不会太弱，手上基本至少也会有几张比较强力的SS级身份卡。 计划者在后方，可以通过虚拟屏看到场上的战斗信息。 前期积累优势很重要，果然不出所料，双方都是SS级的身份卡开场。 己方上场的是SS级血族亲王和SS级火法师，对方则是SS级的巨石领主与SS级的荆棘刺客，是一组典型的防御+突进攻击组合。 袁老的火法师虽然攻击强力，但是防御并不强，如果被近身攻击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沈亲王必须以一敌二地挡在前方。 荆棘刺客的速度更快，手中凝成黑色的荆棘木匕首，直直向前方的沈行刺来。这一击，如果沈行躲开，那么他就将直奔袁老而去，而沈行会被随后而至的巨石领主缠上，一旦被贴身，身为法师的袁老绝对不会是荆棘刺客的对手。而巨石领主防御高体积大，就算沈行能干掉对方，恐怕也来不及回援袁老，届时率先折损一员的吴非一方肯定会处于不利的地位。 对方的战术不是多么出其不意，但这套搭配却套路得有效。 然而沈行并没有躲，他身体悬浮在半空，不闪不避地迎上了纵跃而来的荆棘刺客，只在荆棘木刺过来的时候微微侧过了身子—— 尖锐的纺锤状木刺割破了他的左肩，血族殷红的鲜血飞溅开来。 沈行的肩头瞬间便被血洇红了——沈总今天难得地穿了件白色的衬衫。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看在吴非眼里，较之旁日少了几分深沉莫测，多了一份干净冷艳。 这一下全力之击攻击力不低，吴非看到虚拟屏上代表沈行的血条上2000的血量瞬间就少了三分之一，心狠狠地提了上来，特别是沈行肩头上那抹红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好像是一颗心教什么东西给攥住了一般。 但普通人类打扮的血族亲王却并未因自己的伤而动容，他的脸上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表情，一双黑色的瞳眸冷静淡然得似乎映着冰雪。 飞溅在空中的血珠似乎被无形的神秘力量所牵引着，在空中迅速聚拢成一张巨掌，看似轻描淡写地盖在了刺客的背上—— “噗——”刺客快速掠近的脚步一个踉跄，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传说中，血族的血，是他们的力量之源。 战场上，让一位高阶血族流血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沈行已经借着这个时机一个侧身轻飘飘地转移到了荆棘刺客的背面，他毫不在意紧跟而来的巨石领主，把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给另一个敌人，只专注于眼前的猎物。 巨掌消散后化成的血液他的手中凝成一柄血色的弯刀，犹如最神秘而贵重的血色宝石铸造而成，他黑眸微微垂下，似乎不以为意般随意一反手，弯刀被狠狠刺入荆棘刺客的背脊，穿胸而出！ 他没有回头，空着的左手间弥漫出一片血雾，化为一张血色的护盾，恰好拦住身后巨石领主小山般的双拳垂下的一击。 血族的护盾破碎，消失的弯刀带出荆棘刺客胸前喷涌而出鲜血。 霎时间，血色弥漫。 而袁老的魔法也在此时准备完成，四面八方的火焰凝成利箭，以势不可挡之势纷纷向荆棘刺客袭来。 气血归零，烈焰焚烧中的刺客身影渐渐模糊，很快消失不见。 不过开场的一个照面，瞬息之间对方的一个身份已经被淘汰。而沈行血弯刀那一击由于血族身份作用，附加吸血效果，他损失的气血反而回复了一半，肩头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傻了，回过神来后纷纷在评论里刷着“OP”“imba”。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OP。over power。超模了。 只有这样的词才能表达他们的心情。 这交手的第一个回合，打得实在是精彩又漂亮。 己方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就灭了对方一个价值3点资源的SS级身份。 巨石领主见机很快，荆棘刺客换新身份再赶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因而他这段时间不再攻击，而是利用所有力量进行防御。 他本来就是擅长防御和防守型的身份，在等待队友复活回来的这二十秒内，自知处于劣势的他全力进行阻挡和防御。因为他并非血肉之躯，沈行的吸血攻击对他不奏效，袁老的火系魔法对石怪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即使是沈行和袁老两个人全力攻击也只勉强刷掉了他三分之一的血，并没能利用这段时间取得更大的优势。 很快，对方的荆棘刺客换了身份后再次来到前线，这次对方使用的身份是SS级亡灵骑士。 亡灵骑士驱动着座下的幽灵马，幻影移形般闪现在巨石领主面前，接替对方扛下了沈行一记攻击——他并非活人，所以也不会流血，沈行也难以通过攻击附带的吸血效果来恢复自身损失的血量，想来是对方计划者发现沈亲王的攻击特点后，特意用这种无血肉的身份来对付他们。 而巨石领主便趁着队友顶替上来的这一空隙切换了身份，由只剩半血的巨石领主切换成了SS级的巫族祭祀。 只是一瞬间，对方虽然损失了三点资源点，但又全队恢复到了满血的全盛状态，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即使掌握了先机和暂时的优势，吴非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专注地观察着场上的状态。 巫族祭祀算是一个战斗型毒奶，他能对亡灵类无生命单位进行治疗，同时也可以使用巫术对敌人进行攻击。 亡灵骑士防御不低，这样由他挡在前面，巫族祭祀躲在后面对他进行治疗，时不时地还可以趁机丢一个巫术攻击给沈行或者袁老，干扰两人的行动。有他在一旁辅助治疗、上增益buff，亡灵骑士始终保持着较精神的状态，即使明显是沈亲王攻击更强，操作更敏锐，但也很难取得明显优势。特别是对方带着医生，而己方又失去了吸血的能力，此消彼长之下，缠斗下去还是会对己方不利。 吴非心念急转，心头瞬间已经滑过了十几种策略，这时候来不及仔细分析，只能凭直觉和模糊的概念演算进行判断。他当机立断，对袁三胖道：“调整阵容，换千年老鼋。” 那边场上风云变幻，天气骤然阴了下来，突然间，已经被削去了四分之一血的脆皮火法师的身影从场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妖仙老鼋凭空出现，长吭一声，瞬间化出犹若磐石的黑色原型，像是一座小山一样腾云驾雾地挡在了沈行的面前，不疼不痒地接下对面的全部攻击。 被保护起来的沈亲王悬浮在半空，若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 也就在那一刹那，吴非迅速切换身份卡—— 由血族亲王，切换为人类天师！ 第161章 SSS级对手 S级和SS级的卡牌从属性力量上自然存在一定的差距，但是吴非相信凭借克制关系和行神的操作，换成天师卡之后一定能搞死对面骑着马的亡灵。 只不过行神的天师身份不像沈亲王那样远攻近战都擅长，沈天师虽然会很多奇奇怪怪的术法，但整体而言他的战斗方式相对更偏向于法师，所以需要袁老挡在前面，保证他生存和施法的空间。 会做出这个调整的决定，不是因为对自己契约者盲目的自信，而是源于对行神的充分了解和信任。他相信行神清楚该怎么做，而他只需要提供最适时且恰当的配合。 风似乎从亘古吹来，吹散了天师黑色的长发，漂浮在半空、身穿白色天师长袍的男人向远方投去淡淡的一瞥，随即转过身，抬起手，将手中的面具扣在脸上。 天师左手结成一个雷印，朝着亡灵骑士和巫族祭祀的方向，挥下。 霎时间，乌云涌动，雷声翻滚，风云变幻。 这一下挟裹着风雷之势，随着他的动作，电光在云层之间翻涌凝聚，最终汇成一道深紫色的球形闪电，向着敌方两名契约者，轰然砸下！ 雷电至正至罡，可镇妖魔邪祟，正是对方亡灵骑士的克星，只这一下就打掉了亡灵骑士三分之一的血。如今亡灵骑士的血还剩下一半，收到攻击波及的巫族祭祀也掉了三分之一的血，而这两个身份都不太擅长攻击，更擅长持久消耗战，方才发出的攻击对挡在前面的千年老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沈天师出场不久，如今还是满血状态。 优势的天平又倾斜到了吴非一方。 对方的计划者倒也乖觉，见状直接切换了契约者身份，换成了针对老鼋和天师的攻击型身份卡。但他们一换，吴非就紧跟着换，根据情势换回沈亲王出场。对方虽然后来都有在感觉情势不妙的时候及时换人，没有再折损身份，但是整体上还是处于下风。 现在吴非一方一共出过四个契约者身份，消耗了10点资源点数，四个身份还都保有不低的血量。而对方出过五个契约者身份，消耗了14点资源点数，其中一个身份已经折损，剩下四个身份也大多处于残血状态。 两方这样僵持许久，敌方计划者明显也看出情势棘手。在竞技场的另一头，一位身材瘦小的、远远看去身形恍如少年的灰发年轻人狠狠一捶拳，对自己的同伴、一位蓝发的高大青年道：“不行，对方那个契约者太难缠了，荆棘和巨石完全被他压制着，同等的SS级身份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 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情势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必须尽快扭转这个情况！ 如果SS级不行…… 那么，SSS级的呢？ 灰发青年看向自己的通讯器，身份卡册的正中央，一张金色的半透明身份卡被他点动着悬浮在半空中： 姓名：荆棘 种族：恶魔 身份：恶魔领主 稀有度：SS（N～SSS） 身份说明：强大的恶魔领主。请注意，若想和恶魔达成交易，需要付出代价。 特殊： 1、每次切换该身份卡时，计划者需要用自己或队友的身份卡进行献祭； 2、被献祭的身份卡将会被随机禁用1～3个关卡； 3、恶魔领主将从被献祭的身份卡中吸取力量，献祭的身份卡总力量越强，则被召唤出的恶魔领主稀有度越高，等级越强。 这是一张伪SSS级身份卡，本身稀有度并不是SSS级，但在满足某些条件后，却有可能发挥出SSS级的实力，所以被称为伪3S身份卡。 他曾经在一个关卡里试过，如果要召唤出SSS级的恶魔领主，至少需要献祭15张SS级的身份卡。 SS级的身份虽然很是稀有，但此时他和他的队友一起再凑出15张SS级身份卡也不是不可能。 灰发的手指停在了“切换”按键上。 他的蓝发队友见状轻轻皱了皱眉，制止道：“灰烬，你真的要在现在用领主卡吗？接下来还有三关，如果我们的高级身份卡都被禁用了，那么下一关会很难过。” “……而且，领主算是我们隐藏的王牌了，现在就暴露在这里，有点不值得。” 被称为“灰烬”的灰发年轻人却已经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切换”键，开始一张张选择“献祭”的卡牌：“我知道，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快输了。” “我们现在的排名是前30%，至少要再赢三场才能有机会升到前10%，进入巅峰竞技场。”他道，“还有三场，你就能保证未来三场我们都能赢？但是对方显然没有SSS级的契约者，所以只要召唤出3S级领主，我们这局至少就赢定了。” “如果今年还升不进巅峰竞技场，那我们就还是替补，明明能力差不多，甚至我觉得我们要比红炎那些废物好得多，但拿到的资源永远是他们的十分之一，最好的资源永远先给他们，最差的才能轮到我们，眼看着因为得到的资源不足和对方差距越拉越大，这样的日子，你还甘心过下去？” 瘦小的青年讲这些话时脸上并没有流露什么表情，好像这样平板的没有情绪的面容已经成为了他日常的一部分，但那深切的不甘却随着他平静的话语轻易流泻出来。 蓝发青年没再劝说，只是沉默地拿出自己的身份卡，交由对方献祭。 “我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灰烬道。 献祭完成，他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六芒星法阵。 那法阵颜色深沉如夜，仿佛浸透着神秘的邪恶力量。渐渐的，那黑色竟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光芒日盛之下，从中间升腾起一道黑色的粗壮光柱！ 光柱之中，一名强壮的恶魔鼓动双翼，挣脱魔法阵中束缚自己的黑色锁链，迎空纵跃飞出！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看身形，和之前的亡灵骑士并无二致，但气势却已经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SSS级契约者才能有的威压和力量。 灰发青年看着飞出的强大恶魔，缓缓垂下了手：“……可是如果不能进入巅峰竞技场，我甚至连一个这样的机会都不能有。” —— 一股强大的黑色力量由远及近，迅速袭来。 吴非察觉不对，刚想提醒袁三胖小心，只见遮天蔽日的黑色沙尘暴迅速向袁老和沈行两人袭来。 彼时沈行用的是血族亲王身份，下意识地身形一闪便快速浮到了高空之中。身为火系法师的袁老却躲闪不及，一道黑色旋风利刃在沙尘的掩盖下飞速向他袭去，袁老匆忙间撑起一个火能护罩挡住了利刃，然而就在这时，一柄黑色大刀从风沙中骤现，直直向他劈去！ 紧跟其后的，是强壮无匹、头生双角、背负魔翼的恶魔领主。 通讯器虚拟屏上，SS级火法师的气血瞬间归零，其身形也在场上消失。 袁三胖一瞬间都傻住了。 吴非在旁边提醒他：“切换老鼋身份。” 但同一时间，吴非也看到了对方新上场契约者身份的信息。 SSS级的恶魔领主。 理论上讲，SS级当然会比S级的身份厉害一些，但S级的身份也不是没可能挡住甚至战胜SS级的身份；可SSS级的身份却会比SS级的身份厉害很多，SS级身份基本不可能战胜SSS级身份。 吴非抬起头，忧虑地看向远处遥遥漂浮在空中，只有依稀一个黑点，几乎看不到的血族亲王。SS级和SSS级的等级差不是能轻易弥补的，更何况亲王卡是他过关赢到的特殊奖励，他并没有这样的好运真正再抽到一张SS级血族亲王，自然也无法加强沈亲王这个身份。 必须想办法帮助行神。 不过……他虽然没抽到过SS级的血族亲王，倒真的抽到过另一张SS级的身份卡，那时也算得上他运气的高光时刻了。 现在他们还剩10个资源点，对方却只剩3个资源点了。那么不妨……再赌一把吧。 吴非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点开身份卡册，瞬间有了决断。 能对付SSS级的身份卡，他也不是没有。 第162章 无业恶魔 在晶石矿洞那个关卡里，吴非也曾抽到过一张种族是恶魔的卡。一张伪SSS等级的卡，每次使用之后，契约者会随机以N级的恶魔无业游民或者SSS级的地狱统治者的身份出现。 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先赌一把。 吴非迅速点击虚拟屏幕，切换身份卡—— “是否确认将您的契约者【沈行】的身份由【人族：天师】切换成【恶魔：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 “确认。” 在身份切换的一瞬间，远处的血族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样，逐渐在原地消失；下一秒，一团黑色的雾气在吴非身前弥散开来，黑雾之中逐渐出现一个肤色苍白的年轻男人——他张开嘴，唇边露出两颗小小的恶魔尖牙。 依然是冷冽而俊美的模样，是他家行神没错。 但是和上次毁天灭地般的统治性出场不同，这一次，恶魔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没有象征着统治地位的华贵戎装，没有那遮天蔽日的黑色鼓翼，没有头上强壮有力的黑色魔角，甚至连瞳色都是正常而深邃的黑色，而非地狱统治者那冷酷且充满压迫感的浅金色。 他还穿着寻常的白色衬衣和西装长裤，衣服上还沾染着鲜血和扬起的尘土，是方才沈亲王打斗的过程中弄脏的，看上去就像是在街头和人刚打过一架一样。除了那对小小的尖牙，男人身上甚至看不出什么魔化的特征，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类。 在恶魔中，魔化特征越少则被默认为力量越弱、地位越低，像男人这样的恶魔，在恶魔中无疑是处于最底层的。 吴非看了一眼卡面： N级 无业游民 吴非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福无双至。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次次好运。 面前的俊美恶魔歪了歪头，冷漠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你的契约者？” 根据身份介绍，现在的地狱统治者不仅是一个无业游民，而且还是失忆状态。 现在吴非才发现，他不仅不记得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而且是连其他的一切都不记得。 袁老的千年老鼋还在前方艰难地抵挡着恶魔领主的攻击，千年老鼋是SS级的契约者，但他原型的攻击力极弱，防御力却可以媲美SSS级的契约者。所以由他化出原型挡在前面，还可以勉强挡一阵子，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看脸的抽卡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一个浪费时间浪费钱还不一定有成果的选择。 吴非眼见着眼前的无业恶魔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在此争分夺秒的情况下也没有时间解释，迅速再次切换身份，由恶魔切换成天师。 沈天师戴着白色的面具半浮在吴非面前，黑色长发被松松地束在身后，黑色的眼睛透过面具俯视着吴非，似乎在沉默地询问他有何事要说。 在他身边，空气似乎都变得格外静谧。 吴非着急地上前一步抓住他宽大的袍袖，抓紧时间问道：“行神，现在我们的对手是SSS级的恶魔领主，你有没有办法对付他？” 现在他们还剩7点资源点，对方却只剩下3点资源点，这4点资源点的优势差搭配他们剩下的契约者身份，也不是没有应对对方的方法。游戏里只要战术和策略得当，玩家可以杀死强于自己几倍的boss，所以在如今己方资源占优的情况下，即使是面对SSS级的契约者也不该束手无策。吴非在心中大致计算出了一遍，最后选择向感觉最有可能有解决办法的沈天师求助。 虽然都是行神，但是不同的身份所掌握的专业能力，或者说遇事会选择的方法还是不一样的。 沈天师垂下眼，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吴非抓着他袖子的手上，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然后轻轻颔首道：“可以。”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布下一个可以削弱他力量的阵法，只要把他引入这个阵法里，他的力量就会被削弱到SS级。” 吴非闻言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只要削弱到SS级，行哥你切换亲王身份就完全可以对付他了。” 面具之后，天师黑色的眼睛似乎因为这句话微微眯了一下。 “但是这个阵法需要一个特殊的材料，它必须要取到比恶魔领主力量更强大的恶魔或天神的血作为阵眼才可以。我的恶魔身份真正身份是地狱统治者，力量强于他，无业游民虽然发挥不出力量，但血还是管用的。阵法完成一半后我会切换恶魔形态，到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你要想办法从我这里骗到血，然后再切换身份，把血拿给我。”沈行淡然道，从袍袖中翻出一个一节小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递给吴非。 这段话有些绕，但吴非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慎重地把小玻璃瓶收好。 战势紧急，即使全力防御，袁老千年老鼋的血线还是肉眼可见地缓慢下降着。因而沈行交待这番话的同时也并未闲着，他已经选好了地点，轻挥袍袖，开始绘制法阵。 袁老不得不以一抗二，为沈行争取时间，看上去十分艰难。 袁三胖知道吴非是有伪SSS级契约者的，原本还很期待见证SSS级地狱统治者的霸气登场，没想到自家队长召唤出一个无业游民。心情郁卒之下看着袁老的凄惨样子，忍不住在吴非旁边小声絮叨：“吴非，吴队，对面是召唤出了SSS契约者诶，咱们这局……有点难吧。” 吴非眯眼看了看战况，转过头道：“难也要赢。” 吴非伸手拍了拍袁三胖的肩：“因为我想在最终计划里走得更远，走得更远就要变强，想变强就必须努力去赢每一场能赢的战斗。” 吴非也说不清自己这种念头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最直接的刺激可能是来源于堕落神殿那一场的失败。极度的不甘与愤懑情绪过后，他的心中竟然浮现出隐隐的后怕……甚至是，庆幸。 庆幸这是在赛季内，是在荣光竞技场内，而不是正常的关卡，即使失败了也不会被淘汰；庆幸自己身上还有一块复活石，如果哪天真的失败了，至少也还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他一路胜利得顺利，在那天失败之前，“会失败”“会被淘汰”这个概念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好像顺其自然地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但是那天的关卡失败就像一记警钟敲在他耳边，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输了，不需要太多，只需要在真实关卡里输两次，他就将被迫离开最终计划。 而离开最终计划，意味着将再也见不到沈行。 说不明白原因，但他本能地极度抗拒这个结果。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会怎么样，所以他只能尽全力去避免这个结果。 对悲剧性结果的畏惧往往是促使人们努力奋进的动力之一。就好像是当年高考的时候，他一心想考北大，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发挥失常和北大失之交臂该怎么办，所以在高考前学习犹为认真；而也正是凭借这份力量，他最终考上了清华。 回到当下，吴非能想到的规避被淘汰的命运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努力使自己变强。 而变强的主要路径也无非只有两种： 第一种自然就是氪金。在最终计划里，如果氪得太多，氪到了星球战队那个层次，继续氪金能获得的提升自然有限；但对于像他这种初阶选手而言，氪金却还能给他带来很大的提升空间。 吴非算了一下，按往年荣光竞技场最终排名奖励的标准来算，只要他们能保持住名次，他拿到荣光奖励之后，再参加两三场关卡应该就能升到黄金段位。届时他就可以趁休息时间离开最终计划，给自己联系一个靠谱的赞助商。 其实自扑克花色关卡之后，他因为暂列第一而引起注意开始，就有不认识的企业或机构试图来添加他的通讯器，和他取得联系，表露出想赞助他、招他进战队或和他签约意思。但那时候吴非专心筹备后面的竞技赛，而且伸出橄榄枝的企业机构和开出的条件还没有特别令他动心的，所以吴非当时就以专心备战为由搁置了这件事，等到他升到黄金段位，这件事也可以再提上日程了。 到那时，他取得的每一次胜利，每一个成绩，都会变成他手中的筹码。 他始终认为不是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是有准备的人会一直主动积累“机遇点数”，为自己创造机会。 第二种则是在每一关里去努力争取胜利。不仅是因为胜利后可以获得更多的奖励，荣光竞技场中前20%的奖励和前30%的奖励就不是一个档次，这些奖励资源可以使他们变得更强，更是因为他认为在每一次竭尽全力地拼搏之下，才有可能获取更多经验，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而这一点无疑是更重要的。 所以即使面对SSS级的对手，他也不会轻易认怂。 现在不是剖析心路历程互诉衷肠互灌鸡汤的时候，吴非没和袁三胖多解释，袁三胖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不容动摇的坚持。于是他点点头，肯定道：“听你的，SSS级的契约者有啥可怕的，行神在一定行。当年一整个关卡都在闹鬼，咱们不也活下来了。” 话虽如此，袁老的血线却还在持续下降中——三分之二、二分之一、三分之一…… 在千年老鼋的血量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沈行的法阵终于已经基本完成。 他站在法阵的正中央，平静地向吴非招了招手。 吴非原本便离他不远，见状立刻跑了过去，看见天师向他点头，便心领神会地给他行神切换了身份。 身穿纤尘不染的白色天师袍的神秘天师瞬间变成了白色衬衫沾尘染血的无业恶魔。 失忆的恶魔行神微微蹙眉打量着自己所处的法阵，最后看向自己的计划者，冷声道：“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把我换走了……这个法阵是做什么的？” 没等吴非说话，他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冷冽的眉目舒展开了些许，沉黑色的眼眸中却似乎藏了更多的不悦，他放轻了声音，看向吴非低声道：“你在和别人对抗，你换了我的其他身份……你嫌弃我是个低等恶魔？” “你觉得我没用，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你……是不是？”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难言的诱惑，似乎贴在你的耳边呢喃一般。吴非差点就要顺着他诱哄般的询问点头了，幸好在点下去之前及时地反映了过来。 他原本的计划是和他行神打感情牌，直接告诉对方他这个身份现在处于特殊状态下，失忆了，但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关卡，有很深的感情基础，现在他需要他的帮助，要对方的一滴血才行…… 但此时吴非却犹豫了，他本能地觉得这时候要换一种策略才行。 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话术，恐怕不行。 真不懂为什么失忆状态下的行神都这么难搞，当年的亲王殿下是这样，现在的失业恶魔同志也是这样。 就在他们交谈的期间，袁老的血线还在持续下滑，眼见的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拿到恶魔行神的血。 吴非脑海中飞速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定格在了一个。 虽然感觉有些不是太靠谱，但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只能凭借方才交谈中产生的直觉开口道：“没错，你是我召唤出来的恶魔，我是你的计划者。” “我听说过人间的传说，召唤出恶魔的人，就可以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向对方许一个愿望。我不在乎你到底是高级恶魔还是低级恶魔，这对于来说都没有区别，你是我召唤出来的恶魔，我唯一的恶魔，不管你厉不厉害，我都不可能再拥有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只恶魔了。” 对面冷着一张脸的失忆恶魔行神听到这里后垂下了眼，似乎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低低咳了一声。 说到这里，吴非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所以你愿意拿走我的灵魂，满足我的愿望吗？” 恶魔冷着一张脸看着他，又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正经道：“好，你的灵魂我拿走了，以后你都不能找其他的恶魔做交易了，即使遇到再强大的恶魔也不行，只能找我。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旁边的袁三胖被迫旁听他们大敌当前还在“打情骂俏”，看着袁老岌岌可危的血线急得不行，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谁在哄谁。 吴非盯着他黑色的眸子小声道：“我想要你一滴血。” 没什么用的无业恶魔闻言没再追问人类要自己的血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抬起手，用尖尖的恶魔齿咬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递到吴非面前。 苍白修长的手指映着殷红的血珠，格外醒目。 一滴血滴到了他的唇上，被他用唇抿开，给他原本略显苍白的唇晕染上了勾人心魄的红。 而在这红白之间，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睛便直直地看向面前的人类，等着他来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第163章 五分钟之内 吴非小心翼翼地执起沈行的手指，拿出自己的小玻璃瓶，采了两滴血。 透明的玻璃材质映着殷红的恶魔之血，显得格外的晶莹漂亮。 吴非小心翼翼地放下他行神的手，给瓶子封好口。 面前的无业恶魔却没有收回手，而是扬了扬下巴，平静地看向他，又视线下移，意有所指般地看向自己的受伤的手指：“是不是还有事没做？” ……什么事没做？ 吴非有些迷茫，不明白他行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离他们不远处的袁三胖突然大吼一声：“吴非！你快着点！袁老的血就剩个血皮了哎！” 吴非一愣，下意识进行自己在脑内演练过几回的操作，熟练地打开通讯器，切换身份，由【恶魔：无业游民】切换为【人类：天师】。 光影变幻，眼前的无业恶魔再次转换为了纤尘不染宁静出尘的沈天师，但吴非却总觉得，无业行神在消失前似乎还有话要说……那个表情，似乎有些不妙。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沈天师略低下头看向他，伸出手，没有说话。 吴非乖觉地连忙把手中的小玻璃瓶递上。 沈行点点头，沉默地开始封制法阵的最后一步。 前线战况依然激烈，袁老以一抗二，即便是再强的防御也有些撑不住。对方的巫族祭祀给他下了一个暂时降低防御的黑色诅咒，恶魔领主的终极一击也在此时轰然击下——以千年老鼋剩下的血量，绝对扛不过这一击。 “轰”的一声，巨大的黑色长刀斩到地上，霎时间天崩地陷，土石飞溅。 千钧一发之际，袁三胖切换身份并召回了自己的契约者，使袁老的千年老鼋躲过了这劫。 与此同时，沈天师的法阵也宣告完成。 没有千年老鼋再挡在前面，巫族祭祀和恶魔领主互视一眼，都不再犹豫，一个挥动着恶魔双翼飞翔上天，一个给自己施加了快速神行的法咒，同时迅速向敌方战地的腹地深入——只要杀死对方的计划者，那么这一场竞技，他们就彻底胜了。 “不太对，”灰烬皱眉道，“从我召唤出恶魔领主开始，对面那个帅的契约者就没有再出现过。” 他想了想，给自己的契约者传递消息道：“荆棘，注意一下，对方那个年轻契约者一直没有出现，可能留有后手。” 恶魔领主不耐烦地应道：“知道了。” 他这个身份在设定里曾经也是地狱中统领一方的大领主，后来因为行事张狂，触怒了地狱的统治者而被封印。每次计划者召唤他时都要进行献祭，只要献祭的力量够强，他就可以恢复完全的力量，以SSS级的姿态挣脱封印，重现人间！ 如今已经恢复SSS级完全力量的他，并不畏惧任何敌人。 ……这么说其实并不确切，比如德克星球第四战队那只SSS级的天使就正好可以克制他。但是遇到同是SSS级且力量强于他的契约者的概率太低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少他知道单论力量，之前那只看起来很吊的干掉了他荆棘刺客身份的吸血鬼就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的对手。 至于对方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SSS级的身份……怎么可能呢？ 两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行进了过半的路程后，切换了巫妖身份的袁老才释放一个障目巫术，拦到两人面前。 恶魔领主一心急于收割敌方计划者的人头，并不耐烦再与袁老纠缠。他衡量了一番双方力量对比，便把袁老交给了巫族祭祀，自己则继续向前突进，去对付剩下的两个计划者。 他在继续前进后又遇到了那个年轻契约者，对方现在是白衣天师的装扮，脸上覆着一张白色的面具，孑然一身悬在半空中挡在他的面前。 SSS级和S级间的力量悬殊明显，恶魔领主此时并不在意拦在自己前方的对手，随手一挥，黑色的长刀挟裹着风沙，迅速向天师袭去。 锋利刺骨的刀风掠过，天师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为虚影随着风沙消失。 他消失后，露出后方明明白白表露出一脸慌张神情的计划者，正无措而紧张地目视着他。 通过赛场信息可以看见，对方的天师还剩一层血皮，并没有被他那一击彻底干掉，但这又如何？ 恶魔领主冷笑一声，加快了速度向对方计划者冲去。 果不其然，那个只剩了一丝血皮的天师又不顾自身安危地勉强出现，挡在了自己的计划者面前，双手抬起，在身前捏成法诀的手势。 不自量力。 有了上一次过招的经验，恶魔领主已经丝毫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他垂下眼，黑色的恶魔骨翼向上扬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划过，再出现时距离吴非和沈行已经不足三米的距离，长刀挥起向对面劈出—— 也在同一时刻，天师手中的结印向着他的方向击出。 恶魔领主突然察觉了一丝不对——不对、太不对了，对面的天师的眼神过于冷静且平淡，波澜不兴的冰冷模样，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只不过是什么死物。 就算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身为一个契约者，他还不在意身后自己的计划者吗？ 他略微迟疑了片刻，而问题也很快有了答案。 一个透明的无形的罩子似乎罩住了他，他手中黑色的长刀，却像是被柔软的能量罩缠住了一般，再也突破不出去了。 沈天师这时才回过头看向一直被自己护在身后的计划者，面具后冷淡的黑色眼睛中似乎少见地多了一丝人化的温度： “法阵能困住他五分钟。” “五分钟之内，必须解决掉他。” 吴非点了点头，按照事先排演好的，迅速给他行神切换了血族亲王的身份。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具散发着冷意的高大身躯站到了他的身后，冷冽中萦绕着淡淡的、结着寒霜的白玫瑰般的熟悉气息，只是一瞬间，便能让人联想到“高贵”“尖刺”“鲜血”“冰冷而苍白的美”“月光下宏伟的古堡”等电影画面般的意象。 而不用回头，吴非也能感受到他的血族亲王缓缓用手臂圈住了他，血族冰冷的唇顺着耳垂一路下滑，最终停留在脖颈的位置。 “我又饿了。”他行神自然而冷淡地宣告道。 “……半个小时前你刚刚吃过。”吴非愣了一秒后道。 “可刚才消耗的能量太多了。”沈亲王平静地解释道。 “你自己说的，只有五分钟时间。”吴非心头急得不行，尝试安抚道，“打完这盘再吃好不好……呃……” 吴非忍受不住地扬起脖颈，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血族的牙已经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分场合地插入了他的体内。 “……料理这些事有三分钟就足够了。”血族搂着自己的猎物，优雅而矜持地向上顶了顶舌，安抚地舔舐着被自己利齿刺入的地方，含糊地呢喃道。 第164章 那是谁的崽 当沈行放开他的时候，吴非还能明显地感觉到，沈亲王其实并没有吃饱。 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呼吸，乃至那双看似冷淡平静的黑色眸子里，都写着满满的不满。 但他还是压抑着，缓缓把利齿拔了出去。 吴非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行神还能控制自己，说明他心里是有数的，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去料理敌人，时间一到，即使还想继续吸血也能克制住自己。那就不需要他费心了。 就像面对一个该考试的网瘾少年，如果网瘾少年说，我就玩5分钟，5分钟之后他还在玩，那就有些悬；而如果网瘾少年说，我就玩5分钟，5分钟之后不用别人督促马上就自己去学习了，那就不用太为对方担心。 行神当然不是网瘾少年，作为一名血瘾青年，就他的表现而言明显属于后者。 所以吴非觉得他家这位大号血瘾青年还是有救的。 沈亲王跨入了法阵之内，SSS级的恶魔领主力量强横，这个法阵明显已经困不了他多久了。 而即使力量被削弱，面对优雅地迈入阵法中的血族，恶魔领主依然完全不看在眼里——他现在已经完全识破了对手的伎俩，这些手段在他看来完全就是雕虫小技。如果他们只准备了这些的话，那还是太小看他了。 这个法阵最多能再困住他两分钟，而两分钟的时间，就凭这个吸血鬼能杀死他？ 不可能。 他现在还是满血状态，即使在这期间的战斗中他会暂时落于下风，即使他承认这个吸血鬼确实不好对付，但哪怕他还剩一丝血皮，等他挣脱出这个法阵，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万劫不复，他不会给敌人第二次设下陷阱的机会。 可他想错了。 一分半钟之后，他被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优雅身姿的血族亲王完全束缚起来，四肢都被血液织成的藤蔓牢牢束缚住，而他的胸口被鲜血凝成的匕首划开了一个十字—— 血族于此时抬起手，从阵法中召出了什么东西，他可以感受到那就是令他畏惧的、彻底镇压住他的力量的东西，是这个阵法的核心。 恶魔领主死死地盯住了那个东西，那是一滴血，蕴含着强大威压与纯正魔气的殷红色的血。 血滴随着男人的召唤，静静地悬浮在了阵法中央上空，沈行屈起右手两指，渐渐地，血滴中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被抽离出来。 最终那从血滴中逸散出来的烟雾状的东西凝成了黑色的实体，变成一只小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色魔虫，听从血族的指示，从空中掉落下来，沿着恶魔领主的肩头一路滴溜溜地快速爬到他的胸口，最后停在他那十字形的伤口处，一头钻了进去。 一瞬间，那恶魔领主竟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吴非通过观战视角渐渐看出了些端倪。他已经离开校园很久了，当年读的书十有八九都还回给了老师，但起码还依稀记得一个常识——输液的时候要用生理盐水，不能用白水，也不能瞎配浓度，其原理简单来讲是和人体内的液体环境浓度有关系的，液体环境会自然保持浓度平衡，如果外来的浓度和原有环境的浓度不一样，就会出问题。 具体原理该怎么用标准术语解释吴非也记不清了，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现在行神用的这招其实就利用了这个“常识”。可以这么理解，恶魔体内都有魔气，魔气在体内的浓度也是基本平衡的，具体的浓度会因魔而异。 行神刚刚从那滴血里抽取的，是他作为恶魔时血液中所含的魔气，他的魔气的浓度是比恶魔领主的更高的，所以虽然只是这么一小只魔气化成的魔虫，但直接钻入他的心脉之中，也会破坏其体内环境的平衡，引发连锁破坏。 当然，也不是说随随便便用这个方法就能搞死一只恶魔。首先被注入的魔气一定要比原主的魔气更强，否则轻易就会被原主的魔气消弭掉；其次也要有把大量异体魔气注入对方体内，或者直接把魔气注入对方心脉的机会，否则也不会有用。 用这个法子杀死恶魔类似于靠给一个人输自来水把人输死一样，理论上是可以致死，但是实际操作中，特别是在这种争分夺秒的竞技赛中却几乎没有人会采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对手。 吴非虽然在看到恶魔领主扭曲的脸和飞快下降的血条的一瞬间想通了沈行这一操作的关窍，但还是不得不佩服他行神能在须臾之间根据现有条件想出这样快速消灭对手的损招——恶魔领主的防御那么厚、生命力极强，如果按照常规方法，即使行神能束缚住他，控制对方行动，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彻底杀死对方，彻底清空对方血条。 法阵的边缘忽明忽暗，闪烁着金色的流光，这是法阵的力量已经不足了的表现。 而如果法阵效果彻底消失，仅靠SS级血族亲王生成的血藤也很难控制住法阵正中的恶魔领主。但同一时间，在那滴浓度极高的魔气摧枯拉朽般的破坏下，恶魔领主的血量也在飞快下降着—— 10%、5%、3%…… 终于，在法阵再也难以支撑，破碎成一片片金色光斑消失的同时，一直奋力挣扎的恶魔领主也张开身后的魔翼，发出不甘的怒吼……然后，身体寸寸膨胀开，最后彻底爆裂，化为黑色粉尘，飞湮消失。 一直关注着场上情形，明知道不妙也强忍着等待反转的灰发青年闭上眼，狠狠地一拳砸到了地上，溅起一片飞灰。 他的蓝发队友看着他，小心翼翼提议道：“灰烬，都这样了，巨石也肯定无力回天了……咱们投了吧？” 灰烬睁开眼看向他：“不投，打到最后。” “这局收获很大。”他平静地对自己的队友道。 蓝发青年不敢搭腔，怕他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开始说胡话了。自己的队长有多想赢，这局对他们又有多重要的战略意义，之前就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 灰烬没理他，扬了扬下巴，继续道：“对面告诉我，你先天有什么好资源都没有用，抽到一张好卡、或者培养出一张好卡就开始吃老本，以为会稳赢的心态是不可取的。只要战略得当，人家S级SS级的卡照样能赢你SSS级的卡。” 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们的巫族祭祀在火法师和血族亲王的联手合击下毫无悬念地被打掉最后一滴血，轻轻道：“他们对我们是这样……我们对比我们资源更好的人，也是这样。” 系统地电子音已经播报起失败及传送的消息：“很遗憾，您在这局竞技中落败。10秒钟后将送您离开关卡，请您做好准备。” “10、9、8……” 灰发青年没理会聒躁的倒计时，只是轻轻对队友、又像是对自己说道：“比起汲汲于他们是不是比我们得到了更多的资源，记着想证明自己……我突然发现，让自己变得强大，无论在什么处境下都能胜利的强大，可能更重要。” “走吧。” —— 两分钟后，几乎刚被传送出关卡的袁三胖袁老师第一时间找上了吴非的门。 “行神牛逼——”他用破音的嗓子嘶喊着，“我去行神是真的牛逼！胜利之前我都没想到我们真能做到！” 相较之下吴非倒是淡定：“当然，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崽。” 破音的袁老师瞬间僵住了，夸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吴哥你说什么？” 吴非看着他，淡定地重复了一遍：“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崽呀？怎么了？” 可以的你吴非，看上去是个老实策划，没想到两天不见，已经从卖腐升级成禁忌养成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袁三胖甩了甩头，劝自己冷静下来。就行神这么冷霸酷炫拽的样子，是怎么有勇气当爸爸粉的？ 第165章 泊罗别墅 吴非看着袁三胖充满质疑的眼神，略显嫌弃道：“我们玩游戏的就都懂这个。好多游戏里都管自己的卡牌叫崽儿……当然，也得看是什么卡牌，你这么叫袁老我觉得就不合适。真不合适。” 袁三胖朝他身后看了看：“吴非，你敢当着行神的面这么崽来崽去的？” 吴非满脸无所谓：“当然，这有什么的。这很正常啊。” 袁三胖再次看向他身后——幼小的黑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来，暗金色的眸子淡定地看了吴非两眼，随即纵身一跃跳到吴非的腿上。 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打游戏的叫崽儿很正常的”吴策划立马动作轻柔地把猫抱起来，小心顺了顺毛，小声道：“行哥，多谢你。” 黑猫矜持地窝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当面就变成行哥了，可把你给能的。 袁三胖在心里腹诽着，看了一人一猫一眼，识时务地啥都没说。 这一关之后，两人小队的综合积分排名上升到了前19%，几乎提升了10%。但越到后面，排名提升也会越难，因为到最后三关还能保持在头部的玩家基本全部是实力和运气并存，全靠运气混上来的计划者几乎不存在。 自认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新人袁三胖天天瑟瑟发抖，感觉自己下一关就一定会被迫原形毕露，迅速落败，积分倒扣，排名一落千丈。 袁三胖扳着手指头对吴非算道：“还剩下三场竞技，按道理讲，我们只要再赢两场，平一场……就能进入前10%了。就能进入巅峰竞技场了？！” “不过有点不现实吧，这个段位遇到的对手应该都很厉害，咱们可能就会输输赢赢的，能保持在这个名次感觉就很不错了……”袁老师继续患得患失着。 吴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最终计划里抽到SSS很难。” “我们也有SS级的身份卡。” “所以我们不会比别人明显差得很多，努力争取，赢面是很大的。” —— 不管是成竹在胸还是忐忑不安，吴非和袁三胖两人都在一天后迎来了第八关。 他们同样是从星空坐席中被传送至关卡内。这一次，四人被传送至一幢看上去有些腐朽老旧的旧式房屋里。 房子已经上了年头，至少空置了有十年以上，地板和房檐的蜘蛛网上都落满了灰尘，玻璃脏扑扑的，灰尘和蛛网经过长期的日晒雨淋已经糊在了上面。微弱的日光透过窗子射进房屋内，投下大片大片模糊的阴影，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衬得房子更加得阴冷。 他们所在的房屋很是空旷，墙脚处摆放着一个灰扑扑的暗红色柜子，柜子上同样落满了灰尘。上面放着一只落灰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绢花。 同时吴非他们发现此时他们四人手中都拿着一枚银色的，闪闪发亮的小型相机，看起来和这个老旧的房屋完全格格不入，可以猜到这应该是关卡发放给他们的初始道具。 虚拟屏在吴非和袁三胖的面前打开，同时系统音响起，宣讲本次的关卡规则： “你所在的泊罗别墅原本属于当地一位政治家，它建筑宏伟，共有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分为东西两个塔楼，中部以厅堂相连，而你们现在正在它的东塔楼一侧。” “不过它现在已经被废弃二十年了，因为这里住着许多孤魂厉鬼，它们会使用各种方法来害死进入这幢宅院的人。” “不过你们的主要对手并不是它们，而是此时位于西塔楼的另一个队伍。在本关卡内，每个人都拥有100点血量，血量归零则该人物阵亡，无法行动，但不算淘汰，所以计划者阵亡不影响契约者继续行动。敌方四人全部阵亡后，则我方可获得胜利。” “本关卡内，所有人能力受限：不得使用超能力，不得使用超出本关卡科技水平的能力。但你们可以充分利用你们手中的相机。” “相机拥有三个功能：拍摄、删除照片和放置。你可以给别墅内的恶鬼照相，被拍进照片的恶鬼将被收进相机内；如果照片被删除，则恶鬼将会被放归原地；你也可以把被收进照片的恶鬼放到你周身五米以内的位置上，借此来攻击你的对手队伍。每部相机可以保存两张照片，合理利用，它将成为你自我保护和攻击对手的利器。” “三分钟后关卡开始，祝你好运。” 吴非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关卡，主要还是一个PVP关卡，他们必须要战胜另外一个队伍，获得胜利。 但除了PVP之外，这个关卡地图中还有许多小怪，也就是别墅中的恶鬼。在超能力被禁用的前提下，作为普通人，他们对于恶鬼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手中的相机——借用相机的力量在恶鬼手下逃命，同样借用相机来对付、或者更确切来说，来坑害对手。 这个相机的功能吴非也见过类似的设计，他在一个gamejam比赛中曾看到过一个使用相机解谜的游戏，只不过那个游戏中被相机锁定的是方块物体，而这个关卡中他们面对的却是更难缠的鬼怪和对手。 距离竞技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这三分钟内他们无法离开这间作为出生点的屋子，但也不会遇到危险，是留给他们商讨策略的时间。 吴非抓紧时间分析道：“每个相机可以照两张照片，也就是理想情况下两人一组同时可以对付四只鬼怪，小心些应该够用了。我们可以分头行动，提高效率。” “最后的作战区域，我方肯定会希望发生在东塔楼和中间厅堂，这样占据主场优势；对方想的和我们相反，所以拉锯战的结果应该是战斗会发生在中间厅堂区域。我们必须抢先对中部区域进行探索。” “稍后我们肯定会和对手队伍对上，对地形的掌握和道具的使用就很重要。我建议我们先兵分两路去探路，需要收集的信息有房屋布局结构、每个房间的特点、恶鬼的大致分布和它们的特点。” 袁三胖和袁老没有异议，沈行一贯地不会在此时发表意见，好像一切都随着吴非来就可以，他都无所谓。因而四人迅速达成分头行动的共识，自然是吴非和沈行一组，袁老和袁三胖一组。 三分钟倒计时结束，袁三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附耳在门上听了听，外面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微微用力下按，在即将把门推开的时候又松开了手，回过头来看向其他三人，一张圆脸上露出标准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不知道门外有什么，他不敢开门。 袁老淡定地挥了挥手，把他挥到一边，然后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第166章 肩并肩 门开了。 外面的木色走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阴冷的风吹过回廊，老旧的黑色木门发出无力而缓慢腐朽的“吱呀吱呀”的呻吟声，在四人不经意的时候，“咔”地一声合上。 袁三胖尝试着打开门，拧了拧门把手，却没能把门打开。 这件初始时安全的屋子已经或永久或暂时地对他们关闭了。 走廊尽头处是木制的螺旋式楼梯，一道向上，一道向下。泊罗别墅共有三层，所以可以明显推知他们现在正在二楼。 而此时他们正处于二楼最左侧的房间里，要想到楼梯处，需要跨越一整层走廊。不过此时看上去整幢别墅都静悄悄的，并没有明显的威胁，如同一幢寻常的老宅一样。 吴非和袁三胖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他和沈行去探索一层和地下，由袁三胖和袁老去探索二层和三层的区域。 吴非和沈行快速穿过二层的走廊，一路上倒是很顺利，没遇到什么想象中的恶鬼拦路情节。只不过吴非心中却始终无法踏实，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一样，但他回头去看时又什么都看不到——袁三胖和袁老已经进入一间屋子里了，走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吴非走在下楼的楼梯上时，依然忍不住反复回头打量。他总觉得走廊尽头的那扇黑色的门后面、他们出生的那间屋子里面似乎藏着些什么东西。 而那个东西在看着他。 一只略带凉意的、修长有力的手于这时拉住了他。 吴非心中一惊，低头顺着牵住他的手向上看，正看见走在他身前一点的沈行像身后长了眼睛般准确且淡定地握住他的手。 “走吧，别瞎看。”沈行道，抬步率先向前走去。 吴非被他拉着，心里突然安定了许多，与他一同下楼。 一楼有一个占地面积颇广的大厅，大厅很是昏暗，细小的尘埃在微弱的、稀薄的光束下跳跃着，依稀可见往日的辉煌。大厅一直向另一边延伸出去，通向西塔楼的部分隐藏在阴影中，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 大厅东侧还有一条更显昏暗的走廊，连接着厨房、佣人室、工具室等房间。有的房间门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藏着什么，有的房间则大门紧闭，里面或安静，或传来古怪的响动——在盥洗室外，可以清楚听到里面传来汩汩的流水声；佣人房的房门半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女人唱歌的声音。 吴非下意识动了动喉结，咽了一下唾沫，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才安下心。 虽然沈总现在用的是总裁身份，但一想到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还有一个身份是天师，吴非就微微放下心来。 他们越走离佣人室越近，里面诡异的歌声就越是清晰。吴非也不由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别管，”沈行握了握他的手道，“找地下室入口。” 吴非点了点头，快速回握了他一下，示意明白。 一楼链接着西塔楼，如果对方队伍来到这边，一定会率先出现在一楼，而此时如果他们四人都分散在楼上或地下，赶不及回防，那么后续无疑就会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更好的策略是他们先去探索地下，再返回来探索一楼，这样如果察觉到对方的动静还可以及时响应。 终于走过佣人房的区域，那若有若无的歌声也渐渐弱不可闻，吴非舒出一口气，小声对沈行道：“规则不是说这个别墅里有好多恶鬼吗？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倒是什么都没遇上。” 当然，这也有可能他们一路都没有作死，什么都不碰不看有关系。 沈行淡淡瞥了他一眼，平静道：“你怎么知道是没遇上？说不定它或者它们早已经盯着我们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视野和安排之下。” 四周都极为昏暗，破败而安静，听完这话吴非只觉得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小声道：“别说了。你一说，我又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我看。” 沈行反而罕见的轻轻露出一个笑容来，没再说话，叮嘱道：“拿好相机。”然后当前一步推开了面前储物室的门。 地下一般是储藏东西用的，所以设计的时候，地下室的入口比较有可能和储物室或厨房等地连在一起。吴非他们决定先来储物室看看。 沈行推开了门，一个白色的“人”正微笑着站着等在门口，看着他们，好像早已经听到他们的动静，特意等在此处一样。 “它”五官平板，脸色却极为苍白，嘴角的那抹微笑显得尤为深刻。 然而这好客的主人却突然间抬起双手，大力地向着沈行脖颈掐去！ 吴非当机立断，迅速拿出相机，按下快门键，把这位苍白的微笑脸收进了照片里，然后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直面对方的沈行倒显得很是平静，见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门推开迈步向里走去，甚至顺手按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嗡嗡”的几声过后，墙壁上昏黄的老旧电灯亮了起来，勉强照亮了房间中的轮廓。 这间储存室并不大，角落里杂七杂八地堆满了杂物，像是很久没有人整理过，看上去并不整齐。靠近门的地方倒是比较空旷，在左侧位置露出一个狭小的石阶入口，从上往下看，下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的判断和运气都不错，竟然真的一下子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沈行走过去看了一眼，对吴非道：“太暗了，需要照明的工具才行。” 吴非“哦哦”两声，下意识道：“在别的地方应该能找到蜡烛和手电之类的东西，我们去找一找。”说着就要转身抓紧时间往外走。 那些恐怖解谜游戏里都是这个套路，需要的关键道具都能从已开放的地图里找到，他懂的。 然而沈行没马上说话，而是静静地看了他两秒。 那目光明明还是他行神一贯的平静无波的沉静目光，吴非却莫名地被看得有些屈辱，忍不住主动出声道：“行哥……” 沈行道：“系统商店有应急防风灯，56块钱一个。” “……”吴非的脸诡异地迅速红了一瞬，然后“哦”了一声，似乎是想用动作掩饰些什么一样，快速打开系统商店，干脆利落地付款结账，买了一盏行神点名的防风灯，打开之后递给沈行。 沈行接过灯，却还是保持那种眼神看着吴非，三秒钟后闭了闭眼道：“我会挣钱的。你再买一个，你拿着。” 你就不能一次性直接说明白买两盏灯嘛！吴非咬着牙，又买了一盏灯，打开之后拿在自己手里。 通向地下室的石阶道路很是狭小，只能容一人通过。 沈行率先走在了前面，吴非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还是牵着手作为联系和扶助。 这石阶极深，比普通的一层楼竟然深得多，吴非觉得自己向下走了有一百多枚台阶，在重复的机械动作中头脑都变得不甚清醒了，才听到前面沈行传来一声：“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声音听起来竟很是遥远。 吴非用灯照了照地面，果然，前面已经是平地了。 他跟着向前走了两步，下面完全是一片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应急灯只能照出很小的一片区域。温度也比楼上更低，吴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他手中的灯灭了。 这可是防风电灯啊！到底是怎么吹灭的？！ 吴非心里一紧，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握着自己的外套下摆，而原本握在掌心的男人的手掌已经不知所踪。 “行神？行神？沈行——”吴非连忙放开自己的衣服，呼唤起沈行，却不敢声音太大，怕招来不该招来的东西。 他叫了没两声，便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自己空着的那只手。 吴非心中一喜，刚想说“行神你刚才干嘛去了”，就又噤了声。 那只手冰冷无比，滑腻腻的，像是没有骨头，明显不是行神的手。 —— ASX1314直播间的老朋友们看到此处却丝毫不能对吴非此时的心情感同身受。他们无比淡定甚至幸灾乐祸地刷起了评论： “敢挤走行神拉行神的老婆，我看这家伙是真不想活了。” “楼上别瞎说，人家本身就是死的。” 第167章 监牢 吴非愣住了一秒，随即迅速反应过来。 他没动被握住的右手，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行神，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说话的同时，“哐”地一声，左手的防风灯像是没被拿稳一样，落在了地上，摔碎了。而吴非趁着那东西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用空着的左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在黑暗里凭感觉对着拉住自己的方向“咔嚓”照了一下。 瞬间，抓住自己的那黏腻冰冷的感觉消失了。 吴非略微松了一口气，不放心地翻看着相机相册——第一张是他刚照到的照片，画面黑洞洞的一片，靠近左侧的地方有一团模糊的白影，依稀可以看见白影中有一个人形。在照片右上角的地方显示着“22”，意味着现在相册已经没有剩余空位了。 吴非翻向下一张，猝不及防间差点吓得失手把相机扔出去。只见照片中一个放大的“人”正近距离地对他笑着，没有眼白的双眼似乎正直勾勾地看向他。 是在储藏室里的那个东西。 吴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方向——如果他现在把这张照片删掉，那个东西就会回到储藏室里去。它会怎么做？继续守在那里？还是追下来？ 吴非皱了皱眉，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下了删除键，把照有储存室那个东西的照片删掉。这地下室诡异得很，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东西，他必须得留出富余的相册空间。而那个白影的位置就在他身边，现在自然是不能删除的。 他收起相机，就见一团微弱却明亮的明黄色光芒缓缓向他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动。 吴非抬手就“咔嚓”了一声，然后从照片里隐约看见了黄色灯光后面的人影——黑色的衬衫，冷淡俊美的SSS级面容，是他行神没错了。 吴非原本还警惕着是什么鬼怪假扮成了沈行的形象来接近他，后来发现他照了照片，对方却没有消失，好像那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照片一样，而那一身神态气质恐怕也不是一般鬼怪能模仿的。他才恍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怕是真人。 他连忙低下头，假装查看相册的同时做贼心虚地偷摸摸删掉了他行神的照片。 男人走到他面前，把手伸出来，淡声道：“拉上。” 吴非连忙听话地主动握住对方的手。 沈行的面容这才似乎柔和了些许，再次淡然地吩咐道：“不许松开了。” 吴非心说我冤枉啊，刚才不是我松了手。但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恐怕是中了什么招，刚才才会和行神分开。 吴非想着想着，从系统商店里翻出一种售价100元带护垫的橡胶手铐，迅速付款购买，然后取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自己和沈行相连的那只手铐上。 他看好多警匪片都是这么演的，警察怕嫌疑人跑掉，就把对方和自己铐在一起。这样子关卡里的鬼怪也没办法轻易把自己和行神分开了吧？ 沈行沉默地垂下眼看着他们被铐上的手，几秒钟后抬起头淡定道：“解开。” 吴非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蠢，听话地默默把手铐解开。 沈行抬起头来看着他，片刻后道：“……下次别花钱买这种奇怪的东西了。” “哦。”吴非应了一声，被沈行拉着继续向前走。 两人现在只有一盏灯，光晕只能照亮周边些微的空间，他们不得不越发地靠近彼此，缩小两人间的距离。 走过一段距离之后，墙壁上开始出现烛台。这下沈行直接从系统商店买来了打火机，一路点燃了墙壁上的烛台。 漆黑一片的地下室瞬间亮了起来。 这里不太像是寻常储物的地下室，反而像是一间地下的监狱，不大的空间里被划分为一间间“牢房”。但这些牢房并不像真正的监牢那样阴森恐怖，反而像是旅馆的单人间一样，干净整洁地布置着床铺、桌柜等家具，除了外面的监牢样式的铁栅栏和上了锁的铁门，其他的一切都和正常的房间没什么不同。 如今牢房里都空空荡荡的，显得安静且冷清。 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沈行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用相机看一看。” 两人用空着的手拿起相机，吴非打开拍照模式，从相机镜头中看过去，地下室又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十之七八的囚室中都有“人”在活动。 有人坐在梳妆台前，在梳洗打扮；有人拿着书，坐在床上阅读；有人手里拿着一截断掉的手臂，正在研究该怎么把这东西接回去…… 令吴非感到不安的是，已经有一些囚室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正扭头向他们看来。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们这两个特别的、走在囚室之外的人，开始放下手中的事情，把注意力投注于他们身上，甚至有些“人”趴到了囚室的铁栏杆处，从里面向他们这边热切地张望着。 这场景过于诡异且可怖，吴非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却还要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他偏过头小声对沈行道：“行神，你说它们能出来吗？” 沈行平静地看着他，偏过头附在他耳边极为小声道：“死都死了，你觉得它们能被困住吗？” 沈行特意压低的声音让吴非感到越发紧张，这么多的不是人的东西，两个相机恐怕应付不了。他又举着相机四处快速打量了一遍，同样放低声音凑近了沈行道：“……那他们怎么不出来？” 这些东西的表现，明明像是还被锁在那囚室的方寸之间一样。 沈行也透过他的相机扫了一眼，伏在吴非肩头耳语道：“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能出来了……所以，你不能让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沈行的声音压得极轻，犹如情人间不足为外人道的私语，吴非却听得遍体生寒。 但他也承认沈行说的有道理。他想起以前看过的文章，真实性尚有待商榷，但所讲的内容就是，如果把小动物放在笼子里养着，日子久了，即使笼子不再上锁，里面的动物也不会想到顶开笼子出来。 这些“人”恐怕也一样。 它们被关得久了，就不会再尝试从里面出来。“它们”以为自己还活着，被关在监牢里，活着。所以出不来。 到现在为止，他们面对吴非和沈行，只会表示关注和围观。 吴非点点头，站正了身子，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沈行继续向里面走。他能感受到那些东西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但他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它们任何特别的关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走过这些监牢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监牢的深处有两间密闭的黑屋子，左边一间屋子中挂着一些刑具，地板和墙壁上都有着抹不去的鲜血痕迹，在地板正中的地方躺着一副人的骨架。但那副骨架并不完整，手臂、腿骨好像都被人扯开过一样零散地散落在地上，肋骨也有被破坏的痕迹。 吴非没进去，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自己的照相机，对准了房间里—— 只见一个“人”正状若疯狂地撕扯吞噬着地上的尸体，它浑身上下都溅满了鲜血，却恍若不觉；而地上的尸体还才咽气不久，汩汩的血液不断从他脖颈和腹部骇人的伤口中流出来，几乎浸满了整个房间。 那个“人”正疯狂地从尸体上扯下胳膊，囫囵地向自己嘴中塞，却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慢慢的、慢慢的，向吴非的方向看过来。 第168章 沈行的策略 只听“咔嚓”一声，吴非抬眼再看时，那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他旁边的沈行正一脸淡然地放下手中的相机。毫无疑问，是方才行神眼疾手快地救了他。 地上的残破的“尸体”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 沈行却没有在意，转身再次拉住吴非的手，道：“走吧。” 在这间房间对面，还有另外一间密闭的，只有一扇开在正中央的铁门供出入的房间。这间房间倒是很正常，即使用相机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这里似乎是一间总控室，里面有办公桌、监控设备、广播设备等设施。 办公桌上堆放着许多杂物，在最中间是一本笔记本，笔记本是空的，在中间夹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在野地里站着，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吴非拿起照片看了看，发现背面潦草地写着一句话：“闯入者，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按下这个按钮，它能让你多活十分钟。” 吴非拿起笔记本，发现下面藏着一枚黄色的按钮。 吴非把照片递给沈行看，又把按钮指给他：“不确定是真的还是一个陷阱，要综合其他线索再看一看。” 沈行没说话，沉默地点了点头。 地下室的主要设施就只有这些，吴非和沈行两人又看了看总控室里其他的线索，综合起来推断出照片里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一个研究项目的研究人员之一，但他在这里也只负责研究的一个部分，对于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研究这些是想要做什么也一无所知。 但他的资料里提到了他的一种研究成果，是号称“能把灵体保存起来的相机”。资料里还额外提到了一点，每个灵体只能被相机保存起来五次，五次之后，相机就会对这个灵体失效。 到最后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决定做一件事情，但他留下的资料里却没有明确提及，所有的一切都和这间诡异的别墅一样成为了一个未解的谜团。 吴非综合所有信息想了一下，对沈行道：“我觉得这个人留下的线索应该是真的，他说的相机就是我们所用的相机。可惜咱们要赶回去，否则我可以研究一下他的研究原理，想办法用机关术复刻这种相机出来，甚至优化成效果更强的装备，那样我们就不用怕了。” 这一关里禁止使用超能力，也禁止使用过于超前的技术，但吴非推测，与这些研究一脉相承的技术是可以被关卡接受并使用的。 顿了顿后他补充道：“所以这里应该可以成为一间安全室，但只能提供10分钟的庇护。” 考虑到这外面那么多的那种东西，这10分钟庇护能提供的效果恐怕会比较有限，但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吴非还在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一把钥匙，试了一下和总控室的铁门是匹配的，为防对手队伍发现这里，他和沈行离开的时候把总控室外面的门锁住了，把钥匙随身带着。 两人依照原路返回，依然小心地没有招惹到囚室里的那些东西，沿着石阶重新返回，在狭小的通道里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拾阶而上。 吴非走在前面，沈行在后面断后。 快走到出口的时候，吴非心中隐隐有了不太妙的预感，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那个之前在储藏室的东西，被删掉照片之后果然回到了这里，正趴在地下室的通道前看着他们。 吴非当机立断，抬手又照了一张。 瞬间，世界太平了。 吴非和沈行走出储藏室，一边小心地确认一楼各处的情况，一边往回走，准备去和袁三胖他们会合。 走到那个里面传来刺耳且凄厉的歌声的佣人房门口，吴非正想快速走过，只见沈行却突然弯下了腰，从门下面的缝隙中捡出一个小纸团，拿在手里展开。 吴非虽然本能地不想接近这间明显有问题的房间，但还是凑过去，伸着脑袋和沈行一起看纸条上的内容： “救救我的孩子，它被关在……” 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前面的还能勉强辨认出来，但后面的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沈行看完后把纸条放进掌心揉碎，然后把纸沫洒在地上，突然转身抬手打开了佣人房的门，然后早有准备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按下相机向里面一照。 被沈行堵在后面的吴非还没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见歌声已经停止了。 沈行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以后可能会有用。” 两人回到楼梯处的时候，袁三胖和袁老也正从上面下来。 他们和吴非两人一样，只把二楼和三楼整体扫了一遍，确认了下各处的通路和入口，对于一些明显有些诡异的房间和门被锁住的房间都没有进去。期间自然也遇到了一些凶险，但幸好都凭借相机化解了。 袁三胖怕自己和袁老记不全，还特意从系统商店买了一个普通相机，把二三楼的情况和他觉得可能有用的线索都照了下来，一一指给吴非和沈行看。 其中有一张照片上照的是一页被撕下来的笔记本，上面潦草地记着：“柜子里的东西……不能放出来……都得死……”等字样。 看笔迹，写下这些的和地下室那个研究人员似乎是同一个人。 吴非也把自己和沈行的所见所闻讲给了袁三胖和袁老。 他说完之后，沈行突然开口道：“这一场PVP，如果正面对抗，我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占优的。” 吴非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这一点他之前竟没有意识到，行神说的不错，这一关里禁用了超能力和超技术，但是普通的人类身份是没有被禁的，理论上讲，兵官、刺客、武者这类身份，自然会在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等方面占优，如果正面对抗，即使他们能用相机玩什么花样，但还是打不过对方。那些恶灵又不会有意识地帮助他们，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而这方面正是他们所欠缺的，无论是行神还是袁老，竟然都没有一个能打的普通人类身份。沈行的普通人类身份倒是不少，但都是总裁、政治家、音乐家、画家、医生、欺诈师这些，竟然没有一个是擅长武力的。即使身手在普通人里可能算不错，但恐怕还是很难比得上专门以武力见长的身份。 而在他们现在所处的高段位，对手是和他们一样连这类身份都没有的新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总体来讲，如果当面PK，他们会很吃亏。 沈行看向吴非，接着道：“所以我有一个主意。” “如果他们强，就让他们真的觉得自己很强，有很大的优势。” 第169章 人面鸟小队 如同沈行所预测的，这场战斗从一开打开始就失去了悬念。 对方小队的队标是一只狰狞的人面鸟，同样是四个人，因为外星人种的原因，显得格外高大健壮。 两方人马在一楼大厅中相遇，对方在确定吴非四人整体实力并不如己方之后，便不再试探，而是采取了近身攻击的方式，不给吴非他们拉开距离的机会。 这样一来，双方距离太近，如果有一方用放鬼出来，便会殃及自身，所以双方只能通过普通打斗来进行比拼。这样一来，不用演，吴非他们也是优势全无。 对方契约者一个打着赤膊，下身穿着军装长裤，扛着半人高的炮筒作武器；一个全身黑衣蒙面，手持短刀，不时射出飞镖配合战斗，与赤膊男子配合极佳。 人面鸟队的两个计划者身手也不错，手持冲锋枪械，在契约者掩护下对他们进行火力威胁，从准度和敏捷性来看，都不是他们秘钢段位的政治老师和游戏策划能比的，恐怕在现实中也经受过相关特别训练。 吴非他们四人也从系统商店购买了枪械，枪型是沈行挑选分配的，但双方一对上，还是高下立现，借助用相机放鬼搅乱局势偷来的空隙，勉强能保命而已。 很快，袁老在替袁三胖挡了两枪之后，迅速被对方一枚淬了毒的飞镖击中心脏，身亡被淘汰。 余下三人没多犹豫，抓住机会快速持续向东塔楼的方向撤离。 东塔楼是吴非他们探索过的地盘，他们更了解这边的情况，具有主场优势。所谓穷寇莫追，按道理来讲，能升到这个积分名次的计划者都不会弱，双方力量相当的情况下追入对方主场无疑是不太明智的决定，两方的最优选择是在中央大厅的部分展开对抗，但眼下一方具有明显优势，如果不趁胜追击，又会心有不甘。 赤膊和黑衣的契约者不由慢下脚步，看向他们的计划者。 站在左面的光头计划者略微松了松自己手中的枪，望向退却的对手，点点头道：“追。” 他们已经少了一个契约者，如果是诱敌之法，那牺牲也未免太大了。即使是原本水平相当甚至是略胜于他们的对手，在失去一个契约者之后，也肯定再难与他们匹敌，占据主场优势也没用。更何况这一关里禁用了所有超能力或超技术，即使对方剩下的契约者有SSS级的身份，恐怕也施展不出来。 人面鸟小队四人达成一致，迅速向东塔楼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沈行则拉着吴非带着袁三胖快速向储藏室的方向撤退。 袁老师不得不拖着圆滚滚的身躯跟在手牵手的队友们身后飞奔，内心无比想念自己为队伍捐躯的袁爷爷。 三人很快到达储藏室，吴非和沈行两人熟门熟路地推开门，临进地道之前，吴非回头看了袁三胖一眼。 袁三胖看着自己的队友，像看着抛弃了自己的负心汉一样，但还是忍辱负重地沉痛点了点头，特别情真意切毫无痕迹地慢了一步。 然后被人面鸟小队补了一枪，就此被淘汰。 对方小队更无顾忌，跟着闯进了储藏室里，正想跟进地道，却对上了一张苍白的、微笑着的脸。 很显然，这东西原本就在这里，后来被对方收进了相机里，现在对方跑了下去，就又把它放出来拦路。 人面鸟的光头计划者骂了一句“雕虫小技”，没等恶灵扑上来，便抬手将其收进了相机里，随后看向黑暗幽深的地道，抬手招呼其他人小心前进。 —— 有那个苍白微笑恶灵阻隔，吴非和沈行又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黑暗的通往地下室的石阶上，沈行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拿起相机不知在摆弄什么。 吴非有些警觉，担心地戳了戳他：“行神，怎么了？” 这种地方，人吓人真的是要不得。有前车之鉴，吴非很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魇住了，旁边这个“行神”不是真的行神。 还好沈行很快就回过神，放下相机，拉了拉他的手道：“走吧。”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这次很快目不斜视地穿过众多囚室，走到安全室门口。几乎同一时刻，人面鸟小队也追了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躲进安全室内，锁上了门。 对手暂时闯不进来，两人靠在铁门上彼此对视了一眼，分工明确地一左一右分别向监控和扩音设备走去。 沈行连打开监控设备，随后拿起一旁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把手放在黄色安全按钮上，看向吴非；吴非则连接好扩音设备，试了试声音，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已经死了，如果不信，可以试着往出走。” 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就注意到了这套扩音设备，显然这东西是用来向囚室里的“人”讲话用的，所以从里面发出的声音，那些东西应该都会注意听。 而从监控设备里，可以看到那些东西先是开始骚动，随后在声音的再三申明下，开始有恶灵尝试着走出囚室……接下来，那些走出囚室和看到“别人”走出囚室的恶灵全都疯狂了，纷纷喧嚣地向外涌动。 进入地下室的人面鸟小队见状都沉下了脸。光头计划者握紧了手里的枪，一回头对自己的队友们道：“先撤。” 趁着这些东西还没全部反应过来陷入疯狂，现在撤还来得及。 另一个计划者看向总控室的方向，显得有些不甘心：“可是……” 光头计划者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先撤。” 四个人跑回到了地上，关上地道的门，把那些恶灵都彻底堵在了下面。 几人确认周围安全之后，光头计划者这才看向自己的队友们道：“在这种关卡里，一般不会存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安全室，所有所谓的’安全’或者有时限，或者潜藏着更大的风险。如果他们想靠底下那些东西来套路我们，最终只能是自取灭亡，在地上的我们绝对比他们安全，能撑得比他们更久。” “所以我们甚至不用管他们，只要在这里，等着获胜就可以了。” …… 地下室里，沈行在察觉到那些东西开始向他们靠近的第一时间便按下了黄色按钮。 通过相机镜头，可以看到总控室的四周泛起了一层黄色的光芒，那些东西逐渐变得越发面目狰狞，失控地向总控室的方向聚集，但却无法穿破这层黄色光芒。 沈行依靠在办公桌上，左手向后承在桌沿上，银色袖口在简陋的白炽灯光芒下闪闪发光。他看向吴非，眼神波澜不惊：“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特别说明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行神你是想做点什么？ 吴非在心里略微吐槽了一句，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行神，你到底是怎么把’它’放出来的？” 在袁三胖带回来的线索里，曾提到过有一个被关在柜子里的、不能放出来的东西。从那个提示中可以看出，那个东西杀伤力应该很强。 吴非能复盘沈行的全套策略：先是先后牺牲掉袁老和袁三胖装弱，引人面鸟小队的人突破心理下限，先后追着他们进入东塔楼范围和地下室；接着躲进安全室，唤醒地下室的所有恶灵，让对方以为他们是想用这些恶灵对付他们，从而不得不躲到地面上。 而这时候，行神已经放出了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是在地面上的，如果“它”被放出来，是会先发现并对付躲在地下的他们，还是先杀死地面上的人面鸟小队？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只要在十分钟之内，那个东西能顺利消灭掉人面鸟小队，他们就赢了。 吴非唯一的疑惑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行神究竟是怎么把那东西放出来的。 “想知道？”沈行看着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 吴非一面向他走过去，一面在心里疑惑他行神是不是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切换了身份。 他总觉得，从这一关开始，行神的话好像就比一贯要多。 不像是他沈总的作风。 第170章 不肯定 吴非什么都没问，他不动声色地垂头查看了通讯器。 不是他不相信他行神，而是他行神有时候玩起来手段太脏了，不得不防。他记得扑克花色那一关里沈行就和他耍过偷偷切换身份卡不提示的套路。 然而这次对方似乎并没有像上次欺诈师身份那样故意瞒着他，吴非很容易就看到了通讯器上所显示的身份。 果然不是沈总。 他依言走到沈行面前，略微仰起头看向男人道：“行神，你现在用的是什么身份？” 男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像往日那样凛冽，反而看上去有些温和，很专注地看着他的样子。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沈政治家闲适地倚靠在办公桌上，黑眸微微垂下，幽深得似乎藏着不尽的秘密，“当时看到这个别墅的背景介绍，觉得这个身份可能会有帮助，就切换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其实是没起到什么特别作用。” 吴非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很充分。和冷酷霸道的总裁身份相比，作为政治家时的行神明显更擅长沟通交流，也更长袖善舞一些，遇到事情都愿意给他解释。他不会像欺诈师所说的那样“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但比起沈总、统治者陛下这类“睥睨天下”“话不多说不服就干”的身份，作为政治家的行神还会愿意布置一些圈套和陷阱给对手，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吴非和他一起并排靠在桌子上，抓紧机会问道：“那行哥你到底是怎么把’那东西’放出来的？你怎么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哪，而且还能找到放出它的方法？” 沈行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最初在的那间房间？” 吴非点了点头：“记得。”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在他们出来之后，那间房间的门就自动关上了，而且再也打不开。 沈行说：“在我们打开门往出走的时候，我走在最后一个。所以我注意到了，在门打开之后，屋子中那个矮柜里，传来了明显的敲击的声音。”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里面，在感应到门开的时候，拼命地敲起了柜门，急切地想要被放出来。 “你说，”沈行侧过脸，黑色的眼睛看住吴非道，“那个柜子就那么大，被关在里面的会是什么呢？” 吴非顺着他的话往下想——那个柜子不大，成年人、甚至是身材纤细的少年都未必能藏得进去，那里面最多能关住一个三岁的孩子。 孩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行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我们搜索的时候找到了不少线索，但只有一个线索提到了’被关起来的东西’。” 吴非也想到了，是佣人房外面捡到的那张纸条，纸条上写的是—— “救救我的孩子，它被关在……” 他想起纸条上的内容的刹那，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纸条上写的是，’它’。 通常来讲，即使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孩，父母也应该知道自己孩子的性别吧？ 除非写纸条的人知道’它’已经不是个’人’了，但还依然要救它。 吴非想起了那时候沈行的举动，他打开门，把里面唱歌的女鬼收进了自己的相机里，并且没再关上佣人房的门。 然后在通道里的时候，他曾停下来，摆弄过一下相机。 沈行看着吴非，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样接着道：“是这样。” 吴非推测他行神是在趁着人面鸟小队追进地下室的时候，放出了唱歌的女鬼。根据推测，她应该就是写纸条的人，她的目标，应该就是去放出柜子里的那个’它’。 房子各处留下了线索给他们，按照正常的游戏解谜思路，他们应该做的应该是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阻止那个东西被放出来。然而沈行却反而利用了这一点，故意放出那个东西去对付对手小队。 这一切都清晰了。 除了—— “行神，”吴非拉了拉沈行道，“你怎么肯定柜子里的东西能在十分钟内消灭他们，会是他们先死而不是我们先死的？” 沈行淡定道：“我不肯定。” “嗯？” 沈政治家特别淡定且沉稳、特别端得住地补充道：“我不肯定，只是觉得那东西应该很厉害。” 吴非手撑在桌子上，从沈行身前探过身子，去看监控中的景象，只见总控室外面那层金色的光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而聚集在外面的恶灵却越来越多，而且越发地狰狞狂躁。 这样下去，他们能不能撑够十分钟还两说。 吴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绝望。 他们搞政治的心都脏，真的。 忽悠起他这种普通老百姓都不带眨眼睛的。 但他还能怎么办？ 当时是相信他行哥了。 自己抽的猫，跪着也要养完。 自己抽的男人，还能扔咋地？？？ —— 人面鸟小队四人就守在储藏室中，为了防止对手使用什么办法从地下室再跑出来，被他们溜掉。 储藏室的门关着，室内只亮着一盏昏暗不清的老旧电灯，四个人守在这里，渐渐便降低了防备。 对于他们而言，胜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突然间，最左边的黑衣蒙面契约者警觉地看向门的方向：“门外好像有东西。” 说话间，他已经拿好相机，对准门的方向。 在这一关里，超能力被禁用，即使他再厉害，此时如果要对付那些东西，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系统发放的特殊相机。 “什么东西？”他身边的赤膊契约者道，“我没感觉。” 可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呼应蒙面契约者的话一样，门却“吱扭”一声，缓缓被推开了。 然而门外并没有东西。 四人都不是刚进入最终计划的菜鸟，见此情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纷纷警惕地站了起来，拿稳了手里的相机，对准了门口的方向。 正紧张之时，有头发的计划者突然指向门口地面处道：“在那里！那里有个东西！” 储藏室内本就昏暗，唯一的电灯只照亮了靠近地下室入口的不大一块儿地方，此外还有大片的区域隐藏在暗影中。门被推开后，门后的区域更是完全被门的阴影所笼盖，此时被有头发的计划者一指，众人才模模糊糊地辨认出来，在门后的阴影处，的确趴着一个东西。 像是一只小兽，又像是一位幼童。 仿佛是感应到了众人的目光，地上的那东西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着，突然迅速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爬来！ 对手只有一个，看起来并不足以为惧，四人纷纷举起手中相机，“喀嚓喀嚓”不停地向那东西拍摄。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相片里只能照到一抹残影，竟然完全捕捉不到那东西的影子。而他们的两张照片储存量却都已经满了。 有着一头浓密棕发都计划者刚低头快速删完照片，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只有眼白、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那东西脸色青白，身量不大，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幼童大小，但却像是被长期困锁在狭小的空间里一样，背部佝偻，四肢软趴趴的诡异地弯折着，像是已经被折断了一样。 那东西已经扒在了他的左肩头上。 棕发契约者很快反应过来这东西甩不下去，反应迅速地用右手举起相机—— 随着“喀嚓”的快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惨叫。 那东西突然间折断了他的左臂。 第171章 太空舰艇 这完全是一场虐杀。 失去了超能力和超科技，面对这个鬼娃娃，他们除了跑和躲，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跑和躲藏也没有用，就像恐怖片的桥段一样，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那个鬼娃娃总会在天花板上、橱柜里、从镜子中看到的身后……等各个地方出现，然后捉住他们，把他们的四肢折断，全身弯折，将一个成人身体折成一个小团后，再推着这团东西扔进柜子里关起来。 即使计划者和契约者在受到致命伤后就会死亡脱离这个世界，但是看着自己或队友的“尸体”被如此对待，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两个人是自己放弃的。他们在这关卡最后的几分钟里，终于体会到了恐怖片主角所面临的绝望、紧张和恐惧。这种感觉完全压垮了他们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心理防线——即使是在最终计划的大多数关卡里，他们也是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决各种远超现实难度的危机，打败比正常人强数倍的敌人，而少有这样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 在最终计划里，计划者可以选择放弃本关，放弃后本关卡立即结束。但放弃就意味着失败，结果和关卡失败完全一样，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有人会选择放弃。 最终计划的游戏机会只有一次，不可重来，而现实生活中同样有一种东西只有一次，无法重来，那就是每个人的生命。所以有人将最终计划的游戏机会比作“第二生命”，从这个词也可见最终计划游戏机会的贵重性，这也直接导致了几乎所有人在最终计划中都会格外认真谨慎，丝毫不敢像玩一款其他游戏那样随意散漫。 但选择放弃的那个计划者不知道，如果他能再多坚持两分钟，可能胜利的人就会是他们了。 因为几乎是在他按下“放弃”选项的同时，地下室总控室的保护层就被外面潮水般的恶灵冲开了。吴非徒劳而不甘心认命地拿起相机，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想再给自己和行神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恶灵冲进来的刹那，一切都陷入了暂停，接着他耳边响起熟悉的系统音： “恭喜您已经成功通关，您将会在10秒钟之后被传送出本关卡，请做好准备。” …… 后面的话吴非几乎都没听清，他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骤然大悲又大喜，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公寓里，被等待在这里惊喜万分的袁三胖拉住，喋喋不休地向他讲述自己的心得体会。 作为提前被淘汰出局的队友，袁老师可以以旁观的视角观战，自由观看吴非一方或对手一方的举动，所以他清晰了解了全过程，知道这一局胜得有多惊险，所以在真的胜利之后才会格外激动。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吴非！你家行神是真的厉害！果然把我和袁老的命交给他是没错的！计中计诶！这么短时间里，他是怎么能算得这么清楚的？”袁三胖满目崇敬道。 吴非矜持地笑笑，自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孩子同学的家长夸奖追问“你家孩子是怎么学习的？怎么什么都好？长得帅，成绩好，体育也好……”的老父亲，不禁十分自豪。 他心里自然是无比认同且得意的，心说我行神就是这么厉害啊，但还一定要谦虚两句：“什么算得清楚啊，他就是瞎蒙的，他自己也没把握十分钟内对方一定会团灭，还是运气好罢了。” 等把“孩子同学的家长”袁三胖同志一送走，吴非上床搂上一直静静卧在这里旁听他们说话的猫，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抱着猫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搂在怀里爱得不行地夸着：“行神你真厉害，你好棒哦。” ASX1314直播间的老哥老姐们对他如此作派十分鄙夷，纷纷评论道： “吴非他到底有没有自觉他怀里抱着的那只猫其实是行神啊？变成人比他还高比他身材还好的那个行神，直接决定了一定是猫搞他不可能是他搞猫的那个行神？” “心里有数的吧，毕竟我看直播回放里，当初第一关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家猫是个男人的时候，说话都是叫猫’猫崽崽’，自称哥哥的。现在他不仅清楚地叫猫行神，还冲猫撒娇。” “楼上的朋友说的对，那正是我想说的！对猫说话还撒娇，听听尾音那个’哦’，真的不是一般人对老公撒娇的时候才会说的’老公你好棒哦’那种娇嗲嗲的话么？还是我听错了？” “楼上你没听错，我觉得他就是’老公你好棒哦’这个意思，不过是在用直男身份做掩盖，欺骗和他一样毫无自觉的直男观众而已。” “……嗯？我们这个直播间里还有直男观众吗？” “……” 越到后面，胜一场所提升的积分排名幅度就越小。这一场胜利之后，他们的积分只从前18%提升到了前14%。 吴非闲暇的时候也有去最终计划的讨论区瞄过，根据数据帝的分析，现在排名前10%的计划者，大多是一场都没有输过的。而以他们现在的名次，还是有机会进入前10%，拿到巅峰竞技场的入场券的，但必须保证剩下两场都获胜才可以。只要再输一场，他们就必定将无缘巅峰竞技场。 吴非想赢。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和最初的时候不一样了。 最初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入了最终计划，后来赢了几场、进入荣光竞技场之初的时候，他还只觉得这里是一个挣钱的好选择，可以稳扎稳打地在这里继续走下去，但也只是当成一份普通的工作、为了挣钱而已，并没有追求其他。 但他现在把最终计划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如果是事业追求，那么自然要追求成绩，追求做到其中翘楚。托沈行的福，作为一个新人，他现在的表现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并不用强求自己今年必须进入巅峰竞技场。但他迫切地想出成绩，迫切地想证明自己，那么再等一年时间就变得有些难以接受了。况且最终计划中拥有许多不确定性，即使再多一年历练，明年也不一定就能稳进巅峰竞技场，所以他今年就想尽可能抓住机会。 为此他又利用两天的休息时间和袁三胖进行了特训，四个人都充分了解了其他人拥有的能力，并针对历年挑战关卡里常见的问题制定了多套备用战术。 虽然准备的未必有用，但总归是有备无患。 休息时间过后，他们再次通过星空坐席，被传送到新的关卡内——荣光竞技场的第九关，也是倒数第二关。 这一次吴非四人是被传送到一个太空舱里。太空舱像是一个小型的浮空平台，由半圆形的舱体和银色的流线型露天平台两部分组成，露天平台上还停靠着一架小型太空舰艇，半圆形的舱体内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外面浩淼而璀璨的浩瀚星空。 单论环境而言，这一关的环境倒是比上一关好很多。 系统开始讲解本关的规则： “这是一片广袤的星域，星域中共存在1000个小型空间基地，你们是其中一个小型基地的拥有者。你们自动获得了增益buff，无论身份，都可以自然自如地在宇宙环境下行动，而不受妨碍。” “你们要和其他空间基地进行对抗，最终只有100个基地可以存活下来，所以为了胜利，你们必须尽可能保全自己，同时消灭其他基地。” “但你们可以放心，前三天为和平发展期，你们可以外出搜集这片星域中遗落的材料和资源来建设你们的基地。材料分为S、A、B、C四个不同的功能，拥有不同的等级，请合理利用它们。但三天之后，基地拥有者之间就能发现彼此并发动攻击，所以一定要小心。” “祝你们好运，成为留到最后的100个基地之一。” 吴非从太空舱的自动门走出去，看向在银色露天平台上停靠着的小型太空舰艇。毫无疑问，如果想出外搜集资源和材料，就必须依靠它了。 而根据刚才的规则描述，吴非由经验可以判断出，在这一关里，以最高的效率尽可能多地收集高级材料，建设基地，一定是重要的一环。谁能用着三天的和平期把基地建设得更强大，谁就抢占了先机。 吴非想了想，期待地看向沈行道：“行神，你的机甲可不可以外出搜集资源？” 沈行站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吴非瞬间有些激动——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同时驾驶这个舰艇和行神的机甲外出搜集材料和资源，效率就会是别人的二倍！ 但问题也来了——他特意打开舰艇的舱门进去看了看，这个太空舰艇是由单人驾驶的，但是驾驶台那些操作系统，对于他这个来自二级文明的地球人而言，实在是过于复杂了。 想必袁三胖的情况和他一样。而袁老一直缺乏高科技的身份，他所拥有的那些身份没有一个是会操控太空舰艇的。 也就是说他们目前并没有能驾驭这个舰艇的人。 吴非想了下，从舰艇里面走出来，仰头看向沈行，斟酌道：“你能不能教我……” 沈行却直接从他身侧走过去，大步走到舰艇里坐下，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干脆利落道：“可以，过来。三小时内学会。” 第172章 星际指挥官 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三小时之内他能学会驾驶这架舰艇，那么之后他们就能以两倍的效率进行资源搜集，所付出的这三小时学习时间自然是完全值得的。 高大美丽的银蓝色战甲几乎在沈行说话的同一时刻沉默地出现在银色的太空平台上，犹如一位高贵强大的君王静静矗立在那里，俯视着自己的领土。 毫无疑问，沈行已经于方才给自己切换了星际指挥官的身份。对于这个身份而言，教会一位彻头彻尾的菜鸟驾驶太空舰艇恐怕也不是特别复杂的事情。 吴非没有丝毫疑虑，十分放心地重新向舰艇的方向走去，然后发现——太空舰艇是供单人驾驶的，行神坐进驾驶位之后，舱室里就几乎没有了多余的容纳他的位置。 ……教学硬件设施这么差，就算老师水平再高又有什么用哦。 沈行却看着他，一脸平静地向后调了调座椅，再次淡然道：“过来。” 吴非习惯性地顺从，弯腰钻进了舱室里，立刻就被略显不耐的男人拉了过去。 穿着一身黑色严谨军装制服的俊美男人眉峰微微蹙起，似乎无法接受他这样磨磨蹭蹭的作风，稍往后坐了坐，修长的双腿略微张开，把他按在了自己身前双腿间空出的那一小块位置坐下，随即便轻抬手指按下按钮，封闭了舱门。 这个姿势有些尴尬。 吴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指挥官上一次出场的时候，那时他被行神带进自己的星际战甲里躲避攻击，也是这样迫不得已的被圈在行神和驾驶台之间。那时候的情景和触感，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脸热。 这次似乎比上一次好一点了，至少这次他不是挺大一人还被行神抱着坐在腿上了。不过这样被圈在行神有力的双腿中间，两人又这么紧贴着……从某种角度而言，尴尬程度简直有增无减，好像还不如直接坐在腿上。 他手足无措地僵坐在原地，只是这个姿势就让他脸一阵阵发烫。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动了动。 沈行身体前倾，手搭在了控制台上，在对上回过头的吴非的视线后，严肃冷淡地对他道：“专心。” 像是完全看破了他的心不在焉一样。 吴非觉得自己真像一个被严肃指挥官抓包的学生一样，瞬间不敢再胡思乱想，跟随着沈行的动作把手搭在了驾驶台上。他是有任务在身的，他要在三小时之内学会操纵这架对他而言有些过于高科技且复杂的舰艇，期间就必须专心才可以。 他按沈行的知识把左手搭在一个黑色的推拉杆上，同时右脚踩住脚下一个黑色的踏板。 “这是启动-加速杆。”沈行把手覆在吴非的左手上，带着他向前推黑色的推杆，两人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而完全贴在了一起，他的声线去依然淡漠而冷静，“脚踩住启动踏板，把启动杆推到黄线的位置——” 黑色推杆被两人推了上去，达到黄线，舰艇瞬间响起了能源运转的声音。 沈行带着他继续向上推动推杆：“这时候只要再给一点速度，舰艇就会起飞了。” 太空舰艇毫无预兆地随着他的动作冲向了太空，吴非猝不及防之下，身体本能地向后靠了靠，颈窝正好蹭过了男人绷起的下颌。指挥官用暂时空着的右手扶了下他的腰。 他们来到星域之中，眼前迅速掠过许多闪着各色光芒的东西。吴非仔细分辨了一下，光芒分为不同的颜色，就他所见的有白色、绿色、蓝色、红色、紫色等。其中白、绿、蓝这些颜色的比较常见，而红色和紫色的却十分稀有，特别是紫色的，吴非只见到了一两个。 这些东西也并不是固定不动的，事实上它们会不停飞行游走，在星域中横冲直撞，白色的行动比较迟缓，像是在慢悠悠地漂浮着，但紫色的却速度极快，飞过时只会迅速留下一条紫色的光尾。 “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收集的资源了，光芒的颜色应该和资源的稀有度有关。”吴非道，“不过要怎么收集它们……” 他回头看向沈行，年轻的指挥官没有答话，只是专注地目视前方，微微眯了眯眼。 他右手连按了几个键，同时左手快速动了两下左边的遥杆，接着只见两枚光能炮一前一后地画着弧线向远处一道移动中的紫光袭去—— 先到的光弹从侧面集中了紫色材料，把它打得偏离了原本的移动方向，速度衰减，向左边滑出一段距离，而便在这瞬息之间，第二道光弹已经接踵而至，正好分毫不差地正正击中那枚紫色材料。 绚烂的紫色光芒在墨蓝色的星空中爆开，紫色材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停在了原地，周身只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紫光。而舰艇却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自动从后方分离出一个白色的存储舱舰。存储舱舰迅速自动来到停住的紫色材料面前，伸出机械手臂，把它收入自己的舱内，然后才重新接回到舰艇后方。 同时太空舰艇内的虚拟显示屏上显示出存储容量进度：1%。 看来这就是收集资源的方法，必须要攻击这些材料才可以。 吴非却完全被沈指挥官刚才露出的一手震撼到了，低头看着随意放在驾驶台上的那双修长双手，就见沈行屈起右手食指，用指节轻轻扣了扣驾驶台的银色金属台面，指着他刚才动过的几个键道：“这几个是攻击键，有不同攻击效果。” “摇杆控制方向，驾驶方向和攻击方向都由它控制。” 说着他收回双手，示意吴非把手放上去：“你来试试。” 吴非学着沈行的样子把双手分别虚放在摇杆和几个攻击键上，尝试瞄准了近处一个缓慢移动的白色材料——他丝毫不敢好高骛远，所以决定从最基础的开始。 瞄准、射击—— 光能炮从舰艇中射出，直接奔向了遥遥的星空深处，消失不见。 “轰”的一声，同一时刻，他们的舰艇却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左右晃了晃。虚拟屏上弹出警告：舰艇左翼收到攻击，当前耐久度95%。 通过舱外监控录像，可以看到袭击他们的是一枚横冲直撞的蓝色材料。 看来如果被这些材料撞上，它们也能给舰艇造成损害，所以攻击的同时他们也要注意躲避。 舰艇突然发出警报，只见舱外监控显示屏中，又有一红两蓝三枚材料先后从三个方向快速向舰艇袭来！ 吴非手搭在方向摇杆上，算计着材料袭来的角度，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躲。他毕竟还是一个尚且没有上手的新人，就像一个刚开始学车的新司机，却要面对电影大片里的汽车追逃戏。 冰冷而熟悉的气息极具压迫感地从后方袭来，包裹住他。男人修长有力的手再次覆盖上他的手，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一次我带你。” 距离太近了，略带凉意的唇几乎擦着他的耳垂滑过。 沈行全方位地把他嵌在了自己怀里。两人的脸颊一前一后地挨在一起，呼吸彼此交错。 而在这说话的时间里，红色和蓝色光芒已经迅速逼近！ 下一秒，天翻地覆！ 沈行带着他在太空中旋转了360度，恰恰依次躲过了三道袭来的光芒。 沈行的手却没有收回，他继续带着吴非在星空中恣意遨游，敏锐地躲避、强势地攻击，纵横于无垠的辽阔星域之中。 他操纵着手下的机器，沈行的手操控着他的手，带着他轻微地晃动摇杆，或者是灵巧而不失时机地按下攻击。 吴非渐渐放开了，完全沉浸于这真正征服星辰大海、纵横宇宙般的感觉。他全身心投入到体会操作舰艇的体验中，渐渐找到了些感觉，也就渐渐忽略了两人过于亲密、亲密到紧贴在一起，完全被对方所圈禁、微微动作就会蹭动到两人相贴的身体的姿势，以及身后契约者逐渐再难以继续保持平静的呼吸和略微加快的心跳。 逐渐的，沈行的手只是覆在他的手上，却不再完全控制着他去操控，只在关键时刻才带着他动一下。终于，吴非操纵着舰艇击中了一枚绿色材料，而这次男人的双手始终只是安稳地覆盖在他的双手上面，一动未动。 我成功了。 吴非惊喜地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契约者：“行神——” 他对上了对方的眸子，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浮上了几分陌生的颜色，更深，更沉——侵略、占有、还有别的什么，欲念。 那双眼睛也正专注地看着他。他们对视着，吴非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喉结。 失去控制的舰艇在星域中恒速前进着。 突然间，天旋地转，男人左手单手掐住了他的腰，托着他在狭小的舱室里被迫转了个身，他的双腿自然而然地分开，从被圈在怀里变成了跨坐在男人腿上的姿势。 吴非尚没有反应过来，指挥官的右手已经强硬地扣住了他的双手，上身前倾用力，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冰冷的驾驶台上。 吴非瞳眸放大，震惊而茫然地看着沈行逐渐逼近而放大的、看上去依然面无表情且冷静的面庞。 然后，本能地顺从侵略者一样的，向对方微微张开了唇。在他尚且没有意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他被压在冷硬的驾驶台上，半强迫半顺从地接受了他契约者掠夺性的、强烈的吻。 第173章 隐形涂层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吴非才被放开。 他黑色的眼睛因为方才放肆的亲吻而有些湿，看上去像是一只无辜的、好端端地坐着却突然被无耻人类蹂躏了的小动物。 他看着自己一派端庄泰然，已经开始镇定地一脸平静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在给自己整理弄乱的制服衣领的契约者，顿了顿后还是开口道：“行神——” 他行神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外星病毒入侵舰艇，导致他们好好的行神刚才突然中了毒？ “星空所及，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沈指挥官抬起眼，平静道，似乎是对方才事件的解释，随后便不再多言，继续回归教学模式。 他抱着吴非给他摆正了坐姿，这次把手搭在了驾驶椅的两侧，向吴非示意道：“你自己试试。” 虽然吴非自认是个直男，但他还是在一瞬间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刚才“被自己抽出来的男人渣了”的感觉。 不是他说，行神这副“亲完就当没发生过”“爽过就算”“想亲就亲了，亲你还用看日子吗”“谁让你刚才乱动蹭我”“你再敢蹭老子还要继续弄你”的渣男即视感实在是太强了。 他理智分析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事实可能还真就是这样的。 行吧，肥水不流外人田，给行神亲了算事吗？当然不算。 再说又不是第一回 了。 行神想亲他，那还不是随便亲吗。 ASX1314直播间却在沈行压下去的那一瞬间就黑屏了。 等到直播再次恢复正常，直播观众们看到的景象已经是吴非呆懵呆地坐在行神腿上瞅着他，而沈行十分平静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收拾弄皱的衣领和袖口，闲适、餍足、气定神闲。 直播间里简直沸反盈天，吵闹什么的都有，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喜欢看猫搞吴非的部分观众的激动打赏： “你们说他们刚才到底干了啥？把直播间都给整黑屏了？” “还能干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也就亲了亲吧。” “不是，最终计划的屏蔽标准什么时候便这么高了？连亲亲都不给看？我不信，肯定不只是亲亲。理性怀疑非非全身上下都被摸过一遍了。” “啊啊啊啊啊啊楼上你思想好龌蹉啊我受不了了，讨厌！” “不是，你们静静，我是没想到，行神这个指挥官的身份这么刚的吗？看上去挺冷淡的，没想到这么刚。你把我撩起来了，我就要弄你？根本连忍都不带忍装都不带装的？这该怎么说，军队作风、干脆利落？” “你们看非非和行神的表情，你说他们在想啥？” “这题很简单。行神：没饱，还想吃。非非：啊？行哥亲我了？怎么回事！哦，刚才行哥亲了我一口，时间有限，继续好好练习吧。” “失忆亲剧情亲卖腐亲……瞎亲了一路，等到正经强制亲的时候，吴非他居然淡定地就接受了？” “我觉得就吴非同志这表现，不管他行神怎么弄他他都能很快接受，别说就亲亲了，他可能早被亲习惯了。” “喵呜党今天过年，给大家发红包了！” “……” 吴非理智上安抚了自己，但内心的震动却一时不能平静，操作也频频出错，连舰艇耐久都被砸得只剩47%了。 不过这次沈行一直没管他，吴非也慢慢镇定下来，把注意力专注于驾驶台上，渐渐忘了方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操作水平也肉眼可见地提高着。 基本操作都熟悉之后，剩下的其实不过是熟练度和手感的问题。 沈行陪着他练满了三个小时，吴非已经能完全独立操作舰艇了，虽然还打不出像沈指挥官那样漂亮精彩的操作，但对付红级以下的材料已经基本没问题了，偶尔还能打中红色的材料。 两人操作着仓储量65%、耐久度只剩15%的舰艇回到他们的基地，刚把舰艇停稳就看见袁三胖激动地在外面和他们招手。 沈行打开舱室门，同吴非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舰艇停靠的地方就是一个检修平台，飞艇停泊入位后，平台会自动对舰艇进行检修，并取出货物。 只不过检修平台运作也需要能量，能量需要通过材料资源来补充，它原本自带的能量够工作两次，之后再工作就必须要补充能量了。 袁三胖兴奋地引着两人往圆形的基地里面走，他按了一个墙壁上的绿色按钮，基地地下瞬间升起了一个约一立方米大小的工作台。 袁三胖介绍道：“你们刚才出去的时候我们研究过了，这个是一个万能制造台，只要消耗相应的材料，就能制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制造品总体分为两类，一类是基地建设相关的，可以增强基地的攻击或防御能力；另一类是增强太空舰艇能力的，应该可以提升资源收集的效率。” 他介绍的同时，吴非也趁机翻看了工作台的可制造清单，果然如同袁三胖所说，分为这两类。前期的资源可以投入一部分到舰艇上，进一步提升资源获取效率，但这些资源最终还是要用来建造基地设施，这才是他们之后和其他基地抗衡的本钱。 吴非翻了翻清单，指着一个大型附属运输舰道：“这次拿回来的资源先做这个。” 他们这回拿回来70个材料，其中有5个紫色材料，都是沈行做示范的时候打落的；8个红色材料，17个蓝色材料，25个绿色材料和15个白色材料。吴非本能觉得高级材料一定比低级材料有用，所以能对付绿色材料之后，就没再主动对白色材料出过手。 他的判断没错，因为高级材料可以替换低级材料，比如1个绿色材料可以当作3个白色材料使用，但是如果缺高级材料，去不能用大量的低级材料替代。 他们这次拿回的材料恰好够制作一个大型运输舰的，做完之后就不富余什么了。 但之后会是他和行神两人一同去收集材料，行神的能力毋庸置疑，那个舰艇自带的小运输舰恐怕很快就会装满，他们将不得不重复往返基地来运送材料，是很浪费时间的。所以吴非决定第一样先做一个大型运输舰。 他们把材料投入到制造台中，选择制造大型运输舰，制造台链接的屏幕上显示出“制造中，剩余时间：8分钟”的字样。 看来制造物品也需要时间，资源丰富后要提升制造效率，就必须多建几个制造台了。 在等待运输舰制造完成的过程中，吴非翻看着制造物品清单一览，和袁三胖商量了一番制造对策，最后才拍拍对方的肩郑重道：“我和行神去外面打材料，基地里就交给你了！” 袁三胖也拍拍他：“别戏多，快去。” 这一次，吴非驾驶着舰艇，和操纵着星陨战甲的沈行一同航行于茫茫星域之中。 沈行主要对高级材料出手，吴非则在他身边攻击蓝色材料，他现在已经能准确打到蓝色材料了，绿色材料就也被他抛弃了。 吴非发现这些材料是不会再生的，原本密密麻麻飞满了材料的星空在他们一番扫荡之下变得空荡荡的，只有白色、绿色和少许蓝色材料还在游荡着，而一大一小两个仓储运输舰的仓储量都已经达到了100%，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一个小时而已。 这样一来，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一定会不得不一直往更远的地方去收集资源，所以再次回去的时候，吴非又毫不犹豫地用手中大部分材料建造了四艘仓储运输舰。有行神在，他们的攻击效率肯定没问题，所以在运输方面不能拖后腿。 有这五只大型仓储运输舰在手，吴非和沈行每次再回来时都能带回大批量的资源，资源堆积速度甚至远超袁三胖建造的速度。袁三胖另建了四个制造台一起工作，但即使五个制造台同时生产，他们的资源也依然富富有余。 基地可建造、摆放攻击防御设施的空间也有限，在这种条件下，袁三胖索性根本不考虑性价比，所有的基地设施都建的是最耗资源也是最顶级的S级设施。等到吴非和沈行第五次运送材料回来时，他们的基地已经被建设成了一个极具科技感的坚固堡垒，袁三胖和袁老却还非常不满意地给它添砖加瓦。 然而等到他们第十次运送材料回来，离和平期结束只剩下五个小时的时候，吴非再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设施低级、防御工事和武器都极为简单的初级基地，吴非几乎以为自己是走错了路，误闯进了别人的基地。 袁三胖却满脸得色地迎了出来，对吴非嘿嘿一笑道：“那个，孙子兵法上不是有云，扮猪吃老虎，百战不殆。” 打脸小说看多了吧您嘞，孙子兵法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扯的话？！ 袁三胖一脸从袁老那里学来的“你还是太年轻，你不懂”，看着吴非絮絮叨叨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 每组计划者只有一个基地，但是当和平期结束后，却可以抢占其他组的基地，将多个基地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大基地。 柿子捡软的捏，和平期刚结束的时候，所有人一定会向看起来较弱的基地出手，而较强的基地则会引人忌惮，说不定会被多个基地联合起来打击，他们的基地建造得这么好，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很难自保。 反正他们资源富富有余，袁三胖就和袁老生产了许多叫“隐形涂层”的东西，给他们的高级设施都罩上了这种隐形涂层，使得这些设施隐形，而且不会被侦查设备发现，只有实际接触到才会发觉，同时在外围建造了一些低级设施来掩人耳目。 这样一来，不会有太多的基地对他们感兴趣，单独找上来想捏软柿子的基地就会被他们反杀。 吴非听完赞叹道：“袁老师你可以的！不愧是教思想品德的！” 袁三胖谦虚地笑笑：“姜还是老的辣，这些其实都是袁老说的。” 他们剩下的资源还不少，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建造的设施了，基地已经被打造得滴水不漏，如铁桶一般。 但沈行还是又拉着吴非去继续收集材料。 袁三胖面色诡异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悄悄拉过吴非问道：“咱们东西都建齐了，现在资源还有富余，行神还非要拉你走……是不是和你去外太空找激情啊？那个我也不是要管你们，就那个吴非你明白的，对抗快开始了，行神可是咱们的战斗主力，你别太纵着他，让他省点体力……” 吴非听完脸色爆红，心虚地向靠在高大的银蓝色战甲上正等着他出发的俊美男人瞥了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注意他和袁三胖说的话才低声吼道：“瞎想什么呢都，找什么激情。等对抗赛开始了，修理设施需要资源吧，重建新设施替换被破坏的设施需要资源吧？到时候肯定没办法再出去找新资源了，只能从别的基地抢他们存的资源，抢多抢少都看运气，现在存的那些资源怎么够，我当然要和行神再去多搜集一些资源备着了！” 袁三胖惭愧而委屈地“哦”了一声，心说这也不是我瞎想啊，我是有科学依据的。你们第一次坐一个舰艇回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坐行神怀里，嘴都是肿的……算了，吴非怎么说也是他自己民主选举出来的他们队队长，他还是要给队长留面子的，这种科学证据就不讲给他听了。 他赶紧戳戳吴非：“那你快走，行神还等着你呢。” 吴非回过头，只见男人靠在自己银蓝色的战甲下，脚踩黑色战靴，黑眸低垂，一身严谨挺括的黑色军装制服更趁得他身材挺拔修长，犹如一把插入星空深处的出鞘利剑，反射着清冷的雪色光芒。制服上的金属纽扣映衬着星陨战甲表层的银色流光，反射出星辰般耀眼的色泽。 对上他的视线，男人微微抬起头，黑眸深深沉沉地望向他，平静地向他招了招手。 吴非不敢多看，匆匆从另一侧跳上了自己的舰艇，透过舷窗向一边的男人力持平静地比了一个“出发”的手势。 第174章 随便摸摸 和平期将于十分钟后结束。届时，这片星域上早已摩拳擦掌的众基地将展开残酷的对抗，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直到决出最后100个优胜基地，这场星际混战才会结束。 吴非和沈行在二十分钟前回到了基地，他们已经给基地带回了足够的储备资源，所以这次他们不再离开，而是和袁三胖、袁老一起驻守在基地内，等待对抗的开始。 和平期结束得无声无息，系统音平板的提示：“和平期现在结束，基地彼此可见，可开始交火、对抗。”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侦查设备和反侦查设备都已经启动，这两样设备也是最高级的，如果其他基地的设备等级比他们低，那他们就能率先发现对手，占据优势地位。 沈行站在了基地驾驶台后面，开启防护罩，操控着整个基地升空，向九点钟的方向缓慢行驶。他侧过脸，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吴非，冷峻的面容略微和缓了些：“这一关没有限制契约者的身份，两个基地碰上之后，肯定也免不了契约者之间的比拼。稍后我要去打架，你负责操控基地。” 吴非点了点头，总觉得这番对话像是俊美冰山狠戾的高中生对他的好学生同桌说：“我一会儿要去打架，你给我看好书包。” 操控和驾驶整个基地要比操纵舰艇复杂一些，但吴非有了学习驾驶舰艇的基础，所以再学起来就快得多了，很快就能上手。另一边还有袁三胖帮他控制各项设备，他们两人应付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袁三胖监控着侦查设备，很快紧张了起来，像搞秘密工作一样压低声音道：“注意，七点钟方向有敌情，一个基地正向我们靠近。目测基地建设水平不如我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咱们是躲是战？” 吴非：“……现在就咱们四个人，你大声点。” 沈行则抬起黑色的眸子看他：“打。” “好。”袁三胖应下，转头看向吴非大声道，“对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咱们小队的队名叫啥？别的队都有队名，我有预感今天就是我们一战成名的大好机会，咱们小队不能没有队名。” 他看上去对自家基地十分自信。 他们队伍的队徽是一枚黑色的羽毛，队名却还显示的是系统默认的序列号，按照规则，他们可以有一次正式登记队名的机会。 沈行和袁老都在一旁备战，并不理会他这个问题。 吴非：“黑羽毛？” 袁三胖：“这太中二了，不符合我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审美情操。” 吴非：“那你说。” 袁老师好像就等这句话：“叫星火队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薪火相传；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你觉得呢？” 吴非：“……很好。” 真是充满了90后少先队员的青春革命情怀。 让他觉得自己一瞬间年轻了十五岁。 —— 绿光小队的队徽是一道绿色的闪电，就悬挂在他们基地的最前方，和他们星球的标志并列在一起。 他们的基地称得上是中等规模，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由于他们都不是非常擅长驾驶舰艇，所以没有搜集到充裕的资源能把基地建设成最高等级。因而他们的策略是先避着高等基地，去打败几个不如他们的低等基地，将自己发展起来后再去同大基地对抗。 他们运气不错，对抗期刚开始没多久，出现在侦查系统里的那个低等基地看上去就是一个不错的下手目标。 他们的设施很简单，全是最低等的，至今还没发现他们的存在，明显资源并不充裕。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绿光号并不嫌弃这点。 绿光号的队长是一位经验较为丰富的计划者，他并没有马上开始攻击，而是谨慎地向自己的队友确认道：“查一下，他们来自哪个星球。” 低等基地的前方悬挂着一枚黑色羽毛的队徽和一个蓝绿相间的星球标志，这个队徽和星球标志都并不熟悉，他猜对方应该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级文明星球，不过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队友很快给出回复：“队长，他们来自地球，一个初级的二级文明星球。” 队长放下心来，看来应该不是有诈了。初级的二级文明一般是刚刚接入宇宙管理总局，也是刚开始接触最终计划，对于最终计划都没有什么系统的认识，也不会像三四级文明星球上有专门针对最终计划的系统培训，所以二级星球的计划者平均水平是不如他们这些三级文明星球的。 更不要说这一关在和平期要求驾驶舰艇外出搜集资源，如果低级文明星球的计划者手上又恰巧没有科技水平高的身份卡，那么单驾驶舰艇这一项就是一个大挑战了，搜集不到足够的资源建设基地只能说是必然结果。 队长下定决心，向着低等基地的方向下达指令：“全速前进，然后——攻击！” 可是就在他们接近这个二级文明的低等基地的一刹那，队长原本准备下令减速攻击，突然间，数十枚粗口径的光能炮一起从对方基地中射出，他们来不及减速或躲避，基地依然惯性地迎着炮弹向前挺进——只听“轰”的一声，这一击正面撞上他们的基地，避无可避，瞬间损毁了基地一半的基础设施。 “这不可能！”绿光小队的队长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出来。 这个强度的火力压制……对方至少在他们的基地上建造了十座S级的炮台。 就在这时，对方基地上隐约有光点闪烁，毫无疑问，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波的袭击。 绿光队长见势不妙，也不再追究内情，直接就要驾驶着基地逃逸。 可是已经晚了，不知什么时候，一架冷冰冰的银蓝色星际战甲已经凌空而起，战甲线条优美的炮筒内红光隐现，正对准了绿光号基地的中枢动力装置。 中枢动力装置一旦被毁，在修复之前，基地将暂时失去移动能力。 “砰——” “轰——” 先后两声，动力装置被毁，而对方基地上的下一波攻击也接踵而至。 …… 星火号里，系统音平板的声音响起：“恭喜您，击败了绿光号。目前存活基地数：9431123。” 在方才一小段时间里，已经有两百多个基地被淘汰。 可怕的淘汰速度。 “走走走，吴非，咱们抓紧时间去收割。”袁三胖积极撺掇道，“再晚一会儿，弱点都被收割干净了，剩下的都是强的了，咱们就捡不着肥羊发育不起来了。” 话虽然土匪，但是道理没错。 他们收编了绿光号遗留的基地，便继续四处寻找可下手的目标，通过扮猪吃老虎的伎俩，勾引了不少像绿光号这样想捡软柿子捏的目标，然后趁其不备迅速反杀，称得上是屡试不爽。 等到星域基地存活数为3621123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共剿灭了五个基地，收获颇丰，袁三胖的信心也一路高涨。 直到他们遇上了火烈鸟号。 从规模上看，那是一个已经至少收编了七八个基地的大型高等基地。他们并没有像吴非他们的星火号一样遮遮掩掩、扮猪吃老虎，反而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实力展露出来。而比那个极具压迫感的大型基地更令人不敢挫其锋芒的却是基地前方所悬挂的火烈鸟标志。 袁三胖快速给吴非科普道：“我在最终计划攻略区里见过他们的视频。火烈鸟战队是零七星球的一支独立战队，实力非凡，表面看来不隶属于任何实力。令他们名声远扬，远超一般独立战队的一点是，他们是一支拥有SSS级身份的独立战队。火烈鸟战队一队的核心成员冰鹤的契约者有SSS级身份精灵王。” “这一关里一个基地都是两个计划者搭伴，所以他们一队二队六个计划者肯定会被分成三波，不知道咱们遇见的是哪波，如果有冰鹤在就麻烦了。咱们基地比他们稍弱一点，契约者也打不过，那可怎么打呀。” 和上一回遇见的那个伪SSS不一样，这可是一个真的SSS战队！ 袁三胖愁眉苦脸，提议道：“要不跑吧？” 吴非看着迅速向他们驶来、越来越近的强大基地，看看袁三胖：“已经跑不了了，备战。下次要跑的时候就不用介绍这么多了，你说跑我就懂。” 他又拍拍袁三胖的肩，安慰道：“放心，也不是没有胜算。咱们也有SSS级的身份卡。” 只要行神给面子，让他欧一把就行。 那个什么精灵王，一听就是吃草的，听起来就打不过行神的魔王卡啊。 吴非打开通讯器，翻开卡册看向“地狱统治者”那张身份卡，心中莫名想起上次无业游民恶魔消失前的那个表情。 然后，莫名的有些心虚。 想到这里，他走到沈行面前，假装对方发现不了地偷偷拉起对方的手，低着头认真仔细地摸了又摸。 沈行抬起下颌看向他，语气平静：“有事？” 吴非：“……没事，就随便摸摸。” #没事，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偷欧气的贼# 第175章 尝尝 无业游民有无业游民的玩法，地狱统治者也有地狱统治者的玩法。 早点换身份，看到结果后也好早做准备。 吴非这样对自己说着，看到侦查系统里距他们越来越近的火烈鸟号，不再犹豫地打开通讯器，点击身份切换： “是否确认由【人族：星际指挥官】切换为【魔族：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 【确认】 吴非点下确认。 与此同时，火烈鸟号的大型基地也向他们快速逼近，巨大的十二座炮口齐齐对准了他们。 在外边组织防御和反攻的袁三胖向里面焦急地喊道：“吴非！你和行神在里面做什么呢？敌人已经打上来了！” 吴非连忙道：“马上马上马上，马上就好！” 他再回过头，只见沈行所在之处已经化为一个暗不见底的黑洞，黑洞另一侧隐隐有狰狞的黑色雷电闪动，飓风咆哮。 如此强的声势，必然是地狱统治者无误了。 吴非心底松了一口气，有了底气。 只见一身黑色王服的恶魔统治者出现，黑洞在他身后消失，吴非连忙跑上去，拉住恶魔的胳膊道：“行神，快和我来，这次的敌人不好对付。” 他拉了一下，男人却没动，漆黑的骨翼在不大的基地舱内舒展了一下，没有彻底张开，暗金色的眸子微微垂下，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哦？”魔王略显苍白的唇角缓缓上扬，暗金色的眼睛中浮现出些许说不出的意味。 他俯下身，凑近了吴非，几乎贴着对方的耳廓缓缓吐息道：“……我现在可没有失忆，你上次对我做的事，我全都记得。” ——晴天霹雳。 地狱统治者行神的意思很明白，虽然无业游民失忆了，不记得其他状态下的事情，但是恢复了地狱统治者身份的他可很清醒，他对无业游民状态下的行神做了什么，他也一清二楚。 不、不过就是骗了一滴血而已，也、也没做什么啊，应、应该没什么的吧…… 吴非越想越心虚，只听外面袁三胖一声大喊：“吴非啊！顶不住了！” 吴非连忙又扯了扯统治者陛下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子，仰起头看向沈行道：“行哥，我错了，求你先和我出去把这关过了好不？”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先认错再说。 地狱统治者暗金色的眸子里除了沈行惯有的寒凉冷漠，还带了几分无机质的感觉，看上去格外不像人类——他本来也不是人类。这种非人瞳眸看上去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出一两分莫名的残忍，从而心生战栗和恐惧，因为异类，往往在人潜意识里便意味着难以与之共情。 被这样一双眼看着，吴非虽然知道他行神无论怎样都不会伤害他，但也难免格外紧张。舱外的炮火声和基地时不时传来的夸张的震动也令他心中着急。 但他偏偏在此时口笨舌着起来，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哄面前的沈魔王——如果是血族亲王就好了，答应让对方随便吸血就可以了，看似高贵难以亲近，现在看来却是实际上是最好的收买的。 他只能抓着对方袖子再次认错：“行哥，我真错了……” 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哀求。 当然，在ASX1314直播间的部分观众眼中，这应该被称为犯规撒娇。 统治者陛下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他视线下移，望向计划者微微张开的唇。 “你们人类道歉只用说的就可以了么……”他俯在吴非耳边轻轻吐息，声音冷冽，气势逼人，睫毛轻轻垂下，遮去了暗金色眸子中的神色，“……至少要用行动表现出点诚意吧。” 吴非有些愣愣地抬起黑色的眼睛看他，瞳眸中映出地狱统治者高大冷酷的身影。 恶魔沈行于此时把他压在了一旁的基地制造台上，冰冷的食指滑过他柔软温热的唇，暗金色的眼半阖住： “让我尝尝你。”他说。 …… 高大的身躯全部覆盖下来，将弱小的人类笼罩于自己的须臾之间。 巨大的骨翼伸展开，将两人一起包裹住。 这一次ASX1314直播间没有黑屏。 但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们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可这并不影响直播间内的部分观众朋友欢呼过年。 —— 外面星火号已经和火烈鸟号基地交锋了几个回合。火烈鸟号基地建设得比星火号强，但是星火号也不弱，他们很难在短期内取得巨大优势，火力互拼的结果是互有损伤。 见此情形，只见一人从火烈鸟号上升起，凌空而立。 那人面容俊秀而端庄，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纪，虽不年轻却也不显老态，反而周身充盈着不怒自威的高贵气质。他一头金色长发用一顶泛着银光的月桂木王冠束起，身上披着浅绿色缀满银光的长袍，长袍材质如水般顺滑，层层叠叠地散落下去，王冠上一颗乳白色的鸽子蛋大的宝石在星域星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袁三胖看到这人出现后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一口毒奶想啥来啥，只看这架势便明白了，此人必然就是火烈鸟战队那么声名赫赫的SSS级契约者，精灵王！ 只见精灵王高高悬空站在基地之前，藏于华贵长袍下的双手抬起，在空中虚点几下，而后结成一个法印的手势。 星光涌动，瞬间附近星域的光芒似乎是被什么所牵引着一般，皆快速向他双手之间的地方涌来。 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盛，渐渐的竟然淹没了精灵王本人的身躯。 袁老见势不妙，知道对方是准备放大招，示意袁三胖给自己切换了攻击最强的火法师的身份，一个火球就向对方袭去。那火球飞至半空，又“砰”地一声爆裂开，分裂成数十支火箭，纷纷加速攻向精灵王。 可那些火箭还未能近身，便被一柄横空出现的巨斧挡掉。 一位面容肃穆，身体极为强壮的牛头人站在了火烈鸟号基地最前方的位置，黑黝黝的眸子坚毅地望向星火号。金属巨斧落回到他手中，他手持巨斧向地上一磕，发出铿锵的脆响。 是火烈鸟战队队长的契约者，SS级的牛头人酋长。 袁三胖别过了脸，心说他们这是什么运气，好不容易打到这里，自以为这次运气不错，前次资源收集的时候占了大便宜，这套基地阵容可以肆无忌惮横扫无敌了，没想到居然碰上了独立战队中堪称首屈一指的火烈鸟号……他三胖好冤啊！ 而且吴非和行神怎么还不出来啊？！ 他们到底藏在里面在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三胖越发凄楚地向里面喊了一声：“吴非～～～你和行神快出来！” 喊完没有动静。 上一次起码还有吴非回应说“马上来”呢，这一次索性连“马上来”都没有了。 袁老师有点绝望。 但外面操纵防御和攻击系统离不了人，他也无暇分身进去看他民主选举出来的好队长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关键时刻抛弃了组织。 就在袁三胖伤心绝望之际，只见天边、确切说是火烈鸟号的上方，突然亮起一道黑色的、巨大的闪电，狰狞地撕开了整个天幕！ 第176章 SSS之战 一道黑色的身影浮现在星火号上空，巨大的骨翼向后张开，遮天蔽日。 他手指轻抬，黑色的电光在他指尖滑过，下一刻，天边聚集的大片闪电都像听到号令一般，齐齐向精灵王的方向袭去。 这一击，牛头人酋长再难替他轻易挡过，更不要说还有袁老在一旁压阵。 始终不动声色的精灵王第一次抬眼向他的敌人看去，金色的眼睫轻垂，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却收敛了自己周身炽盛的光芒，将其压缩成一个极为凝实的光球，指尖轻弹，将光球对着天边闪电挥去—— 闪电与光球相撞，在天边炸出了巨大的火光，甚至映亮了半边原本深邃静谧的星域。 通过侦查系统可以看到有不少基地围绕在四周，但却不敢接近对抗中的两大基地，也不离去，恐怕打的是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利的主意。 而就在这天崩地裂之际，袁三胖瑟瑟发抖地躲在一个控制台的后面，却注意到了自己那才从基地舱内走出来的队友。 “你干嘛去了？”袁三胖把他拉到控制台下面一起躲着，“行神都比你出来得早。” 吴非一脸淡定：“整理衣服。而且我也没晚很久吧。” “……你们到底是干啥啦？在里面那么长时间。” 吴非一脸自然：“就亲了亲，没干别的。” 不是，我说，袁三胖一口气没喘上来，心说吴非同志听你这语气你口气是挺大的哈，除了亲亲你到底是还想干啥？还就亲了亲…… 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们策划都是钢铁直男，不钢铁做不了策划吗？！ 做计划者，特别是做一位俊美强势的契约者的计划者这件事，显然显著腐蚀了他这位由他民主选举产生的队长朋友的钢铁内心。 “……亲亲还用整理那么长时间。”袁三胖嘟囔着。 吴非看了他一眼，心说又不是只亲脸就可以了，他抱猫行神的时候还喜欢亲亲猫脖子和猫肚子呢。三胖果然还是年轻，没有经验，不过不怪他，思想品德课不教这些，他作为一位人民教师，不懂这些也是正常的。 吴非心里想着，场上的形势却没留给他们太多闲聊的时间。 即使是同等级的身份卡，能力也是不一样的。正面对上，面对地狱统治者的强大气场和毁天灭地般的攻击，精灵王只能被迫败退，转攻为守。 即使如此吴非还是心焦不已，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秘钢段位的计划者，他又不敢一次性把所有能量挥霍完，所以现在他最多只能支持统治者陛下出场一个小时！ ……行神他还私自拉着他浪费了五分钟。 和火烈鸟号的这场比拼，耗得时间越久越对他们不利。 看起来火烈鸟号也是这么想的。精灵王在和地狱统治者的对战中处于了下风，他们重新扬起了炮筒，趁机对星火号进行攻击。 吴非和袁三胖反应也不慢。吴非迅速架势着基地向后漂移，躲过了光能炮台的大部分火力，然后又是一个冲刺突进，袁三胖则同时完成了瞄准射击的操作，星火号上的光能炮向对方发射出一记漂亮的回击。 另一边，袁老化出了千年老鼋的原型，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却也让对面的牛头人酋长对他毫无办法，成功绊住了对方。沈行和精灵王分立在星火号和火烈鸟号的上方，遥遥对峙。 精灵王慎重地向空中抬起右手，一道金光闪过，幻化成一条金绿相间的长鞭，出现在他手上。 火烈鸟战队的冰鹤看到这一幕心中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即使是在SSS卡牌中，他的精灵王也是一个综合实力能排在上等的身份，攻守兼备，还有治疗能力。在需要到精灵王出场的寥寥几场战役中，逼得他亮出武器的场合也是极为少有。 没想到今天要算一场，而且看起来，精灵王还并不占上风。 坚持到最后一百名的基地都算胜利，早知道不招惹这个星火号了。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级文明星球战队，实力居然这么强，而且也有SSS级身份的契约者。 ……现在SSS级身份这么不值钱了吗？！ 然而现在再想走也晚了，即使他们想撤，对方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而且他们也不是真的想撤。打到现在，双方的损耗都很多，如果这时候收手，完全是得不偿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打败对方，把对方的基地收编进己方！ 两方都是大型高级基地，如果能吞并对方，那么之后在这片星域里就可以真的是横着走了。 见到对面精灵王拿出长鞭，一片黑雾浮现在沈行左手处，最后在他掌间凝成了一柄黑色长枪。 黑色骨翼在身后舒展开，地狱之主这次没再犹豫，从星火号上空纵跃而起，直直向对方冲去，从下方看，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划过。 精灵王手持长鞭在身前滑过一道金绿色的光幕，却在沈行袭来的时候被对方身上强大的地狱威压所迫，未及近身便如受到了强大的压强一般，裂成万千碎片湮灭消失。 而恶魔去势不停，暗金色的眼中甚至毫无波动，仿佛他所要斩杀的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对手一般，手中黑色长枪送出，瞬间刺穿了精灵始终萦绕着淡淡金色光芒的身体。黑雾腐蚀一切般扩散吞噬了一切，精灵王尚未来得及反击便已经被淘汰出局。 火烈鸟号最强的契约者已死，剩下三人根本无路可逃。 袁三胖激动地抱着吴非高喊了一声：“行神牛逼！” 然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迅速放开吴非跑走了，和袁老一起去处理收编火烈鸟号的相关事宜。 吴非理解为三胖是因为要收编那么大一个基地感到激动，所以迫不及待了。 尘埃落定，那些原本在四周观望，想等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基地看着胜利基地上空冷冷矗立的、似乎没耗费什么精力的强大SSS级契约者，知道讨不到便宜，还有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在没有出头鸟率先站出来的情况下，他们都不甘不愿地一个个掉头跑掉了。 而此时，距离沈行从基地内舱出来不过过去二十分钟，距离吴非定下的一小时出场时间甚至还有三十五分钟的富余。 早知道那会儿就纵着点行神，让行神再多亲一会儿了。 被他以时间不够为由拼命推拒着从基地内舱出去的沈魔王陛下好像还有点不爽。 不过好在这些怒火好像都对着火烈鸟号发了，所以从结果上来看还是好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但看到统治者陛下回来之后吴非到底也没纵着他继续亲热，而是夸了句“行哥你真棒”之后就干脆利落地切换回了星际指挥官的身份。 消失之前，那双看向他的暗金色眸子让吴非有些不详的预感。 他明显能感觉到统治者陛下的不悦并未因火烈鸟号的覆灭而消失，此时此刻甚至让他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过河拆桥式的渣。不过其实左右都是他行神一个人，行神他老人家到底在和自己较什么劲儿？行哥他不会这么幼稚的吧？ 如果袁老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不定就会习惯性地给他讲一讲人生道理：比如一个本不幼稚的人如果做起幼稚的事，那么很可能是故意找事。而所有找事的背后……通常都有其目的。 指挥官是S级的身份，能量消耗低，且在这关的高科技星域背景下极为适用，自然是当下最优的选择。他们虽然最后顺利打败了火烈鸟号，而且把对方的基地收编到星火号下，但也不能得意太早。 现在幸存的基地还有198个，可以想到留下的都是最精锐的力量，后面的对抗只会更激烈，好不容易好运地召唤出来的SSS级地狱统治者自然要等碰见难缠对手时再召唤出来作为王牌使用。 收编火烈鸟号留下的基地和资源花费了一些时间，不过袁三胖回来之后还是显而易见地开心，因为星火号在收编了火烈鸟号之后实力显而易见地增强了。 “趁现在咱们再去攻打几个基地，多赚点积分吧！”袁三胖道。 看吴非兴致不太高的样子，他偏过头表情奇怪地确认道：“荣光竞技场结束之后，计划者所拥有的积分都可以拿去兑换计划点或者货币奖励，还有一些特殊奖励。不过每年的兑换比例和奖励内容都是不一样的。” ……他好像确实没有看到这条规则。 计划点可以让他更快升到黄金段位，回到现实，完成找到投资人的计划；钱更不用说了，是他现在最缺的，毕竟家里还有很多没有还清的债务。而根据他的经验，这种特殊奖励一般会是最难得且价值最高的。 吴非立马振作起来：“走吧，我们去攻打别的基地。” 他站在驾驶台后，推动启动键，巨大的基地在辽阔的星空中跃升而起，犹如一座星际中的小型要塞，向着最近的目标驰翔而去，无数星子星辉尽被抛诸于后。 征服、掠夺、打败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让胜利使自己变得更强大……面向无垠星空，他们就是宇宙的王。 第177章 复刻地球 吴非有些多虑了，在只剩下200个基地的时候，所有基地的行动都变得更加谨慎，没谁会愿意去主动挑衅一个顶级的强大基地，强大基地之间更不愿意在此时两败俱伤。 因而直到本关关卡结束，都再没遇到需要地狱统治者出场的情况。倒是吴非和袁三胖驾驶着星火号，又在关卡结束前收割了五个基地，最后有惊无险地顺利通关。 这关之后，星火战队的总积分已经上升到前9%。只要最后一关稳住能赢，他们就能获得进入巅峰竞技场的机会。 这个成绩，对于刚刚接触最终计划不久的地球而言，已经是一个绝佳的历史性突破，值得地球上的相关媒体对于这支刚组建不久的“星火战队”大肆报道，但是在其他无关星球看来却稀松平常，引不起什么水花。 反而是在星际基地一战中出现并干脆利落地打败了精灵王的SSS级地狱统治者引起了最终计划讨论区和攻略区的广泛注意，甚至有人以《又一强力SSS契约者的崛起？计划者来自二级文明》等类似标题发起相关讨论，引起一阵热议。 不过通过前面的比赛视频，他们很快发现地狱统治者其实是一张伪SSS卡牌。而伪SSS卡牌一贯因为其不确定性或是极大的副作用而难以在战场上被灵活使用，所以始终难以和真正的SSS卡牌媲美，这些讨论的人得知这点后也就失去了热情。 在最终之战前，系统安排给所有计划者三天的休息时间。 吴非抱着猫去找袁三胖，和他说了自己准备升到黄金段位后去现实里找投资者，往职业计划者方向发展的计划。 袁三胖一脸懵逼：“咱们现在还不算职业计划者吗？咱们也不干别的了呀，你也不做游戏了，我也不教书了，不就是职业计划者了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还……不够专业。”吴非寻思着用词，解释道，“用我车祸之前的事举例子。比如打电竞，电竞你知道吧？我车祸前还正比较火的，我现在就像一个业余玩家，也打游戏，也靠打游戏赚钱，但是是不专业的。如果有了投资者，成为职业计划者，就会更专业，比如训练、关卡回顾、商业活动、粉丝经营、战绩目标这些，都会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到时候我会比现在更认真地对待最终计划，把它当作一份长久的、终身的事业来经营，而不是一份临时的来钱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袁三胖想了想，点了点头。 吴非继续道：“这个念头不是临时起意，我已经计划很久了，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了。” 袁三胖立即表态：“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我和你一起。我也已经决定不回去当老师了……嗯，也不是一定不回去，等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就还回去教学生。到那时候，我三胖想必已经功成名就，教书育人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实现理想，教育祖国的下一代接班人。” 这个小伙伴不用说服就打算和他一起，吴非表示很欣慰。 袁三胖心想着好不容易他以一己之力民主选举出来一个队长，可不能让人跑了。 #今天的星火队还是很默契# 荣光竞技场内的公共休闲区几乎等同于一座大型都市，在这里有正常人类城市一样的商业区、饭店酒馆及各种娱乐休闲场所，甚至还有大型的游乐场。除此之外，这里也有竞技区，一些计划者和契约者会相约着在这里切磋技艺，或者解决私怨。 吴非在之前的休息时间里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补课，还从未来过这里，这次袁三胖以拉着他出来吃饭，他才抱着猫跟着一起出来。 他沈总在房间里的时候还是个岁月静好冷漠无情的霸道总裁美男子呢，独自坐在窗边看书，结果一听说要出门马上瞬间变猫，蹲在飘窗上，一双暗金色的猫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吴非既不能把他沈总留在屋里不带出去不给吃饭，又不能上街遛猫，他连个猫包都没有，最后只能乖乖把猫行神抱在怀里，一路抱着出门。 沈总是只颇有分量的小猫，明明看上去还是不大的一只，但抱久了吴非也觉得胳膊有些发酸。 他小声埋怨道：“行神你好重哦。” 走在一旁的袁三胖眼神奇怪地看向自家队长，谴责：“吴队，你怎么能当街说这么污的话。” 吴非凭空被天降一口巨锅，愣了下道：“怎么了？” 袁三胖眼神闪烁着，扭捏着道：“那个什么，’老公你好重哦’什么的，不都是夫妻两个那个那个什么的时候才会说的话吗，你怎么能大街上就和行神这么说呢。” 吴非简直一口气没喘上来。袁三胖同志好端端一个人民教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坏的？！都是互联网的错。 沈行倒不理他，闻言反而还越发往吴非怀里拱了拱，把头都埋进人家怀里，四脚紧紧抵着吴非不放，仿佛是一只没有感情的睡猫。 —— 这日四人吃完饭后，又休息了两日，便迎来了荣光竞技场的最后一个关卡。历时两个月的荣光竞技赛也将在这一关卡结束之后落下帷幕。 根据吴非和袁三胖之前查到的资料，最后一关通常是一个综合性关卡，历时较长，主题也比之前的小关卡开阔。 但通过星空席位进入到关卡内后，吴非和袁三胖还是被这一关的关卡内容震惊了一下。通讯器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本关的通关条件，伴随着熟悉的系统音一一展开： “每组计划者和契约者分别扮演死神和被死神赐予长生的人类神仆，具体扮演角色分配由计划者自主决定。” “每位死神管理一颗星球，需要选择一颗现实中存在的星球进行复制，作为你在本关卡内所掌管的星球。复刻星球时，可以选择真实复刻或架空复刻。如果选择真实复刻，则星球上的一切内容、包括国家、民族、文化、历史人物等，都与现实一模一样；如果选择架空复刻，则只有战争爆发、自然灾害等大事件，科技发展水平，及地理、资源等客观存在会进行保留，其他内容会改变或被替换。为竞赛公平性，竞赛开始时，会对所有复刻星球所有的资源量和人口数进行一致性修正。” “你可以选择你统治开始的时间，从统治开始时间后数一百年之间，被死神带走的人类越多，死神积分越高。死神积分可以使死神升级，获得更多能力。初始死神都为零级，每隔十年会对死神等级进行一次核查，第十年需要成为一级死神，第二十年需要成为二级死神，以此类推，第一百年的时候需要成为十级、即终极死神。如果核查不达标，则该计划者将被实时淘汰。” “小队计划者可以选择分别管理多颗星球，或把多颗星球合并为一颗星球进行管理，合并后的星球为一颗星球，但星球上的土地、人口等资源会相应翻倍。” “小队中个人最终积分按照小队总积分除以人数的人均积分进行计算，100年统治时间结束后，在未被中途淘汰的计划者中，个人最终积分前百分之五十的计划者算作胜利，后百分之五十的计划者算作失败。” “本关卡不分赛场，所有计划者统一赛场，实时同步竞赛。祝大家好运。” 规则介绍结束，吴非他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决定一系列事宜： 首先，他们有两组计划者和契约者，需要决定两个人做死神，两个人做神仆。死神还比较好理解，但是神仆是做什么的？究竟该怎么分配角色？ 其次，他们要选择哪个星球进行复刻，作为他们的统治星球？除了地球，他和袁三胖好像也不了解别的星球。 最后，如果他们选择了地球，那他和袁三胖是分开管理还是合并管理？又要从地球的哪个时间点来开始他们的统治？ 吴非快速思考了一下，开口道：“我们现在不知道神仆的职责是什么，从名称推测是服务于死神的，能长生、是人类，但能力肯定和死神有区别。保险起见，我建议我们一组由计划者担任死神，另一组由契约者担任死神。也就是我和袁老担任神仆，行神和三胖担任死神。” “至于星球，我们都只了解地球，所以就选择复刻地球，架空复刻。从地球上1913年开始统治，我们进行星球合并，让复刻的地球上资源和人口都翻倍。” “这是出于两点考虑。首先，死神需要升级，升级的方法是让所统治的星球上的人类死亡，升级之后死神可以获得更大的能力，而且每隔十年会根据死神的等级进行淘汰，所以前期当然是尽快升级比较好。但我推测死神前期能力比较低，缺乏制造大面积死亡的能力，所以就要利用现实事件，比如战争，1914年，是一战爆发的时间。” “同时，如果让人类很快灭绝，那么积分必然有限。所以要想拿到高积分，同时还必须要所统治的星球迅速发展起来，让人类快速繁衍，才可以。资源人口合并，繁衍发展的速度会更快。” 他没解释得太清楚，但话中的意思其他人都明白。这个关卡的设定让吴非想起他曾玩过的一款叫做《瘟疫公司》的游戏，最终的目标，都是要毁灭世界，和一个正常人的本能完全相悖，所以做这些策略的时候，吴非理性上清醒，情感上却并不舒服。 袁老在旁边听着，插话道：“其他的我都明白，但是有一点，小吴，你为什么要选择架空复刻？明显是真实复刻对你们才更有利，因为会发生什么都是确定的，你也知道哪个人会起到关键作用，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对行动产生重要帮助。” 袁老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吴非苦笑了一下，道：“情感和良心上过不去。” 战争、灾害……这些都是人类文明上的重大灾难，是人之所不欲，而他对孕育了自己的人类文明心怀敬畏。要利用这些历史上的人类灾难来获得胜利，哪怕只是虚假的“复刻”，也会让他于心有愧且良心难安。而“架空”可以让他稍稍好受一些，告诉自己是在玩一款模拟游戏。 事实上，如果不是规则一早说出了可以进行“架空复刻”，他甚至不愿意选择地球。能利用地球熟悉的地理和资源环境来进行这一关，他认为已经足够了。 袁老理解地点了点头，袁三胖却期期艾艾地看向吴非道：“我、我觉得我当不了死神……” 想他袁三胖生来就是个良民，怎么能下得了手作出毁灭全人类的事情哦！假的也干不出来！ 袁老横了他一眼：“不成器！” 但还是对吴非道：“我来，我当死神。” 吴非正犹豫那自己是不是要和行神也换一下的时候，沈行突然开口道：“神仆限定了身份是人类，对契约者会有限制，不如死神全部由契约者担任。” 于是他们四人的阵容便这么被定了下来，契约者担任死神，吴非和袁三胖担任神仆。架空复刻地球，星球合并，资源人口翻倍，从1913年开始他们死神的统治。 第178章 神仆守则与死神守则 1913年的架空地球上，吴非缓缓在一间空旷的房子里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在，看来他们是被投放到了不同的位置，神仆和死神都被分开了。 吴非本能地率先去看通讯器，只见在他通讯器的“关卡信息”一栏中，出现了一个叫做“神仆手册”的东西，点开手册，第一页写的是“神仆守则”。 看上去像是小学初中时候才有的《小学生守则》《中学生守则》一类的东西。 只见守则上面写着： “1、你是神仆，是一个被死神赐予了永生能力的人类； 2、你侍奉你的神，对其命令无条件服从，对其恭敬顺从； 3、如果让你的神发现你做出了违逆他的事，你会收到他的惩罚； 4、能力： 【悦神】需主动触发。神的恩赐并非肆意得之，你要想到能够取悦神的办法，取悦他，向他换取恩赐； 【献祭】献祭自己，祈求神的降临。 5、你拥有“神仆点数”，初始点数为100点。在举行献祭的时候，“神仆点数”可以和“死神点数”相互转化。如果神仆点数为负，你将进入虚弱状态； 6、如果违背守则，视情节严重性而定，将会扣除数额不等的神仆点数。” 吴非看着这神仆守则反复看了两遍，总觉得有些违和之处。 他想了想，打开很久没用过的记事簿，在上面写到： “行哥，你有没有收到类似死神守则的东西？能不能把内容发给我？” 沈行有他的通讯器权限，没过多久吴非就在记事簿上看到了回复： “死神守则： 1、你是死神，你的唯一意志是带走人类的生命； 2、你拥有一个神仆，取悦你是他的义务，他通过取悦你才可以换取神的恩赐，如果你发现他做出了违逆你的事，你要惩罚他； 3、你不能以死神的身份公开出现在人间与人类面前； 4、你拥有“死神点数”，初始点数为100点。在举行献祭的时候，“神仆点数”可以和“死神点数”相互转化。如果死神点数为负，你们将被淘汰。 5、你现在为【初级死神】，除了神的灵通外，还拥有额外能力： 【死亡】令被你指定的人死亡； 【恩赐】改变你神仆的身份、地位、外貌等特征，赐予其金钱与权力，赐予其一定的生活辅助性灵通能力； 【召唤】召唤你的神仆出现在你身边。 使用额外能力需要消耗死神点数。 6、记得每十年一次的死神等级核查，在10年后的审查中，你至少要升为【一级死神】，升级所需死神点数：10000点； 7、如果违背守则，视情节严重性而定，将会扣除数额不等的死神点数。” 吴非把两份守则对比着看了两遍，渐渐抓住了些什么。 首先是第一点，神仆最终的定义是“人类”，其本质特征还是一个人类；而死神的定义就是“死神”，至于死神究竟是什么，属于什么类别，没有进一步阐释，在这里，可以理解为一种“唯一意志是带走人类生命的客观存在”。这种理解是和自然中的死亡比较吻合的，死亡本身没有好恶、没有情感、也没有价值取向，只是客观地让人的生命被终结。 其次，是规则上似乎故意把死神和神仆的关系割裂开了。本来死神和其神仆肯定是由一组计划者和契约者所扮演的，彼此支持、守望相助、相互提供便利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守则里，却强调了神仆必须要取悦他的死神才能获得恩赐，满足自己的愿望……好像强迫他们必须入戏地进行神仆和死神的角色扮演一样。并且守则里还特意提到了“惩罚”。 最后就是关于对神仆的“惩罚”这一点，按照这种死神神仆的设定，即使在守则上写上“不得做任何违逆你的死神的事”吴非也不会奇怪，但为什么偏偏写的是“如果让你的神发现你做出了违逆他的事，你会收到他的惩罚”？ 而且还不是“如果你做出了违逆他的事，你会收到他的惩罚”，偏偏强调了“被发现”这个条件。 以他玩游戏的经验，“做什么什么事情要小心别被谁谁谁发现，否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有这种提示，在他眼里基本上算是明示“这件事一定要做，做了会有巨大收获，小心别被发现就行，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过一场boss战”。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想，如果他在不被死神发现的前提下违逆了死神…… 他要怎么违逆？违逆之后有什么好处？ 吴非的眼睛闪了闪，从守则里发现的那些违和之处逐渐串联了起来。 也许……这一关的主题并不像表面所展示的那样黑得彻底。只不过他的想法还有待进一步的验证。 —— 吴非发现他现在是一座欧式别墅的主人，确切说是一位继承了祖上大量遗产的二世祖。别墅里还有一位管家，以及男女佣人若干。 但由于在他所了解的真实地球同期，欧洲殖民者将他们的文化传播到了世界各地，兼之这个复刻地球的历史是被架空的，和真实的地球并不一样，所以他更不确定自己处于什么地方。 吴非向管家要来了最近几天的报纸、一些社会历史方面的常识性书籍，又向他打听现在外面的形势。 经过了解，这个复刻的地球果然和真实的地球历史很不一样。 从地理上讲，现在他还位于现实中东亚中国的版图上，但是这个世界里“中国”的历史和他所了解的现实历史并不一样，自春秋之后就偏离了他的认知——最大的一只蝴蝶是，原本历史上千年前赵魏韩三家分晋的著名事件并没有发生，而且晋国还结束了战国战乱的局面，建立了大一统的晋朝，取代了原本历史上秦汉两朝的地位。 在那之后的历史事件吴非就全不认识了，完全可以当一本虚构小说看。 现在这个地理文化上和真实中国相似的势力被这里的人们统称为“正国”，文化内核很相似，所以所起的名字里，“正”和“中”也是同义词。 正国现在暂时分裂成了两个政权，北部政权由革命党人建立，实行共和制；南方则是拥护最后一个王朝雍朝的皇室后代，实行立宪制。 由于前期历史改变的原因，这个正国比真实历史上同期的中国强大很多，但对世界上其他地方倾注的精力较少，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内部南北内斗上。由于本身实力较为强大，所以并没有经历真实地球上中国在同期饱受侵略的命运。 世界其他地方的情况也和正国差不多，同一个地理位置的人们还大致保持着当地和现实相似的文化和习俗，但是那些国家、势力的名字，国界线的划分以及国家历史背景都和吴非所了解的大为不同。 但和真实历史上情况相似的是，现在复刻地球的欧洲大陆上还因为利益划分问题而局势趋于紧张，像现实中那样在明年爆发一场大战的概率很大。 但是不论是为了更好地服从他的死神，还是为了更好地瞒着死神违逆他的意志，他都必须要先获得一个更有影响力的身份，如果靠经营这个二世祖的身份来获取影响力，那效率也太低了。 所以他必须要去找到他的神，去讨要恩赐了，赐予神仆金钱地位是初级死神当前所拥有的能力。 想到这里，吴非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再次打开记事簿，写到：“召唤我。” 他坐在床上等了约3分钟，他的周身开始浮现出黑色的雾气。那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直至把坐在床上的青年完全包裹了进去，如果有第二人在这房间里，一定会对正在发生的景象感到万分惊异——因为黑雾散去之后，原本坐在床上的青年也不见了踪影。 —— 吴非在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空中庄园里。 这座庄园外表和正常庄园无异，在正中央建着一幢黑水晶般材质建成的恢弘黑色宫殿。 但如果凝神向下看，却可以看到生活在人间的芸芸众生，而且随着主人的心意，看到的视角可以随意变幻，拉近拉远，甚至可以探进一间屋子里，清晰听到房屋主人的交谈。 这种感觉过于玄妙，人类对神的终极想象恐怕也不过如此——在异度的、可以称为另一个世界的空间里，高高在上地随意俯瞰芸芸众生，人世间万事万物，尽在掌握。 吴非用了一些时间里才回过神来，他转身向庄园中最惹人注目的黑色宫殿看去，只见宫殿前站着一个人，面容苍白俊美，身姿修长挺拔，眸色平静，如深渊幽潭。依然是他熟悉的行神，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宽大衣袍，周身都萦绕着令人不安的、本能感到畏惧的气息。 明明无形，却犹若实质的，死亡的气息。 第179章 经济学家 吴非向沈行一路小跑过去，停在他面前扬起脸道：“行哥……” 他的死神慢吞吞地垂下眼，看向他：“好贵。” “什么？”吴非道。 “养你好贵，召唤一次就要20点点数。”沈行慢吞吞道。 吴非：“……” 他第一反应是去看通讯器。 这一关明显需要很长的关卡时间，为了节省能力，他使用的是沈行的初始总裁身份卡。 但是沈总从来都只会沉默且冷酷地赚钱，不是这种会抱怨“养你好贵”的人。 吴非打开了自己的卡册，然后看着那张正在被激活的，显示为“经济学家”的身份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他是失忆了，还是提前步入了老年痴呆，或者其实他有不为人知的梦游症状？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抽到过这样一张卡？ 他想到了什么，手顿了顿，转而去查询自己的账户——他账户里原本还有7万多块的，最近几关一直都没有抽过卡，所以没有大的开销，只零零碎碎地买过一些东西，按道理加起来也就花了1万块，还应该剩下6万左右的。 但是此时，他的账户余额里只剩下了3万块，账务明细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半个小时前，也就是他们刚刚进入这个关卡不久的时候，通讯器有过一笔大的支出： -30002元，用途：抽取新身份卡。 吴非放下通讯器，不可置信地看向方才还一本正经地胆敢说出“养你好贵”的男人，提高声音道：“沈行！你刚才趁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 周身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死神慢吞吞地看向他，不紧不慢道：“你现在是我的神仆，你不能家暴我。” 不用他提醒了，系统的提示音已经到了： “您方才对您的神不敬，违反了《神仆守则》，扣除您20点神仆点数以示惩戒。” 吴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100点神仆点数被扣成了80点。 ASX1314直播间里的小伙伴们都已经看呆了！他们虽然早知道沈行有吴非的通讯器全部权限，但万万想不到竟然还真能看到被直播间部分观众誉为“新时代养家好男猫”的沈总能做出背着吴非自己给自己抽卡的事情： “……感觉像是老公偷家里的钱偷偷给自己买新衣服，然后穿着新衣服在老婆面前大摇大摆，迅速被老婆抓包了。” “沈总还是算得很清楚。知道这一关里非非是他的神仆，不能家暴他，所以赶紧趁机给自己抽了张卡。等这一关过去，关卡时间都过了100年了，非非肯定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计划通啊。下次要背着老婆藏私房钱还是得和沈总学。” “等等，楼上有老婆……楼上是直男还看我们ASX1314的直播？！” “不能搞偏见嘛，非非和行神虽然天天直播里卖腐秀恩爱，时不时还有隐晦的疑似拉灯激情镜头。但是新人主播里吴非算头脑清楚的，行神技术更不用说了，要不他们也打不到现在这成绩，搞基不影响我们看直播嘛，现在男主播十个里有八个都是给力给气的，正常正常。” “……” 其实平心而论，他俩赚钱主要还要靠行神出力，他都已经好几个关卡没给他行神抽新卡了，对于契约者来说，不管好卡赖卡，新卡就意味着多一种能力或者多一种选择，意味着其自身能力的加强，所以行神会想要新卡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这么一想，自己倒像是微博上曝光的那种老公年薪千万，但每天只给老公发30块零花钱的严苛媳妇儿，好像有点渣。 脑补一下他行哥天天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时不时暗戳戳盘算着他什么时候给他抽张卡，明明想要的不得了，但就是不说……还挺可爱的，又可爱又委屈。 吴非被自己的脑补搞得心软，主动贴近了沈行放低了声音道：“行哥，你以后想要就和我说好不好？我有钱都会给你抽新卡的。等我升到黄金段位，能找到靠谱的赞助，就给你抽好多的卡，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给你。” 死神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不知道脑海中都转过了什么念头，最后慢吞吞道：“不用，养家是我该做的，虽然养你很贵，但我还养的起……你继续玩游戏和睡觉就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行神说话比平时要慢一些。 而且游戏和睡觉确实是他最喜欢的事，虽然他认为自己不用行神养啦……但听到沈行这么说，他还是挺开心的。不管男人女人，是弱是强，这世界上谁能拒绝一个被自己抽出来的又帅能力又强又专一的契约者和你说以后要努力养你呢？反正吴非觉得自己这种俗人是不能。 他嘿嘿嘿地无意识地围绕着他的死神转了转，想起来还没看到过经济学家的详细介绍，又打开自己的卡册，点开经济学家的详情。 只见卡面上是一位穿着衬衫西裤的年轻男人，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他站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内，身前是凌乱地摆放着地球仪、平板电脑、文具和纸张及书籍的办公桌，身后左侧是一个占据了一面墙的栗色木制高大书柜，右侧的位置则摆着一面小黑板，此时他正拿着笔，在黑板上快速演算着什么，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神色专注认真，比起画家的文艺忧郁、音乐家的出尘高雅、欺诈师的神秘难测，这个同为人类的身份更多了几分严肃认真的学术研究性气息。 卡牌介绍是这么写的：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经济学家 稀有度：N 身份说明： 物理天才，曾被视为物理学界的未来之星，被寄予了无限的希望。但是读书期间因为听到彼时还没确立关系的爱人对他随口说了一句“感觉数学搞得好的男人好有魅力，以后想被搞数学的男人搞”而转行研究数学，成为蜚声内外的数学家。 但最后迫于养家压力，转而研究经济学，成为一名经济学家。 因为脑海里时常同时思考着十几个普通人难以理解的问题，所以显得反应有些迟钝。看待和考虑问题的角度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能迅速算出最优解，或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个身份说明……真的是到处都是破绽浑身都是槽点但偏偏让人找不到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还有里面“爱人”说的那句话…… 吴非承认他也觉得数学搞得好的男人很有魅力，甚至在读书期间还一度为成为这样有魅力的男人而努力过，但他也承认自己到最后离这样有魅力的男人也还有很大的距离——他搞游戏数值不是为了骗肝就是为了骗氪，虽然搞出来的时候也觉得很有成就感，但离那种真正研究数学问题的魅力差远了。 至于后半句话！这么羞耻的话一定不是他这种单纯无辜又弱小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接班人能说得出来的！最终计划也真是的，这种话怎么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行神的身份说明里呢？他这种已经被事业搓磨得没有下限了的策划看得都脸红…… 他觉得自己现在全身都写满了“我不是、我没有、是身份说明先动的手”“是它瞎说八道的”，但是没用。经过宫斗那关里露露小姐的解释，他已经很清楚了，沈经济学家这个身份一定会把身份介绍里这个又浪又败家的爱人形象套到他身上。 当时露露小姐是怎么说的？哦，对了： “契约者的每张身份卡的身份背景的确都是由系统生成的，并未曾真实发生过，只是为了补全该身份的背景设定，所以大部分身份背景都会简单带过。但是也有一部分身份背景较为详实，这些背景中可能会出现与该身份有纠葛的重要人物，这些重要人物当然本来也是同背景一样并没有真实存在过的。” “但由于最终计划中契约者和身份者之间的羁绊设定，所以如果设定合适的话，契约者都会默认他们的计划者是身份背景里那个重要的人。” “……” 所以按照设定，行神他自己虽然也清楚自己每张身份的背景都是系统编的，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但肯定还是会默认自己是这个一直在身份说明里搞事的爱人了。 怪不得他今天一直在重复和养家相关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了，系统给他设定的这个爱人身份到底有多难养多费钱啊？！居然到了行神一个好好的著名数学家都养不起的地步？还得转行养家？ 总裁、政治家他们，甚至欺诈师都没有这种要养家的焦虑和烦恼。经济学家行神真的是活得太现实了。 吴非在心底吐槽完，不由得碰了碰沈行的手道：“行哥，放心，我会很好养的。你不用担心。” 沈行闻言低头看向他，慢吞吞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改做经济之后就没魅力了，还想我回去研究数学好搞你？” 吴非的脸“唰”就红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看上去是个文化人，怎么还能这么突然一本正经耍流氓的？吴非看着他的沈经济学家，内心苍凉。 第180章 悦神与惩罚 “这个复刻地球上的人数会和真实地球同期的人数相关，但为了保证每个复刻星球的人口资源数据偏差不至于过于悬殊，进行了一定的公平性修正，所以详细数字会和你了解的历史有一定偏差。” 沈行对吴非解释道，分析问题时的语速快了很多：“经过资源和人口合并之后，现在星球上的总体人口数是30亿。” “暂且估计现在世界上年死亡率是百分之一，每年约有3千万的人死亡，每天约有10万的人死亡。今天什么都不做，看24小时过后死神点数增长了多少，就可以估算出每死亡多少人，可以增加一个死神点数。我现在估算是每死亡1000人增加1点死亡点数，在自然死亡率下，每天可以获得100点死亡点数，这些点数由两个死神平分，所以我每天能获得50点新增点数，可以召唤你2.5次……还是好贵。” 吴非忽略了养家男人最后娇气的抱怨，一脸憧憬地仰着脸看着他：“怎么估算的？” “就随便算的，把数字全过一遍，挑个最合适最顺眼的。” #呵，我就知道你们搞经济的不靠谱，本来好好的搞数学的，也开始看直觉了# 就像以前他们上大学的时候，老师上课老念叨他们：别老算，什么都要算，能不能用一用你们的经济学直觉？ 所以说搞经济的和算命的可能是靠同一种本领吃饭，全都是靠直觉。吴非当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算命的天赋，所以毕业之后转行做了游戏，万万没想到如今却被安排成了经济学家的家属。 吴非还没忘了他来这里是有重要任务的，他要悦神，然后请求死神的恩赐，获得一个更便于人间行走行事的身份。 他戳了戳沈行的胳膊：“行哥，我该怎么取悦你？” 沈经济学家看向他，认真地缓慢道：“这是你该独立研究的问题。” 说罢他就转过身，带着吴非率先向他低调而奢华的黑色死神宫殿走去。 在这一关里有一个好处，联合神仆之间及联合死神之间是可以通信的，非常符合背景设定。也就是说吴非联系不上袁老，但是吴非可以自由联系袁三胖，沈行可以联系袁老。 吴非坐在死神宫殿的黑皮沙发上，悄悄联系了袁三胖，向他取经，询问他是怎么取悦袁老的。 果不其然，现在袁三胖也在袁老的死神宫殿里，闻言道：“这还不简单，小事一桩。袁老爱吃鱼爱吃辣，我给他做麻辣鱼水煮鱼藤椒鱼剁椒鱼，炒的蒸的煮的炸的都有，一鱼可以十三吃，做一顿饭袁老就很高兴，可以恩赐我很多东西了。” “袁老还喜欢喝茶，吃点心。吃完饭我再做点点心，给老人家砌杯茶，捶捶肩膀，又能得很多恩赐。” 听上去是挺简单的，但是放在行神身上，感觉就有点行不通了。伺候老爷爷这套恐怕不行，他得从实际出发，尊重客观规律，走自己的路，实事求是。 那行神喜欢什么？ 实在不行就给行神切换亲王身份，自己洗干净了躺在床上，让他吸个够？ 他坐在沙发上思考，没注意他的死神已经上了一趟楼又下来了。 沈经济学家站在楼梯上看着他发呆，脚步安静地走到他面前，这才出声道：“其实我也可以指点你一下。” 吴非从走神中被惊醒，瞬间下意识地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嗯……要怎么做才好？” 经济学家微微俯下身，低头，凑近他，黑眸和他彼此靠近：“……让我搞搞你。” 吴非脸涨红了，他微微张开了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行将此当作默认，慢慢俯下身，单腿插进吴非两腿之间跪在沙发上，座手撑在靠背上，另一手按住他后脑，吻了他。 …… 一吻结束，吴非手忙脚乱地从强势契约者的压制下爬出来，靠在另一边平复着呼吸和脸上的热度。其、其实不就是亲亲吗，亲过好多次了都。干什么说得那么……不害臊。 都是被这张身份卡的身份说明带坏了。 沈行则重新站直了身子，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他。 ——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不管取悦的方式如何，吴非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从自己的死神这里换到了新的身份——是正国南方立宪政府麾下一位实权军阀的独子，自己也在做生意，平时不用做什么事，但称得上是真正的有钱有权有势，想联系人脉做什么事都方便。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缺一样重要的东西。复刻地球的科技水平是和真实地球同期完全一致的，这个时期的生物医药水平远不能和后世相比，像后世常见的青霉素等抗生素药物还没有被发明出来，他知道这类药物的存在，也知道它们在此时将有大用，但却完全不知道其生产原理或配方。 毕竟他大学专业不是生物医药相关，高中的时候学的那些初级生物知识也都差不多都还回给了老师，当了几年策划之后还能记得这些知识才是有鬼。 但吴非知道这里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就是他行神。他还记得他行神可是有一张医生卡的。 虽然一般的医生也不一定知道这种生僻的知识，但他相信沈医生一定知道，毕竟他行神每个身份都可以说是该行业的翘楚，绝对做到了该职业的极致。 他转头看向安静地坐在一旁、好像在走神的沈经济学家，商量道：“行哥，我们先换一个其他身份好不好？” 沈经济学家看看他，纯良地点点头。 随便换，反正不管怎么换，最后也还是他。 吴非得到首肯，立马切换了沈医生的身份卡。说起来，这张身份卡自从被抽出来之后，如今还是第一次被召唤出来。 现在沈行穿着死神的黑色长袍，面色苍白，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死气，难以从一切换身份就换衣服这点来判断身份变化，但气质的改变还是很明显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改之前神游天外般慢慢腾腾的作风，眉头微微蹙起，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然后靠在沙发上看向吴非，左手难以忍受般地按压着自己的额头，黑色清冷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不悦，开口道：“想做什么快做，我这个身份不太能接受这种毫无生气的感觉。” 医生的职责是救人，哪怕是没什么感情的、像沈行这样的冰山医生，他的职责也是救人，甚至常被形容为“从死神手里抢人”。现在被迫扮演死神的这个角色会让他感到不适，也完全可以理解。 吴非好声好气地对他道：“行哥，我想要一些初级的、这个时代通过研究有能力生产出来的抗生素之类基础药物的配方。” “可以，”沈医生双腿伸展，交叠起来放在地上，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又用手不耐地按了按额头，双眼微阖，“但也必须按规则行事。这算是死神对神仆的恩赐，来取悦我。” 刚、刚取悦完，又要取悦啊？吴非愣了一下，没有马上行动。 沈医生抬起头，眉峰拧起看向他：“刚才是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就行，快一点。” 吴非不敢再犹豫，挪到了沈行身边，手扶在沙发上撑起了身子，看向身下的男人。他的行神闭着眼仰靠在黑色沙发上，眉头微皱，面色不虞，像是一位不悦的俊美暴君。 ……以后如果生病了，被沈医生治病可能会很可怕。 他胡思乱想着，主动俯下身，贴近男人，用刚刚才被吻过许久的温软湿热的唇挨上对方微凉而颜色浅淡的唇，手足无措地停顿了片刻，然后试探的，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贴着对方的唇缝蹭了蹭…… 紧接着下一秒，他被沈医生掀翻压在沙发上，禁锢住了两手手腕。然后，再次挣脱不能的、被迫接受了一个长长的、噬人般的吻。 ……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吴非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整套初级药物的配方，其中包括抗生素和其他此时缺乏的急救及基础性药物。 如愿以偿之后，他不敢耽搁，迅速给沈行换回了经济学家的身份。 沈经济学家悠悠地看向他，悠悠道：“……你要这么多药物的配方做什么。” 吴非迅速眨了眨眼睛：“这些药在现在都是稀缺的战略物资，研发生产出来之后能赚很多钱，便于我在人间扩大生意范围和影响力。” “那你应该和我要军火的配方，一样很值钱。”沈经济学家慢吞吞地审问着他当面眨眼撒谎的小妻子，“我可以提供给你杀伤力超过现在水平的武器装备生产资料，你把这些卖给他们，他们会很高兴买的。而且这样会死更多的人，这才符合我作为死神的利益，也是侍奉我的你应该做的事情。” 吴非哑口无言，只能睁着眼睛看向男人。 这种事……心里明白就好，行哥你不用一定要揭穿出来吧？ 他在心里向他行哥发送着求饶信号，发现对方接受不到之后又迅速写在了记事簿上。这种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否则系统又会判定他对神不敬。 然而这次沈行却没像之前一样及时查看记事簿。 死神经济学家看着自己总是在不听话搞事情的、又浪又败家的爱人，慢吞吞地声明道：“你不乖，我要惩罚你。” 第181章 可持续发展 ASX1314直播间内一片暄腾： “喵呜党接连过年，像是在做梦，竟然不敢相信！” “可以的，一天里亲两回，男人的选择。” “刺激！亲完之后还要惩罚！” “怎么感觉最近亲得有点多……以前都是有失忆和麦麸做借口的时候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亲……” “现在也有借口啊，悦神不是吗？” “不一样……我感觉是上一关里，指挥官行神没忍住意识清醒地时候就强亲了非非，非非被亲了之后都没啥反应，就特别乖特别自然地让他亲……那之后行神好像就不忍了。现在非非这么乖，还主动亲，emmmm……总感觉下一步不只是亲亲了……” “……” “怎、怎么罚啊？”吴非看着对面的男人道，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又、又要亲亲？ 行神最近总喜欢和他亲热……难道是受那个会变黑猫的诅咒影响，到发情期了？ 那就亲亲吧…… 吴非睁着一双黑眼睛看向沈行，等着他行哥来吻他。因为方才的亲热，一双黑色眼眸甚至还有点泛湿。 因而从对面的男人的眼中看上去，那样子甚至有些像在撒娇讨吻。 沈经济学家沉默地看着他，半分钟后不知道从哪里慢吞吞地掏出两本《经济学原理》，微观宏观，上下两册：“……你上学的时候学的是这个吧？” 吴非满脑子绮思妄念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沈经济学家把书递给他，认真道：“今天复习一下，明天来我这里考试。” 吴非错愕地看着他。 说实话，他觉得亲亲挺好的，真的…… 不、不改变主意了吗？行神他已经这么快就对他厌倦了吗？ 可能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只听到沈行继续慢吞吞补充道： “错一道题惩罚一次。有错题的话还要进行复考，直到全对为止。” 搞经济的么，就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只惩罚一次就算完是涸泽而渔的、不可持续的做法，必须坚决抵制。 只要方法用得对，有一个一就能发展成正无穷。 吴非接过熟悉的课本，心说你们搞经济的心都黑。 我以为亲亲就够了，谁能想到你居然要搞师生play——其实师生play也就算了，毕竟重在play，还是他擅长的。但考试play就过分了吧！不管最后玩没玩，都真的要考啊！ 你知道考试在我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接班人心中有多大的阴影吗？ 当了几年策划又接着当了三年植物人，他上学学的那些理论知识已经基本忘光了。而且就算他没忘……他也不觉得他能应付他行神家出的题。 真的心黑。 —— 吴非离开死神宫殿回到人间，他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住处也不同了。 他现在住在由他这个身份的“父亲”吴国才辖下、江左省首府临江市的一幢二层小楼里，里里外外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身边还常跟着一位姓朱的年轻副官。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吴国才本人又常驻南方立宪政府所在的金陵市，吴非本人就堪称是当地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他吩咐朱副官招揽来建厂和医药方面的专业人才，安排下去筹建制药厂的事宜。这样的生意涉及战略物资，一般人自然难以开展，但吴非作为这位南方大军阀的唯一继承人，一旦拍板决定去做，就能立马推行下去。 死神的恩赐能帮他安排身份，但具体怎么做还要靠他自己。他在书房里接见了各路人士，总算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吴非翻开书桌上的经济学课本，看了两眼，叹了口气，又再次把书合上。 他想通了，他不学了。 如果他行哥就是打定主意要把一次惩罚变成好多次惩罚，那他老实认罚就行，学得再好也没用。他可以直接和行神商量每天让他惩罚一遍，然后让他取消浪费时间的考试环节。 嗯，明天就去说。他要罢考。 吴非刚打定主意，就听到书房门被轻轻叩响。 吴非喊了一声“进来”，朱副官推门而入，标准地行了一个军礼：“少帅，外面有一个年轻男人自称是您的旧识，想要见您。他说是在您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您的。” 说这话时，他是有些犹豫的。因为那个人穿着低调，身边只带着简单的行李，实在不像是能认识他们少帅的人。如果不是看那年轻男子样貌俊美，气质不凡，说话时神情自然，他是不会为对方通穿的。 难道是三胖找过来了？说起来他还没联系上三胖。吴非疑惑了一瞬，整了整衣领，坐端正了一些，看向朱副官道：“他叫什么？” 他一生活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社会的好青年，除了荣光竞技场前当小宫妃和准吸血鬼王妃的那两个关卡，还从没享受过如此礼遇。但要说起来，当妃子哪有当少帅帅，所以被这么叫的时候，他都格外注重自身的形象。 朱副官闻言连忙回答道：“他自称姓沈。” 姓沈…… 这个关卡世界里，认识他的、姓沈的人……除了他行神还有谁啊？ 吴非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吩咐道：“快带他进来……不，我和你一起出去。” 说罢就率先急匆匆向外走去。 朱副官在后面看得咋舌——他还很少见这位年轻的统帅如此慌张着急的模样，这么看来，这位姓沈的年轻人恐怕来头不小啊。 不，也不一定是来头不小。至少以他的眼光来看，对方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权贵人士。 ……那就是和少帅的关系不一般了。他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年轻男人出众的面容以及那卓尔不凡的清冷气质，心中暗暗有了几分揣测。 —— 《死神守则》第三条，死神不得以死神的身份公开出现在人间或人类面前。 但《死神守则》没规定死神不得瞎编一个身份出现在人间或人类面前。 在吴非这个少帅身份里，他的确有过留洋的经历，而沈行此时便自称是那时候同他结识的同学，此次回国特来投奔。 他还没忘自己现在的身份，说自己当年留洋时是读经济学的，编得有鼻子有眼。 吴非跟着朱副官大步走出庭院大门，只见门外青色柏油路上站着一位俊美高挺的青年。他身上披着一件有些发旧却干净整洁的黑色修身大衣，手上戴着白色线手套，脚边放着一口边缘有些磨损的黑皮箱子，任谁一看也能想到青年如今的生活处境恐怕并不优渥。 但即使如此，他眼神沉静、气质高华，却也丝毫不因简朴的衣物而显得落魄，反而自有一番令人难以小觑的气质。 “行哥！”吴非拢了拢身上军装制服的袖子，快步向男人跑去。 跟着出来的朱副官连忙上前给男人提起行李，吴非则拉住沈行，带着他往屋里走。 得到消息的管家林伯迎了出来，看了一眼那位姿容出色的陌生年轻人，又看向自己的少主人，试探道：“少帅，这位沈先生……？” 吴非点点头：“把我卧室旁边那间房间收拾出来，行哥住那里。” 但其实，说实话，从进入最终计划以来，他和沈行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住的，几乎没怎么分开过。 林伯又看了这位陌生青年一眼，恭顺地点点头，招呼仆人接过朱副官手中的行李，带人上楼收拾房间去了。 吴非也先把沈行带回了自己的卧室。 两人在卧室里各自找地方坐下，吴非看向沈行问道：“行哥，你怎么过来了？” 经济学家定定看着他，解释道：“每天召唤你去考试，需要花20点死神点数，太贵了。来找你，每天就可以省下20点。” 说得好有道理。 《死神守则》和《神仆守则》都没有限制死神跟着自己的神仆或主动来找自己的神仆，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花点数召唤？这样算下来，只有吴非需要去死神宫殿的时候，他们再使用召唤功能就可以了。 果然男人有养家压力之后就会精打细算起来。 吴非趁机提出：“那行哥，咱们每天的考试能不能……能不能停了？你、你直接惩罚我就可以。” 他心里隐约能猜到他行神的“惩罚”是什么样的，因为他也明白沈行又不可能真的从肉体和精神上对他进行什么伤害性的责罚，那么所能采取的手段，就极为有限了。因而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涨红了耳朵，语气也慢吞吞了起来。 沈行看着他的模样垂下眼睫，慢吞吞地一板一眼道：“别想勾引贿赂考官，考官是你男人也不行……不考的话，怎么判断该怎么罚你，罚你多重。量刑要有依据的。” …… 当晚吴非向林伯询问卧室收拾情况的时候，老管家揣测了一下少帅的心意，非常诚恳地回答说沈先生的卧室还没有收拾好，他可以马上给安排城里的宾馆。 如管家所预料的，他们少帅果然邀请这位远道而来的年轻人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吴少帅就迎来了他在1913年复刻地球上的第一场经济学考试。 他根本就没有复习，完全是靠自己微薄的记忆和浅薄的理解来对抗经济学家行神所出的试题，无异于蚍蜉撼大树，勇气和精神可嘉。试题不多，只有十道，但结果之惨烈，可以想象。 沈经济学家看完吴非的答卷，掀起眼皮看向他，慢吞吞道：“……你是故意要我重罚你的吧？” 即使是这份惨烈的试卷，也是他认认真真答了半个小时的。 “我没……”吴非申诉了两个字，后面的字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当天他先被关在卧室里答了半个小时题，又被锁在卧室里惩罚了半个小时。等他收拾完出门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正常作息晚了一个多小时。 而在吴非这个军阀之子的身份设定里，吴少帅一向是个极为勤勉自律的人。 他毕竟是整个江左地区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因而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两则关于他的消息已经于暗中几乎传遍了临江市。 其一是说吴少帅最近在筹划办几个什么厂子，规模挺大。 其二是说吴少帅一个落魄的旧情人从国外回来投奔他了，据说模样极俊，吴少帅极为捧着这人，他回来第一天就爱他爱到了“君王不早朝”。 ASX1314直播间里： “嗯……非非现在表现都这么明显了，他还认为自己是直男吗？” “直！当然直！我们非非怎么不直！喜欢行神而已，愿意和行神亲热而已，怎么能叫弯呢？” “……” 第182章 祸国妖后了解一下 经过实测，在没有发生重大的影响死亡率的事件的情况下，现在每天沈行的确能得到50点死神点数。也就是说他之前的推测是基本正确的，每死亡1000人，死神可以得到1点点数，点数由两位死神平分。 升到一级死神需要10000点点数，在没有任何消耗的前提下，单靠从自然死亡率中获得的点数，需要积攒200天，不到1年的时间就可以达成了。可见升为一级死神还是比较容易的，不知道后面的条件会不会变难。但从发展的角度而言，早些升级到高等死神，解锁更多能力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作为一名初级死神，沈行能够给作为神仆的吴非赐予金钱和身份，却无法直接使用神力改变某一地区的经济人口情况。他能给吴非赐予的身份也有限制，比如他并不能直接使吴非成为某个地区或势力的最高首脑。 所以吴非如果想做一些事情，单靠取悦死神是没有用的，还需要自己努力发展。 在这个复刻星球上，科技发展水平和真实地球是同步的。此时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展已有近半个世纪，而距原子弹、计算机的出现还有四五十年的时间，他若是想促进生产力发展，还有许多大有可为之处。 但发展，首先要有钱。建造电力、道路等基础设施，发展教育、医药等公共事业，全都少不了资金支持。 他现在所在的江左省在正国中算是比较富庶的省份，但由于南北对峙，军阀割据，吴国才要武装自己的军队力量也少不了钱，就只能从百姓和工商业者中抽取高额赋税，税率一高，工商业发展必然会受到打击。 所以吴非的想法是他先利用自己的特权地位、先进技术和前瞻优势创建一批具有垄断力量的优质工厂企业，算作江左省的“省有企业”，同时建立和世界各地进行贸易交易的贸易公司，输出先进商品和技术。通过商业贸易赚取大量金钱作为原始资本，再鼓励工商业、发展公共事业，把整个江左地区发展起来，再辐射到全国乃至全世界。 当成一个模拟经营类游戏来做就好，缺钱就赚钱，缺人就招人，现实实施过程中有阻碍性因素也不怕，毕竟他是带着外挂来的，他身后还站着死神。 只是他手中原本能调配的资源和金钱都有限，吴家手上的钱大部分都拿去养了军队，吴非所有的那些资源和钱早先都拿去建设了最为重要的医药场。吴非没有办法，主动缠着外界传言里被吴少帅“金屋藏娇”了的沈死神取悦了对方几回，换来了大笔启动资金，这才同招揽来的专业人士一同筹建起吴非所计划建立的江左工业区。 按照吴非的设想，工业发展要分三部分，分别是to G、to B和to C。 to G就是对公、对政府，一部分供给公共建设和军需需求，一部分用以继续研究发展新科技技术；to B就是对其他工商业主，比如制造最先进、效率最高的生产线供给到其他工商业主，以这种方式革新他们的技术；至于to C就是民用工业，供给广大民用市场的。 他是学自由经济的，而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个人的权势地位或金钱追求，所以这三块在起步走上正轨之后，他都打算放开给自由市场。他相信只要能给予工商业主们恰当的激励，让他们有利可图，这些人就会有十足的动力去经营这些事业。而他只需要促进政府做好公共服务、行政规范，并在恰当的时候利用开挂带来新技术就可以。 这世上最不少的就是聪明人。 他大手笔办厂的消息一传出去，不少有消息有渠道的人很快就察觉到其中有大利可图，便都闻风而动，纷纷前来结交攀附吴非。 吴非还惦记着袁三胖，眼巴巴地瞅着沈行，询问有没有什么能联系到队友的方式。 沈行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感知到。他们现在在南美洲的庄园里搞军火，发展得挺好的，那边你不必担心。” 处于吴国才势力范围的有江左、江右、中江、江北四省，其中江左省算是其大本营。吴非办厂的消息传出之后，不仅是这四省，其他地方一些有眼光有门路的实业家也摸了过来。其中自然不乏能做实事的，但也有不少是在这乱世中锻炼出一身钻营逢迎本领的人。 不论哪种，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所以近来和吴非或总司令府能沾上边的人总能听到关于“少帅有什么喜欢的”这样的询问。 少帅的爱好算不上什么重要秘密，所以对关系稍近一些的人，他们也会透露一些口风，比如： “少帅最近正宠着一位姓沈的先生……你问我有多宠？啧，我这么和你说，少帅明着给这位沈先生准备了客房，但那位沈先生从来的第一天就住进了少帅的卧室，一直没搬出来过。而且从他来了，少帅就没再早起过。平时更是了，这位沈少爷要什么少帅就伺候着什么，说一句把人捧到了天上去也不为过。当然，这话你可别对别人说。” “你问这沈先生什么来历？哦，那位先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据说当年是少帅的同学，不过看起来现在比较落魄，要不然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恐怕也不会直接找到少帅这里来，做这种以色事人的事情。当然，咱们少帅也不是一般人，整个江左四省的太子爷，跟着他亏不了。” “哦，那位沈先生什么模样？别说了，那模样那身材，跟九天上星官下凡似的，我还没见过那么俊的人，也怪不得少帅见过那么多男男女女从没动过心，单单对他上心。而且人家读过书的，能留洋读书，恐怕落魄之前家世也不错，那身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有时候看着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偶尔一样看过来，呵，好家伙，比我们少帅还有气势！” “……” 在他们的描述里，这位沈先生已经俨然成了妲己在世褒姒复生，偏偏还是只罕见的男狐狸精。 而同一类的话，听到不同人耳里，也会有不同的思路。 比如一类人听完后的想法是：“不知道这位沈先生喜欢什么？有没有办法送些礼物给这位沈先生，请他在少帅面前美言两句？” 这是知道枕头风的厉害的。 还有一类却从上述发言中总结出来了：哦，原来吴少帅喜欢年轻的美男子，喜欢的还是那种有文化、有气质、有点冷清的类型。 至于那些夸奖沈先生的话，只被当成了下仆没有见识。这世上长相俊美的男子也多了去了，都是凡人而已，谁就敢说有人远胜过其他人？吴少帅同一个人吃腻了，恐怕也会想换换口味。 —— 吴非他们在这个关卡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一百年的时间未免太长，所以关卡赋予了死神加速时间的能力，只需要一个点数就可以加速一天的时间。 但前期一切还没能步入正轨，吴非并不打算过早使用加速功能，至少要等万事周全之后再进行加速。制药厂是在一个老药厂的基础上改建的，预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他派人特意找来的医药专家也已经在前天抵达，拿到吴非给他们的药方之后如获至宝。这些人现在都在他控制之下，所以他倒并不如何担心泄密问题。 一切都在往预期的方向发展，吴非也顺势答应了一个于今晚举办的宴会。 这个宴会是江左省省长夫人举办的，省长是由南方立宪政府调派的，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上任之后就对总司令府表示了示好及善意。这位省长在立宪政府有不少关系，吴非想通过他寻找南方其他可利用可拓展的关系，也想借机挑选几个能协助他共同发展的实业家作为合作对象。 他依旧穿一身军装制服，里面衬一件笔挺的白衬衫，他站在镜子前穿衣，沈行就从后面绕过来，把他转成面朝自己的样子，低头给他系衬衫扣子。 吴非身高不到1米8，准确数值会因为测量仪器的误差而常年在1米78和1米79之间徘徊。以前同学问他身高，他特别实诚地说自己一米七九，同学惊叹现在怎么还有老实人会说自己一米七九的。不过后来他发现很多流量小鲜肉也不到一米八，只不过包装起来显得身材很好，他就也释然了。 沈行却比他高十公分左右，站在他面前系扣子的时候会微微垂下头，睫毛随之垂下，眼睛看着他的衣领处，十分专注的样子。 帅气逼人。 ……我的契约者他好帅。 吴非心里默默念叨着，沈行已经又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然后松开手退开一步，指了指自己领口上松松挽住的领带道：“给我系领带。” 说罢他微微扬起头，方便吴非动作。 吴非伸手过去，因为两人靠得太近而有些不敢抬头看他，轻抿着唇有些笨拙地给他系好领带。 沈行穿着一身西装，里面穿的是和吴非同样款式的白衬衫，西装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可能是因为他自身条件太好，即使以现代的眼光看上去也丝毫不显得过时，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旧时代魅力。 两人拿了外套穿上后就一起出门，乘车向省长所住的公馆而去。 按照设定，这里的人是认识吴非的，却不认识沈行。两人一下车就有不少目光向沈行看去，似乎都在好奇这个迷住吴少帅的“男妖精”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这时一男一女已经挂着满脸的笑容迎了出来，很显然便是此间的主人，省长及省长夫人。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男子，两人都穿着西服，年长的一位圆圆胖胖的，长得一脸的和气生财；年轻的一位看上去却比吴非还要小两三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身新式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玉树临风——每一丝每一处，都像极了传闻里那迷倒了吴少帅的梦中情妖沈先生所拥有的气质。 第183章 以色事人 省长夫妇热情地迎接吴非到来，又给他介绍后面的两个人。一脸和气生财的男人是中江省的一位何姓富商，在当地也颇有名望，因为和省长夫人娘家带一些亲戚关系，两家关系不错，才有了这次被引荐的机会。 那玉树临风的年轻人姓白，据介绍是何富商的外甥，这次跟着出来一起处理一些事务，见见世面。 当年吴非和两个策划大哥一起探讨直男问题，策划大哥甲说：“我是非常直的，什么言情、耽美这些我都不懂，也不感兴趣。” 策划大哥乙说：“我是玄铁直男，我老婆在家看什么《偶像练习生》，哎呦那个，我看了两眼就受不了跑了。” 吴非说：“我觉得我最直，这么多年了，不仅男生，我连女生都没喜欢过。” 发言完之后三人投票票选谁该被打出直男策划阵营，吴非自己一人独得两票。 吴非后来反思，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策划专业能力不足而被打出了策划阵营，而不是因为不够直而被打出了直男阵营。 虽然吴非在该怎么取悦沈行以及在怎么被沈行惩罚这件事上很是上道，但说到底，他的整体思维还都是非常直的。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说他是向日葵，行神在哪向哪弯，行神不在就是直的。 所以可怜吴非一个资深直男策划，再多三个脑袋也想不到这些人其实是打着给他介绍男情人的主意，只当是他们提携后辈才会把这些年轻人引荐给他。他还客气地恭维了两句白公子少年俊杰，一表人才。 吴非忙于应付各路人马，沈行并不适合一直跟在他身边，便被朱副官带去吃东西。也有或想打探消息、或想通过他讨好吴非的人凑过来，但都被沈行冰冷且难以接近的态度打发走了。 对于一个策划而言，要商业互吹一整晚非常不容易了。他当年吹得最多的，就是猛夸程序大哥写的代码又俊又漂亮，有灵气，讨人喜欢——当然程序并不会在意他虚假的吹捧，他们只在意他是不是又要改需求。 这一晚上吴非应付得实在辛苦，好处是确实发现了两三个能够干实事的人，也约了他们来总司令府详谈。至于究竟见了多少个白公子李公子赵公子，他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了。 晚上回到家里，吴非洗漱完就想睡觉。以往他说要休息了他行神就会乖乖跟着关灯上床，和他一起睡，但今天不一样了，吴非在浴室里喊了两声，沈行都没有响应他的号召。 作为府中的主人，吴非的卧室极大，按照当下的设计分为里外两间，里间连通着浴室，有一张西式的双人床和大衣柜，外间还摆放着博物架、书桌和酒柜。 吴非洗完澡随意披上干净的衬衫和长裤从里间走出来，就看见沈行坐在卧室里的书桌前，手里拿着镊子、剪刀、钳子等工具，正对着一张大金属片裁裁剪剪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说要睡觉对方也不理会。 吴非悄悄绕到沈行后面，趴在他肩头上看向桌面，脸颊贴着对方耳朵蹭了蹭。 沈行动作顿了一下，没注意被手中的一小片金属片划破了手，一小滴殷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沈行转过身，举着流血的手沉沉看向吴非，吴非居然在那一瞬间十分意会地从他行神的眼中看出了大写的“你负责”三个字。 好吧，怨他。谁让他悄摸地出现在行神身后，吓着他们行神了。 不过以前行神和其他契约者打架的时候也不是没受伤过，伤得都比这个小伤口重多了，也没见他当回事，好像自然而然的伤就好了，怎么就这次这么不依不饶的。 他准备去拿医药箱里的棉花和酒精给沈行擦一擦，却被男人另一只手拉住了。 沈行抬起眼，看向他，没有说话，同时又几乎不可察觉地把自己受伤的左手手指往上挪了挪。 吴非想说行哥我不是畏罪潜逃，我是去拿酒精棉花。 但他看着沈行修长手指上的血滴和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色眼睛，鬼使神差之下，竟然一瞬间魔怔了一般，低下头伸出舌尖，舔走了那滴血。然后看着破了一个小创口的的手指，又轻轻将其伸入自己口中含了含。 好像是他妈以前爱看的韩剧里演的，唾液可以杀毒来着？ 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 吴非后知后觉地觉得脸有点发烫，等沈行的手指离开后轻轻咳了一声，看向桌子上约半个巴掌大的金属小树转移话题道：“行哥，这是什么？” 沈行用已经完全不流血的手指把最后两片金属片拼上去，然后划亮桌子上的火柴，点亮了金属小树下面的蜡烛。 在温暖烛火的映照下，金属小树竟然自己旋转起来了，在安静的夜色中，带着几分温馨的浪漫。 一个很简单的物理原理，但吴非想不通沈行为什么要大半夜自己亲手做这个东西。 “送给你的。”沈行把小树往吴非的方向推了推，慢悠悠道，“是礼物。” 突然被沈行亲手制作礼物赠送而受宠若惊的吴非：“行哥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这个了？” 沈行看着他，慢悠悠道：“今天晚上，有不止一个人和我说，以色事人焉能长久，如果我不能抓住你的心，总有一天会被抛弃，他们到要看看我还能得意到几时。” “……所以看来只养家还不够，还要讨你欢心。” 而在这件事上，数学和经济学都显得缺乏表现力，最终还是要用到他的物理学背景。 吴非快被吓傻了，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说他行哥是以色事人的，他们是没见过行神的战斗力。他挨着沈行哄了半天，承诺了一箩筐的“你是我的唯一”“行哥我没了你不行”，才总算是把自家契约者哄好了。 沈经济学家磨磨蹭蹭地跟着他上床睡觉，明明被哄得像得了大便宜，还不忘慢吞吞抱怨道：“……你这么难养，除了我还有谁能养。” 吴非配合道：“是是是，只有行哥能养我。” “……我会养家的，能把你养的很好，所以不许去勾搭别的不三不四的男人了。” 我一大直男还能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 但吴非也明白这是行神这一身份背后设定中设定好的核心关切点，在沈经济学家这里他已经被默认打上了“爱浪难养娇贵能搞事的小爱人”的标签，于是只能好脾气配合地保证“只让行哥养，行哥会把我养的好好的”“不会乱勾搭”……云云。 作为一个正经直男，吴非根本没有发现那些白公子等人是想勾搭自己，自然也就都不了了之。那些人使出浑身解数却还像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加上吴少帅事务繁忙，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的，所以最终全都铩羽而归。 而吴非如何“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如何情有独钟地宠爱身边那位“沈先生”的名声倒是因此传的更响亮了些。 碍于外界国际环境，南北双方也不愿鹤蚌相争而使他人坐收渔利，所以厉兵秣马之余倒都还都保持着基本的克制与和平，都在坐等时机收拾对方。 但局部的摩擦是免不了的，抢地盘的事也偶有发生。 又过了一个月，新型药物生产出来后，吴非给吴家麾下的军队和医院里都配备了新的药物，一时间江左四省军队的伤亡率大大降低。 吴非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又从沈行那里讨来了“恩赐”，得到一个特殊能力，可以使其他人很难从成品药物中分析出其配方，而后利用这一点同欧洲、美洲的多个国家做成了生意，短时间内赚到了大笔资金。 这些资金又被他拿去发展江左四省的经济，投入到to G、to B和to C的工业建设之中。 其他暂且不说，先进的生产线只要他提出方案，自然有有能力的实业家看出其价值，与他进行合作。民生和军需、政府采购相关的工业更是不愁没人来做。 吴非自己主要会亲自支持他计划里的研究工作。他建立了一个研究基地，主要研究生物科技、原子能和计算机三方面的技术。 这时候就尤其能体现出沈行这个经济学家身份的价值。他本身就是物理和数学方面的天才，后来又主攻经济，吴非只要努力“悦神”，就能轻易从他那里得到有价值的研究方案和经济发展计划。大到宏观产业规划，小到每一笔资金该投入到什么领域、投入多少、预计能得到多少回报、回报周期多长，沈行都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规划地清清楚楚。 也因此，在一大片“吴少帅独宠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个小白脸，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得挺像回事的，没想到是个吃男人软饭的”“吴少帅那样有作为，怎么就会被这样一个人迷住，简直到了予求予取的地步”的流言中，也有少部分感觉自己似乎窥破了真相的人。 比如和吴非多有合作的几个大实业家，比如江左省主管商业和金融的副省长，比如吴非实验室里专门研究原子能、跟沈行一起研究过一个问题的那些专家……他们和沈行真正接触过几次之后，心中只有这样的念头： 沈先生那样还是人吗？凡人有这么强的吗？他怎么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啊？ 以色事人？ 看这样子……怕不是其实是他们少帅一直牺牲自我以色事人，沈先生因为沉迷少帅的色相不舍得离开，甘愿顶着一身污名为少帅做牛做马吧？ 第184章 猜想验证 约一年的时间里，依靠着通过自然死亡率赚取的死神点数，沈行从【初级死神】升为了【一级死神】。 他的能力还基本和初级死神时相同，只不过“可以指定特定人死亡”升级成了“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影响直径十米左右的范围内的人群生死”。 成为一级死神之后，沈行就可以看到升为二级死神的条件——需要死神点数50000点，是升到一级死神条件的三倍。 这个条件依然不算难，即使只依靠自然死亡率，约3年后也能完成任务，完全可以赶得上系统定下的20年内要升为2级死神的要求。但是稍有脑子的人就明白，按照这个膨胀速度继续发展下去，以后呢？总有一天，依靠自然死亡率无法再轻易达到死神升级所需的条件，到那时候，为了不被淘汰，死神又该怎么做？ 为了暂时保住资格，让大批的人类走向灭亡？但如果这么做，会不会是涸泽而渔，会不会有一天，即使把全星球的人类毁灭，也无法满足系统定下的条件，而注定被淘汰？ 只要意识到这一点的计划者和契约者，都会想方设法地拼命促进其统治星球的发展。 而《死神守则》中已经明确规定，“你是死神，你的唯一意志是带走人类的生命”，所以促进星球发展这件事死神不能做，否则就是违背设定，就会遭到扣除死神点数的惩罚。所以这件事只能由神仆来做。 从这个角度而言，吴非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和其他神仆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很可能他还不属于所有神仆中把发展工作做得最好的那一撮儿。 吴非在这段时间里把江左四省发展得欣欣向荣，但想再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原因无他，他的势力范围就只有这么大，他能和其他地区的商人和实业家做生意，但却没办法直接把手伸过去管人家的事。 但只发展江左四省显然不够，如果想赚取到足够的死神积分，他必须支持更多的地区得到发展，促进其人口增长。 那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在全世界获得更大的影响力。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他的计划分为两步：首先是扩大自己的统治区域，直到控制整个正国，然后把正国发展起来，使其能够在国际上拥有强大的话语权，以政治的影响力为在全球推行自由贸易保驾护航；之后再通过商业贸易、建立工厂等方式，以经济的手段在全世界建立自己的影响力。 但这一计划的第一步“扩大自己的统治区域”就很艰难，因为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把地盘让出来，他想扩大统治，就难以避免要打。 不过怎么打也是一门学问，现在挑起内战，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南北政府是可能能提供契机的，现在双方之所以能保持表面和平，也是提防外界环境，但如果世界其他地方都陷入混乱和战争，他们也可能就此失去顾忌，正式动手。到时候，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他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机会。 而这一年的时间里，虽然具体大事件和人物都已经同吴非所了解的真实地球上所发生的事有所不同，但也的确像他记忆中那样，欧洲大陆各国之间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诸国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吴非推测大战会在不久之后爆发。 事情果然同他所预料的一样，1914年的4月，吴非比当地的报社媒体更早一步地得到了欧洲传来的消息——六国宣战，参战国在南亚、非洲、美洲等地都有殖民地，这些殖民地很可能也会被直接或间接卷入到战争之中，这次战争的影响范围可能比预想的还要广。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正式宣战的国家达到了二十多个，这还不算未宣战但被迫被卷入战争中的国家。 趁此机会，江左四省的工厂都加足马力了生产，生产出的药品、军用民用物资、军火等物全部通过陆运或海运运往了大陆另一端的参展各国。 战争完全破坏了正常的生产，也破坏了正常的经济系统，战争前期尚且表现不明显，到后期时连基础物资都会供不应求，这些货物完全不用担心销售不出去。 这些贸易生意会给他带回大量的资金与资源，同时打响江左贸易公司在世界各国的知名度。 同样在这一年里，吴非在欧洲各个主要国家都建立了江左贸易公司的驻地办事处。战争开始之后，他就给每个办事处拨了一笔资金、物资和药物，让他们组织医护人员和志愿者救助战争中受难的平民。 他做这件事显然是违背死神的意志的，所以一直是瞒着沈行悄悄进行的。 不仅如此，在正国国内，吴非也有建立一些公益医药教育机构，抛开教育不谈，这种公益医药组织明显是违背死神的，所以他做这些事情也完全是瞒着沈行在进行。 收获是有的，吴非的神仆点数也在以每天七八点的速度在缓慢增长，到现在也攒了有两千多点了。 但他不确定这些增长究竟是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情还是因为协助沈行做事，认真地取悦他的神，尽到了一位神仆的义务。而这次办事处的行动也可以看作是一次验证机会，验证他的想法是否正确。 —— 这天吴非被沈行召唤到了他的死神宫殿。 这个地方他们很少来，冷冷清清的，独立于人世间之外，没有他们在江左的总司令府有人气。 当然，更重要的是，召唤吴非来这里要花费20点死神点数，身负养家重任的沈经济学家表示压力太大，没这么多钱带爱人回死神宫殿度假。 吴非和沈行并肩站在死神宫殿的庭院中，从这里可以窥见浮世人间众生百态。非常明显的，有近一半的陆地都卷入到了战争之中，炮火纷飞，每天都有无数人在绝望中失去生命。 沈行俯视着人间众生，面色无悲无喜，有的只是纯然的平静。 吴非知道他行神本身就很冷淡，对大多数事情都漠不关心，可能因为是身为契约者的原因，即使其他方面和真实人类再像，但始终缺少一点人类本能的共情能力。简而言之，他有些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 但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沈行，他忠实地扮演着“死神”这个身份，面对人间的死亡和战乱，如同人类看春去秋来、新叶生发、老叶飘零。人类尚且会伤春悲秋，他却面对世间种种，一切如常。 也或许设定便是如此，在这关卡中，扮演死神的一方总会逐渐入戏，在时间流逝中把自己真正当作一位掌管着生死轮回的神祗，只有这样，这关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吴非随着心意重点观察自己在人间布置的办事处。 出于尝试的目的，他起初并未直接把自己在欧洲设置的五个办事处全部投入到人道救援之中，而只给位于中部和南部的办事处下达了救助任务。在他这么做了之后，他的神仆点数增长果然比之前更快了，每天可以增加10点左右。但此时还不能肯定这究竟是由于他背着沈行的种种所作所为导致，还是因为战争爆发，死亡人数激增，他作为死神的神仆，所以神仆点数也会跟着增加的原因。 所以在这之后，他又对另外三个办事处同样下达了救助任务。此时每日在战场上遇难的人数基本上是不变的，他也没有更多地去取悦行神，但是他每天获得的神仆点数较之之前的确又多了两三点。 到此时吴非已经可以基本断定，他之前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背着行神偷偷救助世人，化解人间疾苦——这样完全和他所虔诚侍奉的死神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他做了之后，也能增加他的神仆点数。 增加的点数虽然不多，但却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 吴非又回想起之前几次神仆点数增长较多的情景——这样想来，那几次点数增长多恐怕不是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卖力地取悦了沈死神大人，而是因为别的。 好像是他的药厂研制新型药物成功的时候，一次性奖励给他二十点点数？ 而药物，则是对抗疾病和死亡的一大创造。药物的重大创新往往代表着生物科技上的突破。它们都是能帮助人类更好地对抗生命中的各种灾难和不幸的东西。 吴非醍醐灌顶之下，对自己在这一关里该怎么做更清晰了。唯一还不太确定的一点是，如果他背着行神做的这些事被发现了，行神究竟会怎么惩罚他。 平时他如果作出什么被系统判定为“不敬神”的事，行神固然也会惩罚他，但那些都是小惩罚。和如果被发现违背了死神的意志、写在了《神仆守则》和《死神守则》上的“惩罚”肯定会有所区别。 从效用最大化的角度考虑，吴非觉得，如果这个被发现的惩罚也不是那么严重的话，那么他做事就可以不那么畏手畏脚，可以更放开一些，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反正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被行神罚一罚而已。 他想的入神，没注意旁边的死神凑近了他，声音低沉：“你在做什么？” 吴非吓了一跳，本能地觉得心虚，调转过头无辜地看着他的神：“没做什么，就是看一下欧洲的战局，还有我的分公司的生意情况。” 死神黑眸沉沉地看着他，仿佛看出了什么，又仿佛一切如常。 吴非摸了摸吓得“砰砰”只跳的心脏，冷静下来后心道还是不要轻易作死的好。万一这个特意写在守则上的惩罚是他们承受不起，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劣势呢？ 所以还是先尽可能瞒着行神吧…… 死神带着他率先向黑色的剔透宫殿中走去，在进门时恢复了经济学家一贯的慢吞吞的腔调：“……我养家很辛苦的，如果有事，你不要瞒着我。” 吴非“嗯”了一声，低声道：“没事。” ……不过这种该死的“丈夫在外辛苦养家，妻子却背地里和人偷情还瞒着丈夫”的心虚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非歪着头，用手关节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说吴非你怕不是被经济学家这奇怪的身份背景设定传染傻了。 第185章 私房公益组织 这场世界范围的战争持续了四年多的时间，在这期间里，因为战争额外造成了三千多万人的死亡，加上自然死亡的人数，沈行和袁老平分死神点数之后每人都获得了八九万点的死亡点数，升为二级死神之后还有富余四万点左右。 成为二级死神之后，沈行其他方面的能力依然没有大的改变，只是从“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影响直径十米左右的范围内的人群生死”又提升为了“影响一百米左右范围内的人群生死”。一百米左右，按照正方形算，也有上万平方米了，几乎是一个小型小区的大小。 而同预想的一样，升到三级死神需要积攒十万点死神点数，比二级死神的条件又翻了一倍。这十万点点数如果只依靠自然死亡，大约需要5年多才能集齐。不过沈行他们已经有四万点点数在手，即使世界一片太平，三年后也就能攒够死神点数升三级了。到那时候，关卡里也不过刚过去十年出头而已。 所以这样算下来，至少前四五十年内，他们都不必为死神等级不够系统审查标准而忧愁。 在大战开始之初，南北局势果然也因此而紧张过一段时间，当时正国国内人人自危，媒体社论都揣测着南北之间必有一战。 但吴非吸取真实地球上的教训，知道这段时间会是一个大好的发展时机，如果他想要借由正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来影响未来的国际局势和政治经济规则，那么他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必须让正国在这段时间内发展起来。 毕竟如今的正国情况比他在真实地球上的祖国同期境况虽然要好得多，却也不算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强国，而世界大战这些年便是很好的发展和赶超时机。 而要想阻止南北内战，就要让他们看到比战争更大的利益。 吴非通过贸易、办厂等经济行为，以经济利益为纽带，把南北两方许多有话语权的人拉到了一条船上；他还通过取悦沈行，动用了死神的力量，让几个最积极发动战争的关键人物死亡。有时候几个人、几件事的改变就可以彻底改变整件事的结果，就像现实中其实人们有时也会惊讶的发现，有些事或成或败，其实都成功或毁于几个关键人物的手上。关键人物的一念之差可能就会铸就不同的结果。 是以在他一番操作之下，最终南北双方出人意料地保持了和平与克制，在这四年中迎来了黄金发展期。 而一些事情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变化。 原本南北政府相互敌视，接壤的城市有严格的界线，如果与另一边的人来往密切，甚至会被视作“叛国”，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联系都收到政策和政治宣传的人为阻隔。但南北两方本就同根同源，因为这种分裂，父子夫妻相互分离不能团聚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吴非为了做生意，为了规避战事，颇下了一番功夫打通了南北的经贸往来。而经济一旦流通起来，其他方面的交流就再也堵不住也没办法堵了。因此四年下来，南北政府明面上仍是互不相让，但底下却再也不复当初的僵硬。 因为本就是不久前才因为政治原因被迫分离的，南北政府和平统一的文化和血缘基础一直存在，而经此一事，经济一统的种子也已经埋下、并开始逐渐发芽。至少对正国未来的发展而言，这确实算作一件好事。 在世人眼中，吴非是权势滔天的军阀之子，纵横捭阖，财遍九州；而沈行却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俊美青年，寄人篱下，身无所长，无依无靠，无凭无借，仗着昔日情谊，不知怎的却能独得吴少帅的青眼，五年来独得对方宠爱。 事实却往往是另一番样子。 权势滔天的军阀二代最近正在愁一件事。他的私房公益组织快要瞒不住了，不知道该藏到哪里是好。 当初幕后虽然都是江左贸易公司在操持，但吴非就提防着日后被沈行发现，所以特意在外面蒙了一层皮，建立了“爱满人间”组织，还特意对外隐藏了江左贸易公司和该组织的关系。 这个组织名虽然俗，且听起来特别像搞诈骗诈捐的，但事实上依靠着吴非在幕后孜孜不倦的支持，经过四年的发展和战火的洗礼，这个组织已经成为了国际上最有名望、最受人尊敬、影响范围最广的公益组织。到了后期，许许多多来自世界各个地区的人都主动募集善款对“爱满人间”进行捐助。 如此好的势头，日后再行事也多有便利，吴非自然不舍得放弃这个组织。 但他身为死神的神仆，却在幕后控制着全球最大的公益救助组织，说起来……好像也有点找死的感觉。 如果把死亡作为人类的头号敌人，那么死神无疑就是整个世界的终极反派。 吴非想了下，假如真的有人类和死神是夫妻，做个好事还得藏着掖着，马路上路见不平救个人都算抢老公业绩；世界太平的时候枕边人就长吁短叹失眠多梦压力大得掉头发，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世道艰难行业不景气KPI不好养不了家了；但凡什么地儿发生点儿什么倒霉事，你自己刚听说了还挺难过挺挂心的呢，家里爱人就喜笑颜开地像是发年终奖开始张罗大餐…… 想想这日子过得也挺糟心的，不知道怎么才能一直过下去。关键爱人是死神的话，估计是就算不想过了，也想离离不了，想死死不了。 幸好他行哥只是暂时在这个关卡里为系统所迫暂时扮演死神。他暂时地不能被行神发现自己在做好事就可以了。 在战争时期，“爱满人间”组织虽然颇有影响力，但彼时人们都为战乱所扰，所以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但战后就不一样了，人们有了余暇，新闻媒体和各国政府都开始大肆褒奖这个公益组织，吴非想继续藏起来自己的的私房公益组织简直难度直线上升。 听说有私房钱洗钱教程，不知道他这个情况有没有老哥能支两招。 然后吴非还真的想起来一个人。 他的老伙计，袁三胖袁老师。 他进入关卡之后还没和袁三胖会和过，只是从沈行那里得到对方的消息，得知对方这几年一直在非洲、南美洲、南亚、东南亚这些区域活动，在他呆过的地方都颇有影响力，发展先进军火，理论指导并帮助当地人民大众们争取当家作主的权力，被很多地方奉为“革命导师”。 吴非一升斗小民出身，做的工作又是全社会地位最低的策划，所有玩家皆可骂之，听着这么高大上的称号就愣得不行，心说袁老师可以啊，不声不响做大事啊。 吴非想联系袁三胖，但他明面上的势力和袁导师没有交集，现在传闻里袁三胖被很多国家和地区的传统势力在追缉，所以他行踪成谜，居所不定，依靠吴非在正国的势力想和袁三胖取得联系居然还很难。 他只能求助于沈行。 经过关卡内五年时间的摸索和实践，现在在悦神这一技能上，吴非已经很是熟练了。 系统是不会给计划者和契约者联合作弊的机会的，所以所谓“取悦”，必须让死神确实感到开心，系统检测到了取悦的行动和死神相应情绪波动才会算取悦成功；惩罚也同理，系统要检测到死神惩罚的行为，并且要检测到神仆相应而生的负面消极情绪才算。 吴非明白这套机制之后，才明白过来他行神为什么坚持要让他参加考试，因为考试会激起他的负面情绪，会被系统认为是有效惩罚。 ……而“亲亲”这种惩罚，系统根本不会认的…… 完全都是沈死神自己编的糊弄神仆的。 可惜这个道理吴非用了含快进时间的关卡内五年时间才明白过来，并且因为难以名言的鸵鸟原因，明白过来之后他还完全不敢去找沈行对峙之前为什么骗他…… 这次为了争取联系上袁三胖，吴非在家里等沈行回来之后，就主动走过去给对方脱下外套，又踮起脚主动在沈经济学家的颊边印下一个吻。 沈经济学家的脸几不可见地红了一下，偏过脸慢吞吞道：“钱还够不够花……你要进一步拓展美洲那边的业务了吧，还有是时候发展证券交易了，我今天新做了发展方案给你。放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挣钱的，你花再多我也养得起。” 经济学家行神是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对养家养娇妻有执念的男人。可能因为思考各种前沿的学术问题比较多，所以相较其他身份而言，使用这个身份时，他行神可以说是为人直接又单纯。吴非早摸索出来了，只要他顺着一点经济学家行神，做出一点“贤惠”的举动，比如帮他拿拿衣服、系系领带，让他感觉到家中一片温暖安谧，爱人最近很乖都没搞事，他就很开心很满意了。 反正吴非本人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很愿意这么哄着自己契约者，对于他而言，沈经济学家比总是冷冰冰硬邦邦的沈总、总是吃不饱的亲王、没一句真话的欺诈师这些身份都好哄多了。 果然，他挂好衣服，就收到了悦神成功的提示。因为只是一些小举动，所以死神心情提升的幅度不高，但足以让他提出一些不过分的小要求了。 吴非转向跟着他回屋的男人，直接道：“行哥，是时候安排我和三胖见一下了吧？我们对一下接下来的发展安排。” 关键是请见多识广的袁老师帮他想想怎么藏好他那些势力庞大名声赫赫的私房公益组织。 第186章 发展的最终目的 这一关的设定里，神仆间可以进行联系，但是有一定的限制，第一点是两人必须恰好都在死神宫殿里，才可以相互联系；第二点，这种联系也不是即使的，而是想呼叫机一样，吴非这边说一句话，传到袁三胖那边，三胖回话再传回来。 所以这种联系非常不方便，只适合传达一些重要信息，不适合讨论问题，在第一次问过袁三胖该怎么取悦死神之后，吴非就很少去沈行的死神宫殿，自然更少用这种方式联系袁三胖。 如果两人想商讨未来的发展计划，同在一个地球上，当然是当面谈一谈比较好。 所以吴非这次取悦了沈行之后，便提出要面见袁三胖。 吴非和袁三胖因为专业不同，导致想法不同，进入关卡之后，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吴非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发展经济，和其他势力展开经贸往来，通过经济手段逐渐拓展、加深自己的影响力；袁三胖则无愧于自己思想品德老师这一职业身份，即使进入关卡都不忘向各地原住民们宣传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逐渐通过宣传思想拥有了极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我本来没想着这么干的，真的。”已经被多个地区的人民奉为思想导师的袁三胖向自己民主选举出的队长诉苦道，“我本来是想像电影大片和小说里写的那样，发展先进军火武器，建立对全世界的统治，那多酷啊。谁知道先进的军工厂是建好了，结果造出来的武器全都支持了当地人反抗暴政争取自由和独立，钱是没赚着，不亏就不错了。” 吴非安抚地拍了拍自己好不容易才联系上，在江左省一个偏僻的边城里才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的老伙计，点了点头，问道：“胖啊，问你件事，你建军工厂，造军火，技术指导哪来的？有配方啊？” 想他当年也建药厂建军工厂，使用的技术也比同时代先进了至少三十年，但他那些配方都是取悦行神取悦半天才从他那里换来的。医生身份能提供制药指导，星际指挥官能提供军工生产指导……因为取悦得实在卖力，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 但是他回想了一遍袁老的身份，巫妖那个身份勉强可能能提供制药的指导，但对军火生产方面应该是无能为力。 因为星域对抗驾驶舰艇那一关他记得很清楚，袁老的所有身份都是偏传说偏传统的，目前还没有具有现代感未来感的身份。唯一一个现代身份是R级人类太极宗师，和军工制造恐怕也扯不上关系。 想到这里，吴非不免对此感到奇怪，是以特意问了一问。 袁老师也奇怪地看着他，说：“这些系统里都有卖呀。这些技术在咱们那个时代都属于淘汰品了，都能轻易查得到，虽然在这个时代先进，但是对于系统来讲都属于落后技术，在系统商店里挺便宜的就能买得到，一份资料才一百块钱。直接买就行了呀，系统资料写得很详细的，再招几个靠谱的专业人才就完全没问题。” 吴非：…… 他真是被经济学家行神那张俊美养家好男人的脸给骗了。都忘了这个人是行神，行神，是他行神啊！ 还是搞经济的行神……他们搞经济的心都黑。他都忘了，全忘了，忘了这个不仅是行神，还是搞经济的行神，轻易就被对方那副老男人的外表搞得晕头转向了。 他就不信关于系统商店的，袁三胖都知道的事情，行神会不知道。不过就是欺负他这个老实策划而已。 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个关键问题需要出谋划策，吴非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便继续道：“三胖，那个‘爱满人间’组织你知道吗？” 袁三胖点点头：“知道。” 吴非：“那是我建的。” 袁三胖：“！吴非你！你可是行神的神仆，行神一死神，你背着行神搞这事！你……” 吴非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等他消音了才放开继续道：“所以找你一起出出主意，这个怎么做能比较好地瞒过行神。” 袁至诚：“你死心吧，你这辈子都瞒不过行神的。” 吴非：“……” 吴非想了下：“要不转到你名下？这样我需要的时候还可以继续用。” 袁三胖继续用“你死心吧”的目光看着他：“被爷爷发现孙子藏不符合自己思想的恶劣玩具，和被老公发现自己千娇万宠的小娇妻背着自己藏危险的私房钱，相比之下感觉还是后者受到的惩罚会轻一点。” 吴非：“我不这样认为。” 思索了一秒钟之后，反应过来的吴队长瞪向自己唯一的队员：“别瞎说。你说谁小娇妻呢？！” 袁三胖嘴硬道：“又、又没说你，干嘛自己对、对号入座。”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吴非和袁三胖两个人显然没什么用，并没有想出能瞒住沈行的好办法。 换个人倒还好说，但要瞒住沈行是不太现实的。 袁三胖跟着苦苦想了半天办法，突然反应过来道：“吴非……你干嘛要瞒着行神搞这个啊？还真是给自己攒私房钱？诈捐可不行啊，不符合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观……不是，我是说，这关里咱们不是要帮死神攒死神点数吗？那只需要做发展和毁灭两件事，你救人是做什么？” 吴非摇了摇头：“这个现在还只是我的推测。你知道我本身是做游戏的，所以我做得任何被设计出来的东西都是有意义的，即使是你看起来再肤浅的东西也承载着创作者一定的观点和思想。那么这一关是要我们做什么？让所有人变得无情无义去做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毁灭者吗？我总觉得不会那么黑。” “然后我又想起了以前玩过的那款叫做《瘟疫公司》的游戏，和这个关卡真的主要目标很像，最终是要毁灭全世界。但在那个游戏里，有一个设定是，如果瘟疫展现出的严重性越高，人类就越会重视 它，越会竭尽全力去对抗它、去研制解药。有一种，人类越是在逆境中，越是会挣扎着努力为自己拼出一线生机的感觉。” “而在《神仆守则》里，神仆的最终定义还是‘人类’。我就跟着那种感觉往下想，觉得神仆作为人类，除了履行神仆的职责之外，最终还是要做个人。比如帮助、甚至带领人类对抗死亡带来的各种威胁和挑战，为人类留下一线生机。所以我就去尝试了，在战争之中，研制新型药物、帮助更多的人在战争中活下来，神仆点数是增加的。” “所以我猜在这一关里，死神只需要扮演一个纯粹客观无情、给人类带来死亡的客观存在就可以。神仆却是一个矛盾又危险的身份，需要在完全服从于自己的神和保留自己的人性之间反复横跳，能够在这种相互挤压的夹缝中生存下去，才能帮死神赢得最多的点数。至于具体该怎么做，怎么把握平衡，我目前还没试出来。唯一的经验就是在不被行神发现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去做我人类身份该做的事。” 袁三胖听得张口结舌：“还，还有这种设定……” “嗯，”吴非点点头，“不过我还没完全确定好，现在还是前期也不急，你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好。不用太多考虑我说的这个。” 前面那番话都还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吴非还从没有和别人说过，说完之后还有些心绪难平，甚至忍不住想得更深—— 人类发展的历史，也可以说是一部和死亡相对抗的历史。一切发展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其中自然包括更长的寿命。 更先进的生物科技，让人类更了解自己，更有效对抗各种疾病，几个世纪前的绝症，在这个世纪里不过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毛病；更有效的灾害防护和预警措施；更有序的社会秩序……人们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让自己活得更好，活得更长…… 那么当人类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否有一天，会真正地战胜死亡，永远地跳脱出自然所限定的生死轮回呢？ 就目前看来，二级文明没有做到、三级文明没有做到、四级文明也没有做到。但四级文明已经有了令成长在没有与宇宙文明接轨的二级文明社会下的他很是惊异的讯号——四级文明有了智能、思想、情感都和人类都无异的数据智能。 而五级文明…… 唯一的五级文明已经消失了，但只看五级文明留下的最终计划，就可以窥见其发展程度。 如果人类发展的本能目的就是让自己活得更好更长，那么发展等级最高的五级文明怎么会让自己覆灭了呢？ …… 吴非出神地想着，直到袁三胖喊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 袁三胖现在这个身份的处境非常危险，被多个国家地区的势力所追杀，所以出于安全因素考虑，他这次能出来的时间有限。 要知道在这个关卡里，死神虽然不会死，但神仆是会死的。如果神仆死了倒不会像一般关卡那样直接被淘汰出局，但是如果要复活神仆，必须花费大量的死神点数才可以。死神点数的多寡事关能否胜利过关，所以能不死还是尽量不死的比较好。 所以吴非和袁三胖两人抓紧时间商量了各自的后续发展计划，又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匆匆分手告别了。 吴非是怀着一腔义愤之情回家的。 天天一脸纯良地说要养我，还嫌弃养我贵，背地里就会变着花样瞒着我骗亲亲，仗着这一关里自己是死神就胡作非为……行神这也太坏了！ 但这一腔热血在他回到家里、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沈行坐在他的书桌后面，桌子上摊开着几封他很熟悉的文件。 第187章 沈行的惩罚 吴非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男人慢慢抬起眼来，黑色的眼眸沉静地看向他，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就是这幅模样，让吴非心下更加的忐忑，甚至有了转身跑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独自去他外地的产业住几天的想法。 然而最终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沈行面前，明知故问道：“行哥……你在看什么。” 沈行抬起头，看向他，慢吞吞地道：“……我这么辛苦地养你，你居然背着我做这种事……” 什么叫“居然做这种事”，他做的分明都是有利于人类发展的好事。说得好像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但面前的人是死神，他是他的神仆，他做的这些事，的确是不能被对方发现的。 抵赖和狡辩都没有什么用，原本藏得好好的关于“爱满人间”组织的文件现在就在沈行的面前，摊开放在书桌上。 吴非闭了闭眼，顺从道：“……行哥，我是真的不忍心，所以才会出手。是我错了，你罚我吧。” 勤勉养家的经济学家行神又怎么能下手罚自己费心费力好好养着的爱人。他看着吴非，无端的让吴非觉得他是受到莫大委屈受到背叛的样子，心里有点舍不得。 他慢吞吞道：“我这个身份下不了手。但系统不会让你这次轻易逃过去，你想让我用哪个身份罚你，就自己动手切换哪个身份。” “如果旧的身份都不喜欢，你再抽个新身份也行。” 我不是不喜欢旧身份，我是不喜欢惩罚。吴非心中暗道，再说什么叫“你想让我用哪个身份罚你”，说得像是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一样，哪个身份他都不想好吗？！ 吴非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依言换上了血族亲王的身份。 相比较起其他身份，沈亲王的惩罚感觉是最好预知的。不就是吸血吗，多、多给行神吸几次不就可以了吗？系统应该不会不依不饶的吧？ 他打开通讯器，确认切换了血族亲王。只是一瞬间，坐在书桌后的契约者周身气质便有了微妙的改变——变得优雅、神秘，矜贵中尚隐隐流泻出一丝丝的危险感，让人类本能地觉得，要离对方远一些，不要接近。 血族亲王每次被召唤出来都必要吸血。 吴非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书桌后看似无害又危险的俊美男人这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吴非略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绕过书桌，走到了沈行面前。 沈亲王眼睑垂下，左手伸手把他揽过来，抱坐到自己腿上，右手则扶住他的下颌转过来，微微倾过身，在他嘴角印了一个吻。 “……唔，行哥。”吴非被又亲又抱地还没反应过来，本能地伸手扶住面前的桌沿，平衡住自己的身体。 沈行已经松开钳制住他下颌的手，两手环抱住他的身体，冰凉的唇轻轻的、似有似无地在他后颈上摩挲触碰着。 吴非有些紧张，虽然在血族那一关里他已经被吸血吸习惯了，但是离开那一关后，这么长时间没再被吸过血，偏偏沈亲王还不肯给他一个痛快，兀自不紧不慢地抚弄着他，让他更加得紧张。他不由地松开了撑着桌沿的手，双手向下按在沈行腿的两侧。 血族似无所觉，在他后颈亲昵地啄吻着，留下一个个冰凉的印记。直到吴非实在忍不住了，略带催促地又喊了一声：“……行哥。” 血族亲王这才不再克制的亮出獠牙，在人类柔软的皮肉上轻轻厮磨了两下，而后不再犹豫，径自刺入了吴非的体内。 吴非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忍不住攥紧了放在两侧的手。 但很快，最初被刺入脖颈的锐痛消失，他开始从血族的掠夺中感受到难以言说的畅快与舒服。他迷蒙的半睁着眼，毫不设防地在血族怀抱中发出舒适的哼吟。 这是血族的能力，越是高级的血族，越容易让他们的猎物沉迷于此，从此心甘情愿、甚至卑微恳求地向他们的血族主人献上血液。 …… 血族表现得从容不迫，过了很久才从人类后颈中拔出自己的利齿，然后不紧不慢动作优雅地为怀里的人类舔舐平留在颈间的创口。 因为对沈行完全的信任，吴非对沈亲王吸血的行为是丝毫不抵抗的，完全放任对方、由着对方动作，予求予取。因而他被吸血时就更完全称不上什么坚持自我的骨气或坚强的意志，此时意识还是半迷蒙的，靠在自己契约者的怀里，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血族亲王伸手解开了自己两颗靠近领口的衬衫扣子，把吴非稍稍拉起来一些，让他继续靠在自己怀里休息着，同时略低下头，贴在他耳边沉沉道：“是该罚。血族那关里你一直在骗我，利用我失忆，骗我、利用我、逃婚……我还没有罚过你。” “但不是现在，不是因为系统……这么的罚你。” “我做经济学家的时候不舍得惩罚你，在你看来，我成为血族的时候就舍得是不是？在你眼里，血族是不是最狠心的身份，嗯？” 吴非一下子被吓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辩白道：“当然不是……就、我想的是反正要惩罚，肥水不留外人田，与此被用别的方式惩罚，我宁愿被你吸血……” 沈亲王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手指微微曲起扣了扣木制的椅子扶手，看向吴非道：“可惜系统不认可。吸这点血带来的惩罚，要想被系统认可，至少要吸上半年才可以。你的能量根本不能支持我持续出现半年。更何况一个惩罚罚半年，别的事就别想做了。” 吴非回看向沈亲王，没说话。 最终血族亲王陛下淡淡地拍板道：“你再抽一张卡，我用新身份惩罚你。不管什么身份你都认了就是了。” 吴非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自己账户余额和抽卡所需费用，又尴尬地抬起脸看向沈行：“……钱好像不太够了。” 这关初始的时候沈行就自己给自己抽了一张卡，抽完之后，账户余额只剩35272.4，而此时抽一张的费用则涨到了34999元，如果他抽了这张卡，那么他账户里只剩二百多块钱，未免捉襟见肘。袁三胖还和他提到系统商店里能出售很多对这关有帮助的技术，他还准备花钱买呢，以后就不用老费半天力气取悦行神来换技术了。 现在这情况好像也不是非用新卡不可，不行就、就用旧身份惩罚吧？他自认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能承受得住。 沈行在这方面却很坚决，道：“抽卡，其他的问题我解决。” ……我知道你都能解决，但求你解决还要你可怜的小神仆取悦你好久啊行哥。我想花钱解决，不想花钱抽卡。 但沈行就平静地看着他，揽在他腰上的左手自然的、有节奏地在他身上轻轻敲点着。 吴非就怂了。 他打开通讯器，选择抽取新的身份。 系统提示响起：“是否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 吴非选择确认，然后看到熟悉而久违的金色光球出现在他面前。说起来他的确很久没有给行神抽过新身份了，上一张新身份，还是行神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偷偷抽出来的。 沈亲王依然面色平静而自然地搂着他。SS级血族的力气不小，吴非尝试着试图小小扭动挣脱过，但沈行没有反应，也没表现出要放他走的意思，吴非就老实了，也不抗争了，特别老实地继续在沈亲王腿上坐着，现在还要保持着这个被环抱的姿势抽卡。 往好处想，这样应该能蹭到很多行神的欧气。 但往不好处想，行神自己抽卡也就只抽出了N卡，吸欧脱非什么的可能都是骗人的。 吴非保持着这个姿势，把右手伸出去，覆在光球之上。 很快，丝丝缕缕的金光逸出，形成一道又一道细细密密的金线，最终在他的手背上织成一张金色的半透明卡牌。 吴非难掩紧张地轻轻吁了一口气，尽可能稍稍坐直了一些，努力伸出左手，摘下了浮在右手手背上的金色卡牌。 金球和金光都缓缓消失，卡牌则慢慢凝实一些，落在了他的手上。 吴非翻开卡牌，看到卡面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巫妖 身份：黑魔法大魔导师 稀有度：S 身份说明：在这片大陆上存在着七座法师塔，分为光、暗、火、水、风、土、木七大属性。每一系中实力最强大的那位魔法师就可以成为该做法师塔的主人。作为暗法师塔的主人，他在黑魔法方面的造诣无人能及，各国皇室、各大学府都常特别邀请他去讲学，但他却很少愿意踏出自己的法师塔一步。而大陆上的人更想不到的是，在那苍白俊美的人类表皮下，他其实是一只巫妖——由尸骨所化，在巫术中重生的生物，真的只像表象所表现出的黑魔法师那样简单吗？ 吴非看完这个身份说明，心里油然而生的只有五个字——“你问我我问谁”？ 这可是行神，别说身份说明里那么暗示性的话了，就算身份说明里什么都没说，只写上“优秀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年年三好学生”这么纯良的话，他行神也简单不了。 唯一让吴非感动的一点是，他还真的靠坐在行神腿上抽出了一张S级身份。下次可以试试看抱着猫型行神抽卡，一边撸毛一边抽卡，说不定能抽出来比S级更优秀的卡。 沈行上身和他紧紧相贴，自然也看到了新身份的信息。 “说好的，换新身份来惩罚你，不管怎么罚，都不可以拒绝。”他道。 吴非点了点头，因为说话，他可以感受到血族亲王冰凉的吐息洒在他的耳边。明明是清冷的气息，他却觉得耳根有点发烫。 “……行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挣扎道，“你先放我下来，我、我要切换身份卡。” “就这样切换不行吗？不管怎么换，还不都是我？” “不是……” 他就是觉得，第一次换一个新身份，换完还在行神的腿上坐的，挺难为情的。 血族没再难为他，动作优雅地松了手，放吴非下地，而后跟着站起身来，伸手整了整自己平整的白色衬衫，抬眼看他：“换吧。” 吴非今天第二次给自家契约者切换身份卡。 一张全新的、S级身份卡。 他其实不太能理解沈总为什么一定要换新身份实施惩罚，他的能量其实也不太够支持一直使用S级的身份，所以这个所谓的惩罚最好能在三天内结束。 身为巫妖的行神和沈亲王一样的苍白，但比之依靠鲜血为生的、会享受鲜花和晚宴的俊美高贵的吸血鬼，巫妖身份下的沈行似乎更加地孤僻沉默。 这也充分可以理解，毕竟虽然同样都是没有生命的、已死去的生物，但在各种传说中，对比四处狩猎人类、喜好在夜色中行动狂欢的血族，巫妖更多的会以法师、研究型学者、药师等听上去就很宅的形象出现。即使同样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古堡里，在人们的想象中，吸血鬼一到晚上也一定要出门找吃的，巫妖却可以在古堡里宅千年，直到著作等身也不出门，可以说是非常死宅了。 作战方式上，沈亲王也更偏向魔战士，血族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完全不惧于任何近身战斗；但巫妖行神就不同了，身份卡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是一位法师。 而此时苍白的俊美的不是人的法师先生看着眼前的人类，微微动唇喃喃道：“……惩罚。” 吴非没听清楚他说什么，还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契约者问了一遍：“什么？” 他却没等到对方的解释。 巫妖沈先生抬起手，用手指了指他。吴非只觉得一道黑光射中了自己，紧接着，他在黑光的照射下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整个人都被黑光笼罩起来。 他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想问沈巫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他的惩罚吗？把他变小？ 的确，对于一个正常的人类而言，即使心中明白有沈行看护在身边，他不会有危险，但吴非还是一瞬间感到巨大的惶恐向他袭来，仿佛被收走了所有的能力，四周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惶惶然，连桌子的桌角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庞然大物。 他张嘴向沈行询问，向他大喊，但他却听到…… 几声细弱无力的、奶声奶气的“喵嗷喵”。 吴非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哪里还有手啊，他看到的只有一只奶白的爪子。爪子下面，是嫩粉色的柔软的肉垫。 吴非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男人……的裤脚。 他也不在乎，扑上去就勾住了沈行的裤脚边，好像生怕对方找不到他，或者扔下他走掉。 还好，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蹲下身，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抓着他的小爪子把他从自己裤子上解下来，然后抱进了手里。 他站起来，抱着吴非在屋里走起来。 吴非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恐高，连忙把头埋进了沈行的怀里。 最终他的契约者在书房里的落地镜前停下，把他的小脑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抱着她看向镜子——镜子里映出巫妖苍白俊美的脸，还有他怀里的，一脸惶恐的奶白色的小奶猫。 巫妖伸出一只手指戳在小白猫的脑门上，言简意赅，声音平静：“是你。” 他在告诉吴非，这是你。 吴非惊恐地又扒着沈行的胳膊往外探了探头，看向镜子中的小白猫。 ……和他儿子还挺像的。 他们当年没说错啊，富贵长得是想我。 算了，行神都时不时的要当会儿猫，他凭什么不能当猫。 …… 吴非脑中胡思乱想着，因为他行神经常会变成猫，反而更容易地接受了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猫的设定。 接受了之后他就蔫儿了下来，趴在了男人的臂膀间，不喵也不动。 巫妖沈行看了看他，最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沉默半响道：“……要乖。” 第188章 被惩罚的小猫 这场军阀少帅对落魄男留学生强制爱的戏码又有了新的剧情发展。 落魄俊美沈先生其实是个男巫，面对寡情薄幸、隐瞒他背叛他的吴少帅，愤懑之下把对方变成了猫。 而总司令府的管家和仆人们对此似乎毫无知觉。 巫妖抱着猫走出房间，淡淡对管家吩咐道：“少帅去中江省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被男人一巴掌抱在怀里的少帅猫，敢怒而不能言，只能小声“喵呜呜”地抗议，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管家对沈行所说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仆随主人，虽然在外界人眼中这位沈先生不过是一位落魄的、依附于少帅的、以色事人的没有本事的吃软饭的男人，不少人心里都看不起他，但总司令府上却不敢这样。五年时间，足以令他们看清楚少帅对这位沈先生的态度，不仅是宠爱，而且还十分敬重，只要是对方的意愿都要尽己所能地满足。少帅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做仆人的自然不敢对对方有丝毫的不敬，完全把对方当成了这府中的又一位男主人。 是以吴非可怜兮兮的抗议丝毫没能改变老管家的想法，反而让对方注意到了沈行怀里这只白色的小奶猫，看着小猫慈爱道：“沈先生养了只猫喔。” 沈行点点头：“捡的，窗子开着，这小东西就往我床上钻。” 这年头养宠物才不像后世那样普及，甚至形成了一个产业，管家听说了也只表示会去准备这么小的猫能吃的东西，稍后送过来。 猫砂盆、猫猫浴盆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想都不要想。即便是特别定制，这两天的功夫恐怕也定制不好。 吴非睁大了可怜巴巴的圆圆黑眼睛，一脸茫然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接下来几天、或者一段时间内可能将要面临着怎样的生活。 当年末日那关，他把沈总当真猫的时候，起码还给沈行准备过猫砂盆，还给对方铲过屎洗过澡呢。行神他可不能这么对待他…… 事实是宅男巫妖趁着这三天各种rua弄他这只无辜的小猫咪。 民国时期没有猫砂盆，但总司令府有一个侍弄地很好的宽敞庭院，他如果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巫妖就会把他抱到庭院里，放到一个花坛上，让他自己去解决。吴非虽然变成猫了，但是内心里还是把自己当人，对此颇放不开，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悄悄把自己藏进花丛里匆匆解决问题，解决完再走回到花坛边上，特别羞惭地“喵呜喵呜”地叫沈行回来抱他。 花坛离地太高，他作为一只小奶猫，还不敢往下跳。 巫妖身上常被几块白色丝帕，会把他拖在手上，然后拿丝帕给他擦小猫屁股和四只小爪爪，擦完后把脏掉的帕子递给佣人去换洗。 擦爪子的时候还好，吴非就老老实实地伸爪子让男人擦。但擦那什么的时候他就羞惭得快哭了，不擦也不行，不擦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卫生很别扭，所以只能老实地让沈行给他擦——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是行神，反正不是别人。 这个还好说，更羞耻的是洗澡的时候，他碰见水就会本能地挣动，沈巫妖也不和他多话，直接一个法术变化出几根新鲜的藤蔓，捆住他这只可怜小猫咪的四只爪子，他就只能任由男人浑身上下地揉搓着给他洗澡了。 他现在猫型也就是男人一个半巴掌那么大，所以沈行很容易就能把他抱在怀里，从头撸到尾，爪子耳朵都不放过，对方还特别爱揉他雪白柔软的小肚子。吴非被摸得“喵喵”直叫，但身为小猫却一点反抗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老实又可怜地被玩弄，委屈地小声“咪咪咪”哼哼着。 吴非如今没什么自保能力，沈行对他倒是照看地很悉心，去哪里都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也把他放自己肩窝处。管家发现地时候提醒过，说小猫在床上可能会被不小心被压到或者闷到，还是让他回自己的窝比较好。 沈行每次都一本正经地污蔑他的声誉，说：“是他自己爬上来的。” 可怜吴非现在想替自己说句公道话都做不到，只能仰着小脖子“喵喵喵喵喵”地冲人叫。 管家看他眼神倒是越发慈爱：“这孩子多活泼啊，这么爱说话，还可能撒娇，难怪沈先生宠着他。” 吴非漠然地用圆圆的黑眼睛看着他，心说我要扣你工资。 吴非不高兴，站在床脚边上扭头冲着沈行喵喵叫，把人叫过来之后再冲着床喵喵叫，让男人把他抱上床。 正常猫都是有自己跳跃上床的能力的，但是卧室里这张双人床实在有点高，而且吴非体型又小，还缺少猫的灵活本能，看上去就是特别笨特娇气的一只小白猫，干啥都要人抱。 老管家刚退到门口准备离开，见状笑道：“这么娇气，我开始还以为是只小母猫，没想到还是位小少爷。” 吴非心想你下个月的工资也没有了。 上床之后吴非到处乱走，四只小爪子矜持地在柔软的床铺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要跳一下，把佣人刚刚铺好的床铺都踩乱了。最后停在沈行的枕头旁边，特别幼稚地低头咬对方的枕巾，把枕巾咬皱成一团，还故意把自己口水留在上面，然后扭过头示威地看着沈行。 巫妖神色平静地站在床边，喃喃自语：“这个法术会让人的思维方式跟着幼猫化吗……唔，要再研究一下。” 然后他一手把作乱的小白猫捞回自己怀里，神色沉静地轻轻道：“……不乖的小猫，是要被打屁股的。” 吴非感觉不妙，“嗷呜”了一声翻过小身子就想跑，但却被男人按得动弹不得。 熟悉的暗紫色藤蔓再次凭空出现，锁住小猫奶白的毛绒绒的短小四肢，吴非挣脱不得，趴在柔软的床上被沈行用食指狠狠打了几下屁股。 ……太丢脸了，他以后可还怎么变回人做人啊。 ASX1314直播间里： “我期待了好久的惩罚有了，结果是给我看戏猫；我期待的巫妖藤蔓捆绑打屁股惩罚居然也有了，但是是打猫……明明我所有无法言明的黑暗的萌点都被满足了，为什么我还是感到如此的空虚？” “楼上的你满足吧，是猫你起码还能看个现场版，是人就全拉灯了。” “……呜呜呜我宁愿黑屏看不到，至少我知道他们真的有过呜呜呜……” 好在这个惩罚并没有持续太久，三天之后，系统的惩罚标准似乎就被满足了，吴非也终于变回了人。 老管家等人全不知情，都以为他是真的去中江省处理事情了。 变回人的吴少帅想去找自己金屋藏娇的小娇妻算帐，推开书房门，看到的却是一张冰冷且极具上位者压迫感的俊美面庞，听见响动，目光沉沉地抬起头看向他。 吴非悄悄打开通讯器： “您的契约者沈行当前使用身份为【人族：总裁】。” 不知道是沈行什么时候给自己换回去的。 “有事么？”沈总冷冰冰道，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吴非看着那双黑色眼睛，瞬间怂了：“没、没事，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让管家准备。” 第189章 奇怪的关系 沈行闻言抬起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吴非早已习惯了总裁的惜字如金，也不在意，很配合地道：“那我让他们看着随便准备了。” 沈行点了点头，抬起手，扬起脖颈，松了松衬衣领口。 “行哥你……怎么换回总裁的身份了？”吴非心中疑惑，脚下顿了顿，向后退了半步，靠在门框上看向房间内的男人问道。 沈总平静地垂下眸子，难得地开口道：“发展计划我已经用经济学家的身份全部制定出来了，接下去是执行的问题。总裁和政治家这两个身份比较方便，接下来会一直用这两个身份。” 很有道理。吴非再一次折服于他行神的深思熟虑之下，找不出任何一丝对方是在假公济私的蛛丝马迹。 他见到沈总心里犯怂，最终假装无事发生过一样悄悄离开，只能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等他行神变成猫，他再撸回来。 他以前还是太幼稚了，撸猫的手法就那几种，经过这次的经历，他从沈行那里学会好多种玩弄小猫咪的方法，下次一定要报复回来。 再过两三年袁老和沈行就能升到死神三级，所以就现在来看，至少前三十年中，他们没有什么升级压力。直到1943年前，他们都可以没什么压力地努力恢复和发展战后经济，为之后的竞争做准备。 而在30年代末，根据真实地球的经验，此时还极有可能爆发又一场更为惨烈的世界级大战。所以在此期间的二十年发展机会，就变得更为可贵。 这二十年，也的确成为了他们的发展黄金机遇期。 沈行政治家、总裁、及经济学家三个身份在这段时间内交替出现，医生也会在需要时短时间出现。 政治家纵横捭阖、深谋远虑，很快凭借自己的手段策划出一系列事件，从舆论、经济、政治三方面造势，逐步推动正国南北统一；总裁则擅长操控微观经济，根据经济学家身份下制定出的宏观政策，给予微观支持，帮助吴非把手下的产业发展得欣欣向荣，并大力促进了各行各业的经贸合作，不仅是正国国内，凭借在世界大战中取得的优势，他们的经济触角得以蔓延发散到整个世界。 经济学家不仅仅是制定宏观政策，在经济学的表皮之下，他还有着深厚的物理和数学背景。而且吴非虽然不知道经济学家和医生这两个身份所处的具体背景是什么时代，那个时代具备怎样的科技水平，但很显然他不是民国时期的经济学家或医生，至少也是来自现代，甚至有可能是来自未来。所以他所掌握的知识也一定是超过这个时代本身的。 凭借他所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再依靠吴非所掌握的经济和政治势力，是能够快速推动相关领域科技发展的。特别是吴非重点关注的核能和计算机领域，在二十年代末的时候他们的技术研究就已经卓有成效。 在真实世界的历史上，具备现代意义可使用的计算机和原子弹都是于四十年代中后期才首次问世；而在这个复刻星球上，这两项象征着第三次科技革命的重要技术如今都领先真实世界约二十年出现，生物科技和医药技术也比正常地球的发展领先许多。 在此期间，吴非他们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并没有过于关注死神点数的增长。这期间人口总基数有所增长，但总体死亡率也有所下降，所以综合而言，在最初几年的时候，沈行和袁老两人依然保持着每天可以获得50点死亡点数的自然增长。但到后面人口基数的增加超过了死亡率的下降，每天通过自然死亡可获得的死亡点数变为了60点。 在三年半后，他们升级为三级死神，其他能力不变，但【死亡】这项能力的效力又获得了进一步增强，可以影响一个百万级人口聚落中人的生死。 百万级人口聚落，在吴非观念里，大概就是现代一个三四线城市市区居民的数量。也就是说，升级为三级死神的沈行现在可以直接影响一个小型城市中居民的存亡。 升级到四级死神需要二十万点死亡点数，单靠自然增长获得的死亡点数，至少要攒11年才可以。 吴非他们在这二十年中用过几次跳过时间的能力，所以比真实时间快很多的，便到了1937年。此时沈行和袁老都已经升级为四级死神，并且富余下十万余点死亡点数。 升级到四级死神时，【死亡】能力的效力没有再提升，但是可以解锁一项新能力【控制】，新能力在三个能力间三选一： 第一个能力是控制气候；第二个能力是控制地质；第三个能力是控制海洋。 经过商量，沈行选择了控制气候；袁老选择了控制地质。选择之后他们分别获得了【控制气候1级】和【控制地质1级】的能力，现在只能控制局部区域的气候或地质情况。 再想升到五级死神需要50万点死亡点数，要再积攒欠缺的40万死亡点数才可以，只靠自然死亡，还需要至少18年。 吴非他们是选择在1913年的时候进入复刻地球的，所以系统会分别在1923、1933、1943……2003、2013年的时候验证他们的死神等级是否达到1、2、3……9、10级。 也就是说，系统会要求他们在1963年之前达到五级死神，距今还有26年的时间，单说完成五级死神任务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但可以预想到，届时要想在十年内完成6级任务就比较困难了，更不要说后面的7、8、9、10四个等级的任务要求。 所以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未雨绸缪，为将来的任务要求，以及最终的胜利要求做准备。 好在这二十年的发展也是卓有成效，世界人口从30亿增长为50亿，几乎翻了一倍，如果不出预料，未来还会继续爆炸性增长。但这个复刻星球的经济和技术水平也比真实地球的发展领先许多，所以按照吴非的预测，这个复刻星球也会更早地遇到人口发展放缓及人口负增长的问题。 这样一来，二战之后的人口发展黄金期就必须抓住。 而现在是1937年，同真实地球同期的情况一样，此时曾卷入一战的数个主要欧陆国家之间的矛盾清晰可见，隐隐可以窥见战事再启的危机。 令吴非警惕的是，由于之前他们没有经验，他和袁三胖都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具有革命性的全新武器装备，让这些武装领先于真实世界十年甚至数十年出现在这个复刻星球上。而这却并不是终点，各国研发者在此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研发工作，导致现在各国间拥有的武器杀伤力和性能都远高于1937年的真实地球，甚至可以从中窥见现代战争的影子。 所以他担心，这次战争所造成的破坏和杀伤会比真实地球上的二战更大。 为此，一个念头开始在他心中隐约徘徊。 不过这个念头他不敢和沈行说，只能自己悄悄盘算。 他心里想着“不能让行神发现”，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在想什么？”他的契约者慢吞吞道。 行神刚从他们的研发中心回来，用的应该是经济学家的身份。 吴非支吾着含糊过去道：“就、就还是那个问题……” 他说的是他们之前烦恼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作为死神和神仆，自然是不老不死的，但他们进入世界的时候还是1913年，此时已经是1937年，二十四年过去，风华正茂的青年自然也变成了年已不惑的中年人。所以为了掩盖不变的外貌，就必须由死神的法术进行遮掩。 这是相对比较好解决的问题。 更难解决的问题时，假设吴非进入这个世界、也就是1913年时是二十三岁，那么到2013年关卡结束的时候，他就变成了123岁。而根据大众认知，一是比较难接受一个人活这么久；二是即使他能活这么久，一个在众人认知中已逾百岁的老人，可能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却很难保持着同样的统治力。 所以他必定无法用一个身份通关，那就要找一个合适的办法，把自己作为“吴少帅”时积攒下的强大势力全部平稳地过渡到自己的第二个身份手中。 现在他就在思考这个办法。 经济学家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提议道：“所以我觉得还是用这个方法比较好，你假装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你先把势力全部过渡给我，再用你自己的私生子的名义回来，继承自己的势力。” 吴非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还是觉得有些抗拒，关键是因为他觉得这段关系会有些奇怪—— 虽然他知道他和行神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但是在世人的眼里，都认为他和沈行是“那种关系”。他越抹越黑没法分辩，久而久之众人就都认为确实是这样了，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法再辩白的历史遗留问题。 那他如果以他自己的私生子的身份再回来，他和行神变成了什么关系？ 想想就可怕。 所以坚决不能用这个主意。 第190章 侄子 吴非坚决不同意沈行提议的这种形式，但是对于两人打一个年龄差，相互交替，从而实现势力的平稳过渡这样的方法还是肯定的。 这就像是普京和梅德韦杰夫交替当总统，用了一个方式，避开他们明显不符合人间常理的不老不死之形，实现他们把统治力和影响力延续下去的需要。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吴非沉吟片刻，努力找出这项提案的弊端：“行哥，现在外界对你的风评还不是特别好，民众对你还存在一定的误解，如果是我换个身份再来，第一步要先把现在的势力转移到你手上，这一步就必须付出一定的时间成本，而且未必能实现平稳过渡，从效率上来讲，不是最优选择。” 沈经济学家从善如流，很快接受意见并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也可以这样，安排我这个身份死亡，我换一个身份回来，这样你四十岁的时候培养二十岁的我做继任者，等到你六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安排你这个身份死亡，你再换一个身份回来，做我的继任者。” 吴非觉得这是说得通的，而且行神给自己新安排的身份也让他易于接受——沈行会以他“侄子”的身份重新出现，吴非没有子嗣，在正国的传统观念中，他培养这个“侄子”做继承人，也是非常合理的。 在这二十年的过程中，经过吴非不懈的努力，正国在形式上已经实现了一统，但一些过去的军阀势力，包括吴非自身，都还保留着私人的武装力量。就吴非自己而言，他浮于表面上，众人皆知的武装力量不过是一部分，他还掌握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先进武器和装备，以及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秘密培养的私人军团，这些力量都是他保持自己统治力和影响力的保证。 另一方面，吴非现在控制着整个正国的重要产业和经济命脉，他的工厂和企业开遍了各个大洲，不仅是正国内部，其他国家的政治权力机关里都存在许多由他通过资本手段暗中扶植或操控的政党或势力。这些势力会根据他的示意推行、宣传自己的主张。 而吴非的意志就是，更好的发展，更繁荣的星球，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多的人口。 康德曾说“人应该作为目的而非手段”，从这一角度而言，吴非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不虞且不安；但是从策略角度而言，这是他们现在能想到的最优手段。 因此江左省虽然已经归由中央管辖，吴非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实权的头衔，但是就影响力和统治力而言，吴非他们的势力在这二十年中却只增不减，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于是很快的，随着沈行的“死讯”传出，不少人都得知了此事。 在外人眼中，二十年的时间里，这个男人坐拥一切权势、功名、财富，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且并不囿于此，而是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创造出了比父辈更加辉煌的功业。但他却一直未娶，身边始终只有这位“沈先生”相伴。起初不相信二人关系的人也不由得相信了那些传言，并为两人之间的感情而动容。 是以沈行一“死”，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吴非的反应。 吴非自然是风光“厚葬”了他行神，把戏做足了全套。 而后，这些人的目光就被另一件事所吸引了。 吴先生接了一位年轻人回吴家。据传闻，这位年轻人是他的侄子。 年轻人不姓吴，很恰巧的，还姓沈。据说他是已经仙逝了的吴大帅的私生子的儿子，那个私生子一直没有被认回吴家，所以跟随他母亲的姓姓沈，吴少帅这个流落在外的侄子自然跟随他父亲姓沈。 死神可以任意改变一个人显现在人前的外貌，所以在外界看来，这位小沈先生不过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其貌不扬，和吴少帅不太像，但眉眼中依稀可以看到些许吴大帅的样子，血缘关系应该错不了。 传言说他那位私生子父亲并不负责任，并不认他们母子，而他母亲早逝，所以这位沈公子以前生活很是潦倒，据说在江右省时不过是社会底层的一个小地痞打手，混社会为生，没有什么正经营生，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直到江左省当初的吴少帅，如今大名鼎鼎的“吴先生”突发奇想般要给自己找一个继承人，才把他接回吴家，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 从街头打手到一个庞大势力的继承人，无疑于是一步登天。 即使不谈吴非那些隐藏的势力，只说他明面上的产业，就是 不知多少人得知此事之后都艳羡不已，恨不能以身替之。 但吴先生从外找回这么个继承人也并非是无迹可循，仔细想想，实际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为了沈先生半辈子不婚不娶，也没有子嗣；如今沈先生英年早逝，他感念故人，恐怕是打定主意不会再找其他人做伴侣了，所以才想到去找一个和自己有血缘联系的年轻人。 如此有为，偏偏还如此情深，不得不令人慨叹。 可或许是吴大帅一生杀生太多，所以子孙稀薄，明面上只有吴先生一个独子，那个私生子也只留下这小沈公子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就因为他是唯一的血脉，所以自然毫无疑问也无可挑选的成为了吴先生继承人的唯一选择。 时人看重血脉传承，对于吴非选择沈行做继承人，虽有议论，但是却大多觉得可以理解。 反倒是吴非不太理解，他坐在死神的黑晶宫殿里，颇为不解地问道：“行哥，你为什么每次给自己选的都是这么落魄的身份？” 反正都是临时编造的身份，如果他给自己的出身编得更好一些，那么显然他把自己手中的势力过渡给他时，受到的阻碍和质疑也会更小一些。 沈经济学家看向他，解释道：“虚构身份也是需要消耗死神点数的，身世背景越好的身份，消耗的点数越多。” “点数留着给你虚构好的身份。”他略微垂下眼，避开吴非的目光，慢吞吞道，“……养家不容易。” 所以要尽量省着点。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吴非也懂得了他的言下之意，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行神。 “还有一件事，”沈行继续道，“在人间行动时，我们的言行举止不能过于背离所扮演的虚构身份，至少不能让其他人感到违和，否则也会扣死神点数。我这个经济学家的身份，扮演之前的沈先生没有问题，但扮演现在的沈公子一定会出戏，所以我以这个身份出现的时候，要换一个不违和的身份卡。” 之前沈先生的人设是落魄的经济系留学生，在这个年代属于知识分子，用经济学家的身份自然不会有违和点，几乎不用过多表演，本色出演即可；但要经济学家去扮演街头出身一朝富贵得势、满身痞气沈公子，想不违和就太难了。 吴非听他这样一说，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个身份： 【恶魔：无业游民】。 从背景上来看，无业游民和行神这个成了他便宜侄子的身份无疑是最契合的。 而且这张恶魔卡有说明，“以无业游民身份出现时，计划者能量消耗同N级身份卡；以地狱统治者身份出现时，计划者能量消耗同SSS级身份卡”。所以如果他召唤出无业游民的身份，只消耗与N级身份卡等同的能量，他也完全消耗的起。 吴非对自己的契约者点了点头：“行神，你等等，我试一下，切换无业恶魔身份给你。” 说着他就打开了通讯器—— “是否确认将您的契约者【沈行】的身份由【人族：经济学家】切换成【恶魔：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 确认。 这是第一次，他使用这个身份的时候，希望出现的是N级的无业游民。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第191章 引狼入室 按照一般认识而言，对于一张伪SSS的SS级卡牌而言，当然是随机到SSS身份的概率低，随机到低级的身份高。 可吴非一共用过这张卡牌三次，两次都成功召唤出了SSS级的地狱统治者，只有一次召唤出的是无业游民，相较而言，召唤出高稀有度身份的概率实在偏高。 吴非以策划的经验稍一算便觉得这概率并不太合理——首先，他大概算了一下，在最终计划中，SSS身份卡的价值和稀有度是远大于SS级的，如果按照价值和稀有度对身份进行赋分，那么可以假设SSS级有200分，SS级有100分，S级有75分，R级有60分，N级有50分。 当然，这个分数只是他根据自己的体会估算的，并不是最终计划官方的赋分。 恶魔卡的综合评级是SS级，所以他的价值应该在100分。他的价值由SSS级和N级身份两部分组成，也就是说这两个身份的总期望分数是100分——即“随机到SSS级身份卡的概率x*200+随机到N级身份卡的概率*50=100，0<x<1，0<y<1，x+y=1”。 初中数学，易得x约等于13。 所以假设他使用这张身份卡四次，四次中有三次都随机到地狱统治者的情况一共有4种，分别是第1、2、3、4次抽到无业游民身份，其余次数全部抽到地狱统治者身份。每种情况下，三张卡牌都随机到地狱统治者这一身份的概率相同，都是（13）的三次方*（23），即281。所以四次中三次随机到地狱统治者的总的概率就是4*（281），也就是881。 还不到十分之一，是一个比较小的概率。 这套推算并不复杂，吴非在切换身份卡的同时便在脑海里大致全部推算了一遍，所以即使结果还未出来，他也推测这次一定能如他所愿地召唤出恶魔无业游民。 果不其然，一阵黑雾散尽之后，随意地穿着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类、毫无魔化特征的恶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无业游民恶魔自带失忆debuff，但他忘掉的只是自己作为地狱统治者的身份和这一身份相关的所有事，却不会忘记吴非，也清楚地明白自己作为契约者的事，更不会忘掉他上一次以这个身份出现时所发生的事。 他闲散地靠在黑晶宫殿的墙壁上，即使穿着死神那压抑单调的黑袍，也难以掩饰骨子里潜藏的桀骜不驯的、狠戾的气质。 他靠在那里，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吴非，问他：“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做？” “是不是还有事没做？”在2v2对战的那场比赛中，吴非在把无业游民恶魔切换成天师之前的那一瞬间，行神也问了这句话。 可是当时战势紧急，他急忙切换了身份，而天师身份下的沈行本来就较为超脱凡尘，游离而寡言，有着一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般的淡然，从他的面部表情上很难看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所以被切换身份后的沈行也没再追究这个问题，后面吴非也自然而然地忘了此事。 偏偏他记忆力不错，时隔这么久，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一瞬间想起来了。 吴非仰头看向另一边的沈行，没来由地感到一丝丝的心虚，期期艾艾地回问道：“什、什么事没有做？” 没有什么魔化特质的底层恶魔微微垂下了眼，冷肃道：“……你要我的血，所以我咬破了手指。你应该负责。” 吴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恶魔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那里的食指原本曾有过一个小小的伤口，但过了这么久，自然早就已经愈合了。 ……负、负什么责？吴非有些没明白这其中的逻辑，睁大眼看着他行神。 恶魔轻轻嗤笑了一声，掀起眼看向他，周身多了几分在使用其他身份时少见的浑不吝的气质，带着一些和他俊美冷峻的外貌气质相比略显矛盾的狠戾的痞帅感。他像是满不在乎般看着吴非，勾起嘴角，却不带笑意地道：“它为了你受了伤，你没管它，现在它自己长好了，你总该安慰安慰它。” ……这知道的知道他是把他行神的手弄破了一个小创口取血，不知道的听这话还不一定以为他是欠下了多么缺德的情债呢。 就这一句话，够脑补出几万字的爱恨情仇大戏了。 果然统治者都是有水平有底蕴的，哪怕统治者失忆了，还失业了，流落街头成了无业游民，随便说一句话也是意味深长足以令人琢磨出诸多意味。 但吴非比较直接。他被他行神一句话完全搞懵了。 他只是仰着头看着他行神呆呆地问：“……要怎么安慰？” 无业恶魔沈行站直了身子，迈着长腿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左手食指到吴非的唇边，黑眸低垂，俯视着他道：“……你舔舔它。” …… 对于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而言，这一幕实在是太刺激了。 因为“你舔舔它”这种程度的互动，在最终计划系统的判定中，应该是不会被屏蔽的。所以他们就看见主播看着对方的男人愣了片刻，然后躲避似的移开了视线，缓缓低下头，慢慢的、慢慢的……亲吻一般吻上了自己面前那根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张开双唇…… 评论开始激动地嗷嗷叫，正直的观众朋友们都已经看不下去地扭过了头，苦逼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战斗关卡里这个直播间像在做恋爱关卡，策略经营关卡里这个直播间还像是在做恋爱关卡…… 而就在这个时候，直播间黑屏了。 不知道是被系统判断屏蔽了，还是被主播那边人为地终止了转播。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惦记着关掉直播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吴非。 吴非还没有完全明悟这一举动背后的含义，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羞耻，他伸出舌，在契约者左手的食指处轻轻舔了一下，然后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完全把对方的指尖含入了嘴里…… 恶魔垂眼静静看着他的模样，黑色的瞳眸里在无意识地情况下不自禁地泛起了丝丝象征着高等恶魔的暗金色…… 等到直播恢复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他们只看到主播脸泛红地站在一边，神色略显不自然，有点不敢看自己身边的人；而他的契约者一脸冷冽狠戾地闲散站在一旁，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所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直播间群众完全想不出来。或许从另一方面讲，他们可想的空间简直太大了。 —— 1937年的晚春，细雨蒙蒙。 一辆黑色的最新款汽车在吴公馆黑色的铁艺大门前停下。 这里本来是总司令府，后来老吴大帅病逝，江左总司令向中央宣示统一，吴少帅辞去一切实权头衔和职务后，这里就更名为了吴公馆。 但即使如此，也没人能质疑这公馆主人所具备的影响力。 朱副官早得到了消息，一早就站在了大门前候着，看着汽车在大门前缓缓停靠，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就着司机撑起的黑色雨伞从车里出来，一身簇新的黑色大衣，气质冷肃，明明是平平无奇的长相，却无端地让他想起了二十四年前的那个暮春，那个俊美而清冷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明显磨损了的黑色大衣，同样是有些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个门口，后来却成了这吴公馆的半个主人。 或许也是因为那人的离世，才促成了这个年轻人的到来。 朱副官摇了摇头，试图甩去脑海里那些无关的联想。明明除了都是姓沈，这位沈公子和已经故去的沈先生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却让他突然又想起来了沈先生——沈先生来到总司令府时虽然已经落魄，但毕竟是留学过来，气质清冷难以接近之余，自带一种博学而令人敬仰的气质，说不上多么温和，但也绝不凶狠；可这位沈公子社会底层混迹出身，即使如今作上流社会贵公子们最时兴的打扮，那身姿站在那里也极有气势。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或者一个眼神扫过来，周身也是掩不住的狠戾孤寒气质，就像是一匹来自极北雪原的孤狼，纵有一身银亮雪白的美丽皮毛，依然可以让人轻易联想到那被藏起来的、尖锐嗜血的、映衬着雪光的锐齿和锋利的爪牙，令人看着就觉得对方并不好惹。 这或许是丛林法则中才能磨炼出的气质，在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中，必须有形于外的能震慑住对方的东西，才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朱副官这样想着，态度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恭敬，见到人后连忙殷切地迎了上去——毕竟这是少帅现在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少帅废了那么大工夫把人找到，又把他接回自己身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这位沈公子不是太不成器，他都会成为少帅未来铁板钉钉的继承人。即使他真的不堪大任，少帅也必然不会太亏待这唯一的血脉亲人。 陪同他的少帅经历了诸多大风大浪，如今已经不再年轻的朱副官彼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次，他们却是真的引狼入室。 这位年轻的沈公子，会掠夺的远比他的叔叔准备给他的更多。 他们找回了一只恶魔。 恶魔从不掩饰他们的贪婪。 —— 当然，以上抒情完全来自朱副官。 单纯如他，并不知道自己侍奉了半辈子的少帅和他的“侄子”从一早开始，就保持着一段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关系。 计划者和契约者的关系。 吴非此时则正坐在书房里，一边看世界各地的发展情况一边等沈行到来。欧洲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他心里要有想法，看来还必须早做布局。 转念再一想到行神马上就要成他侄子了，他心里还不禁泛起了一丝的嘚瑟之情。 第192章 沈公子 人口增长离不开两方面，资源和社会。 社会比较容易理解，就是稳定的社会环境、鼓励生育的制度和政策、以及繁荣的经济等。而资源则是一个更为复杂多样的约束性条件，人类衣食住行，离不开食物、水源、能源等各种资源，如果资源不足，人口发展必然受限。 吴非手中没钱，对粮食增产、科学农业、新能源技术等方面都是有心无力，但袁三胖有钱，这些被最终计划系统判定为低级技术的技术资料在系统商店中的售卖价格十分亲民，袁三胖买了许多项技术，吴非也能跟着沾光分享，从队友那里分享到技术资料后，一早就着手开始发展并推广新的能源技术。 所以就现在而言，资源这项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约束性条件。政策方面，由于世界局势整体紧张，吴非所支持的政治势力一直鼓吹“有爆发更严重的世界战争的可能，所以需要发展更多的人口”，而在本国内支持人口扩张性的政策。 吴非记得，在真实地球上，由于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二战中死亡的人数是一战的六七倍，由于复刻星球上的人数是依据影响因子进行调整过的，所以在复刻星球上，一战的死亡人数为三千万人。现在复刻星球的军事科技水平更强于真实星球同期，吴非预测，如果不对这次战事进行控制，那么二战中死亡人数可能会达到2亿人之多。 在复刻星球上，关键性大事件是会按照真实地球的时间节点发生的，这一点不会改变。其中包括涉及范围极广的战争及自然灾害等。 所以在1939年正式开始的这场世界性大战必然难以完全避免。 但虽然如此，他们也可以想办法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大战的范围、走势和伤亡。 对于吴非他们来说，现在没有迫切地获取死亡点数的压力，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这项压力必然存在，所以尽快把握机会发展起来，促进人口增长才是最重要的。 就目前而言，他想要发展，不想要战争。 而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让他手下的势力去据理力争地反对这场战争——比如对于一个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资本运作和控制的资本家，他的专家团队都认为一个和平稳定、经贸自由往来的环境更有利于他们发展。 他可以在暗中支持并操控这一切，唯一需要隐瞒的就是他的死神。 对于死神而言，他乐见于一切破坏、毁灭、死亡性的事件，如果被他发现他的神仆背着他又在悄悄抑制战事的扩大，那么在其眼中，这无疑又是一次背叛。 因为这个原因，再把自己的“侄子”接回来后，吴非先把自己的私人武装力量和部分明面上的产业交给了对方打理，却并未让他涉足自己在暗中布置的那些政治势力。 如此安排了一番后，在时不时的时间加速之下，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三年后。 1940年，初夏时节。 在去年秋天的时候，欧陆多国宣战，如今正是战事激烈之时。但在大陆另一头的正国江左省吴公馆内，却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 那些战争和紧张的政治局势，不过是宴会宾客们口中的谈资，是他们用来装饰自己的高瞻远瞩、显示自己的见识品味的一种手段。他们未必对当今的局势有什么自己独到的见解，但好像只有和众人在一起谈那么一两句，才能显示出他们的格局视野高于常人。 反正正国离战场还很远，目前中央政府也没有参战的打算，即使政府参战，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战争的投机者，真正的战士死活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但无论是谁，在场的所有宾客在高谈阔论之余，都不由得暗暗关注着一脸冷漠地站在宴会厅角落里的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制服，那件制服象征着吴家的私人武装，看起来身姿挺拔，气势不凡。样貌虽然普通，但只这一身的气质便令人心折。 三年的时间，可以令一个人改变到什么地步？这个年轻人便现身说法告诉了他们答案。 三年前，这个年轻人还不过是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没受过任何教育，在街头混迹为生的无业青年，不客气的说就是一个地痞混混而已；可自从他被认回吴家，如今他已经是掌控着吴家私人武装和许多重要产业的重量级人物，在外人人都要尊敬地称一声沈公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许多人猜测是为了怀念逝去的沈先生，即使被认回吴家之后，这位沈公子也没有被要求改姓回吴，因而人们就继续称呼其为沈公子。 特别是近些年吴先生越发少地亲自处理事情，很多事务都直接交给了自己这位侄子去打理，其身份也自然随之水涨船高。 或者是真的为了吴非着想，也或者是见不得这位沈公子好，再或者不少人心里打着别的主意。不少人都去吴非跟前提过，说是被交到沈公子的那些事务，比如吴家的私军，比如那些产业，如今都只知道有沈，不知道有吴，已经完完全全地被沈公子所掌控了。 但或许是太在乎这唯一的血脉、或者是已经不在乎这些俗物了，更或者是不觉得自己这年少的侄子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风浪，对于这些话，吴非从来都是一笑置之。别人摸不住他对这侄子究竟是什么态度，久而久之也不敢在他面前再提。 所有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公子也确实有些手段。当年吴先生只是把一部分事务交给他去做，但却没给他提供过任何额外的帮助。他初始时的身份处境如此尴尬，却硬是在此情况下把这些事项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里，能做到如今的地步，没有些本领自然是办不到的。 而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位沈公子出身背景同吴先生不同，做事方法也颇不相同，比起军阀之子出身，处事却堪称温和的吴先生，他的手段更加的狠戾，也更加的无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今在这江左省里，这位沈公子也称得上是头一号的人物，并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他被认回吴家的时候不过二十二岁，如今过了三年才二十五岁，却还是独身一人。这场宴会上不少人都盼着能与他攀上亲事。 可年轻人自始至终，目光却总是围绕着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打转，似乎对男子十分在意，只是在场众人都分不清其中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 吴非回想着今天收到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的时候，这场大战应该就可以收场了，在他和袁三胖的幕后控制下，各方面损失都应该比真正历史上的情况小很多。 他想着事情，看上去就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身边面色冷淡的年轻人亲手拿了一块饼喂给他，平静道：“叔叔，后天在竟辉县安排了一场演兵，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吴非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站在后面的朱副官看得着急。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他总觉得沈公子看他们少帅的目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他是少帅最亲信的副官，这种事又不能直说，说了就是挑拨主家叔侄关系，所以他只能暗自焦急， 他跟着吴非做事，心中明白，竟辉县及周边三县就是吴家私军大部队所驻扎的地方，但在三年经营下来，现在那里完全就是姓沈的的地盘。如果小白眼狼真要对少帅动手，选在那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然而据他观察，少帅早已被这小子表面上的孝顺关怀迷了心窍，即使他说，恐怕少帅也是不会听的。 第193章 遇袭 而无论是死神还是神仆，都必须符合他们在人间的身份设定，不能脱离角色应有的面目，否则就要被扣除死神点数或者神仆点数。 吴非军阀之子的身份属于高级身份，扮演起来限制比较少，他“父亲”吴大帅是一个粗人，后来的学识全靠自学，但他本人却成长于吴大帅发迹之后，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所以无论他表现得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行为举止，都能解释得过去。 沈行的两个身份则不同，无论是落魄的留学生还是出身底层的街头青年，都是低级身份，也要求其一言一行都符合其身份固有的逻辑和举止。 年轻、有为、不择手段、野心勃勃……但又把一切野心和心思掩饰得极好，至少在吴非面前，他完美地表现了一个后辈的形象。 就是吴非作为一个老实策划，每次听他行神清清淡淡非常自然地叫他”叔叔“的时候，还挺不自在的，有一种自己在占人家便宜的感觉，并没有最初想象中的暗爽，直到后面被叫得久了，才渐渐适应过来。 如今沈行邀请他去竟辉县，不论对方是出自什么目的，他都肯定是要配合的。 很快便到了两日之后，吴非、沈行、朱副官和司机坐在一辆车内，他们前后还各有一辆黑色汽车，里面坐的是安保人员。 整个江左省都是吴家的大本营，其他人很难在这里对吴家的人动手，所以从市区吴公馆到竟辉县一路上，他们并未安排过多的随同人手来负责保护安全。 途径一段山路时，需要穿过一段不短的隧道，等到他们从隧道中出来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车却不见了。 而这是在1937年，没有手机、没有移动互联网、更没有后世的那么多即时通讯工具。所以他们现在联系不上后面车子的人。 两辆车沿着路边停了下来，从前面的车上下来一个人，主动下车向漆黑的隧道内走去，去查看情况。 吴非从乱世中成长起来的危机意识让他直觉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从道路两侧山体上突然冲下来一群身穿山野作战服、脸上画着油彩，一早埋伏在那里的人。 这些人目标明确，从山上冲下后立刻便向吴非所在的车冲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打爆了两辆车的车胎。 坐在副驾驶位的朱副官吃了一惊，立刻转头去看沈行，睁大眼道：“你！” 毫无疑问，在这位对吴家忠心耿耿的副官眼中，这一切十有八九都是这个从外面捡来的、无论如何都养不熟的狼崽子所一手制造的。 沈行却没看他，动作利落地从后座底下的保险箱里取出一柄冲锋枪，迅速拼好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回头对吴非道：“待在车里别动。” 说完便大力关上了车门。 吴家毕竟是军阀出身，即使正国统一后的这些年看似已经成了良民，但底子毕竟在那里，也少有他们这样家中豢养私军的良民。即使外出出行，车里也都会藏着武器。 后面那辆车不知所踪，十有八九是中了埋伏，前面车里有三名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两个司机也都是行伍出身，总的算上，吴非他们这边有八个人。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那些埋伏的人足有二三十个，且都携带着热武器，很快吴非这方的护卫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折损了两个，还有剩下三人在勉力支撑。 沈行却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凶悍和戾气。 他平时总是作衣冠楚楚的打扮，气质卓然，除了偶尔展现出的狠戾，不明内情的人很难从外表想到他的出身——朱副官眼中，在过去在吴家的三年里，他似乎一直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向他的叔叔靠拢，来争取对方的认同。而这一招看来也卓有成效，至少朱副官觉得，他们少帅便被年轻人这幅伪装的外表所蒙蔽，而忘了对方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他穿在外面的制服扣子早已在乱斗中散开，制服松散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他的衣服上染了血，从白色衬衣的胸口，到制服挽起的袖口，而他拿着武器狠戾地漠视着试图靠近的袭击者，如同一只被侵犯了巢穴的凶兽。 看他这个样子，朱副官反而有些怀疑起自己之前的推测——莫非这真不是姓沈的布的局？ 朱副官听到过一些传闻，说是这位沈公子不愧是曾经在底层街头打拼过活的，身手极好。但自从来了吴家之后，沈行就比较少有亲自出手的机会，更不会在吴非面前出手。 他向吴公馆的下人打听少帅的喜好，打听关于故去的沈先生的事，知道少帅喜欢沉静博学的人，便在吴家里表现得好学而稳重，故意把自己变成少帅喜欢的样子，又怎么会在其面前展示自己逞凶斗狠的一面。或许是知道自己今天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谁所给予的，这个人在外面翻云覆雨，却只在少帅面前隐去本性，曲意逢迎。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胃口变大到，他想要的东西少帅已经给不了了，又会怎么样？ 因为了解了这些，又有这个念头萦绕不去，朱副官始终对这个理应作为吴家继承人的年轻人心怀忌惮。 而现在他亲眼看到了所谓的身手极好，究竟是好到了什么程度。 远程交火对方始终没能讨到便宜，两个袭击者有些按捺不住，在枪弹掩护下一左一右地向他逼近。沈行却始终冷静自如，抬手一枪正中左方袭击者的心脏，同时快速向旁边一跃，有如神助般正躲过了右方袭击者的子弹，同时一脚踹在袭击者的肩头，直接将其右肩胛骨踹裂，倒地不起。 很快，吴非这方加上沈行，能行动的还有三个人，对方那边也只剩下十几个人。朱副官始终留在车里保护吴非，没有出去。 两方僵持不下，子弹也都将耗尽，袭击者却仍不肯放弃，竟从腰间抽出刺刀，如死士一般奋不顾身地向吴非车子的方向冲去。 沈行的子弹也打空了，他举起枪照着头袭去，打倒一个冲到近前的袭击者，顺势扔下枪，抢过他手中的刺刀，一个回手就向身后另一人砍去—— 鲜血迸溅，染红了他半面衣襟。 他持刀在手，去势不停，以一敌三扔不落下风，且手段狠戾，杀人如劈木一般安然冷静，只瞬间又结果了冲过来的三人。 一个照面就死了五个人，剩下的袭击者一时也被震慑，失去了最初悍不畏死的勇气，一时竟然没人再往前冲。 就在这时，两辆大车快速向这边驶来，到了近前时很快停下，从上面跳下许多制服整齐官兵。 剩余的袭击者见状呼哨一声，就向两边山上跑去。 原来这条路离竟辉县已经不远，竟辉县那边的人早已经得到消息，今天沈公子和吴先生要来视察，早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后来却久等不至，于是派了人前来迎接，查看是什么情况，没想到一来正好遇到这一情况。袭击者见来了援兵，便飞速向山上撤离，前来迎接的援兵也紧随其后去追捕。 吴非看得有些愣，突然间车门被打开，沈行身子探了进来。 他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脸上、衣服上、手上，到处都染着血。但他却仿佛恍然不觉一般，探进身子揽过吴非，扶着他的脸细细打量着他，似乎在确认他的存在与完好。 他手上的血蹭到了吴非的脸上，又被他用染着血的手抹开。他喟叹般轻轻把头埋在吴非耳边，唇擦过他的耳垂，缠绻至极：“……叔叔，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坐在副驾驶的朱副官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连青年眼中细微的、隐藏极深的神情都没有错过，对方喟叹的那句话滑过他的心头，却没能让他忌惮的心放松半分，反而又升起一份隐秘的、说不清的警惕。 可他所追随的、历经大风大浪的吴少帅却仿佛又再次在自己这个唯一血脉后辈的身上失去了应有的察觉和警惕。他不仅没有对对方产生一丝一毫的提防，反而因为这次舍命相护而对对方愈加地信任，把很多更重要的事务交给了对方。 然而，养不熟的猛兽会因为这些小恩小惠而熄灭他们渴求的、贪婪的、欲壑难填的野心吗？ 不会。 男人所给予的，只能让它的胃口越来越大。 第194章 第二次惩罚 吴非其实是不担心沈行的。 虽然他现在使用的身份是失忆了的、没什么法力的底层恶魔，但是再底层的恶魔也是恶魔，何况他其实是地狱统治者，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同时“忘记”了自己所拥有的绝大部分能力而已。 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类要强悍的多，在背景设定里，即使在地狱混着的时候，作为无业游民，他也是横行于地狱底层，能以一敌众力压众多恶霸恶魔的存在，对付这么几个人类袭击者自然不在话下。 可他们要符合人设，所以在援兵到来之后，在吴非眼中，他行神还是对他剖白了心意，宣示了“忠心”——就是“叔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那句话，然后力竭倒在了车里。 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乘势大为感动，亲自衣不解带地照料了他数日，然后把自己手下最重要的一部分事务也交给了他——权力和势力的平稳交接和过度，本来就是他们设计这套身份的重要目的。 一时间，沈公子地位再次高涨，风头一时无二。 而那天的袭击者幕后黑手也被捉住，原来是一个与吴家有利益冲突的势力所指使。这一次吴非没有动手，或许他不知情，也或许在他的默许之下，沈行带人出手将对方彻底剿灭。与他的叔叔不同，他一出手就是斩草除根，不留丝毫情面。 朱副官目睹了一切，心中不由得再次泛起疑虑——为什么那天的援兵来的那样及时，那天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真的是那个势力吗？ 但现在也无从验证了，那个势力已经完全覆灭在了沈行手中，无论是为了杀鸡儆猴、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掩藏真相。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了1941年的春天。 因为吴非和袁三胖的人为操纵和干预，这场战争提前结束了，虽然结束得比他们的预期要晚几个月，但却比真实地球上的那场战争结束得要早得多。 最后的伤亡人数也得到了控制，全球因这场战争而死的人数是6000万，是这个复刻星球上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的两倍，但在军事科技更为先进、武器杀伤性更强的情况下，却比真实地球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死亡人数还少。沈行和袁老从中各分得了三万点额外点数。 吴非现在每天可以自然获得15点左右的神仆点数，有时做了违规事情之后，还会被扣除点数，而取得重大突破时也会被奖励额外点数。积攒到现在，二十四年下来，他已经有了15万点神仆点数。 袁三胖的点数也和吴非差不多，而且他发现不仅帮助这个世界取得新的科技发展突破可以获得额外神仆点数，向世界上传播新思想也可以获得神仆点数。 所以袁三胖这些年创建了“至诚学社”，不仅向学员传播自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人民当家作主思想，还从系统商店里购买了他听说过但不甚了解的各种近现代后新发展的自由主义、功利主义、存在主义、解构主义相关的思想论著传播给学员们，让他们自由思考辩论。 神仆不能升级，能力完全依靠死神的恩赐。前些天，他把这15万点神仆点数全部都通过献祭的方式赠送给了沈行，袁三胖也把自己的点数都送给了袁老。加上沈行和袁老两人这四年来的积累和通过 战争获得的每人三万额外点数，两人这段时间已经积攒了27万死神点数，距离升至5级死神还差13万点死亡点数。 虽然在吴非的暗中影响控制下，正国本次并未成为大战的战场，从而得到了难能可贵的稳定发展机会，国内人民对战争的感受也不深，只是从报纸媒体上了解了其他地区的战况。但战争结束了，正国还是战胜国之一，所有人还是都很高兴，到处都在庆祝，欢庆战争的胜利和和平的到来，处处都是春日的气息。 江左省也不例外，这几日吴公馆佣人的表情都多了几分轻快。 这日吴非早晨从床上醒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正准备起床—— 突然间，他卧室的门被猛地大力推开了，外面还依稀地传来佣人焦急地劝阻的声音： “少爷，先生还在睡觉，您现在外面等——” “诶！少爷！少爷！” “……”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了，年轻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反手将门合上。 “喀哒”，门在他身后被锁上，也把外面的声音隔绝起来。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年轻人大步向前，军靴踩在木地板上，“踏踏”的声音仿佛敲击在人心田。 来人眉眼冷峻，眉宇间似乎是萦绕着无尽的寒意。吴非只看着对方周身的气势便有些怂，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暗自盘算到底是做的哪件坏事被他行神发现了。 好在他还勉强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撑起身子看向沈行，端起长辈的架势，皱眉道：“……出去，谁许你闯进来的。越大越没规矩。” 神仆与死神皆是不老不死，但若是在外界眼中，这两人却是对比鲜明—— 一个出身矜贵，成长环境极佳，如今已是中年，身体情况却每况愈下，常年壁不见客，休养养病；一个出身底层，靠自己摸爬滚打打拼到如今，大权在握，意气风发，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此时一个节节逼近，气势逼人，矗立在床前；一个惶然无措，虽身处高位，却对眼前的局面无力掌控，虽疾言厉色，却更像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两相对比，便如当空之皓日欺近西山之日薄，虽然都是天空的主宰，但一高涨一颓暮，孰强孰弱，已经非常鲜明。 沈行一步步欺近，最终单膝跪坐在床上，彻底压近了床上还穿着柔软睡衣的、毫无防备的男人，嘴唇擦过对方的侧脸，落在他的耳垂上，声音略略放低，贴着他的耳朵道：“……那叔叔教教我，什么是规矩？” 吴非只觉得眼前景色变幻，再睁眼时两人的姿势未变，但已经从他在人间吴公馆的卧室转移到了死神黑晶宫殿的卧室之内，面前的死神也重新披上了黑色的死神长袍，浑身萦绕着无法掩盖的死气。 他跪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用冰冷苍白的手按住自己人类神仆的后颈，微微用力，压着吴非靠向他，贴在对方的耳边再次用同样的句式问了一遍：“……我的小神仆，教教我什么是规矩？” 来到死神宫殿，对方便褪去了人间身份的伪装，再也不用拘束在叔侄身份中进行扮演。 随着他的话，死神拂了拂黑色的袍袖，一沓文件被平铺着散落在床上，都是关于吴非的势力根据他的指使去遏制战事的文件，时间、事件、支出流水……全部列得清清楚楚，无法辩驳。 吴非呼吸一滞，不仅是因为事情败露了，更因为他这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你阻碍战争的进行，违背了死神的意志，违背了神仆的职责，因为被死神发现，将承受死神的怒火和惩罚。注意：每次背叛死神被死神发现，死神的怒意都会增加，神仆将承受更多更强烈的惩罚才能平息死神的怒焰，因此你本次必须承受比上次更严重的惩罚。是否选择用1000点神仆点数来躲过本次惩罚？” ……别说1000点神仆点数了，他刚把自己的点数都献祭给行神，现在手里只剩下了87点零头，连100点神仆点数都付不起。 除了接受惩罚，他好像并没有第二种选择。选择需要钱，但是他没钱。行神口口声声说着要养家，结果现在不仅拿走了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神仆点数，还极有可能要家暴他。 吴非迟迟没有作出选择，系统便默认他是拒绝了，提示道：“你拒绝了使用神仆点数兑换一次逃避惩罚的机会，接下来，你将受到死神的惩罚。” 惩罚就惩罚，不就是变猫吗……虽然有点羞耻难以接受，但行神那么帅的人还老变猫呢，他变两次也没什么，最多这一次变得时间长一点。 可是他显然错估了“你本次必须承受比上次更严重的惩罚”意味着什么。 随着系统提示音结束，眼前情景切换，吴非再次回到了他位于吴公馆的卧室里。 他能听到忠心的朱副官在门外大声地敲门，扬声询问道：“少帅，您没事吗？少帅，沈公子没怎么样您吧？” 沈行闻言回过头，眼睑微垂，对着门外提高声音吩咐道：“把他拉远一点，谁也不许靠近这间屋子。” 外面又是一阵挣扎喊叫和推搡的细碎声音传来，很显然沈行带来的人拉走了朱副官，门外又重归安静。 朱副官跟随了吴非大半辈子，在吴公馆有很高的威望，现在他这样被人拉走，而且也没能叫人来救吴非，只能说明整个吴公馆也已经被沈行的人所全部控制了。 作为叔叔的吴少帅显然此时也该意识到了这点，他亲手交付信赖、交付权柄、把自己半生打拼来的一切毫无隐瞒地分享给对方，最终却换来了对方的背叛和倒戈。 但良好的修为和半生养成的上位者气质依然让他强撑着，吴非抬眼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年轻男人，身子微微颤抖：“沈行，你究竟要做什么？” 男人看着他，缓缓解开自己的皮带，将之抬起来牢牢束缚住吴非的双手，又掀起一边的枕巾撕下来一大块，蒙住对方的眼睛。 吴非尝试挣扎，但作为一个常年静养的、上了年纪的叔叔，他显然抗拒不过自己的侄子。 况且即使不考虑死神所赋予的人间人设，他也不是使用了无业游民恶魔身份的沈行的对手。 “该给你点惩罚了，叔叔。”男人压着他，翻过他的身子，黑眸沉沉看向被限制了双手动作，又失去了光明而显得惶惑不安的吴非，轻轻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挥出猎猎的风声。 吴非听得心里一抖，觉得这声音不对，心说行神不是要抽他吧？ 这么狠？ 他宁愿变猫！ 变猫被行神揉来揉去也没什么难熬的，吃饭喝水还都有人照顾呢，变成小奶猫都不用自己走路，想去哪都能扒拉着他行神要抱着。 吴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根据声音胡思乱想着，只听空中传来有力的破空之声，有什么东西挟裹着大力向他袭来—— 接着他听见极响极狠的“啪”的一声，同时一个东西落在他的身上，吴非只觉得腰臀部一疼，不禁浑身一缩。 比之更甚的是，他扮演吴少帅这个身份久了，难免有些带入，此时真的觉得像是被自己一手培育出来的侄儿打了，心中羞耻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疼痛。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挨的那一下根本没有听上去那么疼，落在自己身上的，也不像是冷硬的鞭子。 刚才“啪”的那一声，根本不像是打在他身上的声音。 第195章 朱副官视角 那一下有点疼，但只是一点而已，吴非甚至分不出其中有多少是因为自己听到那一声时产生的对痛感的预期，有多少是因为真正的疼。因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而他的身体却依然因为方才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本能的畏惧和羞耻而轻微颤抖着。 沈行把他翻过身抱起来，半揽在怀里——蒙在他双眼上的丝绸被洇湿了，显现出深色的痕迹，是方才的刺激之下，不由自主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无业恶魔轻轻解开系在他眼上的丝绸，把手掌覆盖在他双眼之上，过了许久，等掌下的人慢慢平复下来后才把手掌移开。 吴非睁着茫然的双眼看着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年轻人低下头，亲密地凑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叔叔，惩罚结束了。” 吴非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记得上一次变猫的时候还变了三四天才可以，这次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只是被轻轻打了一下而已。 也不能说“被打了一下而已”，吴非思维回笼，很快便反应过来，按照之前的理论，系统检验惩罚是否足够，是检测他负面情绪的心理阈值。比如行神亲他这件事，他虽然自认是个钢铁策划，但却不抵触也不讨厌，这件事就不能算作惩罚。而考试这件事虽然不能给他带来实际的伤害，但却足以令他抵触，所以也是有效的惩罚。 而这次的惩罚，他在肉体上虽然没受什么苦头，但在方才一瞬间的心理上却真的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一样，警惕、畏惧……以及更多的，羞耻。这些负面情绪足以让系统认为他已经受到了惩罚。 和变猫相比，这个惩罚的方式倒是相当的简便快捷。 吴非睁开眼，就看见沈行左手揽着他，手上还捏着一根折成几股的黑色鞭子，而结实的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白色裂痕，显然方才那一鞭是抽到了这里。沈行的右手松开垂放在一边，方才他就是用这只手遮着他的眼睛，想必也是用这只手……打的他。 吴非微微偏过了脸，为自己方才的过度反应感到有些羞赧。他张了张口，想起自己和沈行现在的身份，把到了嘴边的“行哥”咽了回去，转而道：“……你放开我。” “已经没法放开了。”年轻人看着他缓缓道，“叔叔，自古以来，逼宫都没有回头的。我如今已经算是逼宫成功了，没有再放了你的道理。” 吴非心说这算是哪门子的逼宫，吴家大门常打开，压根就没有防着你。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但他还是遵从身份设定，强作镇定、微微拧眉道：“……那你要做什么？” 年轻人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弧：“我会送叔叔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叔叔身体不好，过多的事，还是不要操心的好。” “你要软禁我？”吴非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后辈一样。 说好的平稳过渡呢？行神，这和咱们商量好的不一样！ “叔叔误会了，不过是想让叔叔养好身体而已。”沈行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却不容丝毫质疑。 他拉过吴非的手，解开他手上的束缚，低下头用唇在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声音暗哑低沉：“叔叔，不要拒绝我。” …… 江左省的势力一夜之间变了天。其实也称不上变天，不过是吴先生的侄子逼宫上位，而吴先生被软禁起来了而已，势力还是原来的那方势力，都是吴家的家底。关于吴非，对外说是吴先生身体不好需要休养，但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吴非被送到了江左省郊区的一座别墅里，朱副官也被一同发配到了这里，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年。 在吴非和沈行的眼中，是最初稳固下了势力的过渡，安排好各时期的发展计划，便开启了时间跳跃大法，经常一快进就是半年一年的时间，确保星球上大方向的发展没有脱离掌控即可。 这十年世界太平，新的世界秩序逐渐确立，新技术更多地被运用到民生方面，在吴非和袁三胖他们暗中布局下，各国都把发展经济当作首要任务，同时鼓励生育——随着技术进步、粮食产量大幅增加、新能源得到应用，世界人口也在这多种因素的促进下迎来了爆发期。 复刻星球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全球约有人口50亿，可在这短短十年间，人口就达到了70亿，比真实地球上的人口快速增长期还要快得多。 按照现在的人口基数和自然死亡率，沈行和袁老每人每天可获得死神点数90点，凑齐升级到5级死神所需的13万点数，只需要4年的时间。 所以在1945年的时候，他们就升为了五级死神。 但在朱副官这些星球原住民的眼中，时间是没有快进的，日子还在照常得过，不快一分，也不慢一秒。他们眼中的吴非和沈行会按照预设的人设和行为惯性来行动。 所以朱副官眼中的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和他们少帅被发配到了郊外的别庄里，但是除了行动范围受限，衣食住方面都和往日无异，无一不精，并未受到任何苛待，甚至比之前在吴公馆内的生活还更好一些。别庄里的佣人都是沈行所安排的，对他们少帅嘘寒问暖、殷勤恭敬之至，生怕他有半点不如意之处。 大局甫定，世界局势一日瞬息万变，姓沈的更是日日事务缠身，不得空闲，但即使如此，他每隔两天、最多三天也会来别庄一趟，和少帅一同吃饭，然后再同少帅一起去卧室休息，休息的时候不让旁人接近，也不许打扰，然后第二天一早再离开。 虽然本是叔侄，但如今却是成王败寇的微妙关系，即使是在姓沈的逼宫上位之前他也不曾与少帅如此亲密，同榻而眠，如今少帅一朝跌落，不得不任人拿捏，姓沈的却突然如此强势的登堂入室，探望得如此密切频繁，不像是关照自己叔叔，反倒像是心急火燎按捺不住地来私会小情人缠绵一番一样。其中种种，免不得朱副官不多想。 何况每次第二天离开时那姓沈的养不熟的狼总是一副格外餍足缱绻的模样，脸上线条都柔和了几分，少帅醒来后却总是各种郁郁不适，即使顾及着少帅的心情从未挑明过，但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朱副官心下也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可惜他明白了，吴非却不明白。于是每次时空快进结束，都很疑惑为什么朱副官年纪越来越大，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好像他忍辱负重、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第196章 后继有人 升为五级死神之后，沈行和袁老可以选择升级他们已经选择的【控制】能力，或者多选择一项可控制的能力。 袁老选择了升级地质控制的能力，沈行却选择了额外拥有【控制海洋】的能力。 在此之后，升级到6级死神需要死亡点数80万点。 从1941年到1951年，期间沈行和袁老升到了五级死神，并且额外积累了20万死神点数，离升到6级死神还需要60万40万死神点数，按照现在的人口基数和死亡率，预计还需要14年时间。 而沈行如今这个身份，也从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成长为了三十六岁的暗中势力巨头，将当初从吴非手中抢来的势力又扩大了三倍不止。 而在朱副官眼中，自爱人沈先生在十四年前去世后就郁郁寡欢，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后来又在强势侄子的强制下不得不委曲求全、与沈行成就悖德不伦之事的吴非也在这一年因急病而去世。一代传奇人物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令人唏嘘。 朱副官被沈行送回了老家养老，所以他不知道，在此之后，沈行又接回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本来姓谢，是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娇生惯养的矜贵小少爷，前半生里几乎没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但谁能料想，在十七岁这一年，他的父母却突然因交通意外而去世，而谢家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只有一些虎视眈眈的破落远房亲戚。 也不知道沈行用了什么手段，他最终却以谢父故友的身份拿到了谢家小少爷的抚养权，成了对方的养父，并顺带接手了谢家的势力和生意，对外称是代为管理，等谢小少爷大学毕业之后，不仅谢家、连他自己本身的势力财产都会交给对方，颇有把对方培养成自己的继承人的打算。 唯一的一点要求是，对方要改姓吴，继承吴家的姓氏。 外界对此是嗤之以鼻的，说什么的都有，都不信沈行真的会把吃到嘴里的谢家吐出来，更不信他将来会把自己的势力送给这个和他本身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 于是吴非又改姓回了吴，并且成为了沈行的养子。 不过他坚决不肯叫沈行“爸爸”，对于吴非而言，只有他亲爹才能这么叫，其他所有人都不能使用这个称呼，哪怕是演戏也不行。何况如果真要对着行神叫爸爸，他会觉得过于羞耻。 因而好心收养了他做继承人的沈行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自己的养子叫他叔叔。 吴非叫他“沈叔叔”，求人的时候就会省去姓氏，直接叫叔叔，用这个称呼叫行神虽然也有些羞耻，但还在吴非的接受范围之内。再想一下，行神之前也叫了他很长时间的叔叔，现在也算是还回去了。 后来人们慢慢发现，沈行对自己的这个便宜养子还是真的上心，对他的事也是极为关照，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只是为了借此吞并谢家的势力而已。而随着吴非年龄渐长，特别是成年之后，越来越多对吴家往事有些了解的人都发现了，这位被收养的谢家少爷，竟然长得与昔日的吴少帅有几分相似——吴非这个新身份的外貌自然是经过遮掩的，但是沈行在设定外貌时，并没有偏离其真实模样太多，所以才会长得相像。 对于沈行和他叔叔昔年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旧事，因为太过离经叛道、不为世所容，知情人虽然寥寥，但也并非无人知晓。 有些人只是猜测却不敢确定；而像一直跟在沈行旁边的顾助理却是眼看着一切发生，像朱副官一样，是最了解内情的几个人之一。顾助理是一个冷静且像机器般缜密的人，他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都不会表露出来，对于自己上司如今的心意，他能猜到十之八九，却也不会说。 但他明确的知道，上司看向吴小少爷的目光，并不是那么简单。一些结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果不其然，吴小少爷成年之后没过多久，上司便自然地下了命令，要小少爷搬去他的房间去住，仿佛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通过时间快进，吴非他们很快就快进到了1961年。 此时经过十年的发展，世界人口已经由70亿增长到了100亿。沈行和袁老每人每天能获得120点的死神点数，经过十年的积累，成功由五级死神升级为6级死神。沈行选择了升级【海洋控制】能力，袁老选择了升级【地质控制】能力。 吴非、沈行、袁三胖、袁老四人聚在沈行的黑晶死神宫殿里分析： 从六级升到七级，需要死神点数150万，基本上是翻倍了。如果按照现在积攒死神点数的速度，需要三十六七年才能攒够，如果攒不够，为了不因死神等级不达标而被淘汰，恐怕在六级升七级这个槛上就会有死神主动出手制造灾难来毁灭复刻星球上的人口了。 现在复刻星球上共有100亿人，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是所有复刻星球不可避免的结局，那么这100亿人就相当于是1000万死神点数，平均每人能获得500万点，按照现在死神升级所需点数大幅增长的情况来看，即使世界末日了，也未必够他们顺利升到10级的。 而如果真的在这时候就撑不住了，开始主动制造灾难来毁灭复刻星球上的人口，那么人口基数下降，人口增长会变少，只会陷入恶性循环。所以不到世界末日来临，他们绝不可贸然走出这一步，只能努力进一步促进社会发展、鼓励人口增长。 好在死神等级提升之后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死神的神力大大增强，自从获得【控制】能力开始，沈行就拥有了通过操纵气候和海洋赋予人类更多资源的能力，比如让海洋中的资源生长更快，更便于被人类开掘利用；同样，袁老也可以更多地赋予人类地质资源。 当然，根据死神守则，死亡是死神的唯一意志。所以死神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做这些好事的。 但是规则也给死神和神仆留下了一些钻空子的机会，神仆可以通过【悦神】，向死神祈求不违背死神意志的恩赐。 这些促进人类整体发展的举动不直接涉及人类的生与死，不算违背死神意志，所以只要吴非和袁三胖分别取悦了沈行和袁老，再求他们去做这些事就可以了。 也因此，从吴非新身份由十七岁到二十七岁的这十年间，在顾助理的眼中，事情是这样的—— 第197章 沈行的第三代身份 人在看待另一个人、或者另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依据自己的经验、阅历而对事实本身进行再加工，通俗来讲，就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同样的事，每个人也会做出符合自己逻辑和认知的不同理解。 所以在顾助理的眼里，故事是这样的—— 吴小少爷明显是从小娇生惯养的样子，刚来的时候因为初逢家变，看起来有些怯怯的，对他上司也是很尊敬的样子。沈先生对这便宜养子也很是宠爱，依然娇养着，想要什么就给，谁惹了他就收拾谁，对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后辈也不过如此了，吴小少爷也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对他越发地信任依赖。 本来如果就这样温水煮青蛙，时日久了，想吃也未必就不能吃进嘴里。但谁能想到他上司流氓痞气习性不改，依然是看中什么直接就拿，等到吴小少爷刚成年不久，就直接让人搬进了自己的卧室。 具体怎么吃的，顾助理不得而知，只能猜测小少爷大概是被折腾得很苦，而且最惨的是观念和认知上的颠覆。 吴小少爷后来一段时间里都躲着他上司，还跑出沈家闹了一阵子的独立。但不知是独立在外的时候遇见了什么挫折，还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没过一阵子又乖乖地被找了回来，而且回来之后突然会主动讨沈先生的欢心了，哄得他上司简直是不知道要怎么疼他才好。 他平时对沈先生还有些不理不睬的、对亲密的事也依然有些抗拒，但若是有求于沈先生的时候就可黏人，可会撒娇，还是那种矜贵的、小猫咪假装不经意间跑过来舔舔你、用尾巴尖扫扫你那种矜持的撒娇。 可怜他上司沈先生已经是不惑之年，从年少时夺权上位，到现在暗中操纵世界局势，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翻云覆雨的人物，偏偏却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实际上小情人没有半点办法。 所谓日久生情，久而久之的，吴小少爷自然也对沈先生生出了几分真情，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胡闹，反而开始协助对方处理事情，渐渐真的逐渐全盘接手了沈家的全部势力。 就这样又过了八年，时间推进到1969年，全球人口增长到125亿，沈行和袁老每天可以获得死神点数150点，这八年里，又积累了44万点死神点数。 而吴非的二代新身份也已经35岁，沈行的二代新身份已经54岁，沈家的势力已经基本过渡到吴非手中。但由于此时比之吴非当年，控制在他们手里的势力和能量又已经翻了三四倍，想要平稳全部交接还是有难度，所以吴非和沈行商量后，决定先不安排沈行的二代身份死亡，只安排其去“休养”，退居二线，同时直接引入沈行的三代身份，由现在开始培养接班。 那是1969年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吴非去一个海岛参加完一个国际会议，黑色的轿车行经过当地一条破败、落后的小街道。当地经济并不发达，全岛80%的居民都靠种植业和旅游业为生，在游人汇聚的地方，建设得如同国际一线大都市一样繁华，但在外来人鲜少涉足的区域，却依然有许多破败贫瘠的社区。 他原本是昏昏欲睡的，只是视线随意向窗外瞥了一眼，便突然间愣住了，迅速吩咐司机道：“停车，倒回去一点，倒回到那条巷子前。” 司机照做，跟随他出来的，顾助理的侄子、小顾助理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老板，不明白他此举是为什么。 小顾助理是三年前才开始在吴非手下打工的。和自己的叔叔不一样，他没有亲历过吴非和自己的“养父”沈先生从少年时代一直纠缠到中年事业有成的情感纠葛，只隐约地被自己的叔叔提点过，自己老板和他的养父的关系“并不一般”，并且远远地站在门口看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沈先生，只一眼便印象深刻——纵然年华老去，但那位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也因此，在看到破败的小巷子里，那兀然伫立，气质孤冷，眼神像雪原独狼一样凶悍狠戾的年轻人时，他瞬间便吃了一惊，也瞬间就明白了老板要停车的理由。 像、太像了。他毫不怀疑，那位沈先生年轻的时候，大概久长这个模样。 年轻人面前躺着几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显然就是来找麻烦反被教训的。年轻人也不管这一地的狼藉，自顾自转身准备离开。 然后他就看到他吴老板直接推开车门，迈腿从车上走下去，径直走到年轻人面前，拦住了对方的路。 他微微扬起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年轻人：“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如果是旁人说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显得过于傲慢自大，但是这句话由吴非说出来，却没有任何夸大的地方。即使是小顾助理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老板身后究竟控制着多大的事业和基业。 可是年轻人不知道他老板的身份啊！ 小顾助理以为以年轻人桀骜的样子，恐怕会不理会他老板就离开。 没想到那年轻人认真地看了看他老板，居然点了点头，淡声道：“可以。” 于是小顾助理就眼睁睁地看着吴非带着年轻人回到了吴家，代自己的养父把对方收为了其养子，让他跟着沈先生姓沈，叫自己哥哥。 那一年，吴非的二代身份三十五岁，沈行的三代身份二十二岁。 那个时候，小顾助理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老板仅仅因为一张脸，就向一个怎样的家伙许下了一个怎样的承诺。 直到三年之后，已经成长起来的年轻人站在老板的书房里强势地逼问对方：“你说过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那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彼时他才明白，一切孽因，都在相遇之处就已种下。 —— 这一切当然是吴非和沈行故意安排的。为了省死神点数养家，沈行照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最底层最便宜的身份。因为很难再编血缘关系，所以索性把逻辑链直接编造成了“吴非看见沈死神三代身份，觉得他很像沈二代身份的养父，出于移情作用，把人带回了家作为继承人培养”。 由于同时存在两个身份要消耗额外的死神点数，所以在又半年之后，吴非已经稳固地掌握了他们的势力传承之后，沈二代身份就被安排死亡，吴非恰到好处地表现了深切地不舍和悲伤，沈行用三代身份陪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 小顾助理看着他的眼神暗自心惊，他发现了，这位仅仅是因为脸而被老板接回吴家的年轻人，恐怕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好把控。他虽然出身不高、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但是为人极为聪明，能力强且有手腕，城府极深。 就像现在，恐怕他早已发现了真相，知晓了老板为什么会带他回来，直到自己最大的价值不过是这张脸，不过是一个替身，恐怕也知道了……老板真正所爱的人就是他名义上的养父、那个和他有着九分相似面容的、传说中的男人；知道他此时深切的悲伤，绝不是因为所谓的“养父子之情”。 但他却一直引而不发，在老板面前表现得浑不知情的样子…… 小顾助理看了看天，总觉得，风变了。 果不其然，年轻人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他利用自己的脸，利用他老板的移情作用，开始向对方要求权势和势力。 权财美色，本就是世人都追求向往的东西，他老板也没多想，哄自己的小情人一般，尽力地满足着对方的要求。 小顾助理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羽翼渐丰，直到其三年之后，成功夺权上位，说这“你说过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那我想要你，你给不给？”这样的话，强迫老板成为了他的情人。 在那之后，有了自主权的年轻人却选择终年戴着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孔。 小顾助理旁观着一切，猜想他大概是会讨厌自己的脸——毕竟那张脸会提醒着他，即使他已经得到了一切，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人，但在对方眼里，哪怕是吐露爱语的、最情动的时候，他也依然是个替身。 那些爱语、那些带着爱意的湿润的眼神，不过是透过他这副皮囊，传给另一个、看向另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而他纵然抢到了一切，却没有把人抢过来的办法。 他甚至永远难以分辨，自己强迫得到的情人，就算眸子溢满深情，但爱着的人究竟是谁。 吴家势力下的生物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了，想换一张脸是很容易的。 小顾助理在年轻人最初带上面具的时候还疑惑过，既然不想要这张脸，为什么不直接换一张？后来他冷眼旁观着，看得多了，也渐渐猜出几分——那人大概是怕，如果真的连这副样子都没了，那恐怕连那些蹭到、偷到的虚假甜蜜和爱意也都也不会有了。 小顾助理晚年的时候虚构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两个男人，男一号把男二号带出贫民窟，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带给他全然不一样的世界，原因是男二号长得像他逝去的爱人。男二号逐渐发现了真相，一系列权谋斗争之后夺取了男一号的核心势力，将男一号软禁在了他们所居住的别墅里。 故事的最后以男二号的视角写着—— 当年那个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要带他离开，问他：“你愿意和我走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他答应了，但那个男人或许永远都猜不到，他对他提出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权力富贵、滔天势力，于他不过如浮云。从答应对方的那一刻起，他想要的就只有对方这个人本身而已。 他爱他，但他却始终只是替身而已，他厌恶自己的脸，却怕如果连这张脸都没了，那就一切都没了，真的假的，都不在了。 他强制的把人留在自己身边，逼迫对方成为自己的情人，却也依然想拥有他带着爱意的眼神，亲昵依赖的主动亲吻。所以他不敢。 他爱他，却终其一生不敢相信，他也会爱他。 故事内容太过敏感，而且其中有很多小顾助理自己凭猜测补充的艳情囚禁惩罚内容，所以小顾助理不敢发表，只把故事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第198章 吴非的三代身份 很快，十四年过去，时间推移到1983年。 此时全球存在人口165亿，沈行和袁老每天可以获得死神点数200点。 截至1969年的时候，他们积攒下死神点数44万，而这十四年间，他们又积攒了约100万的死神点数。 吴非和袁三胖上一次通过献祭转移死亡点数是在1941年，如今42年过去，他们每人又积攒了40万点的神仆点数。这次他们每人又献祭了10万的点数给自己的死神，才帮助沈行和袁老于1983年成功晋级为7级死神。 距离关卡结束还有30年的时间，在是否达到7级死神的审查之后，吴非和袁三胖的通讯器便同时收到了系统信息： “7级死神审查结束，开放宇宙中所有死神积分点数排名查看权限。” 吴非按照指引打开死神积分点数排名，发现因为7级死神审查刚结束的原因，他们现在排在前35%的位置，刚好是一个合格线，附近的死神都是像他们一样恰恰压着线升到7级的，而还在他们排名之下的死神，此时都没有通过7级死神的审查，已经被淘汰了。 但位于排行榜最顶端，位于第一梯队的死神们此时都已经升到了八级死神还有富余积分点。7级死神升到8级需要250万死神点数，也就是说第一梯队的死神至少领先他们250万点数。 250万点数，以他们现在每天200点的进度，还需要至少27年，除非在短时间内把人口基数扩大三倍或者人口死亡率增长三倍，否则基本不可能达到目标。而如果人为提升死亡率或削减人口来达到目标，都无异于涸泽而渔，对完成之后的升级目标将更加不利。 而且规则中明确有规定，在最后未被中途淘汰的计划者中，只有排名在前50%的计划者会被算作胜利，所以不被淘汰存活到最后只是第一步的目标，他们还必须保证自己的积分处于前50%才有胜算。 此时复刻地球上虽然是1983年，但由于吴非等人势力在暗中的推动和各种系统黑科技的引入，复刻星球上如今的整体科技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都要更胜过21世纪的真实地球，已经到了二级文明高级水平。 比如在智能生物科技领域，吴非和沈行的势力就已经在暗中成功研制出仿生身体，其外表和真实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而和吴非认知中的克隆人不同，仿生身体虽然和真人无异，但它却没有“灵魂”，完全是一件“皮囊”或者说“物品”，更类似于常规认识中的人偶娃娃。同时，有智能、会学习、有情感的，那种三四级文明星球才开始出现的智慧智能也在研发之中。 仿生身体和智慧智能只能仿佛是一体两面，仿生身体无限趋近于人的自然身体，终极的智慧智能却有着完全类人的情感和智慧，就像一个是肉体，一个是灵魂一样。 当然，二者都因为太过肖似于自然的人类，而存在相当大的伦理问题。 吴非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念头。 如果说要自然诞生的才算做生命，那么如果创造出一整套完整的、像最终计划这样恢弘的连四级文明星球至今都无法参透的数据世界体系，依照其中完全自成一体的、无人为干预的规则诞生的智慧智能，能不能算做生命？ 所谓死，首先要定义什么是生。 被创造出来的科技生命——像这种高级智能体算不算生？如果这样算生，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就可以大量“制造”生命？那么什么算死？如果“死”只意味着不再存活于这颗星球上，那么剥夺这些生命在星球上的生存权，让他们回归数据空间去生活，算不算“死”？ 如果可以，那么相当于即使没有死神，人类和他们所创造出的科技生命也拥有了自主控制生死的能力。 所以为了完成升到八级死神的任务，吴非他们现在就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如今人类平均寿命已经得到大大提升，六七十岁依然活跃在商界、政坛的大有人在。沈行的第三代身份今年不过三十六岁，三十年后关卡结束，也不过才六十六岁，还能应付各项事务，所以这一次他们并不用再刻意进行势力交接，但是吴非的第二代身份到那时候就太老了，活动多有不便，因而沈行还是利用死神能力给吴非兑换了三代身份。 死神黑晶宫殿内，吴非看向面前的死神：“行哥，我的三代身份是什么样的？咱们钱要省着点用，其实只要你把我接回去，给我也创造一个无业游民身份也可以的。” 沈行没说话，只是把准备好的资料平静地递到他手上。 吴非默默地向下看—— 这一次，沈行给他准备的身份很特别。 总而言之，就是沈三代身份不舍得吴二代身份死亡，所以利用手中的势力，指使自己手下的科研机构照着吴二代身份年轻的样子制作了一具全新且健康的仿生身体。然后经过一系列实验之后，把吴二代身份的“灵魂”或者说“精神体”转化为数据流，最后载入到新的仿生身体上，实现了吴二代身份的复活。 然而不知是无意还是沈三代身份有意为之，希望吴二代身份这次能忘记沈二代身份接受自己，复活的吴二代身份并没有自己之前的记忆。 在他的角度来看，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在沈家资助的孤儿院里长大，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通过勤工俭学和奖助学金来支持自己的学业和生活。但在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他出了一场车祸，虽然肇事者积极承担了责任使他受到了妥善的治疗，但他依然留下了后遗症——比如关于自己之前二十年生活的记忆全部模糊不清，只能根据孤儿院院长提供的线索来了解自己的过往。 在学校期间，为了赚取生活费，他在同学介绍下参加了一部影视剧的试镜，并成功入选，算是一脚踏入了演艺圈。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偶然遇见了传说中的、身家势力不知几何的沈先生，与对方有了暧昧关系，并成为对方的情人。只不过他们的关系始终保持得很隐秘，其他人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小演员能和那位传说中的人物有什么关系，所以目前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靠山竟然是沈行。 吴非看着自己的新身份背景看得目瞪口呆，他作为一个策划，和一般直男不一样，也是有些见识的，各种题材的作品多少都要了解一些。但他实在想不到，这个身份前半段还是《黑客帝国》那挂的，后半部分是怎么被魔改地无缝衔接到《金主大佬的秘密十八线情人》剧本的？ 对面的沈死神非常淡定地看着他：“死神创造身份是有一套模版库的，可以根据库中的资料和选定的身份等级随机生成，我和袁老共用一个库。” 吴非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库里的资料看样子不太可能是行神或者袁老添加的，那就只能是袁三胖了——袁三胖到底给库里都加了些什么资料…… 沈行坐在一边淡淡地提醒他：“好好演，违背人设会被扣点数，现在家里穷，点数要省着用。” 吴非现在开始怀念他行神作为总裁时的身份了。想当年他没钱，沈总就默默地典当了袖口给他钱，何等霸气潇洒。现在跟了无业游民恶魔，恶魔先生天天提醒他家里穷——以无业游民恶魔的身份设定来讲，在他的认知里，家里现在也是真的穷。 无业恶魔先生把自己的计划者当成被自己捡回家的、需要自己养的、在地狱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弱小人类，而他自己常年无业，靠在社会上混日子为生，自己过得尚且艰难，何况现在又要多养一个人。 吴非都想替他恢复记忆——陛下你醒醒，你是统治着整个地狱的人，你不穷！ 但这是卡牌身份设定，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跟着恶魔维持人设，过穷苦生活。 想演好吴三代身份并不难，因为在身份设定中，吴三代保持着吴二代的秉性，一直是位用功读书的好学生，演戏也很是低调。 他并不认为这位传说中的“沈先生”会真的喜欢自己，哪怕只是找小情人派遣寂寞，比自己更优秀更好的人选也多得多。 但他也很快且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己被挑中的理由——他长得很像沈先生曾经的、已经逝去，甚至传闻中他一生爱而不得的爱人。对方年轻时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没有记忆，对“沈先生”的接触有几分抵触，但心底总怀着几分难以解释的熟稔和旧情，又情不自禁被对方所吸引。是以他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依仗都没有，所以，不要动心。 第199章 流言 吴非顶着自己新鲜的三代身份出现在剧组里。 这是一部不错的玄幻电视剧，称得上是鸿篇巨制，一共六七十集，主演都是当红的艺人，吴非这次在剧组里演了一个小配角，戏份较他以往已经算多，在三集里都能露面。 当然，这个角色是他自己试镜通过的。 吴非身边有位姓朱的助理，他是沈行直接指派过来照顾吴非的，以他的能力，来做助理其实有些屈尊，正常助理的薪水当然也很难请的到他。所以也只有他知道吴非和沈行之间的秘密关系。 朱助理的祖上据说曾经是跟过军阀少帅历经风浪的副官，他既有家学渊源，本身也聪明，在来给吴非做助理之前也算是一位人物，见过不少市面，但他就没见过像吴非这样的——想沈先生那样的人物，即使只是稍微沾上点边，都能受用不尽，可这位吴先生也是位奇人，明明和对方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偏偏天天都在靠自己白手打拼，竟然是完全不依靠对方。 甚至在两人的关系中，简直完全是这位吴先生在单方面地贴补对方，不仅提供情感上的慰藉和愉悦，还会用自己辛苦打工演戏赚来的钱给对方买礼物。沈先生的要求他还不能拒绝，所以基本上是随叫随到，对方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朱助理都觉得，这位小吴助理实在是太惨了些。 吴非在剧中只是一个十八线小配角，毫无存在感，所以也没有什么人主动同他说话套近乎，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其他人套近乎。演完戏后他就独自默默卸妆收拾东西，在朱助理的陪伴下离开。 夜色中，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正停靠在路边，透过半开的车窗依稀可见坐在其中副驾驶位的男人人影。 朱助理眼尖，又率先得到了消息，第一眼就发现了那边的轿车，对吴非向那边比了比，打了个手势。 两人一起向那边走过去，男人主动从前面驾驶位走出来，跟着吴非挨着坐进了后面的位置。男人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了，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但是路灯下，一身卓然的气势却难以掩饰。 朱助理送两人上了车，关上门，目送着黑色的轿车远去，算着这一次两人有多长时间没见过了，暗叹着小吴先生今天恐怕会很辛苦，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他一抬头，正看见对面正出来一个男人，是这部剧的男二号，显然也看到了方才这一幕。 不过看到就看到了，有沈先生在，朱助理不觉得任何人能翻出什么风浪，于是他只是含蓄地对对方笑了笑，并没有更多的表示。 这个男二号也不是多事的人，后续并没有什么水花传出来，朱助理也渐渐忘了这件事，继续跟着吴非到处混着上学演戏。他发现这位小吴同学还挺有点意思，好像真的是没有半点想火想出名的想法，演戏完全是当成一份工作，明明同沈先生是那样亲密的关系，但连学费都要自己攒，坚决不要对方替自己交学费…… 吴非是不知道朱助理在想什么，这一整个复刻星球对于他和沈行而言，都不过是一个关卡而已，钱和势力都是他和沈行一起一点一点挣下来的，再说行神是他的契约者，他当然不会和沈行分什么彼此。这一次坚决不敢用沈行的钱主要是怕崩人设被扣点数。 毕竟吴三代身份的设定里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外表而被沈行挑中的一个替代品而已，他没有本钱拒绝这位传说中的沈先生单方面的占有和要求，但也不敢有任何额外的妄想，在他的认识里即使两人在肉体上已经这么亲密，但是他和沈先生本质上并没有什么羁绊和联系，抛开自己这副皮囊之外两人就不过是两个陌路人一样，所以他自然不敢向对方求取什么。如果他和行神表现得太不见外，显然是会被惩罚扣点数的。 在朱助理眼中，他负责照顾的这位小明星虽然是混着，没什么抱负，但是还诡异地很敬业，演戏时都会认认真真去演，非常负责，自我要求极高，就这样低调地混了一年，居然也真的靠自己混出来了点起色——由以前合作过的一位导演推荐，得到了在一部不错的制作里试镜男一的机会。 而这次机会也给他带来了麻烦——和他同时竞争这个角色的还有当初那部玄幻剧的男一号，而且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传言，说是这部剧的导演更属意他而不是那个玄幻男一号，说他演技比对方好一些，也更适合这个角色。 虽然结果还没最终确定，更没有公布，但那玄幻男一号本身是一个当红明星，本身有点门路，打听到此事之后是完全不能忍受。他的团队本身也对这个角色十拿九稳，为此推拒了另一个不错的机会，没想到如今被一个当初只能给他配戏的十八线抢了角色。 团队了解到吴非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穷学生，便开始在网络上散布各种谣言抹黑中伤吴非，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表面打造穷苦励志学生人设，实际上被有钱的大佬包养，是对方的秘密禁脔，为了名利毫无廉耻下限，年纪轻轻已经陪着大佬玩过各种各样骇人听闻的极度香艳play……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造谣而已，又花不了几个钱，如果吴非的名声臭了，没有路人缘，制作方自然不会选他，那角色就还是他们的。 作为吴非的助理，朱助理自然第一时间获知了这些在网上瞎传的谣言，撇开别的黑料不谈，这一条他觉得说得居然有几分正确性：有钱，沈先生完全符合，虽然实际上沈先生可不只是有钱；秘密情人，也差不多吧；年纪轻轻，这个没错；至于到底有没有各种各样的香艳play……那就见仁见智了。细数下来，不符合的竟然只有“为了名利毫无廉耻下限”这一点！ 当然，这种话朱助理是不敢说的，也不敢表露出来，出了这种事，他只能第一时间联系沈先生——朱助理一直觉得，只要事关吴小同志就能直接禀告给沈先生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吴非的独特性和重要性。 吃瓜群众或许不明所以，但是身为业内人士，众人几乎一看就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业内八卦众人细细分析吴非和玄幻男一号之间的恩怨纠葛，居然找到了当初那部玄幻剧，然后不少人出于好奇或八卦的心理向当初的男二号打听这两人之间的事。 男二号当年没有多事，但他始终记得那晚不经意间那一瞥所看见的景象，他本身有点背景，也曾在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远远地看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沈先生一眼，也确认自己绝不可能看错。也不管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单看吴非能和那位沈先生那么亲近地在一起，他身份背景就不会太简单。 因而对于每一位前来打听的、关系还算不错人，男二号都讳莫如深地提点了一句：“那位吴先生的事，最好不要谈论。” 大家都知道男二确实有些背景，他的话经由旁人传出来后，众人的八卦热情更高涨了，既战战兢兢，又免不了愈发好奇，这位吴先生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看他一路走来，没有什么靠外部资源扶持的迹象，如果他背后没人，那男二为什么怎么说，那些谣言真的都是无中生有？但如果他背后真有什么大人物，又怎么会让他这一路走得如此跌跌撞撞，过得跟背后没人一样？ 吃瓜的群众们不知道太多的内情，只知道这件事没多久就被平息了，作为谣言源头的玄幻男一号及其团队被雪藏许久，后来都退出了此行业，而协同造谣的媒体都纷纷澄清真相并正式道歉。他们别的没看出来，只隐约看出来这位一直低调的吴演员是真·背后有人。 后面又有传言传出来，一手的流言说的是那起谣言事件里姓吴的男演员，背后的人原来竟然是“那位”；二手的流言传出来后，听闻的人已经猜不到“那位”究竟是在指谁，只知道吴非背后的人，听闻是一位让顶级大佬都敬畏的人，据说极为厉害。说是有位大佬去拜访对方，亲眼看见吴非住在对方家里，与那位相处亲密，似情人又似爱人，总之关系非常不一般。 一时间，再没人敢找吴非的麻烦，即使不用沈行做什么，也有大把的资源和机会主动送到他面前。一些人不明所以，但看见自己眼中很厉害的人都对吴非恭恭敬敬，便也有样学样，在吴非面前丝毫不敢造次。 吴非继续演戏不过是为了赚钱生活维持人设，他还要忙着赚积分过关，腾不出太多时间真的从事演艺事业，便毫不留恋地推掉了许多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非常不错的机会，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更坐实了他背景深厚，从事演艺业不过闲着无聊想试试自己打拼的感觉，体验生活罢了。 吴三代身份的出现就是沈家下属科研机构科研力量突破的一个标志，既然已经能把一个活人的思维意识等全部移植到一具仿生身体上，那么在成功研制出智慧智能之后，把这些智能批量转移到仿生身体上，再转移回数据库内，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之前的数量有限，在全球165亿人口基数的衬托下，并不能看出这样做的作用究竟有多大。 但是最近在沈行的指示和亲自协助下，研究机构新研究出一种模式，可以在0.1秒钟之内，把10个智慧智能在10具仿生身体和数据库之间转移10次，下一个0.1秒再新创10个智慧智能，再重复此操作。 也就是说，这0.1秒钟内，有100个智慧智能在这星球上实体存在又消失，实体存在又消失，如此循环往复10次。而这些智慧智能在这0.1秒内处于一种”初生“状态，对外界所进行的这一切是没有感知的，而被刷过的智慧智能已经回到数据库社区中继续以数据形态生活。 理想情况下，如果他们这样做能算作完美模拟生死，那么相当于每0.1秒就有10个“人”，每“人”死了10次，可以刷0.1点死亡点数，沈行和袁老平均每人可分得0.05点死神点数。 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一天有86400秒，864000个0.1秒，换算下来，也就是说，每人一天就可以刷到43200点死神点数，是正常获取效率的两万倍！ 1988年的这天，因为各种原因，吴非在演艺圈名声初显。但他今天却无心关注任何事情，他和沈行一起出现在实验室里，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沈行的死神点数上。 此时距离1993年的八级死神等级审查不过还剩五年的时间，而沈行和袁老距离升到八级死神还差二百多万点数，最终能否成功就看此举了——如果不行，除了让死神制造灾难人为削减人口基数，吴非也想不出其他可行的过关办法了。 早晨八点，实验正式开始，程序启动，智慧智能开始被创建并同步进行其向仿生身体的转移，并在极小的单位时间内再转移回数据库，如此循环往复十次。 吴非共享了沈行的死神点数查看权限，然后就看见，他行神的死神点数从八点开始，急速跳动增长起来！ 他们成功了！ 这种智慧智能在星球上的存在与消失，是会被系统判定为“生”和“死”的，尽管实际上，他们早已超脱了狭义上的生存和死亡！ 第200章 主宰一切的神明 现在沈行和袁老一天能获得43000多点数，升到八级死神，也不过是50天的时间。不仅如此，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升到九级、十级死神恐怕也用不了一年。吴非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这样下去，他们甚至不用再创造末日，恐怕就能轻易达成过关任务。 但沈行却没有匆忙升到八级死神，他把每日的死神点数都通过恩赐的方式转送给了吴非，短短几日之内吴非所拥有的神仆点数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他明白沈行这样做的用意，现在所有人的排名和积分都是公开的，如果他们增长过快，肯定会引人注意，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不如闷声发大财，这是最好的。袁老和袁三胖也是同样的操作。 所以直到1993年，临近八级死神审查的时候，吴非才一次性转移了二百五十万死神点数给沈行，使对方升级到八级——这在全部计划者排名中并不突兀，很多人都是和他们类似的情况。 因为为了不被淘汰，即使知道这时候削减星球上的人口是涸泽而渔，也不得不出手了。在死神制造的灾难之下，死亡自然是快速且大规模的，所以那些死神也会像他们一样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点数。 然而实际上，沈行一年可以获得一千五百万的死神点数，这五年来已经积攒了七千多万死神点数，直升十级死神都没有问题。 所以至此，四人已经没有了压力，全部重心都放在了支持研究机构进行研究方面，不惜人力，不惜成本，只要研究方向没有大问题，就使用时间跳跃功能进行快进。 很快又是十九年过去，2012年初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止能做到把智慧智能移到仿生身体再移回到数据库里，而且能够把死去的人类的“思维意识”也移植进数据库当中。且在数据库社区中，这些自主意识会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自发地建设虚拟世界。 这项研究是吴非一力主张要做的，其实就现在看来，似乎对过关这件事而言已经没有特别大的必要——想要过关，有足够的死神点数就完全可以了。而他们此时积累的死神点数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量级。 2012年的暮春，他们进入这个关卡满99年。这一天凌晨的时候，所有的计划者都同时接到了来自系统的消息： “颁发最终事件：关卡将在一年后正式结束，在这一年中，所有死神需要达到十级，同时完成星球末日任务，毁灭复刻星球中的所有生命存在。如其中一项没能完成，则将被淘汰，记做失败。在完成最终事件的计划者中，所获综合点数在前50%的计划者获得胜利，在后50%的计划者记做平局。” “请在三天之内，对复刻星球的所有居民发布末日预告。” 系统竟然要求他们还是要毁灭复刻星球！这样一来，即使死神点数已经足够了，也不得不给复刻地球带来末日之灾。 但制造末日对沈行和袁老而言，并算不上大的挑战。升到九级死神之后，袁老已经有了5级地质控制能力，沈行则分别拥有2级气候控制能力和3级海洋控制能力，这足以支撑他们制造一场末世。 系统没有给他们留太多的时间，接到事件后，吴非和袁三胖就同时发动了自己御下的势力，在世界范围内发布了末世预告。 地球将于一年后，在2013年迎来世界末日。届时整个星球上的一切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全球末日预告已经下达，纵然不少发声的机构都是全球知名的权威机构、企业、甚至公共政府机关，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还是对此充满了怀疑，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疯了吧？明明现在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一年后就会世界末日？傻子才会信吧。 但是末日预告之后，为了增强这则消息的可信度，吴非和袁三胖又动用自己的势力发布了一系列毁灭性的预言：区域连续性的强降雨、持续一个月的干旱、某地将发生地震或地陷、海啸将会淹没某个岛国…… 沈行和袁老控制着气候、地质、和海洋，也因而，这些灾难性预言都无一例外地被实现了。 人们的信念崩塌了，这些反常的集中性灾难让越老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世界末日真的会在2013年降临。 沈行和吴非此时开始利用手中的势力，在全球范围内推广他们秘密研制的科技——世界即将毁灭，一切生命都将不复存在，他们终究无法完全掌控自己赖以生存的这个星球，但是他们可以选择把自己的思维意识载入虚拟数据社区中，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去。 在末日的绝望之下，那些生活在沿海地区或地质灾害多发地区，最先面临死亡威胁的人，最先开始有人接受把自己的思维意识保留下来，以数据化的方式继续生活下去。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宁愿等死也难以接受这种做法。 很快地，在宣传和带动之下，接受这一方案的人越来越多，“数据方舟”计划正式启动，各个国家地区的人开始有组织分批次地告别这个世界，把自己的思维意识转移进虚拟数据社区之中。 时间飞逝，很快就是半年过去。 吴非和穿着黑色斗篷的死神共同漂浮于半空之中，俯视着脚下的城市。 城市中灰蒙蒙雾蒙蒙的，连续不断的降水笼罩了整个世界，给这颗星球蒙上了末路的色彩。已经是黄昏时分，但是城市中没有多少灯火，也没有车流或行人，偶尔透过窗子可以窥见一两个苍白的面孔，留恋地望着窗外的世界，那是已拒绝或正等待接受数据方舟计划的人。 远远看上去，这更像是一座没有丝毫生命的空城，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 如今，这个世界上的人口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二，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通过“数据方舟”计划实现了生命的数据化，余下的人只有三分之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会在末日正式降临之前在数据方舟计划的协助下把自己的思维意识转移到数据社区里。 甚至于宠物、家畜、野生动物等非高等智慧生命，他们也会由公共机构进行安排，把大部分意识转移到数据社区里。 这幕情景和西方神话传说中的诺亚方舟何其相似，也因此，这项转移计划才被命名为“数据方舟”计划。 等到末日来临之时，这个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将不复存在。 望着脚下日渐荒芜的城市，吴非思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最终计划为什么会创造这样一个完全是以毁灭为主题的关卡给他们？ 他一步步地复盘进入关卡以来的经历： 首先，通过规则、死神升级所需的不断增长的死神点数等，这一关卡在初期就不断地暗示着他们，想要取得最终胜利，必须尽可能发展更多的人口才行。而若想长期承载负荷大量的人口，科技、经济发展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稍微有点常识和经验的计划者都能明白，所以第一步时，所有计划者都会倾尽自己所能帮助自己的复刻星球进行发展，给他们带来各种先进技术或制度，所有星球都会快速发展起来。 当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如果其他死神不像他们这样找到了一个“外挂”，那么迫于要被淘汰的压力，恐怕那时候那些死神就会动用自己的能力，向自己所掌管的复刻星球降下各种灾难。吴非他们没走到这一步，所以他忍不住会想，如果情况变成这样，在不可抗拒的灾难的压力之下，已经发展起来一定技术和条件的复刻星球上的人类会怎么做，来应对这些灾难呢？ 他又想起曾经玩过的《瘟疫公司》，在那款游戏里，疾病的严重性越高，人类就会越重视它，越会集中力量快速研制出解药来对抗它。 这是人类本能的、为了生存而和各种灾难与困苦作斗争的不屈不挠的精神。 也正是因为这种精神，人类才逐渐由蛮荒时代走入了科技文明。 那么，如果没有他们在背后有目的地推动科技发展，如果不是他们在最终事件之前一直没有对复刻星球造成毁灭性灾难，这些复刻星球上的人类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毁灭性灾难，是不是能自己创造出对抗灾难的方法，甚至于在最后死神降下逃无可逃的末日时，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逃出一线生天？ 吴非他们自己由于开了挂，没有走上这一关可能原本安排好的剧本。但是他猜，可能这样的结局，才是这一关卡最终想看到的。 纵然有神明在九天之上操纵着一切，纵然这个世界最终注定要毁灭，人类也能不屈不挠地、凭借自己的抗争，摆脱被摆布的命运，最终得以彻底主宰自己的生死轮回，成为自己的神。 第五卷 第五关·人鬼之恋 第201章 数据现实转化仪（1级） 2013年，距离末日预告364天之后，复刻地球迎来了真正的末日。 土地崩塌下陷，两极冰川不断融化，海平面快速上涨，城市被淹没，从半空俯视地面，整个星球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泽国，如同遥远传说中沉没水下的亚特兰蒂斯。 连绵的大雨延绵不绝地降落在这片星球上，汇入汪洋洪泽之中。 依然有繁华世纪时所建的摩天大楼倔强地挺立着，露出在水面之上，那里面或许还有着决意与这个世界共存亡而拒绝加入“数据方舟”计划的人类——但这些也都再持续不了太久，一阵地颤之后，那些高楼在震了几震之后就轰然倒塌，变成一滩废墟永久地沉没于汪洋之下。 吴非站在死神的身侧，看着生命归于尽头，万物归于虚芜。 一个世界，就此走向末日和毁灭。 在死神的操控下，海平面还在继续上涨着。 从通讯器上可以看到两个数字，一个是关卡结束倒计时，另一个是复刻星球剩余人口数。 吴非看着两个数字都在不断地变小，最终，人口数从五位数迅速变为四位数，又变成三位数、两位数、一位数……最终归零。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口存在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而关卡结束倒计时最终停留在4:20:13处。距离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整一百年，还差4个小时。 熟悉的系统音于此时响起： “恭喜你胜利通过此关卡，并以超过5亿点死神和神仆积分总和获得本关卡第一名，得到特殊奖励【死亡降临】。使用【死亡降临】之后进行身份抽取，则会有较大概率获得一个与死亡有关的高级身份。” “将于十秒钟后传送出关卡，请做好准备。” “10、9、8……3、2、1。” 视野变得漆黑一片，失去生气的星球，沉没于无声汪洋之下的世界，灰蒙蒙的不断下着雨的天空……复刻星球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远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吴非已经回到了他位于荣光竞技场内的休息室里。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还有意外收获。 吴非摸着自己手里新得到的道具——这是一枚黑晶质地的卡片，就是在关卡胜利之时他所获得的“死亡降临”，可以让他有较大概率抽到一个与死亡有关的高级身份。 不过说也白说，他在抽掉巫妖身份之后就陷入了赤贫，有时候需要新道具还不得不靠袁三胖来接济，是绝对没有余钱来抽卡的。 吴非仔细看了一遍新道具，把它收进了通讯器里。 而许久不见的露露小姐也在此时出现，房间中渐渐浮现她的身影：“恭喜你，你的个人总积分排名荣光竞技场前4%，队伍总积分排名荣光竞技场前7%，获得了进入巅峰竞技场的机会！” “巅峰竞技场将在半年后开放，届时请做好准备。” “根据你的积分排名段位，核算后你可以获得1000点荣光积分的奖励，荣光积分可用来兑换计划点、货币、最终计划道具及现实性道具。每次竞技场结束后，每位综合积分排名在前5%的计划者可拥有一次兑换现实性道具的机会，所兑换到的道具奖励随机，请问是否要现在兑换奖励？” 吴非刚从关卡里出来，思维还不如往日清晰，闻言对露露小姐道：“稍等一下。” 露露小姐点点头：“可以，荣光竞技场将在两日后关闭，在此期间你都可以在此休息。如果需要兑换奖励，可以召唤我或者前往竞技场大厅直接兑换。” 说完之后露露小姐便消失了。吴非去最终计划的讨论区里搜索了一下荣光积分奖励兑换攻略，得到的结果和他所想的差不多——只要不被淘汰，在最终计划里待得久了，段位自然会提升，货币也可以通过现实货币来兑换，所以这两项从长期来看，都不算是稀有资源，荣光积分应该尽可能拿去兑换道具，特别是每场竞技场后只能兑换一次的现实性道具。 而所谓现实性道具，就是可以在现实中使用，或者在现实中起作用的道具。它通常来讲并不是一样真的道具，而是一个虚拟现实模具、或者说是一段制造程序，这段程序会被发放到计划者的通讯器中，当计划者回到现实之后，只要按照其指引找到合适的材料和生产机械，再把制造程序载入其中，就可以生产出在现实中可以起作用的该道具。 制造程序是加密的，以四级文明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无法破解其加密内容，如果强行破解，程序就会自动销毁；在生产过一次后，制造程序也会自动销毁，所以这种现实性道具无法量产。 即使拆解了生产好的道具，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研究透其技术，而且对于五级文明遗留下的科技，现在其他星球总有几个核心关键点参谋不透，但只是从五级文明生产出的现实道具中获得一点启发，也足够他们获益无穷的了。 这些经验贴和攻略贴里还说，通常指引人会随机出两个价格不同、作用不明的现实性道具供他们选择，这时候只要有足够的积分，那么一定要不惜代价选择贵的那个，因为越贵的道具通常才越稀有。 吴非做足了功课，再次召唤了露露小姐。 露露小姐看向他问道：“你准备好兑换奖励了吗？” 吴非点点头。 “请选择你想兑换的奖励类型：1、计划点；2、货币；3、最终计划道具；4、现实性道具。” 吴非首先选择了只能兑换一次的“现实性道具”。 露露小姐果然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金色光球让他选择：“你有两个选择，它们作用暂不明晰，价格分别为500积分和900积分，你选择哪一个？” 吴非现在一共只有1000点积分，他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咬牙选了900积分的道具。毕竟好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兑换之后，光球直接没入了他的通讯器中。 吴非打开通讯器查看奖励详情，只见在介绍处写着： “【名称】：数据现实转化仪（1级） 【作用】：把较小范围内的现实（场景及生命）数据化，数据化期间的处理结果将影响现实结果； 【所需原料】：四级文明及以上科技水平的通讯器一只； 【所需材料】：无，在现实启动程序后，将直接对通讯器程序及结构进行改造； 【所需制造仪器】：无。” 接着下面列出了一系列处理功能。 吴非看着这道具的作用暗自咋舌——把现实数据化，数据化期间的处理结果将影响现实结果。 这是什么意思……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看来也只有等他升到黄金段位之后回到现实才能验证了。 此后他还剩下100积分，按道理讲应该趁此机会用积分来兑换最终计划内的道具，但是他现在计划回到现实去寻找投资方，迫切需要升到黄金段位，所以他选择了把剩下100点积分全部兑换成了计划点——收益也是巨大的，这些计划点几乎让他足足升了一段，从秘钢段位直接升到了白银五级。 如果他接下去表现和运气不错，那么再有两至三关，他就能升到黄金段位，回到现实了。 兑换完奖励的吴非心满意足地搂着猫型的沈总，联系了袁三胖。 袁老师喜气洋洋地隔着通讯器和他说：“吴非，我兑换了奖励之后，现在已经升到黄金段位了，我也看到你的段位了，白银五，不错。” “升到黄金段位之后，每个人都有十天的额外奖励假期，我准备这次回家去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争取要努力升到黄金段位啊，这样我们就能现实里见了！不多说了，等我回来再见！” 说着袁三胖就喜气洋洋地挂掉了电话。 留下吴非一脸懵逼。 不过一想也容易理解，袁三胖的段位等级本来就比他高一些，而且在荣光竞技场初期，两人并未会合组队，袁三胖初期的积分排名是比他低很多的，他们的队伍虽然得以进入巅峰竞技场，但是袁三胖的个人积分排名却不在前5%，因而没有兑换现实性道具的机会。他兑换完最终计划内的虚拟道具，自然还有不少富余积分来兑换计划点。 想到升到黄金段位就能回到现实，吴非顿时充满了动力。他休息了一天之后就联系了露露小姐：“我现在能结束休息，开始新关卡吗？” 露露小姐颔首：“当然可以。” “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在竞技场关卡世界里再休息一下，你可以去竞技场大厅转一转，那里会有很多人在兑换奖励，非常热闹，你可以去看一看，能看见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还有颁奖典礼和表演，个人和团队总积分前十名的计划者和契约者都会登台领奖。毕竟荣光竞技场一年只有一次，参与人数众多，要更热闹一点，和巅峰竞技场比气氛各有不同，年轻人也不用这么拼。” “传送我进新关卡吧。”吴非把怀里的小黑猫抱稳了一点，坚持道。 “那好。”露露小姐不再坚持，转眼间，吴非就来到了准备小屋里——在荣光竞技场前，每次都要来到准备小屋进行关卡随机，经历过十关竞技场关卡之后，对这里反而感到有些陌生了。 和以前一样，同样是全黑的屋子，只有中间亮起一块半透明的虚拟屏幕。 一串串数据在屏幕上滑过，最后定格成三个词： “伪装、阵营对抗、推理。” 第202章 伪装、阵营对抗、推理 伪装、阵营对抗、推理……这是什么意思？ 吴非下意识想到了狼人杀这类的游戏。会是像荣光竞技场里船上那局一样吗？ 以及在他车祸前，现实里曾经流行过一个类型的游戏——游戏里玩家需要扮演npc，不能露出破绽，如果杀死真玩家就算胜利，杀死npc就算失败。会是这种类型的游戏吗？ 吴非胡乱想着，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像是乡野间的一间别墅，他现在就在别墅的大厅里，大厅的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炭火，中央摆放着一张木制长桌，长桌两旁都已经坐了几个人，并且还不断有人像他这样突然出现。 令吴非感到些微不安的是，他没看到沈行。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释，他收到了这关的系统说明： “这里是一个鬼村，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你们是一些天师，受到村长的委托来此驱鬼。” “你们的契约者不会跟在你们身边，他们都会变成村子里的野鬼，你们要小心分辨，不能让自己的契约者死亡，而要把对方保全到关卡最后，否则你就会被淘汰。一共有五间有鬼的屋子，契约者所变的鬼是有神智的野鬼，白天可以离开自己所在的屋子，但晚上必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其他野鬼没有神智，无论何时都不能离开自己所在的屋子。” “不是所有的计划者都扮演真正的天师，计划者会被分为两个阵营：真天师和由鬼假扮的天师，具体身份和阵营将由稍后发牌决定。” “真天师的胜利条件是：在五天之内，除去村子里至少一半的鬼或消灭所有的鬼天师；鬼天师的胜利条件是：阻挠真天师在五天之内消灭一半的鬼或消灭真天师的首领。” “有一定概率会有一个契约者被选中，成为由鬼假扮的天师，混入计划者中。如果其计划者为鬼天师阵营，则一切条件不变，二者须一同为鬼天师阵营效力；如果其计划者为真天师阵营，则触发【人鬼之恋】事件，第三阵营产生，鬼契约者和其真天师契约者需要在五天内杀死其他所有的鬼天师和真天师的首领，才能取得胜利。若出现第三阵营，则本关卡会一直进行到第五天才会进行最终结算。” ”入夜之后，所有真天师和鬼天师都必须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不得外出或交流。只有鬼王可以外出处决野鬼；以及在人鬼之恋情况下，当事鬼可以潜入自己恋人的房间中【缠绵】。” “本局之内，所有计划者和契约者的真实面目都将被隐藏，计划者和契约者的所有通讯方式，包括使用特殊道具所产生的通讯方式将被切断。但每天计划者可以选择进入一个房间，和其中一个野鬼进行对话，房间内的其他契约者野鬼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详细行动细则将由村长进行公布和解读。” 听完规则，吴非首先试了试联系沈行，可他们之前得到的特殊道具果然已经失效了，他此时无法感应到沈行的位置，在通讯器记事簿上的留言也没有人回复。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他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发现现在长桌左右各坐了五个人，此外在长端的一头还坐着一个白头发穿灰色长衫的老人，但此时老人全身僵硬，像是被静止在了那里一样。 吴非猜这就是规则介绍里提到的“村长”，是一个原住民。 而其他十人就是这次的计划者了，在他打量别人的同时，其他人也都在打量着他。 十人中除了他自己之外，有六男三女，三位女士一个面容冷艳，皮肤微微发蓝；一个戴着棕色眼镜——这在可以优化身体属性，包括矫正视力问题的最终计划中十分少见，吴非怀疑她的眼镜应该有特殊作用；最后一位有着金色的波浪长发，身材姣好，但从外表而言十分引人注目。 其他六名男子中，一人相貌英俊，一头红发；一人身材高大，皮肤泛绿；一人身材瘦小，视线闪烁，仿佛不敢同其他人对视；一人一头白色短发，神情冷漠；一人有双桃花眼，唇边总带着几分笑意；最后一人面貌平平，但身材高大，有一头黑色卷发。 挨着他坐的是绿皮大哥和爱笑的桃花眼，他对面的则是波浪金发美人。 不过这关里会隐藏每个人的真实面目，他所看到的，也未必是每个人的真实面容。吴非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一个梳着黑色马尾的年轻男子，和他原貌的出入还是很大的。 他暗自记下了每个人的特征，却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吴非一愣，迎着目光看过去，正看见那个坐在上首村长旁边，身材高大、有着一头黑色卷发的沉默男子。 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瞬，吴非还不知道作何反应，恰在这时，一套卡牌凭空悬浮着出现在了长桌的上方，同时响起的还有熟悉的系统声音： “下面进行身份抽取分配，先统一对身份进行介绍： 这里面一共有十张角色牌，分别是： 1张【天师首领】：拥有极高的法力，能够看破除了鬼王外的所有鬼天师。 1张【糊涂天师】：糊涂天师能知道天师首领和幻形鬼的身份，但无法准确得知究竟谁是幻形鬼、谁是天师首领，需要靠自己的推理判断去分辨。 4张【普通天师】：普通天师要团结在天师首领一方，确保除鬼任务顺利完成。 1张【鬼王】：鬼王实力强大，其所冒充的鬼天师无法被天师首领看穿。统帅其他鬼天师，且每天可以选择处决一个野鬼。 1张【幻形鬼】：幻形鬼会假装成天师首领来误导糊涂天师。 1张【隐身鬼】：隐身鬼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谁是鬼天师，其他鬼天师也不知道他是鬼，所有身份中，只有天师首领能看穿其身份。 1张【刺杀鬼】：从第四天开始，将拥有一次刺杀机会，可以成功杀死任何想刺杀的人。 现在开始，对在场每位天师派发角色牌。” 吴非一听对角色牌的解释就觉得熟悉，听了两个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功能角色的设定完全和桌游《阿瓦隆》一样，所以他猜测之后他们也会像阿瓦隆一样被村长指派出去组队出任务。 不过《阿瓦隆》里可没有什么”人鬼之恋“的设定，这个设定倒是更像是狼人杀，说不定也会有投票淘汰人的环节。 他并不是《阿瓦隆》的高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信任自己的同伴，所以更希望能被分到一张有能力的身份牌，避免过于被动的下场。 他正思索间，浮于长桌上方的卡牌堆已经流泻而下，在每个人的面前都发放了一张牌。 吴非翻开自己面前的牌——普通天师。 他就知道，他拿不到什么特殊设定，玩狼人杀一定是普通村民，生来就不是当主角的命。 他抬眼向四周看去，其他人也都拿到了自己的牌，每个人神态各异，但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很难让其他人从自己的神情中推测出什么。 在他们都记住自己的身份之后，那张角色牌便消失了，系统音响起：“已经把相应信息传递给对应角色牌的拥有者，关卡正式开始。” 理所当然的，作为普通天师的吴非什么信息都没有接收到。 话音刚落，坐在上首位的白发村长突然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抬眼看向在坐的所有人，对他们微微一颔首：“各位远道而来的天师大人们，欢迎你们来到鄙村，帮我解决问题。我知道你们都有一位关系非常密切的朋友，不幸地已经离开人世，只能如野鬼般留在此地，和你们失去了联系。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现在就在村子里那五间屋子里，不过究竟哪个才是你们的朋友所化，就需要你们自己凭借默契去寻找。” “每天晨会开始之前，你们都可以选择一间屋子，和其中一个野鬼说话，这一点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们必须一个一个去，每个人有五分钟的时间。那么，现在你们就去吧，至于你们那位朋友所化的野鬼具体在哪间屋子，我也会依次告诉你们。” 从别墅的窗子里看出去就可以看到，外面依次排列着五间屋子。 吴非明白，这是先让他们去见自己的契约者，聊一聊，互通一下消息，商量商量对策。 这确实是他正需要的，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已经不习惯沈行不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了。 每个人按照座位顺序前去谈话，吴非排在第四位。 他特意记了一下，在他前面的有白发冷酷男子、戴眼镜妹子和绿皮肤男子，他们分别进了1、5、3号房间。 很快，绿皮肤男子从3号房间里出来，站在旁边的村长笑眯眯地递了一张纸条给他——一般来讲，这张纸条会写着他的契约者在哪个房间，他只要去对应房间里找行神就可以了。 吴非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纸条，然后看到——纸条上是一片空白。 第203章 第三阵营 他的纸条上，是一片空白。 吴非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之前规则中所写的内容—— “有一定概率会有一个契约者被选中，成为由鬼假扮的天师，混入计划者中……” 他的纸条是空白的，但他不敢声张，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一个bug，还是正常设定——如果是正常设定，那么只能说明行神并不在面前的五个房间之中。 他是被选中，成为了混进计划者里的鬼天师吗？ 如果是这样，他现在的身份是普通天师，他们岂不是会触发……“人鬼之恋”？ 必须要在五天内杀死其他所有的鬼天师和真天师的首领，才能取得胜利？ …… 游戏难度瞬间翻倍。 真是这样的话，不知道剩下那九个人中，究竟哪个是伪装的行神。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就绝不能让其他计划者看出破绽了。最好不要让别的计划者猜到天师中混入了契约者，否则他们一定会怀疑到“人鬼之恋”这种情况，毕竟只要有契约者被选中，那么按照概率来讲，出现人鬼之恋的情况可能性极大。 吴非一边盘算着，拿到纸条之后却没有迟疑，只看了一眼纸条就沉默地向四号房间走去，好像那上面清楚地写明了他的契约者所在的地方一样。 他推门进去，房间内很空旷，同时很暗、很阴，飘荡站立着二十几只面目模糊、形态相似的野鬼。 在自己的契约者不主动给出示意的情况下，在其中要想准确地找出自己的契约者想必会很困难。 吴非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其他计划者的契约者所化的野鬼，如果有的话，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把他的一举一动告知给自己的计划者，引来对方的怀疑。 所以他装模作样地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嘴里小声念叨着：“行哥、行哥，你在这里吗？” 明知道最后一定得不到回应，但他还是在细心观察了一圈后，向角落里一只站立不动的野鬼走去，开口道：“我要和你说话。” 那只野鬼嘴中本来一直发出“嗬嗬”的不明声音，但在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二者之间像是打开了一个翻译器一样，吴非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一直在重复着“我死得好惨啊……我不甘心……我要报仇……”云云的话，但也只是重复这些话而已，并不会对他的问话产生反应。 吴非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认错鬼的失望，转身试图和另一只野鬼搭话，但果然，每天只允许和一只鬼对话，他再对其他鬼说话时，就只能听见“嗬嗬”的声音，而无法了解其具体含义。 五分钟一到，吴非从房间里出来，坐在大厅里等候着其他计划者对话完回来。 他特意记了一下每个人所进的屋子： 1号房间：白发冷酷男子、蓝皮肤女士 2号房间：桃花眼爱笑男子、波浪金发女士 3号房间：绿皮肤男子、英俊红发男子 4号房间：自己、瘦弱男子 5号房间：戴眼镜妹子、高大黑卷发男子 同时每个人回来的时候，他也有意与每个人进行了视线接触，观察了每个人的表现——白发冷酷男子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是行神的经典表现；绿皮肤男子冲他微微笑了笑；戴眼镜的妹子稳重地点了点头。 这三人是在他之前回来的。 而在他之后回来的人里，桃花眼主动对他笑了笑，瘦弱男子躲闪开了他的视线、波浪金妹子冲他眨了眨眼、英俊红男和蓝妹子都是点了点头、那个高大的黑色卷发男子还是沉默地看着他。 如果沈行真的被选中成为了天师，那么这里面哪个会是行神？行神认出他了吗？毕竟他现在用的也是掩盖过的外表。 直到村长宣布今天的任务开始之后，吴非都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规则中有说，一般天师在天黑后就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但作为人鬼之恋的双方，当事鬼每晚可以潜入到恋人的房间中与对方进行【缠绵】。其实是他们两人要对付这么多人毕竟不容易，所以规则给予了他们额外的商量对策的机会，那么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他就能在房间里见到行神，届时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村长还在讲解今天的任务。他拿出了一枚水晶球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漂浮的黑色雾气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水晶球中有黑雾，意外着我们中间混入了鬼怪所假扮的天师。所以在选择每日负责执行任务的天师时，就要更加的小心谨慎。” 这一点不用他说，在场的计划者们已经都知道了。 说着村长又拿出了三枚紫红色的晶石，放到桌子上，对众人道：“我们今天要清理第一个屋子里的野鬼，需要由三名天师去执行任务。执行任务的天师要把法力注入到晶石里，使晶石生效，再把生效后的晶石碎屑洒落到房间里，必须三枚晶石全部生效才可以完成超度任务。” “但如果有鬼天师混入其中，他们可以借机把晶石摧毁，把摧毁后的碎屑洒在地上，而生效过和未生效的晶石从碎屑外表上是难以区分的。所以如果任务失败，并不能从结果上判断是谁在从中作梗，你们挑选任务执行者的时候要仔细了。” “下面你们商量一下由谁去执行任务吧，十分钟之后给我结果。” 果然，这部分的规则和阿瓦隆完全一样。吴非在心里暗道。五间屋子，真天师必须要保证有三间屋子超度成功才算完成任务；而鬼天师却会努力让任务至少失败三场。 吴非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这里和荣光竞技场又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计划者都是被随机匹配的，刚进入游戏的新人甚至可能会和星球战队的队员匹配在一起，每个人的背景、水平都不尽相同，对于这类角色扮演型推理游戏，自然会有高玩也会有小白。每个人的水平究竟如何，还要通过观察才能判断。 但毋庸置疑的是，即使是再高明的玩家，其言行举止与言语逻辑中也难免会出现漏洞。 坐在吴非对面的波浪金发姑娘率先开口道：“我是真天师，我要参加这次任务。” 众人一时都看向了她。 这样下去不行，村长只给了他们十分钟的讨论时间，如果是这种无序的发言，他很有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吴非现在猜自己十有八九是陷入了人鬼之恋的设定中，赢的条件变成了“要除掉除了自己和恋人之外所有的鬼天师和天师首领”的hard模式，那么要想赢，他最好得满足两方面的条件： 1、行神现在应该没有意外是一位鬼天师了，所以他知道所有其他鬼天师的身份，只除了隐身鬼。那他们就必须额外确认隐身鬼和天师首领的身份，才好实施下一步行动； 2、把时间拖到最后。如果真天师确认自己已经成功完成了三轮任务，或者鬼天师确认他们已经除掉了首领天师，但关卡还没宣布结束，其他计划者肯定能马上意识到第三阵营出现了，这种情况下他和行神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最佳状态是，前四天让两方阵营保持平局，至少把时间拖到第五天的决胜局。 想达成这两点，他都必须分析掌握出足够的信息，现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不成的。 因而吴非主动开口道：“这一关的任务规则和我所在星球的一款桌游的游戏规则有些像，我们只有十分钟的讨论时间，为了得到有效的信息，我建议我们可以借鉴那款桌游的发言规则。” “从这边第一位计划者开始，我们依次担任队长，由队长指派此次出任务的天师。然后顺时针发言，陈述自己是否赞成这一阵容及赞成或反对的理由，全部陈述一遍后，大家一起投票。超半数同意则组队成功，不到半数同意则组队失败，由顺时针的下一位玩家继续担任队长，指派出任务的天师，重复此流程。直到组队成功，或者时间不够时根据情况由下一任队长强制组队成功。” 吴非说完后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温和道：“不明白没有关系，来试一局就明白了。” 他回头看了看立在墙壁处的壁钟，转头看向坐在第一位的白发冷酷男子：“我们还有八分钟的时间，从你开始担任队长，你指派三个人进行组队吧，这三个人中可以有你自己。” 白发冷酷男子冷冰冰的视线在在场众人脸上依次扫过，最终定格在吴非面上：“你的方案很不错，我觉得你值得信任，你加入。” 然后举起左手指了指自己：“我是真天师，我信任我自己，我当然要加入。” 他最后看了看自己对面沉默的黑卷发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眼镜姑娘，最后指着眼镜妹子道：“我现在掌握的信息有限，按照规则你会是下一任队长，所以你加入。” 第204章 矛盾的设定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沿顺时针方向，白发男子的下首依次是戴眼镜的妹子、绿皮肤男子、吴非、以及桃花眼男子，然后就会转到桌子另一边。 戴眼镜的姑娘对这个组队安排没有异议，毕竟她也在队伍里。 轮到绿皮肤男子发言时，他看了吴非和白发男子一眼，沉声道：“我不同意。一开始这个方案就是我左边……” 他看向吴非，数了数每个人的位次道：“这位长马尾帅哥吧，这个方案起初就是我左边的长马尾帅哥提出的，然后他顺势提出可以从那位白头发酷哥开始，白发酷哥接着就提议他加入队伍。虽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两个是一伙的，都是鬼天师，才会联起手来演这出戏。所以我不同意。” 本来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其他计划者闻言也犹疑起来。 他发言之后就轮到吴非发言。如果这时候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那么之后都会受到怀疑。虽然天师首领能看出他是好人，但是他不敢相信对方能做出正确的决策，或者能保下他，甚至有可能天师首领本人都会受到怀疑，还是要靠自己。 吴非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提出这个方案是觉得这样做确实对我们有帮助，让这位白发大哥做第一个人只是因为按照顺时针顺序，他的座位在第一个，我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我。当然，从我之前的发言就可以看出，我是希望场上信息能更清晰、避免浑水摸鱼的，我是真天师这点不需要怀疑，所以带我去出任务是更稳妥的选择。” 接下来是桃花眼，他发言称他觉得吴非和白发青年的行为都有理有据，属于人之常情，在这种情况下，白发青年不选吴非而选择另一个人才更可疑，所以他支持这个组合。 桃花眼对面是蓝皮肤的姑娘，她道：“我本来觉得绿皮肤说的有道理，但是后来听桃花眼分析，觉得他说的也对，白发和马尾看起来都像是好人。” 接下来剩下四人发言都比较模棱两可，既觉得绿皮肤男子说的有道理，又觉得桃花眼青年说的也有道理，既不太信任这个组合，但也不觉得能依此就怀疑吴非和白发青年。 发言过一轮之后，众人开始投票。 村长帮他们准备了二十张票，十张赞成十张反对，每个人把自己手中的票再放回到村长手中，左手放投出的票，右手放废弃的票。 吴非把“赞成”票放到村长手里，同时在心中暗暗盘算：这是第一关，按目前的状况看，普通天师其实没有掌握什么信息，方才发言的时候也没人说自己是糊涂天师来引领局势发展。在拿不定主意的情况下，普通天师其实没有强烈的反对念头。 那么理论上只有两种人会表现出明显的反对——知道队伍里没有鬼的鬼天师，以及知道队伍里有鬼的天师首领。而反之，如果鬼天师知道队伍里有鬼，首领天师知道队伍里没鬼，则会表示出支持。 而这次最先表现出明显支持和反对的，分别是他左侧的桃花眼和右侧的绿皮肤。 究竟是哪种情况呢？ 吴非猜自己是属于“人鬼之恋”的第三阵营，为了拖结算进度，前期希望达成的结果是两胜两负，所以并不在意这一场任务究竟是胜利还是失败。他更希望能通过观察形式获得更多信息。 结果出来了，赞成与反对是四比六，组队失败。 白发酷哥失去提议队伍阵容的权力，轮到戴眼镜妹子提议组队：“刚才白发和马尾辫因为前后配合默契，所以被怀疑可能是鬼天师串通，那我就跳过他们两人，取顺时针方向座位这边的我、绿皮肤、桃花眼一起组队。” 绿皮肤点点头：“我是真天师，但现在信息很少，带上我至少能让我放心，我同意。” 轮到吴非道：“我的行为动机上次我已经解释过了，我确实是真天师，但我只是一个普通天师，没有办法提供更多的信息。我觉得眼下的情况，糊涂天师可以亮明身份了，天师首领应该给糊涂天师一些暗示。“ 接下来的是桃花眼，他抿了抿唇，道：”我不同意，上一关的局面下，普通天师其实得不到什么信息，像我这样觉得这个组队选择合情合理可以一试的才是自然反应。会带节奏反对的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天师首领知道有鬼，二是鬼天师知道队伍里没鬼。但天师首领不敢暴露身份，应该不会明着表示反对，所以我有些怀疑绿皮肤。” 这个思路吴非之前也想过，但桃花眼说的话很有意思，吴非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挨在他后面的蓝皮肤妹子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信息，但我觉得桃花眼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四人也都没有特别的表示，觉得绿皮肤是有些值得怀疑，不过也有可能只是正常地表示出疑惑。 直到再次轮到白发酷哥，他冷冰冰道：“我是糊涂天师，我接到了天师首领的暗示，绿皮肤身份有问题，所以我不同意这次组队。但我们现在只剩下一分钟了，我建议一切从简，直接投票两次，第一次投这次的阵容，如果不通过，第二次越过绿皮肤提议组队的机会，直接投长马尾提议的队伍。” 众人迅速投票，依然是四票赞成六票反对，组队不成功。 那也意味着众人接受了白发酷哥的提议，这次由吴非来提议队伍阵容，并且略过讨论环节，直接进行投票。 吴非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尽普通天师的本分，最好帮普通天师赢一局，来自证自己的身份，避免不必要的怀疑。 于是道：“我相信白发，二号位戴眼镜的妹子在绿皮肤表现出疑点的情况下，依然选了他进队伍。所以我提议我、白发、桃花眼一起去进行任务。” 他才说完，坐在他右手边的绿皮肤就不顾定下的规则大声道：“我反对，他们明显是串通好的。而且我才是真的糊涂天师，长马尾说完之后，按顺序白发可以认身份，但我就没有了说话的机会，这一定是他们设计好的！我反对！” 众人游移不定地看着彼此，就在这时村长拍了拍手：“各位天师大人，十分钟已经到了，时间不早了，如果你们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满意的人选方案，那么就要由我来指定了。” 底下没有人说话。 村长点了点头，叹息道：“看来果然是这样，你们没有达成一致，没有找出究竟谁是混在你们之间的鬼，那么就由你们去吧。” 他随意地指了三个人。 除了吴非，在场真天师的心都沉了下去——村长指的是顺位的白发、戴眼镜姑娘和绿皮肤三人。 姑且不谈戴眼镜的姑娘究竟是人是鬼，白发和绿皮肤两人对跳糊涂天师的身份，显然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中会是一人一鬼。 这一场，必输无疑。 但村长显然没有打算给他们反悔的机会，他把三块晶石递给三人，便让他们去1号房子里去除鬼了。 剩下的计划者都继续坐在长桌前等候，彼此之间不允许交流，直到15分钟后结果传回——意料之中的，除鬼失败了。 明明可以算得上是始作俑者的老村长却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失望遗憾的样子，目光幽幽地打量着回来的三人：“看来你们之间藏着一个鬼。” 明明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但随着三人回来，天却很快地暗了下去。老村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众人道：“天黑了，请各位天师大人回房休息吧。夜间会有鬼行动，所以所有人回房后都不许再出来，直到明天早晨我去敲门。” 吴非知道这是规则设计如此，所有人都不许再出来，自然彼此之间也不能再进行任何交流。除了有特殊身份的鬼——鬼王可以去处决野鬼，而涉及进人鬼之恋的鬼可以去找他的恋人。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行神今天晚上应该会来找他。 吴非选择了位于二楼中间的一间空房间住进去，可能是由于系统设定的原因，他刚躺到床上，便觉得阵阵困意袭来，明明意识里还惦记着要等沈行过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般缓缓沉入了梦境……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渐渐被一阵凉意所激醒，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贴着他。 他身体一颤，随即反应过来，小声唤了一声：“……行神？” 他感到自己耳边传来冰冷的吐息，接下去是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嗯。” 语气是熟悉的，但音色有些陌生，显然是伪装后的。 吴非才发觉沈行是完全抱着他的后背，呈环抱的姿势在他耳边说话。他略微挣了挣，小声道：“行神，你能不能放开我，我们做起来说话。” “不行。”沈行冷冰冰地拒绝了他，冷气拂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出来的时候新接到了特殊设定——‘鬼与他的恋人缠绵时的动静可能会被其他人察觉到，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缠绵时切记小心行事’，我不确认是怎么被其他人察觉到，但我们最好尽量保持这样不要发出动静。” 吴非小声地“哦”了一声。 就听沈行继续道：“还有一个设定，鬼和他的恋人每晚缠绵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先把我掌握的信息告诉你。” 吴非：“……” 鬼和恋人只能缠绵五分钟，就五分钟动静还有可能被别人察觉到？！ 他们到底是怎么缠绵的啊？！ 系统你不觉得你自己做的设定很矛盾吗？ ……简直是对他和行神的侮辱。 第205章 正经任务 与此同时，吴非的通讯器终于收到了正式的任务触发提示： “触发本关卡特殊A级支线任务：人鬼之恋，要求以“人鬼之恋”的第三阵营身份取得胜利。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大量计划点数及部分货币。” 在荣光竞技场里，大多数关卡主题都是以“竞技”为主，所以规则设定上一般都有胜方和输方，以胜败结算最终可获得的荣光积分，所以并没有普通关卡里“支线任务”的设定。 突然再次听到“支线任务”，吴非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回忆起来，并且察觉到了这个支线任务和以前遇到的一些支线任务的差别——以前很多支线任务用的是“发布”，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但这个任务用的是“触发”，说明任务已经自动发放给了他，必须完成。就设定而言，也理当如此。 而且大量计划点，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即使这不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吴非也会尽力去完成。现在系统给了他这个任务和设定，其实无异于是瞌睡时递枕头。 吴非微微侧过脸，看见沈行伪装后的黑色卷发，心道这个人果然是行神，不过自己的模样明明也被系统做了伪装，他是怎么在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开口道：“行哥，你怎么这么凉啊？” 沈行道：“特殊鬼身份晚上行动的时候必须用鬼的形态，不管是鬼王处决野鬼还是恋人鬼出来缠绵，所以我现在是鬼的形态。“ 这次不等吴非再插话，沈行迅速道：”鬼牌一共有四张，分别是我、蓝皮肤、绿皮肤和一个我也不知道的隐身鬼。本来无法判定他们各自谁是谁，但是从今天场上的表现来看，绿皮肤不可能是幻形鬼，所以蓝皮肤是幻形鬼、绿皮肤是刺客鬼，我是鬼王。” 这个判断不难做出。绿皮肤今天在场上直接声称自己是糊涂天师，但幻形鬼应该是试图迷惑糊涂天师，假装天师首领，所以绿皮肤自然只能是刺客鬼，而蓝皮肤妹子是幻形鬼。 吴非点了点头，动作间耳垂擦过了自己如今的“鬼恋人”冰凉的唇，他身子僵了一下，脸有点热，瞬间不敢再动了。 沈行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继续附在他耳边低低道：“我们现在要除掉的人一共有四个，首领天师和其他三个鬼。我现在的身份很有利，晚上可以处决野鬼，按照规则，只要我杀死了某个契约者所化的野鬼，那么他对应的计划者也会被淘汰。但我猜淘汰人的手段不止这一条，否则如果恋人鬼没有好运地抽到鬼王的鬼牌，就没办法完成任务了，所以应该还有投票淘汰等手段。” “而且现阶段，我不能贸然处决鬼天师对应的契约者。如果被发现鬼王在杀鬼天师，我们的关系可能就会被暴露。我也不能去杀首领天师，在这之前要把糊涂天师干掉，否则察觉到的糊涂天师可能会发出预警。所以我今天会先去找出糊涂天师的契约者进行处决。” 吴非想了想，思路没有问题。 他看了看通讯器： “您的契约者现在使用的身份是【人类：欺诈师】。” 怪不得话还比较多。 “那你小心一点。”他小声叮嘱道。 “知道。”沈行答应着，把他的身子抱着翻过来，变成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微微俯过去压住他的唇，放低了声音呢喃着，“好了，还有一分钟，我们该干点系统发布的正经任务了……” 被自己冰冷的鬼王恋人压在床上吻的吴非说不出话来，心里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正经任务了…… 他、他明明还有很多话想和沈行商量——比如虽然白发看起来很真，但能确认他是糊涂天师吗；比如首领天师是谁，他怀疑是桃花眼，而且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你怎么想…… 但他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在与自己的鬼恋人的亲吻缠绵中陷入了梦乡，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何时离去的，和其他计划者一样，一觉睡到了天明。 ……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外面传来村长的声音：“时间到了，天师大人们，该开始今天的任务了。” 吴非打开门，在村长的指引下向楼下走去，依然坐在了自己昨天的位置上。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向对面瞟去，正好看到沈行也已经坐在了位置上，沉默地向他看过来。 吴非怕露出破绽，连忙心虚地移开了目光，看见其他计划者也在村长的召唤下走出房间，纷纷在自己昨天的座位上坐好。 少了一个人。 直到村长走下来的时候，白发的位置上依然是空的，孤零零的一张椅子在那里，十分显眼。 吴非忍住了自己看向沈行的目光。 村长低低叹息了一声，看向那个空位道：“这位天师大人可能是没有听进我的话，独自离开了房间；也有可能是他的半身被鬼王所处决，让他也就此离世。” 村长说的模糊，但众人却由他的话一下子想了起来鬼王牌还有一个额外的能力，可以处决野鬼。而这些野鬼中显然包括他们的契约者，也就是说如果鬼王辨认出他们的契约者，是有可能能直接把契约者杀死的！ 但昨天每个屋子里都有二十多只野鬼，鬼王是怎么区分出白发的契约者的？白发真的是被鬼王所杀死的吗？ 而白发一死，在场中绿皮肤的处境就变得尴尬起来。 白发死了，如果白发是被鬼王所杀，那么鬼会杀鬼吗？如果说鬼王没理由要淘汰鬼天师，那么说明白发是真天师，和他对跳的绿皮肤就一定是鬼天师了。 村长在众人怔愣之时再次拿出了昨天那枚水晶球，指着其中的黑雾道：“很不幸地告诉各位天师大人，今天我们之中依然混入了鬼天师。为了驱逐鬼天师，我们今天有一次把你们中的一位驱逐出村的权力。相信诸位昨天时也对彼此有了一定的观察，我依然给大家一次讨论机会，大家依次按顺序发言，全部发言结束之后投票来决定，今天是否要使用驱逐的权力，如果使用，要驱逐谁离开。” 白发不在了，所以第一位发言的变成了戴眼镜的姑娘，她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计划者，分析道：“首先，昨天晚上的时候，白发被淘汰了。白发被淘汰有两种可能，刚才村长也说了，第一种是他自己出于某种原因触犯了规则，第二种是他的契约者被鬼王发现并处决了。但是我们的契约者都是有神智的，且知道这条规则，而且我昨天有和我的契约者交流到这个问题，他们是能保持自身身份卡的武力值的，鬼王即使有身份牌的特殊能力加成，也不一定能轻易发现并处决他们。如果白发不是被鬼王所杀的，那么白发的身份就存疑，也不能依次断定绿皮肤是鬼。” “当然了，绿皮肤昨天表现得也很可疑，所以他也不能洗脱嫌疑，我只是想提供一条想法和思路而已。至于其他人，我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我倾向于再看看。” 轮到绿皮肤时，他眉头紧紧皱着，道：“我也这么认为，昨天我和白发都说我们是糊涂天师，如果我真是鬼，鬼王肯定明白如果杀了他，就会令我被怀疑，所以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我是真的糊涂天师，如果我被淘汰了，真天师的局面会变得非常不利。” 吴非在绿皮肤说话的时候就在飞快地组织逻辑和语言。昨晚沈行已经告诉他了，绿皮肤是刺客鬼，而且他会去干掉糊涂天师。白发酷哥表现得就很像真天师，而且他相信行神的判断，那么看起来，十有八九白发就是真糊涂天师。 他们的目标是杀掉所有的鬼天师和天师首领，有行神的鬼王身份在，他并不担心该怎么杀死天师首领，反而这个刺客鬼留在这里就成了一颗定时炸弹，很有可能会被他发现真天师首领并将之刺杀，这样一来，鬼天师一方没赢，他和行神就容易被暴露。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想，这个时候争取把绿皮肤投死都是最好的选择。 吴非缓缓开口道：“首先，从昨天白发和绿皮肤两人的表现来看，我更倾向于信任白发是真正的糊涂天师。其次，虽然眼睛姑娘分析的有道理，但是我们可以这么想——白发和绿皮肤对跳糊涂天师，我们可能大胆假设他们中一定是一人一鬼。加入白发是人绿皮肤是鬼，那么现在场上的局面就是五人四鬼，如果晚上鬼王再杀死一个人，形势对真天师将非常不利，基本上败局已定。” “而在他们两人是一人一鬼的假设条件下，如果我们投死绿皮肤，不管他究竟是人是鬼，那至少还可以保证场上的比例是五人三鬼，真天师的赢面还是很大的。所以我认为为了保险起见，不管绿皮肤是人是鬼，这局都要被投掉。” 第206章 不能违背的身份设定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坐在吴非下首的桃花眼道，“鬼天师故意利用了’鬼王不会做对鬼天师不利的事’这一点来洗白自己，所以眼睛女和绿皮男所说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不管怎么样，我支持长马尾小哥所说的话。” 蓝皮肤妹子依然是把之前几人的意见综合了一下，没提出什么新的见解。 因为坐在比较靠后的位次，吴非对面、昨天一直没怎么提出新意见的金色波浪美女道：“和我对面这位长马尾小哥一样，我的家乡星球也有规则类似的游戏玩法。和我们现在在玩的不太一样的是，中途不会把人淘汰出局，每个人从始至终都有发言的权利。总结起来最大的不同点其实在鬼王，如果鬼王没有处决能力的话，那么糊涂天师和刺客鬼的身份功能都会很重要，但鬼王拥有处决能力之后，如果鬼王本身能力很强，那么局面就会非常不平衡。” “首先在鬼天师阵营里，刺客鬼的作用就没那么大了；而且他可以直接干掉糊涂天师，这样一来真天师阵营就会群龙无首，幻形鬼也没有太大必要假装天师首领来取得糊涂天师的信任。真的天师首领因为忌惮鬼王的存在，会愈加隐藏自己，不敢轻易吐露消息。甚至糊涂天师本人也不一定敢立场鲜明的暴露自己。结果我们都已经看到了，现在不管白发是糊涂天师还是绿皮是糊涂天师，恐怕都逃不过被淘汰的命运，真天师阵营会很难打。所以我建议不管最后的结局是留下绿皮还是淘汰他，我们真天师之后都要做两件事，第一是提醒自己的契约者小心注意，不要再轻易中招；二是尽快找出鬼王，把他投死。” 所有人都发言过一轮之后，村长要他们进行投票表决。 投票结果5赞成4反对，要求对绿皮执行放逐。 绿皮男被淘汰。 长桌前一下子空出了两个位置，剩下八人在村长的安排下继续去见自己的契约者。 吴非依旧进了四号房子，按照昨天的样子演了一波。他回来后有些担心地留意了和他同进四号房子的瘦弱男子以及和沈行同进五号房子的戴眼镜妹子。 连续两天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契约者，这并不太正常，他担心他们会发现些什么。这个问题晚上要和行神说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应对策略。 所有人都回来之后，村长组织他们进行新的任务：“十分钟的时间选三个人去出任务，和昨天一样，选完后给我结果。” 按道理来讲，这次是该桃花眼进行组队了，但在他发言之前，波浪金发妹子率先开口道：“为了避免像昨天一样，最后被村长随意指派一个不靠谱的队伍，我建议每个人先写三个提名。如果最后时间来不及，就把每个人写的提名交给村长，让他选被提名次数最多的三个人去做任务。”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众人欣然同意。 吴非也在自己的纸条上写下了他自己、桃花眼以及今天发言比较有建设性的金发波浪妹子三人。 然后轮到桃花眼组队，他提议道：“从今天早晨的发言来看，我觉得长马尾小哥逻辑很清晰，是值得信任的。我自己当然是可以信任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自己的对面，在长桌另一边的计划者脸上依次扫过一圈之后，定格在了坐在他斜对面的金发波浪妹子身上：“今天金发女的发言也都很有建设性，我觉得她可以信任，所以我提议她进队。” 坐在他下首的蓝皮肤妹子皱了皱眉：“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应该是长马尾、你、还有我。现在场上的信息都不明确，你却越过我选择了她，发言更建设性什么的感觉并不能非常说服我，所以我有些疑虑。” 被提名的金发妹子对阵容没有异议。再后面的红发英俊男、瘦弱男子、黑色卷发、戴眼镜妹子和吴非本人都没有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更加谨慎了，普通天师得不到信息，天师首领也不敢给出明确信息。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6票赞成3票反对。 吴非三人拿到晶石出去做任务，这次任务很顺利，最后任务如吴非所预想的一般成功了，真天师都舒出一口气，众人在村长的安排下回去休息。 吴非这回能确定的确是由于系统设定的影响了，他回到屋中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再次感受到沈行熟悉的冰凉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 吴非吸取了教训，率先开口道：“行哥，咱们现在还有三天的时间，需要除掉隐身鬼、天师首领和幻形鬼。除了蓝皮妹子是幻形鬼之外，你有其他两人的头绪吗？我觉得戴眼镜的妹子表现不对，她今天为绿皮说话的发言有些可疑，很有可能是隐身鬼，虽然我也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急着暴露身份。” “还有，我觉得桃花眼是天师首领这点已经很明显了，不仅是他昨天和今天说的话和所站的立场，而且他今天组队还恰到好处地避过了蓝皮妹子，让真天师赢了一局。虽然我觉得他这么轻易暴露身份很不明智也太容易了点，但是各种迹象都指向了他就是天师首领。” “最后我担心那个瘦弱男子和戴眼镜妹子发现我们的关系，因为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契约者这点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用担心，我都会解决的。”他叭叭地说了这么多，他的鬼王恋人却只用冰冷的唇轻轻啄吻他的耳垂、面颊、鼻翼，最终覆上了他的唇，留恋地与之缠绵。 “……系统要求人鬼之恋的当事鬼必须非常宠爱他的恋人，我不能违反设定……” —— 第三天早晨，长桌前又少了一个人。 契约者和吴非同在四号房子的瘦弱男子不见了踪影。村长像昨天早晨一样感慨了一番。 金发波浪妹子蹙眉道：“鬼王是知道除了隐身鬼之外所有鬼天师的身份的，对于他来说，每晚的处决机会是绝对不会浪费的，即使不是干掉天师首领，只要干掉普通天师，就会对鬼天师一方有利。不过他昨晚为什么会对瘦弱男下手？” 英俊红发男子隔着一个空位回应她：“谁知道呢，可能只是因为这家伙的契约者比较弱，正好露出破绽被鬼王发现了。” …… 和局中人不同，在吴非和沈行分开行动的时候，由于沈行拥有吴非的通讯器权限，所以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也是能看到作为契约者的沈行一方的行动，了解到他的公开信息的。 直播间的观众追到这里后纷纷展开讨论： “我觉得我已经有一点看不懂了。” “我也看不懂，但我知道跟着行神和非非走就对了。” “我也看不懂，但我知道行神没说真话。一看欺诈师身份就明白了，行神暗示的这么明显，非非到底懂了没？是已经懂了但配合行神在演吗？” “嗯？行神没说真话？从哪看出来的？兄弟咱们看的是一个直播吗？我咋没看出来呢？我觉得行神说的挺真的啊。” “诶兄弟你缺课了吧，你没看到之前直播里，行神因为用鬼王身份触发了人鬼之恋，所以我猜是为了平衡，被系统发了一张额外的不能违背的身份设定卡吗？” “啊？你说行神昨天说的什么必须宠爱非非的那个什么设定吗？那是真的吗……我以为那个是驴非非的呀……” “……” 第207章 鬼王的爱 水晶球中丝丝缕缕的黑气缭绕着。 村长深深叹了一口气：“藏在你们之间的鬼依然没有被找到驱逐，你们今天依然有一次驱逐一个天师的权利。你们开始商量吧，商量过后告诉我，是否要使用这个权利。” 依然是从戴眼镜妹子开始发言：“我们现在还剩下7个人，瘦弱男子身份不明，所以我们可能是剩下4人3鬼，也有可能是剩下5人2鬼，唯一肯定的一点是鬼王肯定还在我们之中。就现在来看，鬼王造成的威胁很大，所以我们必须先把鬼王找出来，投出去。关于鬼王，我们中只有除隐身鬼外的其他鬼和天师首领能知道其身份，鬼天师是不会暴露其身份的，所以我们可以从自己契约者提供的线索入手，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 吴非道：“鬼王是没有理由杀鬼的，所以我倾向于昨天晚上被淘汰的瘦弱男是一名真天师，这样一来，我们之中就至少还有3只鬼，如果这次不能把一只鬼投出去，那么就人数比来讲，对我们真天师一方将非常不利。昨天我、桃花眼、金发女三人去出任务是成功的，所以暂且可以相信我们三人都是真天师，那么剩下的蓝皮女、红发男、黑卷男和眼镜女四人中就藏着至少三只鬼，四选三，选中一只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其中其实我比较怀疑眼镜女，绿皮肤的嫌疑很大，而昨天投票驱逐时她一直在为绿皮肤说话，所以比较可疑。刚才她的发言里也缺少有效信息，毕竟所有人都清楚要找到鬼王，把鬼王投掉。” 桃花眼看了他一眼，接着他的话道：“我觉得你的前提不一定正确，鬼王并非没有理由杀鬼。我现在能想到的，至少两种情况下鬼王都会进行杀鬼——一是出现了第三阵营；二是没有出现第三阵营，但是真天师首领藏得很深，鬼王想误导天师首领的判断，让他以为出现了第三阵营，勾引他暴露自己。” “现在的局势是，如果瘦弱男子真是真天师，我们现在人鬼比是4:3，晚上如果再死一个人，真天师的局面就会非常被动，基本上败局已定；如果我们现在投死一个鬼，那么人鬼比是4:2，即使今天晚上鬼王再动手，我们也还有机会。就看大家这次敢不敢赌了，如果赌错了，投走一个人，那我们可能现在就完了。” 这个局面又和昨天有些类似，如果他们现在真是4:3，那么坐以待毙，晚上鬼王再杀死一个人，阵营双方比例达到3:3，真天师就真的完了。如果这时候他们投死一个人，加入恰好运气好投走了鬼，那么他们就还有胜利的机会。说的是敢不敢赌，其实是不得不赌。 蓝皮肤妹子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看向村长道：“鬼王也实在太强了吧！晚上想杀哪个人就一杀一个准儿，这还怎么搞啊？！” 村长摸着水晶球叹了口气：“这次的鬼王是很强。” 说了等于白说，不过他只是一个起到NPC作用的原住民而已，众人都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便也没有指望。 波浪金妹子听了她的话后倒是道：“我觉得鬼王也未必那么强，所以被鬼王杀死的人，也有可能是他杀错了。第一天的白发还好理解，昨天的瘦弱男我就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鬼王为什么要先干掉他。” 众人发言过一轮之后，公布投票结果： 4:3，决定驱逐戴眼睛妹子。 她似乎很着急，站起来说了些什么，但是吴非他们都什么都听不到，不过三秒钟的时间她就消失了。 村长摩挲着依然萦绕着黑雾的水晶球看向他们：“被驱逐之人将无法发言，发言被屏蔽。” “开始组队进行任务，今天的任务需要四位天师大人同时出马才可以。十分钟之后，请告知我你们的人选。” 这次轮到了蓝皮肤妹子组队，她看了一下在场剩下的其他五人道：“昨天长马尾、桃花眼和金波浪组队出任务成功了，所以我今天继续组他们三人，再加上我。” 她下首的金发妹子同意，再下首的红发英俊男子反对道：“可是按照之前的分析，现在没有出过任务的我、你、黑卷发三人之间至少还有两个鬼。我自己是真天师，所以我会怀疑你们两人，我不同意这个配置。” 在他下首的沈行道：“我的感受和红发男类似。不过也有两点值得注意，瘦弱男子是真天师只是我们的推测，也有可能像金发女之前所说的那样，鬼王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杀错人，所以没准瘦弱男子真的是鬼，我们中现在剩下的鬼可能只有一个也说不准。另外一点，即使昨天长马尾、桃花眼和金发女任务成功，也不能就证明他们三个都是真天师，说不定会有鬼混在他们中间演。前面任务一输一赢，这一次任务很关键，我会希望我能参加。” 吴非上首的人都已经被淘汰了，所以他说完之后就轮到了吴非。 吴非道：“就现在来看，蓝皮肤、红头发和黑卷毛的身份地位相当，谁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可靠性或更多的嫌疑，所以把蓝皮肤替换成他们三人中任意一人的结果都不会变。在现有情况下，我支持这个组合。“ 他心里实际上想的是，疑似是隐身鬼的戴眼镜妹子已经被顺利投出局了，这个蓝皮肤妹子既然是幻形鬼，那么她肯定会投任务失败。这样一来，今天晚上行神可以把疑似天师首领的桃花眼干掉，明天早晨可以再带节奏把嫌疑最大的蓝皮肤投死，顺利的话都不用等到做第四天的任务，他和他行神就可以胜出了。 桃花眼的想法和他差不多，最终投票结果是4比2，组队成功。 四人出发去做任务，出乎吴非意料的是，今天的任务竟然胜利了！ 身为幻形鬼的蓝皮肤妹子竟然没有在背后搞鬼使任务失败掉！ 吴非有些担心，回房间的时候还不免忧心忡忡——这样一来，行神的嫌疑就变大了。 蓝皮肤妹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察觉到什么了吗？ 吴非满怀心事而又不由自主地沉入了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他伪装之后的、浑身苍白冰冷萦绕着鬼气的他行神。 明明是伪装之后的、略显平凡普通的面容，但是配上他行神的眼神和神情，依然显得强大、神秘而迷人。 吴非被自己的鬼恋人压在床上，握着对方的手宽慰道：“行神放心，明天我会尽力带节奏，不会让他们怀疑到你的。现在场上应该只剩下蓝皮肤和桃花眼两个人需要对付了吧？咱们今天晚上干掉一个，明天晚上再干掉一个，就完全胜利了。” 他的鬼王爱人却是伸出一根冰冷而苍白的修长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上，止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黑沉沉的眼底深处却闪着光，如同倒映着村庄里的新雪：“都结束了，宝贝，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控制着你的天师首领，还有那些会阻挠我们的鬼，已经全都被我除掉了，我们可以自由地在一起，再也不受干扰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我拥有你了，你将永远的、彻底地属于我。” 吴非被纳入那个冰冷而充满占有欲的怀抱里，第一念头是：我行哥念台词都这么帅！……这是哪里的台词？ 第二个念头是：这个台词好像是人鬼之恋的胜利宣言。嗷对好像没有规定说鬼王一定要和恋人缠绵之后才能去处决野鬼，行神可能是先去处决了。 第三个念头是：如果按照他推测的那样，蓝皮肤是幻形鬼、桃花眼是天师首领，那么至少还得干掉两人啊，鬼王没有一晚上干掉两个人的能力吧…… 他还完全没有搞清情况的时候，系统提示也已经响起： “恭喜你成功通过本关卡，将在十秒钟后传送出关卡，请做好准备。” “10、9、8……3、2、1……” 系统总不会搞假的，吴非在震惊和懵逼之中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已经赢了！ 到底是怎么赢的诶？！ …… 不仅是他有这个疑问，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大部分也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们非非又又又又躺赢了——这次是真躺赢，躺着和行神“缠绵”了几个晚上，就赢了。 直播间讨论区里到处飘散着“哭求大神复盘，让我看搞基看个明白”的声音。 而一片嚎叫中，还有两位观众朋友在继续未完的话题： “到底是什么额外设定？能描述一下不？” “就是行神触发人鬼之恋的时候，我猜因为他运气太好拿到了鬼王卡，系统觉得不平衡了，所以又给他加了一张额外的身份设定卡，不允许他违背身份设定上的内容，否则就会被淘汰。你等等我找找，我好像还给那张设定卡截屏了……” “嗷，找到了，就是这张： 【你是这里的鬼王，你爱上了人类的天师。你无比宠爱他，愿意为他献上所有最好的一切，但是你却不敢信任他，你怕他为你献上的所有缠绵欢好，都不过是他为顺利除鬼而假意设下的圈套。所以你不会对他透露任何真实信息，你掌握的所有真实信息，都不能告诉他，你只能欺骗他。你会安排好一切，直到有一天，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落在你的手里，与你在一起……】 你看，写得很清楚了，所以行神告诉非非的所有信息肯定是假的，设定就不让他对自己的爱人说真话嘛。不过他们最后还是赢了。行神真的完全是按身份设定卡上安排的做的，半点没有投机取巧，就这样还赢了……真的牛逼……” 第六卷 第六关·奇幻恋爱游戏、 第208章 奇幻世界·恋爱游戏 ASX1314直播间里，观众依然对上一关的情形不倦地讨论着： “我来推测一下，上一关里，行神受到鬼王身份特殊限制，不能把真正的鬼天师阵容透露给非非。把故意把隐身鬼说成幻形鬼这种伎俩应该也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姑且推断，蓝皮肤妹子和绿皮肤都是真天师。蓝皮肤在出任务的时候任务是成功的，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绿皮肤和白发酷哥对跳糊涂天师，如果绿皮肤是真的，那么白发就是鬼天师。行神在第一晚先杀了他，顺便坑死了绿皮肤。” “眼镜女曾试图保过绿皮肤，他可能知道绿皮肤是真天师，认为他才是真糊涂天师，所以才会冒风险保他，只不过反而因此被非非揪住把柄带节奏投死了，盲猜她是天师首领。她被投死那关提议找出鬼王投掉，可能是发现了鬼王在杀鬼，感觉到不对才会这么提议，这一点的表现也可以作为一个佐证。” “行神需要杀四个人——三鬼一首领才能赢得胜利。如果眼镜女是冤枉的被投死的天师首领，那么剩下三个晚上，行神就是分别杀死了三个鬼。第一晚是白发，他是一个鬼天师；第二晚的瘦弱男，也是一个鬼天师。我推测他先杀掉的是他能看到身份的幻形鬼和刺客鬼。” “最后一个隐身鬼他应该也在猜在赌，最后只剩下六人，除他之外，非非他们四人一起去出任务的任务都胜利了，所以他杀掉了最后唯一剩下的红发男子。如果杀对了，游戏直接胜利，如果杀错了，游戏继续，还有两天时间，他应该也还有翻盘机会。”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咱们谁都没看到行神最后一晚杀死的到底是谁，所以猜不着。行神套路太深了，我也把握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 下面有人提出异议：“不对，我觉得桃花眼的表现很奇怪，从一开始说话的逻辑和行为都很像天师首领。我觉得像非非猜的那样，眼镜女是隐身鬼，桃花眼是天师首领，到最后鬼已经全被清掉了，行神最后一晚杀得就是他……” “……” 直播间里还在为扑朔迷离的结局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吴非和沈行已经回到了位于休息关卡的公寓里。 吴非看着对面的沈行，问道：“行神，上一关究竟是什么情况？到底谁是人谁是鬼啊？” 他行神沉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行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只幼弱的小黑猫，沉默地一跃，准确地跳到他的怀里，窝住不动了。 小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暗金色的眼瞳都闭合起来，沉默地一喵不发。 ……这副做了亏心事就变猫，变猫就不说话，不说话还往人怀里窝的样子…… 吴非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家沈总猫，毫无办法！ 吴非打开通讯器，查看本次任务结算： *关卡特殊A级支线任务：人鬼之恋，要求以“人鬼之恋”的第三阵营身份取得胜利。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大量计划点数及部分货币。已完成。 *关卡：末日城市，成功通关。通关评级：S级。 这算是一个简单关卡，虽然没有额外的道具奖励，但因为他们以第三阵营成功通关，还完成了一个A级特殊支线任务，所以得到的计划点奖励还是非常不菲的。吴非得到这些计划点后，成功地升到了白银七级。 不过这一关的货币奖励比较少，只有1万元。还不够再给沈总抽一张新卡。 但他很快就不再为钱而发愁了——他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看到了荣光竞技场这两个月里，他通过直播间赚到的佣金——连流量分成带打赏收入，一共足足有一百四十七万。 荣光竞技场期间赛事紧凑密集精彩刺激，平时少开直播很少能见到的星球战队也会在这期间出场，所以许多平常不关注最终计划的人都会被周围氛围所吸引前来观赛，流量是平常的几倍。吴非早知道这一点，但是看到自己的收入的时候，才真的感受到站在风口上的力量。 拜沈总所赐，他的名次在一段时间内还保持在荣光积分榜非常靠前的位置，想必这一点也给他带来了许多额外的观众。 袁三胖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他留消息，想必在现实世界里玩得乐不思蜀。吴非想了想，给父母转了一百万过去，然后接通了他们的视频通讯。 他很久没联系家里，通讯一接通就收到父母许多关切询问的话，吴非一一应了，右手温柔小心地抱着猫，左手对着通讯器对父母小声说话： “嗯，一切都好，现在不缺钱。” “是，参加了一档游戏竞赛，会直播给其他观众看，他们和你们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报酬挺高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他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计划点，白银七段，但离白银八段已经很近了，还差两段多一点，就能升到黄金段位了，到时候他就也能回到现实了。 想了想，他对通讯那边的家人道： “嗯，忙完这段时间时间就有休息了，到时候回去看你们，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吧。快的话一个星期，慢的话两周也差不多了。嗯，我会照顾自己的，放心……” 又絮絮叨叨地父母说了一会儿话，吴非才关掉通讯器。 他现在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但他却一刻也不想耽搁。吃过饭又睡了一会儿暂作休息之后，吴非就决定立刻进入下一个关卡。 —— 昏暗的准备房间里，一串串数据在唯一亮起来的虚拟屏上划过，最终在吴非走到近前的时候定格成三个词：现代奇幻、恋爱攻略、分支结局。 吴非看着这三个词，心里懵了一秒钟——他走过这么多关，这次终于遇见一个真galgame？ 恋爱攻略要做什么？难道要他撩小姐姐和小姐姐谈恋爱？ ……不要吧，他一钢铁直男他做不出这种事啊…… ……他这关是不是要跪…… …… 吴非在满心忧愁中进入了新关卡。 他习惯性地左右看了看，人没有，猫也没有。 沈总又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他此时在一间宽敞的卧室里，卧室的门关着，他的面前是一面落地镜，从镜子中可以看到他此时的样貌——明显经过了系统的伪装，和原本的他并不相似。 原木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枚粉色的信封，吴非把信拿起来，抽出其中粉色的信笺—— 【故事背景】 这是一个现代奇幻世界，生活方式和社会制度都是现代的，但是世界上存在魔族、精灵、龙族、巫妖等各种非人类种族，也存在魔法等异能。 你是一名从小在人类为主的城市中长大的普通大学生，你们一家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任何魔法、异能或武技天赋，你从小到大上的也是普通的文化学校。母亲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亡故了，你和父亲相依为命长大，但你父亲工作很忙，经常顾不上你。 临近毕业时，你收到一通来自你舅舅的电话，声称你的外祖父去世了，要你回来看看。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身为主编的父亲认为你应该回你母亲的故乡去看看。现在你正为是否要回去而犹豫不定。 【规则设定】 1、你必须遵循你的人设，把自己完全当作在这个世界长大的原住民。不得透露任何超过这个世界认知的信息。否则会受到死亡惩罚。 2、禁用一切功能性系统道具。否则会受到死亡惩罚。 3、你要与关卡中的攻略对象发展感情，展开恋爱关系。可攻略对象都是鹤立鸡群的人物，有男有女，有人类有非人类，但也需要你来甄别。 4、你的契约者会变成本关卡可攻略对象之一。面对你的契约者时，禁止以任何方式向对方暗示你的身份。否则会受到死亡惩罚。 5、你初始有三条命，同时在关卡中将会遇到各种存档点。如果死亡，则会从上一个存档点读档重来。关卡中可能会遇到获取额外性命的机会。当所有命都被消耗后，则会被淘汰。 6、结局分为”噩梦、普通、幸福、完美“四种档位。通关条件为与任意一位攻略对象达成”幸福“及以上的结局。 7、达成结局后，如果有剩余性命数，可以选择重来。将从开头开始重新来过。 他看过之后，粉色信笺就化作一道粉色的光芒没入了他的通讯器中，方便他随时查看。 同时通讯器也更新了几个关卡支线任务： “发布1号C级支线任务：完美情人。要求与一位攻略对象达成完美结局。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及货币。” “发布2号A级支线任务（如完成会自动覆盖1号任务）：默契搭档。要求与你的契约者所扮演的攻略对象达成完美结局（注：你的契约者也必须遵循自身身份设定行事，并不能给你透露任何额外信息，还请仔细甄别）。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A级或以下品质道具一件，计划点数及货币。” “发布S级支线任务（如完成会自动覆盖2号任务）：完美收割者。要求达成3次完美结局，其中至少一次完美结局是和你的契约者所达成。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S级或以下品质道具一件，计划点数及货币。” 吴非看着这一长篇设定和规则：…… 可算了吧。 他一母胎单身直男策划，可做不出这种到处瞎撩小哥哥小姐姐的事。 他决定还是老实地努力找出行神，和他行神老实地瞎谈恋爱争取通关吧。 说不定还能完成一个2号A级任务。 第209章 寻找沈行行动 按照故事背景所写的介绍，这里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家。吴非四处打量了一番，便打开屋门打算离开这间屋子—— 系统弹出提示：离开后关卡剧情将正式开始，是否确认离开？ 还带二次确认的。 吴非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确认后推门出去。 他的房间位于二楼，吴非向楼下走去，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藏蓝色衬衫的中年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他下来，男人放下书回头看向他道：“你决定好了吗？我觉得你应该回天空之城去看看，毕竟那是你母亲的故乡。” 随着男人说出这句话，吴非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三个如同透明矩形玻璃般的透明板，它们安静地漂浮浮现，如果galgame里的分支选项一样，每片玻璃板上都写着不同的文字： 1、我决定了，我要去看看； 2、以课业繁忙为由推脱； 3、了解更多关于“天空之城”的信息。 吴非在心里默默选择了3，就看到上面两块玻璃全部无声消失了，第三块玻璃却像是碎裂了一般，破碎后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应该是他现在身份“父亲”的中年男人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道：“对了，你了解天空之城吗？” 吴非诚实地摇了摇头。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地理课的时候如果好好学就不会这样了。” 但他还是耐心地给吴非解释道：“天空之城是羽族所统治的城市，是一座漂浮于大陆之上的浮岛城市。那里依旧实行等级森严的古老城主制，城主是整个城市的最高统治者。当然，他们也同外界有许多往来和交流，所以整体生活方式都是现代的，和我们差不多。除了羽族之外，那里也有人族等其他种族居住，但因为大多数羽族的属性都偏向光明，所以相对而言，那里精灵、龙族等种族更多一些，鬼族、血族、魔族、巫妖这些种族比较少见。” 吴非点点头，表示受教，同时心中快速思索起来——按照一般galgame的套路，这个天空之城肯定是一个大剧情分支点，里面的城主少城主城主女儿等人十有八九是可攻略对象，在经历种种阴谋、阻碍、不离不弃的剧情之后，就可以迎来结局了，当然在此期间刷攻略对象好感就是最重要的。 不过吴非数了数自己契约者的那些身份，数来数去都觉得他行神比较偏暗黑属性，到现在为止那些非人类身份都是恶魔巫妖一挂的，所以他觉得去天空之城遇到沈行的概率比较小。 中年男人说完之后，吴非面前就再次浮现了那两块玻璃板，让他选择是否去天空之城。 吴非果断地选择了拒绝。 他以课业繁忙为由，拒绝了去天空之城，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迫他，毕竟学业繁忙脱不开身也算作正当理由。 但这样一来，吴非就要回学校去上学了。 通讯器里已经自动植入了他这个身份该掌握的全部资料，家、学校等地点都已经被重点标出，还有交通方式的详细指引，所以他日常生活方面倒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他现在所在的城市是由人类所统治的旭日城，旭日城是人类国家明希共和国的首都，也是一座经济、文化、科技之城，在这里有着许多著名的高校——既有普通的文化学校，也有传授魔法、异能或武技的特殊学校。 可能是剧情发展的需要，吴非被安排在明希共和国里首屈一指的旭日综合大学中就读。旭日综合大学分为两个分部，特殊部和普通部，特殊部会传授魔法等特殊能力，普通部则只教授普通专业文化知识。 吴非在普通部就读，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现在学校里安排的必修课已经没有多少，很多同学都已经开始跟着导师搞研究或者去企业里做实习，但是他这个身份还没有决定自己的未来发展方向。 看来拒绝去天空之城之后，就开启了学园攻略路线。 吴非仰望着旭日综合大学由乳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宏伟大门，正准备走进去，就见一名娇俏可人的清丽少女喊住了他：“吴非！” 吴非向对方看去，只见在少女身旁出现了一张淡金色的信息表似的东西： 姓名：艾黎尔 关系：同班同学 介绍：旭日综合大学社会学教授之女，学识渊博，个性开朗大方，很受同学欢迎。 隐藏身份：无 稀有度：A 好感度：★☆☆☆☆ 等到吴非看完上面的信息，这张信息表便自动消失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信息告知，但吴非判断少女应该是可攻略对象之一，毕竟人设看上去很像，而且还特别出现了一张信息表进行介绍。 根据他对galgame的了解，少女这样的人设一般会是比较好攻略且达成happy ending。但是如果是平面的恋爱游戏，他还可以试着攻略打通关；对于最终计划内这样活生生的原住民，他就没法把所发生的一切仅仅当成一个游戏，总觉得自己为了通关而去攻略人家，就好像在欺骗人家小姐姐的感情一样。 既然能选行神，吴非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礼貌地跟着少女一起向教学楼内走去，教学楼一楼大厅内有一块巨大的投影屏，屏幕中，一位身穿白色正装，身姿修长面容俊美的金发青年正从飞行器中走出，在众人簇拥下走入一辆黑色的汽车中。青年有一双深碧色的眸子，这个颜色本应该柔情似水，但青年的瞳眸看起来却十分的冰冷且难以接近。 这个眼神……让吴非想起沈行。 看吴非驻足，艾黎尔也停下了脚步，往投影屏中看了一眼后介绍道：“这是人类国家兰瑞国的太子蓝挺，他会来我们学校作为期一年的交换学习，就在魔法科技部，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学校里看到他。算算时间，过一会儿他可能就会到学校了，不少学生现在都专门等着去看他。” 这十有八九是一个可攻略对象，但是不确定他是不是行神。 两人在大厅里看了一会儿，艾黎尔对吴非道：“我要去图书馆自习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看工作机会吗？礼堂那边有企业的宣讲会，你也可以去听一听。” 与此同时，三块玻璃板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吴非面前： 1、和艾黎尔去图书馆； 2、去等蓝挺王子到来； 3、去宣讲会转转。 吴非其实挺想去看看那个蓝挺王子的，毕竟他下飞行器时那惊鸿一瞥的冰冷眼神像极了他行神。但是他又不是太敢确定，主要是因为金发碧眼和沈行一贯的外貌配置不太搭。所以他打算再多看几个可攻略对象再说。宣讲会那边说不定能遇到些什么。 吴非选择了3，和艾黎尔告别后就按照校园地图的指引独自向礼堂的方向走去。 这里果然有许多企业在办宣讲会，还有许多公司支起了摊位接受学生们的咨询。吴非随意地走到了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小的摊位前，一位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笑容甜美的魔族女士向他递过来一份宣传材料：“墨锐公司现在在招实习生和应届生哦，同学你可以来试试。” 仿佛对自家公司很有信心一样，魔族工作人员只递上了宣传册，并未过多地对自己口中的“墨锐公司”做介绍。 这个关卡世界是魔法与科技并存的，每个人也配有通讯器一样的智能终端。吴非简单翻了翻手中的宣传册，又上网去查了这家墨锐公司的资料——他相信一切触发的事件都是会对分支和结局产生干系的，他直觉地觉得这家墨锐公司应该不简单。在他知道的galgame里，有时候甚至会有类似“必须达到某几个条件后于某个时间去某个场景才能触发某个隐藏可攻略对象”的设定，所以关卡剧情中的一切都不能轻忽。 他查到的信息分为两种，一种是说这家企业有多么多么厉害的明面消息；另一种则是小道流言，说墨锐科技之所以能发展如此迅速，是因为背景深厚，它的掌控者是一位神秘的魔族…… 魔族…… 吴非看了旁边负责招聘的魔族女士一眼，想到了沈行的恶魔身份。 这个墨锐公司的支线背后应该也通向了一位可攻略人物，但那会是行神吗？ 就在这时，魔族女士又拿出一张空白的信息表和一支笔递给他：“最近我们公司有多个职位都开放，正式岗和实习岗都有，而且还为旭日综合大学的同学们专门开放的校企直通车。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填写一下信息表哦，我们后续会联系你的。” 在她身旁，透明的玻璃板样式选项再次浮现： 1、填写信息表； 2、婉拒她。 吴非犹豫了一下，选择了—— 第210章 总裁、巫妖与指挥官 按照galgame的一般套路，都会给玩家认识了解每个可攻略角色的机会，一般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进入某个对象的专属分支。而在最终计划的关卡里，吴非猜攻略的自由度只会更高。 他怀疑这个“神秘魔族”可能会是行神，所以准备先去这家公司看看，即使发现不是，到时候再走也行。 吴非考虑之后选择了1，利落地填好了信息表，交给那位魔族女士。 他走出宣讲会，一名穿着蓝色休闲服的阳光男子向他迎面走来，打招呼道：“嘿，吴非！你来看宣讲会吗？我还以为你会想留在学校继续深造。” 与此同时，一张同样的淡金色半透明身份说明浮现在他身旁： 姓名：张洋 关系：学长 介绍：大你一级的学长，成绩好体育佳，在学校里小有名气，现在在学校读研究生。 隐藏身份：无 稀有度：A 好感度：★★☆☆☆ 看来是和艾黎尔身份类似的可攻略原住民，初始好感就这么高，按道理也会是比较容易攻略到的。规则介绍说可攻略对象有男有女，有人类有非人类，看来果然是真的。 不过吴非看了看他那热情洋溢且阳光灿烂的笑容，凭直觉和本能判定这不可能是他行神，所以并不打算攻略。 张洋邀请他一起往回走，此处并没有分支选项，想必不是一个重要节点，吴非也就答应了——虽然有地图，但他现在还不太认识路。 旭日综合大学占地颇广，从礼堂往学生公寓走的路上，可以看到学校另一侧矗立着的高高的黑色尖塔，直冲云霄，尖塔的周围围了一圈黑树林，它被掩映在层层瘦削尖锐的黑铁般枝桠之间，显得安静又沉默。 张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格外瞩目的黑塔，向吴非介绍道：“你知道吧？那里是乔希德斯的研究塔，没事的话最好离那儿远点。” 吴非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乔希德斯是什么？” 看似寻常的对白里可能蕴藏着重要的信息，单机游戏尤其要注意剧情对话，这是吴非的经验。当然网游就算了，特别是国产端游手游，每天的游戏内投放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几乎不要指望策划在哪里给你埋一个绝世宝贝的彩蛋，就算有，这个彩蛋也肯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因为那肯定是计划好的奖励的一部分。 吴非觉得和之前的关卡相比，这关就像一个单机游戏，这个不同一般的高塔可能暗含着重要的支线或主线信息。 张洋惊讶地看着他：“不是吧吴非？你居然不知道乔希德斯？虽然我们是普通部的学生，但是对于特殊部那边的情况也应该了解一点吧……” 事实上他觉得吴非有点太夸张了，乔希德斯的大名，即使是学校外的人也都该听说过。 吴非一本正经道：“事实上我这次回家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虽然不严重，但是碰到了后脑勺，很多事都觉得模模糊糊的记不太起来了。不过不用担心，医生已经看过了，说没有大问题，多休息一些就能恢复。” 可能是和欺诈师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吴非觉得自己现在说起谎话完全是信手拈来，当然他现在胡说八道的段位还比较低。 不过或许因为初始好感度有两颗星的原因，张洋并未怀疑这一点，对吴非表达了深切的关切之后还体贴地帮他“回忆”起了乔希德斯其人：“乔希德斯教授是当今世界上造诣最高的黑巫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黑塔中布置有已经逝去的最伟大的法师甘亚布下的试炼幻境，只有通过试炼的人才能拥有研习黑魔法和黑巫术的资格，但乔希德斯教授不禁通过了试炼，还得到了黑塔的承认，成为了时隔三百年后的黑塔新的主人。” “咱们学校可能也就仗着地利之便才能将他聘为教授——建校时甘亚大师还是学校的校长，所以黑塔被纳入了学校范围内。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乔希德斯教授在学校里其实并不教课，也不带学生，并且他还很年轻，当然，这里面肯定有种e族天赋加成——毕竟他本身就是一位巫妖。” 吴非只总结出一点：这个乔希德斯是学校教授，年轻牛逼且有个性，这种设定很有可能是位可攻略人物。 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吴非心中却不禁一跳——巫妖啊，行神也有个身份是巫妖。虽然行神只用了那个身份一次，而且只用来撸了猫（自己），并没有干什么正经事。 吴非的心瞬间就又向黑塔飘去了——这位教授就在学校里，他是不是能先想办法见对方一面？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跟着张洋走到了学校公寓门口，张洋看了看时间还早，主动向吴非邀请道：“今天晚上特殊部星战指挥系那边会有龙辰指挥官指挥第一舰队实战演练的直播，只对指挥系内部的学员开放，我拜托同学搞到了两个去看的名额，要不要一起去？” 虽然他们是普通文化专业的学生，但是能看第一舰队实战演练的机会诶！一般人，特别是年轻男生都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吧！ 看见吴非有些迷惑的眼神，张洋解释道：“哦对，忘了你不记得了。龙辰是我们明希共和国第一舰队的统帅，也是一名机甲战士。他自己是龙族，战力天生强悍，所使用的机甲也是含有部分龙族外骨骼的特制机甲，非常帅气。他所率领的第一舰队被称作星际最强舰队，能看到第一舰队演练的机会非常难得，即使是星战指挥系的学生一学期也不一定有机会能看到一回。” 也就是他在学校也算半个风云人物，人脉颇广，也有些能力，才能得到这样难得的机会。 在他解释完之后，吴非看到三个玻璃板选项再次漂浮出现在半空中。上面分别写着： 1、对龙辰和第一舰队很感兴趣，答应同往； 2、想和张洋一起去看演习直播，答应同往； 3、不感兴趣，独自回宿舍。 吴非有些犹豫了，他在听到“指挥官”这三个字的时候便感到有些意动，原因无他，只因为沈行也有一个“星际指挥官”的身份。虽然龙族和行神的种族不符，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龙辰也有可能是行神。 那完了，现在至少有三个人都是可能是行神的嫌疑人了，分别是墨锐公司背后身份神秘的魔族总裁、黑塔中天才冷漠的黑巫师教授乔希德斯、还有这位第一舰队的统帅、超强的龙族指挥官龙辰。 这三个选项很明显了，选2是加和张洋好感的，应该可以直接pass掉；选1能对龙辰有更多了解；选3说不定就有机会留出时间去查一下其他人的资料，也有可能会遇到其他人或事件。 选哪个会更好一点呢？ 第211章 巫妖教授or恶魔总裁？ 此时，同步看到了选项的ASX1314直播间里： “被吃掉的格子：选2吧，勇敢绿行神，行神就会自己出来了。“ “忐忑是忐忑的忐忐忑的忑：好有道理啊。” “村西烤肉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该死的有道理。” “……” 虽然直播间所言如此有道理，吴非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了1。 反正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这个龙辰被张洋说得那么厉害，如果这次不选这条线，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触发的机会，如果真是行神的话他后悔也来不及。 吴非跟着张洋去了星际指挥系，在对方带领下进入了指挥系的报告厅。报告厅的最前方已经搭好了落地的整面全息投影屏幕，同时有几个工作人员样子的学生在忙碌地和第一舰队方面取得连线。 人已经来得很齐了，吴非和张洋的位置比较靠后，进来坐下连接上设备后没过多久，就感觉到整个报告厅突然全部黑了下来，周围的一切仿佛全部消失了，而他置身于茫茫星海之中。他所在的位置是整个舰队中央的中心舰，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中心舰两翼还护卫着许许多多的银灰色战舰。 而站在他身边的就是身姿挺拔的年轻指挥官，他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身体包裹在深黑色的制服之中，显得尤为修长而有力。此时他面容肃穆地沉沉望向前方，不时地通过操控台和辅助智能助手下达攻击或防御支援的指令，淡定自若，从神情间难以窥见半分端倪。 可能是因为做出了限制，他只能站在男人侧后方的位置进行观摩，不能再向前一步，但即使是如此，通过观察他也觉得——虽然样子不一样了，但这分明就是他行神啊！ 演习直播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张洋一边摘下自己身上的链接设备，一边问吴非道：“你觉得今天的演习怎么样？” 他身边再次出现了三个写在透明玻璃板上的选项： 1、龙辰指挥官好帅，这就是我想嫁的男人！ 2、能和你一起来看真是太好了，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3、嗯……没什么意思。 “……”吴非默默看着三个选项，最终还是默默地选了选项一。 在对方极有可能是他行神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错过这种选项的。 张洋闻言愣了一下，但显然没当回事，毕竟那么多的男男女女都会对自己的偶像叫“老公”“老婆”的，但对象和自己的距离太过遥远，一般这样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会当真的。他“哈哈哈”地笑着说：“好啊，下次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还叫你来。” 从这里离开后吴非又一个人照着地图在学校里走了走，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旭日综合大学里的寝室都是单人的，他回到房间，关上门，就发现自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封粉色的信。 他手刚碰到信封，整封信就化作一道淡粉色的光幕浮现在他的面前，同时还有系统音向他朗读光幕上的内容： “今日隐藏任务：发现至少3名可攻略角色的名字和信息。已达成。 奖励：额外信息一条。 是否现在兑换奖励？可以选择了解关于任意一位原住民、您的契约者、或关于本关卡设定的一条信息。” “发现至少3名可攻略角色的名字和信息”……艾黎尔和张洋应该肯定算两个，就给出的选项来看，这个很像行神的龙辰当然也算一个。根据吴非的经验，galgame的选项里如果出现了明显和某个人有关可以和对方继续培育感情的选项，那么这个角色十有八九会是可攻略人物之一。 所以完成这个任务吴非不奇怪，他比较惊讶的是还有隐藏任务，而且这个隐藏任务直到他完成之后他才得知。 信息当然是越早获取越好。吴非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了解关于契约者的信息”。 龙辰虽然像行神，但是他还不是那么的确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询问关于契约者的信息是最稳妥的。 随着他做出选择，粉色光幕上的文字重新刷新出一页信息，系统音继续朗读道： “契约者初始在本关卡没有身份，但是其可以选择在关卡开始之初，在有限时间内以车轮战的方式选择挑战原有可攻略对象，如果挑战成功，将取代对方，拥有对方的身份。契约者可同时取代并扮演多个可攻略对象的身份。契约者挑战成功的对象越多，其自身拥有的身份越多，越容易遇到自己的计划者。所以一般契约者为了帮助计划者通关，都会尽可能多地争取挑战成功更多的对象。” 系统提供的信息有限，说完这段话后就不肯再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吴非却因这短短一段话中的信息量而感到极为震惊——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不是意味着，他行神在这个关卡里的身份很可能不止一个？ ……不过也不一定有很多，起码今天遇到的艾黎尔和张洋这样的可攻略对象就明显不是行神。系统说的是有限时间且以车轮战的方式，这关卡里不少可攻略对象的身份看起来战力都不低，比如那个巫妖教授，还有这个龙族血统指挥官，行神打败一两个还有可能，想打败太多恐怕也不容易。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到系统音再次响起： “触发SS级特殊任务，契约羁绊。找到自己契约者的所有身份，并且与之达成完美结局。任务期限：至本关卡完成。任务奖励：SS级奖励一份。” 吴非一愣。 作为一个策划，他最清楚不过，奖励和任务难度都是挂钩的。在这个关卡的初始任务里，最高级的任务难度不过是S级，所以按照最终计划里民众自定的关卡评级标准，这个关卡的整体难度应该不算大，容易通关，不容易被淘汰。事实也的确如此，至少他在剧情开始第一天就遇到了艾黎尔和张洋这样容易攻略的对象。 但是现在，却被他刷出来一个SS级的特殊任务！ 初始任务里，达成三个完美结局的任务才是S级的；但和行神每个身份都达成完美结局的这个任务，却被系统评为SS级……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行神在这个关卡里的身份肯定会大于三个？ 而且他现在只有三条命，假设他不能获得额外的性命，要在三条命内和大于三个身份达成完美结局，那是不是意味着可能一次要和他行神的多个身份同时达成完美结局？ 想想就好难。 如果是其他时候，放弃也就是了。但现在眼看着离升到黄金段位越来越近，这个关卡又相对不是那么紧张且充满危机，吴非十分迫切地希望能在这一关里就凑齐所需的计划点数，回到现实世界去探望探望爸妈。 所以……即使难，他也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契约者不能透露信息和身份给他，但他相信他行神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来配合他。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吴非感到阵阵倦意袭来，粉色的光幕在他面前闪了闪，提醒道：“请尽快休息，保持充足的精力进行明天的活动！” 吴非点点头，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 第一天晚上没什么特别事件发生，他一觉就睡到了早晨，刚穿好衣服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墨锐集团约他半个小时后进行一个简短的视频面试，问他是否可以。 对方是大公司，而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没毕业学生，即使安排不够合理，也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他只能选择自己要去还是不去。 推测出沈行十有八九不只拥有一个身份后，吴非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和“可能是我行神”的攻略对象接触的机会，自然欣然应邀。 墨锐集团也很爽快，面试结束两个小时之后就给他发来了邮件——他已经通过面试，被录用为实习助理了，要他下午带相应个人材料直接去公司总部报到。 而与此同时，他的校园邮箱里还静静地躺着另一封邮件——乔希德斯教授竟然罕见地要破例招收一名学生助理，协助他的研究，将会在下午于黑塔一层进行大面积筛选测试，感兴趣的高年级学生都可以直接凭学生证参加测试。 吴非：“……” 这两个他都想去怎么办？ 系统好像窥破了他的心意，实时地在他面前浮现出三个选项玻璃板： 1、去墨锐集团报到，之后再想办法求乔希德斯教授给你一个额外机会——虽然你知道这很难，可能根本没有机会； 2、去参加乔希德斯教授的测试，向墨锐集团请求明天再去报到——虽然墨锐这样世界闻名的大集团根本不缺一个实习生，从雷厉风行的面试安排就可以看出来，可能你不去这个位置就不属于你了； 3、……好烦啊，哪里也不去了，去校园里随便转转。 第212章 海中之吻 吴非仔细对比了一下三个选项。 选项一二的后半句话其实都在提醒他，如果选择了这一选项，那么就可能错失另一条分支。但是这提醒说的又不是很绝对，好像在暗示着，只要方法得当且付出努力，那么另一分支还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是这样，那么或许意味着，即使他两条支线哪条都不选，也还是能通过其他办法得到这两个机会。 而对于他来说，如果想完成SS级的特殊支线任务，现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去开启某个攻略对象的支线，而是去尽可能地挖掘并确认行神在这个关卡里所拥有的所有身份！ 想到这里，吴非反而不在1和2两个选项之间取舍纠结，而是超乎常理地选择了那边都不讨好的、看起来很皮的选项3。 他决定了，他要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得到关于其他可能是行神的攻略对象的线索。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无功而返，他再想办法重新争取墨锐集团和乔希德斯助理的机会而已。 吴非打定主意，向墨锐集团发了邮件，说明自己今天下午因学校有事无法前往，询问是否可以明天再去，然后穿戴整齐后走出了宿舍。 他走出来之后，三块玻璃板再次浮现在他面前，上面分别写着： 1、去图书馆； 2、去艺术教室； 3、去海边； 旭日综合大学占地面积极广，学校内不仅有包围着黑塔的一整片黑森林，而且学校后方还比邻大海，有一条长长的沙滩。 从这三个选项里无法直接看出每个选项各自会导向什么样的结果，遇见什么样的人，吴非想了想，决定去海边看看。这个场景感觉会有什么故事的样子。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海上风浪很大，兼之这片海域并不对公共开放，因而沙滩上没有几个人。 吴非刚走到海边，便被几个统一穿着海蓝色半袖上衣的年轻学生热情地向他走过来，为首的一个男学生礼貌地自我介绍道：“同学，我们是魔法科技系的学生，我们成立了一个社团，社团名字叫海洋魔法科技研究社。我们最新研制出一种无人驾驶的绿色环保快艇，这种快艇无需驾驶也无需补充能源，在水面上可以自主吸收水元素来进行持续航行，正准备申请专利。现在我们想请几位志愿者来试驾一下，我们会记录用户体验，方便进一步改进，但今天这里人比较少，我们半天也没有等到志愿者。同学你愿意来体验一下吗？我们会给你一份全自动室内加湿器作为报酬。” 与此同时两块玻璃板浮现在他身边，上面的选项分别是： 1、助人为乐嘛，我愿意体验； 2、好麻烦，我才不要。 吴非猜这算做这里的一个触发性事件，如果他答应，那么就会触发后面的事件，但事件结果不确定是好是坏；如果他不答应，就相当于放弃了这个事件，转身离开，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 以他玩游戏的习惯，遇见事件，除了明显是有坑的，否则尝试一下不会有多大的坏处。 吴非果断选择了1。 男生的表情瞬间变得惊喜且热情，指着停泊在海湾处的一座崭新的白色快艇道：“就是这辆，我们会帮你预设好航线，你只要坐进去体验就可以。快艇内部装有通讯和摄影装置，我们在岸边可以看到快艇的情况，你也可以通过船上的通讯设备和我们联系。” 吴非坐近了快艇内，男生打开启动开关后，快艇便向更开阔的远方海域直冲而去，一开始速度还比较慢，后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海风带着水珠和湿气扑面而来，吴非回头看去，只见那几个海洋魔法科技研究社的学生已经模糊得只剩下几个小点，并渐渐看不见了。 海面上掀起的风浪越来越大，快艇离岸却越来越远，却依然没有回航的意思。吴非察觉到不对，打开通讯设备，却依稀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失控了”“快艇脱离程序控制了”“怎么办，快叫人”“……”等焦急的呼喊。 吴非心下一凉，抬起头却见一个三米高的巨浪迎头向他打来！ …… 被海浪重重卷入水中的时候，吴非还保留着模模糊糊的意识，心说难道他一条命就要葬送在此了……可惜他还没有存档，看来是要重新开始了…… 也对……还没申请到专利的、明显实验不充分的社团创新作品；阴沉沉的大风天气……其实帮这些学生当志愿者有风险这件事早有预兆，是他大意了，以为这个关卡没危险，所以没当一回事，重来一回的话，还是要更小心谨慎一点……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下沉……突然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抱住了，柔软而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他，他的唇被撬开，冰冷而潮湿的气体被缓缓从张开的唇中渡入，胸口窒息的感觉渐渐消失了，四肢百骸都变得舒畅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周遭是明明灭灭的水中光影，摇摇晃晃犹如梦中幻境，他看不清抱住他的“人”的模样，视野中只有随着水波飘摇的、长长而蜷曲的、海藻般的水蓝色长发……他看不清，但能感觉到对方还在带着自己不断下沉。 一口气渡到了底，冰凉的舌顺着顺从而迫切的张开的唇侵略而入，他四肢无力，在水下完全无法抗拒，只能继续顺从地接纳。那亲密接触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又缠绵，即使是意识迷蒙的情形下，吴非也被唤起了意识深处悱恻热情的记忆，他情不自禁地顺着水波努力主动伸出自己软软的手臂攀上对方冰凉且修长的脖颈，双腿也攀附上对方似乎是鱼尾般的有力下身，半昏沉半清醒地、羞怯且无措地探出舌尖，为求救而乞怜般的，主动献上…… “行哥……”他在喉咙里呢喃着，放心且依赖地闭上了眼睛。 海底无声，不知这声呢喃能否传到对方耳里。 …… 吴非是在学校的校医院里清醒过来的。 据校医院的护士称，他是被海浪冲回到岸边的，正好被赶去的搜救人员和医护人员紧急送往校医院，除了受了些凉有点发烧昏了过去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醒过来后就能直接回寝室了，不用在校医院占床位。 吴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道这一天已经又算结束了，除了落了一次水，什么事都没做。 不过就这次落水也很有收获，吴非经过水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几乎可以肯定，水下不知什么种族，但肯定有个可攻略对象是他行神的一个身份！ 吴非回到寝室，看到邮箱里躺着一封新邮件，是墨锐集团回复的。他想了一下，没有马上打开邮件，而是先上网分别搜索了关于墨锐集团背后神秘魔族掌控者和乔希德斯教授的信息。 关于乔希德斯教授的信息和张洋给他所讲的差不多，学校官网上还留有乔希德斯教授的教学邮箱，但据校园论坛反馈，乔希德斯教授从不教学，所以也从不用这个邮箱，向邮箱里发去的内容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神秘魔族掌控者的信息半点都查不到，只有一些零星的模糊传言，他倒是查到了后天墨锐集团将在旭日饭店举办一次大型宴会，很多集团高层负责人都会出席。 掌握这些信息后，吴非才打开邮件——果然，他被拒绝了，对方模版式地回复说他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并感谢他的热忱和支持。 三个半透明玻璃板于此时出现在他面前，选项分别是： 1、算了，既然如此，就不去了； 2、还是很像去墨锐集团做实习，再写邮件申请一下； 3、混进后天的宴会里，看看能不能成功推销自己，得到机会（符合条件后触发）。 吴非果断选了3。 果然，他先查资料的做法是明智的，根据他当下掌握的信息和条件不同，能触发的选项也不同。如果他不知道这个信息，那么可能根本不会有选项3这个选项。 吴非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了校园论坛上有许多关于今天下午黑塔测试的讨论，但他当时都没有打开看，此时才按照热度依次打开查看。 在他浏览完第一个讨论的时候，果然触发了关于乔希德斯教授的选项： 1、看起来好难，就算我去了也一定选不上吧，还是放弃吧； 2、这可是乔希德斯教授，还是好想试一试——尝试给他发一封邮件吧； 3、这可是乔希德斯教授，还是好想试一试——尝试溜进黑塔吧（警告：武力实力不够时选择此项极大可能会在成功溜入之前丧命）。 ……看起来这关里还能想办法提升自己实力的，而且实力提升后，明显自由度会大很多。 但他的设定是毫无特别天赋的普通文化专业学生，落水都很容易丧命，这时候的武力值大概约等于0，所以3是不能选的。 至于2……他查到的资料里都说了，乔希德斯教授从不使用那个公开邮箱。可能发了也是白发。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乔希德斯招募学生助理这个事件极有可能是有时效性的，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他现在不行动，很难说后面还有没有机会。 吴非叹了口气，无奈地选了2，然后打开邮箱。 邮箱界面前再次冒出三个玻璃板，玻璃板最上面还飘着一句话： 【乔希德斯看上去可和一般教授不一样，从实际来看，他根本能不算做一位师长，而仅仅是一位杰出的研究者。所以你打算凭借什么来打动乔希德斯教授呢？】 1、凭借智慧——突出向他展示你优秀的学习能力； 2、凭借外表——主动突出向他展示你动人的照片； 3、凭借品性——突出向他展示你杰出的个人品质； 4、凭借心机——假装发错邮件，向他展示你诱人的照片； 5、凭借诚心——突出向他展示你有多渴望这个机会。 第213章 七个选项 吴非看着这一排5个选项：“……” 他觉得其中有几个选项不正经。是在助长歪风邪气。 但是多年的应试教育培养出了他“即使不会这道题我也能选出正确答案”的能力。吴非从选项入手，开始进行分析。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乔希德斯教授很天才，而且极富个性，那么就很难确定他会更欣赏能力还是更欣赏努力——是会觉得“聪明有什么用，反正在我看来都一样愚蠢”；还是会觉得“努力有什么用，还是愚蠢的废物”就很难说了，所以看似最靠谱的1、3也不是那么靠谱。 至于2和5，对于一个助理而言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外表和难以量化全凭嘴说的诚心只会更被diss吧？但也说不准这位天才黑巫师会觉得“反正你们一样蠢，那我为什么不挑一个长得顺眼的人来做助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看起来很蠢的选项2反而说不定会有用。 还有最后剩下的选项4……就更不要想了，无论怎么看都是只会带来负面效果吧？这种把戏一定会被嘲笑唾弃的。 不过想这些都没用，其实他还面临一个更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根据他搜集到的信息，乔希德斯可能根本不会看到他发去的这封邮件，在这里纠结正确选项根本没有意义，或许只有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找机会直接溜入黑塔才是唯一正确的攻略办法。 吴非想了想，这个对象如此难以接触，最好还是先确定这位教授到底是不是行神的身份之一，如果他根本不是行神，那么直接放弃就可以了，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乔希德斯深居简出，在网上很难搜到他的影音资料，但学校的线上图书馆却可以查到他最新的研究资料。 每个人的思维、表达和行文方式都是有个人特色的，虽然是印刷体，难以区分笔迹，但吴非仔细阅读了其最新研究资料，从熟悉的表述和思考方式中越发可以肯定——没有意外的话，这个巫妖教授一定是沈行。 他沉浸在最新的发现里，突然听到“滴滴”两声提醒： “鉴于您太久没有做出选择，系统将自动为您做出选择。检测到您的直播间呈开启状态，您可以选择【直播间观众选择比例最高的选项】，或选择【系统随机选项】。如果您三十秒内不做出选择，将自动按【系统随机选项】继续。” 吴非想了想，比起纯随机，选择直播间观众选择比例最高的选项应该更好一些。反正他还没想出一个特别好的选择，遵从群众的智慧也不错。 “选择【直播间观众选择比例最高的选项】。”他道。 只听系统音响起：“已选择——【直播间观众选择比例最高的选项】。开启选项4。” 吴非：“……” 你说什么？ 他觉得他对他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了解太少了，打赏的时候看起来一个个都是小天使，怎么做起选项来就这么恶魔？ ……看来等这次休息的时候，他有必要实际去直播间深入了解一下。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往好处想，只有选项4画风和别人不太一样，说不定就是对的呢。 新的字泡和玻璃板已经漂浮到他的面前： 【你决定假装发错邮件，发一些诱人的照片给乔希德斯教授以引起对方的注意。但你并没有合适的照片储备，只能临时补拍几张。你决定在通过哪方面来展现你的诱惑力？】 1、神态； 2、衣着； 3、动作。 直男策划没有诱惑力，只有诱氪力，望你知晓。 吴非在心中冷冷腹诽道，选择了看起来最有节操的选项1。 【你决定通过“神态”来表现自己的诱惑力，那么你要对着镜头摆出什么样的神态呢？】 1、妖娆魅惑的，极具挑逗地看着对方，舔唇； 2、无辜而单纯的，微微张开唇，隐晦而渴望地看着对方。 现在不是他觉得了。吴非现在确认这些选项是真的不正经！ 但他没的选，视线在两个选项间逡巡了片刻后，选了看起来相对正经一点的选项2。 剧情并不是到此为止，而是会引领着他一步步拍出效果不错的照片，然后指引他完成“假装发错邮件，向他展示你诱人的照片“的全过程。 等做完全部任务，吴非已经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一半，立刻选择上床休息。 唯一值得安慰的一点是他基本可以肯定这位乔希德斯教授就是行神，丢人没丢到外面去，糗态也没被别人看到，撩的也不是外人。否则他打死都不会这么配合的。 …… 吴非休息了一夜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邮箱——没有任何的回音。他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有一些失落。 等他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字泡和玻璃板选项便浮现在他面前。和前几次不同的是，两块大玻璃板下面还各自连着几块小玻璃板： 【今天天气不错，看起来是美好的一天呢，你打算怎么安排时间？】 1、留在学校里 ——（1）去上课； ——（2）去海边； ——（3）去实验室； ——（4）去艺术教室； ——（5）去找张洋艾黎尔； 2、去外面转转 ——（1）去看演出； ——（2）去购物。 其中只有两个大选项的玻璃板是亮起来的，下面的子选项则还处于置灰状态，不可选择。 第214章 神秘的人鱼 吴非仔细盘算了一下，他现在通过接触能基本断定肯定是行神的攻略对象有：巫妖教授乔希德斯、龙族指挥官龙辰、不明的救了他的水中生物。 还有待确认的、有可能是行神的有墨锐集团那位神秘的背后魔族掌控者。还有那位来旭日综合大学交换的太子殿下，那天那惊鸿一瞥般的一眼始终令他在意。 吴非不确定被他暂时搁置的天空之城那条线里还有没有沈行的身份，但是他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和推测，觉得他行神并没有浪费时间对张洋、艾黎尔这些寻常的可攻略对象出手，他抢占的身份应该都是比较重要且高级的，那么在整个关卡中，这样的身份也不会太多——他估算应该不会超过九个。 那么若是这样，按他有三条命算，如果顺利的话，一次和三个身份达成完美结局，重来两次就能完成SS级任务了。 其他选项的结局都不确定，但“去海边”这个选项却很有可能能遇到行神在水中的那个身份。 他略一思索，便选择了“1、留在学校”。 在他做出选择之后，“2、去外面转转”和下面两个子选项便都消失了，同时“1、留在学校”下的子选项都亮了起来，供他选择。 吴非选择了“（2）去海边”。 但吴非并没有直接去向海边，而是查了论坛之后，径直向海洋魔法科技研究社团所在的地方走去。 系统其实并不会限制他的行动，吴非理解的是，在他做出选择之后，他就只有去海边才能触发相应事件，即使他这时候私自拐去校外或者实验室等地，也不能再触发那里的事件，所以去了也白去。 但海洋魔法研究社团不同，吴非来这里是来要一些东西，他猜这里应该会有，即使没有也能告诉他从哪里能搞到这些东西——他需要能让他在水下自由行动、至少能让他保持呼吸的魔法药剂或道具，然后还需要借用一艘船。 他预想的没错，社团里经常搞海洋魔法研究的学生们果然有这些装备，并且由于那天害他落水且差点丧命，他们对吴非都心怀愧疚，吴非一提他们就迅速地准备好了东西。 船可以进行智能驾驶，操作起来就像玩一款航海游戏，吴非很快就上手了。 他驾着船驶向宽广的海域，等到达和上次落水时差不多的位置后便喝下魔法药剂，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且故意伪装成落水的假象，放任自己在水中下沉。虽然实际上，这种魔法药剂可以允许他在水下自由呼吸三小时。 很快，他感觉到有有一具冰冷的躯体接近了他，有力的膀臂牢牢钳制住他的腰，和上次一样，那东西微微俯下身，吻上他的唇，缓缓向他嘴里渡去清新且绵长的、带着潮气的冰冷气息。 吴非伸出手，圈住对方的脖颈，整个人都恍如无意识般攀附到对方身上，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对方。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极为俊美有力的人鱼。 他上半身和男性人类完全相同，但身上的皮肤和肌肉却远比一般人类要坚硬有力，小臂处覆盖着一些坚硬的鳞片和斜生的骨刺。他十指修长，利甲尖锐锋利，在手指间生长着一些半透明的薄膜相连。他有一头蜷曲茂密的水蓝色海藻般的长发，轻柔地在水中浮沉着，如果披下来，大概能垂到臀部。他面容和人类无异，但双耳形状却如传说中的精灵一般，且生有与发色相近的淡蓝色耳鳍。 人鱼很高，上半身比例同高大的人类男子相近，但下半身的墨蓝色奢华鱼尾却远长于常人的双腿，使他整体身高甚至达到了两米多。他的尾鳍向上卷起，不松不紧地恰好卷住了吴非的脚踝和小腿部分。 和初见艾黎尔和张洋时一样，人鱼的身侧也浮现出金色的信息栏： 姓名：？？？ 关系：？？？ 介绍：水中的人鱼，偶然中救过你的性命，并且与你有了亲密缠绵的亲吻，令你一直难以忘怀。 隐藏身份：？？？ 稀有度：SSS 好感度：★☆☆☆☆ 这个信息栏？？？ 吴非心中也是三个问号，心说这到底是提供了什么信息吗？ 其实信息还是有的，不知道是不是前些天那个吻的缘故，人鱼居然对他天然就有一星的好感度了。 而且可能是囿于规则限制，吴非即使已经从那个熟悉的亲吻中万分肯定面前的人鱼就是他行神，但却不能从对方的神态中得到半分信息。 他能感受到人鱼行神还在带着他一直下沉。 对方似乎并不知道他已经喝过了可以在水中活动的魔法药剂，在下沉的过程中，始终和他保持着四肢相缠、唇齿相依的亲密姿态，始终没有中断对他氧气的供给，也就始终没有彻底结束……那个长长的亲吻。 直到他抱着吴非，将吴非放到一片色彩鲜艳的珊瑚礁上。 吴非看到人鱼的身侧出现了三个透明玻璃板选项： 1、在他胸口写字，问他“你是谁”； 2、舒展身体，要他亲吻你的脖颈，向他表示你的顺从和无害； 3、主动向他献吻，向他表示亲近和依赖； 4、找机会袭击他，把他绑架上岸（警告：武力值及好感度不够的情况下，选择该选项有丧命风险）。 吴非看着选项，想着沈行，默默地脸红了：“……” 不是他说，你们这些小选项，真是太不正经了。 不过，排除有风险的选项4，剩下三个选项该选哪个好呢？ 第215章 与“那位”的关系 如果要不正经里挑正经，就选1吧，看起来只有1还正经一点…… 吴非盯着三个选项，转念一想，在galgame里，选项都是涉及到好感值的，不同的选项增加的攻略对象好感不一样……一般而言，表示出亲近的选项加的好感度会多一些。 所以应该选3？主动亲上去？会不会反而引起反感？虽然他已经被对方吻过两次了…… 吴非看着对面罕见的人鱼形态的他行神，一咬牙，选了2。 2看起来还是比较保险的，主动权完全让给了对方，可进可退。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他选择之后，玻璃板就全部消失了，静谧的海底只有他们两个人，阳光透过层层海面，在他们面前投下迷离而斑驳的幽蓝色光影，勉强能映亮他们所处的大片珊瑚，以及对面的人鱼。 选择了选项，就要按照选项所做的去做。 吴非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放松地躺在珊瑚丛之上，他尝试舒展身体，让自己看起来顺从而无害，但实际上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他有些不安地看向对面的人鱼，但是不知道对方是否理解自己的意思，只有微微仰起头，懵懂又羞怯般地看着对方，注视着对方那双异于常人的、海蓝色的眼睛。 好在对方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一点点倾身过来，覆在他的上方，冰凉的唇覆盖上他微微扬起的下巴，然后顺着下颌滑下去，吻上他最为脆弱且致命的脖颈…… 选项的任务至此已经结束，但人鱼却并未满足于此，他尖锐的指甲划开吴非已经湿透的牢牢贴在身上的衬衫，将其拨开到一边，顺着锁骨一路继续吻了下去…… …… 被碰到肚脐的时候吴非再也忍耐不住，他惊喘了一声，微微侧过身子躲避着：“行神……” 人鱼停下了动作，魔魅的海蓝色眼睛看向他，随后吴非听到一道低沉的、如潮汐回响般的声音：“你在叫谁？” 叫你啊，行哥。 亲一次他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现在亲三次了，他检查了两遍，自认绝不可能认错。 而且他猜沈行肯定已经通过某个身份确认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在他第一次落水的时候就直接以人鱼身份出现来救他——不仅救了，还、还亲了。对陌生人的话，他行神不会这么不矜持。 但囿于规则，只要在这个关卡里，他们就不能直接相认，无论以哪个身份。 在人鱼第一次出声的同时，他的身侧也显示出三个玻璃板的选项： 1、在叫你啊； 2、没有叫谁； 3、……你能直接在意识里和我说话？ 水下没有声音，刚才那句话，是直接在他意识中出现的。 吴非选择了3，他同样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转了转这个念头，就听到对方在他意识中回应道：“是啊，人鱼可以读心，也可以直接把自己的想法植入对方的意识里。” “我不仅听到了你刚才叫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刚才是在想怎么诱惑我。” 人鱼的声音低沉若潮汐，带着微微的水汽，直接在人心中荡起涟漪，吴非怔怔地看着对方，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恶魔般的笑弄和恶意。 他的脸迅速涨红了，冰冷的海水也无法消弭其热度。 “我很满意。”人鱼凝视着他，伸出手拉起他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上，“现在问吧，问我是谁。” 吴非看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像被蛊惑了一般，轻轻在人鱼胸口上描画起来——他的第一个字只写到一半，随即便再次被人鱼推倒在了珊瑚之上，连带他尚未来得及问出的问题…… …… 再一次亲吻之后，魔法药剂剩下的生效时间已经不多了。 吴非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选项： 1、主动告诉人鱼时间不多了，要求离开； 2、假装忘了时间，主动缠着人鱼缠绵，直到魔药失效后不能呼吸，迫使人鱼不得不送你回去，或想办法能让你继续待在海中。 吴非一边心中腹诽着2到底是个什么魔鬼选项，简直没有逻辑，还用了这么多个字，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然后一边特别理智地果断选了1。 “我要走了，”他在意识里对人鱼说，“我这次是特意来想看你的，所以才假装落水。我喝了可以在海底保持呼吸的魔药，但魔药马上就要失效了。” 人鱼没有说话，只是揽起他的腰，带着他向水面浮去—— 人鱼的速度很快，他把吴非护在自己怀里，为他顶去海水的压力，他们离水面越来越近，周围的水域也越来越明亮剔透，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蓝色，甚至偶尔会反射出阳光般的金波。 吴非有一种感觉，好像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冲破水面，再次触摸到新鲜的空气。 然而就在这时，人鱼停了下来。 他再次吻了吴非。随着吻，还有一个硬且圆润的东西被顶入他的口腔，并强迫着吴非将其吞了下去。 人鱼深深看了他一眼，向上推了他一把，随后便摆尾潜入深海。 他的身边是更新过的淡金色信息列： 姓名：？？？ 关系：秘密情人 介绍：水中的人鱼，偶然中救过你的性命，并且与你有了亲密缠绵的亲吻，令你一直难以忘怀。 隐藏身份：？？？ 稀有度：SSS 好感度：★★★☆☆ 吴非看着代表好感度的那三颗黑色星星，深切怀疑他行神是不是给他作弊了——感觉今天就亲了几次而已，人鱼都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居然好感度就升了两颗星？！ 吴非找到自己的小船，划回去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去海洋魔法科技社团还了船，便结束了这一天的活动。 令他意外的是，他今天再次收到了粉色的信笺： “今日隐藏任务：与一位可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升至三星。已达成。 奖励：额外信息一条。 是否现在兑换奖励？可以选择了解关于任意一位原住民、您的契约者、或关于本关卡设定的一条信息。（不可连续兑换同类信息）” 他上次兑换的是关于契约者的信息，所以这次不能再兑换同类信息了，吴非想了想，选择了关于“关卡设定”的信息。 粉色光幕上字样变幻，系统同步朗读道： “不仅是选项，你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所持有的道具等，同样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剧情的走向。” 吴非得到信息后特意查看了自己所持有的道具，发现除了原有道具外，他如今又多了一个关卡内特殊道具： 名称：人鱼的宝珠 作用：在海中自由行动，及其他不明作用。 特殊：位于体内，不可取出。 —— 第四天，吴非醒来后率先查了邮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通过邮件这一选项来试图引起乔希德斯教授的注意注定是白费功夫。 可能是因为他提前就选择了这天要去墨锐集团的晚宴寻找争取实习工作的机会，所以白天一天都没再触发什么特殊事件，只有张洋和艾黎尔发来了常规的一起吃饭一起学习的邀约，都被吴非委婉地拒绝了。 时间差不多之后，吴非就离开学校，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向举办晚宴的旭日饭店赶去。 旭日城作为人口基数最大的种族人类的一大都市，占地面积极广，旭日综合大学所处已经在比较外环的位置，而旭日饭店却在市中心，等吴非达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天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靛蓝，显出几分暮色。早到的宾客已经稀稀落落地开始入场。 会场需要凭邀请函进入，没有邀请函都会被拦在外面，在吴非走到会场前的时候，他的面前便出现了字泡和几个半透明玻璃选项板： 【宴会需要邀请函才能入内，你没有邀请函，准备怎么办呢？】 1、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小门或窗子可以溜进去； 2、拜托一个人带你进去； 3、伪装成工作人员进去； 4、算了，放弃吧，再找别的机会来争取实习机会。 4先排除；1和3这种方法在电视或小说里常见，但如果实际执行起来会比较难找到机会，而且浪费时间；相对而言只有2最具有实际操作意义。 吴非选择了2，同时系统也给出了进一步的选项： 【你准备怎么拜托别人带你进去呢？】 1、诚恳地实话实说； 2、假装自己和“那位”关系匪浅，受邀前来，但丢失了请柬； 3、等一位单身的宾客，询问自己能否作为对方的男伴一同进入。 吴非想了想，再次选择了2。他猜2中的“那位”指的就是那位神秘的魔族。 不过他明白，和文字avg游戏不同，这个关卡里不是选择了选项剧情就会继续推进的，还需要他自己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即使选择了2，但如果拜托的人不对或者方式不对，人家还是可以不带他进去。 他略一思索，没在门口守着，而是溜去了停车的位置——宾客们会在那里下车，再走到会场。 他假装刚下车的样子，和一位比较有地位的年老魔族攀谈起来： “您也是受到邀请去晚宴的吧，我也是。” “……” “嗯，我是那位大人的朋友，说起来能认识那位大人也是偶然，他顺便就邀请我来了。您说那位大人自己这次会不会来？嗯……我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他……您知道的。”吴非无奈地笑了笑，故意装作和“那位”关系不一般的样子。 对方有些惊讶又有些狐疑，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会场门口，吴非假装自己找不到邀请函了，微笑着示意对方先进去，不必等自己。 他假装找了一会儿，才又对身后另一位看到了他和那名年老魔族攀谈的客人道：“能麻烦您带我进去吗？我的邀请函找不到了。” …… 对方可能误会他认识那位年老魔族，所以痛快地答应了他，帮他进入了宴会厅。 会厅里极大，而且人渐渐多了起来，很快重要宾客便基本来齐了。 吴非的视线在几个明显身份较重要的魔族身上逡巡了一边，却并没有发现可能是他行神的人。 这时系统也发布了新的选项： 【你准备怎么办呢？】 1、以诚动人，请一位人引荐你进入集团； 2、继续编造你与“那位”的关系，请一位人引荐你进入集团； 3、先在场中打听你想得知的信息。 第216章 《恶魔总裁：一晌贪欢带猫跑》 吴非想了想，对于这条线而言，其实能不能进入墨锐集团工作反而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找到那个有可能是行神的攻略对象，确认对方是否是行神，如果是的话尽快展开攻略才是最主要的。 2这种作死选项就不要想了，按照这个逻辑，选择1的话，即使顺利进入了墨锐集团，对他的益处也不是那么大，不如信息先行，多搜集一些关于这个攻略对象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果断选择了3。 打听也是讲究方法的，他一开始没有选对对象和切入方式，得到的消息都暗示他“并没有这样一个人，都是流言毫无根据编造出来的”；他后来摸索出方法，渐渐从交谈中拼凑出零碎的信息—— 墨锐集团背后的确是有位神秘的魔族，但他很少来这边，更多时间会待在由魔族所统治的繁华城市暗渊城中，在这里能碰到对方的概率极低。 听起来是挺难遇到对方的。 一位看起来是墨锐集团管理人员之一的年长魔族女士对吴非很有好感，也把握着尺度给他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一些般询问吴非道：“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些信息？” 吴非刚想张嘴，就见面前出现了三个选项——可见这一问并不是能随便回答的，可能会关系到后面的剧情发展。 吴非连忙打点起精神仔细看去，只见玻璃板上分别写着： 1、因为我想进入墨锐集团实习，所以想了解更多信息； 2、因为我仰慕“那位”大人，能创建墨锐的人一定非常不凡。 吴非不管怎么看都觉得2有点怪怪的，虽然扯上了攻略对象，但看上去有点矫揉造作。他想了想，还是选了老实稳妥的1。 魔族女士挑起眉，不那么意外地看向他：“哦？你想来墨锐实习？为什么呢？” 吴非面前再次出现了三个选项： 1、来墨锐能得到锻炼，学到很多东西； 2、因为我仰慕“那位”大人，能创建墨锐的人一定非常不凡，所以想在他的公司里工作； 3、因为我需要钱。 吴非看着阴魂不散的选项2，无视了它，在1和3之间犹豫——1看起来是最稳妥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太万金油了，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说，反而感觉并没有给对方提供什么有效的信息量，也不利于继续推进对话和剧情的开展。 所以，要选3吗？他接下去该怎么给出合理解释呢？ 这样想着，他略一思索，还是选择了选项3“需要钱”。 这次魔族女士真的有些好奇地看向了他：“为什么呢？我记得你还是个学生吧？现在的学生花费很大吗？？” 果然，不用他自己编理由，系统再次给出了有限的四个选项： 1、因为我在做一项研究，需要大笔的经费； 2、因为我有一项很费钱的爱好； 3、因为我家里的一些情况； 4、实不相瞒，我有个孩子要养（满足条件后触发）。 又是一个需要满足条件才能触发的选项！ 吴非在初步惊讶过后，迅速开始飞快思考起来——他到底是满足了什么条件，之前在关卡里做了什么事，才能触发这么一个条件？ 他把进入关卡后这几天的行程仔细在脑海中梳理了一边，也一无所获。不管怎么想，他这几天也没做任何和“孩子”有关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这个身份身边根本没有孩子啊？系统怎么会给他触发这么一个选项？ 可很快，他想起了昨天完成隐藏任务后新得到的那条、关卡设定相关的信息—— “不仅是选项，你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所持有的道具等，同样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剧情的走向。” 言行、打扮、道具…… 想到这里，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他儿子——沈复归。 难道就是因为检测到他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可以冒充他儿子的道具，所以才能触发这个选项？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吴非多年游戏经验下来，已经总结出很多显而易见的规律，比如困难的任务肯定比轻松的任务奖励好，比如有条件才能触发的选项一定比没条件就可以随便触发的选项好。 因而他虽然觉得选项4奇怪且不靠谱，但还是选择了4。 “实不相瞒……其实我自己开销并不大，但我还有一个孩子要养……”他看着面前的魔族女士，略显不自在道。 而随着他话音刚落，雪白可爱的猫布偶已经自动出现在他手上。 这样看来“罪魁祸首”果然是他家富贵猫没跑了。 魔族女士看着雪白的宝宝猫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啊天呐！多么可爱的幼崽！你是把他放在婴儿空间仓里带出来的吗？” “……是的。”吴非勉强道。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婴儿空间仓是个什么高端东西。 即使已经在宫斗关卡领教过了，但他还是对关卡里的原住民会真的把小猫布偶当成他的孩子感到有些难以理解，因而他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个……您……不会感到奇怪吗？” “奇怪？”魔族女士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你是指你的幼崽像只小猫崽儿这件事吗？们人类才会觉得奇怪吧，在我们魔族，所有人在幼崽期都是各种各样的魔兽形，可没什么好奇怪的。” 听完整句话的吴非：？？？ 原来根据不同的设定，他家富贵在别人眼中的形态还能在人猫之间切换的？在这位魔族的眼里他还是个猫形的幼崽？ 要知道当初在那些他身边的小宫女们的眼里，他们富贵可是个奶娃娃宝宝。 年长魔族女士说着再次看向吴非怀里的小白猫幼崽，充满赞叹地道：“看这金色的瞳眸，多么纯正的血统，即使双亲的一方是人类也半点没有掩盖他的血脉……这个孩子的父亲一定是位非常强大的魔族！” 她重新抬眼看向吴非，用肯定的语气道：“孩子是你生的吧，虽然眼睛肯定遗传自他父亲，但其他地方长得都像你。” 吴非：“……” 他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面前这位阿姨上句话里还肯定了富贵是只猫，这句话又说富贵长得像他……他都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和沈总在一起呆的时间太多了有了夫猫相了。 不过也不用他搭话，魔族女士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有孩子父亲在，那么强大的魔族，按道理应该不会让你们为生活困扰的，怎么你还要因为没钱来找实习？” 可能因为知道吴非抚育了一个魔族幼崽的缘故，魔族女士对他的态度较之之前更多了几分真诚和亲近。 吴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实话说，我其实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现在一个人带着他。” 他当然知道系统默认里沈复归他爹肯定是行神，但天知道他行神在这关里给自己搞出了几个身份，每个身份都是谁，叫什么，在哪里，又到底是哪个身份被系统认定为了是沈复归他亲爹？！ 魔族女士把吴非木然的表情当成是被触及了伤心事，自觉失言，愧疚又怜惜地看了吴非和他怀里的小白猫一眼，承诺道：“我听你说你之前已经过了墨锐的实习生筛选和面试，我回去核对一下信息，属实的话可以帮你安排进墨锐实习没有问题。钱的事你暂时不用发愁，如果需要的话入职后就可以预支工资，在墨锐，即使是实习生的工资也是很高的。” 说完之后她看了看吴非和小白猫，又低声补充道：“如果你有意愿，我也可以联系朋友帮你查找一下孩子父亲的相关信息。” 事实上，如此纯正的暗金色瞳眸，以及小猫样的幼崽形态，综合这两样，指向性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但正因为过于明显，她才不敢贸然行事。 吴非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向魔族女士道了谢，与她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便率先告辞。他没想到最后反而已这种方式得到了去墨锐工作的机会，那这次来这里的目的至少也算是完成一半了吧？ 这一天还算是有收获，而且没想到最后是靠富贵立了功。 —— 第五天很快到来。 魔族女士办事很是利落可靠，吴非醒来后就收到了墨锐集团人事方发来的信息，告知他已经被录用为实习助理，明天直接来报道并开始工作就可以了。 系统再次给他发布了四个选项，让他选择今天的安排，选项分别是： 1、去上课； 2、去实验室； 3、去艺术教室； 4、去海边。 吴非先pass掉了选项4。现在他和其他攻略对象还没见面呢，和人鱼行神就已经亲过抱过吃了人家的珠子，好感度涨到三星了，再继续把好感刷下去，他怕这一支的好感太高就直接达成结局了，所以得控制一下人鱼这边的进展。 可能是因为他昨天已经出过校门了，所以这一次系统没再发布去校外的选项。 那么剩下三项里，该选择哪个呢？ 第217章 舞会邀请 吴非犹豫了一下，实在从三个选项中看不出什么门道，便选择了“实验室”。 虽然他其实觉得教授乔希德斯那种一个人拥有一座塔的巫妖根本不会出现在外面的实验室里，不过还是准备碰碰运气。 旭日综合大学的实验室其实是分为前后翼相连的两幢大楼，根据不同学系的需要，每一层会分配给不同系的学生使用，也有一些公共楼层，不管哪个系的学生都可以预约。 吴非所在的系其实是比较偏理论研究的，比较少有做实验的需要，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实验楼，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人竟然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不是想象中比较冷清的样子。 他跟随着人流向电梯里走，发现大部分人都在13层停下，便也跟着出了电梯——走廊上围了不少的学生，但都一致地与最大的那间实验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样子。 惊讶的是，吴非在人群中还发现了艾黎尔。 艾黎尔显然也看见了他，笑着走过来道：“吴非！你也来了！你来做什么的？” 同时三个玻璃板选项在她身边出现： 1、当然是来找你； 2、就是随便走走； 3、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吗？ 吴非看了看，1是刷艾黎尔好感的，3像是赌气的，都不好，他自然地选择了选项2。 艾黎尔促狭地看他一眼，道：“随便走走能走到这里来哦，我看你也是来看蓝挺殿下的吧？” 蓝挺殿下？吴非瞬间想起了刚进学校时在屏幕中所看见的那位冰山金发王子。原来是他在这里，所以这里才会聚集这么多的人？ 艾黎尔看见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接着道：“是啊，今天魔法科技系在这里上实验课，大家得到消息，当然就都过来了。而且过几天政府有关部门要为迎接蓝挺殿下来明希学习举办舞会，他们都猜测太子为了展现自己的亲民友善一定会从学校的学生里挑选舞伴，那可是和蓝挺太子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谁不幻想着能和王子一起出席舞会呢？” “不过我猜我们希望都不大，殿下他一定是会从魔法科技系的学生里挑的，毕竟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艾黎尔有些忿忿地道。 吴非面前则出现了三个选项： 1、我以后会邀请你去更盛大的舞会的； 2、我也好想当蓝挺殿下的舞伴； 3、说是这么说，可那个蓝挺一看就挺难接近的。 1是艾黎尔向的，pass；2是蓝挺向的，在他没有确定蓝挺是行神的前提下，也先pass。吴非想了想，选了3。 艾黎尔心有戚戚地附和：“的确是这样的，我听魔法科技系的同学也说，太子殿下很难接近，而且他其实也很少上课，在学校里遇到他很难，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 吴非跟着她透过一扇玻璃墙向大实验室里看去，实验室里学生老师加起来应该有二十多人，但身穿白色实验服的金发冰山王子还是那么显眼，让人一眼就能看见他。 他们前面挡了不少学生，所以吴非只能远远地看见一点轮廓。就在这时，蓝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向这个方向看过来—— “啊啊啊啊啊——”吴非前面的学生群中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吴非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期然地和王子碧色的瞳眸对上了。 只有一秒，很快蓝挺就转移了视线，重新低头做起了实验。 吴非也没有离开，既然今天已经来到了这里，如果不能确认下对方究竟是不是行神，还挺可惜的。所以他一边和艾黎尔说着话，一边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门口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实验结束了，蓝挺收拾完东西，居然第一个打开了大门，向外面走来。为他冰冷的气势所慑，那些特意来看他的学生们此时反而不敢上前，不仅如此，还都又特意退后了一步，给他留出空间。 站在靠后位置的吴非便眼睁睁地看着高大而冷漠的王子径直走到他的身前站定，微微低下头看向他道：“过几天有一个舞会，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他的身边也出现了淡金色的信息栏，上面写着： 姓名：蓝挺 关系：无 介绍：兰瑞帝国的太子，现在旭日综合大学进行交换学习。 隐藏身份：？？？ 稀有度：SS 好感度：☆☆☆☆☆ 吴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回答。蓝挺看了他一眼，当着旁边已经完全傻住的艾黎尔和一众同学，径自俯下身，单手扣住他的后脑，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只是浅浅的一个吻，刚探进去就退了回来。可纵然只是如此，也足够在场众人震惊失语，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男人重新仰起头，碧色的眸子牢牢锁定住他：“……那么，现在呢？” 行神！他是行神！面前这个蓝挺太子也是行神！ 吴非一脑袋的感叹号，最关键的是，他从沈行这一举动中弄清楚了一件事——行神发现了！沈行他发现了自己能从亲吻中分辨出哪个人是他，所以才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初次见面就亲了自己…… 蓝挺身边此时也出现了三块玻璃板： 1、答应他，说自己很高兴当他的舞伴； 2、义正辞严地拒绝他，说自己对他不感兴趣； 3、打他一巴掌，骂他流氓，然后飞快跑掉。 吴非看着三个选项，一边心说我一个直男才不懂得什么叫做欲擒故纵呢，一边言行一致地选了1。 金发王子的面庞难得地柔和了几分，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对他说“等我的消息”后抬脚就要走，吴非看着走廊里的众多学生，心知他们不敢拦蓝挺的路，但只要他行神一走，他们绝对会围上来询问。 于是他说了声“等等”就赶紧跟上了对方，而对方虽然装成一副和他没关系、不认识他的模样，但也真在他说“等等”时就停在了那里，等到吴非跟上来才继续向外走，并在问过吴非要去哪里后直接把他送回了宿舍。 两人分别时，吴非发现自己和蓝挺的好感度等级已经达到1星了。 所以果然是他行神给他开挂了吧？ 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普通系的学生被蓝挺太子当众强吻并邀请做舞伴”的消息已经在学校里迅速传开，和消息一起传开的还有他被亲吻时其他学生偷拍的照片…… —— 第六天早晨，吴非醒来之后就收到两个新信息通知——蓝挺太子约他去定做舞会要穿的礼服；班上的班长通知他来上课，如果不请假且缺勤太多，可能会影响毕业。 同时他还记得，之前已经订好了，今天他应该去墨锐集团报道并且上班的。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他该做什么呢？ 几块选项玻璃板齐齐排列在他面前： 1、去上课； 2、不去上课，去墨锐集团实习： （1）不请假； （2）请病假； （3）请事假； 3、不去上课，去和王子做礼服： （1）不请假； （2）请病假； （3）请事假。 第218章 去上课 吴非想了下，王子那边已经碰上头了，不急，好感度可以慢慢刷，这次可以先拒了。倒是上课和实习那边比较棘手，实习上次已经翘过一次了，这次搭上人情才有再去的机会，再翘恐怕不合适。 而且实习属于正事，为实习请事假应该是可以的，都快毕业了，为实习请假的应该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吴非和班主任请了假，理所当然地乘车去了墨锐集团。 他像一个寻常的实习生一样入职、报到、听实习生培训，一天下来只熟悉了环境，正经活还没做什么。而且他连帮他进入公司实习的那位魔族女士都没机会见到，更不要说是其他人。 好处是他可能得到了特殊照顾，工资是日结的，而且一天连各种补助算下来有四百块钱，待遇确实比一般实习工作要好很多，也难怪墨锐集团的工作机会这么抢手。当然，这四百块是关卡内的货币，只能在关卡内使用。 这一天看起来没有任何攻略进展，吴非回到寝室休息，在第八天早晨再次收到了班长的上课提醒——班长说有些课他从开学起就没有去过，即使已经请了假，但还是有可能会影响该门课的成绩，继而影响毕业。 因而在浪了七天之后，今天吴非选择了老老实实去上课。 蓝挺也再次邀请他去挑选礼服，再被吴非再次拒绝了之后，提出可以发给他照片，他让设计师照着照片先设计样式。吴非没有存什么照片，仅有的几张照片还都是上次发给乔希德斯的那几张。吴非觉得反正蓝挺也是行神，就无所谓地把照片发了过去。 虽然可以自由选课，但是专业课大部门还是全系一起上的，吴非不意外地在课堂上见到了班长和其他同学。班长看上去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好人，但眉宇间却显得很是意气风发，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坐在旁边的同班同学和吴非八卦道：”要不怎么说好人有好报呢，班长是个好人啊，大学四年给咱们操了多少心，终于得到好报了……嗯……不知道算不算好报，但对人前途发展肯定是好的。” 吴非：“嗯？怎么了？” 同学说：“就是乔希德斯教授面向全校招学生助理那天啊，班长去参加了，居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成为了教授所招那名学生助理！虽然和我们猜的一样，教授只是用助理打打杂，根本不需要对方帮忙搞什么研究，但是有这个名头就很够了啊！” 吴非：“……” 他仔细打量了打量班长憨厚勤恳的面相，暗暗后悔当日就不该搞那些花样，应该展示自己的美好品性才对。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行神现在肯定知道自己是谁的，那么没道理不给他开后门。之所以没有联系他，只有两个解释：一是这个巫妖真的不是行神；二是他为了符合巫妖人设，没有查看过那个邮箱，所以他发什么都是白发。 旁边的同学又开始追问起来关于蓝挺太子的事，吴非小声敷衍着，神思不属地上完了一整节课。 下课铃响起，教室中的学生们却突然向门口的方向张望着骚动起来，连讲台上的讲师都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望向门口的方向。 吴非他们坐在大教室的最后，所以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只看见这堂课的讲师快跑了几步迎到门口，结结巴巴道：“乔、乔希德斯教授，您、您怎么会过来？” 作为学生助理的班长也诚惶诚恐地跑了过去。 随后一道低沉而慵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个学生呢？” 讲师不明所以，班长却很是上道地回到班里，把吴非叫了出去。 吴非非常茫然地看着班长以及特意把他叫出去的、穿着一件黑色发袍、肤色苍白的传说中的乔希德斯教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突、突然就见面了？这么容易？ 就听巫妖看着他道：“那些照片……你本来是准备发给谁的？” 旁边还有四个选项： 1、给自己； 2、给你的； 3、给蓝挺王子； 4、不告诉你。 第219章 巫妖的机会 乔希德斯教授很少离开他的研究黑塔，更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范围之内。 当被发现他居然出现在普通部教学楼的教室门口，似乎在和一名普通学生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黑色的发袍，低调却在细节处透露着奢华与精致；苍白的面容和嘴唇、暗红色的眼眸、用金带松松束起的黑色半长发，萦绕在周身的阴郁而强大的黑魔法的气息……闻讯赶来的学生上下反复打量了许久，确认这个人的确是常年不出门的巫妖乔希德斯教授没错！ 不过他们也很快给自己勉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乔希德斯教授据说收了一个普通部的毫无特色的老实学生、貌似还是一个班的班长的家伙做学生助理，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自己助理去办所以才会过来？ 他们不敢接近，只敢远远看着，然后发现处于中心位置的学生并不是乔希德斯教授的那位助理，而是一个前些天还默默无闻，前天因为被蓝挺殿下强吻并邀为舞伴而迅速打出知名度的学生…… 处在风暴中心，直面乔希德斯巨大黑巫威压的吴非却看见对方身旁同样浮现了一道淡金色的信息栏： 姓名：乔希德斯 关系：无 介绍：黑塔的主人，年轻且强大的黑巫师，旭日综合大学名义上的教授，却从不履行任何教学义务，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隐藏身份：？？？ 稀有度：SS 好感度：★☆☆☆☆ 吴非：“？？？” 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啊，怎么这位巫妖教授对他的好感度就有一颗星了？明明看起来是那么不好接近的人。 他看着四个选项再次仔细地分析了下： “不告诉你”什么的简直找打；而说“给你的”在逻辑上讲不通，毕竟那封邮件看起来就像是发错的，也并不太好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给一位毫无关系的教授发那样的照片；比较起来，“给自己”和“给蓝挺王子”是比较符合逻辑的。 而准备“发给蓝挺”但误发给教授什么的要更好解释，就说是因为王子邀请自己去舞会，需要照片来做设计礼服的参考，所以要发照片给对方，这个理由除了时间线对不上，其他地方都合情合理。 至于时间线的问题，即使乔希德斯教授就是行神本人，但乔希德斯的人设却应该是不关心校园八卦一心专心研究的天才型强大教授，所以为了保持人设，即使他清楚发照片的时候自己还不认识蓝挺王子，也应该假装不知道这点才对。 想到这里，吴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3。 他说：“是发给蓝挺王子的，因为他邀请我做他舞会的舞伴，我要发照片给他作为设计礼服的参考。没有想到误发给了教授，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他就低下了头，假装出很愧疚的模样。 他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当时沉迷于查你的资料导致做出选择的时间不够，又因为过于相信直播间观众朋友们而被自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观众们给坑了。 巫妖教授居高临下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远处和教室内偷偷围观的学生却突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只见巫妖的脚下，以他和吴非所在的地方为中心，突然亮起一道泛着黑色光芒的繁复法阵。 在场对魔法阵、空间魔法或黑巫术有一定了解的学生能稍稍看出一点端倪——这是一个独创的空间魔法阵，能带目标人物在极短时间内转移到另一个空间。 但是知道归知道，看到乔希德斯教授无需准备就能瞬发这样一个魔法阵，他们还是忍不住由衷地在心里叹息——太强了！真是逆天的强！ 班长一方面不敢违逆教授，一方面又不放心自己班里的学生被阴晴不定的教授带走，徒然地伸出手喊了一声——却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吴非、乔希德斯教授及他们脚下的魔法阵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中——一时间教室门口又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班长还在疑惑且为难地想着，教授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吴非又为什么要提蓝挺王子，照片到底是什么照片，教授最后为什么要把吴非同学带走，是带去了哪里，他到底要不要报告给班主任一声…… 吴非被带到了一个地窖休息室般的地方。 休息室面积颇大，中间摆放着两三张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暗红色皮质沙发，东西两边的墙壁上都镶嵌着复古的壁炉，此时壁炉里都燃烧着红红的火焰，使原本应该阴暗潮湿的地下变得暖洋洋的。 这里没有窗子，但墙壁上方四周都镶嵌着一圈暖色的魔法石，所以屋子里并不显得阴暗，反而显出一种复古式的富丽堂皇。 巫妖坐在正中央宽大的沙发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盛满了酒红色美酒的高脚水晶杯，跳跃的火焰衬着他的面庞显得更加的苍白，也使他暗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的贵气明亮。 吴非则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一个鲁莽地闯入的无礼客人，面前的巫妖没有要他坐下，他也丝毫不敢擅自落座。 明明他才是俯视着的那个人，但巫妖坐在沙发上，微微挑起下颌向上看他的视线，却依然会给吴非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的错觉。 而这样的感觉和气势吴非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就是沈行。甚至是猫型的在他怀里窝成一小团的他沈总都总能轻易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所以到了这里吴非基本上已经有八九分可以肯定，这位巫妖教授也是他行神。 乔希德斯似乎没有请他落座的意思，依然这么淡淡地看着他，缓缓品了一口酒，然后才用慵懒的语气徐徐道：“……可是我听我刚招的助理说，你前天才认识蓝挺王子，被他吻过，并且被他邀请成为他的舞伴呢。如果我没有记错，我收到照片的时间可是在那之前很久。” 吴非：“……” 所以教授您招学生助理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八卦的？这样打听八卦就可以不崩人设了是吗？ 班长也是！看起来像是个好学生、老实人，天天尽职尽责地规劝自己去上课，背地里到底都和他老板说了些什么啊？！ 乔希德斯完全不在乎吴非心底的崩溃，他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点进邮箱，似乎点开了什么，然后把手中的东西转过来给吴非看：“……所以我猜，你就是故意把这种东西发给蓝挺王子，来要他吻你的吧？而现在显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不仅有了吻，还成为了王子的舞伴。” “那你把它发给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照片里的人微微解开了最上面的几颗衬衫扣子，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却隐藏了更多在衬衫的阴影里；他对着镜头双唇微启，若隐若现地露出内里柔软的舌，看向镜头的眼神却显得懵懂又无辜，仿佛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无意为之。 吴非看了一眼就连忙偏过头不敢再看，脸上的热度迅速上升，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初那张照片拍得确实不是那么正经。 所以问题来了，他今天早晨是怎么又有勇气把这张照片再给王子身份下的行神发过去的？ 吴非反思了一下，感觉自己看这张照片的时候就怎么看都觉得它挺正经的，但不知道为啥，照片一被行神展示出来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了…… 而与此同时，巫妖的身边再次出现了几个玻璃板，上面的选项分别是： 1、实话实说，告诉他是假装发错邮箱，其实是有心机地故意把照片发给他，想借此博得他的注意，从而得到做学生助理的机会； 2、咬死不承认，说照片就是发给蓝挺王子的，根本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3、说想要他的吻。 吴非看着选项3就觉得脸上的温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和行神说想要你的吻什么的…… 他看着被巫妖展示出来的自己的照片，咬牙切齿地胡思乱想着，应该给他加一个选项才对，就那种什么“4、想要你氪金，至少8个648；青年策划，在线诱氪”什么的，比较符合他的本职工作，会显得他很敬业。 吴非的视线在1和2之间逡巡了许久，最终选择了1。 他和他行神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行神在这关里取到的几个身份也没有一个是傻白甜人设。想骗过行神根本不可能，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圆到最后也逃不脱被拆穿的命运，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说实话。 他选择了选项1，向乔希德斯坦诚了自己假借发错邮箱故意发这些照片给他的原因。说自己不过是得知他在招学生助理后太想做他的助理，所以才会脑袋一热出此下策。 巫妖听完解释后未置可否，只是用暗红色的眸子沉沉地看向他，道：“如果你真的想当我的助理的话，我现在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要怎么向我争取这个机会呢？” 不用吴非自己想表现诚意的办法，系统已经再次给他准备好了多个选项。只见巫妖身边浮现的半透明玻璃板上分别写着： 1、展示你的勤劳：给乔希德斯收拾卧室洗衣服； 2、展示你的能力：完美地归类整理乔希德斯的书房和研究手稿； 3、向他展示诚意，对他说无论他要做什么都可以，承诺你会满足他所有需求； 4、展示你的魅力：通过你独特的方式证明你有办法能使他放松下来，帮助他纾解压力； 5、答应做他的实验体，允许他用你来做各种实验。 第220章 魔族同事 吴非在五个选项间来回犹豫—— 1和2看起来像是比较正常的选项，但是因为正常也显得有些没有特色，未必能吸引乔希德斯把他留下来。即使现在乔希德斯其实是行神，行神想给他开后门，也得遵从关卡的规则和这个身份基本的人设才行，如果他选的选项过于平庸，怕是想开后门也没有办法。 通过观察吴非也发现了，他行神选的身份都是和自己有一定相似性的，比如海底那条身份不明的人鱼、比如冰山的王子殿下、比如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巫妖……他可能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怕选和自己性格差距太大的身份会崩，所以选择的身份都是和自己本身接近的。 吴非的视线在345之间转了两圈，觉得3和4也缺乏实际意义，比如说4，选择了这个选项之后，他必须拿出真本事帮巫妖纾解了压力，恐怕才能算成功。反而是选项5——意义和指向都很明确，而且实验什么的，应该是巫妖最感兴趣的事。 想清楚之后，吴非不再犹豫，直接选择了5。 “不仅是学徒。”他扬了扬头道，“……如果您收下我，我还可以做您的实验体，您可以用我做实验。” 吴非心里想着，如果是行神的话，肯定不会在他身上做什么太过分的实验。 巫妖似乎是沉吟了片刻，把手中的酒杯放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水晶托盘上，轻轻摩挲了下自己左手中指上所戴的硕大的暗红色宝石戒指，颔首道：“可以。” 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吴非面前，强硬地拉起他的手，把自己手上的戒指褪下来戴到吴非右手的无名指上，交代道：“我需要你的时候，它就会亮起，把你带到我的面前——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说完就转身向休息室外走去，吴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位教授要做什么，却看见红宝石戒指突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吞没了他，下一秒，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狭小的寝室之中。 他的邮件里躺着一封最新来信，是蓝挺王子发来的。在信件中，这位太子殿下用各位冰冷的腔调通知他，那些照片根本不能拿给设计师看，不管他明天由什么事都必须推掉，他会亲自带他去设计礼服。 果然，第二天一早，系统并没有给出他选择，而是自动接入了蓝挺太子剧情。吴非一醒来就收到了冰山王子发来的消息，消息中只有两个字：“下楼。” 旭日综合大学占地面积太广，所以学校内是允许车辆入内的，只要登记就可以进入。吴非匆匆跑到楼下，果然看见离他宿舍楼最近的泊车位上停靠着一辆亮银色的跑车。 这辆座驾的外型过于显眼，牌照和车前窗上都贴有特殊标志，稍有了解的学生一看就能分辨出来，这是蓝挺太子的私人座驾，只是王子很少会亲自开它出来，大部分时候出席公共场合都是使用官方配备的车辆和司机。 不知道蓝挺殿下是要做什么。 吴非跑到车前，自觉地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蓝挺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简化版礼服款外套，可能是因为要亲自开车的原因，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看见吴非坐进来后便垂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径直发动了汽车。 太子殿下并没有像吴非想象的那样带他去某个店里，而是拉着他来到一幢别墅里，别墅里侍者、设计师、造型师等人已经全部在此待命，吴非到来之后，他们便开始那样品成衣一件件让他来试。 相比之下，披着蓝挺殿下身份的沈行却堪称悠闲，他坐在偏厅舒适的沙发上，手边放着点心和热茶，吴非每换一套衣服或一个造型，就会被造型师拉着到这里来给太子殿下过目，而他只需要点点头或者面无表情地敲一敲茶几的桌面就可以了。 吴非则全程毫无自主权。最后他们给他挑出了十几个样式，还有三套可以在舞会上穿的礼服。蓝挺试也没试，便板着脸冷冰冰地指着那挑出来的三套礼服道：“这三套，给我们做配套的，舞会上穿。” 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心做礼服的。不过在场的工作人员显然都习惯了他这幅样子，全部依言记了下来。 然后指向那些挑出来的样式道：“这些款式，照着他的身材各做一件，然后再根据他的外形设计二十件这季能穿的衣服。” 已经累瘫了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茶的吴非正在专心思考专业问题——所以说，游戏里的时装、还有那些换装游戏，最大的卖点其实不是换衣服，而是只需要点一下就可以换上衣服的操作吧？ 他喝了口茶，听到那边蓝挺所说的话，突然又get到了这类galgame恋爱游戏的爽点所在——大概就是被被霸道冰山王子强迫买高级衣服的时候会很爽吧。 他其实还是不懂，对于大部分这类恋爱游戏的受众用户来讲，被带着被迫拥有一堆漂亮衣服的时候固然爽，但其实更爽的套路却还在后面——就是穿着王子特意为他定制的、独一无二的礼服、佩戴着独一无二的首饰惊艳亮相、与王子挽着手出席宴会，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王子求婚……可惜吴非截止目前为止，还是体会不到其中精髓。 他劳累了一天，在被蓝挺开车送回宿舍的时候也算看到了回报——这位冰山王子不声不响的，对他的好感度已经升到了三颗星。 吴非同对方告别，心里暗暗盘算着，蓝挺这条线也要暂且缓缓了，别一不小心舞会完就直接踏入结局。不过舞会安排在半个月之后，从现在看来时间还来得及。 现在算下来，目前发现的疑似行神的五个人里，海中人鱼、巫妖乔希德斯和太子蓝挺都算是顺利搭上了线，而且发展还比较顺利。剩下还没有正式接触过的就只有墨锐集团那位神秘的魔族，以及只通过视频单方面见过的龙族指挥官。 所以接下来三天里，除了有一次被巫妖强行征召去当实验体之外，吴非都有老老实实地去墨锐集团上班。 他中间又碰到过那位帮他安排进来工作的魔族女士一次，但对可能是沈行的魔族却没有发现半点线索。那位女士还特意叮嘱他，可以把孩子带来公司，并向他推荐公司附近有一个婴儿所可以代为照管各族幼崽，凭墨锐集团工卡还可以打五折。她说这样对孩子会好很多。 吴非无奈之下，为保持人设，只有从善如流地接受了建议，天天把沈复归托送到婴儿所——反正对他而言他儿子只是一只小猫玩偶而已，天天上班下班带来带去的也不麻烦。 直到第四天早晨，吴非再次不死心地选择了去墨锐集团上班，他眼看着快要迟到了，抱着沈复归匆匆忙忙地向公司大楼旁边的婴儿所跑去，正巧一辆黑色的汽车刚停在墨锐集团大楼门前，一个男人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 吴非躲闪不及，和对方撞了正着，却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怀里的小猫咪玩偶。 男人被撞之后便后退一步，微微侧开了身，低头向前方看去，看到吴非怀中的小猫崽儿时黑色的眸子微微缩了一下。 吴非也仰头看向对方——男人身材十分高大，面容俊美但神情沉郁冷漠，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西装外套被搭在他的臂弯里，看起来就是一位社会成功人士。 吴非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质——这幅样子，和他们沈总用总裁身份的时候多像啊。 他为了和对方搭话，特意道：“抱歉，撞到您了，是我太冒失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应，而是径直走进了公司大楼里面。 吴非“啧”了一声，没管对方，而是先维持人设把自家富贵送到了婴儿所，然后才走回公司大楼，没想到在电梯间处又遇到了那位和他沈总很像的男人。 “你在这里上班？”男人居然主动开口问道。 “是。”吴非点点头应道，反问道，“您呢？” “我在分公司，今天来这里开会。”男人道。 同时他的身边也浮现了淡金色的信息栏： 姓名：？？？ 关系：同事 介绍：墨锐集团分公司的部门总监。 隐藏身份：？？？ 稀有度：S 好感度：☆☆☆☆☆ 吴非心中有些犹疑了，他猜行神的魔族身份应该是那种很厉害的才是，比如说墨锐集团背后的那个神秘魔族。但面前这位像沈总的人却只是一位普通的分公司中层主管，虽然在现实来讲，这么年轻就能做到一家大集团中层管理的人应该能力也很强，但和他行神一贯的身份和战绩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应该是一位可攻略对象，可他会是行神吗？ 就在这时，男人开口道：“……刚才那个是你儿子？怎么带着孩子来上班？” 同时，三个玻璃板选项也浮现在了吴非面前： 1、实话实说：是我儿子，但我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只能由我来带他； 2、撒谎：他父亲比较忙，不适合带他，所以交给我； 3、撒谎：因为他是私生子，他父亲身份特殊，不方便认他，所以只有我带他。 第221章 《强制爱怀上崽：恶魔总监别过来》 吴非看着系统给他列出来的3个选项，心说2这个谎话看起来还正常一点，3到底是个什么骚操作？还私生子……系统倒是给他解释解释，他家富贵是哪位的私生子？巫妖的？蓝挺的？难道还能栽赃到人鱼头上不成？虽然都是他行神，理论上确实都是富贵他亲爹，但是物种血统不同，鱼也生不出猫呀。 而且那天听魔族那位女士的解释，在这一关里，沈复归应该被默认成了一位魔族幼崽，所以当时吴非就猜，如果这一关里行神有给自己搞到魔族身份，那那个身份十有八九会被安排成沈复归的亲爹，有孩子作为纽带，再想攻略这个身份应该就不难了。 现在他的问题是，面前这个男人是不是行神的身份？如果不是，他的气质和气势为什么这么像沈行？如果是……他行哥会给自己安排这么“平庸”的身份吗？ 吴非暂时还看不出太多，他选择了1，含糊回答道：“是我儿子，我生的，我也不知道他父亲是谁。” 男人闻言又多看了他一眼。 吴非：“……我生的很奇怪吗？” “不奇怪。”看起来颇难以接近的男人居然主动开口，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安抚的意思，虽然安抚听起来也有些冷硬，“人类和魔族生下魔族的幼崽并不奇怪。” 吴非没再接话，男人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两人一路沉默地共同上了电梯，又再不同的楼层分开。 吴非现在名义上是实习助理，其实作为一个甚至无法保证全职的实习生，他在部门里更多是做一些帮忙或打杂的工作。今天公司十二楼在召开一个会议，他就被拉去帮着整理分发会议资料。 没想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吴非再次遇见了那个男人——对方坐在中层管理该坐的位置上，桌前的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渊祭”。这种国产玄幻游戏里NPC一样的名字，证明男人虽然看起来像个人类，但实际上应该是一位魔族。 但在这个关卡的设定里，即使是非人类种族也未必有魔法或战斗异能，所以很多人也会选择成为一名普通的社会精英，正常地学习、考试、工作，倒是没什么可奇怪的。 中午午休吃饭的时候，吴非走出办公室的门，居然看到渊祭板着脸拿着西装外套等在门口，见他出来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听琳达说了你的事的。” 琳达就是帮吴非介绍实习工作的魔族女士。 吴非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霸道中层管理顿了顿继续道：“养孩子很费钱吧，听说你缺钱才来这里实习的。但你还是学生，学生要上课的话一周也就能来两三天，应该也拿不到多少钱。这样，我暂时要在旭日城工作一段时间，房子已经买好了，但我暂时还找不到信得过的家政，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入我的私人空间……你能在墨锐工作又是旭日大学的学生应该靠得住，你如果愿意每周末买菜来我家顺便帮我料理家务的话，我一个月给你两万块。” 见吴非没有说话，他抿抿唇补充道：“干得好还有奖金，奖金多少视你表现而定……你也可以把孩子带过去。” 吴非真的震惊了。他在墨锐集团实习，一天工资四百，对于普通兼职实习生而言已经基本算是业界较高的水平了。但这位先生请他做家政，只用周末去，一个月满打满算去八天，就能拿两万的基本工资……干得好还有奖金…… 说没有特殊目的他都不信。 系统也给他提供了玻璃板选项： 1、答应他，感谢渊先生给你这个机会； 2、婉拒他，表示自己做不来这份工作。 吴非选择了1。 他倒不是为了钱，在这关里赚再多的钱也带不出关卡，而是他怀疑这个渊寂也是沈行，所以要找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他对着对方笑笑：“那太感谢渊先生了，我确实需要这样的机会。” 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提醒道：“明天就是周末了，如果没有事你就过来吧。” 两人又交换了联系方式，渊祭把他新家的住址发给吴非，就转身离开了。 吴非仔细回忆对方方才所说的话，渐渐察觉出这个身份不对的地方——分公司的普通中层管理，临时调来旭日城工作，房子已经买好了……前两句没问题，加上后一句就有点问题了。这个关卡里旭日城的房价可以堪比现实世界的首都北京，暂时被调来旭日城工作，然后就说买房就买房？ 怕不是个来微服私访的魔二代，伪装成小头目来体验生活，这么想的话倒是稍稍符合他行神身份了一点点——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因为他行神更惯常的是用自己本身就是大佬的身份，比较少用这种靠着祖上荫蔽而得势的二代三代身份，感觉有点配不上他行神。 翌日是周末，系统并没有强制吴非一定要去渊祭那里做家政，而是给他列出了几个选项： 1、去海边； 2、去黑塔服侍乔希德斯教授； 3、联系蓝挺殿下； 4、联系艾黎尔张洋； 5、出去转转： （1）去给渊祭做家政； （2）去其他地方转转。 选项里他已经搭上的可攻略对象倒是一个没漏，都帮他列了出来。 人鱼和蓝挺的好感现在是最高的，已经是3星，吴非接下来的目标有三个：一是把乔希德斯教授那边的好感度刷上来；二是确认渊祭是不是行神，是的话就把好感度刷上去；三是想办法和那位龙辰指挥官取得联系，确认他是不是行神。 不过如果这一关联系不上吴非也不急，毕竟这只是第一回 合，他能成功攻略下行神三或四个身份已经很不错了。 考虑了一下后，他决定先去渊祭那里，确认这位普通、平凡、但帅、有气势、气质肖沈、动不动就买房的魔族总监到底是不是沈行。 渊祭的房子在旭日城的另一边，和旭日综合大学呈对角方向，吴非带着沈复归一起出了门，换乘了几趟不同的公共交通工具，用了三个半小时才到达——是间普通但显然价格不菲的高级公寓，在最顶层，从玻璃窗望下去视野很好。 渊祭先领他熟悉了整套公寓各个房间的布局，带着他把小富贵安置好，然后就回书房办公了，临走前还把一间客房指给了吴非，告诉他可以随意在这里休息。 虽然说是让他来做家政，但是整间房子窗明几净，连角落里都没有灰尘，完全看不出哪里需要打理。吴非想做饭，渊祭又说到时候直接点小区里餐馆的外卖让他们送上来就可以了。 到最后吴非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中午吃完饭收拾了碗筷，他回到自己的客房里休息，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他推开门，就看见对面的小客厅里，小白猫布偶“睡”在竹编的、铺着厚厚垫子的据说专门给魔族兽形幼崽准备的摇篮里，十分老实；而在它的旁边，一只黑色的大猫懒洋洋地窝着，和小白猫如出一辙的暗金色的眸子眯成一条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神秘而瑰丽。 那个窝在那里看儿子的姿势，吴非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认得你！沈行！ 不要以为你给自己搞了个黑眼睛的中层身份我就认不出你了！沈、大、行！ 在这个关卡的设定里，魔族幼崽刚出生后都是各种兽形，长到一岁多的时候才可以化成人形。成年魔族已经可以自由保持人形，但如果想的话也可以随时化成兽形。 吴非猜他行神就是在暗示自己，他不能明示或者过于明显地暗示自己的身份，看出自己还没有确认这个身份是他之后，就会换着方法来暗示，直到确认他已经明白过来。 如果这个身份就是沈总，那么没有意外的话，在安排里沈复归也就该是他儿子。难怪在见到复归之后，他给自己安排这么潜规则的家政工作，系统都不判定他的行为违规。 确定渊祭的身份之后，吴非下午再和对方相处起来就轻松自在很多了。两人又一同吃完了晚饭，吴非请示了家主能不能用家里的显示器打游戏，得到准许后便开心地打起了游戏。 他不主动离开，看似沉迷工作的渊祭也不提让他走，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家里的男主人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推开门从书房里走出来，对吴非道：“现在太晚了，你回到学校要凌晨了吧？而且也没车了。你明天还要在我这里工作的，不如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ASX1314直播间内： “……我怎么觉得这个剧情我见过的？《豪门总监：霸爱小家政带猫跑》？” “楼上你的书名都老古董了，一点儿都不吸引人，看我的，《强制爱怀上崽：恶魔总监别过来》。” “静静，都静静，别这么躁动，看，非非的新选项出来了，你们猜他选哪一个？” …… 吴非只见随着对方话音刚落，三个玻璃板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1、答应他，今晚留宿在这里； 2、拒绝他，说你的教授还等着你； 3、拒绝他，说你的男朋友会来接你。 第222章 写信 吴非看着三个选项，觉得他们都很奇怪，相较之下1是最正常的。反正面前这个是行神，住一晚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选1。 吴非想着，非常自信地抬手触上眼前的玻璃板——脑子里想的1，然后手直接冲着3去了，再然后反应过来的吴非眼睁睁地看着第三块玻璃板呈现了被选中的碎裂效果。 因为人的思维过程比较复杂，可能思考过程中会反复地出现“选1好了”“看起来2比较靠谱”这样的念头，所以在系统的判断标准中，有三种可以被判定为选中：一是出声说出自己的选项；二是轻触自己选择的选项；三是摈除杂念在心里重复默念自己的选项。此时的声音和动作都是不会被当前场景内的原住民或攻略对象捕捉到的。 吴非不喜欢说出声，所以更习惯直接上手。 直到他看到第三块玻璃碎裂，其他两块玻璃消失，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第三块玻璃上的选项，好像是说“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吧”…… 他这是什么毛病啊，高中毕业多少年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看着A选C的智障事情！ 他是智障吧……他可能真的是吧……不过反正当年还上班的时候就天天在论坛、贴吧、微博等各个地方被骂“策划是傻X吧”，他已经习惯他这个人设了。 然而做完选项后就不能悔改，也必须按照所选的选项来执行，所以吴非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抬起头看向沈行所扮的渊总监道：“那个，不用了……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渊总监完全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他道：“你们部门的人都知道，你单身。” 吴非：“……” 这游戏没法儿玩了。 看着吴非的表情，渊总监好心地补充了一句：“那好，算你有男朋友好了。这么晚你叫你男朋友从另一个男人家里接你回去，你是想和他分手？” 吴非：“……不是你想的那样。” 面前的魔族淡定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所以你就住在这里吧。被子枕头都已经准备好了，全是新的，我这里没准备待客，所以没有留给客人的睡衣，不嫌弃的话你可以穿我的。” 站在原地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吴非：“……” 他发现了，其他身份都只表现了他行神的一点皮毛，比如蓝挺的冰山冷漠，这个魔族总监的身份才深得他行神的神韵精髓。 难怪会被安排成沈复归的亲爹。 第二天吴非醒来，发现他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洗好烘干了，不仅如此，他的雇主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的原材料，不动声色地料理了一桌丰盛且搭配合理的午餐。 吴非觉得自己这份家政的薪水拿得有点不合理。 晚饭之后，渊总监还以带着孩子不方便倒车为由，亲自开车把他和小富贵猫送回了学校。 而且他就这么带着小奶猫玩偶混吃混喝了两天，什么正经事都没干，渊总监对他的好感居然就涨到了两颗半星。 —— 新的一周开始，周一早晨吴非还没来得及刷出系统选项，就见自己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一闪，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古老的黑色尖塔之中，面前是悠闲地品着酒的巫妖教授。 “教授……”吴非表现出为难的神色，“我今天还要上课。” “学校规定，单门课缺勤三次可算不及格，如果有课程不及格则拿不到毕业证，必须进行重修。你今年就该毕业了。就我记得的，你缺课的次数可不止三次，怎么现在着急了？”巫妖慵懒道，暗红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巫妖让他走近了几分，自下而上地看着他道：“所以我以为你应该清楚，我想让你毕业，你就可以毕业；我不想让你毕业，你就永远毕业不了。” 吴非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蛮不讲理、毫无职业道德、并毫不在意地把无耻的做法满不在乎地说出来的人。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巫妖乔希德斯的人设便是如此，性格阴晴不定、恣意妄为、对世俗伦理道德都混不在意、做事完全随心所欲——偏偏他还的确有能力如此行事。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乔希德斯把手中的酒杯放到漂浮的水晶托盘上，看向他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我需要的时候，你就要出现。” 吴非有一种感觉——乔希德斯似乎能监控他所在，他好像知道他周末两天都不在学校一样。 不过如果考虑到其实渊祭和乔希德斯都是由一个人所扮演的，那这点倒是丝毫不奇怪。 巫妖从沙发上站起来，率先向黑塔中的实验室走去——黑塔中有极为复杂且强大的空间魔法，理论上其中的空间是可以根据主人的意念而无限延展的，所以乔希德斯完全没有出去的需要，他的一切需求都可以在塔中得到满足。 实验室中，他指着三瓶魔法药剂对吴非道：“你可以自己选择今天的实验内容。” 吴非向三瓶药剂看去，只见药剂瓶上都贴着便签，便签上有对药剂作用的说明： 圆形药瓶——这瓶药会让你浑身发热； 菱形药瓶——这瓶药会让你疼痛难忍； 方形药瓶——这瓶药会让你变成猫。 同时系统也给出了三个不同的选项： 1、选圆形药瓶； 2、选菱形药瓶； 3、选方形药瓶。 吴非看了看，觉得浑身发热和疼痛难忍都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反而是变猫——他已经变过一次了，除了心理上觉得不太适应，生活不太方便，感觉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选择了3，在巫妖教授暗红色眼眸的监督下把药喝了下去。 然后，再三分钟之后，再次变成了一只弱小可怜、通体雪白的小奶猫，被冷漠无情恣意妄为的巫妖教授抱进了怀里，非常冷酷地板着脸一阵狂撸。撸得吴非在他怀里喵喵叫着四处翻滚，拿粉色的小爪子无力地推着巫妖，但最终却无济于事，只能认命地缩成一团窝在巫妖怀里被撸被摸软软的肚皮，偶尔抗议地小声“喵”地叫一声。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对“研究实验”这件事认识过于浅薄的原因，他在黑塔里待了一天，而巫妖乔希德斯教授全天都在撸他，没有做任何除了撸猫之外的、看上去是正经研究的事情。 直到晚上吴非才被变回人形，他看着乔希德斯欲言又止，最终终于忍不住问道：“……教授，您让我喝下那瓶药剂，究竟是为了研究什么的？” “研究变形药剂的效果啊。”巫妖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态度，用理所当然的、慵懒的语气道，“经过我反复检查，我认为这种新型药剂非常完美，变化出的兽形没有任何瑕疵，而且也没有副作用。” 吴非：“……” 行吧行哥，你就欺负我读书少，仗着现在你是我教授可劲儿地蒙我。 但是被撸了一天下来也并非没有收获，系统明确提示他乔希德斯对他的好感度上升了。 如今吴非已经和四个由沈行所扮演的可攻略对象顺利发展了好感关系，只有那个指挥官龙辰还找不到可接触的头绪。 为此他特意联系了张洋，对方在学校里人缘好像很好，和很多系的同学都能搭上关系，第一次去看军部舰队演习直播也是对方带他去的。 张洋并没有对吴非各种打听龙辰的事情感到大惊小怪，在他眼里，吴非就像一个狂热的追星族一样，正在为自己的偶像而痴狂。事实上龙辰虽然不是偶像明星，但和蓝挺太子一样，由于他出色的外形及强悍的实力，他所吸引的拥趸比起一般的偶像明星还只多不少。 张洋觉得吴非这个追星的程度还是很轻的，毕竟他一个才上中学的表妹为了追一位当红偶像，甚至逃学天天跟着对方的行程走，让全家人都操心不已。 所以他也并没有吝啬同吴非分享信息，而是在得到最新消息后就主动热心肠地通知了吴非：“你知道传统的信件模式吗？就是你写一封信，装进一个纸质的信封里……” 吴非打断了他的话：“当然知道。” 在这个关卡里，这种传统的通信方式已经被彻底淘汰了，所以张洋才会问他知不知道。 张洋闻言兴奋道：“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指挥系的学生准备和第一舰队进行一次特殊的通信互动，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一位第一舰队的成员做’笔友’，他们可以给笔友写信，了解他们的生活，建立一种独特的支持关系。他们写好信之后，这些信会被统一收集起来，被送到第一舰队。你也可以给龙辰指挥官写一封信，我帮你浑水摸鱼放进信堆里，不过到底能不能到对方手上，会不会被对方看到就不确定了。” 可真是个好主意，虽然听起来成功率不大，但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吴非当即同意并感谢了张洋的这一建议。 张洋道：“和我客气什么，你快回去写信，他们明天下午就把信统一送走了。你明天早晨把信给我，我给你塞进去。” 吴非和他道别后就拿出张洋给他的信纸和信封准备写，然而没等他落笔，他的面前便再次出现了多个玻璃板选项： 【你准备在信里写哪方面内容呢？】 1、介绍你的学习生活，并附上个人照片； 2、向他倾诉你的感情困惑，及一个人带孩子的不容易； 3、表达对他的仰慕和崇敬，向他表白； 4、投其所好，和他谈论龙族及机甲相关的问题。 第223章 笔友见面 吴非粗略看了一遍这四个选项，觉得每一个都不怀好意，果然他是不适合这种恋爱游戏的，特别是选项2，那都是是什么奇葩选项…… 然后他开始逐个选项进行分析： 选项1，介绍你的学习生活，并附上个人照片。他在这关里就没别的照片可用，不用说了，又是发之前发给过巫妖和蓝挺王子的那套照片，他拒绝再把那套照片发出去。 选项2，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感觉怪怪的…… 选项3，对于龙辰而言，这种信太常见了吧，根本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选项4，看起来是个正常的好选项，但难点在于，作为一位正常的二级文明星期的唯物主义青年，他根本不怎么懂这个关卡里的龙族，也不懂机甲，如果只是从其他地方照搬的没什么新意的观点，那显然很难吸引到对方。 这样看起来，奇葩选项2和没有新意的选项3反而是唯二可选的两个选项。而相比无趣且寻常的选项3，奇葩的选项2吸引到对方注意力的概率还会更高一些…… 吴非在把手向2按下去的时候心情都是震惊的，万万想不到分析到最后，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奇怪的选项2反而是经过分析的最终最优选项——甚至他选完了之后还在想，他是不是进入某种思维误区了？其实发照片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他已经选了2，就要按照2的方向走下去。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ō Ｍ 吴非拿着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只能把选项要求的情感困惑一笔带过，含糊写上“我有一个儿子，但我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我不敢跟他说”。接下来大部分的笔墨他都用来写养小猫幼崽的不易，他虽然没有真的养过他家富贵几天，但他有丰富的和富贵他爹的猫型相处的经验，所以写出来还是活灵活现的。 写完之后还不算完，系统竟然要求他必须匿名写信，并且让他给自己取一个昵称。昵称还不能自己挑，要从几个选项中选。玻璃板上的选项分别是： 1、小可爱； 2、小宝贝； 3、小野猫。 吴非瞪了三个选项半晌，实在是觉得自己脸皮再厚也没脸去选第一个和第二个选项，于是最后选了小野猫。 行吧，反正他都被撸了一天了，不差这么一个“昵称”。 他写完信也没再过多在意，直接交给张洋后就听天由命了——反正这条线如果实在搭不上，他还可以等下一周目再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非把自己的时间均匀分配给人鱼、巫妖教授、人族王子和魔族总监四个人，平时交替选择“去海边”“去黑塔”“联系蓝挺王子”，周末则去渊祭家里摸鱼做家政，让四人的好感度得以均匀增长，避免出现某个人好感度增长过快而提前进入单线结局的情况。 而令吴非震惊的是，龙辰居然真的给他回信了！他在信里给他讲龙族幼崽小时候的事，说龙族和魔族幼崽恰好截然相反，在幼年期只能以人类幼崽的外形出现，并不能化为龙型，然而虽然外表和人类幼崽一样，但食量却是人类幼崽的几倍，如果上公共幼儿园，龙族小朋友经常会因为这点而委屈得哇哇大哭。 吴非心说这人十有八九是行神了，除了行神开后门，没别的能解释这位龙族血统的指挥官为什么会理自己那封奇怪的信了。 就这样，两人竟心照不宣地保持了诡异的笔友关系，指挥系和第一舰队之间的通信活动都不再举办了，但他们二人的信件往来却一直规律且频繁地进行着。 即使只是这样不见面的关系，龙辰对他的好感度还是在不断增加着的，直到两人好感度达到三星的时候，龙辰提出了要和他见面。吴非自然答应了对方，时间约在了三天后，龙辰会开车来学校里接他。 而此时半个月的时间也已经到了，明细共和国政府为迎接蓝挺王子到来的舞会便会在此时举行。 舞会在政府内部常用来接待外宾的一个宴会厅举行，作为今晚的主角，吴非同蓝挺一起压轴到场。 在此的人有很多，对于吴非而言，不管他们的头衔是什么，在这里大多数人都是脸都记不清的原住民NPC而已。但在一群路人甲之间，有一个人却显得格外醒目——他穿着黑色的军官制服，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自然垂落，被松松地在脑后扎起来。他的外表整体偏向冷肃，但偏偏有一双看起来似乎平静而温和的灰色眼眸。 正是吴非曾在演习直播中所看到的第一舰队指挥官龙辰！ 吴非微微有些疑惑，按照他的判断，这两个人应该都是沈行的身份，那他们是怎么同时出现的？难道行神还能灵魂or精神分裂？ 而且即使他没有直面他们的时候，这些身份应该也是同时存在的吧？否则在原住民看来肯定会很奇怪。可行神是怎么兼顾这么多身份的？ 可他很快想起了在宫斗系统那一关里，沈行最多的时候其实也是同时拥有了三个身份，分别是他的系统、沈内侍以及六皇子，行神的确每次只能同时出现在一个身份中，如果他扮演身份甲，那么身份乙和身份丙都会交由系统托管，届时他们会进行基本行为，但无法进行有创造性的自主活动。 这个关卡里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 然后他情不自禁地开始脑补起两个行神的身份打架的情况，在那种情况下，其实是行神vs系统基础AI。基础AI应该只是一系列比较复杂的行为树而已，没有自主意识和思维，肯定打不过行神，所以行神为了不让局势一面倒，就不得不在两个身份之间反复横跳…… 吴非想到那个情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道：“在笑什么？” 吴非抬头一看，只见站在他面前的人高大而英挺，微微低头看他的样子也极具压迫感，几丝银发垂落下来，几乎搭在了他的身上。 是龙辰。 方才蓝挺说他要去应酬一番，让他先自己休息一下，但他想得太出神，没注意龙辰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的。 如果他刚才的推测属实，那么行神应该就是在离开他去应酬的一刹那切换了身份，把蓝挺交给了系统托管，自己切换进龙辰这个身份里，同时摆脱龙辰身边的应酬来找他。 这样想来，说不定行神这番操作就是为了给他创造攻略不同身份的机会，以让他更好地完成任务过关。这样想来感觉还挺有可能的。 见吴非没有说话，指挥官微微压低了身子，更近一步地看着吴非，灰色的眸子凝视着他道：“嗯？不认识我了？” “……小野猫。” 吴非只觉得九天一道巨雷，正落在他头顶中央。就在这三个字被叫出的时候。 他仰望着男人，垂死挣扎地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虽然他知道对方其实是行神，那么能认出他实在是半点不奇怪，但……总得给他一个官方的说法吧？而且其实他更想问这么羞耻的“昵称”行哥你是怎么能以这么淡定、还这么偶像剧经典霸总形象的姿势念出来的…… 太强了，不愧是他行哥，面对关卡的各种刁难挑战无所畏惧，全都能自如配合！ 龙辰依然是平静地看着他：“吴非同学，作为旭日综合大学的学生，既然你都能找到途径把你的信混入指挥系学生的信里送到我手上，那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第一舰队不仅有杰出的作战能力，还有最为高效的情报系统吧？” “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信的同时，你的个人资料就和它一起放在我的案头了。” “……没错，你所有的资料。”他更进一步地压低了身子，几乎是附在吴非的耳边说，“你的身高、体重、血型、照片、家庭情况、近期交友情况、包括你上次测验考试的成绩……所有你能想到的信息，我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贸然匿名给我寄信的行为被判定为可能存在潜在威胁，所以我们可以调查你全部的隐私资料，并且具有法律豁免权。” 吴非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经过这一段时间以来的信件交流，他还以为对方会是一个正直的好人。现在看来这行事作风简直不比巫妖身份好到哪里去啊。 指挥官说完这番话后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依然没有放过他，而是平静地继续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暗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说着看了一眼正在人群拥簇中的太子蓝挺，淡淡道：“是他吗？” 而与此同时，他的身边也出现了几个选项： 1、……是蓝挺； 2、……是你啊； 3、不告诉你。 选1选2感觉都不对，吴非果断选了3。 “不告诉你，”他别开眼道，“有本事你就调查出来。你不是掌握着最高效的情报系统吗。” 指挥官居然笑了，他淡淡一笑，没有接话，而是收起了自己周身的气势，那双灰眸也恢复了极具欺骗性的，表面上的温和。他问道：“我们约好了后天一起出去的，你想去哪里？” 而他身边的选项分别是： 1、拒绝和他一起出行； 2、第一舰队基地； 3、一起去逛商场、看演出。 第224章 见家长 吴非看着三个选项，略微沉吟。 按道理讲，他还想攻略这个人，那么就不能选择1选项，总是在拒绝说不定这条线就断了。但是刚才男人的举动确实会令人生气，况且上一题他最后选择“不告诉你”，也没见有什么后果。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1，同时和龙辰说：“我看我们这样，后天就不用再约了吧。” 龙辰反而看向他笑了笑：“那后天我来接你，去哪里就由我定了。” 说完他翩然离开，身边显示出他的个人信息栏： 姓名：龙辰 关系：笔友 介绍：明希共和国第一舰队的指挥官，具有龙族血脉。 隐藏身份：？？？ 稀有度：SS 好感度：★★★☆☆ 而在这时，蓝挺已经拨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迈步向他的方向走来。两人的时间卡得如此恰到好处，吴非不得不怀疑是他行神在这期间又交替了所使用的身份。 “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蓝挺问。 我觉得你自己比较清楚这个问题。 吴非心中如此想着，但还是认真看向了今晚穿着格外华贵精致的王子殿下身旁，方才出现的几个选项： 1、实话实话，告诉他你和龙辰之间的牵绊； 2、含糊其辞，说只是常规攀谈，聊了聊关于你的事情； 3、隐瞒真相，说龙辰只是认错人了。 吴非想选一，但又觉得这串牵绊实在是太复杂，还涉及到“小野猫”写的诸多信件内容，于是最终选择了2。 王子垂下眼，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原本疏远而高贵的冰冷眉目似乎稍稍融化了少许。不知是否是吴非的错觉，总觉得面前的人好像笑了一下。 “说我什么呢……”他喃喃了一句，却没有细问，而是揽着吴非的腰滑入了舞池。 吴非不怎么擅长跳这种双人舞，印象中唯一一次学交际舞还是在大学时的新生舞会，学了简单的几个舞步。但为了这次舞会，之前他已经蓝挺在私下里练习了许多次，一切都显得自然而娴熟。 一曲结束，来自帝国的太子在异国政要的瞩目之下停下脚步，拥过怀抱中的人，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 舞会结束后蓝挺送吴非回宿舍。 在吴非将要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对方。吴非微微愣住，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然后他从自己颈间摘下一条看上去极为朴素的银色项链，套在吴非的脖子上。 “这个给你。”他轻声说，然后主动倾过身帮吴非打开车门，“早点休息吧。” 吴非站在自己寝室的床前望着蓝挺的车子许久之后才离开，根据系统提示，蓝挺对他的好感度已经达到4星。 舞会的第二天，生活还是一起如常。学校中自然少不了各种好奇的同学，不过吴非被巫妖教授抓去黑塔做实验了，所以他也由此避过了各种好奇的询问。 第三天系统没给他选择，作为明希共和国的公民，他的通讯器上自动添加了第一舰队的指挥官龙辰，并且接收到了对方的信息，叫他下楼，他已经在他的楼下等他了。 虽然吴非从来没有告诉过对方自己的住址，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龙辰知道他的详细住址这件事都一点也不奇怪。 吴非没有选择，只有下楼，老实地上了对方的车。 龙辰轻轻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而是直接操作驾驶台——低调的黑色汽车很快变化形态，变成了一架扁平的三角流线型舰艇，滑行极短的一段距离后直接向天空冲去——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汽车或空陆两用悬浮车，这是一架战斗机甲！他竟然开着机甲来接他！ 虽然不是龙辰那辆声名显赫的战斗机甲，但也够引人注目的了。毕竟旭日大学里相关学系的学生都还没有在非训练时间内驾驶机甲的权限。 变身为舰艇的机甲载着两人在天空中疾行，走了约两个小时也没有要落地的迹象。吴非忍不住说了自己的第一句话：“……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有三天的假期。”穿着黑色常服的男人平静道，他微微向后仰，靠在驾驶台上，双眼轻阖，“带你去我家，在北方龙谷。” 他明明应该很是疲惫，大约是很长时间里都无法得到休息，虽然从周身气质和气势上完全看不出来，但细看却能发现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阴青。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如此疲惫，却还是要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来接他做这种事。 随着他的话，舰艇还是向地面俯冲，约十分钟后便快速降落到一处开阔平坦的谷地前，然后重新变成了低调普通的黑色汽车，缓缓驶进了谷地之内。 谷地内先是一小片城镇，城镇和人类的城镇看上去差别不大，同样有超市、酒吧、学校、医院这些设施，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建筑都普遍比人类的更高大一些，而且建筑与建筑之间的间距也更大，几乎是人类社会的两到三倍。 龙辰带着他一直开出了城镇，来到了类似郊区一样的地方，这里坐落着许多小别墅房子，而且房子与房子之间往往隔着一大片院落的距离。 龙辰把车开进一户院落之内停下，一边带吴非往进走一边道：“龙族的生育率比人类要低得多，所以和人类相比，龙族的人口基数并不大，而且龙族的一个聚落通常也只有一两千人，即使最大的城市聚落、像龙城那样也不过一两万人口。而且这些年很多龙族青年会到其他地方发展……像我这样，所以留在这些偏远龙谷里的龙族就更少了。” 和由人类王室统治的兰瑞帝国不同，明希共和国中人类数量理所当然地占多数，但实际上严格意义上却并不能算作一个人类国家，而是一个多种族共和国，在其中，所有种族的权利义务相当，所以各行各业都有许多其他种族的人士，像龙辰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 他带着吴非敲了敲门，很快的，门里传来一句吴非听不懂的话，龙辰也回了一句。 趁着等开门的时间，龙辰介绍道：“里面是我的家人，我父母、还有一个妹妹，他们都是典型的龙谷人，一直生活在龙谷、在这里接受教育，所以他们不会说通用语，更不会人类语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这片龙谷地处北方，气候比旭日城寒冷许多。吴非身上裹着男人一早准备好放在舰艇里的保暖外套，他身边的男人却只穿着一间黑色的长大衣，衬着银白色的长发和灰色眼眸，有一种从风雪中走来的从容冷沉气度。 门很快被打开了，开门的中年女人身材高大而结实，有着一头茂密的红色卷发，她打开门后看到龙辰明显很是惊喜，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话，龙辰却只很平静地回复一两个词。 然后女人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吴非的存在，连忙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家里还有一个银白色短发的高大中年男子和一位红色长发的少女，应该就是龙辰的父亲和妹妹，他们明显也很是惊喜，又有些好奇地看向吴非，嘴里问着什么。 龙辰看了吴非一眼，转头快速和他们说了两句，吴非就看到面前三人眼中的惊讶和喜悦意味更浓了，冲向他的态度也越发和善。 吴非忍不住戳了戳龙辰，问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指挥官侧过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向他们介绍说你是我的朋友。” 吴非心道虽然他行神作为一个超级高级的智慧智能应该是没有所谓的“父母”的，但是没想到应付起突然多出来的爹妈亲人还挺有一套。 他面对龙辰家人就没法再摆出之前不情不愿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们听不懂，但还是笑着分别和他们打了招呼。 接下来吴非受到了一家人的盛情款待，龙母特意做了龙族的特色食物招待吴非，对他极是热情。不过对他们说的话和问的问题吴非是全部都听不懂，只能由龙辰代为翻译。 按道理最终计划系统是能翻译所有语言甚至翻译文化的，那他此时听不懂，就只能解释为他这关人设如此，他扮演的是一个只会通用语和人类语言的身份。 龙辰家里并不算大，是龙谷很寻常的住宅建筑规格。他在外面声名赫赫，掌握着楼下是客厅、厨房等公共区域，楼上有四间卧室，分别是龙父龙母所住的主卧，妹妹的卧室和龙辰的卧室，客房因为不怎么能用到，已经被改造为书房。 可能是考虑到龙族的居住习惯，每间卧室的面积倒是都很大，且有独立卫浴。 吃完晚饭后龙辰就交代道：“你晚上直接和我住。” 莫名其妙被直接带到这里拜访了对方家人的吴非并没有多余的选择权，只能乖乖点头答应这一提议。 睡觉时吴非率先洗好了澡，躺在床上等着沈行。龙辰应该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即使回家恐怕所呆的时间也不长，这间卧室里还留着许多他青少年时期的痕迹。也很自然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 没过多长时间，正扮演龙辰身份的沈行从浴室里出来了，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迹。 同时他的身侧也出现了几个选项： 1、跪坐起来，主动亲上去； 2、保持不动，放软眼神看向他，叫他的名字； 3、赶紧闭眼装睡，在他躺下来后假装无意地滚到他的怀里。 吴非：“……” 都是些什么选项！ 第225章 一周目结局 吴非看着这几个选项，什么主动献吻啊、什么眼神诱惑啊、什么假装睡着滚进对方怀里啊……感觉它们都不是好东西。 最后他比较了一下，觉得还是2稍微好一些。 他选择了2。 银发的龙族大步向他走来，径直躺在床的另一侧。 这张床原本是为龙辰一个人所准备的，不过是因为龙族的床型号普遍偏大，此时才能勉强睡下两人，但即使如此，在他躺下来后两人之间的空隙也变得极为狭小。 指挥官看着身边人的眼神，像受到诱惑一般倾过身，贴近对方，在吴非的眼角和唇畔分别落下一个吻。 “别招惹我。”他轻声说，把人搂近了怀里，“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一早，吴非终于明白了“明天还要早起”的意思。 龙辰带上了家里准备的食物，把还昏昏欲睡的吴非拖上了车，直接开往北方的冰原。 吴非窝在车里睡觉，车子行驶了约十个小时后，停靠在了一片极为纯净的冰蓝色湖泊之畔。龙辰给车子熄了火，转头招吴非出来。 这里犹如一片世外之地，平静的湖泊如同一块眼泪化成的蓝宝石，静谧而美好；湖泊周围覆盖着皑皑的白雪，显得极为空旷，天地辽远，世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在此。这里气温却很低，比南面地处谷地之中的龙谷又要冷得多，吴非在外面呆五分钟便冷得受不了，缩回了车子中，但依然留恋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他以前在现实世界时就想有机会去一次贝加尔湖，但因为学习工作等种种现实原因却一直未能成行，直到他车祸时，也没有找到机会。却没想到进入最终计划后，反而看到了许多现实中看不到的景色。 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在雪原上过夜，这里夜晚气温更低，即使坐在车上也觉得冷，不过龙辰准备了双人睡袋，睡在里面倒是暖融融的。 机甲内部形态改变，前后座被放倒收回，搭成可供两人睡觉的床铺。车顶材质也随之变成半透明的玻璃，躺在车中正好可以看见穹顶之上似乎压得很低的黑色天幕，以及一闪一闪、极为璀璨的星子。 车外四野幽暗且寂静，地上的雪地与不远处的湖泊反射着星空的光，此外唯一的光源便是车里淡淡的黄色灯火。 龙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黑色的通讯器，戴到了吴非的手上，取代了他原本的通讯器。 通讯器这种东西每人一人一块，还需要备案登记，如果需要更换，是需要到当地有关部门进行申请的，也不知男人从哪里搞到这样一块新通讯器，不过以他的身份，到也不是非常奇怪。 在他送出通讯器的时候，系统提示，龙辰对他的好感度达到了四颗星。 两人在车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看完日出后返回龙谷，告别龙家家人后又按原路线返回，龙辰先把吴非送回了学校，然后自己驾驶舰艇返回了基地。 —— 接下来的生活都和之前差不多，吴非的时间被划分成了几部分：有时去黑塔见巫妖教授，有时去海底见人鱼，有时和蓝挺王子相约做各种事情，周末的时候一般都会去魔族总监那里，指挥官的时间比较不自由，所以大部分时间两人还是通过网络沟通联系，龙辰放假的时候则会去接吴非，带他去各处玩。 就这样的，时间渐渐推移到了期末，吴非顺利通过了毕业答辩，拿到了毕业资格。 此时他与每个可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都达到了四颗星，并且他感觉好感应该已经超出四颗星很多了，可是就是不会升到五颗星。 而就在他毕业典礼的前一天，他收到了来自系统的信息： “明天就是迎来结局的日子了，请玩家慎重选择，这将影响到您本周目的最终结局。” 按关卡内的时间算算是该结局了，但系统是什么意思？ 吴非就这样怀着几分的不解迎来了结局之日—— 早晨，蓝挺王子约他吃早餐，餐桌上告诉他说，他这学期的交换学习结束了，他要回兰瑞帝国去，询问吴非是否要和他同去。 选项有三个： 1、答应他； 2、拒绝他； 3、再考虑一下，今天之内给他答复。 吴非不敢贸然选择，虽然知道选了1就能和王子这个身份HE了，但怕耽误其他几个身份的攻略，所以先选了3； 毕业典礼上，巫妖乔希德斯教授亲自拿着一大捧火红的玫瑰花来庆祝吴非毕业，并邀请他毕业后留在黑塔，和他在一起。系统同样给了吴非三个选项，吴非同样选了“再考虑一下”； 下午吴非去海中见人鱼，告诉对方自己毕业的事情。人鱼带他去了自己海中的宫殿，要求他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他； 晚餐的时候总监渊祭请他在旭日大厦顶楼的餐厅吃饭，庆祝他毕业。餐厅已经被包场了，魔族向他求婚，向他坦承说其实自己早就认出了复归是他的孩子，又在逐渐接触的过程中爱上了他，希望三人能组建一个完整的家，以后一直在一起； 晚上吴非回到宿舍，刚进门就收到了龙辰的信息，问他在哪里。他回复说在宿舍，下一秒，他听到窗棂被扣响的声音—— 吴非向窗外看去，只见一直银色的龙在他窗外盘旋着，飞过来的时候就会伸爪子敲敲他外面的窗户。吴非走到窗前打开阳台门，走到阳台上，龙化成人，从阳台外翻进来，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吴非答应了他，同时用通讯器把编辑好的消息发送给了巫妖、魔族、人鱼、王子。 他答应了所有人。 而就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吴非被带入了一个空旷的粉色房间里，系统声音响起道：“恭喜您已完成本关卡第一周目，是否现在查看结局？” 吴非选择了“是”。 接下来他的眼前瞬间呈现了许多静态的影像，结局全部以照片的形式呈现，就像是galgame里的结局cg图画一般。但从图画中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和每个可攻略身份的结局—— 蓝挺线中，他答应了和蓝挺一起回到兰瑞帝国，在兰瑞帝国，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一边做着寻常的工作一边和王子偷偷谈着恋爱。又过了半年之后，蓝挺向他求婚了，他们举行了订婚仪式。订婚之后又半年，他们正式成婚，在兰瑞帝国首都举办了盛况空前的婚礼。 几年后，兰瑞帝国的皇帝退位，蓝挺继位成为皇帝，他也跟着成为了“皇后”。他辞去了工作，以皇帝伴侣的身份参与各种政治和外交活动，受到了人民的拥戴。他“灰小子”一般由普通学生和王子在校园里相爱，最后成为“皇后”的传奇经历也被人们所津津乐道着。 他们婚姻生涯中共抚育了一子一女，待儿女长大后，蓝挺便也宣布退位，把帝国交给子女，带着他开始周游世界。两人便这样，一直一直相伴到老…… 渊祭线中，他答应了渊祭的求婚，两人带着沈复归一起过上了平凡、充实且富足的生活。他毕业后找到了一份合意的工作，平时两人要上班，就把沈复归送到幼儿园；周末和节假日的时候一家人或者在家休息，或者会出去旅游或去游乐场等地游玩。两人家庭美满的同时，事业也都节节高升着，十几年后，沈复归长大了，他们也都成为了各自行业中的翘楚，平凡而美满地相伴了一生。 龙辰线和渊祭线的结局套路几乎差不多，只不过男主人公的模样和职业换了。 人鱼线里，吴非答应了留在海中陪着人鱼。他对亲朋好友谎称自己找到了一份心爱的、需要常驻海上的研究工作，其实开始了在海底与人鱼的共同生活。当然他也需要周期性地上岸，人鱼就会化成人类模样陪他上岸行走，拜见亲朋好友时都吴非都对外谎称人鱼是他在工作时结识的爱人。因为人鱼拥有海中各种宝物，所以显得很富有，被别人猜测身家丰厚。一年的时间里，两人几乎一半时间生活在岸上，一半时间生活在海里，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却并未影响他们的感情。两人这样过了几十年，一直相伴到老。 巫妖乔希德斯线里，吴非答应了乔希德斯留在黑塔陪他，于是后来真的成为了一名对黑魔法颇有研究的专业助手。一年之后，乔希德斯宣布了与他成婚。由于乔希德斯习惯的原因，两人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黑塔里，哪里都不去，做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或实验。但对于乔希德斯而言，结婚之后他出门的频率其实大大增加，至少每个节假日都要去伴侣家中拜访对方的亲朋好友。两人也这样一直生活了下去，直到垂垂老矣…… 总的来说，每个结局都是完满的、通常意义上的喜剧结局。吴非看完之后暗暗舒了一口气。 就听系统宣布道： “恭喜您与帝国王子蓝挺、巫妖乔希德斯、魔族渊祭、人鱼？？？、龙族龙辰五位攻略对象分别达成幸福结局，成功通关。” “鉴于您还有两条未使用的性命数，您可以选择：1、直接通关离开，将会在10秒钟后将您传送出关卡；2、使用一条性命数，从头开始，继续挑战第二周目。” 吴非有些震惊，明明每个结局看起来都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就这样居然都只是“幸福”结局，而不是“完美”？支线任务一个都没有完成？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如果他直接离开了，那么他这关只能得到保底通关奖励，得到的计划点数肯定不够他升到黄金段位的，他至少还得再通一关才能升到黄金。 如果他再挑战一次这一关，完成那些支线任务，那么拿到的计划点应该就能支持他升到黄金了。 其实就是重新挑战本关和开一个新关卡的区别。新关卡会遇到什么还不一定。 吴非有些拿不定主意，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个直播间的主播——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如果观众想看这一关，他就继续挑战这一关；如果观众不想看这关了，那么他就换一个新关卡。 吴非尝试链接了自己的直播间，可能由于现在未在关卡挑战过程中，也可能因为这关是单人关卡，没作弊的空间，所以他链接并未受限。 他学着现实中曾见过的那些游戏主播的样子，尝试着在ASX1314直播间发送了一条置顶的投票： “大家好，我是ASX1314的主播吴非。请问大家想继续看这关还是想看我开新关卡？ 1、想看我继续挑战这关； 2、不想看这关了想开新关卡； 希望大家踊跃投票发表意见，时间有限，我会在五分钟后查看统计结果，谢谢大家。” 第226章 爱憎模式 吴非在这间房间里等了一会儿，五分钟过后查看了投票结果。 大多数观众都希望他继续挑战这一关，主要是因为看不到打出完美很遗憾，都坚持要他打到完美结局。吴非从善如流，选择了“重新开始”。 他刚才等待的过程中也对这一关进行了一次复盘，他觉得他没能打到完美结局，主要是因为得到的信息不充分，比如每个可攻略对象的“隐藏身份”这里都是“？？？”。不过他对这些身份的隐藏身份都是什么也没什么头绪，因为直到最后看结局时，那些结局中都没透出什么端倪。 吴非选择了“重新开始”后，便听到系统音道： “请您选择本次游戏的难度模式，模式分为两种，分别是【甜爱】和【爱憎】模式。 在【甜爱】模式下，所有可攻略对象都会开启’恋爱脑光环’。他们只想宠爱您，和您好好过日子，会相信您所说的所有话，并会忽略您表现中的异常，但同时也会下意识隐藏自己可能会吓到您的一面。在此模式下，好感度增长简单，较为容易通关。 在【爱憎】模式下，所有可攻略对象都会保留自己的爱憎观，他们的举动可能会伤害到您，对您表现出来的也不仅是完美的保护与爱，需要您更精心地去进行攻略。在此模式下，您可能会有危险，但也更容易发现可攻略对象的另一面。 第一周目在新手模式下，会自动为您选择【甜爱】模式，之后则可有您自由选择。” 还有这种设定？如果他不选“重新开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吴非分析了两种模式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爱憎】模式。他第一次就是默认进入的【甜爱】模式，虽然是好通关，但是看来在这种模式下很难达成完美结局。 在他做出选择之后，便听系统倒数了十个数，之后他又回到了他最初进入这个关卡时所在的房间。 剧情和第一次一模一样，他走下楼，他的路人甲父亲在楼下看报纸，问他是否做好了决定，是否要去天空之城。 吴非这次选择了“去天空之城”。 他总觉得沈行在这条线里应该也还有他没有发现的身份，既然重来了一次，那么这一次他就想争取完成所有支线任务，拿到足够多的奖励，关卡结束后，直接升到黄金段位回现实世界。 听到他的答案，父亲显得很满意，帮助他订好了飞艇票、和学校请了假，给他转了一笔路费，就让他回去收拾去天空之城要用的东西，自己则去上班了。 吴非开始收拾物品，除了常用的衣物和日常物品之外，他发现自己身上还多了几件特殊道具，看样子是从上一周目继承而来的，分别是：人鱼的宝珠、特制通讯器（未激活）、神秘的红宝石戒指、朴素的银色项链。 这些东西都是上一周目里可攻略对象送给他的，东西既然能继承过来，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些可攻略对象的记忆在设定中也并未全部清零？ 吴非当然知道这些身份背后的人都是沈行，但如果系统规则安排沈行在新周目“忘了他”，那么他行神肯定也只能表现得像个陌生人，再重新认识他；但如果规则中还有特殊设定，那结果就说不定了…… 从旭日城到天空之城只有一种直达交通方式，那就是飞艇。 吴非一大早就被吴父送到了飞艇站，在清晨明亮的金色阳光下，飞艇缓缓升空，开始向着天空之城的方向前进。飞艇体积颇大，外表造型颇有蒸汽朋克的感觉，一架飞艇中可以容纳三四百名乘客。它行驶得十分平稳，速度却不慢，大约凌晨时分就可以降落到天空之城。 吴非中午吃过饭后就在座位上睡着了，他晚饭时醒了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距离降落前还有一段时间时，他无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却隐约看到了天空之城的轮廓—— 天空之城坐落在一座悬浮在天空的岛屿上，整座岛像是中国古传说中的蓬莱仙山，又像是西方传说中的一些“浮空岛”。比如在《格列佛游记》中，也有关于“飞岛”的想象的描写。 由于此时是在夜里，岛的下半部分隐藏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但岛的上方、城市所在的地方却是一片灯火辉煌，向外来者展现出他繁华的轮廓。 飞艇越飞越近，吴非眼睁睁看着他从岛的边缘处飞过，飞到了天空之城的上方—— 此时他正好处于一个俯视的视角，整座城的轮廓形状得以在他视野中清晰展现。天空之城的面积颇大，和一些小国几乎所差无几，是旭日城这样的大都市的面积的三到四倍。从上面向下看，除了灿烂的灯火，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道圆形的白色城墙和位于圆心处的白色恢弘建筑。 城墙呈圆形，把岛分成了墙里和墙外两个部分，墙里是繁华的市镇，墙外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郊外，依然建着许多建筑，只是看起来似乎不如墙里的部分繁华而已。此时天色已暗，因而对墙里墙外的差别并看不明显。 飞艇停落在天空之城内的飞艇站中，吴非也收到了大舅一家发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在接站的地方等着接他了。 吴非在这个关卡身份的母亲姓谢，谢家中共有兄弟姊妹四人，吴非母亲排行第二，她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根据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位大舅是世人眼中最有“出息”的，现在在天空之城政府中担任要职。他的小姨不用工作，但她的丈夫是由他大舅介绍的，是其手下的官员，前途无量，因而她生活得也不错。 而吴非的这位小舅舅则不算特别“成器”，因为受不了朝九晚五的、受约束的工作，多次拒绝了他大舅给他介绍的工作，现在和妻子一起在一家画廊中打工。 理所当然的，奉养老人的责任也更多的落在了有能力的长子身上，这次吴非外公去世，丧礼等一应事宜大多都是这位大舅负责料理的，也是由他提出让外甥回来看看的，甚至为此主动给吴非打了一笔不菲的路费，只不过被吴非的父亲拒绝了。 大舅发来的信息里交代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让吴非下了飞艇后去找他们。 而就在他看完信息之后，他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两块玻璃板，系统给出了他两个选项： 1、回复收到，按照指引去找他们； 2、不理他们，先自己一个人玩玩看看。 吴非发现这一关由于是单人关卡，系统并为切断他和直播间的通讯，而由于沈行完全不能以契约者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反而成为了他的“攻略对象”，这让他多少感觉有些寂寞，所以索性一直开着直播，看看里面观众们的评论，有时还和观众们互动互动。 此时观众们都在讨论： “怎么这里还有这么奇怪的选项？” “我本来还没有多想，但是看到这个选项之后突然好像被提醒了，这家人这么多年都对妹妹和外甥一家不闻不问，根本不怎么往来，突然这么盛情邀请非非过来，虽然老人过世这点听起来很合理，但也怕是有古怪。” “我也觉得是，不过我觉得倒也不用偷偷躲起来。就光明正大地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嗯，我是觉得这毕竟是个恋爱关卡，说不定这谢家人的目的还和行神有关呢。” 吴非也觉得谢家人不对劲，但是先顺着他们走才是“主线”剧情，才能最快发现他们的目的所在。如果自己行动的话，说不定会跑偏，浪费时间。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关的攻略时间也就三四个月、一个学期而已。 所以他选择了选项1，回复收到后就老实地去和大舅一家会和了。 大舅一家很是热情，他们来了三个人来接他，分别是大舅、舅妈和他们的长子。 他们的长子刚毕业一年，也是由大舅安排的工作，在政府另外一个部门。此外两人还育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和吴非年纪相当，现在正在念书，也正准备毕业；小女儿今年刚刚成年，才刚上大学。 长子谢明负责开车，吴非坐在副驾驶处，而大舅和舅妈两个人一直很热情地向他介绍天空之城中各处的特色和景点，说谢明这些天不上班，让谢明带他好好在城里玩玩。 吴非自然就住在了大舅家，由于大舅谢长峰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些天来吊咽谢外公的人并不少。吴非见到了一些大舅家的同事朋友，也见到了他的小姨和小舅。 小姨鲜艳明媚，对待他的态度和大舅一家没什么不同，都是十分的热情，关怀备至。她和丈夫育有一名独生女儿，还在上小学；小舅则身形消瘦，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衬衫，显得有些沉默且不善言辞，他和妻子两个人过，还没有孩子。 他看着吴非时有些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说，因为好像和这富丽堂皇的谢宅格格不入一样，只和吴非一起吃过一顿饭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而在察觉了大舅一家目的不纯之后，吴非和他直播间的观众们就一起把恋爱关卡玩成了侦探推理关卡，和各种人聊天收集信息、偷听、偷查资料等行为之后，他们终于在五天后初步拼凑出了真相。 第227章 黑心亲戚：替嫁新娘哪里跑 根据吴非的调查研究，这件事要从天空之城的政治及权力制度开始说起。 天空之城实行城主制，城主由殷姓羽族贵族世袭接替担任。城主虽然名义上是城主，但是实际职能和权力同封建君主制度下的皇帝差不多，基本可以理解为天空之城的城主就是天空之城的帝王，在整个城中拥有最高的权力。 之所以在还保持着这样的制度，是因为羽族虽然整体族群规模不大，但是单体的战斗能力都很强，和高级恶魔不分上下。而在魔族，虽然看起来整体族群规模要大很多，但其中战斗力一般的中等恶魔和低级恶魔占了大多数，高级恶魔的数量甚至比羽族还要少一些。至于人族，人口基数无疑是各个种群中最大的，但通过修炼强大到羽族、高级魔族那个程度的个体则是凤毛麟角。 从这方面而言，世界上各个种族还是平衡的，没有绝对的优势，也没有绝对的劣势。 天空之城现任城主有两个儿子，他先是与先城主夫人有了第一个儿子，后是瞒着先夫人与情人有了第二个儿子，两个儿子之间不过相差一岁。 但是大儿子生来却没有翅膀——羽族人生来都有一双羽翼，羽翼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是他们力量的象征和载体，会随着他们长大而长大，越强大的羽族，其羽翼便会越华美丰满。没有翅膀的羽族人，在他们看来无疑和残废无异，而且是最废物的一种残废，因为没有翅膀，也就自然不会拥有羽族的特殊力量。 与此相对，小儿子却完美地继承了城主的天赋和血脉，从生下来起就拥有一对令人称赞的雪白羽翼。 起初顾忌先城主夫人，城主并未透露私生子的事，反而一直安慰妻子他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新生儿将来继承城主之位，也肯定会照料他的亲生哥哥的，所以并不用太为大儿子担心，即使没有翅膀，生在他们家，也可以保证其一生荣华富贵无忧。 可谁能想到大儿子七岁的时候，先城主夫人便因为意外身亡，城主和她也并没有再孕育另一个孩子，反而是和情人又生下一个女儿。 城主夫人死后不久，城主便正式迎娶了情人做续弦，同时他们的一双私生子女也拥有了正式的嫡子女身份。 在这种封建继承制的城主制下，按照常理，这种情况自然免不了有一场夺位之争。因为不管怎么说起来，大儿子毕竟名正言顺的多，但小儿子有城主的喜爱和支持，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然而大儿子却是一个没有翅膀、也没有力量的残废，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继承人的归属已经很确定了，大儿子在城中的地位就变得尤为尴尬。而且城主不喜欢他，现任城主夫人和未来的城主想当然地也不会喜欢他，所以虽然他名义上是城主之子，但实际上处境却比一般人更为艰难。 传闻中这位大公子性格阴郁而古怪，沉默寡言，不爱同人交流，常年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脾气阴晴不定，和阳光开朗、能力卓越、颇具领导才能且力量强大的二公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也可能是这样，他才能好好地作为陪衬活在城主府中。而且可能因为他越是如此，现任城主夫人越要展现自己作为继母对他的关心与爱护，展现自己的品性高尚、仪态端庄，来洗刷自己那不甚光彩的作为情人上位的过往。她见大公子已经二十余岁了，便交待一位自己的亲信官员帮其寻觅合适的妻子人选。 除了为展现自己的慈母形象外，她这么积极地操办此事还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废物继子长了一张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引人注目的俊美面容，她担心自己不及早下手把事情定下来的话，这个继子凭脸吸引到什么背景深厚的羽族贵族小姐，从而咸鱼翻身，给她和儿子惹来麻烦。 这位亲信很会揣摩城主夫人的意思的，知道她其实肯定不愿意给大公子挑一位背景深厚能作为助力的姻亲，但又不能挑家世门第太低的人家，会被人在背后非议。 而且她隐隐暗示不愿意让继子娶羽族的妻子，因为继子虽然是残废，但万一他的孩子是继承了优秀血脉的强大羽族呢？而如果是人类和羽族的混血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她要把所有的风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这么多限制之下，这位亲信挑来挑去，最终挑中了谢家。 首先，谢家大舅谢峰是他的手下，肯定不敢违抗自己的意思，他家三个适龄的孩子，嫁一个是很简单的事情。其次，他在政府有一定官职，家世不算太差，但又不算太高，而且谢老爷子生前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地质学家，名声响亮又没有权势，挑他的孙辈作为城主之子的妻子，既让人觉得他们尊重文化尊重学者，又让舆论说不出什么不好的。 谢家大舅果然不敢不答应自己上司提议的婚事。但他却不想把自己的子女嫁过去。心疼子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关键的是他清楚这位大公子是没有前途的，如果和他牵连太深，真成了他的岳父，自己的事业也就到此中止了，即使短暂地安抚了上司，但长期看来还是丝毫没有前途的。 所以他想到了用亲戚的孩子代替，这样毕竟隔着一层，将来不认这个亲戚，对他就没什么影响了。 可谢家亲戚单薄，谢老爷子举家搬来天空之城，和原来的亲戚就都几乎断了联系。而他们一家之中，三妹的孩子还太小，四弟根本没有孩子，想来想去，唯一能拿来顶包的只有远嫁到旭日城的二妹的孩子，和他二女儿年纪差不多大。 而且他知道二妹夫不过是一个正直本分的小编辑，等到他发现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嫁给了城主之子，届时木已成舟，羽族又向来是一个封闭的种族，厌恶他族插手本族事务，小编辑对上羽族天空之城的城主不过是蚍蜉撼树，他也肯定没有什么办法再动摇此事。 然而对吴非，谢峰却没有透露出半分口风，反而一直坦然地对他说他的“大妹妹”，也就是他的大女儿走运得以和城主之子联姻，婚礼就定在他到这里后的第几天，他恰好可以参加完妹妹的婚礼再走。然后便以此为理由光明正大地在家中筹备婚礼所需的各项事项，有时候还叫吴非一起帮忙。 如果吴非只是一个普通地无忧无虑长大的在读学生，恐怕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这位大舅其实打着替嫁的主意，真正要出嫁的人不是他的表妹，而是看似无关的自己。 对于这些事，大舅一家三个子女全都配合着隐瞒吴非，大女儿还努力在家中表现出是自己要出嫁的样子，但她毕竟年轻，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违和之处。最早的时候吴非便是从她这里察觉出了不对，然后一点点抽丝剥茧地查出了真相。 丈夫就在谢峰手下做事的谢小姨也肯定是知情的，但同样为了丈夫和自己一家的前途，她并没有提醒吴非，反而和自己的兄长合谋起来，帮着试图稳住吴非。而谢小舅可能隐隐猜出了自己的兄长和姐姐在谋划什么事情，但他本身在谢家就是被边缘化的，很大可能并不清楚他们具体要做什么又要怎么做，想提醒吴非也找不到合适机会，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才会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拼凑出真相之后，直播间观众纷纷感慨，这还真是经典又古老的狗血套路，他们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而吴非之所以能在五天时间里收集到如此多的信息，还多亏他从上一周目继承来的特殊道具。尤其是那枚红宝石戒指，吴非发现他可以凭借这枚戒指释放一些类似隐身、快速移动、攻击等的小法术，这样他偷听他人说话时就不会被发现，帮了他很大的忙。 而通过那个龙辰送给他的特别通讯器，可以查到一些明面上查不到的秘辛和情报，比如城主一家曲折而狗血的关系，比如现城主夫人和其亲信间的关系，如果不是通过通讯器查到，以他现在在天空之城毫无人脉根基的情况，恐怕要辗转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得到自己想打听的消息。 他不是没想过动用这两样东西会被沈行相应的身份发现，但在吴非看来，反正都是沈行，如果对方来找他，还剩的自己想办法去找对方，所以就继续毫无忌惮地使用着这些物品。 吴非之前和谢家大舅一家人说好的，他会请一个星期的假，在天空之城最多能待七天，之后就要赶回旭日城继续上课并准备毕业事宜。他已经买好了后天的飞艇票，但他也明白，知道这一切的谢家人不可能让他顺利地离开。明天就是谢峰口口声声所说的“大女儿”和城主之子的婚礼，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一直没有动手，但也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吴非猜测他们会在今晚或明天早晨出手。 果然，晚上的时候大舅妈特意提醒他，明天是他大妹妹的婚礼，要他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起。第二天吴非起来时，大舅妈就殷切地端来一碗蛋花汤，让他先垫垫肚子，且在一旁看着他，好像不确认他把汤喝下去不能甘心一样。 吴非察觉出汤有问题，系统也给出他两个选项，让他选择直接喝下或者是找借口不喝。但他如今已经明白大舅一家的目的，知道他们不过是想把自己嫁去城主府而已，汤里多半放的是迷药一类的东西。 他还挺想去城主府那边看一看有没有疑似沈行的可攻略对象的，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接喝下。 而后系统提示传来： “你感到有一股清润的气息流转过你的体内，汤中的特殊效果并不能对你生效。你准备： 1、假装昏迷，任他们摆布； 2、假装昏迷，伺机逃走； 3、毫不作伪，坦坦荡荡精神十足地走来走去，让他们无计可施。” 吴非猜这是人鱼的宝珠的特殊效果，舅妈端来的迷药竟然不管用。 他虽然很想选择3爽一爽，但是为了接下来的剧情，还是认怂地选择了1，装作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的样子，和面前的大舅妈说了一声后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房。 第228章 城主之子殷行 吴非假装昏迷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很快就听见房间门被用钥匙打开的声音。 大舅、舅妈、小姨等人带着佣人走进来，确认他已经昏迷之后，便开始给他梳洗打扮换衣服，之后把他送上了一辆汽车。 吴非可以感觉到他被安置进了一间屋子里，然后所有的人便都退出去消失了。 天空之城城主之子的婚礼，不算寒酸，但也称不上盛大，不过是中规中矩，不过不失而已。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不过是由此知道了大公子已成婚，妻子是地质学家谢老的外孙、谢峰的外甥而已。 吴非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装作药性解除，刚刚悠悠转醒的样子，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当时他在飞艇上向下看时，曾看到下面圆心处有一座恢弘的白色建筑，那便是城主府。此时他应该就在这座府邸的范围之内，只不过离那座标志性的白色主建筑还有一段距离，更像是在其后面建筑群中的某个院落的不起眼小楼里。 这里应该是那位和他结婚了的大公子所住的地方，联想到对方如今尴尬的身份，倒是很匹配。 吴非仔细思考着天空之城这一段剧情，觉得这里的兄弟两人应该都是可攻略对象，只看玩家选择谁，又推动结局往哪个方向走而已，不过他倒是不在意，他只需要攻略沈行所扮演的身份就可以。 入夜后吴非见到了自己的“新婚丈夫”。 看见对方的第一眼，这位天空之城大公子的身边便浮现出淡金色的个人信息栏： 姓名：殷行 关系：夫妻 介绍：天空之城城主之子。 隐藏身份：？？？ 稀有度：SS 好感度：☆☆☆☆☆ 外界传言中都叫殷行为“残废”，作为一名羽族，他没有翅膀，没有羽族的力量，这便罢了，而且他身体还很虚弱，比正常人类还要虚弱得多，寻常的运动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 他是坐在一个铁制的轮椅上被侍从推着过来的，面容如新雪般俊美，但看起来却有一些虚弱。他整体气质都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一切，即使是结婚这件事也不能让他动容，并不像是传言中那样阴郁而阴晴不定的模样。 不过不爱同人交流这一点大概是真的。 新婚之夜，殷行只和他打了个照面，略略一颔首就准备让佣人再把他推回到隔壁房间，看起来并没有要和他同房的打算。 而此时吴非也收到了系统给出的选项： 1、默默看着他离开； 2、喊住他，说自己会害怕，要他陪着睡； 3、喊住他，说今天是新婚夜，他们必须睡在一起。 吴非看了看他的直播间，里面一连串地让他选2的。他也觉得选2比较好，因为就这一个照面，他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这位殷行大公子就是由他行神所扮演的。 第一是名字一样，他行神没理由错过一个和他本人这么像的身份；其次是神态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吴非已经发现了，即使是类似的人设，但一般沉默少言、气质冷淡的人也和沈行不一样，沈行是独一无二的、特殊的。他说不出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可能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玄妙的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场，让你知道，有他在的时候就稳了。 他说：“你、你能不能别走……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殷行听见声音顿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却对一直推着他的那个侍从使了个眼色，留在了这里。 当晚两人同床而眠，殷行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两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胸口上，睡得极为端庄。因为他现在是一个身体虚弱的脆弱人设，吴非不敢碰他，一开始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规规矩矩睡着，可是等晚上睡着了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最后完全怼进了身边人的怀里。 无辜被怼醒的沈行：“……” 还能怎么办？还能扔出去咋滴？ 他无声叹了口气，最终在避免违背人设的基础上，假装无意识地把人抱进了怀里。 作为殷行的新婚伴侣，吴非第二天见到了城主一家人。从表面看上去，城主威严庄重、城主夫人美貌端庄，丝毫看不出传言中的种种迹象。 分不清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城主次子殷止特意把吴非约到了院子里，向他主动释放了善意：“我听说你的事了……他们说，你是被诓骗替代你表妹嫁过来的。我哥哥的婚事我不好插手去管，但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 他的身边也浮现出淡金色的个人信息栏，这说明他是一位重要原住民，而且极大可能是一位可攻略对象。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Ｍ-- 他说完话之后，系统给出了两个选项： 1、感谢他； 2、拒绝他。 已经确认殷行是他行神之后，吴非果断选择了选项2。 他属于“爱沈及行”的人，即使知道“殷行”这个身份背后的一切都不过是这个关卡内的剧情设定，和沈行本人并没有关系，但知道这个身份是沈行所扮演的后，他便不自觉地会站在其角度和立场上思考问题。 他说：“不劳您费心了。虽然一开始结婚一事上确实存在一些误会，但谁能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在遇到你哥哥后，我立刻确认了他就是我要找的、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现在很满意。” 殷止可能没有想到他结婚第二天就有了这么高的觉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客套了一句后就离开了。 殷行这场简单的婚事在天空之城中被讨论了一段时间，很快热度就被另一件事所盖过去了——那就是圣雪城城主所派的使臣即将抵达天空之城。 圣雪城是羽族的另一个著名大都市，其城池面积比天空之城还要大上许多。羽族喜欢住在高远、干净的地方，圣雪城便是建在距天空之城不远的一座海拔几千米的雪山之上，因此而得名。整座城池由一座巨大的魔法阵所覆盖着，城外还是寒风彻骨、白雪皑皑，但城内却是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和历史悠久、传承千年的天空之城不同，圣雪城是一座新兴的城市，其雏形原本不过是一座中等城市，但在七年前，圣雪城新任城主上位，为城池创造了巨大的有如神迹一般的魔法阵，又接连推行新政策、扶植新产业发展，经济、文化、科技、教育等各个方面的发展都超过了羽族其他城市聚落，近些年来圣雪城已经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迅速跃升为羽族第一城。 在羽族的这种城主制下，每座城池都像是一个独立的势力或国家，在涉及到全族群的利益时他们才会联合起来，其他时候都是各自为政，相互合作又彼此竞争。 这次圣雪城派出了以其总理大臣为首的特使团队，和天空之城协商各方面的合作事宜，比起殷行不痛不痒的婚事，这件事自然更为令人关注，接连几天时间里，新闻媒体都是相关的报道。 抛开其他方面不谈，传说中圣雪城的现任城主极为强大、曾以一己之力布下圣雪城的圣魔法阵，但又很是神秘，从不公开露面，重要决策都是有城中央政府的总理大臣代为发布。这些传说更给圣雪城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普通老百姓不太懂那些经贸合作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影响，但对这些传奇色彩的传闻却很感兴趣。 而吴非这些天都在努力地刷他行神新身份的好感度。 这次沈行扮演的是出身极高，却幼年丧母，被小三和私生子夺走一切，被称为废物的城主之子，各方面的巨大落差之下，他终日都表现得沉默、心防重、且郁郁寡欢，似乎对生活已经丧失了所有希望和激情。吴非在ASX1314直播间众多经验丰富的观众的建议下，就准备相应地扮演成一个对他一见钟情、一往情深、温柔耐心、阳光开朗，活泼黏人的好伴侣，一点点接近他、打动他、融化他，走先婚后爱的套路。 他给自己的父亲写信说明了情况，口径和对殷止所说的差不多，都是说虽然这一切都是大舅一家的算计，自己无法轻易原谅大舅一家人，但是也正是他们的算计，他才得以遇上自己的一生挚爱。现在情况特殊，他打算先留在这里陪殷行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回学校读书，必要的话可以考虑延迟毕业一年。 他很好地践行了“温柔耐心、阳光开朗，活泼黏人”这一点，坚持每天至少亲手做一样东西送给沈行，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小手工艺品，有时候是从院子里采来的花；每天坚持拉着沈行聊天，即使对方冷面沉默相对也不在意；坚持每天晚上一定要沈行陪着才肯睡觉；没事的时候就去找自己的伴侣撒娇，缠着对方一定要陪自己去花园散步，得到应允后也不用侍从动手，自己会亲自推着沈行在花园里慢慢走…… 当然，让吴非一个并不擅长此道的人想出这么多恋爱套路是太难为人了，所以大部分刷好感的行动都来自于直播间评论区的优质建议。吴非觉得直播间的观众们真是太有用懂得太多了，擅长什么的都有，那些评论里的建议也确实有用，他将信将疑地照做之后，发现殷行的好感度已经升到一星了。 他忍不住对着直播间道：“朋友们，多谢大家的帮助，求再多提供些刷好感方案吧，我准备赶紧把行神好感刷上去，去挖掘他这个身份的隐藏身份，争取这回拿到完美。” 然而见吴非如此接受良好，每天和自己的“废物老公”二人世界过得开开心心的，却大大超出了谢峰一家人的预期。 第229章 神秘梦境 谢家人不明白吴非为什么会是如此表现，来拜访他的时候甚至旁敲侧击地提起了殷行是怎么样的没有前途，并不是说他是城主的儿子就有多厉害了。 吴非看着他们幽幽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行哥有什么不好的。” 谢家人无话可说，离开之后大女儿颇为瞧不上地说：“原来不过是看中殷行的脸了，我说他怎么反应这么平静，肤浅！二公子殷止那样有能力的才该是理想的伴侣。” 大舅谢峰道：“行了，他不折腾愿意接受岂不是好事，等过一段时间和他断了来往，这件事就和咱们彻底没关系了，他还要感谢我给他找了门好亲事……” …… 晚上的时候，吴非安静地陪着殷行看了会儿书，又推着他在院子里走了走，侍候他洗了澡，然后才同他一起上床睡觉。殷行依然淡淡的没有什么表示，不过系统却提示他对方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结果躺在床上时，殷行却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了，你并不是自愿嫁给我的，是被你舅舅一家骗来的。” 吴非在心里暗骂是什么人这么无聊，给行神讲这种事，这种人心态大概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见自己嫁得开开心心的，就要来特意告诉他你老公其实是个废物；见自己对行神好，就要去告诉行神自己其实不是自愿嫁给他，是被骗来的。 真是…… 他“嗯”了一声，而后连忙补充道：“是啊，他们好坏的。要不是因为发现是嫁给你，我早就闹了，后来发现是你，想了想可能会两败俱伤，就算了。不过以后还是不能和他们再来往了。” 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取悦到他阴晴不定的枕边人，殷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突然道：“那天我看到你和殷止在院子里聊天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也会更愿意嫁给他，而不是我这种连翅膀都没有的废物吧。” “才不是！”吴非虽然知道是因为人设如此，他行神才会说这样自怨自艾没有安全感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主动伸手抱住了身边的人，亲了亲他的额头，把脸埋在对方脖颈里道，“我就喜欢你啊，他怎么能和你比。” 殷行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推开他，吴非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吴非睁开眼，却发现他站在一处空灵的山谷之间，在他前面的是一泓幽静的湖泊，湖泊的四周种满了大片的白色的不知名花朵，在夜风下轻轻摇曳着。彼岸则有一幢精致异常的二层白色小楼，他向小楼的方向走去，走近时发现小楼的门是开着的，他向里探进头，而后瞬间便被震住了—— 小楼内有一间极为宽阔的大厅，大厅两边的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墙，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倾泻在银白色的地板上，反射着水波样的光。 月光之下，摆放着一架黑色的流线型钢琴，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钢琴前，专注地谈着琴，“叮叮咚咚”的曼妙音乐从他的指尖流出，把此间的一切衬托得美好如梦境。 吴非却看不清弹琴人的样子，因为在他身后，一双极为华美的、仅仅是半舒张便几乎占据了整个客厅的纯白色羽翼正轻微舒展着，月光下，那双翅膀也仿佛泛着淡淡的光。 让人几乎错以为自己置身于传说中的天国。 在天空之城，甚至在上一周目的旭日城中，吴非都见过不少身负羽翼的羽族人，初见时也为那美丽的翅膀而惊叹过，后来见得多了，便也不以为奇。特别是与殷行结婚之后，他住在城主府中，几乎日日都能看到许多的羽族人。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看到时来的震撼。 他呆站在门口处，直到一曲终时，男人缓缓回过头来，轻轻道：“你是谁？” 明明男人脸上没有任何遮盖，但是吴非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男人很好看。 而且，方才对方弹琴时的姿势和气度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毫不怀疑，不管这个人究竟是谁，他背后的扮演者都是沈行。 所以这个神秘男子其实是另一个可攻略对象，是行神在羽族的另一个身份？ 很有可能。毕竟在上一周目的时候，他行神可是足足搞了五个身份，再多一个凑齐七个身份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站在门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请问……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呢？” 男人从琴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里是我所构筑的梦境世界，只对我一个人开放。我还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吴非意识到这里虽然一切感受都和现实中无异，但应该只是一个虚构的梦境世界。他说自己是无意识中在睡梦中闯入这里的，再三致歉之后道：“抱歉，我是醒来之后就能回去了吗？” “为什么要醒过来？你醒来后要做什么？”男人问道。 同时，系统给出了两个选项： 1、因为现实生活很精彩，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2、因为我爱的人还在现实中等我。 吴非犹豫了一下，如果选择2，坦言他现在已经有爱人了的话，会不会不利于攻略这个角色？ 但他很快就坦然起来，维持自己一致的形象，因而理直气壮道：“我爱人还在等我，如果看我醒不过来，他会着急的。我们才刚结婚没多久。”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又坐回了钢琴之前，淡淡道：“来到这里，能不能再醒来的决定权就已经不在你了。” 说完男人就不再理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弹起钢琴。 吴非见对方不再理会自己，便独自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个谷地后就又回到了房子里，坐在一旁看男人弹琴，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中，他又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后他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殷行已经起身并穿戴整齐了，正坐在一旁看书。 等吴非收拾好自己后，佣人们便送上了饭菜，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餐，一向食不言寝不语的大公子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道：“你看不上殷止是对的。” “没有见识的人才会追捧那种受父辈荫蔽的废物，你多长长见识，看一看真正强大的人就不会看上他了。” 吴非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个，连忙安抚道：“我本身也从来没看上过他，我说过了，我只喜欢你。” 殷行原本看起来还不错的心情又突然低沉了下去：“你就喜欢废物？” “不是，你不能这么说自己。”吴非给他夹了一枚虾饺，亲手喂他吃下去，“行哥，我喜欢你，你也不是废物，你会比所有人都厉害的。” 这话不全是安慰，别说废物，他甚至不相信“殷行”这个身份像表面表现出的那样平庸，因为这是沈行给自己挑的身份之一，而他行神能看上的身份都比较厉害。 就这样，吴非白天的时候一边陪着殷行，一边自己钻研巫术，巫术和魔法的初阶原理大致相同，所以乔希德斯精通巫术的同时能掌握各类魔法、特别是黑魔法；但学习魔法需要感知天赋，学习巫术却并不需要。红宝石中还储藏着许多巫术典籍，从入门到高深的都有，看上去竟像是上一周目是乔希德斯特意为他准备的。只不过上一周目他忙于周旋在沈行的五个身份之间，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学习巫术这点并未瞒着殷行，老实地告诉对方红宝石戒指是旭日大学的一位教授送给他的，他曾经跟着这位教授做过助手，虽然这一周目里他们理论上应该还不认识。殷行也没有多问，因为巫术和魔法基础理论相通，还让人给他买了许多基础的魔法书籍回来。 吴非索性拉着他这位看上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伴侣一起学，结果发现殷行学得比他好多了，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用心，只是在他学的时候跟着随意看一两眼，但是在吴非遇到不明白的问题时，对方竟然都会，总能淡淡地随意地对他进行点拨解答。 面对吴非震惊崇敬的目光他也只是淡然地回答说：“羽族天生拥有对魔法的感应能力，我虽然没有翅膀也没有相应的力量，但是领悟能力上应该和其他羽族是差不多的。” 而晚上的时候，吴非却几乎每晚睡着时都会被拉入那个奇妙而空灵的山谷之中，遇见那个看不清脸，但应该是沈行的身份之一的男人。 大多数时候男人只是安静地谈着琴，也有的时候他什么都不做，少有的时候，他会让吴非陪他一起在山谷里走一走。 兴致好的时候，他会问吴非在做什么，吴非老实地回答说他在学巫术。男人便表示说他虽然不会巫术，但他作为羽族本身擅长魔法，可以指点他一些。 于是吴非夜晚也开始了学习。 就这样过了约一个星期，之前炒得轰轰烈烈的圣雪城特使团也抵达了天空之城。 第230章 被曝光“出轨”的吴非 圣雪城的特殊团带了了两只特别的礼物——圣雪兽。 圣雪兽是圣雪城特产的一种瑞兽，外表是雪白的圆滚滚的一团，十分可爱，据说可以让主人逢凶化吉，但却十分罕见，只有圣雪城的城主才有权力把圣雪兽送予城外的其他人或势力。 为了向外界宣传两方的合作，天空之城面向高校学生举办了天空之城冠军大赛，所有在读学生都能参赛，而大赛的冠军奖品就是两只圣雪兽中的一只。 而另一只圣雪兽，被城主直接送给了次子殷止。 大家似乎早已对这样的分配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有吴非会对殷行所遭受的一切感到不平。 于是他瞒着殷行偷偷报名参加了冠军大赛。 于是他每天夜以继日，更加用功地学习魔法和巫术。 这次大赛的主题并非是一对一的对战，而是所有人进入到一幢封闭的七层大楼之中对抗，最终胜出的一人获胜，赛制有些类似pubg这类游戏。而且只有在读学生可以参加，一般来讲水平不会特别高，他基础虽然差，但他手上有红宝石戒指这个宝器，如果拼一拼，讲一讲战术，未必没有获胜的可能。 他突然变得这么拼命学习，殷行和神秘男子自然都发觉了异样，殷行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死也不说，等到夜里神秘男子问他的时候，他就吐露了实情，并且期期艾艾地看着对方道：“所以你能帮我突击补补课吗？” 男人没答应，反而一把合上了他的书：“别学了，只是想要圣雪兽的话，我送你一只，不值当参加那些比赛。” 吴非没当一回事，直到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屋子里真的多了一只白色的圆滚滚的圣雪兽，正和殷行无声地凝视着彼此。圣雪兽黑黑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茫然，殷行看着它，神情依旧淡然。 吴非从床上坐起来：“……你们别打架，有事好好说。” 一人一兽闻声同时看向他。 吴非看向殷行道：“它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殷行道，“早晨我醒来时听到有敲窗子的声音，打开窗户之后它就滚进来了。” 圣雪兽、年轻强大的羽族、莫测的魔法力量……这一切组合到一起，再结合他这些日子以来得到的关于羽族的信息，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身份只剩下一个，难道行神这个神秘的羽族身份是圣雪城城主？ 吴非当天晚上去问神秘男子，对方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淡淡反问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吴非没再问，但心里已经笃定他应该就是圣雪城的城主。 不过吴非还是打算去参加冠军大赛，别人送来的圣雪兽，和他亲手给伴侣赢回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他把自己的决定和神秘男子说了，对方也不阻拦他，这次也不再遮掩身份，于是吴非第二天醒来之后又收到一份来自圣雪城的邮寄礼物——一套由圣雪城特产的圣雪石和其他高级魔法材料所制的高级魔法套装。 吴非的魔法基础虽然还比较薄弱，但他意识还不错，而且穿戴着一身寻常人难以得到的神装法器，夺冠的信念也比常人强烈，最后竟然真被他在冠军大赛中夺得了第一名。 颁奖当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把作为奖品的圣雪兽递到了殷行手中。 他弯下身，殷行抱住他，轻轻亲吻他擦伤的额头，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得到：“不要再为我做这种事了，我足够强大，我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为你取来你想要的一切。” 吴非也同样小声地回他：“……这和你是不是强大没有关系啊，你是我的爱人，我想对你好，不管你是怎么样的，都想对你好，这不是很正常吗？” 殷行没再说话，只是再次吻了他。 成婚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在这一吻之间，殷行对他的好感度达到了三星半。 而这一幕也被媒体拍摄下来，在民众间广为流传。 多年以来，殷行深居简出，天空之城众人更多看到的是二公子有多么的耀眼、多么的优秀，代表天空之城有参加了什么活动、什么会议、出访了什么地方，但关于大公子却只知道那些不辨真假的传闻，很少真正在公共场合看到他，也少见关于他的正式报道，仿佛对方不过是城主府中一个虚有其名的隐形人一样。 这是第一次，他们在较为正式的报道中再次见到了这位大公子。和想象中的那些形象都截然不同，他面容俊美、气度雍容而淡然，即使没有翅膀，但气质也超然于众人。 围观群众心中叹息一声，怪不得传闻中他的伴侣明明是被亲戚欺骗才嫁给他的，成婚之后却对他这么死心塌的。 媒体最会跟随热度行动，见民众对此事感兴趣，接连几日里新闻报道都是关于大公子夫妻传奇姻缘、伉俪情深的内容，连带着殷行在民众间的好感度也是直线上涨，虽然还没有超过殷止，但是相较他之前的形象，简直是翻天覆地般的好转。 再加上虽然现城主夫人的上位历史一向是城主所讳莫如深的，但众人还是都知道这段往事，内心本来难免就会对身为原配之子多一些同情。 然而就在热度更高之时，突然出现了两道大爆料——其一是说吴非是个贼，偷了著名巫术师和魔法师乔希德斯教授的宝物；其二是说他与大公子殷行不过是塑料婚姻，他一面欺骗殷行，假装柔情蜜意，但实际上却看不起废物的大公子，暗中勾引圣雪城的城主，主动献身于对方，和其有了首尾，因为圣雪城主不愿意娶他，而甘心委身做对方的情人。 第一点爆料的证据便是吴非在冠军大赛中曾使用过的红宝石戒指，而在乔希德斯少有的留下的一副影像资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只有一个侧影的乔希德斯教授左手上确实也戴着这样一枚世所罕见、堪称独一无二的红宝石戒指。 众所周知的，乔希德斯教授向来独自居住于黑塔之上，讨厌与任何人接近或共处，身边从来没有什么亲近的学生，又怎么会把如此名贵的戒指送给八竿子打不着、连魔法系学生都不是的吴非？所以肯定是吴非不知道趁什么机会偷来的，偷了戒指之后怕自身难保，才嫁给殷行作为避难所。 第二点爆料的证据就更多了，首先他们居所的佣人证实，在赢得作为奖品的小圣雪兽之前，吴非和殷行的住所就已经养了一只难得一见的小圣雪兽了；而后，吴非又得到了一整套极为罕见的、用圣雪石和其他高级材料制成的魔法装备。 第三，有媒体曾照到疑似圣雪城主的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搂着吴非于深夜在圣雪城著名观景台里看风景，而那个观景台其实属于城主私产的一部分，每天晚上十点之后是根本不开放的，那个时间能出现在那里的人究竟是谁便可想而知。 第四，据圣雪城特使团里一位官员酒后透露，在一次同城主的视频会议上，曾无意中看到城主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就是那个一般用来摆妻子孩子照片的地方，摆放着大公子的伴侣吴非的照片…… 吴非看到第三点的时候愣住了，那天神秘男子说奖励他学习认真，所以带他出去转转，就带他去了那个观景台。他本来以为他们还在虚构的梦境世界里，结果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到了现实？这么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他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在那个所谓的“梦境世界”里，他的一切感触都和现实中无异，他每次夜晚睡着就会到那个世界里，在那里睡着后再醒来就又会回到殷行的床上，但他一直没有验证过，那个世界真的是一场梦，而不是现实中的某处，只不过听那个行神身份之一的圣雪城主说是“梦境”，就出于对行神的信任相信了那里是梦境，但细细想来……沈行骗他的次数还少吗？！ 如果那里其实也是现实呢？那是不是意味着…… 吴非想到一半，思路便被对面殷行的咳嗽声打断了。 他抬眼向对面看去，他现在的伴侣依然用那样淡淡的目光看着他。 现在这些消息已经传得到处都是，很多人都在谴责他偷情、出轨、对婚姻不忠、说他学生时代就是个小偷，品德存疑，要他对此作出解释。 虽然这两则传言中都有着明显的漏洞和逻辑上难以自洽的地方，证据也不是那么有力，但是普通围观群众并不会在意这些，他们更多的是人云亦云，轻易就可以被洗脑。在幕后人士的煽动和推波助澜下，大众的舆论已经很快向着对吴非不利的方向而去。 这种情况下，殷行自然也肯定看到了这些消息，吴非猜即使他不看，甚至还会有许多人上赶着把这些消息告诉给他。 “行哥，我……”吴非才刚开口解释了一句，没想到便被男人制止住了。 一贯被称为“废物”，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俊美废物羽族公子沉静地看向他，淡淡道：“不用怕，有我在。” 第231章 圣雪城主 圣雪城和天空之城的各项合作事宜都已经洽谈完毕，只剩最后签约的一项。此次签约不过是过一下形式，也是象征着双方的合作正式达成。 签约地点定在了位于无尽之海隶属于精灵的泉灵岛上，精灵和羽族一向是友好的种族，选择在泉灵岛上签约，也有象征着这项合作互惠互利公平公正的意思。 而此次签约，圣雪城城主也会出行。 城主一家提前就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城主、城主夫人和殷止都在众人随侍之下提前出发前往了泉灵岛。但是自然，这一行中不包括吴非和殷行。 结果就在他们走后没过多久，殷止就吩咐佣人收拾东西，然后对吴非道：“走，我们也去。” 吴非：“……去哪里？” 难道不该是你用你另一个身份去吗？ 殷行垂下眼随意道：“去泉灵岛，跟着看看热闹。” 吴非：“……哦。” 天空之城和泉灵岛之间还是通过飞艇直达，殷行在泉灵岛上居然已经准备好了住所，飞艇降落后，直接就有车辆接他们回住所入住。 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签约仪式在第二天上午举行，就在前一天晚上，乔希德斯教授竟罕见地公开回应，称那枚红宝石戒指是他送给吴非的。可幕后推手却依然不依不饶，煽动舆论，称道即使不是小偷又怎么样？贪慕虚荣、出轨偷情圣雪城城主难道是假的吗？ 然而没想到第二天早晨，殷行竟然以自己的名义公开发布信息： “和自己的伴侣偷情，怎么能叫偷呢？” 配图是两人交握的手，手上落着一片极为华美的纯白色羽毛。 有人在下面分析留言说，这张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和他握着手的另一个人、也就是吴非，在拍照的时候应该还没睡醒，就被握住手发了这样一张照片。 那么问题来了，大公子发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众所周知，大公子本人是有名的没翅膀，那么手上这枚羽毛是哪里来的？这么漂亮的羽毛，难道是奸夫的？ 而就在这则消息发出之后的三分钟后，签约仪式正式开始，面向天空之城及圣雪城的所有民众进行直播。 天空之城城主，以及坐在他身侧的城主夫人、殷止，还有一众官员等都已经提前到达等候，而后在众人翘首以待之下，会议大厅的门再次被打开，向来神秘的圣雪城主第一次在人前公开露面。 只见率先走进来的是圣雪城的总理大臣，他向在场众人纷纷致以亲切致意，跟在他身侧的则是圣雪城的外务大臣。但这两位行动间却明显对他身后的那人很是恭敬。 他们身后的羽族身材很是高大，穿着在羽族象征着尊贵与神圣的白色礼服，一双白色的羽翼即使并未展开，也可见其强大与华美——这无异是一位强大的羽族，而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疑问，自然便是圣雪城神秘的城主。 天空之城一众人抬眼看去，霎时间，满脸热络的礼节性的笑容全部僵在了脸上，变成了吃惊与错愕——这张脸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它出现在这位强大的羽族脸上似乎并没有任何违和之处，但还是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这不是他们的废物的、出生之后就没有翅膀的大公子吗？ 世界上有相像到这样程度的两个人吗？ 不仅是他们，那些观看直播的人们也全都笑不出来了。原本他们看到天空之城的代表们齐齐变脸时还觉得好笑有趣，不知道他们是看到了什么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当镜头变化，焦点对准了圣雪城主之后，他们也全都愣在了当场。 再联想到早些时候大公子殷行所发的那条令人摸不到头脑的信息…… 某种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只不过他们依然难以相信。 怪不得……大公子会说那样的话…… “和自己的伴侣偷情，怎么能叫偷呢？” 现在他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圣雪城代表一行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们好像注意不到场上的异状一般，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签约相关事宜。 天空之城众人这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匆匆忙忙地继续签约仪式。 城主一家三人更是及时记起了此时自身与对方的身份，勉强按捺住了自己，没有当场质问出声，但内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惊疑不定。 终于，仪式进行到了尾声，殷行放下笔便准备离开，却被对面的天空之城城主叫住：“等、等等，你……” 殷行转过身看向他：“我的确是殷行没错。因为双翼所负载的力量太强，超出了我幼年时身体的负荷。身体出于自我保护的机能，暂时本能地把翅膀封印了起来。十岁时我的翅膀第一次出现，但我那时已经意识到母亲是死于谋杀，为了保护自己，我选择了再次在人前把翅膀隐藏起来。” 直到他长大，他的力量已经足以保护自己，他不用再惧怕任何人，他成为了传说中强大的圣雪城的城主，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再把翅膀展露给这些人看的必要。 直到现在，直到……他爱的人、他想保护的人，出现了。 他才再次需要，在人前张开羽翼。 因为他要把那个人藏在下面。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丝毫不理会在场中引起的惊涛骇浪。 而随着他说完这些话，早有准备的圣雪城城主府内官大臣则同步把一条又一条铁证发布出去——这些证据事关二十年前的一桩命案，当时丧生的并非普通人，而是天空之城的城主夫人。虽然看起来像是意外，但在当年那起事故中，其实处处充满了疑点，只不过当年一切调查都被压了下去，事故最终以“意外”来定论处理。 而如今随着一条条有力的证据曝光，人们骇然发现，那次事故的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彼时城主的情人、如今天空之城的城主夫人。 紧接着圣雪城城主府内官大臣又以城主的名义要求天空之城配合重启对当年事故的审理，同时申请又精灵族作为公正的第三方来主理审查。 如果天空之城拒绝，这势必会对双方刚刚达成的有利合作及天空之城的威望和名誉造成极大的损害，一时间，天空之城城主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另一边，吴非昨晚被披着殷行皮的他行神以“履行夫妻义务”为正当理由压着亲亲抱抱了半天，不仅错过了昨晚乔希德斯为他平反的新闻，甚至今天早晨都起晚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沈行早已经离开了，而签约仪式也马上就要开始。 吴非迅速一边打开直播，一边吩咐人开车送他去会场。 现在网友们都一致认为他作为殷行的伴侣，肯定是最早就知道殷行就是圣雪城城主的人，说不定在结婚前两人就认识，所以才会那么痛痛快快地嫁给殷行，婚后和他两个身份都如此亲密。 而他们万万想不到，吴非看到两人用同一张脸出现时，心中同样是懵逼的。 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是他行神在这关马甲太多，这一天终于搞混了，穿着马甲甲去演了马甲乙的戏，心里别提多替沈行着急了，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他赶到会场的时候，殷行也正好刚从会场中出来。 彼时正值正午，高大的羽族逆着光，身后的雪白羽翼似乎要融化成一片金芒，远看去，犹如真正的天神降世。 吴非推开车门下去，便愣在了原地。 羽族的资料在此时已经更新，淡金色的字体清晰地记载着： 姓名：殷行 关系：夫妻 介绍：天空之城城主之子。 隐藏身份：羽族圣雪城城主。 稀有度：SS 好感度：★★★★☆ 这一栏资料里，再没有任何隐藏的东西。 他看着羽族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轻轻把他抱入怀里。 羽翼随之覆下，将他完全裹入对方的身体之内。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你所想要的全部，我都可以奉上。”羽族静静地抱着他，轻声道。 —— 之后，天空之城城主还是顶不住压力，同意了由精灵族为首组成审查团，对当年的事故及嫌疑人进行重新审理。而相关遗留证人和证据都已经被圣雪城一方控制了起来，他们现在再想善后或灭口都已经不可能。 见到大公子原来如此有为，二公子的生母有卷入到谋杀原配的案件中，十有八九会被定罪，成为洗刷不掉的污点，天空之城的官员们纷纷改旗易帜，或明或暗地支持起殷行继承城主之位——对于他们来说，大公子已经是圣雪城的城主，如果以后再继承天空之城岂不是更妙。到时候两家合成一家，也不用搞这些麻烦的合作流程了。 吴非和殷行两个身份之间传奇的爱情故事再次被民众们所热传，连同殷行的那句话——“和自己的伴侣偷情，怎么能叫偷呢？”都变成了网上求爱的经典语句。 而在泉灵岛一行之后殷行丝毫不再遮掩，签约仪式结束后，便直接把吴非带回了自己的圣雪城。 第232章 最终周目开启！ 吴非觉得这次的攻略进行得很顺利，只要稳定进行，应该能打出完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决定不贪多不求全，这一次能把“殷行”这个身份拿下就完全可以了。 所以他老实地跟着对方回到圣雪城，甚至在对方询问他是否要回去继续读书的时候，面对系统给出的两个选项时： 1、好呀，我念完这学期就可以毕业了，虽然耽误了一段时间，但应该能来得及； 2、……我只差毕业论文了，延迟毕业一两年也没关系，我想先给你生孩子再回去继续学业。 …… 他想到了如果回学校可能就不得不面对上一周目欠下的那些债，根据乔希德斯的反应，他觉得并不寻常，第一周目的影响很有可能持续到了后面的周目，至于是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就说不定了。 为了避免鸡飞蛋打的结局，他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羞耻和三观震碎的“这特么也行？？？”的震惊，沉默地选择了选项2，然后因为实在没有自我发挥的能力和余地，按照选项的原句对着殷行念了一遍。 殷城主把他按在城主府高高的塔楼之上吻了他。然后他就留在了圣雪城，做起了城主夫人。 在这学期末的时候，果然又到了结局季。 一切都尘埃落定，天空之城现城主夫人谋杀罪证据确凿，在圣雪城一方的压力之下，被判处为死刑。害人者终究害己。 殷行的好感度顺利增长到了五颗星，他在圣雪城给吴非重新补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之上，他把一枚由圣雪城独一无二的永恒之石制成的永恒之戒套在了吴非的手上，同他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所有的一切便在这一刻定格。 吴非从婚礼上被抽离出来，再次被带到了那间空旷的粉红色房间里，系统音响起，说起相似的话：“恭喜您已完成本关卡第二周目，是否现在查看结局？” 吴非选择了“是”。 他和殷行在婚礼上执手相望的照片像书页般被翻开，两人其后多年的生活一一展现在眼前——如眷侣般相守一生的恩爱生活，终此一生矢志不渝。 值得注意的是在他们成婚一年多后他还真的生了个儿子——长得还和沈复归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背部的地方明显被PS上去了两只雪白的小翅膀，小奶猫玩偶被两人抱在怀里，乖巧地看着镜头。 下面是为此而恭贺的羽族们，没有一个羽族觉得有什么不对。 吴非也是很服气的。 接着只听系统道： “恭喜您与圣雪城主殷行达成完美结局，成功通关。” “2号A级支线任务：默契搭档。要求与你的契约者所扮演的攻略对象达成完美结局。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A级或以下品质道具一件，计划点数及货币。已完成。” “鉴于您还有一条未使用的性命数，您可以选择：1、直接通关离开，将会在10秒钟后将您传送出关卡；2、使用一条性命数，从头开始，继续进行第三周目的挑战。” 已经走到这里了，吴非也算基本摸清了套路，决定索性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完成其他支线任务。 他选择了2，并且再次选择了【爱憎】模式。 就听系统道： “由于您上一周目以【完美】结局通关，特赠送您两件关卡特殊道具（本关卡结束后失效）： 1、【时空宝盒】可以是您穿越时空，穿越到四年前您刚准备入学的时候，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2、【超时空主播】您将于您的直播间观众共同决定每一个选项的最终走向，观众投票最多的选项将被作为最终选择，但您拥有【给自己心仪的选项票数翻倍】的能力。使用本道具后，本关卡完成后所获得的基础计划点奖励将翻倍。” 吴非看着这两项道具，“计划点奖励翻倍”这一buff对他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即使清楚存在风险，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启【超时空主播】。 至于【时空宝盒】，现在每一周目的故事都是从他即将毕业那学期开始的，使用这个道具似乎是会让故事开始时间变成四年前他刚入学时？ 他不熟悉四年前的环境，但周边条件的改变也有可能带来新的契机。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启【时空宝盒】。 系统倒数十秒后，他被再次传送进关卡之中。 他依然出现在关卡初始的房间中，第一周目和第二周目里获得的特殊道具还全都在。 但这次他面临的选择题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这次不再是问他去不去天空之城，而是： 【你是一位渴望学习掌握特殊力量的普通学生，你通过了旭日综合大学的文化课录取考试，现在面临着升学选专业的问题。但在你高中毕业这年的最后一次检测上，你还是没有被检测出任何的魔法天赋。你已经成年了，这意味着你能觉醒魔法天赋的几率很低，几乎是不可能了。对此你要做出决定。】 1、接受现实，理性选择，报普通部，进入旭日综合大学的普通学系学习； 2、为了梦想，绝不放弃，先不管了，报特殊部的魔法学院试一试。 吴非此时很难准确预测究竟哪个选项好一些，不过根据他玩过的游戏和看过的动漫总结，一般这种冒充的都比正常的要戏多一些，可能能触发更多的事件，但也说不定会遇到一些危机，比如进入特殊系肯定还要再接受特殊的测验，如果他不能顺利过关，那可能开头直接就GG了；而正常的就更稳妥一些。 而此时直播间的投票结果也已经出来，大部分都支持搞事情，报魔法学院。吴非也就顺应大众，选择了2。 他在线填写好报名材料发送过去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魔法学院分为以下六大学系，每个学系都需要通过测试且测试成绩优秀才可能被录取，如果成绩不佳则可能被调剂到其他学院或院系。下面是学系的简介及测试内容介绍，请选择您希望加入的学系，您有两个选择机会。】 1、元素魔法系，本科阶段学习内容为对各项元素魔法的理论和实践研究及掌握，测试内容为各元素的魔法感应力和魔法控制力。 2、召唤系，本科阶段学习内容为学会用魔法召唤各类魔兽神兽等兽类及各种特别召唤物，与它们签订契约，并能熟练使用召唤物进行日常和战斗活动，测试内容为成功用召唤法阵召唤出初级召唤物，如能成功签订契约可加分。 3、巫术系，本科阶段学习内容为对初级巫术的理论和实践研究及掌握，测试内容为巫阵试炼。 4、预言占卜系，本科阶段学习内容为了解占星、卡牌、卦卜等多种测算方法，并选择一种熟练学习掌握。测试内容为预知感应力。 后面还有黑暗魔法系和光明魔法系，其内容大致和元素魔法系差不多，只不过换了个研究对象。 吴非知道自己没有魔法感应能力，如果报元素、黑暗、光明三系恐怕蒙混不过去。相较之下，巫术可以靠红宝石戒指和他第二周目临时抱佛脚学的那些内容混过去，算是最保险的；另外预言占卜系看起来有点水，不就是装神棍嘛，他觉得他可以的。 但观众和他想的不那么一样。观众票选出来的最高两项分别是召唤系和巫术系。反正也选到了靠谱的巫术系，吴非也没挣扎，索性就跟着投票结果走了，丝毫不抗争地直接放弃了自己的神棍之路。 旭日大学魔法学院也发来了测试考试的准备资料，巫术系是一本巫术基础介绍的小册子，召唤系是一个魔法阵，要求他在测试之前把这个魔法阵画熟。 对于有魔法天赋的青年而言，元素、黑暗、光明三系魔法系，特别是元素魔法系自然是最顺理成章且最热门的选择，测试日当天这三系的测试点都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巫术入门门槛很高，如果没有擅长巫术的人指点，基本上只有天赋极高的人才能摸到些门道，但它对魔法天赋几乎没有要求，所以还是有许多像吴非这样不死心想要试一下的人在报名接受测试。 相较之下，来召唤系和预言占卜系的学生就比较少了。 吴非不想排队，所以率先来到召唤系的测试点。 接待他的是一位温柔的女老师，她递给吴非一根魔法杖一样的东西，指着测试点中央的场地道：“看到那个矩形框出来的位置了吗？对，就是那里，在法杖上灌注魔力，然后在那里把你记熟的那个法阵画出来，最后割破手指把你右手指尖血滴到法阵中央就可以了。对，不要紧张，没记熟也没关系，再去旁边记一记，一会儿过来测试也可以。” 吴非哪有什么魔力，他试着把这些天练出来的少许巫术之力灌注到了法杖之上，然后在规定的地点画起了背熟的法阵——最后再按照女老师所说，用一旁的银质小刀把自己手指割破，将血滴了上去。 只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在法阵中央闪过—— 一道系统选项题冒了出来： 【这个时候，你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是：】 1、蓝色的大海； 2、暗红色的眼眸； 3、遮天蔽日的黑影； 4、雪白圣洁的羽毛； 5、黑色的猫； 6、银色的王冠。 第233章 人鱼的问题 吴非从几个选项中大致可以推测出，这六个选项分别对应他之前已达成结局的六个身份： 1、蓝色的大海——人鱼； 2、暗红色的眼眸——巫妖教授； 3、遮天蔽日的黑影——龙族指挥官； 4、雪白圣洁的羽毛——羽族城主； 5、黑色的猫——魔族总监； 6、银色的王冠——人族王子。 在这个关卡里，沈行应该也没有更多的身份了。 他本身对这几个身份没有什么偏好，反正也就皮不一样，内里都是沈行，也不知道这个选项有什么用——难道还能选谁就召唤出谁？所以他完全遵从了直播间的投票意见，选择了“5、黑色的猫”。 看来大家还是很喜欢猫的。 不过其他星球上有猫吗？经过最终计划的翻译，他们看到的猫型的沈总到底是什么物种什么样子的？ 吴非思考了一秒，放弃了这个问题。 在他选择5之后，召唤法阵上的光芒越来越炽盛，站在一旁的负责老师们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同时提前支好了防护罩，把吴非也囊括在内，那位温柔的女老师甚至惊呼一声道：“这光……似乎会是了不得的东西。” 而后光芒散去，两旁激动的围观老师和学生全都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一只猫，一只毛发呈墨黑色、有着暗金色瞳眸的猫。 防护罩被一瞬间收了回去。 一位召唤系的男老师清了清嗓子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听他继续道：“我刚才在猫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微弱的魔法波动，这应该是一只混杂了些许魔兽血脉的猫，也因此他才会被召唤过来。” 众人都丧气地转过了头。 不过那位男老师倒是不受影响，在仔细打量了那只猫后对吴非道：“虽然召唤兽有些弱小，但毕竟是召唤成功了，而且我发现你在召唤成功的同时，已经借由你召唤时滴下的那滴血与这只小猫结成了条件最为苛刻、任何生命这辈子都只能结一次的血契。” “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这种血契很珍贵，而且血契双方是地位平等的，召唤师一般只在遇见极为珍贵且投契的高级召唤兽后才会选择这种血契，你和这只猫结了血契，看起来是要陪它一辈子了。”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看起来结成这个契约凭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但是按照测试规则，你已经超额完成了考核要求，所以恭喜你，你被录取了。” 男子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他的信息录入了系统，所以在吴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成为了一名召唤系的学生。 吴非在抱着猫往宿舍走的路上还在恍惚地想，原来竟然真的是他选谁就能召唤出谁？那么如果他选蓝挺、龙辰他们岂不爆炸？直接把舰队指挥官、邻国太子召唤了过来什么的…… 不过想一想他所处的地方，效果最爆炸的应该是把乔希德斯教授召唤了过来吧……毕竟，其实，理论上，巫妖也是可以与人类签订契约的…… 幸好他没选别的，要不然还不太好收场。 小黑猫虽然看起来弱，但动静不算太大，而且吴非明白，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黑猫，这是他行神，在这关里，就是披了魔族皮的行神！ 他早已经习惯了和猫型的沈行相处了，如今这样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直接很娴熟地开始上手照料，没事干的时候抱着摸摸亲亲，晚上睡觉还搂怀里。 黑猫深沉地睁着暗金色的眼睛，一声不喵，看不出对自己的处境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学校的课程于测试结束三天后正式开始，召唤系这一届只招了三十四个学生，他们平常就在一个班共同上课、参加活动。 这一届学生里，要说召唤完成程度完成最高的，就是吴非了，直接和自己的召唤物签订了血契；但他的召唤物太弱小了，所以成绩最好的要属一位召唤出一只火属性中级魔兽鸟的女生。 而很快的，新生里有个男生居然和猫签订了血契的事也在召唤系甚至魔法学院中传遍了，这两天不少人特意来吴非宿舍这边看他和他的猫，并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新生入学之后的一个月后，特殊部各个院系的学生便要组队完成一次探险，探险本身的危险性不算 高，会有老师积极响应营救，但挑战性还是会有的，甚至在过往的探险中，也有学生不幸遇难的消息传回，但旭日大学特殊部却始终没有取消这项活动，而把这作为必要的一个试炼。 也因此，大家都会在此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并挑选强力靠谱的搭档组好队。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古神的遗迹，遗迹已经被先前的开荒部队彻底清理过两三次了，但由于遗迹位于一个天空之城那样的空中浮岛之上，虽然面积只有天空之城的三分之一，但面积也颇为壮观了。上面必然还有一些遗留的兽类及陷阱，正好符合学生试炼需要。 旭日大学也划出了一片相对较为安全的区域，作为学生们试炼的指定地区。 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系统就发来了选项： 【特殊部的学生们大多数都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检测出了相关天赋，并且在中学甚至更早时期就已经在特殊的教育场所里接受了特殊能力的使用教学，并进行了相应实践。像你这样完全没有基础，却能蒙混通过入学测试的学生几乎没有，也因此，这次探险对你会是一次重大的挑战，你必须在这一个月内做好充分的准备。 甚至，由于你的血契召唤兽是只猫的事被广为流传，如果在此之前不能找到可靠的依仗，你甚至很难组到队伍。那么，下面你准备先从哪方面入手来求助呢？】 和第一周目时模糊的信息不同，这一周目时系统默认他已经知道了一些攻略对象的信息，所以选项看起来也更清晰： 1、去海里，试图联系上人鱼，让人鱼变成人帮你； 2、去黑塔，找乔希德斯教授，让他提供帮助； 3、想办法联系龙辰指挥官； 4、想办法联系殷行，让他来帮你； 5、想办法联系蓝挺，让他来帮你。 6、谁也不靠，就靠自己一人一猫，明天开始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多练习多问问题。 又是分别对应他之前攻略过的六个身份。吴非当然相信他行神的六个身份都很强，每个都有能帮助他的能力，但是问题是，他能联系上谁？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身处学校里的原因，直播间投票大多都选择了乔希德斯教授。不知道是因为选项6看起来很正经很独立很自强，还是因为选项6这么长看起来就像是正确答案，甚至是因为选项6看起来就很6的原因，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观众选了选项6。 这个时候当然要多给自己增加帮手了！吴非直接排除了第6项，但他还记得在第一周目时，选项曾经提示过贸然进黑塔可能会很危险，而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联系上乔希德斯，总不能再像第一周目时那样发照片…… 所以他想了想，使用了自己票数翻倍的权力，还是选择了选项1。 他把小黑猫关在房间里，自己往海边走，和第一周目时一样，去海洋魔法研究社团借了船。这时候海洋魔法研究社团才刚刚成立，设备不像第一周目时那么先进，但这次吴非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了，所以社长还是热情地借了船及可以在水下呼吸的魔药给他。 吴非像第一周目时一样，让自己假装溺水，沉进海中。闭着眼睛躺在水下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么做是不是莽撞了？万一四年之前，人鱼根本不在这片海里生活怎么办？可除了这个方式，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找到人鱼……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他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片湿润的触感，仿佛被大海亲吻了一样的、潮湿而缠绻的感觉。 冰凉的鱼尾缠上了他的双腿，他仿佛被捕获的猎物，在海底彻底失去了自控力，彻彻底底地被对方所掌握。 他睁开眼，撞进了一双熟悉的海蓝色眼睛里。 人鱼定定地看了他一瞬，拖着他开始向深海沉去。 “人类，”他听见人鱼在意念里和他说话，“我允许你问我一个问题。” 而在这时，几个玻璃板选项也浮现在了吴非面前： 【你要问人鱼什么内容呢？】 1、关于名字； 2、关于人鱼一族； 3、你要带我去哪里； 4、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名字……第一周目的时候，他到最后也不知道人鱼的名字，感觉是一个重要的点。人鱼一族也很神秘，和羽族、魔族等不一样，从头到尾，第一周目时他只见过了对方这一只人鱼，这个问题可能会和人鱼的隐藏身份有关？第三个问题是关当下，不过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的重要。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没有什么信息量，看上去就好像是宝哥哥调戏林妹妹…… 第234章 伪装情侣 吴非看了看直播间的选项，除了选1的，剩下的居然是……选4最多？ 观众是怎么回事？难道很想看他调戏行神吗？ 吴非茫然了一瞬，然后也选择了1，1的票数瞬间翻倍，压过了其他。 吴非轻声询问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人鱼海蓝色的眸子轻而缓地看向他：“不可以。”却没有解释原因。 吴非：“……” 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一个选项，不过他也由此清楚了，人鱼的名字肯定涉及到很重要的信息，第一周目时没有把名字告诉他并非偶然。 “那么现在该我问你了。”人鱼修长冰冷的手指点在他的唇上，顺着他的唇和水流一点点滑下去，掠过下颌、脖颈、锁骨、胸口、最后贴在他的上腹处，尖锐的指甲划过时带来轻微的痛感。 吴非轻轻抿了抿唇，就听到人鱼道：“我的鱼珠，为什么在你这里。” 系统给出了三个选项： 1、无辜地看着他，不说话； 2、说自己也不知道，但愿意把鱼珠还给他； 3、说你不记得了么，是你送给我的。 直播间中，1和3的票数不相上下，吴非觉得这时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索性选了2。2得以票数翻倍，最终胜出。 他觉得有点疑惑，明明从第二周目乔希德斯的表现来看，这些攻略对象应该是保留了记忆的，但为什么到这里之后人鱼又表现得像是不认识他？难道是时间线的原因？ 吴非看着人鱼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我可以还给你。” 人鱼看着他没有说话，海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微的、残忍的恶意。他冰凉的手划开了吴非的衬衣，在他腹部缓慢游移着：“还给我？你知道要怎么还吗？把你这里划开……” 吴非心说你就骗我吧，你把这珠子给我的时候明明是亲了一下就喂给我了，怎么轮到我还回去的时候就要开膛破腹了。 他也不理对方的话，直接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把唇主动贴上了对方的唇。 人鱼愣住了：“你做什么？” 吴非：“……把珠子还给你。” “就这样，嘴对嘴的，把珠子从我身体里转移到你身体里。这是你的珠子，你应该能把它吸出来。”说完之后，吴非就闭上了眼。 他们吻了很久，珠子却没有任何要离体的征兆。 两人分开时，人鱼海蓝色的眼睛沉沉地看向他：“吸不出来。” 吴非：“那怎么办？” 人鱼：“你每天过来让我试着吸一次。” 吴非：“……哦。” 答应完之后他想起来这次主要是来拉人鱼做帮手的，不能轻易放弃，于是连忙补充道：“我可能会有事没时间来海里，你……能不能和我去岸上？” 第一周目的结局里人鱼明明就能幻化成人形到陆地上和他一起生活。 然而此时的人鱼却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兽类般缺乏感情的海蓝色眼睛看着他，手掌在他胸腹上划弄了两下：“或者，我可以现在就把它取出来。” 吴非马上屈服了：“……我会每天都过来的。” 这一次海底之行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收获，反而他被迫签订了每天要来海里的契约。吴非离开海底后，在系统给出的“在学校里逛逛”和“出去逛逛”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出去逛逛”。 在离开学校去往市中心的公共交通工具飞艇上，吴非刚坐下，就有一个一头红发的少女坐在了他的身边，并且主动热情和他打招呼道：“你也是这届召唤系的学生吧？我们是一个班的，我叫红琪尔。” 吴非听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看到她身边出现的淡金色身份介绍时才想起来她就是这次入学测试时成绩第一、召唤出火系飞鸟的那名学生。想来和第一周目时的艾黎尔、张洋等人一样，这位红琪尔也是本周目可攻略对象之一。 不过按照计划，他这一周目要同时和至少五个行神身份达成完美结局才能拿到稀有的SS级支线奖励，其他的攻略对象此时对他而言都不过是普通原住民而已。 一路上吴非都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和红琪尔说着话，刻意避开了所有加好感的选项。 吴非出来逛逛本身只是顺应选项，并没有什么目的，听红琪尔说她要置办一些开学和试炼时会用到的东西，想起自己也用得到这些，便跟随对方来到了旭日城知名的万得福百货商城内。 万得福百货商城共有十一层楼高，现在最上面的十一层都在封闭装修当中，只有下面六层还开放。 红琪尔去六楼的特殊商店里买东西，吴非去三楼超级市场里买给小黑猫做猫饭所需的食材。既然知道小黑猫是行神，而且在这关卡里是魔族，吴非怎么可能委屈对方吃猫粮。 然而就在吴非挑选鲜鱼的时候，突然听到从楼上传来一声爆响——接着商场内响起人们的尖叫声，众人开始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 吴非尚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系统已经给出提示和选项： 【穷凶极恶的猎豹星际海盗团今日从G110号监狱逃脱，在治安军的追捕下，他们的舰艇紧急迫降在万得福百货商城的顶楼，意图劫持商城中的民众作为人质，换取逃亡筹码。】 1、好危险，我要赶紧跑（跟随人流从一楼逃脱）； 2、不行，我不能走，红琪尔还在六楼，她有危险！ 吴非觉得这个时候不是加不加好感度的问题了，而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下意识地就会觉得不能把班里女同学置于险地自己跑走。 如果是现实，他知道他面对这种星际海盗并帮不上什么忙，也会采取先逃走、再积极报警、提供线索的方法。但在这一关里，他就是主角，他能起到作用，他的选择可能会很重要。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2，一路逆着人潮，从安全通道向楼上走。 匪徒的人数有限，而且他们是从顶楼下来的，他们的目的只是劫持人质方便逃走，所以他们只控制了六楼的店员和顾客，下层的人群很快就逃跑清空了。 吴非用了红宝石的隐身力量，上到五楼时就发现了手持高伤害武器把守的匪徒。 他趁了一个空隙，快速越过看守的人跑上了六楼，在隐身效果失效前跑到了靠近楼梯间的卫生间隔间里躲起来，用红宝石布下了一个防护罩，思考怎么才能救下红琪尔。 他刚才进来时已经看到了，人质全都被集中在六楼中央的空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红琪尔也在其中。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他手上的通讯器突然闪了起来，虚拟屏自动打开，上面出现一行字： “同学，可以帮个忙吗？” 吴非：“……” 他记得这个通讯器是龙辰送给他的。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什么忙？” “我在你外面，开门。”虚拟屏上显示着。 吴非心中有了某种预感，一面做好攻击和防御的准备，一面打开了隔间的门。 外面的银发男人在这一瞬间迅速拉开门闪了进来，然后再次锁上了门。 狭小的隔间之中，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完全挤在一起，俊美而沉静的龙族贴着他的耳畔道：“麻烦稍后和我假扮一下情侣。” 吴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对方道：“哭会吗？” 哭？哭什么？ 见他没反应，男人竟然直接伸出手，捏起他的下巴，然后重重地朝他吻了下去。 …… 片刻后，吴非重新被放开，男人则用拇指蹭过他发红的眼角，低声道：“看，这不就哭了。”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匪徒的注意，只听“砰”的一声，他们所处的隔间门被人强硬扭开了，高大的星际海盗用看死人般的目光沉沉看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两人。 吴非在这一刻明白了龙辰的意思，也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只见对方装成受惊的小情侣一样，瑟瑟发抖地埋首藏在了他的怀里。 吴非红着眼框，明显也是吓到不行的样子，却强自镇定地轻抚着爱人的背，抱着安慰对方。 明显就是一对儿的弱鸡。那个看起来吓哭了的男人就够弱了，他的情人居然比他还弱，还往他怀里缩。 匪徒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嗤笑了一声，用武器指着他们，让他们也向人质集中处走去。 吴非看了一眼龙辰，在方才这短短的时间里，对方一头银色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黑色短发，面目也和本貌有了细微的差异，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相似之处。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不允许他做更彻底的伪装。 不过好在匪徒似乎也没太注意他们。 这时借着搂抱的姿势，龙辰在他背后写了几个字：“你扶着我走。” 系统给出了几个选项： 【你要怎么说服匪徒允许你扶着龙辰走呢？】 1、我爱人脚崴了，我能不能扶着他走？ 2、我妻子怀孕了，我能不能扶着他走？ 3、我老公吓得虚脱了，我能不能扶着他走？ 吴非一眼就看出了这题的关键。看来这道题要同时兼顾两个方面，一是能劝服匪徒，协助龙辰完成其计划；第二是他的话术要能增加龙辰的好感。 第235章 九部大佬&青年巫妖 吴非觉得只有1正常一点，但是直播间里，选2的是选1的的5倍…… 就算他给1翻倍了也完全没有任何用啊！ 最终吴非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选项2被选中，然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对着匪徒道：“……我妻子怀孕了……能不能，让我扶着他走。” 他可以感觉到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龙辰的背部似乎绷紧了一些。 匪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枪比了比那边的方向，示意他们赶快过去。 吴非连忙扶着龙辰往那边走，半路上他感觉男人掌心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就在这时，龙辰突然把他往人质的方向一推，同时只听“轰”的一声爆炸声在反方向响起！ 一架银色的龙行机甲瞬间出现在大厅之内，机甲撑开了一个保护罩，正好把吴非和其他人质都保护在了里面，龙辰则孤身一人在外面，他双手持枪，独自和外面众多匪徒周旋着。 很快，从大厦玻璃幕墙的方向冲进来一队身穿黑色制服、手持武器和护盾的警卫队，匪徒见势不妙立刻放弃抵抗，准备从顶楼撤离。 但此时各处都已经被警卫队所包围，最终匪徒被全部缉拿。 有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卫队长官过来和龙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了，期间对龙辰态度一直很尊敬。从他们对话中大致能听出，其实龙辰和他一样，今天过来纯粹是十分难得地来逛街的，却正好遇到这起事件，于是趁势制定了这个行动方案，救出了所有人质并抓住了众匪徒。 在他走后，两个穿着便衣的人走了过来，先是紧张地看向龙辰道：“老大，你没事吧？” 龙辰淡淡地摆了摆手。 两人转过头，正好看向朝龙辰走过来的吴非，一人道：“呦！这不是那个让老大怀孕的小哥吗？” 另一人拍拍他肩道：“小兄弟，哥告诉你，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小心他把你关起来把你搞到怀孕哦！” 吴非愣了一秒，随即明白过来，在刚才的行动中，这些人肯定有监听甚至是监视商厦内情况的方法。想到这里，他耳朵不禁红了红。 龙辰横了一眼过来，淡淡道：“规矩一些。” 男人连忙把手收回来，也不敢说话了。 吴非却顺着他的话道：“我当然知道啊。这位是第一舰队的指挥官龙辰，我、我也一直很崇拜的……”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神色中都带了几分戏谑。 吴非看见之后心思一转——他们这个表情，难道是说龙辰的身份不止于此？可能和龙辰的隐藏身份有关？ 另一边有警卫员逐一安抚这次收到波及的人质，红琪尔脱身之后就向吴非走来，关切地问道：“吴非你没事吧？你怎么上六楼来了？” 吴非安抚了她一通，让她先和警员护送人质们的车一起离开，说自己稍后会回去。 等她走后，龙辰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问道：“女朋友？” 吴非连忙摇了摇头：“只是普通同学。” “那你喜欢她？为了救她所以冒险上六楼？” 吴非连忙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喜欢她，但是遇见这种事也不能不管吧？” 龙族在他身后侧“呵”了一声，微微低下头，贴近了吴非继续沉声问道：“那你崇拜我？” 吴非脸涨红了没有说话。 龙辰也没逼问，伸手揽住他的肩，低头在他耳边道：“你是旭日大学的新生？现在这附近的路都被封锁了，交通恐怕不太方便，我送你回学校吧。” 他们身后两个手下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和愕然。 对、对方看起来就一还没进入社会懵懵懂懂的大学新生，老、老大他不会是真想下手做点什么吧？ —— 这件事之后，吴非便继续回到学校学习，同时践行着每天去海底被人鱼吸鱼珠的诺言。 此时在学习之余，学生们也都基本把试炼队伍组了起来，但吴非还是没有人要。 红琪尔也有自己的队伍，而且是实力颇强的一支小队，红琪尔认为那天吴非会到六楼去是因为她，见到吴非组不上队，所以积极想拉吴非入队。 每支队伍的配置是五个人，他们队伍已经有五个人了，但是其中有一个魔法系学生，本来是被推荐进他们队的，但是磨合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对方并不靠谱，所以想换掉这人，红琪尔就顺便推荐了吴非。 从商场那天的表现来看，他是一个很讲情义的人，在试炼环境下，这份人品和信任可能比单纯的实力更重要。小队其他四人都属于新生中的佼佼者，自认有实力应对挑战，所以反而不在意最后一个伙伴是不是足够强。 但被踢出去的那个人却认为是吴非挤走了他，反而怨恨上了吴非。他大伯是政府高官，家里有一定势力，因而趁着吴非出学校的机会，他就找来人，准备“教训”吴非一顿——并不是简单的教训，他希望至少这个学期吴非都不能出现在学校里，因此退学最好。 然而就在那群人刚围上吴非的时候，警卫队的人就突然出现，把那些人全都抓走了，就好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什么人的监视下一样。 吴非正惊愕间，就见那天在商厦里见过一面的一个青年男子笑眯眯地出现，对他道：“小兄弟，你也不看看你招惹上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那些人碰到你。”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开了过来，车窗被摇下，露出龙辰淡漠俊美的脸。 “上车。”他淡淡道。 吴非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车后座，看向身边的男人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此时看来，第一舰队指挥官的身份更像是一个幌子，来遮掩着他背后的什么身份。 龙辰却系上了大衣扣子，向后靠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并不理会他。 车子平稳地行驶回旭日大学，一路上，龙辰都没有和他额外说过一句话。 但在他要开门下车的时候，龙辰却突然拉住了他，同时锁上了车门。 “我又救了你一次。”他说，眼睛直直看向他，“你要怎么报答我？” 吴非愣坐着没有说话，男人便微微垂了垂眸，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把人抱坐到自己腿上，直接吻了上去。 …… 坐在前排的两个小弟连忙第一时间闭上了眼，假装自己不存在。 过了几日，吴非却听说了那个准备“教训”他的学生家里翻车的事情——他大伯收受贿赂、渎职等罪证全部被翻了出来，最终被革除公职移交相关部门，而他本人也因为涉及几次校园恶性事件而被处分退学。 吴非不确定这一切是否与龙辰有关，但如果有关的话，他对龙辰的隐藏身份更好奇了——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舰队指挥官能干出的事情吧？ 他知道指挥系那边可能能得到更多信息，所以特意去打听了一下，除了常见的溢美之词，还真被他打听出一条真假难辨的传闻——第一舰队的事很多都交给参谋和副指挥处理，而作为指挥的龙辰，其实并不常在舰队露面，也不会准时出席每一次演习训练。 这时候，反而是一条中伤他的谣言给吴非提供了新的思路和线索。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吴非猜十有八九来源于被处分退学的那个学生——谣言说，召唤系那个吴非看似简单，其实是被九部一位大佬包养的小情人。 这个谣言只传了不到半天就彻底消失了，但作为当事人的吴非还是听说了。他特意去查了“九部”是什么，发现在通用网络上完全查不到有用信息，反而是用龙辰一周目送的通讯器时很快查到了——传说中这是明希共和国的一个特殊部门，会负责情报、安全和其他一些特殊事务。 他突然想起来第一周目时龙辰曾和他说过的话，他说，第一舰队还有很强的情报系统。第一舰队可能是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但是有他说的那么强吗？ 吴非觉得龙指挥官的隐藏身份似乎也慢慢地浮上了水面。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为了让学生有充足的磨合期，这一周周末就是组队的ddl，如果还没有组上队的同学将由系统随机分配队伍。 吴非最终婉拒了红琪尔的邀请，所以被留到了待分配的名单里。很快他就看到了系统给他分配的队友——一个学习光明魔法的圆乎乎的男青年，名叫南光明；巫术系的红眸巫妖乔；以及机甲系的战士美娜。 在看到乔简历上的照片第一眼时吴非就愣住了——这家伙根本就是天山童姥版缩小到了大学时代的乔希德斯吧！这真的就是乔希德斯吧！乔希德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他两名队友倒是比较正常。 他飞速去打听了关于这位乔同学的消息，据同学所言，他孤僻、不合群、没有进行入学测试、也没有考试成绩、不知道是怎么被收进来的，而且从来都不上课。 吴非越来越认定这个人就是乔希德斯了。 而很快就是学校规定的小组成员见面的时间，吴非见到校园青年版略显青涩的乔希德斯的同时，系统也给他提供了几个选项： 【你要怎么去和你的新队友打招呼？】 1、乔，你好，我是吴非； 2、教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3、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想让我不说出去，就要给我好处； 4、我看上你了，当我男朋友吧，这次出去我会罩着你的。 第236章 流落魔界 吴非觉得3和4都很不靠谱，巫妖乔希德斯性格阴鸷，阴晴不定，在没有摸清形式的情况下，选1最可靠。 4那种沙雕选项，谁会选啊…… 然后他看到了直播间投票结果。 选4的观众是选1的六倍，是排名第二的选项2的三倍。 ……所以说他这个给心仪选项翻倍的能力到底有什么用？ 吴非调整了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平静自然地走到乔希德斯的面前，声若蚊呐般小声道：“那个，咱们是一个队的。我看上你了，当我男朋友吧，这次出去我会罩着你的。” 即使乔希德斯现在只是青涩学生版，但身高还是比吴非高出不少。他居高临下地沉默看了他许久，就在吴非在心里想着这次被选项坑惨了的时候，面前俊美的红眸巫妖终于缓缓开口道：“可以。” 吴非：“……？” 老兄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当人男朋友可以这么随便的吗？行神这么给他放肆开挂、他选这种沙雕选项都能过关真的没有问题吗？ 巫妖却没再说话，只闲适地倚靠在墙边等待。 因为最后剩下的人数不够，所以他们队只有四个人，并未凑齐五人配置。等光魔法师南光明和机甲战士美娜到齐之后，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绍，并添加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就各自散开了。 乔希德斯却拉住了吴非的手腕：”一起走。“ 吴非：”做什么？“ 乔希德斯表情自然且平淡，目光悠悠看向远方：“男朋友要和你一起吃饭。” 光魔法师南光明同学本专业水平稀松，否则也不会被留到最后等分配，但他很积极，吴非晚上回到宿舍时，他已经把作为这次试炼目的地的古神遗迹的全套信息整理好群发给了其他三人。 传说中上古时期，这片大陆之上是有神的，后来诸神陨落，只留下了许多关于神的遗迹，这些遗迹中总有许多神奇之处，动植物会产生奇特的变异，也会遗留一些秘宝，但同时自然也藏着许多危险。 各族各地都有专门研究古神学的专家学者，这次旭日大学选中的这座浮岛遗迹位于羽族圣雪城和明希共和国的交界处，已经被探索过，根据专家的研究分析，这座遗迹属于古神中的“规则与秩序之神”。 众所周知，万事万物发展轮回都一定遵循一定的规则和秩序，这种规则可能是天然形成，也有可能是后天所制定。只要大的规则和秩序没有紊乱，或者说规则和秩序能因时应势而变，那么其体系就能一直持久地运转下去。 遗迹所属的这位神祗便是象征着规则和秩序。如果只在学校划出的安全范围内行动，不私自乱跑，总体而言危险并不大。 接下来每天课后小组四人都要在一起做额外的磨合和训练，而训练之后，伪装成普通学生乔的“男朋友”乔希德斯都会理所当然地霸占他的其余时间，即使两个人在一起时乔希德斯什么话都不说，但是他也不允许吴非离开他的视线。 为此吴非不得不每天早晨逃课去海里给人鱼吸鱼珠，很快不少学生都知道了召唤系有个新生喜欢去海里晨泳。 龙辰有时会来学校接他，总是开着一辆黑色的低调汽车停在学校门口，等他过来后就会摇下车窗让他上车，然后带他出去玩或者吃饭，送他回学校时还会让他带许多贵重的礼物回去。为此，还是有些许的传言流出，说吴非是被人包养了。 吴非客观地评估了一下他和龙辰大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了。 他的应对方法是反包养回去。 他给乔希德斯送各种礼物，给他饭卡里充钱，一起走的时候替他拿包拎东西，只要两人一起去外面吃饭，一定要抢着付钱。 面对乔希德斯怀疑的目光，他就理所当然地解释道：“……都说过了，当我的男朋友，我会罩着你的。” 心里想着的却是，你用一个身份包养我，我就再包养你另一个身份。反正左右都是沈行。 乔希德斯问起他那个总来接他的人是谁，系统给出三个选项： 1、前男友； 2、普通朋友； 3、干哥哥。 直播间投票结果里1和3的票数差不多，吴非见到后果断选了3，紧急把1扼杀在了摇篮里。 “干哥哥。”他说。 乔希德斯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距离试炼还有不到两周的时候，召唤系组织所有同学到魔兽森林里进行为期三天的实践学习。 吴非提前和龙辰、人鱼、男朋友以及其他两名队友都交代了自己要离开学校去进行实践的事，预计三天后回来，然后就抱着自己的召唤兽小黑猫跟上了召唤系的队伍。 旭日综合大学和魔兽森林隔了半个大陆，即使用最快的交通工具也要半天多的时间才能到达，所以为节省时间，系里决定直接开一个时空传送阵，把学生们传送到魔兽森林边缘处。 但就像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可能会出交通事故一样，时空传送阵也不是百分之百万无一失。在传送过程中，传送阵裂开了一道时空缝隙，吴非不巧地从时空缝隙掉了下去，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天空总是暗沉沉的，天边甚至隐隐渗出暗红色的光芒，诡异的雷电时不时便交替出现在天空之中。 整座城市也显得暗沉沉的，他所在的地方更是灰暗、破败而颓废，街边的小酒馆外，穿着挑逗的兔女郎巧笑着勾引着过路的行人，顾盼间露出多情的紫红色眼睛。来往的行人也多是奇形怪状，拖着尾巴的、生着各色角的、长着翅膀的，不一而足。 糟糕的是，睁开眼的一瞬间，吴非便发现自己的猫不见了。不仅是应该对应着沈行魔族身份的小黑猫不见了，而且他通讯器里的儿子道具——沈复归猫宝宝玩偶也不见了。 吴非用红宝石隐匿了形迹，避开各种麻烦之后，好不容易从一个看上去还比较正常好相处的魔族女孩儿口中打听到——这里是在隶属于魔族的王都暗渊城的第十三区，由于高等魔族们使用魔法把暗渊城和其他地方隔开了不同的空间，所以这里也被称作魔界。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魔界和大陆上其他地方也是有来往的，只要找到机会，跟着商人或者什么旅行的车，回到大陆其他地方还是比较容易的。最糟糕的是，通过和女孩儿仔细的交谈，他发现从时空缝隙掉下去之后，他不仅来到了魔界，还回到了三十年前。 想要回到现实的时间线，就必须找到时空魔法极为强大的人，或者能够跳转时间的宝物，把他送到三十年后才可以。 宝物暂且不论，现在在这片大陆上，能够做到穿越时间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大陆上有名的时空大魔导师云空，现在不知道隐居在什么地方；一个是暗渊城的统治者，被尊称为“魔王”的人，但他也有许多年不曾在人前出现过了。 统治者居住在暗渊城最中央的黑水晶王宫中，一个十三区的普通人类如果想见到那里的主人，无疑难如登天。 吴非了解到这一切之后都震惊了。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不管多难，都努力回到现实时间线，继续完成攻略任务；第二条是想个办法把自己搞死，直接放弃这一关，反正他这关已经通过了，即使第三周目失败，整体也算通关。 他咬了咬牙，选择了第一条。已经走到这里了，放弃他会不甘心。 告诉他这些情况的魔族少女叫末雪儿，是这家杂货店老板的女儿，平时就帮着在自家店里卖东西。她见吴非可怜，便说服了自己的父亲，留吴非在店里做店员，吴非也算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们现在在第十三区，在暗渊城，这里便属于城市的边缘和底层。秩序混乱、各种恶性事件频发、打架斗殴、乃至赌博等都不过是家常便饭。整个十三区又分为东区和西区两片，两区各有一大势力所把持，多年来两方一直明争暗斗。 其中西区的老大是一名名叫黑风的中级恶魔，但听说他背后有高级恶魔给他撑腰；而东区的老大却比较神秘，据说是这两年新上位的。 这里靠实力生活，力量弱小的魔族和没有特殊力量的人类在这里便是底层中的底层。而在这里，和契约者身份卡中对魔族契约者的设定一样，魔化特征越浅、外表越接近人类的魔族，其力量便越弱。 末雪儿和父亲守着杂货铺相依为命，他们都是力量弱小的魔族，之所以还能在这里守着这家铺子活下去，是因为末雪儿的父亲曾出于善良救过一个魔族少年，后来那个少年长大了，成了他们所在的东区一片街区的头头。别的人知道有这个小头目照顾着这家杂货铺，就也不敢为难他们。 吴非在杂货铺里呆了两天思考对策，第三天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终于找到了转机——他抬头时，看到一个熟悉的穿着干净白衬衫的背影，看身影，那正是第一周目时墨渊集团的总监渊祭。 他下意识喊了一声：“行哥。” 见对方不理，他想起来这关里他们还在角色扮演，便连忙放下手上东西追过去，拉住对方道：“渊祭！”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果然露出他熟悉的冷淡神情和面容。 吴非吁出一口气，就听对方道：“你认识我？” 系统选项： 1、不认识，但我对你一见钟情； 2、偶然中知道了你的名字； 3、对你有种熟悉的感觉，你能带我走吗？ 第237章 照顾 吴非觉得这次的选项还好吧，经历过前面几次选项，他的接受度已经高了很多。 直播间最终选了3吴非也没有意外的感觉，很配合地走到对方的面前，小声道：“我就是见到你觉得很熟悉……” 后半句他换了个说法：“我现在想找个住的地方，你能帮帮我吗？” 男人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吴非有些失望地回到杂货店里，片刻后又打起了精神——他会在这里遇到渊祭，说明他掉落到三十年前的暗渊城里也可能并非是巧合或不幸，而是系统剧情有意安排他在这里攻略渊祭线。也就是说他只要跟着渊祭剧情走下去，那么最终应该就能找到回到现实时间线的方法。 傍晚的时候，他帮末雪儿去另一条街的运输站取一批货，结果回来的时候被一群样貌丑陋的低等恶魔拦在了巷子里。 吴非眯了眯眼，略显紧张地往墙的方向靠了靠，捏紧了被他挂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的红宝石戒指。他观察着对方，同时思考着怎么才能成功脱身——对方有十多个人，他的胜算不大，必须仔细计算才行。 就在这时，一道高挑的人影闲庭信步般从小巷的另一头走来，走到堵路的低等恶魔众前也只是略略向上抬了抬眼，平静道：“让开。” 为首的低等恶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没有让开的意思，显然不认为对方一个人有能让他们让开的资本——虽然能感受到对方是个恶魔，但对方身上的魔化痕迹却微乎其微，只有略尖的犬齿才能表露他的种族身份，可以想象，对方的力量并不会强到哪里。 那人也不再说话，直接一伸手就撂倒了挡在最前面的恶魔头头，后面那些恶魔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像是炸了锅一样，群情激愤地向男人冲去。 男人面容依然平静，但身手却很利落，关键是极能打！ 吴非一开始还躲在后面偷袭那些恶魔喽啰，后来却发现男人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忙，他一个人几个动作间就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把那些恶魔喽啰全都放倒在了地上，然后放下打斗中挽起的白衬衫袖子，随意地低头整了整衬衫袖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一脸平静地继续向前走去。 吴非也连忙跟在他背后走出了小巷。这次没有选项强迫，他酝酿了半天，但还是最终没能成功开口搭讪。 结果第二天吴非又在杂货铺里看到了渊祭。 对方是跟着那位罩着杂货铺的“大哥”艾瑞来的，混在一片恶魔混混当中，干净而整洁的男人看起来格外格格不入——他看起来就像是第一周目时那样，应该是大都市中的金领阶层，做着体面的工作，拿着优渥的薪水，令人想象不到他会是魔界的十三区的一名小混混。 吴非见此叹息一声，默认他行神如今是被生活所迫，除了一身好身手外再没有其他凭借，所以才会跟着混社会，但后面肯定是发奋图强，努力扭转自己出身的不利，所以第一周目他认识对方时，对方才能成为墨锐集团的总监。 只是不知道这个身份的隐藏身份是什么，有龙辰和殷行两个例子在先，吴非推测其隐藏身份应该比表面身份更厉害，说不定是魔族某位大佬的私生子之类的，所以才会流落在外，在十三区这样的地方长大。 因为杂货铺老板是艾瑞的恩人，所以跟着他来的这帮人也都规规矩矩的，还都多多少少照顾了些生意。 渊祭看了一圈，最后点了一杯咖啡，吴非把咖啡递过去的时候，额外送给他一块巧克力蛋糕。 “多谢你昨天救了我。”他低着头小声说，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 渊祭没说话，视线下垂沉默地看着他。一起来的混混们都发出了戏谑的起哄声，艾瑞则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渊祭一眼。 吴非听见起哄声尴尬地抬起头，正对上外表几乎和人类无异的恶魔那幽深漆黑的眼睛。他犹豫着想收回手，对方却在这时伸出手把蛋糕接了过来，而且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味道不错。”临走时他平静地说，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等出了店门，艾瑞便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老大……” 渊祭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道：“就说是我说的，那个小店员，谁都不许动他。” 末雪儿和父亲今天去探望末雪儿的外公外婆了，杂货铺就交给了吴非打理，吴非晚上等到他们回来后交代了这一天的生意情况，然后才找机会对末雪儿道：“一直照顾咱们铺子的那个艾瑞大哥好像挺厉害的？是这片区域的老大？” 末雪儿听他提到自己崇拜的艾瑞大哥，立刻附和道：“那是自然！艾瑞大哥超厉害的，在整个东区的大佬面前都说得上话！虽然咱们这片理论上不归他管，但是都给他面子的！” 吴非见状又赞叹了两句，然后才道：“我有一个朋友，好像是跟着在这里混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艾瑞大哥手底下，你能不能帮我和大哥说说，多照顾照顾我朋友。” 他在店里工作自然也认识艾瑞，但是他和对方没见过两面，和人家也不熟，这种话自然不如和他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的末雪儿去说有效果。 末雪儿道：“小事儿，没问题。你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叫渊祭，”吴非答道，“长得挺高挺帅的。” “渊祭……好的，我记住了。”末雪儿点点头，转念道，“不过吴非你是怎么会有十三区的朋友的？你不是从人间失足掉到这里来的吗？” 其中内情不好解释，吴非含糊道：“其实也不熟，就前天取货的时候，被几个小地痞拦了，正好被他顺手救了。” “顺手救了就这么上心？”末雪儿揶揄地看着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又高又帅的、还救了你，你看上人家了吧？英雄救非，一见钟情，我明白的。” 吴非：“……你别多想。” 虽然嘴上打趣，但见到艾瑞的时候，末雪儿还是好好地把吴非的嘱托告诉了对方，托付对方好好照顾照顾这个叫“渊祭”的小弟。 “你让我照顾谁？”艾瑞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免又确认了一遍。 “渊祭。”末雪儿重复道。这个名字有点难记，她特意仔细记了记。 艾瑞努力绷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夸张。他咽了咽口水，力持镇定地对末雪儿道：“好，我记住了，让你朋友放心。” 末雪儿完满完成任务，也不多想，开心地就回去了。 艾瑞找到自己老大，一五一十地老实汇报：“老大，你看上、不、就你要照顾的那个小店员，他、他托人让我照顾你……” 在老大冷淡平静却莫名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艾瑞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渊祭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未置可否。 —— 在那之后吴非总能时常在杂货店里看到渊祭。他有时候和那些“兄弟们”一起来，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来，每次他来的时候，系统都会给吴非出一个攻略选项，比如聊天、送东西、给他整理衣服之类的。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末雪儿又和父亲去探望外公外婆，把店交给了吴非打理。傍晚时外面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路人全都四散奔走着躲雨，大雨甚至刷刷地冲进杂货铺内，打湿了不少货物。 眼见着生意是做不成了，吴非披上雨衣走到店铺外，准备关上店门。没想到他刚走出杂货铺，一阵狂风吹来，吹得杂货铺上方老旧的卷帘门晃了两晃，竟然“唰”“哐”地两声砸到了地上，严丝合缝，直接牢牢锁住了。 他没拿钥匙，现在这么大的雨，也找不到开锁的人。 吴非仰望着杂货铺的大门，彻底呆住了。 …… 暴风雨里，男人依然不紧不慢地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从路的尽头走来。 他的额发已经被打湿了，衬得他墨沉的眉眼也带了几分的湿意。他转过街角，看到蜷缩在店铺一隅可怜兮兮地尽力躲避着风雨的人类。 他的目光闪了闪。 吴非只感觉到一道高大的阴影罩落在自己头顶上。 他抬起头，正对上渊祭平静的面容。 “行神……”他动了动唇，在心里无声地喃喃着。 然后便听到对方平淡的声音：“和我走。” 渊祭住的地方离杂货铺不算远，一间寻常的公寓，一室一厅，以他行神现在无业魔族小混混的身份，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已经是出乎吴非意料的好了。 吴非在杂货铺外的意见簿上给末雪儿父女留了消息，就跟着渊祭回到了这里。 他知道身边的人是沈行，所以当天晚上和对方躺在一张床上也没有半分不适应，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放晴，渊祭一边喝着魔牛奶，一边看似自然且平静地对他道：“我记得你没地方住。你可以住在这里。” 系统给出他三个选项： 1、那太好了，我会报答你的； 2、可是，我、我可能没钱交房租； 3、你为什么会允许我住在这里呢？ 第238章 谁是老大 直播间的观众都投票选2。 吴非想了想，发现自己是真的没钱。杂货铺的收入本身就不多，将将能维持末雪儿父女二人的生活而已，而他多亏遇到两人才能有栖身之地，杂货铺会提供食宿，所以他平常拿的工钱并不多，能不能租得起沈行这地方还两说。 于是他嗫嚅了片刻，按照选项里所选的，小声道：“……可是我没钱付租金。” 男人掀起眼来静静地看着他：“那你就做些家务来抵吧。” 直播间里响起了犹若实质的叹息声，千年前的老梗再一次被翻出来反复刷屏： “行神他到底行不行啊？” ASX1314直播间两大经典话题，历久弥新，常年重播，永不过时—— 第一是“吴非他到底直不直”； 第二是“行神他到底行不行”。 被讨论了这么长时间，这两个话题早就成为了梗，娱乐和舆论意义远远大于了实际意义，甚至对此不感兴趣的路人观众都知道了这两个梗，还会时不时拿出来开玩笑；而当年的观众们心中也自己下了定论，比如“吴非他是真不直啊”“行神他是真不行啊”云云。 吴非倒觉得这个套路很正常很套路，于是顺势答应了下来，回到杂货铺后和末雪儿说了一声，就兴高采烈地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随身物品搬去了沈行那里，没注意到少女满脸复杂欲言又止的表情。 艾瑞那天传达完话后，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大他过于深居简出，也不喜排场，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末雪儿他们也不知道，所以误解了。 误会其实没关系，但看他老大那样子，老大似乎并没有想解除这误会的意思。不过他揣摩老大的心思，觉得老大应该只是不想对那杂货铺小哥戳破，旁人是否知道他是不在意的。 所以为了让末雪儿他们心里有数，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他后来私下里就和末雪儿交代了渊祭的真实身份，让她注意一些，但同时嘱咐她也别和那小哥说明，提点提点，尽到意思就行了。 此刻末雪儿纠结地看着吴非搬走，耳边回响着艾瑞和她说过的话，七上八下地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告诉对方——你看上的那位是东区的老大！你就要和东区最大的头目一起同居了！你可小心一点啊！ 最终她反复酝酿了酝酿语句，还只是小心提点道：“你、你和他住的话小心一点，毕竟做他们那种工作的，可能……脾气暴。你、你顺着他点儿，别让自己吃亏。” 吴非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奇怪，而且末雪儿一向崇拜艾瑞，不像是会歧视行神这种无业游民小混混的人。 他反过来苦口婆心地替沈行辩解道：“渊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人很好的，很温柔，非常善良，也顾家，有担当，会顾念着养家挣钱的那种。他现在虽然当着小混混，但是应该也是生活所迫，比较盲从，见别人以此为生就跟着去了。他本质里还是一个温和善良老实的人，你不用担心。” 末雪儿只能怔怔点头。 “温和老实”“温柔顾家”“善良”“盲从”…… ……兄弟你知道你嘴里说的是东区老大吗？ 但她能怎么办？形势比人强，她只能含泪把这些形容词，都认了。目送着吴非提着行李远去，没说一句反驳的话。 不仅如此，每次听说艾瑞他们要出去干架的时候，吴非还会特别忧心忡忡地对渊祭说：“你小心点，别冲太前面，我托朋友和你们一个大哥说了拜托照顾你，你摸摸鱼划划水也没事的。” 根本就不参与对仗经过的渊祭每次都淡定自然地答应了：“嗯，我每次都划水的。” 从此吴非就过上了和渊祭的同居生活，然后在渊祭对他的好感度升到三星的一天晚上，自然而又毫无预兆的，对方吻了他。 从此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两人相处间比平日都多了几分亲密。 而且在渊祭好感度升到四星的时候，虽然剧情中把这一段省略了，没要求他和攻略对象实际把这节表现出来，只像宫斗那关一样粗略概括交代了一下。但饱览众多游戏、吸收世界文化的吴策划还是明白了按照剧情中的意思，他们这时候已经发生了更进一步的亲密的事。 ……他一直男策划都害羞了，虽然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但而后一整天他还是没敢和沈行对视，直到第三天才勉强恢复正常。 话说回来，宫斗系统那关里，明明他为了过关连小猫玩偶儿子都生了，当时感觉也没这么羞赧。 而同居之后，吴非也发现很规律的，每个月渊祭总要消失那么两三次，一次一两天。如果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就说是去外面做事情了。吴非直觉这里面应该有内情，但暂时却抓不住线索。 此后有一天，吴非和渊祭两人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却被人围住了。 为首的人吴非还有点印象，似乎是上次渊祭出手救了他时遇见的那个恶魔混混首领，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看上去更有气势也更强大的恶魔，而他们身后的喽啰也都是上一次的三四倍，手中都拿着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武器。 即使渊祭再厉害，遇见这么多人怕也是要遭。 渊祭倒也不硬撑，吴非看见他手快地在通讯器上发了消息，很快就有四个恶魔赶来，可能是和他平常一起混的兄弟。 人来了之后，渊祭对其中两人向着吴非的方向微微抬起下颌：“你们送他回去，看好了。” 那两人也没说话，直接“请”吴非上了一辆马车就走。 吴非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等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恢复了力气，对两人说：“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帮渊哥吧。” 两人完全不为所动。 吴非既打不过两人，也游说不动他们，想了想后转换策略道：“我不回家，你们送我去杂货铺。” 老大只说要看好“嫂子”，没说一定要把“嫂子”送回家，杂货铺他们知道，也很安全。 两人对视一眼，同意了。 吴非进了杂货铺，连忙向末雪儿求助：“渊哥被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看起来装备还挺精良的混混堵了，看上去不是对手。能不能联系联系艾瑞大哥，让他和他的兄弟们去救救他？” 最底层的十三区是不存在“治安官”这种东西的，这里是被暗渊城的繁华和文明所抛弃的地方，对付这种街头势力的暴力威胁，往往只能以暴制暴。 末雪儿闻言先是长大了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匆匆联系了艾瑞，片刻后抬头对吴非道：“艾瑞大哥他们正在赶去的路上。” 吴非放心不下，再次向负责看管他安全的两人要求返回现场。那两人想了想，既不敢真的得罪“大嫂”，又觉得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里，兄弟们应该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于是又点点头同意了。 吴非和末雪儿一起坐上了马车，赶回事发地的时候，只看到东西两方人马正在混战着。对方的人数已经不止他离开时的那些人，但是显然，东面的人数更多，装备也更加精良。 吴非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这位艾瑞大哥这么有面子，居然叫了这么多人来帮渊祭。 但很快的，随着东面优势明显，他们越过了东西区的界限，竟追着对方向西区而去！ 而在最核心的位置，冷静旁观着周围情况，抬起手向众人下达了追击指令的人——正是渊祭。 吴非：“……” 你不是为生活所迫沦落街头的吗？怎么发号施令起来这么熟练？ 其他人都向前追去了，渊祭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吴非和末雪儿、以及艾瑞和另外两个恶魔同时向他走去，然后吴非就听到艾瑞和另外两个一看都不好惹的恶魔全都恭恭敬敬地向渊祭道： “老大！” “咱们现在怎么办？” “趁机抄了黑风的老窝吗？” 吴非：“你……” 男人撇下自己的手下转过身来，略微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上穿着吴非给他洗的干净的白衬衫，扣子随意解开两颗，语气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个没什么事业的混混？怎么了？瞧不起我？” “知道我不是被迫入伙的，相反还是混混的头子，失望了？” 吴非张张嘴：“没……”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断了：“没有最好，反正现在你反悔想离婚也不可能了。” 吴非：“……虽然如此，但……咱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别告诉他是恋爱节目那关，那样的话人设就崩了。 只听男人“呵”了一声，整了整衬衫袖子，微微眯了眯眼，眸光沉沉看着他：“在这东区，我说娶了你，就是娶了你。” 行吧，你是老大，都听你的。 …… 此时有一个人却颇为躁郁，便是西区原本的老大，黑风。 第239章 系统的要求 十三区作为暗渊城里最为混乱的“无人管”地带，其中利益纠葛极为复杂，背后势力纠缠不清。 黑风明面上是西区的老大，但实际上不过是此地一方利益的代理人，他背后有一个中级恶魔，是他的老大，而据他所知，在这中级恶魔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最上面的那层，已经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近年来东区突然冒出来的那股把东区的散沙凝固到一起，竟和他分庭抗礼的势力已经让他们很头疼了，没想到对方这次居然变本加厉，趁着一次混战，直接蚕食了他一大块势力！ 黑风恨得牙痒，但几次交锋让他明白，对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不仅行踪神秘，而且简直没有弱点，如果没有合适的办法，反而是自讨苦吃。 这时他的心腹幕僚附耳向他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老大，我听说东区的那位，最近有了一个爱人，和对方过起了二人世界，好像挺看重对方的。更关键的是，我得到的消息，他爱人其实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如果把他爱人弄到咱们手里，那相当于老婆孩子都被咱们掌握了，是个男人都得考虑考虑吧……” 黑风听了觉得…… 有道理鸭！ —— 吴非回去之后，才从艾瑞等人口中得知了这次混战的缘由。 原来上次那个被沈行教训了的小恶魔首领，和大多数无辜群众一样，是没有机会见到东区老大的真正模样的，即使见到了，也不认识。所以即使上次被沈行单枪匹马打得很惨，他记住了自己仇人的样子，但也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东区最大的大佬。 后面很狗血的，他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对方是西区一个比较有势力的头目，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儿子，对这小首领还很是溺爱。小首领几乎是一朝升天，用老爸的势力连着收拾了几个仇家，后来又想起沈行和吴非这茬儿，就故意带着人来堵他们，以为他们只是一个底层恶魔和一个人类而已，没当回事，却没想到最后牵扯成了两大势力的对战，连带着西区不少势力都损失惨重。 回去之后渊祭不再遮掩，吴非于是突然之间便变成了整个东区尊崇的“大嫂”。 吴非听着这个称呼总觉得自己的剧本不对——正常宅男进入这种恋爱关卡都应该是按照后宫漫画的剧本进行攻略，但他过于沉溺于追随沈总的脚步，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以至于他发现时，他已经深陷于上世纪玛丽苏言情恋爱剧本，且不可挽回。 嗯，就那种名字叫《黑道帝王爱上我》，简介写着什么“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寻常的小混混，却不想那天之后，他掀开外衣，对我邪肆一笑，说，在这个东区，我想娶你就娶你了……”之类的，一看就卖不出去的剧本。 不过他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照旧去杂货铺帮忙，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直到一天早晨，吴非从杂货铺回家，突然收到一条系统提示： “重要提示：西区的首领黑风的手下派人来绑架你，根据剧情，你必须顺利被绑架走，否则剧情无法按计划进行，本周目将面临被判定失败的风险，请玩家知悉。” 吴非：“……” 这也行？ 他提前收到了提醒，所以在遭遇绑架的时候一点都不奇怪，也不反抗，很顺利地配合对方把自己绑走了。 作为多年的对手，黑风、特别是黑风背后那恶魔很是重视渊祭，认为对方虽然是底层恶魔出身，但不容小视——毕竟，对方虽然厉害能打，但毕竟只是一个底层恶魔而已，说是有多强大的力量，他们是不信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几乎和人类相近的、毫无背景的低级恶魔，却能横空出世一般用短短几年时间把他们之前花费数年都没能吞下的东区搞定，一举成为东区的首领。所以他们从来都知道，对方并不一般。 黑风还有些自负轻敌，颇瞧不起对方，但他背后的人却很慎重，听说黑风的计划之后，便要求他把吴非转移到他这里来。 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许是统一吞下十三区的，唯一的机会。 —— 吴非感觉到自己被束缚了起来，眼前也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其他感知也变得迟钝。 他猜自己是被施了某种魔法，才会变成这样。 可能因为他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那些人并没有对他采取更加严密的看守措施。 他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已经被关在了鹿月城城主府的地牢之中，这个地方，仅靠十三区东区头目的力量，也是很难找到，即使找到，也几乎难以闯进来的。 暗渊城分为十三个区，在暗渊城外，还星罗棋布地分布着四十九个城市，以及大片的荒野。广义上的魔界应该包括这所有的地方，乃至于分布在其他地方的魔族领地；但由于作为王都的暗渊城所代表的力量、繁荣程度及象征意义，通常人们所说的去“魔界”，便是指的去暗渊城，及其周边。所以狭义上，说暗渊城就代表魔界，也没错。 鹿月城就是分布在暗渊城外的四十九个城市之一，其城主是一名高级恶魔。 吴非被关了起来，按照剧情要求，他这时五感迟钝，每日只有定时的食物和水供应，和外界完全没有联系，比坐牢还惨，完全就是被关小黑屋的待遇。 最终计划一向都是一个写实且困难的游戏，要想通关，计划者在这里必须克服一些挑战和痛苦，比如他刚进入游戏时面对的丧尸末日，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路走到这里，吴非早已熟知各种挑战，接受到系统提示的“剧情设置，不可脱出，只能等待被攻略对象救援”时，也只有无奈地放弃自救的尝试，默默祈祷行神快点来救他。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他知道对方其实是沈行，而不是真正的原住民可攻略对象，这个认知让他不由感到越发的安心。 另一边，身为魔族的黑风颤抖地看着对面有着完全肖似人类外表、却恍如真正的恶魔的男人，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那位总是和他说，不要小看对方。 他现在真的后悔了，和这样一个家伙为敌。 渊祭的面容明明还很平静，只是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问着他：“我爱人在哪里？” 可黑风早已领教过他的手段，面对表面平静的男人，却觉得越发不寒而栗。他终于顶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再想不起背后那位的可怕之处，只觉得即使魔王陛下恐怕也不如眼前这位令他恐惧。他崩溃道：“他、他被鹿月城的人带走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他心里下意识地想着，渊祭和鹿月城的势力比，谁更强一些？ 他以前一定觉得是鹿月城，渊祭不过是东区一个普通首领，和自己一样，哪里有和鹿月城叫板的资格和权力，更何况他知道鹿月城背后还有人的…… 可现在……他打了个激灵，竟然不敢确定了。 渊祭的手下已经第一时间向他呈上了关于鹿月城的全套资料，总结道：“鹿月城在四十九城中，也算是比较大的一方势力。他们的城主本身是高级恶魔，而且背后还有……洛克尔公爵的支持。” 东区隐藏着许多能人异士，各有自己的势力，这也是其他势力之前很难吞下东区的原因之一。但现在这些人大多成为了渊祭的手下，能查到鹿月城的资料和它与洛克尔公爵的关系，并不奇怪。 但说到这里时，作报告的手下语气也多了一份犹疑——洛克尔公爵是王都中央、能进那座黑水晶王庭中觐见、与会的大恶魔贵族，不是一般的高级恶魔可比的。他们对付一般的高级恶魔甚至需要掂量掂量，对上洛克尔公爵……真的不行。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行，洛克尔公爵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敌人和对手，如果从对方的关系网出发，借力打力，一定能找到下手的机会。但这就需要比较充分详细的信息以及详尽的谋划和布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轻易做到的，考虑到对方的势力，三年五年都未必能成。 但他们等不了了，确切的说，老大现在完全等不了。 汇报的魔族没等到渊祭的回应，却只见对方缓缓翻动着资料纸张，原本墨黑色的眼眸似乎是魔怔了一般，定定着望着一个方向。 他轻声喃喃着，像是说给身边人，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你说他们把非非怎么样了？非非现在在做什么？非非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而且他自己都还不知道，他们怎么能找这个时候对他动手呢……他们，是不是都该死……“ 随着他的呢喃，那双黑眸中一抹暗金色一闪而逝。 如果吴非在这里就能发现一件事，先前可能突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绊住了对方，他枕边这位魔族，已经半个月没有神秘消失不知所踪过了。 第240章 魔王的宠爱 有着暗金色双眸的王者在黑水晶宫殿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给自己下了咒，每次回复记忆，他都会抹去一切可追踪痕迹，直接把自己传送到他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他的宫殿里。 对于他来说，这一切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解决他那个见鬼的间歇性失忆、而且一失忆就会自动隐藏外表和力量出门流浪的问题。 但即使以他的力量和能力，现在对这个问题也只有两个字——无解。 而且以前他很不理解自己失忆之后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魔王不当而跑去十三区那种地方当一个恶魔混混。但后来他理解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人类爱人——失忆后的他只记得失忆后的事情，但恢复记忆后的他却能清楚记得全部的事情。 他有一次失忆之前就主动隐藏外表和力量回了他在十三区的家，爱人没有发现，还主动吻了他——那滋味难以言喻，比只能在记忆中回味要带感得多多多了。此后他就一直对这种把戏乐此不疲。 但这一次事情似乎有些超出预期了。 他想起失忆期间发生的事情，暗金色的眸子缓缓垂下，遮住其中情绪。 强大的极具压迫的魔压霎时间传遍了整座黑水晶宫殿！ 王庭的所有魔族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统治者，愤怒了。 …… 吴非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按照系统的说法，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些天他变得尤为嗜睡，食欲不振，所以即使被关在小黑屋里，倒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突然间，他听到了外面隐约的吵闹的声音，以他迟钝的五感感知，他猜外面的动静应该很大，所以才会传到他这里。 是行神来了吗？ 他睁开眼，在虚无的黑暗中等待了片刻，仿佛呼应他内心的想法一般，门被推开了，他的眼前出现了微弱的白光，白色的光芒中，隐隐约约映出一抹黑色的影子。那抹影子越来越大，离他越来越近，最终伸出手，把他抱了起来！ 吴非压抑住小小的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然后他感觉到身上一轻，那些剥夺了他的感官、让他感受迟缓的枷锁似乎消失了，眼睛有些刺痛，生理性的泪水不自觉地从他眼角溢出，也让他看清了面前抱住他的人。 是沈行。 即使在一个角色扮演的恋爱攻略闯关关卡里，披着不一样身份的皮，但是在那一刻，他所看见的却穿破了表面的善恶美丑，让他看到了内里的那个人。 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伸出手，够向对方的脸，视线渐渐聚焦，而后才看清对方现在的样子。 黑色的魔角、暗金色的瞳眸、收拢在双肋之下的巨大魔翼、黑色的以金色装饰的华贵王服，看上去尊贵无匹，凛然而不可侵。 像是沈行地狱统治者那张身份卡时的装束，想必其身份在这一关卡的地位也与之相当。 男人轻轻地抱住他，小声安抚道：“没事了，我们回去。” …… 吴非直接被沈行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出去。在这一刻，被关了三天小黑屋的他第一想法依然是——这个路线的剧情剧本真的好丢人。 第二个想法是直播还开着，被看到就更丢人了。 所以他把头埋到了沈行胸前，遮住了自己的脸。在这瞬间，他的第一念头居然不是关掉直播间。 他被抱出去后才发现自己之前是被关在一座宏伟的府邸里面，而外面整齐地排列着许多身穿黑色制服的魔族，从其精良的装备、统一的阵容和强大的气势来看，绝不是东区的那些兄弟团们可比。 沈行直接抱着他上了中间一辆华丽的黑色水晶马车，而后车门关上，驾驶马车的八支银色独角魔兽齐齐腾跃而起，向空中飞去，前后的护卫队也都展翼或骑乘坐骑跟上——这些护卫也至少都是中级魔族。 马车一行横越了整个暗渊城，直直向魔王都正中央耸立着的恢宏黑色水晶宫殿而去，最终在黑色王庭之前降落。 沈行再次抱着吴非出来，黑色长靴踩在暗沉沉的水晶石阶上，直接把人抱进了正中央的王宫之中——那里是魔界最高统治者的居所。 吴非被轻轻放在黑色的王座上，真正的王者则半跪在他面前，抬头认真地看向他：“我有两件事要和你坦白。” “第一件是关于我的身份。我其实是整个魔界的统治者。”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观察着吴非的表情继续道，“但是会间歇性地失忆，失忆后就会变成你所见的无业游民，在十三区混日子，没想到久而久之阴差阳错混成了东区的老大。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吴非点点头，心说编剧这不对啊，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的。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行神那张SS级的恶魔身份卡的背景故事。 不知道在这个关卡里，作为被攻略对象的行神本人对于剧情的影响有多少，如果沈行本身会影响到剧情塑造和剧情走向，那么会出现这个设定就不奇怪了。 吴非正走神间，就听到沈行继续道：“还有第二件事，是关于我们。非非，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 吴非懵了。然后他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从他掉落到暗渊城之后就消失不见的富贵猫儿子。因为当时一同不见的还有小黑猫，所以他也没当回事，默认觉得应该是系统剧情安排孩子他爹把孩子带走了。现在想想竟完全不是这么一会儿事儿。 就实际情况而言，应该是由于时间线倒回到三十年前，所以按照这关里的剧情设置，他此时还不认识渊祭，自然不会有沈复归的出生，所以相应的富贵小猫道具也不在他手里。此时自己与渊祭的相遇和相爱，也解释了在第一周目里，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就有了对方的孩子。 不过按照剧情，究竟是先有第一周目的他，还是先有第三周目的他，究竟是哪个周目的他先与这些可攻略对象身份产生羁绊就变成了一个时间悖论，因为他在第三周目出现的时候，还带着第一周目时收获的各种特殊道具。 不过渊祭就是魔界的统治者，那也就意味着，回到三十年后的关键就在其身上。 想明白之后，吴非又陷入了新的问题——他突然意识到，恐怕没有像他这样的直男，恋爱都没谈过，但猫儿子已经生过两次了。 吴非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黑色王庭的另一位主人，并且按照《魔界帝王爱上我》等系列剧本的常见套路和设定，他被其他魔族尊称为“魔后陛下”。 吴非：“……”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这确实是他这辈子可能能达到的最高职务了。 而在魔界统治者的雷霆之怒下，洛克尔公爵和其一众党羽全部被清洗，鹿月城城主府邸甚至在他们离开之后坍塌毁灭，化为齑粉。 吴非也向渊祭坦白了自己的来历，他向渊祭说，他想回到三十年后，他从掉落到暗渊城开始，目标之一就是得到魔界统治者的帮助，回到自己原有的时间线。 系统给出了四个选项： 【你想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你准备怎么祈求渊祭同意帮助你呢？】 1、向他撒娇、努力讨好他、投其所好； 2、诱惑他，趁着他意志不坚定的时候趁机要挟他答应； 3、表现得非常悲伤、渴望回到三十年后，让他心疼； 4、用还没出生的孩子要挟他。 4虽然可能有效，但是这次直播间观众和吴非倒是都似乎不约而同地觉得“怎么能拿小富贵要挟他爹”，所以选4的观众比例很低。 投票结果出来，1和2的票数最多，2略高于1，但吴非给1的票数结果进行了翻倍，所以最后1得以胜出。 吴非的撒娇讨好似乎很见成效，统治者陛下几乎对他予取予求，整个王庭都流传着他对他的宠爱。只不过在每次提到送他回三十年后时，统治者都会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不容置疑地一口否决：“不行。” 方案一失败。 系统重新给出选择机会，让从234中选择一项方案。 吴非自暴自弃地跟随直播间观众选择了2。 他诱惑得也挺有成效，只不过每次柔情蜜意之时，昏君魔王看似已经意志非常不坚定了，吴非一提回归未来的事，他又会很快清醒过来，意志重新变得无比坚定：“不行。” 直播间里纷纷开始刷： “都这样了，行神都能毫不动摇，行神是真不行吧？” 于是评论区展开了新一轮关于“行神到底行不行”的大讨论。 系统给出了最后一次机会，要吴非在3和4中选择一个，如果方案再无效，那么将直接进入结局。 直播间里部分观众开始动摇，行神这么宠儿子，选4应该有效果吧？不过从投票结果来看，依然是3占了上风，但没到领先一倍的地步，也就是说最终的决定权还是落在吴非手上。 吴非想了想，最终选了3。 第241章 海皇 渊祭的好感度已经是最高的五星，所以好感方面肯定没问题，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方式方法。 王庭中所有人几乎都听说了一件事——魔后陛下无比得思念着自己的故乡，他希望能回自己的故乡去，但统治者陛下却不肯放他离开。 没有人知道魔后陛下的故乡究竟在哪里，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魔后整日愁思不展，因为思念故乡和亲人，对陛下也失却了往日的甜蜜和热情，过度忧思之下，身体也日渐憔悴下去。 吴非在苦思冥想着让渊祭放手的办法。 他大概能猜到，如果对方坚持不放他回去，那么他三周目只能达成和渊祭的单一结局，被对方困锁在王庭之中，长长久久不得逃离之类的，而且这结局还未必是完美结局。 他看似忧愁地望着窗边的日落，突然想到——如果不考虑时间的悖论，仅从结果进行倒退，那么在第一周目的时候，就是此时所有事的结果。从结果来看，是渊祭放了手，他带着富贵一起回到了三十年后，而后渊祭隐瞒身份追来，认出他和富贵，重新组建了家庭。 那么在这中间，关键的是什么？ 吴非想了想，等渊祭回来之后对他道：“魔族的寿命很长吧。” “那你愿不愿意等我……等我三十年。三十年后，再与真正时间线上的我再次相遇，即使那时回到未来的我可能已经因为时间的统一性而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忘记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到那时候，我们会再一次的、真正的永远在一起。” 王庭的主人眸光深沉地看着他面容憔悴忧伤的爱人，最终点了点头。 七日之后的深夜，王庭的寝殿之中，可以操控时空的巨大金色法阵缓缓亮起，光芒在其中隐约流转。 吴非置身于法阵之中，感受到男人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走吧，我会等你的，无论多长时间，无论何时才能再相遇。” 那一刻吴非竟被带着有些入戏，心里甚至有些心酸。 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即使暂时离开了这一个身份，他的面前还有他行神的另外五个身份在等着他。 法阵的光芒越来越炽盛，逐渐将他完全吞没，隔着一人的距离，可以看见统治者平静而悠远的眉眼。 可怜的统治者陛下甚至最终都没能看到自己孩子的出生。 …… 吴非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外。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渊祭送他回来的时间还是有些偏差，他掉落到暗渊城的时候，距离试炼探险还有十五天的时间，但是如今，试炼早就已经过去，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也就是说在外界眼中，他可能消失了一年的时间。 系统则提示道：“由于时空的统一性，玩家此时应处于失忆状态，完全忘记在魔界时的记忆，请知悉。” 吴非点了点头，推开门，就觉得铺天盖地的水汽向他袭来！同时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把他吸入了门内。 只见他小小的寝室之中，已经全部都充满了水，从地板到天花板，完全被灌注成了一个水的世界。但是触及到物品的时候，那些水又会自动自觉地形成一个水膜将物品包裹保护起来，所以虽然屋子里全是水，却又保证了其中物品丝毫不会被腐蚀受损。 吴非张了张嘴，就见一道水蓝色的影子飞速向他袭来，一只冰凉而修长的手触上了他的脸，随之响起的是人鱼仿佛从人心底传来的、叹息一般的声音： “你说你三天后回来的。” 冰凉的唇触上了他的唇，那是他所熟悉的，他们曾经每天都会有的吻。 人鱼与他纠缠着，以一种让他甚至有自己会溺毙在这海水中，死亡窒息的错觉的力道。 吴非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潜台词——你说你三天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他等了他一年。 “你骗了我。”人鱼缓慢道，慢慢松开对对方的钳制，冰凉的鱼尾却在不知不觉中环绕上面前的人类。 “我后悔了。”他说。 “欧西亚，我的名字。”海水袭面而来，人鱼的手臂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在他耳边轻轻吐出冰凉的息，“当你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海洋都会应邀而来——以我之名。” 吴非恍惚之中记起自己好像听过类似的话。 好像是他第一周目难得没有翘掉的世界史课程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曾经讲过类似的逸闻：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特殊且强大的角色，他们的名字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力量，所以不会轻易对外透露自己的真名。比如魔界的统治者……” “比如海皇，如果海皇告诉了你他的真名，那么当你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海洋都会应邀而来，为你向他传递你的信息，在其首肯下为你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当然，我不觉得你们中的谁可以得到海皇的真名……” 那时候教室里的学生都笑了，所以吴非格外有印象。 但现在他笑不出来了，他已经知道了魔界统治者的真名。现在，极有可能，他又知道了另一位的。 随着他回忆起来，面前人鱼的资料也有了更新： 姓名：欧西亚 关系：共生契约者 介绍：水中的人鱼，偶然中救过你的性命，并且与你有了亲密缠绵的亲吻，令你一直难以忘怀。 隐藏身份：海皇 稀有度：SSS 好感度：★★★★★ 什么情况……只不过是不得已放了对方每日吸鱼珠的鸽子，让人鱼等了一年而已，好感度突然就五颗星了…… 果然还应该有第一周目时的作用和影响在吧。 好的一面是，截至目前为止，渊祭、欧西亚、殷行，他已经顺利找出三个人的隐藏身份了，龙辰的隐藏身份也有了方向，如果找出隐藏身份是完美通关的条件之一，那么他离完美结局已经不远了。 吴非正走神间，突然发现人鱼的眸子暗了下去，凑近了他轻轻嗅了嗅，平静道：“孩子是谁的？” ……你的。 吴非下意识想到，然后突然发觉这个想法和这个问题联系起来有种莫名的……羞耻感觉。 而且按照系统设定，他现在应该处于失忆状态。 吴非抿了抿唇，无辜地看向人鱼：“……忘了。” “……没关系。”人鱼居然掀起嘴角笑了笑，眼神轻柔地看向他。“你在就好了。” 人鱼要带吴非去海里，吴非以身体太累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 人鱼没有强迫他，而是遗憾地离开了，连同所有海水都一同退却，房间里干干净净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之后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之时，天光已经大亮。 吴非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旁边轻薄的纱质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纱帘？风？ 吴非的思绪顿了顿——他明明记得，人鱼走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 他站起来拉开窗帘，只见窗户留了一个小口没有关严，风从其中轻轻吹拂而入。 会走窗户的……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龙族的指挥官，龙辰。只有他会走窗户。 是他来过了吗？他知道自己回来了？ …… 吴非当年掉落到时空缝隙中的事在学校中广为流传，他又顺利回来的事同样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不少学生前来询问他具体情况，都被吴非以失忆为由搪塞了回去。 在旭日大学，试炼探险对每位学生都很重要，而由于当年他突然失踪，乔他们缺少磨合过的队友，所以为了安抚他们，校方同意他们一年后再跟着新生继续进行试炼探险。如今吴非回来了，也要补上试炼，队友也就正好还是去年的队友。 据美娜和南光明说，“乔”在去年他失踪后和他们也没有什么联系，在学校也几乎见不到他，吴非回来这件事他们发邮件告诉对方了，但是对方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还没有回复。 他们见到吴非倒是都很高兴，好奇地问道：“吴非你的猫呢？” 吴非才想起来这次他虽然回来了，但是猫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南光明惊讶道：“你没有想过用契约召唤它吗？他可是你的召唤兽！” 吴非被提醒才想起这件事，他感受了一下，果然发现了那若有若无的契约联系，并尝试召唤了一下对方。 他知道渊祭是魔界的统治者，还和他有那样的纠葛联系，所以没指望对方会再回应自己。 没想到十分钟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法阵，法阵的光芒消失后，小黑猫无辜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喵喵”地往他怀里钻。 吴非愣了片刻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抱起猫，和两个队友约定了继续训练的时间，就抱着猫回到了寝室。 到了后半夜，吴非突然收到了一条系统消息： 【你的孩子快要降生了，你感到非常痛苦，并陷入了昏厥。请让自己保持昏厥状态。】 吴非：“……” 他身体明明好好的，各方面都很正常很健康，没有一点要再生一遍沈富贵的征兆。 但他只能按系统所说，假装自己已昏厥过去。 他能感受到小黑猫一直在他身边不安地走来走去，而突然之间，窗户和门都被打开了，两道人影分别从两边闯了进来！ 第242章 高还是他行神高 吴非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行神一人分饰三角，而他则得在系统要求下假装昏迷，一句话都不能说，也不能有所表示—— 从窗户里闯进来的龙辰抱起他就要再次从窗户离开； 从门闯进来的乔希德斯上前一步，拦在了对方面前，掌心已经隐隐缭绕着黑色的雾气。 小黑猫绕着他走来走去，应该是沈行一个人顾不过来，把它交给系统托管了。 沈行把自己的身份切换回龙辰身上，冷冷道：“让开。” 沈行再把身份切换到乔希德斯身上，平静道：“放下。” 如此犀利的操作，让吴非想到一些rpg游戏的战斗设计，在那种设计中，一个玩家可以同时操纵多个角色，用一个角色放一个技能，然后马上换另一个角色接着打，高玩就是能在多个角色间无缝切换打连招…… 现在看来，他行神这个操作明显是厉害多了。 反复横跳，一个人的对手戏，全程自如，无缝衔接，毫不串戏，即使一个人搞了六个身份，但六个身份却从未混淆过。 果然高还是他行神高。 龙辰淡淡一笑：“他有了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放下？” 乔希德斯连眼皮都不抬，平静道：“巧了，这个孩子是我的才对。” 在一旁走来走去，按这关的剧情走向算是真·孩子他爹的小黑猫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喵喵声。 吴非叹为观止，觉得他行哥真的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才，在这种时候都不忘给小黑猫戏份。 但两人方才交锋时的对话也说明了一个事实——这两个人都不是孩子的爹，而且都知道对方也不是孩子的爹，所以才会这样不甘示弱地针锋相对。 至于两人的消息来源分别是什么…… 龙辰单手抱住人，略略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巫妖：“巫妖族的先知？” 乔希德斯也不甘示弱：“九部的头目？” 吴非：“！！！” 他行神给他开挂也开得太……明目张胆了吧？然而虽然如此，却又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和故意的痕迹，听起来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随着两人的话，两人的身份信息都展示出新的内容： 姓名：龙辰 关系：关系暧昧者 介绍：明希共和国第一舰队的指挥官，具有龙族血脉。 隐藏身份：明希共和国力量强大且神秘的情报机构九部的实际掌控者。 稀有度：SS 好感度：★★★★☆ 姓名：乔希德斯 关系：情侣 介绍：黑塔的主人，年轻且强大的黑巫师，旭日综合大学名义上的教授，却从不履行任何教学义务，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隐藏身份：巫妖族的先知（最强大的巫妖将被奉为先知） 稀有度：SS 好感度：★★★★☆ 一下子解锁两个隐藏身份，而且乔希德斯的隐藏身份他之前一点信息都没有得到，这个进展确实超出他的预计了。 但吴非来不及细想，系统很快又布置了新玩法： “下面请按照系统指示完成相应举动，完成本段剧情。” 【你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抽痛，不由“嘤咛”一声，抱住了离你最近的人。】 这都是从哪里抄来的剧情……那个“嘤咛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尽管内心震惊，吴非却还不得不尽力配合系统剧情的演出。他凭借自己的想象和理解，尽力还原地“嘤咛”了一声，楼上了龙辰的脖子。 原本还一脸冷漠和乔希德斯对峙的龙辰在被吴非搂住后顿时有些无措，听见他不适的呻吟，连忙把人抱得更紧，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道：“怎么了？” 小黑猫急得围着他脚边转圈圈。吴非猜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限制，使得魔王陛下暂时只能以黑猫形态行动。 乔希德斯则直接伸出了手，蹙眉道：“让我来。” 巫妖一族皆通巫术，而巫术则具备治疗和攻击两方面的能力，或许想到自己确实无法应付面前的局面，而当前情况又确实紧急，龙辰最终沉着脸，把人交了出来——当然不是交到巫妖手里，而是把吴非放回到了他的床上。 乔希德斯站在床边，掌心处出现暗红色的光芒，在他的牵引下渐渐覆盖了吴非全身。 系统提示： 【在巫术的帮助下，你的不适感渐渐消失。】 【你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在大海中飘摇，浮浮沉沉。】 【你的孩子出生了，你牵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脱力一般昏睡了过去……】 吴非努力配合着系统给出的提示，进行表演，觉得这抽象的形容实在考验演技，后来想起沈行一个人演六个都惟妙惟肖毫不怯场，觉得自己也不能给行神拖后腿，就咬牙尽力找感觉演了下去。到最后一幕的时候，他转过头努力向一旁看了一眼——富贵小白猫玩偶已经乖巧地躺在了他的床边。 然后他假装昏睡过去，却听到一旁沈行还在敬业地自己和自己飙戏： “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吴非的男朋友，我听他提过你，你是他干哥哥对吧？接下来我会照顾非非和孩子的。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是巫妖的声音。 “干哥哥？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解，毕竟孩子刚出生，做父亲的可不能不管……” 小黑猫则不作声地猫到了吴非和小富贵之间窝好，摆出了守卫家庭的架势。 再后面的吴非就不太能听清了，因为他真的睡了过去。 …… 在巫术的作用下，按照系统提示他第二天醒来后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所以倒是不用再刻意假装虚弱的样子。 昨天晚上不知沈行自己和自己达成了怎样的一致，最后“孩子”是被留在了吴非身边，谁都没能把他和富贵带走，看来乔希德斯和龙辰两个身份之间还是比较势均力敌的。 但美娜和南光明来探望他的时候，却给他带来了两个新的消息： 第一个是据说他身体不好，乔希德斯教授直接从学校那里给他批了假，允许他这段时间可以自行休养，不用上课。这令所有人都很惊异，学校众人纷纷打听这个吴非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使得乔希德斯教授直接因如此私人的原因为他出面。美娜和南光明两人也纷纷询问他和乔希德斯教授是什么关系。 第二个是据说政府派了专员来视察旭日大学的学生试炼情况，因为他们队少一个人，而且都是二年级生，理论上讲应该更加成熟，所以效仿把专员安排到了他们队里，特别嘱咐他们要好好表现。 吴非把自己和乔希德斯的关系含糊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乔希德斯教授。但是乔他不是巫妖吗，你们知道的我和他曾经谈过一段……可能是他帮我找的教授帮忙。” 南光明和美娜两人都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又和他商量试炼的情况： “试炼是三天之后，到时候吴非你应该好起来了吧？” 得到肯定回答后，两人接着道：“这次试炼还在去年曾试炼过的古神的遗迹浮岛之上，只不过去年去的是比较外围的A区，现在浮岛C区也已经被初步开发过了，所以我们这次被安排去C区试炼，这里会更靠近浮岛的中央。” 几人又敲定了试炼的细节，南光明和美娜两人就告辞离去。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试炼当天，再次当爹的吴非打包上自己猫儿子，跟着队友一起上了通往试炼所在遗迹浮岛的飞艇。 这种飞艇能容纳约二百人，参加试炼的学生共有一千人左右，分别乘坐五架飞艇前往。 南光明第一次乘坐飞艇，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对另外两名队友道：“乔还没来啊？可千万不要迟到。” 此时离飞艇预定的起飞时间已经很近了，飞艇上几乎已经坐满了学生，但是果然没看到巫妖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步履沉稳地走上了飞艇。他穿着黑色的半长风衣，头上戴着一顶压低的黑色帽子，略微遮掩住了过于惹眼的银色长发，也使得其他人看不太清他的面容。 他径直走到吴非右边的空位坐下，坐在吴非左边的南光明转头一瞧，正好看见男人露出的半张面容。 “你！你你你你是……”南光明惊呼出声，一脸看到偶像的惊喜，指着男人说不出话来。 龙辰向上抬了抬帽子，看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放低了声音道：“我是这次跟随你们试炼的专员，还请多指教。” 南光明拼命地点头，犹自沉浸在见到了偶像、偶像还和他说话了的恍惚之中。吴非看他没有注意这边，向右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龙辰含笑反问道，他将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拢在嘴边，贴近了吴非的耳侧小声道，“难道我就只能当你的‘干哥哥’，做一个你在外面的、见不得人的情夫？” “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哪个巫妖就能光明正大的假装成学生，当你的男朋友？” 正说话间，被谈论着的，清瘦苍白且高挑俊美的巫妖青年赶在最后一刻缓步走上了飞艇。 他的视线在整个飞艇内环视了一周，最后径直向吴非走来，站在了他的左侧，用无声的视线示意原本坐在此处的南光明让座。 老实的魔法学徒在巫妖的压迫下，可怜兮兮地站了起来，搬去了前面坐。 吴非：“……”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谁和谁是一伙儿的了。 别看他行神自己醋自己的时候话说得酸，这种时候，他只会让别的人让位置，是不会自己要自己腾位置的。 第243章 操作难度升级 南光明搬走之后，乔希德斯淡定地在吴非左边坐下，像是没有注意到他右边的人一样。 不过以他的身份，应该早就知道了龙辰会出席这次试炼的消息，所以此时毫不意外视而不见也是正常的。 接下来龙辰和乔希德斯都没有说话，小黑猫也安静地在他背后窝着，世界仿佛一瞬间静谧了下来。 吴非忍不住在心里暗忖着，三个角色一个都不发挥，这不符合他行神的风格啊……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古神的遗迹所在的浮岛上空，两道人影正临空而立。 羽族圣雪城的城主轻轻扇动两肋之后宽大雪白的羽翼，平静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里？” 蓝挺微微侧过脸：“因为我收到了感召。在这里，我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浮岛面积极大，遗迹正中的位置，环绕着一片空中之海。彼方的海皇正闲散地坐在深蓝色海晶石所雕砌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面前的水镜之中清晰地倒映出天空之上的两个身影，也倒映出缓缓驶来的巨大飞艇…… 海之所及，皆在掌控。一切皆为其眼，一切皆为其耳，一切海域，心之所念，瞬息可及。 …… 吴非就夹在他行神三个身份尴尬而沉默的包围之间，手足无措地挨到了飞艇降落的时候。 飞艇停稳之后，只见乔希德斯和龙辰两人都站起身来，错开一步走出座位，站在过道处看着他。吴非左右望望，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他到底该从左边出还是右边出？ 明明两边都是他行神，为什么要他做这种选择…… 最终吴非闭着眼快速从左边溜了出去，巫妖平静的面容中透露出一丝的满意。他拉住吴非，悄声嘱咐道：”慢一点，注意身体。“ 龙辰则面色沉了沉，率先大步走到了舱门口。 吴非：”……“ 他这个人对他人感情有些迟钝，所以从小到大没感受到过什么人的追求和喜欢，托他沈总的福，居然在关卡里体味了一把被诸多优秀男士主动追求争风吃醋的上世纪言情剧剧情。 这让他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位皇帝，坐拥佳丽六个，每天都在为到底该宠幸龙贵妃还是乔美人而烦恼；然而现实却是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夫，撞大运娶了田螺夫人沈行，夫人为了让他享受坐享齐人之福的生活，自己不辞辛苦地cosplay了六个角色哄他。 ……想想还觉得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呢。 他胡思乱想着，那边跟着飞艇来的负责老师已经交代完了注意事项，宣布各支小队解散自由行动去完成任务了。 吴非他们小队分到的方向是13，起初还可以遇到相近方向的其他小队，但逐渐的周围人迹越发罕至，也不再能看到其他人影。 不过有乔希德斯和龙辰两人随队，即使魔王陛下还只是小黑猫形态没法carry，他们一路上也都很是轻松。 南光明看得眼睛都直了，悄悄和吴非小声叨叨道：“龙指挥厉害我知道，但是乔不是天天逃课成绩倒数吗？怎么也这么厉害？” 吴非忍了忍，没忍心告诉他真相。 就这样，五日之后，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整个遗迹的中心。 美娜看着任务地图，又看看指南针和周围环境，皱了皱眉：“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们已经偏离了任务方向，这里比我们该去的地方深入得多，可能会有危险，咱们最好尽快撤离。” 乔希德斯和龙辰分别站在吴非的两侧，都不出声。 吴非就明白沈行是故意的，这两个身份都故意将他引至此处。 龙辰率先开口道：“我得到的情报，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东西。” 乔希德斯接着道：“我的预言得到的信息类似。” 南光明和美娜还不知道乔希德斯的真实身份，但即使是龙辰他们也无法违抗，所以在龙辰开口后，他们便不太情愿地点头同意继续前进。 他们之前探索过的地方如同原始森林一般，古木参天，植被丛生，其中生活着各式各样的变异兽类。但是再向里深入之后，环境反而变得开阔起来—— 这里像是一座被荒废已久的巨大神庙，神庙外围的建筑已经全部坍塌，只留下零落的、被风化腐蚀的石砖和石柱，若非相关专业人士，寻常人很难通过这些遗迹还原想象出这些建筑的原貌。 穿过外围区再向里，便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水，这样的空中之海在其他浮岛上从未有过，蔚为奇观。而在海所包裹的中央，隐约可见一座海中岛，以及岛上的建筑遗迹。 只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连通到海中岛的桥或是其他路径已经全部被毁，想要不使用魔法或特殊工具等手段直接到岛上基本完全不可能。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巨大的水声，一只青绿色的长颈巨兽蓦然从海中窜出，掀起惊天的巨浪！它长颈微动，竟然卷起吴非便重新潜回水中，即使是乔希德斯和龙辰也尚且没能来得及反应。 这巨兽脖子长尾巴也长，吴非被它长长的尾巴裹着卷入海中，只觉得几乎快要窒息。 冰冷的海水、静谧的环境、昏暗的海底、飘摇的水草……这熟悉的环境让他潜意识地想起一个人。 吴非闭上眼，人鱼俊美逼人的面庞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欧西亚…… 他下意识地喃喃着，只觉得突然之间，身上一轻！ 一道水花轻柔地把他从巨兽的束缚中解救出来，而后将他托起，送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海皇轻轻亲吻着他的面颊：“我一直在等着你叫我，我的王后。” 巨兽已经被水的力量拉扯着沉入漆黑的深海，吴非被人鱼抱在怀里，浮出了水面。 人鱼抱着吴非一步步走到岸上，海水在他脚下自动分开，随着他的前进，露出水面的部分开始逐渐化为双腿，先是臀部，再是双腿，最后是脚踝和双脚。 同时一件白色和金色的王袍自动出现在他的身上，遮掩住他的身体。 欧西亚抱着吴非走回到他的队友、男朋友和暧昧对象身边，认真自我介绍道：“我是吴非的丈夫。” 龙辰、乔希德斯、小黑猫：“……” 他们还都没来得及说话，或者说沈行没给自己其他身份再次说话的机会，欧西亚便接着道：“我带你们去对面，那里的岛上。” 他说着，抬起手臂，一道海水凝结而成的水桥顿时出现在海上。南光明和美娜好奇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走上了水桥。 龙辰的脸更沉了，直接化为龙型，振翅快速飞向对岸。 乔希德斯的周身则出现了暗黑色的光芒，光芒散尽之后，他人已经出现在了海中岛之上。 欧西亚也抱着吴非瞬息到了岛的另一边——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神殿，和外围相比，此处保存得十分完好，神像、石碑上的字迹等都依稀可见。 南光明走向一块被雕成书本样式的石碑前：“当……被集齐，古神将会重现世间……这个是说，如果达成什么条件，古神会复活过来？” 他极其喜爱历史和古神话研究相关方面的内容，选修了许多这些方面的专业课，作为本业的光明魔法反而因此而被放松了。 吴非刚想跟着走过去看，龙辰却按住了他：“等一下，有人比我们早到了。” 随着他话音刚落，只见两道人影从神殿内闪了出来，正是殷行和蓝挺。 吴非：“……” 可以的，他行神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自己把自己给安排齐了。 只见龙辰直接冷冷看向蓝挺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太子殿下。先是用你作为首屈一指的神秘魔法科技发明者的身份同明希政府方面做交易，顺势提出小小的‘请求’，假借请学生帮你搜集魔法古植物为由，要旭日大学把试炼场地重新改回到遗迹浮岛。其实你已经调查清楚，吴非和你的目标对象都关系匪浅，你把他引到这里，其实就是为了引我们过来，除此之外，你又用自己太子的身份邀请到圣雪城城主同来。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 吴非听沈行这么说，只觉得自己膝盖上中了无数箭。想来这其中的内情本来都该由他去调查发现，但他不仅没有拿到应得的线索，甚至连蓝挺隐藏身份是什么都没找到。所以沈行才会故意在这里演独角戏，把这些信息透露给他。 兰瑞帝国的太子殿下却只是依然沉静地站在原地，他回答着龙辰的问题，眼神却始终专注地看向人群中的吴非：“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总会出现模糊的记忆片段，那些记忆里，我和一个人本来是最亲密最缠绵的关系，我们放肆地亲热，有着无数共同的美好回忆，我最重要的东西在他手上，但是醒来之后，理智却告诉我，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我并没有拥有他。” “我发现和我有相同渴望的人不止我一个，而我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本属于我的爱人，所以我邀请你们来这里，找出问题的答案……” “或者确定谁才是最终的唯一。”殷行遗憾地收回自己手中白色的闪电，看着灵活躲过自己攻击的蓝挺，遗憾地补充着。 吴非：“……” 完了完了，操作难度升级了，行神不仅是要一人分饰六角了。看这个意思，他是要自己一个人表演六人混战了。 这场戏的难度有点大啊。 不是不相信他行神的操作水平和表演素养，但为了降低通关难度，吴非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第244章 最终结局 从蓝挺方才的话中可以听出，沈行的几个身份都有上两个周目的部分记忆，也因为这些记忆而继承了部分上两个周目的情感。由于自己和他们分别达成了结局，所以他们都认为自己应该是他们的爱人，面对第三周目的如此局面，便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反正所有身份都是他行神在操控，相信行神应该会把握一个度的…… ……应该吧？ 想到这里，为了避免沈行真的想不开一个人操控六个号，自己和自己打一架，吴非上前一步看向蓝挺道：“你刚才所说的找到答案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去找一找？” 他的契约者果然还是给他面子，虽然沈总每个身份都一副“今天就想自己打自己”的样子，但闻言还是向神殿的内部走去。 南光明和美娜两人在人鱼出现时便有些心惊胆战，一直远远跟在最后面。此时也远远落在靠后的位置。 没想到在前面几人都已经走进破败的神殿之后，神殿周围亮起一道金色的屏障，阻止了他们的进入！ 两人心里一惊，相互对视一眼：“怎么办？” 美娜看看前后：“找老师吧！” 她说着，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信号弹——每个学生手里都有这样一个信号弹，当他们遇到认为超出试炼范围，无法应付的危机时，就可以发射信号弹，请求负责老师进行援助。 旭日大学试炼负责中心的老师也很快接收到了信号弹的信息，待看清信号发射出的位置时，他们顿时愣住了——怎么回事？！这个小队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到那么远、处于遗迹中心、已经被用魔法封闭起来的中心位置的？ …… 吴非跟着走进了已经荒废已久的神殿范围之内，一踏足其中，他只觉得一道金色的光芒在眼前亮起，光芒越发炽盛，最终覆盖了他的整个视野—— 等到强烈的金光消失之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如同云朵制成一般的宽大雪白床铺之上，不远处是透明的玻璃墙壁，墙壁内侧悬挂着透明的白色轻纱，透过墙壁，可以看到外部缤纷清新、长满各色美丽植物的花园，以及一望无际的、纯净的蓝色海水。 ……海？ 吴非总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然后恍然想起，他所见的这片海，不就是遗迹浮岛之上的天空之海吗？ 那么现在行神的那几个身份去哪里了？ 他正出神间，只见一位身穿白色衣袍、佩戴金色装饰的高大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他身后生长着无比华美的雪白双翼，有着暗金色的眼睛，身材形似龙辰，面容却肖似蓝挺，气质冷峻，给人的感觉反而更像乔希德斯，会给人些许无机制且无感情的错觉。他轻轻开口，熟悉的声音仿佛从意识深处传来：“感觉好点了吗？” 羽族的羽翼、魔族的瞳眸、龙族的躯干、人族的面孔、海族的声音、巫妖的气质……这个人就像是沈行那六个身份的综合体，所以吴非盲猜一下——这是他行神一直没被他发现的一个身份？背后的人还是沈行？ 他轻轻点了点头。 男人清浅地笑了下，垂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声呢喃着：“非非，多谢你，重新帮我把我遗落的几个身份聚合在一起，唤醒了真正的我。在这人世一世间，我会用不同的身份和你在一起，等你这一生结束之后，你就回到这里永远陪我好不好？” 吴非没敢轻易答应，而是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秩序，这个世界里，人们称我为掌管秩序的古神，你所遇到的那些身份，全部属于我，只不过他们暂时失去了身为神的自觉和记忆，你将我在人间所有的身份聚合到一起并带回到这里，作为神的我意识和记忆就会苏醒。” 古神说着又吻了吻吴非的额头：“我等着你回来。” 吴非从神殿中醒来的时候，旭日综合大学的老师和他们请来的专家们也终于找到了通过魔法封印、渡过空中之海、来到中心岛神殿的办法。 他们找到美娜和南光明，同他们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正在苦恼该如何打开神殿外面的金光屏障进去的时候，就见金光突然散去了，出现在神殿中的是…… 本校著名荣誉教授乔希德斯、第一舰队指挥官龙辰、兰瑞帝国的太子殿下蓝挺、从未公开露面过的圣雪城城主殷行、神秘而强大的海中人鱼、甚至多年来已经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界统治者渊祭……还有本校学生吴非。 在他行神一众身份的对比下，毫无地位的普通学生吴非就眼睁睁地看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行哥一人反复横跳，在六个身份之间循环往复，自己操纵着和自己吵了起来，而且有要动手的趋势： “吴非上一世就是兰瑞帝国的王后，这一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抱歉，恕我直言，在我所知的上一世，吴非应该已经成为了圣雪城城主夫人才是，所以他已经和你们都没有关系了。” “离得远的不说，至少这一世，他的孩子是魔族的幼崽，是我的孩子，三十年前起他就是魔界的王后了，所以我要带他走，有问题吗？” “……” 人鱼沉默地站在一旁不说话，环绕在中心岛周围的空中之海却突然掀起了滔天的水幕巨浪，冷漠的声音直接传到每个人的意识里：“谁要带他走？” 吴非都快给他行神跪了。 明明按照在那个古神的梦里，如今这几个身份也都该明白了自己是一个人，恢复了古神的记忆和意识，也恢复了三周目的全部记忆，但是为什么感觉像是打起来更凶了……不会真是因为他行神表演欲强烈吧？行神他那么沉稳冷静、永远淡定自若，不像是这种drama的人啊！ 不过经过这次事件，吴非发现醒来之后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几个身份对他的好感度就都达到了五星。 一片混乱中，系统淡定地发布任务：“请想办法安抚你的伴侣们，帮助他们平复心情。特别注意，玩家在此时的表现将会影响到最终结局。” 吴非没有办法，想了想，朝离自己最近的、正在启动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散发着黑色不详气息的魔法阵巫妖乔希德斯跑去。 他直接从身后抱住对方，踮起脚亲吻巫妖苍白的脖颈，安抚道：“不要闹了。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喜欢的始终都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会被你吸引、会爱上你。我爱的，一直一直都是你。” 巫妖身子僵了僵，收回了正在启动法阵的手，回首抱住爱人，低下头主动回吻对方。 吴非又如法炮制，接连安抚了他行神的六个身份，一触即发的战火就此消弭。与此同时，只见金色的光晕和飞舞的金色粉尘渐渐覆盖了整片神殿遗迹，在光晕之中，已经历经千万年岁月洗礼、完全看不出本貌的神殿遗迹飞快焕新重建，不过片刻之后，一座吴非方才在梦里所见的、美轮美奂的白色神殿便重新矗立于岛上。神殿外花园里各色植物争奇斗艳，完全不似曾荒废过的样子。 在神殿建成的一刹那，吴非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您已完成本关卡第三周目，是否现在查看结局？” 吴非没想到第三周目居然能这么快就达成，选择了“是”。 他第三次来到那间粉红色的房间中，面前的照片原本定格在浮岛重建的神殿之上，随着他选择是，照片被一格一格地翻开，展示出他在本周目的结局。 他之后就一直同时和沈行的六个身份一起生活，世人不知道这六个身份其实都是遗迹上的古神所化，对他本人产生了诸多猜测，甚至有传言说他本人擅长什么魅惑之术，否则怎么能让这么多身份非比寻常之人对他死心塌地。 吴非一边看结局一边你说你们还是naive，不知道我这周目只是托行哥的福拿了一个最套路的玛丽苏剧本而已。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但神的时间却是无穷的。在这一生结束之后，他便返回了古神所在的领域，大多数时候古神会单独陪在他身边，但也有时候心血来潮会放出多个不同的身份陪他玩，日子便这样持续下去，或许会直到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 最终结局评价为：完美。 结局放完之后，就听系统声音播报道： “3号S级支线任务（如完成会自动覆盖2号任务）：完美收割者。要求达成3次完美结局，其中至少一次完美结局是和你的契约者所达成。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S级或以下品质道具一件，计划点数及货币。已完成。” “SS级特殊任务，契约羁绊。找到自己契约者的所有身份，并且与之达成完美结局。任务期限：至本关卡完成。任务奖励：SS级奖励一份。已完成。” “恭喜您成功通关本关卡。检测到您已没有剩余生命值，将于10秒倒计时后把您传送出关卡。“ ”10、9、8……“ ”……4、3、2、1。“ 第245章 回到现实 被传送回休息关卡后，吴非查看了本次的关卡评级：SS级。 吴非心里明白，这恐怕多亏了他行神。沈行在自己的契约者路线中竟然一共挑战成功了七个身份，其中还有一个是明显不太好惹、竟然能把所有身份统一起来的古神。光这一点，大多数契约者恐怕就做不到。 而且不仅如此，他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复盘，第一第二周目沈行明显都没怎么特别出力，他行哥简直像是在旁边看着他随便搞随便玩一样，到第三周目看他还没搞到什么线索，才开始有意无意地给他透露线索，甚至最终引他去了古神的遗迹，让他能够揭开一切，达成完美结局。 ……就完全是被高手carry过关的感觉。 吴非抱起床上的小黑猫反复亲了亲额头的毛毛，小声道：“行哥，谢谢你。” 沈黑猫暗金色的瞳眸里写满了冷艳高贵，他百无聊赖地窝在他怀里，纡尊降贵一般仰起脖子，极轻地主动舔了一下他的嘴角，算作回应。 吴非这才开始查看起自己这一段时间里的战利品： 一次SS级评级通关、一个SS级支线任务、还有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SS级特殊任务，三项加起来奖励的计划点正好够他升到了黄金段位！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比较多的的货币奖励，加起来大约有7万元，而这段时间里直播间的参与率也因为投票互动玩法而有所提升，分成及打赏收入总计达到了53万元，合起来就一共有60万元了。 上次关卡结束后刨去转给父母的100万，他还给自己留了47万，而这一关没有抽卡，也没有什么新的开销，所以现在他卡里总计也有一百万出头。 吴非准备回现实一次，所以这次他先给父母转去了50万用于还债，自己保留了50多万，以备不时之需。 此外，SS级特殊任务还奖励了一份特殊道具，是从两份稀有资源中选择一份。可供选择的两种材料分别是铸造特殊武器的材料，以及升级石。 通过荣光竞技场吴非已经发现，自己的战斗力整体还是偏弱，能多次顺利通关，基本全有赖于他行神各方面的综合素质明显强于一般的契约者，而在最终计划中，由于契约者和计划者之间本身力量悬殊，所以合理利用契约者能力明显比计划者自身强大更为重要，也因此他的这一短板才显得不是那么明显。 但如果和各方面素质都差不多的高手过招，而他不如对方计划者厉害，那么就有可能拖后腿了。 体能训练是长久的项目不必说，此外他本身有机关术的制造技能，只要拿到图纸再有合适的材料，那么他就有可能给自己制造出强力的武器，多少弥补一些自身的短板。但高级材料也不是那么易得的，既然有这个计划，就需要提前开始积攒筹备。 想到这里，吴非刚打算选武器制造材料，但小黑猫却板着脸认真稳重地用柔软的肉垫爪子推开了他的手，让他去拿升级石。 被他强大的沈总那与灵魂完全不符的软乎乎的粉色肉垫爪子一碰，吴非整颗心都快化掉了，当时就觉得什么都依你依你，你要我拿什么我就拿什么，什么都依你。 升到黄金段位后，可以有十天的额外休息时间。吴非准备回到现实之前联系了袁三胖，袁三胖正好休完假准备回来了，两人假期恰好岔开。 不过他们还是通过视频通了话。 袁三胖说：“吴非你知道吗？咱们现在在地球上还挺火的，我不少熟人都认识你了，他们都很喜欢你，觉得你超帅，就是有点gaygay。嗯……他们还问我你到底直不直。” 吴非莫名其妙：“我直的啊，标准国产钢铁直男，从小直到大，有问题吗？” 袁三胖就看着他们队长一边视频一边对着小黑猫亲亲抱抱一边理直气壮地说自己直，喃喃道：“……你直的啊，那你还老亲行神。” 吴非理所当然道：“你不懂。直是一种品质和思维方式，和亲谁没什么关系。” “……”袁三胖简直一口老血吐出来。 直是一种品质和思维方式，和性向没什么关系？ 好像还有些道理…… 真是我信了你的邪！ 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给星火战队找赞助或投资商的事情，袁三胖表示相信吴非的选择，全权交给他处理就可以。 结束和袁三胖的通话后，吴非就着手准备回去现实。进入最终计划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去。 不过回去就不能见到沈行了。 想到这里，吴非又把小黑猫抱到怀里顺了顺毛，小声道：“行哥，我就要回去了，等我假期结束就回来。这段时间你可能会联系不到我……” 没想到小黑猫竟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溜烟跑到地上，化成冷峻俊美的年轻男人，看向他道：“你回现实休息的时候，也可以通过通讯器和我联系。” 他顿了顿，偏过脸补充道：“……可以语音，也可以视频。” “还有，你得过一个用于数据现实相互转化的现实性道具，你尽快把它制造出来，我就可以在现实里出现了。” 沈行说完就又变回了猫型，矫健地扑回到床上，窝在吴非颈边，闭上了眼睛。 料理好最终计划中的事情后，吴非打开通讯器，选择支取十天假期，点开“回到现实”选项。 虚拟屏幕上出现系统提示： “您已达到黄金段位，拥有休息时间内回到现实世界的权限。是否暂时断开与最终计划的链接，回到现实世界？” 吴非躺在休息关卡公寓内的床上，选择了“是”。 接下来他感到眼前一片黑暗，片刻后他重新恢复了意识，看到视线上方亮着微弱的橙红色光芒。借助这些光芒，他可以看到自己所处的虚拟舱的整体轮廓。 吴非抬起手臂，按下绿色的“开启”健——虚拟舱的盖子缓缓打开，吴非从虚拟舱里爬出来，因为长久未曾回到现实，身体机能还有些不太适应，他又在房间里活动了片刻才重新适应了自己真正的身体。 他还是在自己之前所进入的那家网吧之内，他之前加了网吧的联系方式，在荣光竞技场第一关结束之后就联系了老板，加了钱让对方把他安排到单人房间里，所以现在房间中只有他这一台机器。 事实证明他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在他在荣光竞技场拿到第一之后，市面上出现了许多关于他的报道，他在这家网吧的虚拟舱内进行游戏的消息也被曝光出去，单人封闭房间至少保证了他基本不受打扰。 不过吴非并不打算在这里再住下去，如果决定了要长久地以参加最终计划为职业，那么寻找另一个更稳定、私密且安全的虚拟舱安置处就变得十分必要了。他准备先看看找赞助商的进展，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合作方，又或者赞助商不能提供住处，那么他准备拿手里有的钱买一套安保性强的小房子来安置自己的虚拟舱。 他现在所在的宁城城郊地区房间还不是很高，如果买小面积的房子，现在他手里的钱应该够付首付的。 看到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网吧内的店员都非常惊讶——如果不是被淘汰，那么就只能说明，吴非已经顺利升到黄金段位了。从吴非口中确认这一消息之后，他们纷纷向他道贺。 吴非和网吧的虚拟舱解除了绑定，老板听说吴非不准备再继续在他们店里进行最终计划后也表示了遗憾——因为吴非在他们店里，在荣光竞技场吴非位列第一的那些日子，着实给他们店带来了不少的流量和生意。 不过他对此早有预料，还是真诚地祝福了吴非在最终计划能越走越远——毕竟就像名人成名之后，其故居都跟着吃香一样，如果吴非以后真的成了这一领域的明星，那么他的店作为吴非最初走向最终计划的地方，也会跟着沾光的。 吴非现在手里有一定的积蓄，但也不敢多花，考虑到找赞助商可能要到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人、拜访不同的公司，他暂时在经济型酒店里定了房间安置下来。 在离开最终计划之前他就已经给不少可靠的朋友和同学们发了消息询问相关渠道，此时几人都给他回复了消息，吴非正打算一个个查过去的时候，一个语言通话请求接了进来——来自陌生的联系人。 吴非接起通话，只听那边自我介绍道：“请问是吴非先生吗？这里是宇宙对外交流合作中心，想咨询一下，您和您的队伍有加入我们最终计划俱乐部的意愿吗？” 吴非：“……”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但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高级。 吴非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道：“您能详细介绍一下您那边是哪里吗？” 对面顿了一下，继续道：“宇宙对外交流合作中心，是官方支持下的一个开展和举办和宇宙范围内各个星球和国家友好往来合作、增进彼此友谊活动的机构中心，简称宇外合作中心。中心经过一系列调查研究了解到，现在宇宙上其他星球的官方机构大多都对五级文明所遗留的’最终计划’这一项目十分重视。所以为了增进和宇宙其他文明的合作与交流，紧跟宇宙其他文明潮流，中心决定成立一个最终计划俱乐部，支持和培养我们自己的战队。” “这个最终计划俱乐部直接隶属于宇外合作中心，会得到中心各方面资源的大力支持。如果吴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来首都中心办公处和我们详谈，您是我们第一批挑选的重点成员，我们都对您很重视，您来的话我们会负责您往返的路费和食宿，到时如果您有什么其他问题，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帮助解决。” 吴非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他迅速权衡了利弊，如果他答应，那么星火战队必然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和约束，同时也面临着更高的标准和要求；就像即使是做游戏，投资方也一定会对产品提出要求一样，要求的多少则看投资方自身的风格了。但同时，就能给出的支持条件和资源来讲，这个宇外合作中心应该能提供给他们更高的平台机会。而且加入这个俱乐部，和接受其他投资方的赞助，意义和性质也并不太相同。 吴非只犹豫了一下，就和对方约定了见面时再详谈。 第246章 顺利签约 吴非很快订好了去首都的机票，他和对方已经联系好，当天有人接机，到达到俱乐部所在后，直接被请进了一个办公室。 负责和他商谈的人姓刘，看上去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岁出头，隶属于宇外中心，被分配来筹措这个俱乐部相关事宜。所以这个最终计划俱乐部的执行负责人就是这位刘主任，他下面还带着三个小弟，年纪看上去都和吴非差不多大，整个团队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初创的草台班子，但非常有朝气。 会谈开始前，吴非先打开了通讯器，连接上和沈行的语音通讯。 就像他在最终计划的时候可以和外界通信一样，他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一样可以和沈行进行语言或者视频联系。 刘主任好奇地看向他：“吴非啊，你这是做什么呢？” 吴非：“联络我的契约者，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得问问他的意见。” 刘主任：“哦哦，行神是吧，应该的。” 旁边刘主任的小弟惊叹道：“哇！原来网上传言说行神主外你主内，大事都是行神做主是真的啊！” ……行神这么有名了？吴非茫然地看着他们。 刘主任见状瞪了自己小弟一样，对吴非解释道：“我们之前都在你的直播间看过，也了解过你们的信息，对于你们的情况，我们也都了解的。” 两个小弟在旁边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的商谈还算顺利，俱乐部没对吴非提出太多的约束条件，他还可以和以前一样正常参加最终计划及直播，所得奖励和收益也全部归他个人所有。俱乐部会给他提供一定的赞助和帮助，但需要星火战队配合参加一些宣传、比赛和相关活动。 此外俱乐部同意只要签订合同，就先给他和袁三胖各预支三百万作为签约费，合同期限为三年，之后会按季度依据他们的表现再提供赞助。 吴非想了想，同意了签约。 现在地球上能看到最终计划潜力的公司或团体绝对不少，以他们这次在荣光竞技场中取得的成绩，想找到开价更高的赞助方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相对而言，宇外中心赞助下的这个俱乐部对商业、盈利方面的要求不高，也就不会强迫他们参加过多的商业活动，反而会从更长远地角度来考虑，给他们更多发展空间。而且虽然现在俱乐部的支持力度还没办法和其他星球比，但从性质上讲，他们也算作“星球战队”的雏形，对将来发展还是有一定好处的。 签完约后，刘主任乐呵呵地问吴非：“还有什么需要提供帮助的吗？我们做这个也没经验，难免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 吴非就又额外提了两点：第一是想请俱乐部安排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放置他和袁三胖的营养舱；第二是想要一只四级文明的通讯器。 他这些天已经打听过了，地球和其他高级文明的经贸往来还没有那么便利，而且短期内地球自己的科技水平还赶不上高级文明星球，想要高级文明的通讯器只能靠进口。而现在市面上连三级文明水平的通讯器都少见，更不要说来自四级文明的通讯器。 不过宇宙对外交流中心就是管星际对外的交流和合作的，他们说不定能有办法搞到。吴非也说可以帮代购就行，他要这通讯器要的比较急，钱可能不能马上付清，但可以分期还。 刘主任和他的小弟们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很快给吴非和袁三胖安排了合适的安全住所，是宇外中心的内部公寓套间。这次吴非先搬进去，等下回袁三胖也休息了，再把袁三胖也搬过来。 至于通讯器，刘主任现在搞不到，但答应帮吴非想办法弄一只，也等他下次休息回来的时候给他。 接下来还有几天休息时间，吴非回家了一趟，把刚到手的签约费给父母两人转过去。有了这笔钱。他家里欠下的债就少了一大半了，剩下压力也会更小一些。 吴非父母也从亲戚朋友口中有听说他现在在搞一个什么游戏，还挺有名气的，虽然不大能完全明白吴非的解释，但也知道他现在一切步入正轨，对他放心了许多。 不过吴非这次回来倒是添了个新习惯——开通讯器视频，几乎时时刻刻地能和沈行视频着。吃饭的时候让沈行看看自己吃饭，出去买菜的时候也让沈行看看商城里的鱼肉蔬菜。 有一种想把自己所处的这个真实世界也介绍给对方知道的感觉。 沈行也不嫌他烦，就一副黑猫样窝在对面看着，也不说话，但也不离开。 吴非这些天里也大致了解了袁三胖所说的他们“火”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从全星际的最终结果来看，他们队在荣光竞技场最终的名次并不算靠前，但是对于刚接触宇宙其他文明和最终计划不久的地球而言，他们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特别是第一关结束后吴非还拿了个第一。 那之后就吸引了不少观众到吴非的直播间，ASX1314直播间也就越发有了人气。所以现在在最终计划相关的公共媒体平台，比如论坛、专区一类的地方，还经常可以看到对他的讨论。 讨论内容包括且不限于硬核向的对他和沈行技术能力的分析、舔屏向的主要是对沈行关卡中战斗截屏的截取和舔屏（也有一些会故意把他和沈行截在一起，还有给他们星火战队四人截团队照的）、同人向的关于他们的视频剪辑、绘图和文字创作。 吴非看了看，一些技术分析向的说得还挺中肯，他都记了下来，至于其他方面的，恍然让他觉得有一种自己是明星游戏选手or游戏主播的感觉？他记得他车祸以前，只有那些知名电竞选手或者部分人气很高的游戏主播才有这种待遇，策划一般是藏在游戏背后被骂到灵魂出窍的，一般经历不到这些。 特别是当年他做的是一款男玩家为主的直男游戏。一般来讲如果游戏受众里妹子多一点，策划还能享受到一点爱，比如妹子们会到处安利作品、会产出各种同人、甚至会表白策划之类的，但直男游戏就不一样了。 直男们表达爱的方法只有一种——论坛和贴吧上问候策划全家。 玩法无聊要骂，玩法有趣但肝要骂，玩法肝奖励还少那你更是别想混了……更别提策划没想好设计中出了bug的时候。 那些年里吴非已经在工作中练就了一个技能——凡是看见骂策划的，就在内心里假装自己是个程序或者美术，然后就会特别淡定，甚至觉得这说得很对啊！ 所以虽然舆论里也有抨击他的，但吴非都觉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反而是乍然间看到那么多用各种方式表达对他和沈行的喜爱的，让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吴非悄默默地，假装非常淡定地，把那些有关他和沈行的画和文章都保存了起来——有些虽然来不及细看，但也都是爱嘛！ 吴非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休息以及谈赞助的事情，在来之前就把各种不必要的邀约都拒了，只和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聚了聚，还把沈行介绍给了他们。就这样他安静地回来，在家中悠闲地休息了几天，很快十天假期时间便将要过去，按照规定，他必须返回最终计划。 吴非提前一天赶回了俱乐部安排的公寓里，打开门，躺进俱乐部为他新购入的流线型银蓝色的最新款“银河号”营养舱——重新接入最终计划！ —— 吴非从休息关卡的房间中醒来，左右打量了一番，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离开过一样。 小黑猫窝在他的颈窝，慵懒地蹭了蹭。 露露小姐从另一边浮现，对他常规性地欢迎道：“欢迎回到最终计划，请问有需要帮助的吗？” 得到否定回答后，露露小姐便消失了。 吴非打开通讯器，发现袁三胖正处在休息状态中，便迅速联系了对方。 袁三胖一见他就哭诉道：“吴非啊咱们快继续组队吧，我可受不了了，这一关我跑瘦了有十斤诶呦呦。” 吴非仔细听了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在他回到现实这段时间里，袁三胖一个人也不能继续休息，所以就独自进了一个关卡。 这个关卡背景是恶魔城逃生游戏，大致是讲一群计划者和契约者所扮演的旅行者，被误引入了恶魔的领域，要想办法在狡诈凶恶的恶魔手下逃出生天，危险系数极高，袁三胖奋力跑跑跑才在袁老的保护下跑出来。 吴非也把和宇外中心的最终计划俱乐部签了约的事告诉了袁三胖，他是代表队伍和宇外中心签了主合同，但袁三胖还有一份副合同要他本人亲自去签，签完之后才能拿到属于他的那三百万。 但即使如此，袁三胖也够激动的了，顿时也不累了，浑身也有劲儿了，拉着吴非道：“吴队长！我的革命意志是如此坚定，请你带领我现在就出发去闯关吧！不管关卡的里面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会畏惧！” 第七卷 第七关·【三叶草的约战】灵厨大赛 第247章 约战 吴非在心里算了下时间，荣光竞技场结束时是八月。之后他和袁三胖又分别借放假时间回了现实一趟，如今时间是八月末，距离将在一月初举行的巅峰竞技场开幕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如今黄金段位每完成一个关卡后都可以选择休息五天，计划者本人可以选择休或者不休，这样算下来平均一个月可以完成2～3关，四个月的时间还可以再进行十关左右的挑战。 而他再继续升级就要升至白金段位，再往上还有紫金及钻石段位。 但是按照他之前查到过的系统设定，就像修仙达到一定瓶颈后需要突破一样，计划者升到黄金段位之后，再想向上升，也并不是单纯的只要计划点足够就可以，还需要完成额外的进阶任务。 而这些进阶任务并不简单，内容要求也因人而异，千奇百怪。不少很有经验的计划者都没能完成进阶任务，导致一直无法突破到白金段位，始终处于黄金段位停滞不前。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o Ｍ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远，毕竟吴非看了看自己现有的计划点数，如果想要升到白金段位，顺利的话也得再打六七关才行。 那边袁三胖非常积极，强烈要求吴非带他马上开始游戏，这边吴非和他说着话，突然接到了来自俱乐部的通讯请求，他接起来，看到刘主任的脸通过视频出现在他面前： “吴非啊，俱乐部这边临时接到一份紧急任务，大洋洲在咱们之前也组建了大洋洲的最终计划俱乐部，现在正对咱们俱乐部进行视频访问。他们听说咱们组建了俱乐部之后，就提出要和咱们切磋一下，你那边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拒绝掉也行，反正咱们人还没齐，不够标准的三人配置，可以推掉……你明白的，就和其他体育竞技一样，虽然是切磋，但大家也都不想输。” 吴非明白刘主任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答应道：“我这边可以，但是我们没有买约战道具的钱。而且我的假期时间快要结束了，约战的话需要尽快搞定。” 升入到黄金段位之后，便可以使用一种在民间被称为“约战道具”的、名为“异度魔方”、长得也像一个魔方的道具。使用一个道具，就可以对一支队伍进行“约战”，下一关你们将被匹配到同一个关卡里，只有同样为黄金或以上的队伍才可以成为被约战的对象。说是约战，但进入关卡后，根据关卡内容，双方关系也可能会是合作及其他，魔方并不能保证二者一定是对抗关系。 而且这种道具价格不菲，一个就要十万元，使用一次后消失。这两项限制基本杜绝了用它来刷关的可能。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刘主任道，“因为是对方提出的切磋，所以他们会主动向你们约战。我这里有一份他们战队的资料，也发给你。” 刘主任说完之后，几乎是同时，他的通讯器收到了一份名为《三叶草战队介绍》的文件，以及一个名叫“大海”，名字旁边带一个三叶草标志的人的好友请求。 吴非通过了对方的请求，紧接着对面便发来了邀请： “三叶草战队对您的星火战队使用了【异度魔方】，是否接受？” 吴非接受之后，通讯器响起信息提示： 大海：很期待接下来的关卡。 吴非回道：我们也是。 处理完这一切，吴非看了看自己的假期时间——还剩三个小时，他的假期就会结束，假期结束的计划者会被强制传入关卡之中。而异度魔方的效果将在一小时后结束，失效之后，则被视为邀请作废。 吴非也不再拖沓，直接选择了和袁三胖组队、传送进关卡！ 两人在准备房间中见面，昏暗的小房间中，只有面前的虚拟屏闪烁着微弱的光。 一串串数据在虚拟屏上流过，最终汇成几个词：狩猎、烹饪、比拼。 一般而言，虚拟屏上所呈现的字幕都预示着本关的内容，但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难道是，厨艺大赛？ 他带着袁三胖和来自大洋洲的国际友人比烹饪，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这个念头在吴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的，他就被传送进一个类似传统日式房间的空旷房间里，旁边只有他们小队的四个人，而系统的声音和面前的虚拟屏正同步介绍着本次关卡的内容： “这是一个灵厨的世界，世界中分为各大灵厨宗门和隐世的散修，这些宗派会在每年定期汇聚一堂，比拼其厨力。” “您有一百点灵厨点可供使用，系统将根据灵厨点的分配情况为您生成在关卡内的角色身份。” 吴非仔细研究了一下面前的灵厨点，发现这些灵厨点主要有两个用途，第一是用来选择自己的宗派，第二是用来增加自己的各项属性——包括灵敏、力量、速度、天地感应四项。但是系统并没有对这些属性进行更进一步的说明。 而宗派则被分成了上中下三等，共有上等宗派三个，需要灵厨点50点；中等宗派六个，需要灵厨点30点；下等宗派九个，需要灵厨点10点。 不过每个宗派只收一位传人，所以如果同时有两个或以上的人想要加入一个宗派，则这些人需要对唯一的宗派位置进行竞拍，每次加价5点，价高者得。 吴非猜这一关里的计划者应该是由十八个，对应每个宗派。他看了看，这短短时间里，上等宗派的价格已经被抬高到了80点，想来被炒到100点也是指日可待；而想着抢不到上等宗派就来抢中等宗派六个中等宗门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其所需点数也超过了50点。 吴非想了想，索性决定先下手为强，抢一个适合自己的下等宗派。同一等级的宗派带来的收益应该近似，到时候其他没抢上的上中等宗派的计划者应该也不会愿意花费额外的灵厨点来抢他的下等宗派。 九个下等宗派擅长路数各有不同，分别是：刀工、烤、蒸、煎、煮、焖、酱、拌、炖。 吴非想了想，选了刀工，和袁三胖说：“你随便选都靠谱。” 他选刀工，就为了方便给三胖打下手。 袁三胖仔细瞧了瞧：“我哪个都想选。” 犹豫了半天后最后忍痛道：“我选烤吧，烤肉好吃。” 第248章 沈师兄 吴非所料的不错，最后果然没有人和他们抢“切”和“烤”这两项，他们两人分别顺利地加入了“神仙刀工”和“快乐烧烤屋”这两个宗派。根据规则，契约者会自动和计划者加入同一宗派，无需选择。 他和袁三胖选宗派各花费了10点点数，每人还剩下90点点数，可以选择分配给计划者还是契约者，灵敏、力量、速度、天地感应这四项属性中每项各分配几点。 一直优哉游哉负手站在一边的袁老突然转向袁三胖开口道：“资源应该进行优化配置，我老人家就不参与了，你小子自己给自己分配吧。” 吴非想了想，觉得袁老说得没错，厨师绝对是一个靠质而不是靠量来取胜的行业，四个学徒也比不上一个大厨起的作用大。袁老和袁三胖两人的组合里明显是袁三胖的厨艺更高，所以把灵厨点全留给袁三胖没有任何问题，他和行神也该效仿才对。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他的厨艺水平高些还是行神的厨艺水平高些？ 吴非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清楚的，在这种厨艺竞技比赛中基本上是没什么指望了，也就切切菜给袁哥哥打打下手还成。 但行神的水平呢？ 他还没见沈行做过饭，不过按照他行神一向十项全能的水平来推断，他觉得沈行做饭应该还成的。而且两个人里不能做饭都糟糕，否则这样下去他们以后只能一起啃猫粮了。 吴非蹭过去和沈行商量着：“行神，你上还是我上，属性加给你？” “不用。”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平静道，“你全加给你自己，到时候给我抽卡就可以了。” 吴非想了想，同意了，他和袁三胖合作起来还更方便一些。 就在他准备开始加点的时候，只听系统提示道： “计划者您好，您触发了一个福袋，需要花费20点灵厨点，是否进行购买？” 通常来讲，“福袋”这个概念起源于日本，商家会把各种各样的物品装进看不见的箱子或袋子中，由一个统一的价格买给顾客。顾客在购买之前，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可能会买到超值的物品，也有可能开出的商品毫无用途，是一种带有赌博性、随机性的销售手段。 但对这一售卖方式最不陌生的却恐怕要当属国内网游游戏策划，要是哪个游戏里没有一个开箱子或类开箱子式的玩法，那简直不配称为国产网游。而且开箱子的设计都形成了方法论，比如概率应该怎么样的、要怎么样才能和其他经济系统相辅相成之类的…… 吴非一听这个设计就觉得亲切，虽然职业性地知道可能会坑，但源于人天性的渴望撞大运的赌性还是占了上风，他说：“买啊。” 于是他们的灵厨点少了20点，同时手中多了一个福袋。现在还无法查看福袋的内容，进入关卡后，福袋将随机在吴非或沈行身上生效。 吴非把福袋收了起来，继续加点：对于切技而言，“灵敏”和“力量”两项显而易见是非常重要的，吴非给灵敏分配了30点，力量分配了20点。还剩下20点灵厨点，速度和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天地感应各分配到10点。 他偏过头去看袁三胖，只见袁三胖给灵敏、力量和速度各分配了5点，剩下75点全部堆在了“天地感应”一项上。 吴非：“……” 他不由得想起宫斗系统那一关里，袁至诚同志把所有的点数都加到了“容貌”上，从而成为了后宫第一美人。 他袁哥总有特殊的加点技巧，而且和他本人往往很契合，吴非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准备时间结束后，众人便被传送至正式的关卡里。 吴非只觉得眼前一暗，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客厅里，对面一位和他父亲差不多大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他谆谆教诲：“非儿啊，你是我神仙刀工门下唯一的血脉，这二十多年之间，父亲已经把所有的家传绝学都传给你了，这次灵厨大赛上，你一定要为宗门争光，一雪前耻，让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好看！” “就让你沈师兄和你一起去吧。”他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沈行，“行儿，我就把我这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你了，他没出过什么门，这一次灵厨大赛，你一定要照料好他。” 吴非觉得他这“父亲”说的话有点怪怪的，打量了一番四周环境后，低头看起了通讯器上的背景介绍： 原来他所在的“神仙刀工”门，在史上也曾煊赫一时，出过数位传奇的灵厨。传说中开宗的先祖更是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度化成仙，只留下了一柄“大象无形“刀传给后人。 可近几代来，神仙刀工门却再没出过什么有出息的传人，宗门渐渐没落，底蕴耗尽，最终沦落成了三流门派。 而在关卡背景设计中，他便是这一代神仙刀工门门主的独子。除他之外，门主曾在二十年前出门时捡回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他善心发作，便把男孩儿收为徒弟，留在身边养大。这个孤儿就是沈行，而他们俩也是这一代神仙刀工门中唯二的传人。 如今又一届灵厨大赛在即，他二人即将前往龙城代表神仙刀工门参赛，门主对他们寄予厚望，是以才会如此谆谆嘱托。 门主的话刚说完，系统提示便随之响起： “在本关卡内，必须遵循您所扮演角色的行为逻辑，不能进行明显违背角色设定的行动，否则将受到惩罚。” 而在他刚才所看到的系统设定里，沈行因为身世的原因，为人冷淡不喜交际，且身手了得，虽然天生性格淡漠，但他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却很尊敬，基本不会违背宗主所说的话，对作为门主之子的师弟吴非也颇为忍让甚至是“纵容”。 而他是被父亲溺爱的小少爷，一心认为自己才是神仙刀工门的正统传人，即使沈行并未表露出任何对门主之位感兴趣的意思，他也很看不惯对方，对对方颇为不服，并不视对方为师兄，反而觉得对方只是被自家救回来的一个仆人。 吴非侧过脸瞧了瞧自己那本色出演“为人冷淡”的一脸冷漠的“沈师兄”，觉得这条限制又是对自己演技的考验——他沈总根本不用刻意表演，就能完美符合这一关的人设设定。 等门主父亲交代完了，两人便一起出发前往龙城，临行前，吴非得到了神仙刀工门的祖传宝刀——那把据说是开宗祖师传下来的，黑色的、名为“神仙刀”的菜刀。 令吴非有些在意的两点是，那个福袋在进入关卡后便消失了，但他还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是什么效果；以及这一关进入关卡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发布胜负规则，也没有惯例地宣布支线任务，自然也难以通过固定支线任务的难度等级来估测关卡的难度系数。 这个灵厨世界里最为推崇厨艺，他们所乘的交通工具也是一个炒锅的形状，“锅”里面是排列整齐的座位，“锅”上面则扣着半透明的“锅盖”，到了出发时间之后，“大锅”便向外星的飞碟一样缓缓升空，向龙城的方向驶去。 从镶在“锅盖”上的窗户向外看，可以看到下方世界中的城市风貌以及乡野景色。 约两个小时后，大锅停靠在龙城车站内，乘客纷纷下车。一路上，为保持人设，吴非都强忍着没有搭理他沈师兄，一直自顾自地行动。沈行也很符合人设，因为门主之前的嘱托，所以他虽然也不主动说话，但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吴非后面。 灵厨世界没有国家的概念，每个宗派就是一方势力，其他事务则由灵厨管理委员会统一进行管理安排。龙城是这个世界里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城市，保留着丰富的文化遗产，但随着历史沿革，这里已经不是重要的经济中心，旅游业日渐成为其支柱产业，常住人口并不算多。 但随着灵厨大赛的举办，这些日子里龙城中的宾馆已经住满了人，有些是参赛的选手，有些是来观赛的观众。 作为参赛者，吴非和沈行自然下榻在主办方灵厨管理委员会所安排好的酒店——他们被安排在一个普通双人间，而上等宗派的选手则被安排在顶层的豪华套房，中等宗派的选手被安排在楼上的高级套间里。 入住之后他们就被告知：晚上六点将会在宴会厅为所有参赛选手举办晚宴，同时公布本届大赛的比赛规则。 第249章 突然的初赛 晚宴在他们所下榻酒店的宴会厅举行，会场面积很大，其中布置着三条长桌，每条长桌上都布置有各色食材，旁边则摆放着六个可移动料理台。三排加在一起，就是一共十八个料理台，每个料理台上还摆着台签和名牌。 吴非看着会场的布置，心下隐隐有了猜测——难道是要现场在这里比赛？ 吴非找到摆着自己的料理台前坐下，他的料理台是和旁边袁三胖的料理台连在一起的，可能因为他们是一个队伍，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不一会儿袁三胖和其他参赛者也到了，参赛者们分别坐在各自料理台前，如果是组队参加的，则会像他们这样坐在一起。 除此之外，宴会外围区也设立了许多张长桌案，但桌案旁没有料理台，桌上也没有食材，看起来同正常的宴席倒是没有什么区别，粗略算下去大概有三四百人。 袁三胖坐在吴非身边小声道：“这阵势……是要咱们现场做菜吗？” 吴非点点头：“我看像。” 他心里一动，对袁三胖道：“你先看看桌子上有什么好食材，告诉我们。” 袁三胖闻言向桌子上仔细看了看，片刻后苦着脸对吴非道：“这上面的食材都像是这个关卡世界里独有的，地球上都没见过。” 他指了指一个盘子里装着的鸡一样的肉类道：“这个看上去像是鸡，但是仔细看和咱们的鸡鸭鹌鹑甚至火鸡好像又都不太一样，脊背有一根向上突出的骨头，肯定是地球上不存在的食材，是这个世界里的鸡。” “其他的鱼、蔬菜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要让我看到底哪种食材比较高级、口感更好，我也说不准，只能根据之前的做饭经验蒙一蒙。” 吴非早已经猜到这一关的内容不会那么简单，因而听说之后倒也并不气馁。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走上了主席台，他刚一出现，就在外围的宴席区引起了轰动，看来这人在这个关卡世界里还是很有名气的。 他手中拿着一张白色的卡片，对着场下众人道：“欢迎大家参加本届的灵厨大赛，我是本届大赛的主持人富吉米。” “首先，向大家公布此次大赛的规则： 首先，本次大赛将分为三场，根据三场比赛的分数来决出最终的胜者。分数将由专家和大众评委共同给出。专家评委共二十位，每张专家票记十分；大众评委共三百位，每张大众票记一分。 下面向大家介绍本届大赛的评委，来自灵厨管理委员会的会长钟英钟先生……” 吴非向外围的宴席区看去，只见在最前方摆着一张铺着金黄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放着台签，随着富吉米的介绍，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致意，想来这就是评委席了。而后面那些长桌上所坐的则是这场的大众评委。 介绍完评委后，主持人又接着介绍参赛者。 吴非发现参赛者的座位也是按宗派等级排列的，每条长桌上分别坐着一个高等宗派，两个中级宗派和三个低级宗派。 吴非他们在一号桌，介绍到三号桌的几个连在一起的宗派时，系统提示他们就是用“异度魔方”和他们连在一起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就是三叶草战队了。 吴非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是一个满员小队，共有三个人，分别选择了高等宗门“众法如一门”、中等宗门“甜府”和下等宗门“大锅煮一切”。从名字上也可以看出，高等宗门“众法如一”是传授多种烹饪技法的；中等宗门“甜府”没有特别擅长的烹饪技法，但在料理甜口菜肴上有独到之处；而那个下等宗门是擅长煮技的。 与此同时，系统也终于公布了此次的关卡规则和支线任务： “失败条件：计划者或契约者在关卡内死亡、因各种原因未完成本次灵厨大赛，则算作失败； 通关条件：顺利完成本次灵厨大赛。” “发布1号SS级支线任务：冠军灵厨。取得灵厨大赛的冠军。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 “发布1号S级支线任务：亚军灵厨。取得灵厨大赛的亚军。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 “发布1号A级支线任务：季军灵厨。取得灵厨大赛的季军。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 从支线任务的等级可以看出，这一关的整体难度并不大，也没有对抗，只要正常完成都可以通关。 富吉米在台上道：“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的欢迎晚宴，不过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有这么多的灵厨大师在场，我们会场的厨师也就不再班门弄斧了。” “没错，今晚的宴席将要由在场的各位参赛者来准备，每组选手都必须料理出一桌宴席，单人选手宴席标准为四人、双人选手宴席标准为八人，三人选手宴席标准为十二人。这也是诸位的第一场比赛内容。” “料理时间总计为150分钟，在料理计时开始前，会有选取食材环节。参赛者可以从自己面前的长桌上选取食材，选材共分三轮，第一轮每人可取两样食材，第二轮每人可取三样食材，第三轮每人可取四样食材，调味料不限。” 富吉米宣布完之后，便开始取食材的环节。这时候就显出选择高等宗派的好处了，因为选食材时不是所有人一同上去取，而是高等宗门先取，中等宗门再取，最后再轮到低等宗门，三轮全都按照这个顺序。 三叶草战队和他们不在一张桌子，倒没有竞争关系，但吴非和袁三胖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桌的高等宗门“饕餮门”取走了一条看上去很鲜美的白色大鱼和一只青色的形似帝王蟹一样的水产，接下去两个中等宗门又取走了四样卖相好的食材，等到轮到三个低等宗派去取的时候，长桌上最亮眼的几样食材已经全都没有了。 和他们一起去选食材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及他的契约者，那个年轻人显然对做饭没有什么经验，提了一只种类不明的鸡和一块红色的牛肉一样的肉就回去了。 吴非和袁三胖有两个人，按规则在第一次一共可以拿四样食材回去。 袁三胖想了想对吴非道：“咱们要做八人宴席，荤菜必须要全，硬菜汤菜都要有。这一轮咱们先挑肉类拿，至少要有一样水产、一样禽类、一种肥瘦相间肉。剩下一样就看什么好拿什么。” 走近了长桌可以看到，虽然这些食材他们不认识，不过组委会在每种食材旁边都树立了一个小牌子，对食材进行基本介绍，还有一个稀有度星级评分。可以看到，几种五星级的食材都已经被拿空了，四星级食材也只剩下两种。 吴非和袁老、沈行一起负责按照他说的把还指定的三种肉类中星级比较高的挑出来给袁三胖过目，袁三胖看过之后最后挑了一条看上去很新鲜的、鳞片微微泛赤色的四星级大鱼，一块猪五花似的三星五花肉，一只种类不明的四星级鸡。之后他又在桌子上四处逡巡，最终挑中了一篮子活蹦乱跳的三星级虾。 第二轮选材开始，这一次每人能挑三样，吴非他们去挑的时候，前面的参赛者已经又挑走九样了，给他们剩下的食材更加有限，可以说没什么可挑的了。 在袁三胖坐镇执导下，吴非他们最终挑了一扇排骨、一支羊后腿、一篮子白贝、一块儿牛腩肉、一篮子鹌鹑蛋、一篮子心肝肠肺的下水。 这其中的白贝、鹌鹑蛋和下水都是一星级，可以说是被挑剩下，其他组都不愿意要的，所以虽然分量不小，却留到了最后，而其他三种也都是二星级而已。吴非他们不知道这些食材究竟属于这世界上的什么动物，为了方便，就按照地球上的相似食材来称呼。 等到第三轮的时候，给他们剩下的荤菜更是都是些边角料。不过他们荤菜也已经挑够了，所以这次他们挑了茄子、番茄、白菜、菌菇、萝卜、辣椒、土豆、豆角这几种蔬菜——当然，也都是按照地球上的蔬菜来起的名，它们和真正的地球蔬菜还是有不小的差别的。组委会给出的蔬菜最高是三星级，轮到他们去拿时已经被拿空了，他们拿到的菜全都是一二星的，不过胜在都很新鲜。 按照系统给出的八人宴席的标准，他们至少要做十个菜，具体个数和菜肴种类不限，但最后会对整桌菜包括宴席的搭配进行综合评分。 袁三胖看着他们收集到的食材犯了难：“咱们拿到的食材做出这一桌菜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光用切和烤这两种方法做，就选切出花烤出金光来，搭配到一桌上也不会好吃啊，根本没有层次感。” 他想了想道：“算了，不管了，我该怎么做就怎么正常做吧。” 第250章 天地感应 规则里的确没说他们做菜时只能用本宗派的手艺，而且这关过关没问题，基本不怕因为菜做的不好而被淘汰，关键是想赢了三叶草战队，不想输给对方落了面子。 吴非想了想道：“好，我觉得行。” 袁三胖先从每种食材上切下来一小点，放进水里煮熟后尝了尝味道，又把组委会给的几种调味料都尝了味道，随后指挥沈行和袁老两人去剁排骨、羊腿、鸡、牛腩，洗菜择菜，还有清洗处理白贝和下水。 他自己则亲自利落地处理了手上的大鱼，清洗干净后把鱼剖开两半，一半放到一边，另一半则剥下皮，切下来中段最好的那块肉交给吴非：“生鱼片会切吗？这块肉切成生鱼片。” 神仙刀工的家传技法里的确有这项，吴非把鱼肉接过来，试着切了下，可能是因为自动继承了家传技艺，处理起来很顺利，他冲袁三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袁三胖把剩下的那一半鱼头连部分鱼身鱼尾的部分剁了，加入佐料，放入砂锅里利落地煲了一个鱼汤，让它自己慢慢熬着，取下的鱼皮部分则放在一边备用。之后他拿过袁老处理好焯过水的牛腩，炒过糖色之后放入番茄一起炒，待番茄炒化之后加水同样放进砂锅里开始煲。 接着他热了锅，把袁老切好的下水中的肥肠拿出来开始干煸，煸够火候之后把食材单盛出来，清洗锅灶之后混合炒香的葱姜蒜、干辣椒、孜然花椒再一起炒，瞬时间香气四溢！他最后放入食盐、味精翻炒，之后便收锅装盘。 而就在他把菜装好之后，突然间只见一道紫气萦绕在干煸肥肠和袁三胖之间，久久才散去。 主持人富吉米看到这一幕后激动道：“看来来自快乐烧烤屋的选手袁至诚在参赛过程中获得天地感应，领悟了新的技法！“ 他说完后，外围的宴席区传来一阵惊呼。 吴非闻言若有所思，原来天地感应是这个用处，它可以让计划者领悟新技法。 但对于本身就掌握了多种烹饪技巧的袁三胖来讲，这就是个作弊利器！因为只要他做成之后，所使用的技法再被天地感应承认了就可以了，而他的属性点全加在了天地感应上，所以被承认的概率当然很高。 吴非把自己的推测和袁三胖说了，袁三胖顿时很高兴，做菜更积极了。 见吴非已经切出了一盘刺身，袁三胖又把完整的那一半鱼交给吴非，让他按做松鼠鱼的方法切。 袁三胖另一边热了一锅油，把切好的鸡肉和土豆分别全部放入锅中过油，再另起一锅，放入少量油，再放入辣椒、豆瓣、和一种剁椒似的辣酱——这里没有郫县豆瓣等现实中常用的酱料，所以他只能将就着自己配着调味。等炒出红油后，袁三胖又加入糖、孜然、葱姜蒜等调料炒香，最后先后放入鸡肉和土豆翻炒，最后把菜装进一口铁锅里，上面摆上装饰用的菜叶，一个干锅鸡就做好了。 没有意外的，又是一次天地感应。 吴非把手里处理好的鱼交给袁三胖，走到一边去帮袁老把排骨切成大小均匀的长条块，袁老则开始串虾。 袁三胖拿到鱼则先放进油锅炸，然后装盘，倒入自己调好的鲜亮橘色酱汁，再放上装饰用的萝卜丁、豆角丁，松鼠鱼便大功告成。 至于排骨，被袁三胖拿去在火上烤，烤出油光后便刷上他特制的酱汁，咸甜中还带着微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酸，滋味十分诱人。烤好之后就撒上葱花，由袁老裹进一块块锡纸之中。 串虾也是烤的，但却只洒上了简单的椒盐来调味，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虾的鲜甜。 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多数组已经完成了宴席的制作，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和摆盘。袁三胖则一边淡定自如地指挥着吴非三人把煨好的西红柿牛腩、鱼头汤和羊肉煲取出摆盘，一边熟练地挥动锅铲在油锅里炒香酱料，然后放入茄子豆角继续翻炒，并且在最后三十分钟时做出了蒜蓉白菜、酱烧茄子豆角、辣椒土豆丝三个菜。 150分时间告罄之后，他们一共用这些食材做成了松鼠鱼、鱼肉刺身、鱼头白贝菌菇汤、干锅鸡、干煸肥肠、烤肋排、烤虾、东坡肉、西红柿牛腩、红焖羊肉、卤水鹌鹑蛋、口水肺片、蒜蓉白菜、酱烧茄子豆角、辣椒土豆丝共十五个菜，仅从丰富度上看便完胜其他组，更不用说袁三胖那引人瞩目的时不时冒出的天地感应。香气动人，即使是旁边几个组的参赛者也不由得频频向他们看来。 宴席菜肴全部完成后，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过来，把菜分成两三口的小份放进一个托盘里，去送给专家和大众评委品尝，评委们会把自己手中的票投给最喜欢的一套宴席菜肴，投票完成后，再由评委依次点评。 很快，投票环节完成，镜头下，评委开始对第一套菜肴进行点评——是来自1号桌“饕餮门”的宴席，他们的菜肴就是围绕那只五星级的食材“帝王蟹”和“帝雪鱼”来展开搭配的，从这两个“帝”就可见这两种食材的珍贵之处，有这样的食材味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评委对他们的菜称赞不已，但认为他们少了些突破和提升。最终票数公布，他们得到了三张专家票和三十一张大众票，共计61分。 票池中一共有二十张专家票和三百张大众票，共计五百分，却有十八支队伍，如果每支队伍水平相同，那理论上每支队只能分到不到三十分，61分已经是很不错的分数了。 接下来的是挨着吴非他们的那组低等门派，一共只拿到了11分。 吴非着重注意了下三叶草战队的分数，他们手里有一个高等宗门，自然也拿到了最好的食材，而且在三个门派技能的配合下，做出的食物口味也比饕餮门的味道要好，最终拿到了四张专家票和三十九张大众票，共计79分。 不仅是这个关卡，很多关卡里组队都比单兵作战更有优势，这也是组队道具稀有且价值高的原因。而且如果解除队伍，组队道具也会作废，无法重复使用，这就要求有道具的人仔细挑选自己的队友。能像吴非和袁三胖这样顺利组在一起的，只能说是天作之合。 三叶草战队的队长是一名棕色卷发的年轻男子，听到宣布分数后转头看了吴非一眼——如无意外，这个分数是很难被超越的。 另一个高等门派也拿到了60分的高分，这样算下来，三个高等门派就已经拿走了200分。 但吴非并不着急，他吃过袁老师做的食物，对袁老师的手艺有信心。 他们被排在第十一个被点评，那位灵厨管理委员会的会长钟先生亲自对着镜头向众人点评袁三胖的菜肴：“……明明是我们所熟知的烹饪方式，但来自快乐烧烤屋和神仙刀工两个宗门的参赛选手却完全做出了全新的味道……更何况众所周知，这两个门派都并不擅长这么多的烹饪方式，所以能做出这一桌菜，完全要靠他们超凡的天地感应能力……虽然食材都不是很高级，但搭配在一起却堪称美味。我不知道其他评委的选择，但我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把我手中的票投给了他们。” 这无异是最高的评价，结果公布，他们的宴席得分：专家票九张，大众票一百四十四张，总得分162分。 不用再看后面的点评，今天这一场初赛的冠军也已经可以确定了，正是袁三胖和吴非。 比赛后，吴非和兴奋的袁三胖共同走在回去的路上，吴非提醒道：“这次未必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是第一名，其实是众矢之的。你们注意到系统规则里规定的了吗？只有在关卡里活下来并顺利完成比赛才会通关，第一名能拿到SS级奖励，那么下面名次的计划者，比如二三四名，都是很有激励会向第一名出手的，只要杀死我们或者让我们没法参赛，我们被淘汰了，下面的自然可以代替我们。” 袁三胖想了想道：“这个倒也不怕，袁老的防御能力是很强的，小心点应该不难应对。你有你师兄保护，就更不怕了。” 袁三胖和袁老在快乐烧烤屋的身份设定是宗门继承人小少爷和忠心耿耿身手高强的老仆人，也不用怎么刻意扮演就能胜任。吴非听说之后就一个感受——合着系统只坑他一个呀？ 吴非及时想起自己的人设，把头一扬道：“哼，我才不用他保护。” 袁老师一脸懵逼。他只知道吴非和沈行在这关卡里被安排成了师兄弟的关系，但并不知人设内情，见此情状不由得很茫然。 他小心翼翼道：“……怎么？你和你师兄闹矛盾了？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吗？” 吴非一扭头：“哼，谁和他关系好。” 说罢一跺脚就回屋去了。 袁三胖犹疑地转向沈行：“……行神，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行完美地维持了自己的人设，看了袁三胖一眼，不发一语地跟在吴非后面回去了，在吴非关上房门之前及时地用手把门抵住，自然地走了进去。 袁三胖看着在他面前锁上的房间门，茫然地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又忍不住操心行神是怎么和吴非闹矛盾了，而且看样子是吴非单方面和行神在闹矛盾…… ……莫非…… ……莫非行神真趁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吴非给办了？ 第251章 火锅冒菜 第二天一早，所有参赛者再次被聚集到宴会厅里，只不过这次宴会厅里并未再准备料理台和食材，很显然，这一次的比赛并不在这里举行。 每队计划者进来时都会受到一个银色的信封，打开里面是这个关卡世界的货币五百元。只不过这次不是按人头发，而是按队伍发，吴非和袁三胖两人才一共收到五百块。 众人都到齐后，富吉米再次出现站在主席台上道：“诸位，现在是早晨八点，你们的第二场比试就要开始了。” “想必各位都领到了五百块钱，这五百块钱就是你们的固定菜钱。稍后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开车把各位送到龙城最大的农贸市场，你们可以用这五百元购买任意的物品，它们就是你们这场比赛中可用的食材。每组都会有一个摄影师进行跟拍，你们的花费不能超出这五百元，否则将会视作无效食材。” 讲完之后富吉米手一挥：“各位没有问题就出发吧，我们的车会停在农贸市场正门处，中午十二点时准时返回，请各位务必在那之前返回车上。回到这里后，就可以用你们买到的食材进行烹饪，和昨天一样，将由专家评委和大众评委评出每组最后的成绩。” “注意，这次比赛中每组只能做一道菜，这一道菜要体现你们的水平。” 车子很快到达农贸市场，所有人鱼贯下车，每组人身后还跟着一位摄影师。 五百块钱做一道菜，一道菜可包含的食材通常较为有限。按道理讲，似乎应该买预算允许范围内的最贵的食材，然后进行烹饪。 但是如果按照常规思路去进行，总觉得还不够有惊喜。 袁三胖皱眉看向吴非，看了三秒钟后突然道：“我想到要做什么了。” “就做……”他附在吴非耳边，小声道。 吴非听后很认可这个主意，于是按照袁三胖的提议，他们四人把市面上常见的平价肉类、水产和蔬菜副食几乎全部买了一遍，在后面跟拍的摄影大哥一脸疑惑，但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不仅是他，在车里等待的富吉米也一边看着每组选手的采购直播情况一边现场对观众进行主持解说：“……看来饕餮门已经结束他们的采购了，让我们来看一看，喔！他们这次选了八只碧玉鳌虾。碧玉鳌虾是来自北方深海水域的珍贵水产，而且饕餮门选到的这十只还非常的新鲜，饕餮门向来在原材料选择上很有一套，看来果然如此。在第一场比赛中，饕餮门名列第三，我们可以期待一下他们在这场比赛中的成绩……” “好，下面让我们来看看初赛中一鸣惊人的、以大比分优势名列第一的快乐烧烤屋和神仙刀工两个宗门的选手的表现。嗯……看来，他们是已经买了不少的食材啊，让我看看，有霜牛肉、青羽鸽、花鸟蛋、普通蓝虾、河鸭血、鲜鹅肠、里脊肉……还有各种蔬菜，而且他们现在还在买……啊，我已经看不懂他们想要做什么了，让我们连接现场的评委，听听专家们的意见吧。” 镜头转向场内的评委，发表评论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沉着脸道：“众所周知，不同的食材必须要经过不同的处理，才能最大限度地表现出其美味，比如蓝虾要体现出其鲜味，河鸭血则必须要嫩，如果一次性把这么多材料组合进一道菜里做成大杂烩，即使这些都是普通食材，我也认为这是对食材的一种浪费。” 评委们也都多少有些利益关系，比如这个评委，就是倾向高等宗门清新派的，昨天也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清新派。 旁边其他评委虽然觉得袁三胖他们这组有可能别出心裁，但也没有说话，毕竟要把这么多食材做进一道菜里，确实和他们现在对任何一种烹饪技法的认知相违背——做是可以做的，比如一锅煮了、一锅蒸了、一锅炖了……但是不同食材的特性不一样，这么统一处理，会好吃吗？或许味道不会太差，但在这种高端的、对味道处理要求苛刻的灵厨大赛里，似乎就有些不够格了。 十二点时间一到，吴非和袁三胖一行四人准时回到车上，和只挑最精华的食材买了一道菜分量的其他人相比，拿着大包小包食材的四人格外显眼。 回到宴会厅的时间是十二点半，因为这次只要求做一道菜，所以富吉米给出的烹饪时间是一个小时。 时间紧迫，四人分工明确，袁老负责洗菜择菜，然后把清洗干净的菜交给吴非和沈行师兄弟，由他们负责把菜切成合适的形状——大部分都切成两毫米左右的细片或大小均匀的条块，极为考较刀工。 袁三胖选出里脊条和其他几种肉类单独腌制上，在一口锅里把母鸡、筒骨放进去，炖出奶白色的汤，然后在另一口烧热的锅里放入牛油，再依次放入几种不同种类的辣椒、豆瓣、花椒、葱姜蒜及其他佐料炒香。 等到浓郁霸道的麻辣气息传出时，他就把熬好的骨汤倒入辣油锅里，再放入盐、糖等调味品调味——很快的，一锅鲜香扑鼻的红汤火锅底料就做成了。 他手中不闲着，又趁着这功夫，用花生碎、芝麻碎、黄豆粉和辣椒末等调料调成了三胖秘制干碟，稍后用于蘸火锅食材吃。 底料做好之后，他们就依次把食材放进大锅里去煮，这活计吴非和沈行就能做，袁三胖则腾出手，把腌好的里脊放入油锅里，炸成一碟脆嫩的小酥肉，最后放入火锅中一起去煮。 吴非守在锅边，尝了一口牛肉片，只觉得满嘴鲜香嫩滑，那味道十分浓郁，又麻辣得恰到好处，让人吃一口就觉得停不下来，简直非常上瘾。 第252章 小吃街暗杀 吴非觉得，如果有一天他和袁老师真的被淘汰了，最终计划职业玩家这条路走不通，那他就和袁老师回去开个饭店，三胖当大厨，他给当小工，感觉也能成。 趁着他发呆的时候，沈行站在他身边，沉默地拿过他手里的筷子和碗，夹起一块鱼片放进嘴里。 吴非气得跳脚：“你、你居然吃我的……” 他沈师兄淡定地看着他：“怎么了？” 吴非还想再说，那边袁三胖已经不耐烦地向他们喊道：“别卿卿我我的了，快盛菜出锅了！” 吴非：“……” 袁老师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卿卿我我了？他看行神时难道用的不是符合人设的愤怒眼神吗？ 火锅被捞出来，分成小份，配上袁三胖特制干碟，被送到每位评委的手里——翠绿的沾着辣油的蔬菜、煮得软糯入味的土豆、清脆爽口的藕片笋片、鲜艳嫩滑的鸭血、弹性十足一口爆汁的丸子、麻辣鲜香的肉片、香脆入味的酥肉……配上干碟之后，辣度便恰到好处，反而鲜香占了上风，即使不太能吃辣的人也感到惊艳。 即使只是一道菜，却做出了极为霸道诱人的滋味，巧妙地混合了各种食材的特色。五百块钱内能买到的食材种类和质量都有限，所以毫无疑问的，这一轮投票结果出来后，吴非和袁三胖他们组又是第一名。 而三叶草战队凭借人多优势，在分数上紧紧咬着他们，现在总分位列第二位。 富吉米宣布结果后告知众人，在决赛来临之前，众人将会有一天的假期，后天早晨组委会将统一安排他们去决赛会场。 休息的一天里，他们最终决定去这里的特色市场再转转，多认识一些这里的特殊食材和烹饪方式，说不定会对最后的决赛有帮助。 “香繁街市场“就是龙城的一个特色市场，这里有各色各样的小吃，也会卖一些半加工的副食或者原材料，不仅在当地颇有名气，而且还是一个旅游景点，赶上灵厨大赛这个时候，整条街上到处都是行人。 吴非和沈行两人走在前面，袁三胖和袁老两人跟在后面。 临出发时神仙刀工门门主怕自己小儿子被宠坏了，没什么生活经验不靠谱，所以把大部分钱都交给了沈行保管，导致现在吴少爷出门逛街……没钱。 以吴小少爷现在的人设，他是不会为了吃向他师兄低头的，只会在心里骂骂他老爹这样，所以他只能干看着街上的吃的眼馋。 沈行看他眼巴巴地看着街边一家烤鱼肉的小吃摊，那个鱼肉类似地球上的鳗鱼，是长长的一条，看上去十分新鲜肥美，店主把串好的鱼肉夹在恰到好处的炭火上，一边翻面一边均匀地刷上赤红色的鲜亮酱汁，油脂香、鱼肉的鲜香和浓郁的酱汁香味瞬间混合起来，极为诱人地向人鼻腔里钻。 沈行冷冷淡淡地偏过头去，对着自己师弟道：“想吃吗？” 吴非一扭头：“我才不想吃！” “好，”沈行依然是平静无波的样子，转过头对店主道，“来一串。” “好嘞。”店主乐滋滋地把一串刚刚烤好的肥美鱼肉递给沈行，沈行拿上开始吃，不留一个眼神给吴非，吴非在旁边近距离地看着，更馋了。 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推崇厨艺的关系，这是吴非所经历过的这么多关卡世界中，普遍烹饪水平最高的一个世界。而且所谓“高手在民间”“大隐隐于市”，很多街边卖小吃的、开饭店的都有自己的独门手艺， 所卖的食物别有一番特别滋味，味道并不比参加灵厨大赛的这些宗派要差。 吃不上还挺可惜的。 所以说系统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一个人设，如果不是人设限制，他吴非早就没脸没皮地扑上去了，当了这么多年策划，他还能继续保持有脸有皮的才不现实。 沈行见他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终于停下脚步看向他，把手里的烤鱼递了过去，垂下眸子看向他：“想吃？” 吴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鱼，充分表现出了人设的纠结之后，点了点头。 沈行把自己咬过的烤鱼递过去，吴非也不嫌弃，很快就把一整条鱼串都吃完了，沈行之前真只吃了两口，算下来大部分还是都落到了他的肚子里。 吃完之后他也没脸看他师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继续闷着头往前走。 沈行不知道是哪里被他取悦了，接下来也没为难他，基本上吴非多看哪家的吃的两眼，他就直接付钱把东西买下来。 对于吴非来说，师兄他是不理的，但接食物却接得飞快。那边沈行付了钱，这边他就配合地从老板那里接过吃的开始吃，典型的“嘴上虽然不说但身体却很诚实”。 吃了三四样之后小少爷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指了指自己手里的莓果凉糕，回过头别别扭扭地看向沈行说：“喂！这个、这个……你要不要吃啊？” 沈行看他一眼，淡定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点头表示要吃，但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吴非站在他面前进退两难，拿着糕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是该不管对方自己吃了还是叫沈行来拿，最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伸出手直接把糕往沈行嘴里塞。 沈行一脸冷淡地配合地张开了嘴，就在吴非收回手的时候，他却突然眸光一扫，右手用力把吴非压到了自己怀里，同时左手抬起，迅速地拿手中装凉糕的铝箔盘子挡了一下——只听“蹭”的一生，一根细细的银色长针卡在了铝箔盘中，针尾犹在微微颤动。 “吴非！行神！你们没有事吧？”就在这时，袁三胖和袁老两人穿过人群迅速向他们跑来。 袁三胖看到沈行单手把吴非抱在怀里的姿势脚步一顿，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而几乎同时沈行放松了手下的力道，吴非抬起头来，转过身子看向袁三胖：“刚才这是？” 袁三胖已经看到了那枚卡住银针的铝箔盘，指着道：“没错！就是这个！刚才我和袁老也遇到了，幸亏袁老挡了一下。” 现在敌暗我明，继续留在外面并不安全，袁老提议先回酒店再说。 回到酒店后，他们一同进了吴非和沈行的屋子，坐在屋内分析着情况。 “难道真的是有人为了拿到第一的奖励，所以就要除掉我们？”袁三胖道，皱了皱眉，“至于吗，第一不也才是SS级的奖励？” 他知道吴非开着直播，悄悄示意沈行把直播角度调到他和袁老那边，不要播到自己和吴非，然后“唰唰唰”写了张小纸条给吴非：“会不会是三叶草？” 吴非看了小纸条后沉默地摇了摇头，回了一张给袁三胖：“我们是官方友谊切磋，如果下手淘汰对方被发现，那对双方之后合作往来都没好处。不仅这样，如果我们真出了危险或者对方出了危险，另一方都要尽可能施以援手才行。” 袁三胖教政治的，最明白这个道理，也是一时着急才有了这个怀疑，看到小纸条后就点了点头。 那边沈行见两人密谈完了，就把镜头切回正常。吴非接着袁三胖刚才的话道：“也不一定只是为了第一名的奖励。每个关卡里，除了有一般支线任务，还有触发式的特殊任务，我们在这一关里目前没有触发任何特殊任务，但是不代表别人没有触发，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可能是要干掉现阶段积分排名最高的队伍，可能是要干掉指定队伍……甚至有可能，是要干掉除他们自己外的所有参赛队伍。虽然这是个看起来很友善的厨艺比赛关卡，但是最终计划内，一切皆有可能。” 袁三胖听得悚然一惊。 就听吴非转向袁老道：“袁老，也麻烦您去和三叶草战队的人说一声我们今天遇到的事，提醒他们小心。” 这一关比较特殊，即使契约者被淘汰也算通关失败。现在这种防不胜防的时候，派防御力高又机警的袁老出去办事无疑是最稳妥的……当然还有他那坑爹的人设的原因。 袁三胖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吴非：“你怎么不让你师兄去提醒？” 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办了”的问题在闹别扭诶！可是他今天明明还看到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搂搂抱抱的。 所以到底是“好着呢”还是“闹别扭”？ 吴非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我吴非就是饿死，也不会求他沈行做什么事的。” 袁三胖：“嗯嗯嗯，有骨气，有本事，可以的。” 他嘴上敷衍着吴非，心里却开始盘算——所以果然还是在闹别扭。 四舍五入推算一下，所以果然还是被办了。 —— 第二天一早，灵厨大赛第三场比赛如期举行。 但这次的赛场却不在这家酒店的宴会厅里了，组委会一早就派车把所有参赛人员都拉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别庄之中。 富吉祥站在主席台上，向下面的众人宣读第三场比赛、也是决赛的赛制： “我们现在就在龙城西郊，赫赫有名的飞龙山庄里，山庄可以直通龙城西青山围场。在西青山围场中，分布着各种一到五星的飞禽走兽及水生生物。” “说到这里，想必已经有人猜到我们今天的比赛内容了。没错，在今天的比赛里，你们烹饪所需要的所有食材，都需要你们自己去猎取，规定的时间里打到什么猎物，最后就做什么。但注意，不得使用大规模破坏性技能，对西青山珍贵的自然坏境造成破坏。” 富吉祥说到这里顿了下，吴非就听沈行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给我抽张卡。” 第253章 剑修 吴非拽拽地偏过头，微微抬起下巴看着他，小声道：“凭什么给你抽卡，就不给你抽，哼。” 只要坚持维持人设，总有一天会达到收放自如的境地。 沈行也不说话，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 吴非一边毫不动摇地瞅着他，一边开始看自己的银行账户。 签约时所得的三百万已经都转给了自己父母还债，在签约之前他手上有一百多万，转了五十万给父母，所以他现在账户里还有五十七万左右。 而他已经很久没给行神抽过卡了，现在一抽的价格是35000元。 所以说最终计划不算是一个寻常的娱乐性质的游戏，抽过几次之后，抽卡价格会迅速上升到一个普通人难以负担的数字。 他现在抽卡的钱是有的，那么行神为什么需要新卡？这关的挑战说白了就是打猎——打猎，而且不能对山林资源的环境造成破坏。 吴非想了想他行神几个战斗力比较强的身份——天师，打鬼的，不太合适；星际指挥官，打星战的，不太合适；血族亲王，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觉得有点违和，但勉强还可以吧；地狱统治者，根本无法稳定地被召唤出来，不考虑了…… 这样仔细想一想，他行神确实缺一张卡。 吴非看着他师兄，倔强拒绝：“你想得美。” 沈师兄依旧平静地看着他。 嘴上这么说着，吴非手却已经点在了通讯器上，选择抽取身份。 因为是在公共场合众目睽睽之下，吴非不想引来太多的注意，所以选择了对外隐藏金色光球，仅自己可见。 金色的光球无声无息地漂浮在他的面前，吴非把手轻轻搭了上去，金色的光线在他的手掌之上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卡片。 吴非拿起卡，看到上面的介绍：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欺诈师 特殊能力：完美易容 稀有度：N 身份说明：曾因诈骗而锒铛入狱，后被放出。撒谎和行骗对他而言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是欺诈师的重复卡面，被抽出之后，很快就没入卡册之中，融入了欺诈师的主卡。在“骗术精湛“之外，欺诈师又多了一个“完美易容”的技能。 看上去有点意思，不过对他们眼下的情况却没有什么用。 下一抽需要40000元，而他此时账户内的余额恰好是54万元。 如果你相信人的运气是守恒的，那么再坠机之后，就应该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直到否极泰来，抽到自己心仪的卡片。 但如果你相信概率论，那么你就知道，无论你抽多少次，抽到稀有卡的概率都是不会变的，该是0.1%，就是0.1%，特别是最终计划还嚣张得没有任何保底。 而我国手游策划谋生基本只靠两门手艺——加法和概率，靠加法来挖数值坑，靠概率来做抽卡挖宝开箱子。 数值战斗公式设计常用到的是减法公式和乘法公式两套体系，这些公式设计管的大多是战斗平衡和数值投放不崩。 市场上有平衡且不崩的游戏吗？没有。所以这套手艺并不是吃饭的家伙。 吴非作为一个曾经也要靠概率手艺来赚钱的前策划，理性上当然是相信概率论的，但感性上，他还是往自己师兄身边靠了靠，然后选择了头铁地再抽一张。 金球出现，金色的光芒再次在他的手背上织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对比之下，这次的光芒却似乎要比上一次更加明亮一些。 待光芒褪去，吴非把卡片拿到手里，看到上面写着：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剑修 特殊能力：修仙、剑术、仙术 隐藏身份：？？？ 稀有度：S（可升级） 身份说明：剑修第一门派饮寒仙门弟子，被誉为不世出的剑修天才，受到修仙界众人景仰。 “修仙”类一向是我国群众不分男女老少所喜闻乐见的一个大众题材，不仅吴非爱看，吴非他爸妈也爱看，他对于其中的各种设定自然不会陌生。 所谓“剑修”，指的就是区别于法修、丹修、魔修等，以专门修炼剑道来修仙的一种修仙者，通常在修仙题材中会被设定为武力值最高的一种。 不过剑修去打猎……行吗？他本来预期里的最完美身份应该是类似人马或者精灵这样擅长在野外行动、狩猎的身份种族。 不过果然抽卡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想啥来啥的，两抽里能抽到一张武力强的S级卡，已经算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了。 他板着脸把新身份卡递到他沈师兄面前，盯着对方不说话。 沈行看了一眼，道：“还行。” 有沈行这句肯定，意味着这次抽卡是有效果的。 但吴非还是忍不住想在心里叨叨：都是大佬您自己的身份卡，S级的卡已经不算弱了，但行哥您这么勉为其难差强人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第254章 援手 富吉米讲解完规则之后，众人被引进一个烹饪室。 这里和之前的宴会厅布置得类似，有许多张料理台，每人都被分到了一个台子。与之前不同的是，在房间的后面有两扇大门，此时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后面青翠的山林。 从这里竟然能直通向西青山的围场。 猎到的新鲜食材直接送到厨师手中进行烹饪，不得不说这形式非常之硬核。 星火小队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留袁三胖一人在厨房里进行准备工作，由吴非、沈行和袁老三人先去狩猎。 西青山围场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型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隐天蔽日，使得整个山林看起来有些昏暗难辨，越往里走，植被就越是茂盛，脚底也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山林中很安静，他们向前走了不多时，参赛者们便已经四散分散开，视野范围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沈行切换了新抽出的剑修身份挡在最前面，回头对吴非和袁老两人淡淡道：“小心。” 剑修行神出身名门正派，虽然表面冷漠惜字如金不好接近，但是心怀大义兼济天下，思想境界比起沈亲王、沈政治家、沈地狱统治者、沈无业游民、沈欺诈师等等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这种时刻也会主动挡在前面。 吴非不屑地“哼”了一声，却还是老实地躲在了沈行的后面。 他觉得他现在虽然是个无理取闹的骄纵小少爷，但也应该是个会权衡利弊的小少爷，而不是无脑耍脾气的那种。嘴上占占便宜就得了，这时候还是老实地跟在他师兄后面被保护得比较好。 袁老也切换了新身份，是S级的刺客首领。袁三胖得知自己有三百万的签约费后十分开心，拿出了一大笔钱连着给袁老抽了五张卡，刺客首领就是其中一个新身份。 袁老守在了吴非的左边，也道：“小心。” 作为善于潜伏的刺客，袁老对一切风吹草动都是十分敏感的。 三人安静地站在原地提防着，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声：“啊！” 那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竟然是三叶草战队队长大海。 吴非三人互看了一眼，便一同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只见一只约有一米粗，五十米长的黑色巨蛇正卷起三叶草战队的队员西蒙，眼看着便要将其绞杀！而大海和西蒙两人的契约者正试图从巨蛇手中救出西蒙，大海身为计划者提供不了什么战力支持，着急地站在一旁观察战局并进行指挥。 吴非看过刘主任发来的资料，知道三叶草战队中，队长大海最强的契约者身份是SS级的塞壬女王，而西蒙最强的契约者身份是SS级的战斗天使，还有一位计划者coco，她的最强契约者身份是SS级的德鲁伊。 毕竟是大洋洲代表官方的队伍，三叶草的整体势力并不弱，特别是塞壬女王，资料中显示其在海上拥有着可怖的控场能力。 但现在在森林环境之中，塞壬女王难以发挥其优势，所以大海使用的是一张S级的圣堂武士的身份卡；而另一边战斗天使攻防能力比较均衡，一时间也很难突破大蛇的防御，从其口中抢回人。很明显现在三叶草处于劣势，而更糟糕的是西蒙时刻都有丧命的危险——在正常关卡下，死亡就意味着被淘汰。 吴非转头看了沈行一眼，不用他多说，身穿白色长袍的剑修便上前了一步。 他回头看向正准备动手的袁老，眸色冷淡：“你留在这里。我够了。” 袁老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吴非，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虽然没说，但沈行让他留在这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他守着吴非。 于是袁老收回原本准备敏捷地窜出的脚，拢起双手，摘下戴在脸上的面巾，站在吴非旁边摆出了一副悠哉悠哉老人家晒太阳的模样。 那边圣堂女武士和战斗天使眼看着被激怒的大蛇越缠越紧，被禁锢住的西蒙面色苍白，流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大急。 两人互视一眼，战斗天使放弃了对大蛇的攻击，扇动翅膀飞翔到西蒙身边，对他施加了圣光祝福以及护盾；女武士则竖起双手宽剑，直直向着大蛇的口腔飞去——她是想把剑直接从蛇嘴中刺进去，贯穿咽喉！ 这一招十分凶险，却是在当下危急的情况下，险中求胜不得不用的一招。用了还有一线生机，不用就只能牺牲西蒙。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冰冷的剑气袭来，那剑气十分凌厉，带着迫人的杀气，竟然在巨蛇尚未发觉之时，便直接击穿了它的七寸！ 霎时间，黑色巨蛇身上被击穿一个血洞，黑色的蛇血瞬间迸溅出来。 圣堂武士停下动作，转头向着剑气来时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白衣剑修手持银雪长剑，凌空御风而立，双眸墨黑如点漆，暗暗沉沉，深处隐藏霜雪。 第255章 御剑飞行 巨蛇被打中七寸，剧痛之下疯狂扭动起来，战斗天使见状趁机把被缚的西蒙救了出来，带回到大海身边，而后又匆匆赶回战局。 巨蛇防御极高，攻击一般，行动较为不便，攻防均衡的圣堂武士和战斗天使应对起它就颇为吃力；而剑修攻击极高，行动迅捷，正好可以对巨蛇形成克制。 西蒙被救下来后，圣堂武士和战斗天使没有了顾忌，三人合力之下很快就把巨蛇消灭了。 大海和西蒙两人来向吴非道谢，吴非摆摆手，示意不用。 大海向吴非笑了笑，又接连道谢：“还要谢谢你们昨天的提醒，我们才及时躲过了一次暗算。” 两队人把巨蛇解剖瓜分了，巨蛇很大，两队分完之后，地上还剩了不少的蛇皮和蛇肉，至于蛇胆、蛇骨等物，三叶草小队都没要，全部吴非收走了。 两队的气氛很是轻松友好，但现在毕竟还是切磋竞争关系，谁都没有提出一同行动，相互道别之后，三叶草小队就离开了。 听完大海的话，吴非心中却泛起淡淡的疑虑，突然，他转向袁老道：“袁老，你先拿着这些蛇肉回去找三胖，顺便给他打下手，我和沈行继续狩猎就可以。” 袁老看向他：“还是你回去打下手吧，我看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哇。” 吴非小声道：“这里不安全，我是怕三胖出事。我刚想起来，可没有规则说不允许在这里出手攻击其他参赛者。” 袁老脸色一变，点点头没说什么，很快就拿着蛇肉回去了。 吴非和沈行继续狩猎，和袁老说的一样，他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用，还会拖慢沈行的速度，时不时的需要沈行来专门保护他。吴非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和袁老一起回去，而沈行当时也没有提醒他。 而现在他们已经深入森林之中了，他一个人回去显然不现实，如果让沈行专门送他回去，反而更浪费有限的时间，不划算。 沈行作为修仙之人，耳目敏锐，很快就猎到了许多猎物，有兔子、羊、鹿等，还有飞鸟及水里的鱼虾，吴非跟在一旁，负责摘野菜、捡蘑菇等，两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收集到不少物资。 吴非心想这么多东西总得放回去一次，这次回去他就不跟着出来了。 他心里正盘算着，只见另一边，他的剑修沈师兄扬起宽大的白色袍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金色的绸缎袋子，然后一挥手，所有的食材就都被收进袋子里了。 吴非：“……” 沈行做完这一切后转过头来，看向吴非平静道：“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猎物了。” 吴非点点头，刚想抬起脚向前走，就被沈行一把拉住。 “你去哪里？”剑修蹙起眉，板着脸看向他。 不是你说走吗？ 吴非心中正疑惑着，只见沈行扬起右手，半空中霎时间出现一把如雪般的银色长剑，长剑在空中迅速变大，变得有一人身宽，而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沈行率先登上长剑，然后沉默地向吴非伸出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 吴非看了看那把只有一人宽的剑，而后倔强地一扭头：“不！我才不坐你的剑！” 沈行平静地看着他，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你怎么回事？” 剑修这张冷锋出鞘万年寒霜般的脸让吴非想到他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虽然对方是一个中年谢顶的胖大叔，但此刻二人说话的语气和气质竟然有了微妙的相似。 于是吴非坚持一秒后怂了，低下头别扭道：“……我恐高。” 平常乘坐扶梯时，遇见商场或地铁里那种比较高的扶梯都会手心冒汗，更不要说乘坐这种飞剑上天，简直要了老命了。 “上来。”即使得到解释，沈行却并未让步，依然固执地坚持向对方伸着手。 吴非没有办法，握着沈行的手，跳到了飞剑上—— 沈行没有让他去后面，而是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然后用双手环住他，身体紧紧相拥。 这种有所依靠的感觉的确大大缓解了吴非的紧张感。 吴非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剑正渐渐升空，心又微微地提了起来，他动了动喉咙，双手紧张地向后捏住了沈行宽大的袍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眼前一暗，剑修冰凉的手落在了他的眼上，捂住了他的眼睛。 其他的触感却因此而更加得清晰，他可以感受到掠过身体的风声，感受到沈行俯低身子，略显冰凉的吐息落在他耳边，而后是对方冷冰冰的声音： “不要往下看，有我抱着你。你只要记得，如果你摔下去了，我会陪你一起掉下去。” 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即使摔下去了，也有我护着你。 那一瞬间吴非好像自然而然地明白了那句话之后的未尽之意，心里突然间安定了下来。 沈行的手一直遮在他的眼睛上，他什么也看不见，所能感觉到的，只有空中呼啸而过的风，已经背后始终如一的人。 他会一直在。 —— 另一边，袁三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调料，热好了锅，做完了一套全蛇宴。 他眼巴巴地看着旁边的组都有人陆续地运送材料回来，但吴非他们却始终不见踪影。 旁边一个计划者看着他的样子笑道：“那个森林里挺危险的，别是回不来了吧。” 袁三胖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看说话那人料理台上满满的食材，默默安慰着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就算你不相信民主选举出来的吴队长，你还不相信行神吗？有行神在，会让你吴队长出事吗？ 再说了，旁边那种人都能带回来那么多食材，吴非和行神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如他？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每个人能拿的东西有限，所以每打到一些东西，这些人就要送一批食材回来；但吴非和沈行却一直没回来过，即使打到了很多东西，但不及时运回来，他们也拿不了呀。 袁三胖的心情便在这两种念头之间反复横跳，脸上的表情也同步地忐忑着。 袁老在一旁看不下去，看着他叹息道：“年轻人，还是要多增加些阅历，遇事才能稳得住。不能一点芝麻小事都放在心上。” “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有你忙的。”袁老靠在一边的椅子上小憩，同时不忘对袁三胖唠叨。 就在这时，两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大门，直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袁三胖瞬间激动了，朝着两人招呼道：“吴非！行神！” 作为前两局表现得都很稳的第一名，他们这一组本来就受到了各方的关注，袁三胖这一声吼更是把厨房中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而后他们就发现了不对—— 人回来是回来了，没想一些人希望的那样直接被淘汰在森林里，但是这副两手空空的样子，不像是猎到了什么食材的样子啊。 难道是遇到了袭击，受了伤、没时间去狩猎了？ 沈行当先走过来，袁三胖赶快迎上去，瞅了瞅他和吴非两人两手空空的样子，迟疑且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行、行神，你们回来了？” 沈行看着他没说话。 袁三胖：“狩、狩猎完了？不用再去了？” 沈行这次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袁三胖终于忍不住了，期冀地直接道：“那……东西呢？” 他还真的是指望对方能变戏法给他把食材变出来，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自从和吴非开始组队以来，沈行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只见沈行还真的从宽大的袖子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金色丝绸锦囊递给他，淡声道：“这里面。” 袁三胖接过锦囊，傻乎乎地打开口，开始往外倒，然后他就愣住了： 男子成人手掌大的、活蹦乱跳的鲜虾，两掌大的螃蟹，各式各样还在不停地蹦着的鲜鱼，整只的新鲜的野兔野禽，整只的各种类似牛、羊、鹿的剥过皮的肉类……以及吴非摘的各式各样的野菜野菌，所有种类，应有尽有。 他们这回来一趟带回来的东西，比别人往返十趟的都要多得多。 原本还想着第一名这次怕是要栽掉的其他组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袁三胖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从巴掌大的小锦囊里倒出了一座小山，把这边的路都堵住了。 吴非还在山那边不确定地问他：“这么多东西够不？后来乾坤袋里地方不够了，我们就把一些低级食材都扔掉了，只剩下高级的食材。” 袁三胖疯狂点头：“够，做十顿饭的都够了。” 在最后一场比赛里，所制作的菜肴数量和质量都是考核的一环。 袁三胖把吴非他们带回来的材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精做，一部分粗制。 精做的部分就是由他选材料，做成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而粗制就是把剩下的食材部分进行整体炮制，比如直接做成整只的卤鹅、烧鸭、烤鱼、烤乳猪、烤全羊等，看起来虽然粗犷，但是味道同样是一流。 这场比赛的时间连狩猎带烹饪一共是二十四小时，吴非和沈行狩猎这些东西用去了六个小时，接下来还有十八个小时，足够袁老师实现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 很快，在四人配合下，一道又一道菜肴的逐渐成型了。 第256章 买衣服 四人整整鏖战了二十四小时。这时候就体现出袁老的先见之明，袁三胖困的不行的时候就想起之前他担忧得不行的时候，袁老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劝他先休息一会儿，恐怕是早已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最后他们还是完美完成了任务，一道道制作精美的菜肴，和喷香的烤乳猪烤全羊等一起被呈到了评委席上。 精制的菜肴口感丰富，滋味堪称百转千回，十分可口；而粗制的原料大多保留了食材自身的淳朴美味，只用少许调料和烹饪方法把美好的滋味激发了出来而已。比如烤全羊，新鲜狩猎而来的羊肉原本就鲜嫩多汁，十分可口，运用烤的方法，把其中的油脂烤香，把外皮烤焦，再撒上上孜然、辣椒等调料提味，咬一口外焦里嫩，汁水和调料的滋味一同化在嘴里，即使没有经过复杂的处理，但依然是难得的天然好滋味。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吴非和袁三胖的三叶草战队以三场第一的碾压式成绩，夺得了本届灵厨大赛的第一名。 公布成绩后三叶草战队三人来向吴非他们握手祝贺：“你们很棒！很厉害！” 他们最后一局成绩不是很理想，不过最后的总成绩依然排在第三位。 显然这一轮切磋是吴非他们胜了，而且双方对这一结果都很认可。 宣布结果之后，系统并未给他们太多寒暄或感慨的时间，很快熟悉的系统提示音便再次响起：“恭喜您成功通过本关卡，您将于10秒钟之后被传送出关卡……” 同一时间，沈行把一个东西塞进他的手里，同时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们把这个带回去。” 吴非低头一看，他手中的是一把白玉色的小刀，正是神仙刀工门里祖传的那把“神仙刀”。他们有“超时空包裹”这个道具，所以可以把关卡里比较特殊的或高价值的物品带出关卡。 吴非还没来得及反应，系统倒计时便已经结束——世界晃动了一下，等他再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休息关卡内的小公寓里。 “1号SS级支线任务：冠军灵厨。取得灵厨大赛的冠军。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已完成。” “关卡：灵厨大赛，成功通关。通关评级：C级。” 几乎在同一时间，袁三胖发来消息兴奋地和吴非炫耀着：“吴非！我这次关卡评分拿了S级！” 吴非：“……？？？” 大家都是一个队的，就算他做菜水平远不如袁老师高超，但是差距也不至于到一个S级一个C级这么大把？ ……好吧，就算他的做菜水平和三胖就是差了这么多，起码他也有在其他方面出力？ 吴非觉得不服，向露露小姐质询为什么他只拿到C评级。 露露小姐查询后告诉他：“是因为你在关卡中没能很好的还原你所扮演的角色，所以扣除了相应的评分。” 吴非听得简直想哭，他在关卡里那么用力地演出，和他行神“哼”就“哼”了几十次，最后居然还说他没能还原角色？ 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抽道具奖励的时候，他抽到了一个升级石。 他的“超时空包裹”现在是S级的道具，但他本身是可以升级的，从S级升到SS级需要5个升级石，从SS级升到SSS级需要15个升级石。 升级石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无等级道具，闯过这么关以来，吴非也还是第一次获得这种道具奖励。 而这次关卡也让他体味到了这件超时空包裹的妙处，之前它两次发挥作用，一次带出了他们的猫儿子，一次带出了他们的“结婚证”。只有这次带出来的神仙刀，被带出关卡后被显示为是一件A级的道具，而且属于“法器”，使用后可以对敌人造成一定的攻击伤害，但每次使用后都有冷却时间，要等冷却时间结束后才可再次使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这件道具在，只要在关卡里遇到合适的高级道具带出来，他就有了无穷无尽的高级道具，堪称是bug一样的存在。 现在它有冷却两个关卡的限制，不知道升级之后冷却时间会不会缩短，或者是允许他在一个关卡内带多样物品出来。 他这次关卡评级不高，拿到的奖励很少，和完成SS级支线任务的奖励加起来获得的计划点和钱也不算太多。不过算上打赏之后，他这一关还挣了小八万块，正好补上了关卡内给沈行抽卡所用的费用。 现在他们有五天的休息时间，这次吴非和袁三胖约好了一起回到现实世界，他要带三胖去首都和俱乐部签三胖的个人约。而且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三胖的虚拟仓也最好和他的放在一起，统一进行安保措施。 三胖说要先歇一歇，整理整理东西，两人约好了三小时后一起回现实，趁这段时间，吴非决定先去商店街逛逛，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特别是有没有他想要的升级石。 最终计划休息关卡中有一条“商店街”叫做“红街”。说是“街”，但其实是一片有三个街区大小的综合性商业区，在这里吃喝玩乐及各种商品都一应俱全。 在这里开店的有计划者，也有休息关卡的原住民，计划者开店后还可以雇佣原住民帮忙看店。 和线上“交易市场”相比，“红街”就是实体商业区，而“交易市场”是一个综合网购平台，二者自然各有利弊。 吴非走出自己的公寓，来到公寓的传送平台上，因为本来就是虚拟的数据世界，所以休息关卡内的交通方式也很简单，是采用“传送阵”的方法，只要在仪器上输入自己的目标地点，就可以直接被传送到指定地点的传送平台上。 他来到“红街”，发现这里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不仅仅是卖各种道具或各种关卡内可使用物品的，还有卖日常物品，比如各个星球风格的衣服或特色小吃、工艺品等。 休息关卡也是一个世界，也有原住民在生活，所以正常世界里会进行交易的物品，这里都有售卖。 他一路上逛得兴味十足，路过一家装修得很简约的男装店时，店主主动招呼道：“小哥，我看你穿的还是系统默认服装，要不要买身新衣服？” 知道系统默认服装，店主也应该是个计划者，吴非有点感兴趣，便点点头和沈行一起走进了服装店。 和店面的装修风格类似，服装也都是简约风格，以沉稳简单的黑白灰等颜色为主，吴非还挺喜欢的。 店主很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小哥，你这么帅，不换身新衣服吗？你契约者这么帅，不给多买几身新衣服啊？你不怕他和别人跑了啊。我可知道有位小姐每次都会给她契约者买十多套衣服，她那个契约者比你家这位可差远了，就那样人家打扮得也特别精心……” “这个契约者呢，也是分不同性格的，有的契约者会主动和计划者提需求，有的契约者呢，他比较闷骚、或者比较脸皮薄、还有的是大男子主义，把计划者当自己老婆，觉得呢不能让老婆养自己，所以不太会主动和自己计划者要什么东西。但计划者也得自己上心着给人家筹备着呀，不能人家不提就不给人买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吴非总觉得沈行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的身上。 “说起来就我的观察和研究，计划者和契约者的关系和相处之道呢，其实和夫妻差不多，一起同生共死的，甚至比一般的夫妻的感情更加深刻，要想长久的过下去呢，也要相互体贴、相互扶持……” 吴非算看出来了，这位店主大哥不是一般二般的话多，他连忙换了一个话题，打断道：“您是怎么想到开店的？” 店主有了新话题，聊得更开心了：“唉，说起来，当初其实是我朋友租下了这家店面……” 吴非提炼了一下，大致是说他在现实里就是某三级文明星球上一位知名的男装设计师，来到最终计划后机缘巧合下就开了一家店，他卖的是常服，没有什么技术门槛，会设计，也很容易能在关卡里联系到合作的厂商，就和现实里一样，很容易地就开了一家店。 店主还额外提到，他这种衣服是很容易生产来卖的，没有门槛。还有一些店主卖的是有特殊效果的药品、道具、装备甚至武器，这些店主通常是在特殊关卡里学到了一些可以继承下来的技艺，比如在魔法世界里学到了制作魔药，就可以自己开店卖。 这家店的衣服都不算便宜，但也不是特别贵，基本都在几千块钱左右，店主说他在他们星球可是著名设计师，作品最少都在几万块一件，在这里能这么便宜买到是他们赚了。 吴非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确实比较钟意这家的款式，再加上想到他沈总随便一颗袖扣都价值十二万，而再贵的衣服他现在还负担不起，所以还是这家店挑了五套衣服，沈行四套，他一套——吴非对给自己买衣服有一种在游戏里氪金买外观的感觉，他不是外观党，所以钱不多的情况下，觉得有一套就够了。 买完衣服出来，吴非想到自己在关卡里也学到了技术，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卖卖东西赚点外快。比如他在宫斗关卡里学会了销魂音，不，学会了机关术。 第八卷 第八关·逃亡地下城 第257章 分层世界 不过卖东西赚钱这种事还是得从长计议，眼见着和袁三胖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吴非便匆匆赶回了公寓。 吴非把自己在首都虚拟仓所在的地址发给袁三胖，约定好在那里等待对方，而后两人便各自下线离开最终计划，回到现实。 袁三胖原本并不在首都，而在西南一个省会城市生活，他在最终计划里的时候已经订好了机票，一回到现实就会赶往飞机场，到首都之后会给吴非发消息。 另一边，吴非回到现实后从虚拟仓里出来就开始打扫房间，洗澡换衣，准备迎接袁三胖。他把一切都料理完了之后打开通讯器开始和沈行聊天。 第一次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心里没底，说矫情点其实还挺放不下沈行的，但上次放假之后他就发现，即使在现实中也能和沈行说话，如果他愿意还能全天直播自己的生活给沈行看，而沈行就继续一个人留在他那间小公寓休息，想出去走走的话也可以出去。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两人的状态就像是一对异地的小情侣，正常夫妻双方如果有一方经常出差，大概情况也和他们差不多。 所以这次回来吴非就淡定了许多。 他和沈行聊了一会儿，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讲自己这边的情况和稍后的安排，他沈总只会偶尔应两声，是不会有太多话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沈行却突然交代了一声：“记得四级文明的通讯器。” 吴非“嗯嗯”了两声，表示自己记得。他通关荣光竞技场之后凭借荣光积分兑换到一个现实道具，是一个“数据现实转化仪”。说是现实道具，但其实不过是一段一次性的改造程序，现在储存在他的通讯器上，而他现实中的通讯器只有二级文明的科技水平，不足以支持改造，必须要有一个至少达到四级文明科技水平的通讯器才行。 他上次回最终计划之前，把这件事托付给了刘主任，不知道这些天过去之后刘主任有没有找到。 他估摸着袁三胖飞机到达的时间定好了闹钟，然后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虽然在最终计划里也可以睡觉，但心理作用里还是觉得在现实中睡觉更踏实、安逸。 他卡着点醒来，换好衣服提前赶去机场等着袁三胖的飞机，站在接机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着箱子向他走来，看见他后便激动地挥起了手。 和最终计划里的样子一样，但这却是吴非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袁三胖。这一瞬间甚至给了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恍惚中有一种错觉，这还是在最终计划里，他们不过是在一个模拟了现实世界的关卡之中。 他快步迎了过去，袁三胖推着一个旅行箱，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包，据说包里是他的日常用品，箱子里全是给他带来的他们当地的特产、小吃还有调料。 吴非因为那场车祸的影响，回到现实里还是不太敢自己开车上路，加上他在首都也没有车，有车了也未必能短期内弄到车牌，所以他是打车过来的。 接到袁三胖后他们还是打车回，吴非先带袁三胖回到了俱乐部给他们安排的公寓里放东西，并带他四处认识了一下—— 不得不说俱乐部给他们安排的这间公寓不错，面积足够大，五室两厅，两人每人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健身房，一间客厅，一间餐厅。书房和健身房也可以根据他们自己的喜好改装成其他的功能房间，不过吴非很满意之前的设计，就没有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外有双重安保措施，只有吴非和袁三胖本人才有权限进入到房间内，里面放着他们的虚拟仓。 袁三胖看过之后也对他们的新住处很满意，把东西放下后就跟着吴非到俱乐部补签他的个人合约。 两人见到刘主任，刘主任先是盛赞了他们这一关的表现，不仅赢了三叶草战队，而且赢出了风度，收获了友谊和信任，非常不错。关键是俱乐部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决定奖励他和袁三胖每人三万元。 然后袁三胖被刘主任的小弟带去签约和办相应的手续，吴非趁机问刘主任道：“刘哥，上次拜托你帮忙留意的那个四级文明的通讯器，有眉目了吗？” 刘主任点点头：“已经给你卖到了，但是没这么快送来。星球之间的来往成本很高，以地球现在的科技和经济水平，还不足以支撑我们频繁地经常性造访别的星球。所以我们联系到了一支三级文明星球的商队，他们下周会到地球来，到时候会把你要的通讯器给你。” 对于三级文明星球而言，宇宙穿梭就不是那么困难了，他们要想买到四级文明星球的东西很容易，来地球也很容易。 吴非向对方道谢，和袁三胖一起回去后把消息告诉了沈行。 接下来他们还有四天的假期，和吴非在首都上了四年大学不一样，袁老师以前只来过首都两次，对这座城市还比较新鲜，所以之后四天里吴非和袁三胖两人就彻底放松了，到处吃喝玩乐，高兴的时候还发视频通话给沈行和袁老看。 直到假期结束，两人准备再次回到最终计划。 虚拟仓房间里，两人分别躺在自己的舱体内，一边做链接及各项检查，一边聊天： 袁三胖：“吴非你说咱们这次会遇到什么关卡？” 吴非：“说不准，这里面什么关卡都有可能。” 袁三胖不放弃：“猜猜嘛，或者说你想碰到什么关卡？” 吴非想了想：“刺激点、直接一点的吧，别这么搞我了。” 他这两次遇到的关卡，上上关压根就是个galgame恋爱攻略游戏不说了，上一关是厨艺比赛，别人的都很正常，就他还要维持什么倒霉师弟的人物设定，辛辛苦苦了一整个关卡，结果最后评级C。 心态直接崩了。 他现在倒希望来个直接点的，像他初始时遇到的末日关卡那样的关。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手里可调配的资金多了不少，沈总的身份也多了，其中不乏战力高强的身份，和刚进入最终计划时一脸懵逼要啥没啥的样子大不相同。 “我倒想随到一个苟一点的关卡，上一关太累了。”袁三胖嘟囔道。 两人不再说话，几乎同一时间合上虚拟仓，再次进入最终计划。 因为是同时载入的，吴非刚上线就收到了袁三胖的组队邀请，他也不浪费时间，撸了两把黑猫沈总的毛就接受了邀请。 他们再次被传送到准备房间内，一串串数据划过后，亮着微光的虚拟屏上出现了三个词语： 分层世界、目的、立场。 有些抽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非皱眉看了看，猜不到这一关究竟是什么内容——“分层世界”？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没给他留更多的思考时间，很快，他便被传送进关卡之中。 —— 吴非睁开眼睛，很显然的，他现在躺在一张床上，沈行就躺在他的身边，看起来似乎还没醒。 房间看起来很狭小、破旧且简陋，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屋里很暗，屋顶上亮着最普通的白炽灯，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的手上有一张纸条，吴非坐起来，把纸条拿到眼前看，看到上面写着： “你的身份：普通地下城居民； 你的目的：带领至少五十位地下城居民活下去。” 与此同时，系统开始向他介绍本关的背景设定：“在一百年前，一颗陨石袭击了本关卡世界所在的星球，释放了大量的异种病毒，该种病毒后来被科学家命名为Z病毒……“ 吴非听后不由得沉默了。 很多人小时候应该都看过一本书，《格列佛游记》。在书里面有一个“飞岛国”，飞岛国的人们欺压大陆上的居民，作威作福，稍有不顺心就会把岛停留在那片大陆的上方，剥夺他们的雨水和阳光，让他们难以为生。 这个关卡的情况和那本小说里描述的景象类似，或者可以说，更恶劣。 一百年前，一颗陨石降落在这颗星球上，带来了一种“Z病毒”，在Z病毒的影响下，地表的水源和土壤逐渐被污染，动植物变异后死亡，短短十年间，地表变成了一块“死地”，不再适宜人类生存。 不过好在这颗星球本身的技术水平比较发达，且原本就有开发利用地下空间的尝试，于是在这十年间，他们双管齐下，一边试图研制破解Z病毒的方法，一边开始加速开发地下城，并逐渐把部分居民迁移到地下去生活。 最后Z病毒解药研制失败了，地表环境已经恶化到无法再继续生存下去，于是启用第二套方案，所有居民被迁移入地下城。 然而普通民众不知道的是，和这两套计划并行的，还有一套“岛计划”。 岛计划选取了七座合适的、还未被Z病毒污染到的海岛，通过科技使其悬浮在天空上，从而隔绝了地表的病毒污染。岛的面积和可容纳人口都有限，所以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处于社会金字塔顶端的部分人得以进入飞岛生活。然而这些人却带走了地表剩余资源的90%。 直到飞岛升空的时候，被迁移到地下城的人们才发现自己被抛弃、被欺骗了，他们愤怒、咆哮，却无济于事。他们人口众多，但留给他们的资源却少得可怜，而且地下空间中各项资源本就少得可怜，这就使得他们的生活更加困顿艰难，地下城的人们不得不为生存资源展开极为激烈的竞争，贫穷和混乱成为了地下城的常态。经过近百年的时间，这里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整体环境并未有大的好转。 现在他就成了这地下城中最普通的一员，而通关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实现他的目的。 吴非有些发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 “带领至少五十位地下城居民活下去”，可是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地下城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是有什么危机会让这些人活不下去？否则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任务？ 第258章 冥蛇战队 “发布1号SSS级支线任务：救赎之路。拯救整个地下城的居民。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 “发布2号SS级支线任务：秘辛与真相。发现关于本关卡世界的秘辛并公之于众。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根据发现秘辛的件数区分奖励档位。” “发布3号SS级支线任务：立场与目的。发现并淘汰其他与你目的相违背的计划者。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及货币，根据被淘汰者的人数区分奖励档位。” 支线任务中一共7个S，说明这次的关卡恐怕并不简单。 这时候沈行也醒了过来，按照这次的设定，他们这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两人都是孤儿，所以一直相依为命。 在地下城中，基本的秩序都难以得到保障，每天都有犯罪事件发生，所以更不要提福利保障了，没有人会去管两个孤儿的死活，两人即使在地下城中也一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能平安活到长大，甚至有片瓦遮身，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吴非和沈行合计了一下当前的情况，他们目前有两件事要弄清楚，一是这个地下城到底面临着什么危机，二是整个世界、包括地表世界和浮岛上的情况，这些信息对他们制定逃亡计划至关重要。按照系统给出的消息，如果不找好后路，即使贸然逃到地表世界也难逃一死。 不过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要联系到袁三胖同志。 吴非试着用通讯器联系袁三胖，还比较好，这一关里并没有切断队友间的联系，他可以直接联系到袁三胖。 袁三胖也在地下城里，设定同样是地下城普通居民，比较好的地方是他们这样可以更容易地会和，不太好的一点是他们得到的信息相同，无法利用身份得到更多关于外界和浮岛上的信息。 不过他们现在虽然知道自己住在地下城里，却对住所外的环境一无所知，所以两人约好先一起出门，再选一个地标位置见面。 而此时的ASX1314直播间里，一部分人正在进行例行的关于“吴非还直不直”“行神还行不行”的讨论，一部分人在讨论新关卡的背景—— 然后突然有人道：“咦，这关原来不是单人关卡，我还以为是星火队在单机，后来发现冥蛇队也在这关里，他们也在直播。” “当然不是单人关卡了，你没看到刚才的支线任务吗，明显是有其他计划者，而且可能目的和非非他们不一样甚至相违背的！” “冥蛇队？是我知道的那个冥蛇队吗？” “……” 冥蛇队是一支三级文明星球的明星队伍，他们并不是自己星球所培养的星球战队，但相传其背后有神秘财阀支持，也有传言说他们队长就是战队金主财阀的继承人……总之各说纷纭，各种说法都有，唯一能证实的就是这支队伍确实不缺钱。 但令他们出名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些真假难辨的传言，而是因为他们技术不错而且三位队员都比较帅，颜值高的人总是在哪里都有优势。而且最关键的，他们的队长申纳克握有一张SSS级的身份卡。 在最终计划里，像沈行的地狱统治者这样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发挥出SSS级力量的伪3S卡还是比较多的，但真正SSS级身份卡却因为其极其稀有少见且强大而受到所有计划者和观众的追捧。 况且不是有SSS级卡的计划者都能留得住的。那些身经百战的专业级战队比常人更加明白SSS身份卡的可遇不可求性，以及其契约者成长起来后在战场上所具备的统治地位，因而在关卡中或巅峰竞技场里，他们遇到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的SSS身份卡拥有者后，都是会将其作为第一优先级来绞杀，避免其成长起来成为他们的威胁。 所以很多自身还比较弱小的计划者，即使有SSS级身份也不敢轻易拿出来用；而现在被大众所知拥有SSS级身份卡的计划者，无一不是强者中的强者，每一个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而且其中散人计划者比较少，大部分都有一支队伍作为后盾。 作为一支拥有SSS级身份卡，经历过一届巅峰竞技场的队伍，冥蛇队如今的地位已经稳固，是最终计划中公认的一支强队。 不少观众听说之后都涌去冥蛇队的直播间围观，开直播的是冥蛇队的Sun，他是一个有着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看上去非常开朗的年轻人，也是冥蛇战队里唯一会开直播的人。剩下两人里，队长申纳克看上去就是个不苟言笑的霸道总裁，主要负责辅助的克劳迪则是一个会厌食的消瘦厌世者，两人都连话都不想说，更不要说开直播。 直播间里也有的观众懒得动，等着去围观的群众们传递消息回来。 “我看到了，真的是冥蛇他们，SUN一边直播还一边吐槽。唉菲菲什么时候也有点自觉和我们说说话呀，天天就知道装直男还有和沈总秀恩爱。” “……不过看起来，冥蛇他们和星火的立场是对立的？没看到他们的目的，但他们全队都在浮岛上……” “……” 不过这一关不允许和直播间进行互动，所以吴非自然看不到里面观众的讨论。 此时他穿着一件磨得发白的黑夹克衫，破着洞的深蓝色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咖色鸭舌帽，正在地下城著名的商业街街口等待袁三胖。 地下城里没有自然光，也无法凭借天色来区分白天和黑夜，但商业街两旁的商店和街道上方的天顶上都亮着灯，使得这里显得比别处更加明亮且繁华。 这让吴非想到现实世界中的那些地下商城街，现代大都市中寸土寸金，所以不少商业街和市场是建在地下的，往往和地铁等交通枢纽相连。单从这条街的繁荣景象而言，竟看不出这个世界地表上所经历过的毁灭性灾难。 旁边的沈行打扮也和他类似，不过他的牛仔裤是灰色的，没破洞但自带一种水洗做旧的效果，头上的帽子是黑色的。 沈行现在用的是他的天师身份卡，不带阴阳面具时，这个身份就是一个通晓阴阳知识的普通年轻人，和现下的身份气质比较相符。欺诈师和无业游民的气质当然更相符，但欺诈师全是谎言，无业游民的召唤有不确定性，吴非都不敢放他们出来，所以最后对比之后选了天师的身份卡。 第一次看到沈行穿这样，吴非还觉得挺新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居然觉得还挺帅的，且帅得很有个性，和平常不一样，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吴非盯着沈行出神，突然感到有人从他身后拍了一下，紧接着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行了，别含情脉脉地盯着行神看了，快想想咱们接下来该干嘛。” 吴非：“……” 他才没有含情脉脉的。 吴非倒也不和袁三胖争辩，想了想道：“咱们要去搜集两方面的信息，第一是地下城会面临什么灾难，第二是地表和浮岛上是什么样的情况。” “关于第一点我现在也没什么线索或头绪，但浮岛上拥有更多的资源，当时逃离地表时也带走了最高端的技术，所以我猜他们可能能知道一些信息；而且为了找逃脱办法，我猜咱们最终也得去浮岛上一趟。所以我们第一步目标可以订成找到离开地下城，去地表和进入浮岛的方法。” “至于支线任务，方便做就做，不能做也不强求，我感觉这一关不简单。” “不过还有一点。”吴非提醒道，“从支线任务要求来看，这一关还有其他计划者，我们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未必就能放过咱们。所以和以前一样，还是先不要暴露计划者的身份，伪装成原住民。” 袁三胖的身份设定比吴非和沈行稍好一点点，吴非和沈行都是没有任何资产的卖苦力的小混混，而袁三胖是地下城一家杂货店老板的儿子，继承了家里的杂货店，袁老则是他家的店员。 杂货铺生意还不错，能接触到三教九流的人，吴非和袁三胖决定分头行动，袁三胖回杂货铺做生意，同时打探情报，而吴非则和沈行继续去做工，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不行的话再改其他路子。 系统给他们的身份安排的是和一个叫做龙哥的人一起干，这个龙哥其实是一个小混混头目，但经常会拦一些建筑工程、送货之类的杂活给手下人干。 吴非和沈行赶到集合的地点，就见龙哥正带着手下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他问了身边人一句：“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那人瞪他一眼：“问什么问，话这么多，跟着走就是了。” 两人跟着走，逐渐走到了一个类似居民区的地方，只不过在地下城里，没有高大的摩天大楼，最高的建筑也不过三层而已。 在一个狭隘的，大约只有两米五高的过道里，见缝插针地开着一个不大的杂货店。 龙哥一马当先地大摇大摆走进店里，对着店主大声道：“该交费了，你们欠了一个月了！” 吴非抬起头，目光正好和柜台后面一脸懵逼的店主对了个正着。 吴非：“……” 袁三胖：“……” 真是有缘无处不相逢，这正是袁三胖同志的店。 第259章 分享你刚刚编造的故事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收保护费？ 说实在的，除了以前的香港电影里有这种桥段，现实里他还从没有看到过。 吴非上前一步，对那位龙哥道：“龙哥，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这位是我的朋友，你看……” 龙哥皱眉看了他一眼：“你是哪儿来的，一边儿去。” 作为泯然于众人的小弟一员，看样子这位龙哥并不认得他。 见袁三胖没有配合的意思，龙哥直接就要上手，手伸到袁三胖的领子前，想要把他从柜台后直接拖出来。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三胖，从斜地里便伸出了另一只手截住了他。那只手苍老、枯瘦，看似毫无力气，和普通老人的手一般无异，似乎下一秒还会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被这只手拦住的龙哥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块冰凉的、力逾千钧的铁块钳住了一样，在这股大力的挟裹下，不仅是手，他全身上下都变得动弹不得。 龙哥惊诧且难以置信地看着柜台后面突然出现的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老人轻轻向他推了一下，他就像被一辆五米长载满钢材的大卡车撞过了一样，直接越过几个小弟飞出了店门，狠狠地撞在了杂货铺对面的墙上。 袁老站在原地拂了拂手，深藏功与名。 小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相继沉默地退出了杂货铺。最后店里只剩下了吴非他们四人，沉默地看着彼此。 袁老神情严肃：“……我是不是暴露了？他们会不会怀疑咱们是计划者？” 吴非：“没事……我理解的。” 家里老人护起短来，基本上都是不讲理的。 经此一役，吴非和沈行是没办法再跟着龙哥混了，他们只能改变计划，街头巷尾地跑着打听消息。通常来讲，越接近社会上层和行业内围，得到的消息就会越真实可靠，而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在传的消息，则往往混杂着各种臆想和谣言，趋向失真。 比如吴非就读的初中曾经出过一位非常优秀且知名的学长，其成绩在他们市一骑绝尘，最后考上了全国第一的大学。然而他考上大学后，市里却流传着各种关于其的流言，譬如说他疯了、自杀了等等……编造和传播谣言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而听闻的人难以分辨真假，也往往被误导。 直到后来吴非也上了大学，在一次校友会上结识了这位学长，才发现对方就是一个优秀的普通人而已，家庭美满幸福，已经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门总裁，和流言中的形容差了十万八千里。 关于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尚且能被传得如此失真，就更不要说那些核心或机密的信息了，从外面听闻的大多不过是捕风捉影。要想得到这类信息，首先要接近能真正掌握着信息的人。 所以这些天他们也没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不过是更加清楚了地下城的情况，以及包括但不限于—— 因为无意中撞破了毒贩子的交易现场而被进行激烈巷战和追逐战一次，最后以沈行干掉了所有毒贩而告终；被一位“妈妈桑”看上，游说了他们三条街试图劝他们俩到她店里“打工”，因为两人坚决拒绝，最后和妈妈桑召唤来的打手大战，吴非被沈行拉着跑过混乱的烟柳巷、惊飞无数队野鸳鸯才得以逃脱；接连被看似淳朴的面摊老板碰瓷、被偷走没装钱的钱包、走在路上被人捂蒙汗药险些被绑架…… 三天之后，吴非筋疲力尽地回到了袁三胖的杂货铺里，就听袁三胖道：“袁老打探到了消息。” 吴非：“嗯？打探到了？” 他们走街串巷地没有打听到，袁老守在杂货铺里喝茶养神，都不搭理客人的，就能打听到了？ 袁三胖点点头：“嗯，他小弟告诉他的。” 原来自从上次龙哥事件之后，为了保证自己不露馅，尽量伪装成原住民，袁老把自己包装成了已经活过一百多岁的，在地表上生活过的古武高手。结果见识过的龙哥他们听说了，就把袁老奉为大师，现在天天好好地伺候着他，就盼着老人家能教他们几手，对于袁老提出的问题，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非：“……” 他有点想象不到一身仙风道骨，看着就像公园老年太极队队长的袁老被奉为收保护费的黑社会头头的样子。 袁三胖道：“当初人类从地表上撤走的时候，能带走的资源有限，所以地表上还留存着许多资源，地下城自治会会定期组织人去地面上进行搜集和开采。” “我们这一层有一个人叫张阿黑，是龙哥还上面好几层的老大。他有一些门路，可以把自己的人和自治会的人一起送到地面去采集资源，生死自负，而他的人带回来的资源，除了要拿出一大部分来贿赂自治会外，其他部分都归他所有。” 地下城分为三层，三层之间也分等级，第三层的人地位最低，第一层的人地位最高。他们现在就处于第三层中。三层之间是可以流动的，只不过处于底层的人想留在第一层过上稳定的生活却并不容易，就像即使在现实世界里，从贫穷偏僻的地区搬迁到富裕发达的地方生活也不是易事。 龙哥不过是个小喽啰，这个张阿黑就是第三层的一个地头蛇了。 自治会则是地下城的管理组织。在当初发现了无耻的“岛”计划后，资源匮乏、生活质量严重倒退的情况下，愤怒的人们发起起义推翻了当时的政府等公权力机构，起义的首领带领众人成立了自治会，意味“地下城人民自我管理的协会”。 协会的宗旨是生存下去，积蓄力量，直到推翻无耻的“岛计划”，夺回失落的家园。但是随着人们适应了地下的生活，经过代际变迁，就不再有什么人继续提“推翻飞岛”这件事了。而自治会也在这期间内积蓄了大量的资源和力量，发展成了一个集权组织，权力高度集中在其高层手中。 理论上讲，整个地下城都在自治会的管理之下，所以他们掌握着去地表的机会和方法并不奇怪，难的是怎么打入这个组织内部。现在看来，这个张阿黑是一条路。 袁老和龙哥提出他们想去见见这个张阿黑，龙哥现在对袁老这个大师极为崇敬，想了想道：“可以，过几天张阿黑过生日，我们这些小头目都要去贺寿，你们可以假装成我的小弟和我一起去。不过我只能带两个人，而且只能带你们进到会场，至于能不能见到张阿黑，能不能和他搭上话，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袁老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可以，那拜托你了，小伙子。” 慈眉善目、声音和善，丝毫看不出曾经随手把他扔到对面墙上。 吴非他们商量后，决定由吴非和沈行两人过去，袁三胖他们在杂货铺等消息。 距离生日会还有一天的时候，袁三胖无比紧张地在杂货铺里转圈圈，结果目光无意中瞥到身旁看上去十分淡定的吴非，当时震惊道：“吴非！你都不紧张的吗！” 吴非淡定地拿起缺口的搪瓷杯子，喝了一口三胖店里的速溶咖啡，摇摇头：“不紧张。” 袁三胖：“为啥！我们可能就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要想其他办法了！” 说完他眼睛一亮：“你想到搞定那个大黑哥的办法了？” 吴非摇摇头。 袁老师恨铁不成钢，他现在开始觉得他民主选举产生的队长不靠谱了，就这样软塌塌的怎么带领他们走向伟大胜利？！ 吴非放下杯子，慢悠悠地开口道：“到时候我会给行神换上欺诈师的身份卡。” 他看向杂货铺破旧狭小的窗子，目光悠远：“截止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他忽悠不了的人。” —— 生日会当天，吴非给沈行切换了欺诈师身份卡，然后跟着张阿黑一起去了生日会场。 吴非发现，自从切换了身份之后，他沈总看他的目光就不正常了。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温柔的、缠绻的、静水流深般，脉脉中蕴藏着无限温情的感觉，即使是偶像剧或言情剧里，也只有极少数演技超好的演员才能演得出的眼神。 吴非心说大哥我给你换欺诈师是想让你去忽悠别人的嘿，你可别在这儿欺骗我的感情。 生日会开始后，现实冗长的讲话、切蛋糕等仪式，然后开始自由活动。因为是自助餐的形式，所以人们都在地上走动，相互敬酒。吴非他们所在的第三层中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贫困而匮乏，但在张阿黑这里，住所干净豪华，酒水食物丰富美味，看上去和大灾变之前的地表生活一般无二。 沈欺诈师离开了吴非身边一会儿，吴非找不到他，站在原地正四处逡巡着，就看到沈行坐在主位那桌上向他招手，而坐在他身旁的赫然便是今天的寿星张阿黑，两人言笑晏晏，看上去竟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 吴非：“？？？” 虽然他知道他行神牛逼，每个身份都有各自的牛逼，但他还是没想到欺诈师同志竟然厉害到了这个程度——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而且他刚才看到张阿黑还被人围起来敬酒呢好不好？他可是宴会的主角，今天来参加生日会的人，想结识他的不知道有多少。 吴非收拾了一下衣着和情绪，走到了沈行身边坐下，就见他行神自然地执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放在膝盖上，温柔一笑，然后姿态优雅地转向了张阿黑：“这就是我的爱人，当年就是为了追他，我才离开了岛，来到这里。”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吴非：“？？？？？？” 这场胡扯里丝毫没有他的发挥余地，吴非只能保持着被沈行握着手的姿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坐着，听他行神讲，那编造的故事。 像是看出他的紧张，沈总还会抬手轻轻摸摸他的头发，对其他人礼貌解释道：“他性子比较内向，很少参加这种场面，有些害羞。” 吴非像道具一样坐在那里坐了半天，渐渐听明白了沈行编的故事—— 在他的胡扯里，他本来是飞岛上一个从大灾变之前就积累了大量财富和资源的财阀世家的唯一继承人，他的家族极有势力，即使是对岛上的各种政治决策和公共事务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但这样一位从生下来起就应有尽有、年轻俊美、气质高贵的财阀公子，他内心里却渴望着自由和不寻常的人生体验。 他热爱探险，尤其喜欢探究大灾变相关的内容，被遗弃的地表世界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在他看来那里充满了等待探究的未知和秘密，对地下城也满是好奇。他的家族有资源支持他做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所以他经常前往地表和地下城进行探险和游历活动——地下城的普通人想去地表都不容易，稍有不慎就有丧命的危险，但对他这种财阀继承人而言，想来地下城游历却轻轻松松。 而在他一次来地下城三层游历的时候，他无意中遇见了吴非，在短暂的接触中却迅速沦陷。没吃过什么苦头的豪门公子那时为了追寻爱情抛弃了一切，因为家里的不支持，他刻意甩开了保镖，切断了和家里的所有联系方式，留在了地下城里，只为和吴非在一起。 因为有爱情的烈火燃烧作为支持，初始时即使地下城的生活很苦，让他颇不适应，他也坚持了下来，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甜蜜，比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都要快乐，但久而久之，他开始有些忍受不了，所以他想回到岛上去。他想找办法联系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希望能得到张阿黑的帮助。 吴非听完之后一脸的“wtf”，心说这是什么东西，这么俗套狗血的东西还会有人信？？？ 这不和那个什么经典的罗马尼亚王子骗术一个套路吗？？？ 张阿黑怎么说也是一方地头蛇，能白手起家在地下城做到现在这个地位，智商肯定不会太低，这种鬼话他会信吗？？？ 他内心中问号刷屏，却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张阿黑不仅信了，而且还越来越深信不疑，对待欺诈师先生极为热情。 最后张阿黑甚至直接告诉沈行说，他知道第三岛每年都会举办一个拍卖会，自治会的高层会受邀参加，地下城里其他比较有身份有势力的人也可以用钱或资源和自治会“换”邀请函。他这次本来就打算去，可以带他们俩一起去，“换”邀请函的钱也不用他们费心，他会先垫上，以后再说。 吴非看得目瞪口呆。 这才聊了多长时间啊，不仅得到了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而且对方直接主动愿意给出真金白银了。 要知道，骗消息和骗钱不是一个难度啊。大部分人觉得消息不值钱，聊得高兴了稍微套套话就能问出来，但大部分人对钱还是敏感的，况且想也知道，要换这邀请函，需要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不仅是吴非，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完全程后也全跪了： “行神牛逼【破音.jpg】。” “向沈总献上我一生的膝盖。” “同情张阿黑，不过换我我也会信的【捂脸.jpg】。” “……” “行神是真的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行。” “行神什么时候对非非也能这么行一回让我们看看。” “霸王硬上弓啊！上啊行神！非非的直也就是嘴上说说，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明白，你真上他也不会拒绝你的！” “不仅不会拒绝，甚至还会很配合。” “……” 说到最后，还是又变成了“行不行”和“直不直”的例行讨论。 吴非在回去的路上还处于懵逼及震惊之中，他作为一个很少说谎的实诚老实策划，努力在脑海中复盘刚才的聊天，试图找出沈行能忽悠成功的原因—— 第一，沈行编故事的时候，并没有事无巨细地讲得很详实，反而是点到为止，留出了很多可以想象和推测的空间。他选用的故事很套路，但正因为套路，不用他说太多，张阿黑就会顺着他的想法自己脑补下去。而比起别人讲的，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所推测或脑补的，因为这更符合他们的经验及认知。 第二，从张阿黑会贿赂自治会，利用去地表搜索资源的机会赚钱这件事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善于钻营及寻找机会的人，那么只要让他相信了沈行是一个飞岛上很有势力的财阀继承人，不用沈行多做什么，他都会自己主动去和对方交好，试图攀上这个关系，供日后牟取利益所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欺诈师这个身份自带的高超骗术能力，如果刚才的事情换成他来做，即使他完全复刻沈行的一言一行和每一句话，恐怕也骗不到张阿黑。 而欺诈师用来欺诈的却不仅仅是语言、话术或故事，他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是欺诈的一部分。他说他是出身门阀世家，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贵公子，那么他表现出的就是这么一个形象，让人相信他所讲述的一言一行，都是和他这个人相吻合的。 真的是……很厉害。 吴非回到杂货铺，几乎是跪着向三胖讲了他行神的事迹。 袁三胖听完一起跪了，颤颤巍巍道：“所以你们就这么搞定了？” 吴非：“恐怕是的。” 吴非觉得他沈总是不会缺钱的，不管哪个身份都不会缺钱的。即使是看起来没什么正当职业的欺诈师，只要随便说两句话，就会有大把的人心甘情愿地捧着钱来找他。 张阿黑办事效率也是一流，三天后，就给沈行送来了邀请函和礼服，并告诉他在出发去飞岛前，要去地下城第一层集合，出发前一天还要参加自治会面向受邀者举办的一个宴会。 袁三胖看得啧啧称奇，想了想对吴非道：”你们去飞岛参加拍卖会，我和袁老留在这儿能干点啥？“ 第260章 第三岛 可能是因为一个队的目的都相同的原因，袁三胖收到的纸条上，他这关的目的也是要拯救地下城里五十个人人，和吴非的一样。 吴非道：“三胖，你就负责找到这五十个愿意被咱们拯救的人，先不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要保证他们信任咱们配合咱们，这个可以做到吧？” 说实话这个任务并不简单也不容易，比如现实世界里，你要是突然说你们住的小区就要毁灭了，让五十个人准备好跟着你跑，十个里有八个得以扰乱治安的罪名给扣到警察局，还有一个被送到精神病院，能做到的都是真正的神人。 但吴非就是觉得袁三胖肯定能完成这个任务，就像他在行动之前就相信沈行一定能够说服张阿黑一样。 袁三胖听说后拍胸脯道：“可以的，没问题。” 张阿黑做事极为妥帖让人舒心，他给沈行和吴非二人安排好了车、住宿和衣服等物，本人就没有再来打扰。两人在其安排下，顺利地乘车前往地下城第一层。 和第三层相比，第一层明显要更干净有序一些，但也只是相较而言。整个地下城呈梯形结构，第一层面积最小，第三层的面积最大。在第一层中各个城区之间的差异便极大，外围的城区杂乱逼仄，生存环境甚至不如第三层的部分地区，而内里的中心区却建设得非常繁华，甚至和地表时代的大都市CBD不相上下。 他们所入住的曙光宾馆便是如此，吴非在现实世界中所见过的五星级酒店也不过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建筑更为低矮，宾馆的楼最高也只有四层。这里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自治会的高层和相关人士，吴非他们因为有去飞岛参加拍卖会的邀请函，所以才得以入住这里。 晚宴便在他们到达的当天举行。 宴会现场衣香鬓影相交织，灯光、音乐混合着酒香，共同勾勒出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到场的人大都是自治会的高层及第一层颇有势力和身份的人，在这里张阿黑无疑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更不要说通过他的关系才能来到这里的吴非和沈行二人。 张阿黑果然也来到了现场，他和沈行寒暄了片刻，便离开去和在场其他人游走交际，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容错失的寻找机会的绝佳场合。 吴非和沈行就坐在一边吃东西，他们不去主动和其他人说话，自然也没人特意来找他们搭讪，倒是有几位大胆的女士主动前来攀谈，毕竟吴非外形不差，沈行更是鹤立鸡群般的出色，但在沈行明确表现出他们是情侣且想要享受一下二人时光之后，这些人就都告辞了。 而全场最受人瞩目的无疑是现任自治会的秘书长。自治会的会长年事已高，且只是一个虚衔，基本不理事，所以自治会的实权是掌握在其秘书长手中。现任秘书长名叫罗杰尔，不过三十多岁，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据说颇有能力和手段，在这地下城里堪称可以翻云覆雨也不为过。 他并不会一同去参加拍卖会，却也参加了这场晚宴。 吴非一边喝粥，一边竖起耳朵听旁边一桌人聊天—— 戴着珍珠项链的贵妇人悄悄对女伴道：“你有没有觉得白公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他以前盯罗先生盯得最紧了，恨不得黏在罗先生身上，把接近他的年轻男女都撕了。但你看他今天，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理。” 她的女伴附和道：“是啊，刚才那个女人那么明显在罗先生面前卖弄风姿，他都不管。这样看来传闻里说白佳突然间变了的传闻是真的，我之前都不敢信的……” 吴非一下子来了精神，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另一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正装，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从她们的谈话里也能听出，这位叫白佳的年轻人和罗杰尔的关系非比寻常。 吴非倒不是对八卦感兴趣，而是对年轻人所谓的变化感兴趣——在现实中，一个人如果性情大变，可能是受到什么事的刺激，可能是突然顿悟，甚至在小说里还有更离奇的譬如“穿越”“重生”这样的设定。 但在最终计划里，还有一个更直接的解释——那就是这个身份的拥有者变成了一个计划者，而计划者无法完美还原原身份的性格表现。 如果对方是计划者，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们的目的不相悖，那么是不是有谋求合作的可能？毕竟对方所拥有的身份实在是太有利了。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原住民的可能。 吴非决定试探一下对方。 他拿出了两个机关瓢虫，锁定了这个白佳。 机关瓢虫是机关术的造物，可以监视、监听目标地点或人物的情况。他在宫斗关卡的时候曾制造并使用过最低级的瓢虫。后来离开关卡后，随着段位升到黄金，他在系统商城里能买到的高级材料增多，以及他本身的技艺造诣提升，他现在制造出的瓢虫已经更加精巧，传来的信息精度也更高。 只不过如果跳出宫斗关卡来看，在整个最终计划里，机关术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和“宗师”四个等级。宫斗关卡内可学习到的最高等级机关术在整个技能体系中不过是中级而已，所以吴非的造物还受到很多限制，比如如果他用瓢虫锁定像罗杰尔这样的关卡重要身份人物，成功率就会非常的低。 好在白佳并没有被系统认为是重要人物，他锁定成功了。 吴非也并没指望这两个瓢虫给他提供多少信息，他只想验证一下对方是不是计划者——如果是的话，他的契约者肯定会很快帮他把瓢虫除去。 宴会之后，第二天一早，所有受邀者就都登上了三栖战艇。这是自治会特别研制的战艇，可以切换不同的形态，分别适应在地下、地表和天空中的快速移动，而且具备一定的作战能力，遇到袭击时有能力自保或逃跑。他们就将乘坐这艘战艇前往第三浮岛。 在大灾变的时候，岛计划选中了七座海岛作为未来生活的场所，七座岛的大小环境不一，各具特色。 其中第三浮岛面积最小，在大灾变前就是一个旅游胜地，在“岛计划”中，它也被划归作休闲娱乐之用。因为大灾变后各岛上居民拥有着不少于之前的资源和财富，而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及时行乐”等消费主义思想在社会中一度盛行，所以这里最终被建成了一个彻底的销金窟—— 赌场、声色场、豪华的奢侈品商店、真正高耸入云天的豪华酒店、以及金碧辉煌的酒店下面各种鼓噪人心的日夜不休的禁忌表演……从外表看，这里建设得如同传说中的天国；然而如果走进内里，就会发现天国也不过和人间和地狱一样。 这场拍卖会就在岛上最有名的酒店之一——天国的地下拍卖会场举行。 为了避免招摇，战艇平安到达飞岛之后，他们一行人就分批转乘普通汽车前往酒店，由侍应生带领着回到各自的房间。 拍卖会会在明天晚上正式开始，今天及明天白天都可以在岛上自由活动。 吴非和沈行因为宣称是情侣关系，所以被安排在一间房间里。 房间极大，是一间套房，里面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吴非关上门，坐在床上检查瓢虫传回的信息——出乎他的意料，白佳好像并没有发现那两只瓢虫，所以瓢虫还好好地跟在他身边，不过白佳也没有做什么特殊的活动，只是正常地进行日常生活，他不用上学，好像也没有工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身边没有出现和他来往密切的、疑似契约者的人。 难道他猜错了，对方并不是计划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原住民？或者说对方发现了瓢虫，但打算将计就计，等他暴露后反将一军？ 吴非猜不透究竟是那种情况，索性先将其放到一边，让瓢虫继续监控着。 他抬起头，突然被吓了一跳，就看到他沈总姿态潇洒地站着他正对面，一瞬不瞬地低头看着他。 吴非：“……行哥，你怎么了？” 沈行继续看着他，平静道：“换身份，出去打听消息。” 他们在出发前就已经商定了此行的计划。和地下城中的自治会相对，管理飞岛上事务的公权力机构叫做监管委员会，其首领被称为委员长，每个岛都有一个副委员长来管理本岛事宜。 除此之外，大部分的官方机构和部门都设在作为本岛的第一岛上，那里有监委会科研部的基地，而这个科研部的前身就是研究并实施了“岛计划”的科研所。他们分析，如果说地下城将面临的危机来自自然方面，那么这个继承并发展了大灾变前最强科研实力的科研部一定是最先能察觉到蛛丝马迹的，在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拍卖会只有三天时间，为此，他们要先找到去第一岛的方法。 “换什么身份啊，你现在政治家这个身份不是挺好的吗？”吴非道。 设定中出身名门的沈政治家自带一股优雅矜贵的气质，很符合沈行现在给自己编的贵公子身份，而且政治家处事圆滑，善于交际，总能不卑不亢间博得他人好感，让人跟随他的想法或脚步。吴非觉得很适合打探消息了。 沈行却摇摇头：“不行，继续换欺诈师。” 第261章 欺诈情侣 妈妈我怀疑行哥他要出去骗人，但我没有证据。 ……算了，他都要让我给他换欺诈师的卡了，还要什么证据。 吴非看着他行神，默默地给他换上卡。 沈行就盯着看他换卡，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但莫名的，会让人觉得他的眼底似乎有一丝的……愉悦？ ASX1314直播间里： “虽然他们没说话，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是沈总盯着非非给他换身份卡，但我竟然觉得有点……甜？” “在这个直播间待久了，看什么都成糖了，我对糖的要求越来越低了。” “我理解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看非非在给行神系领带。” “对对对，话说行神每换个身份都会自动换衣服，四舍五入，每次给行神换身份卡的时候，不就是非非在给行神穿衣服？想象一下，别人在场上激烈战斗，这边非非在不停地给行神换衣服……刺激。” “……” 换完身份之后，沈行上前了一步，跪坐在床上，单手撑在吴非身侧，微微低头看向对方道：“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配合我。” 吴非略有些不安地向后仰了仰身子，问道：“……什么事？” 他直觉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欺诈师平静地看着他道：“我需要你扮演好我的情侣这个角色——你是一个来自地下城底层的小人物，结果不想有朝一日遇到了来自浮岛上神秘财阀的继承人，并与对方爱上，对方想办法带你回到浮岛，以后你就会过上豪门世家的生活。你为这一切感到自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可思议，不自觉地忍不住和其他人炫耀分享。” “但是其他人并不信你的话，有人觉得你是个虚荣的自吹自擂的骗子，也有人觉得你是个头脑发热的不清醒被蒙骗的蠢蛋，而我是骗了你的骗子。总之达到这样的效果就可以了，能吸引到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其他的由我解决。” “如果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么少说话，多花钱就可以了。” 吴非隐隐能猜到沈行部分的打算，他似乎是想让他来制造一个噱头，然后搞个大新闻。不过他并没有打听更多的细节，他还记得他沈总现在的身份——欺诈师。他想让他知道的，他自然会告诉他；如果他暂时不想让他知道的，他也绝对有上千万种方法搪塞或隐瞒过去。 “那今晚我们分头行动。”沈行向他伸出手，手指落在他的通讯器上，“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他们有共享通讯器的权限，吴非所发的消息，他无疑是可以看到的。 吴非点了点头，沈行退后一步从床上站起来，想了想又回头补充交代了一句：“记得穿我挑的那身衣服。” —— 和第三岛的大多数顶级酒店类似，天国酒店的地下同样建造着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场所，有刺激的也有放松的，足以满足大多数顾客的不同需要。 此时，地下三层的“快乐酒吧”内，一位穿着紫色丝绸衬衣，身边搭着白色西装外套的年轻人正皱眉看着面前的酒水单，半晌后抬起头来对侍应生道：“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什么？” 侍应生低头对他说了些什么，年轻人想了一下，很快便决定道：“好的，这几样，每种都给我来一杯。” 侍应生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drama的客人了，但是专业素养还是让他没说什么，依然标准地问道：“您准备用什么方式支付呢？” “记账，全部记到1707的账上。”年轻人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有心的人从这句话里就推测出了年轻人的身份——一年一度的天国拍卖会即将在此举行，为此很多人慕名赶来，这些参加拍卖会的主顾全部都下榻在天国宾馆。而在17楼，住着的全都是来自地下城的权贵。 但岛上的居民天生便看不起地下城的人，在他们看来那里生活的大多是被他们淘汰下来的“劣等人”，即使他们中的一部分后来通过各种办法或途径获得了上岛的权力，但依然让人看不起——这种心态几乎在所有社会中都广泛存在，比如大都市的本地人会看不起外来人口，好学校里直升的学生和后考进来的学生处不到一个圈子里来等等。 人本能上是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所以对于岛计划的参与者而言，他们不会向自己的后代说他们当年做的不地道，他们只会以这个利益一致的共同体为依靠，不断地强化一个观念——我们没错，我们当初的一切选择都是正确的。因而即使已经经过了两三代代际变迁，岛上的主流思想也不会认为他们当年实施“岛计划”不对，他们认为这是为了整个人类种族能够延续下去并继续向前进步的最好选择。 果然是来自地下城的暴发户，有人这样鄙夷着，转开了视线；但也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为了有趣，便主动走到吴非身边搭讪道：“这里可以坐吗？” 吴非才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人愿意配合最好，也省得他还得想办法继续表演。 他点了点头，潇洒道：“随便坐。” 他说着随手把酒水单子递过去：“想喝什么随便点，我请。” 吴非谨记着欺诈师所传授的秘诀，少说话，多花钱。他不怎么和身边这些人说话，只是不断地向他们展示着自己的阔绰。 最初来找他搭话的男人看着他的眼神终于变了，上下打量了他几回后试探道：“公子难道是姓白？” 地下城所拥有的资源本来就少，即使是其中豪富，也难以和浮岛之上的门阀相比，大的资源垄断者几乎都是自治会高层或者与其有亲密关系的势力，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所以男子才会试着猜测他的身份。 吴非摇了摇头：“我姓吴。” 不仅仅是点酒，接下来吴非还做了许多三流小说或电视剧里才会有的纨绔子弟的举动，比如随机请在场的客人喝酒、点最有名的乐队来给他一个人唱歌等等，总之怎么出风头怎么来。 他今晚一掷千金的作派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场人好奇之下纷纷打探他的身份，但和他们已知的关于地下城的消息比对了许久，也猜不到吴非究竟是来自哪里，是个什么人。已经有人专门派人去打听吴非的来历和信息。 吴非觉得戏做得差不多了，胃口也都吊足了，才遮遮掩掩欲盖弥彰地透露了些许自己的信息——他是从地下城来的，他有个很有钱有地位的男朋友，是浮岛一个大门阀的继承人。 而这时候那些去查他背景的人也得到了消息——这些人的耳目和关系网远比一般人要厉害，他们很轻易就能查到吴非之所以可以上岛是来参加拍卖会，而他和他男友参加的资格是通过张阿黑买到的。 张阿黑是谁？ 一个之前没人注意过的地下城的小角色，有点钱有点门路。 张阿黑为什么要帮他们买参加拍卖会的资格？ 也是因为听说了他那个男朋友是浮岛大门阀继承人的事，想帮他们这个忙，从而攀上这门关系。 …… 事情查到这里，再多的消息都没有必要知道了。聪明的浮岛精英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两个满口大话白日做梦的地下城小混混情侣的骗局。他们连拍卖会的邀请函都买不起，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不出所料，也有人注意到吴非一晚上的消费全都是记账，心里开始幸灾乐祸地想着到时候还不上这些钱他们要怎么办——不过这样还不够，今晚的消费还算不了很多钱，地下城的人为了息事宁人或者为了不丢脸很可能会帮着两个骗子抹平，那样就没意思了。 早就对地下城不满的那部分人，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谋划怎么借助这件事摆地下城一道。 地下城中近些年对浮岛的复仇情绪已经不那么高涨了，但越是生活得不堪的地下城民众，还是越会对浮岛咬牙切齿，但也只是单纯的怨恨而已，他们并做不了什么。 而在浮岛上，对待地下城的态度也分为三种，极少数的友善派会反思历史，认为是他们抢夺了地下城的生存发展资源，使得他们处境凄惨，所以他们应该尽可能对地下城提供援助帮助他们发展，来偿还当年的债；大部分人是中立派，觉得应该维持现状，互不干扰，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那么就不管地下城是死是活；还有一部分统治派看到现在地下城的发展和崛起，认为他们应该继续领导和统治地下城，让其劳力和生产都为自己所用，成为浮岛的殖民区。 这些年来，随着地下城缓过气来，发展有所起色，统治派的势力开始快速膨胀。 吴非正和旁边的人矜持地炫耀并夸赞着他的“贵公子男友”，一个人过来插话道：“吴先生，明天的拍卖会之后，我和朋友组了一个游戏的局，您有兴趣参加吗？” 第262章 不让猫省心 来者不善，不过正和他意。 吴非略一思忖，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好啊。” —— 当天晚上沈行并没有回来，第二天拍卖会快要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 不过和他的联系还一切正常，吴非也可以放心他那边应该是进展顺利。 但他询问沈行具体情况的时候，那面欺诈师却只回复回来三个字：“多花钱。” 吴非：“……” 吴非算了算自己迄今为止所花的钱，真的有点担心他行神到时候买不起单。 而最能花钱的地方，无疑便是拍卖会了。但是参加拍卖会要缴纳保证金，受邀者最多可以拍下价格相当于保证金十倍的物品，最后只要在拍卖会结束前付清账单就可以。 沈行不知道又对张阿黑说了什么，张阿黑居然给他们账户上打了一笔数目不菲的保证金。这笔钱可比单纯购买两张拍卖会邀请函所用的钱多多了，而张阿黑能在地下城白手起家把事业做到如此规模，其本人自然很是精明强干，阅历丰富，这样一个人都被欺诈师用一个简单的谎言骗成这样，吴非越发觉得他沈总是真的很厉害。 拍卖会分为三天举行，第一天只是预热，所拍卖的都是珠宝首饰、名人物品等东西，没什么特别稀有罕见的。吴非不太感兴趣，估摸着保证金的多少，象征性地买了一些珠宝。 有人去查他的保证金来源，发现还是张阿黑提供的之后，不免在心中嗤笑张这个阿黑也是一个傻子，被两个初出茅庐满口大话的骗子骗得团团转。 拍卖会结束之后，便有人走到吴非面前招呼道：“吴先生，我之前邀请过您的，我们几个朋友组了一个游戏，希望你也能赏光参加。” 吴非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到地下三层的一个套间内——这里明显是被人包了下来，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了，他们见到吴非时都很热情，门的两旁则站着几个天国酒店的服务生。 吴非在邀请他的那人身边坐下来，听他介绍规则，越听表情越是怪异——他原本以为他们邀请他玩的游戏会是赌博扑克一类的，要不然怎么坑他？想坑一个人最方便的方式就是靠黄赌毒了。 没想到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他们的确还是要带他赌，但赌的玩法却是……桌游。 先由服务生发角色牌，然后每个人下注，最后根据输赢来分配筹码。 人家真的是单纯地组了一个游戏局没错，是他的内心太复杂了。 吴非心情复杂地坐下来准备开始游戏，原本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开口道：“你有钱吗吴先生？我们这里玩游戏可是要用真钱的哦，不能记账。” 他的话刚说完，他旁边几个人都笑了，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自明。 邀请吴非过来的那个年轻人连忙打圆场道：“吴先生只是身上暂时没有现金罢了，我可以先借给吴先生的，没关系。” 年轻人把吴非带到一旁，自我介绍道：“我叫柳庆，家里是做地产生意的，既然是我把你带过来的，就不能不管，这样，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请天国酒店做公证，我借钱给你。” 吴非到这里已经看破了他们的套路，不说别的，这种套路以前在现实世界里都被曝光过很多了。他相信在借钱这里应该没什么坑，否则如果他现在就看出坑不跳了，那他们后面就没的玩了。套路不在借钱，重在后面的赌上，他们那么多人明显是认识的，就他一个生人，不坑他坑谁？ 吴非没拒绝，很快在天国酒店公证下从柳庆手里借到了一笔不小的现钱，他拿着钱重新回到那个房间，正式开始游戏。 这个桌游名字叫《命运》，是现实世界里没有的一个游戏。但所有的桌游、甚至是这一类游戏的基本设计思路都类似，吴非做游戏的时候，有时候想到一个玩法，为了验证gameplay的趣味性和可玩性，也会快速在桌面上搭一个简易的玩法原型来进行验证。 比如现实世界里有一个著名游戏叫《frostpunk》，在设计初期，设计者就不过是在桌面上用纸片搭出圆形温度线、建造生存等基本玩法内容，来对核心玩法进行模拟。 所以吴非看了看桌子和自己的手牌，对着场上剩下八个人说了句实话：“这个游戏我没玩过，不太熟悉。” 说完之后的一分钟，他迅速找出了决定这个游戏胜负的核心因素和资源点，然后开始算策略。 五分钟后，他算出了在三种常见情况下的最优策略解，并且自己给自己规范了一套在不同情况下的推算方法。 刚开始的时候他玩得还不是很熟练，不过这种局的常见套路，初始总会让他赢很多把，让他对自己产生错误的认知，认为他很擅长这个，后面就会输，也不过是运气问题，而且如果他输得多了，这几个人还会再让他小赢两把来把他留下来。 这种套路他们游戏策划可清楚得多了，要不然以《王者荣耀》为代表的一些moba和fps游戏干嘛要给新手匹配机器人局？ 所以初始几局，在另外几人的有意相让之下，吴非顺利地赢了许多场，赢的钱已经够他把借的钱还上了。 然后几人继续玩，吴非继续赢。 吴非发现这些人根本不算擅长这个游戏，也不会算，全凭运气在玩，只想靠作弊赢他。那怎么可能，只要他发现了他们作弊的套路，他就可以轻易地反套路回去。 吴非一玩游戏就认真，游戏不赢玩得就没意思，当演员更没意思，所以他不知不觉就赢了好多把。 最开始出言挑衅的那个姓王的年轻人抹了把头上的汗，起身去卫生间。 没过一会儿柳庆也跟了过去。 柳庆：“行了吧，不用继续演了，我看他已经够膨胀了。” 王年轻：“我没演啊！我给你传那么多暗号你没看着吗？” 柳庆：“我当然看着了！我还配合着出行动牌了！” 王年轻：“那怎么还输了？” 柳庆：“今天新来那几个人配合的不好吧，要我说就该五人局干死他，你非说九人局才稳……还有那个小子今天运气也有点好，好几个点恰好被他赶上了。回去再精神点打起精神干他一波。” …… 为了坑吴非，这群人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他们特意请来了天国酒店的人前来公证，以避免吴非赖账。 天国酒店做着这项生意，倒的确是公证的，并不会因为柳庆他们是浮岛上人而吴非是地下城的来客就厚此薄彼。 所以通宵半晚上之后，吴非赢的钱就足够把他之前记的帐抹平了。 吴非联系沈行的时候有些忐忑，毕竟他沈总是让他花钱，不是让他挣钱。 最后他狠狠心，还是拨通了对方的通讯器——实在不行，明天的拍卖会上他再多花一点就是了。 他们用的是这个关卡世界的一种联络设备，功能基本等同于现实世界三级文明水平的通讯器，毕竟在这个关卡里，技术已经可以实现让岛浮到空中，人们自由地在浮岛上生活，其科技水平显然是比二级文明地球要高级许多。 沈行那边很安静，吴非心虚地把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沈行听后沉吟道：“没关系，这下子算是结下梁子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会再来找事。” “最后的效果还是一样的。” “结账前我会回来，看上什么就随便买。” 吴非大概明白了。 有人来找事，就会起冲突，有冲突，就能把水搅浑，把水搅浑之后，一些他们想要的信息或线索就会暴露出端倪。 吴非点点头，嘱咐沈行一切小心后挂上了通讯器。 另一边沈行也平静地合上了通讯器，站在他身旁穿着黑色制服的老人端详着他的表情，小心询问道：“是少夫人的电话吗？” 沈行点了点头，没再多话。 ……这么不败家，也是真不让猫省心的。 —— 天国拍卖会一共分为三场，每场结束后都会安排相应的活动。 第一场结束后是晚间酒会，吴非因为去玩桌游所以错过了；第二场结束后是演出；第三天则是一场宴会。宴会在午夜十二点时结束，在那之前，客人必须付清拍卖品的尾款。 吴非虽然很累，但为了等昨天玩桌游的柳庆等人来找事，怕他们找不到人，硬是强撑着没有去休息。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一整天都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吴非也只能静观其变，并按照沈行的吩咐，在拍卖会上看上什么随便买——玩桌游赢来的钱他没有用来还账，而是有充进了自己的保证金账户里。 而拍卖会上可动用的钱是保证金的十倍，这意味着，在保证金里多投一百元，在拍卖会上就可以多调用一万元，有了这笔钱的投入，吴非在拍卖会上更有底气了。 而如果想搞事，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要把拍卖会上最珍贵、最多人抢的东西抢下来，才能引起广泛的注意。 而这场拍卖会上最引人瞩目的商品是第三天时，一间研究所的所有权。 这间研究室是天国集团的地表探索队刚在地表一处废墟下发现的，因为在大灾变时采用了先进的防护措施，所以至今保存完好，经探摄仪器初步勘查判断这应该是大灾变前的一家私人研究所，在浮岛的相关资料中均无记载。 目前研究所尚未被打开，外围现场已经被保护了起来，拍下它的人将获得其拥有权。 根据浮岛现在的法律，有“探索证”的组织都可以组织自己的队伍对地表进行探索，除几种特殊物品需要上交或部分上交外，其他东西都可以保留下来归探索者归属组织所有。所以这间研究所现在属于天国集团。 距离大灾变已经有近一百年，如今地表上保存完好的封闭建筑十分少有，更何况这还是一间少见的研究所，这件拍品一出，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吴非算了算自己能动用的拍卖金，发现可能不够强这间研究所的。但他又觉得这东西背后可能有故事，就像打游戏时碰到重要道具时那种下意识的感觉和判断。 他想了想，给沈行发了消息： “行哥，我想买个大东西，你能不能想办法多打点钱给我。” 第263章 谁在说谎？ 吴非也不知道他沈总究竟是怎么操作的，总之在他发去消息后没过多久，他的账户里就又收到了一大笔钱——还是通过张阿黑转过来的，让吴非忍不住疑惑，这位地下城的阿黑哥这么有钱吗？怎么这样眼也不眨的就又转了这么多过来？ 不过有了这笔资金注入后，他叫价时也更有底气了，一时间为人所瞩目。 这间研究室里面有什么还不清楚，天国集团在提出拍卖之前，也没有进行进一步探索，现在这个研究所就是一个诱人的黑箱，里面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有可能价值连城，也有可能一文不名，所以价格如果太高看起来就不值得了。权衡之后，不少人都退出了竞争，最终吴非成功地拿下了这间研究室。 不过拍下研究所之后，他的钱也不剩下什么了，而且还欠研究所拍卖价九成的帐需要在午夜十二点前结清——他身上是再没有钱了，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沈行昨天在通讯器里说的，他今天会回来结账。 ……不过，在完全陌生的浮岛之上，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这么大一笔钱？ ……卖身？ 吴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脑内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他沈总一脸冷漠地蹲在猫咖里，身上挂着“撸一次十元”的牌子招客的样子…… 啧啧，怕不是浑身毛都要秃了。 算了，如果那样的话还是他把沈总包下来吧。 他自己撸就够了。 吴非在这里想入非非，满脑子都是关于沈行的不可见人的念头，直到九点的时候拍卖会结束，所有人前往宴会大厅，却依然看不到沈行的身影，他心里才有些着急了起来，频频向宴会的入口处张望着。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距离拍卖会结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距离宴会结束也不过还剩一个小时，大部分买者已经结清了尾款，然而沈行还是没有出现。不仅如此，不知道他那边遇到了什么情况，直到现在对方也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因为吴非之前在拍卖时的高调表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频频向他看来，似乎是在猜测甚至是已经笃定他是拿不出这笔钱的，等着看他要如何收场。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一位穿着藏蓝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走到吴非面前，彬彬有礼道：“吴先生，我们查到您这边还没有结清本次所拍品的尾款，请问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到您的吗？” 吴非心里明白，虽然话说得客气，但其实这是来催账了。 他摇摇头道：“说实话，我账户里确实没有钱了，我在等我的爱人回来给我买单。他十二点前肯定能回来。”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并未到规定的截止时间，那人也只能无奈地暂且退下，陪吴非一起等。 就在这时，几个年轻人快步走到他们身旁，扬声道：“宋经理，你们不必等了，我们已经查清楚了，这位吴先生和他所谓的财阀继承人男友其实不过是一对骗子，他们都是来自地下城的小混混，骗了一个地下城的有钱人才能来到这里。” 这些人正是前天晚上和吴非玩桌游输了的柳庆等人。他们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边，扬了扬手中一沓厚厚的资料，对他道：“这两个人都是孤儿，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都在这里，一直靠跟着小混混做零工为生，绝对不会有错。被他们骗的人是地下城一个叫张阿黑的地头蛇，所谓的豪门继承人这一套说辞，全部都是编的。” 吴非拿过一份资料看了看，发现和系统给他们提供的身份信息完全吻合。怪不得他们昨天没有找事，这几个人确实厉害，竟然在一天之内就把他和沈行的身份信息查得清清楚楚。 “年轻人还是要查清楚了再说话啊。”就在宋经理翻看着手中的材料，眉头紧锁的时候，一个穿着正装的光头男子拨开众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站在了吴非这一边。 吴非看清来人后不由得有些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率先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的人竟然是张阿黑。 刚才柳庆他们可是点名说他上当受骗了，作为第一受害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难道不该最担心自己受骗，出来怀疑他们的身份吗？怎么还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样子，甚至维护起了他们？ 他行哥这欺诈的手段也太高超了点吧！ 吴非在心里嘀咕着，甚至觉得他行哥这洗脑的功力简直不是诈骗，快成邪教了。 “你就是张阿黑？”王年轻眯了眯眼，看向他道。他们查吴非相关资料时肯定也查到了张阿黑，看到了他的照片等资料，此时能一眼认出来，并不奇怪。 柳庆跟着附和道：“张先生，我知道人受骗之后都不好接受，往往不相信自己是上当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您是地下城本地的人，要查这两个人的来历，肯定比我们更方便。” 张阿黑却还是笑得一脸和善的模样道：“小伙子，有时候你看到的事实呢，其实未必是事实，可能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而已。” 看样子，他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吴非突然想到，正如柳庆所说，作为地头蛇的张阿黑如果想查他们两人，只会更加的方便，以张阿黑谨慎的性格，他未必没有查过两人的过往和底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可能是沈行不知又对他说了什么，导致其不仅无视了这些疑点，反而对其身份愈发信任，信任到会在此时维护他们。 吴非也赶快小声辩解道：“我以前的确只是个地下城的小混混没错，但是我爱人他确实很有本事，不是一般人。” 他自认这句话说的还是真话，顿时觉得自己拉高了自家的诚信线，觉得非常自豪。 趁着吴非说话的时候，一个和张阿黑交好的地下城自治会高层拉了他一把，悄声道：“这件事不简单，对方不像是冲着两个年轻后生来的，怕是在做局。你别再跟着掺和了，当心到时候择不出去受了连累。” 张阿黑却笑着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柳庆看着张阿黑嗤笑了一声道：“……真是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说完就不在理会张阿黑，似乎认定了对方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不可理喻的白痴。 “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稍后一起看便知道了。”张阿黑被说了也不动怒，依旧笑呵呵地道，“以我对沈公子的了解，他不是会放下爱人不管的人。” “那就走着瞧。”柳庆不屑地放话道。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门庭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宋经理连忙想赶过去察看是什么情况，吴非和柳庆等人也转过头去看。 然而还没等宋经理走出两步，就见天国酒店另一位经理正陪着一位穿着黑色制服的老人走进来。 老人身上衣装笔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然发色已经花白，但依然可见其精明强干，不过从外表衣着看来，他却并不像是哪家的主人，反而更像是管家或执事一类的身份。 而在他们身后被引路的是一位年轻人，面目俊美雍容，气质华贵，却是众人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对于这位老人众人并不陌生，他是浮岛上著名的财阀焕光集团的管家，堪称是其掌门人光老先生的左膀右臂，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些年来光老先生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很多时候都不方便露面，这位年纪已经不小了的程管家便几乎成了光老先生的御用代言人。 而光家所掌控的焕光集团则是一个从大灾变前延续下来的大财阀，传言他们是“岛计划”的坚定支持者，在计划顺利实施后，保有并携带了大量资源财富至浮岛进行建设，迅速掌握了公共设施、能源交通、地产等重要行业的经济命脉，成为在浮岛上最有势力的几大财阀之一，即使在浮岛的公共决策方面都颇有话语权。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因为这层原因，即使是浮岛上的其他世家子弟，也会对这位程管家客客气气的。 可是在场却没有一人认识这位被程管家带领前来的年轻人。 只有来自地下城的客人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然后灵光一现般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和那个出了很大风头的姓吴的小子一起来的年轻人吗？好像是对方的男友？那个姓吴的不是一直说他男友是浮岛的贵公子、刚才还被几个浮岛的公子哥指认说是骗人说谎吗？这么看来……难道对方说的竟然是真的？ 会场内一时间没人再大声说话，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观察着这面的情况。 只见沈行大步向吴非走过来，上下看了看后问道：“没事吧？我刚才看到你这里为了不少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吴非扫视了周围人一眼，摇了摇头。 程管家在一旁得体地适时向宋经理介绍道：“这是我家少公子，光沈行。” 光家年轻的公子少爷不少，但能让程管家亲自带出来介绍的，身份恐怕并不一般，众人看向沈行的目光里不免多了几分打量。 程管家似乎是看透了众人的心事，站在那里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沈行公子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最近才刚回家。” 举座皆惊。 光老先生没有嫡亲后代，唯一的儿子在年轻时因故遇难早逝，并没有留下孩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也正因此，光家近几年旁支子弟明争暗斗，派系林立。 然后说光老爷子突然出现一个亲孙子？这岂不就是钦定的太子爷？而且但从品貌看，似乎还是无可挑剔的那种。 吴非也震惊了。 他满心都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按道理讲，柳庆他们手里拿的那些资料才应该是真的，那和系统给他们安排的身份背景一模一样。 但现在他行神不知道从哪里又神奇地搞到了一个身份，看上去和真的一样，拿着真资料的柳庆他们反而像是在构陷欺瞒。 在他视线所及之处，自从那个老人介绍完沈行之后，柳庆他们的脸都紫了，前天晚上他们输得那么惨都没露出过这幅样子。 谎言成真，真相成假，谁又能分得清，到底是谁在说谎？ —— 还光沈行，“光省心”？我看是“尽费心”差不多。 吴非在心里默默腹诽着，看着那位程管家熟练地应付着周围的人，然后打发了身边一个助理跟着宋经理去给吴非结账。 沈行向程管家略微致意，便带着吴非先行离开。 吴非整个人都傻了，他觉得他的认知都受到了冲击。 他原本是很笃定系统发给他的身份消息才是真的，但是此时看到周围人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态度，连那几个之前很嚣张的证据确凿地说他们是骗子的公子哥都销声匿迹了。 再看看身旁他沈总从容不迫的态度，如今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起来——行神现在这个身份是编的吧，是假的吧？难道真的是真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在游轮上的那一次，行哥他领到了染血的黑桃的身份，而自己就不知道。 吴非跟着沈行走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忍不住出声问道：“行哥，你这个身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搞到这么厉害的身份的？” 沈行转过身来面前他，正好把他困在自己与门的狭小空隙之内。 两人都是成年男子，以前吴非也清楚两人之间在身体素质上有不小的差距，但那时候大多是从战力的方面去考虑的，他也不怎么在意——毕竟在他的常识认知里，也没有哪个masterdoctor阴阳师等等等玩家人物战力强过自己的的卡牌角色的。 但此时，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人间这种对比——沈行很高，根据目测应该也有一米九或至少将近一米九，比他高出近一个头，此时迫近他时，微微低下头，大片的阴影打下来，便将他完全笼罩在对方的身形之下。 他的契约者单手撑在他左耳畔的门板上，略微低下头凑近他的面庞，两人气息挨得极近，吴非下意识地有些紧张地又向门的方向缩了缩，却是退无可退。 沈行靠近他，嘴角稍稍向上弯起，露出一个似是又非的笑弧。身为欺诈师时，他的行为作派明显比做总裁或剑修天师等时邪性了许多。 吴非听到他的契约者这样在他耳边道：“你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么……就算我告诉你我现在的身份是真的或是假的，你敢信吗。” 那次在船上，沈行对他说，在欺诈师身份下时，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要信。 “记住我现在是焕光集团的继承人，是光沈行，是你老公就可以了。” “不过有一个浅显的道理倒是可以分享给你，”看到吴非脸微微涨红，沈行退开了一步，“利益天生会去寻找利益合作。只要你能让别人相信你能带来足够的利益，即使你一无所有时，也能换来你所需要的一切——很多时候，这甚至算不上欺诈。” 他说完看了一下通讯器上的时间，对吴非道：“快点休息吧，明天我们直接去第一岛，不和他们一起回地下城了。” 以他现在的身份，想在各个浮岛之间自由来去自然不成问题。 不过对沈行新身份最上心最高兴的人还不是他们俩，而是张阿黑。 第二天两人走出去就看到了似乎是等在大厅里的张阿黑，对方热情地迎了上来，沈行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率先道歉道：“抱歉张兄，由于我家里一些原因，对于当时为何出现在地下城和我本人身份一事，未能如实相告，还请见谅。” 张阿黑自然一脸好说话地表示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他真的是浮岛上的贵公子、以后能给他带来合作利益就行，至于其他的，都是小意思。何况沈行真实身份居然是焕光集团的太子，比他之前想象得还要厉害一百倍，张阿黑深觉这桩买卖非常划算。 吴非又趁机提出希望他帮忙照顾一下他们留在地下城的朋友袁三胖，张阿黑一口表示没问题。 告别张阿黑后，两人便搭乘光家安排的飞艇前往第一岛，而比他们更快的，早在昨天晚上，关于这位光家新出现的太子爷和他浮夸虚荣的地下城太子妃的事迹便开始广为流传，除了在场众人外，其他岛上的人也都有所耳闻。 他们到达第一岛后，直接住进了光家的主宅——这里一直是光老先生的地盘，从没有任何一个旁支子弟可以踏足这里，而如今沈行一回来就带着爱人入主这里，无疑又是一次对他地位的证明，以及光老爷子无声的态度宣告。不过现在光老住在第六岛的一处别院里疗养，并不住在这里，所以吴非和沈行就是唯二的主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两人并没有直接开始查地下城相关的事情，吴非因之前的张扬事迹而名声大噪，因为光家和沈行的原因，从他们来到第一岛后各种邀约就没有断过，一般的邀约沈行都不会参加，由吴非自己出门应付，同时收集有用信息，欺诈师先生对他的唯一要求是努力记住他现在的人设。 而沈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开始在程管家及光老先生在集团中的亲信帮助下开始着手处理集团的各项事务。 吴非现在都越来越怀疑他行神是个真孙子了。 而沈行从接手集团事务开始，就表现出对科研和高新技术方面产业的兴趣，半个月后，他一力促成了一项同监委会科研部合作的项目，这就给了他光明正大接触对方的机会。 然而事情的进展也并非如计划般完全一帆风顺，借着合作的项目，沈行逐渐认识并接触到了许多位科研部的高层人员。而众所周知的，他有一位感情甚笃的来自地下城的爱人，尽管在他人眼中这位爱人出生低贱、虚荣造作、风评不佳，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沈行还是深爱对方的，并且对其极为维护，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吴非的不好。 以此为由头，他很自然地关切着有关地下城的一切事宜，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得到任何关于地下城即将面临的灾难的线索，而且以他欺诈师的专业素养来看，他所接触到的几位研究部高层是确实不知道此事，而非故意隐瞒他。这几位高层的职权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太可能会存在研究部知道而他们中任何一人都不知道的重大秘密。 那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地下城这场灾难是人为制造的，属于和科研无关且非常核心向的机密，所以科研部这些人不知道。就像这些天来他们在浮岛上所感受到的一样，近年来浮岛上希望统治地下城的“统治派”势力日益壮大，在这股势力的支持下，在未来他们最终对地下城发动了袭击或战争也不是不可理解。 不过吴非对这种可能性持怀疑态度，因为在一般支线任务中有一条是——拯救所有地下城的居民。这个描述预示着一种很可怖的结果，那就是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中，地下城中几乎全部人都遇难了，无人生还。而浮岛上现在虽然也有非常激进的“毁灭地下城”的声音，但却非常小众，占主流激进的势力是想要统治地下城，而非毁掉它。 另一种解释则是，这场灾难来得非常突然，即使是浮岛上技术最先进的研究部，事先也未能观测或留意到任何端倪，或者是发现了异样，但却没有足够重视，更没能想到这预兆着一场足以毁灭整个地下城的灾难。 研究院这条线暂时走不通，沈行依然淡定自若，一边开始逐步扩大并巩固自己的势力和交际范围，一边派出自己近些日子来培养的亲信去对吴非拍下的那间研究所附近环境进行初步探索。 吴非主要负责应付那些对光家和沈行抱有各种心思前来打探交往的人，但这些人所能提供的资料有限，起初他还能从和他们的来往中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慢慢的有价值的消息越来越少，他也就懒得再去参加那些无法提供任何新信息的聚会，一心等着对研究所的探索结果出来，准备前往研究所。 闲在光家大宅等沈行回来商量对策的吴队长觉得自己这样子还真像个古时候豪门大院里等待丈夫回来的小媳妇儿，除了等丈夫回来，就不知道有什么别的有意义的事要做。别说，这感觉还挺有点意思，挺新奇的。 吴非新奇地体验了一天小媳妇儿在豪门里无所事事等老公的生活，一边等沈行一边看机关瓢虫传回来的信息——白佳还是和以前一样进行日常活动，每天晚上记日记…… 看样子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即使是在地下城里，那些说白少爷性情大变的传言都少了很多，已经接受了他现在的样子，只当是他突然之间懂事了。吴非也在思考要不要把监控撤了，虽然理论上讲，他可以把白佳看成是一个npc，但即使是npc，他也觉得这么监视人家生活不好，更何况最终计划里的原住民都如此真实有血有肉。 突然，吴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的唇部线条紧绷起来，神情变得严肃，又把监控翻回去重新认真看了一边，然后确认，他的确是没有看错—— 他把这段影像保存，然后又匆匆去翻之前传回的那些信息影像，特别注意看和白佳记日记时相关的那部分，果不其然，以前白佳也有过类似的举动，只不过被他忽略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吴非早已注意到白佳有一本用来写日记的黑色厚皮线装笔记本，从他开始看的时候，笔记本前面已经被用去厚厚的一沓了。吴非当时也没在意，只当前面写的是之前的日记，白佳想必已经用这个本子很久了。 可在今天的监控影像里他看清楚了——今天是新历98年6月16日，白佳先在后面的空白处详细地记下了今天的活动“一切如常，去见了小提琴课老师，罗杰尔晚上要回来”。 然后他又翻回去，看他之前写下的内容——只是那些内容的标头却不是过去，而更多属于现在和未来，在那里，同样记有一段属于新历98年6月16日的日记内容，上面记得是：“今天故意去挑衅贾当那个婊子了，罗杰尔晚上要回来，我猜他会打我？但是who cares”。 日记本的前后，就像是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被同一个人用不同的笔触记录着两种不同的生活轨迹，和两种不同的人生。 第264章 重生者与金丝雀 虽然机关瓢虫目前提供到的总线索有限，但是吴非还是从已有的零碎的影像中拼凑出了那本日记中的秘密： 日记本似乎被分割成了两部分，后一部分是正常的日记，从某日开始记，记到当前日期为止，是吴非所见的这个“白佳”一直在记的。 而除此之外，日记前面还有一部分，那是一段日期内写好了的日记，但日期却并不完全属于过去，而是涵盖了过去、现在和未来——也就是说，这段日记里记录了应该属于未来的事，而根据写日记的人的字迹和口吻来判断，记录这些事的人也是“白佳”，只不过其中记录的事和现在白佳所真正经历的事并不完全吻合。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白佳”在这段时间内的另一种人生…… 如果从现实的角度来看，除了这个白佳精神可能不太正常之外，这一点发现恐怕任何价值都没有。但是这是一个关卡世界，虽然大背景看起来是颇具科幻色彩的末日废土世界，但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吴非正思考着，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扭过头一看，只见沈行从门外走进来，外套搭在臂弯处。他自然地挂好衣服，略微松了松领口，走到吴非身边坐下询问道：“怎么了？” 因为处理、掌控集团事务不是欺诈师所擅长的，所以这些天来沈行的身份都换回了总裁卡，气质一如初见般沉稳冷静。 吴非想了想道：“你说这个世界上可不可能存在平行世界或者是重生者？” “平行世界就是我们那个现实世界里很多影视方最喜欢用的解释，当需要用到同一个ip同一个人物但时间线和世界观圆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会新开一个平行世界，来发展不同的故事，可能在一个平行世界的发展里，整个世界都被毁灭了，但在另一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当然，观众们都有主角光环，所以看电影的我们总是处在最平平淡淡好好的那个世界里……” “嗯，扯远了，再说重生，重生通常是指，一个人已经死了，然后重生回了他过去的时候……” 吴非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讲给沈行，然后说出自己的推测：“如果这个白佳一切行为都是正常的，那么我怀疑他可能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的穿越者，或者是重生者。但如果是穿越回来，那么会面临着’两个白佳’的悖论，所以我倾向于他是类似重生的情况，并且带回了他的日记本。” 沈行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他滔滔不绝地分析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点点头中肯地评价道：“想象力不错，具体的等拿到日记本就知道了。” 吴非：“……怎么拿？” 沈总沉默地看着他：“袁老他们还在地下城，作为一名刺客首领，从一个普通人手里拿到一本笔记本应该不难。” 吴非依言去联系了袁三胖，袁三胖听他讲后很激动，表示会全力配合，其反应同沈行的不动声色截然不同，给了吴非莫大地安慰和鼓舞。 更令吴非感到安慰的是，袁三胖和他说：“这件事不用刺客首领了，我是不是没和你说，我给袁老新抽的五张新身份卡里，还有一张是神偷，S级的卡呢！” 吴非一边应着“是是是”，一边心想三胖这到底是什么手气：说他手气不好吧，人家五张里已经出两张S级了，还没问剩下三张是啥，简直羡煞旁人；说他手气好吧，瞧瞧他给人袁老一道骨仙风的老头抽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身份！ 刺客首领就罢了，现在还有神偷……简直不是一位老爷子该从事的职业……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按照吴非提供的线索找到笔记本后，袁老并没有将其直接拿走，而是使用了一个系统商城道具“复刻包裹”。 袁三胖买的是最低级的一种，648块一个，一次性的，且只限在普通关卡内对普通道具使用。把目标道具放到这个包裹中后，就可以得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刻品，复刻品会在二十四小时后消失。 袁老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然本职是看起来收入不高的初中老师，但他在老家有三套房，没什么后顾之忧，拿到俱乐部给的签约费之后买系统道具更加不会吝啬。不过他抽过的卡不比吴非少，吴非现在一抽的价格是四万多，三胖一抽的价格已经是六万多了，而且袁老的身份有攻击有防御，在现阶段也基本够用了，再抽的性价比不是很高，基本是想撞大运出SSS了，所以他现在倒也比较少抽卡了。 因为复刻的道具有时效性，24小时后会消失，所以拿到复刻日记本后，袁三胖就马上扫描了一遍复印了一遍，并且第一时间把扫描出来的电子文件发给了吴非。 ASX1314直播间里，观众看到吴非收到扫描件后： “是我天真了，我以为袁老会把原件偷出来的，还在想被发现后会有什么后患。” “是我天真了，我以为袁老师拿到日记本会抓紧时间不吃不睡不眠不休通读并背诵的，没想到他扫描了。” “是我天真的，我没想到他扫描后还直接共享给非非了，我以为他会总结梗概讲给吴非听的。” “是我天真了，我和白佳一起哭了。” “……” 吴非拿到扫描件后倒是迫不及待地开始读了起来： 这本日记是从白佳十七岁时开始写的，他原本是地下城一层一个普通的青年，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日子不算特别艰难，但也绝对称不上宽裕。但就在他快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父母在一场工厂爆炸中身亡，工厂给他发了微薄的抚恤金，但却不够他念完高等教育学院的。 在地下城，成年后还能继续接受高等教育是一件奢侈的事，但他父亲认为他“脑子聪明”“像你曾祖父”，所以坚持要让他继续读书，为此夫妻俩省吃俭用，已经给他攒下了第一笔学费。但是父母去世后，失去长辈支持，他想按原计划读书就变得不再现实。 然而就在这时，自治会秘书长罗杰尔突然出现，说白家曾对罗家有所帮助，提出要继续支持他读书，并让他在罗家生活。正处于人生巨大变动岔口的青年无法简直无法拒绝这份巨大的馈赠，从此他成了地下城最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他可以继续接受高等教育，自治会高层都对他客气非常，甚至他在罗杰尔的关照下迅速沦陷，成为了对方的情人。 接下来的情节简直像是一本经典的三流言情小说的套路：一夜之间变成华丽孔雀的麻雀小子逐渐发现自己强势的爱人并没有把心放在他身上，罗杰尔并不是真的多么爱他，他已经隐隐感知到了这一切，但还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是特别的一个人，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能一直住在罗家、接近罗杰尔、地位如此特殊的人。 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他像一个叛逆期的少年一样，不断地挑衅其他人、惹事生非、离经叛道、奢侈铺张，把所有纨绔行径学了个十足十，因为不断惹事，所以倒是成功引来了更多罗杰尔的关注，时不时地和对方爆发矛盾，他的性格也在这过程中变得越来越蛮不讲理、偏激乖戾。 后来的日记就变得断断续续的，但情绪却越发歇斯底里，根据只言片语间的推测，似乎是在新历98年7月、也就是距今半个月后，他偶然发现罗杰尔接近他甚至和他发展情侣关系都别有目的，这个目的和他曾祖父有关；他想离开罗杰尔，对方却不放他离开；他曾祖父作出了非凡的贡献，但却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现在连他也要为此收到这样的欺骗和侮辱，让他感到非常不平……但对于罗杰尔到底为什么接近他，他曾祖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日记里却含糊带过，并未写明。 而后在他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也就是新历98年年末的时候，日记突然在白佳痛苦的宣泄中戛然而止，不再有新的内容。 两页空白之后，是一份从今年三月开始、也就是关卡世界内三个月前的新的日记记录，从内容中可以看出来，此时白佳的心态突然变得非常平和，他不再在意其他的事，唯一的目的是要实现从曾祖父开始白家三代人的愿望，即使他本人做不到，也准备想办法找到合适的人把这件事传承下去。 结合现实，那段时间也是传言中白佳性格大变的时期。 吴非看完整份扫描件后喃喃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白佳像是重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将来地下城会发生什么，我们可能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而且他身上的秘密还不止这一个……” 袁三胖也适时发来了消息，想来也是同一时间看完了白佳的资料：“吴非！你记得一般支线任务里有一个是发现一个重要秘辛并且公之于众吗？我觉得白佳曾祖父留下的那个秘密不一般，罗杰尔毕竟是地下城自治会的实权人物，他亲自这么重视的东西，不会是小事。” 沈行就靠坐在吴非身后，和他挨得极近——他做猫的时候就喜欢这么贴在吴非身后一点揣着手窝着，所以现在虽然变成人了，但是吴非还是很习惯他沈总以这个姿势靠在他身边。 沈行略一伸头，就看到了袁三胖发来的消息，他看了一眼，平静道：“这么在意的话，直接去接近这个白佳，去问他本人啊。” 吴非偏头瞅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以为谁都是这么好接近的哦。” 沈行依然淡淡地看着他：“人本质上会欣赏和自己类似的人或事物。” “你以和他相似的经历和面貌出现，就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获得他的帮助。” 吴非睁大眼睛把虚拟屏推到沈行面前：“你看看，我和他哪里有什么相似的经历和面貌。” 沈行沉黑色的眼眸看着他，伸出左手，用拇指轻轻抬起吴非的下巴，和对方对视着，泰然自若道：“你有我啊……一个同样的，被有权有势、强势但没有心的爱人所俘获豢养，却发现对方并不爱自己的，痛苦又可怜，只能靠虚张声势来伪装保护自己，饱受非议的小金丝雀……” “……是不是和以前的白佳很像？” 他的表情和声调都平静依旧，但莫名的，就会让人感到其中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和察觉的淡淡愉悦。 吴非随着他的话思考着，忽略了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半秒钟后了悟地点了点头。 沈行看他一眼，收回了手。 吴非明白过来，沈行是想让他假装成他和沈行现在的关系和以前的白佳罗杰尔一样，假装他同样是一个沦陷在强大爱人的表相中，却发现对方并不爱自己，却又逃脱不开的可怜小金丝雀，借此来接近白佳。 不过这种玩弄人心的招儿不像是他沈总会提出来的啊……沈总又悄悄给自己切换成欺诈师身份了？ 气质不像啊，除非刻意伪装，欺诈师自身没这种衣冠楚楚高贵优雅败类的感觉的。 他趁沈行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通讯器里的卡组…… 吴非：“！” 这个比欺诈师还可缺德，怪不得。 他沈总现在用的是政治家。 第265章 真的疼你 吴非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沈行说的有道理。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时天涯沦落人”，就是这个道理。虽然白佳貌似在经过了一次疑似重生的事件后大彻大悟，但是遇见一个和过去的自己极为相像的人时，还是会更容易放下心防吧。 不过要接近白佳，就要回去地下城。 这点也容易，现在沈行在浮岛上风头正盛，原本作壁上观想看他和光家子弟内斗的人全都震惊地发现这位背景不明、疑似长时间生活在地下城、除了光老先生和其亲信的支持外根基全无的太子殿下迅速以雷霆手段坐稳了地位，凭借卓绝的能力迅速获得了焕光集团内外的支持。 所以他要带自己的小情人回地下城探亲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他回去，甚至不用通过张阿黑拉关系，自治会的高层们也会主动来结识他，肯定能有场合可以接近到白佳。 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关卡世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浮岛上暂时没有新的线索，事不宜迟，两人很快着手安排回地下城的事宜。 与此同时，属于冥蛇战队Sun的直播间里，长着娃娃脸的男主播熟稔地对着镜头笑了笑：“好了，接下去我要和队长还有克劳迪商量接下来的策略了，我们一会儿再见。” 作为一支背后有神秘资金支持、每个队员自身出身也不差的战队，冥蛇的每个成员都并不差钱，所以作为唯一一个偶尔会开直播的队员，sun也是完全出于个人趣味，而不是为了钱，直播时也完全根据自己的喜好来。所以他故意不向直播间的观众透露自己队伍的目的，吊着所有人的胃口，每次小队开会时都会暂时关闭直播。 等到sun再打开直播时，观众已经看到站在他旁边的克劳迪给自己的契约者米亚切换了“玛雅祭司”的身份。 玛雅祭司是一个没有任何战力，甚至比克劳迪本人还要脆弱的辅助身份，但这是一个S级身份，且有限制每次关卡只能被召唤使用一次，由此可见，其能力并不弱——他能在每次出现时进行一次预言，根据所询问的问题，提供一条线索。这个线索往往会是一个人、一件东西、或者是一个地方，但仔细挖掘都能得到很重要的信息。 会切换玛雅祭司，说明冥蛇战队也遇到了任务的瓶颈。 身为玛雅祭司的米亚外表极有特色，他身穿宽松的长罩衫，身上佩戴着玉石、贝壳等物制成的饰物，脸上和手臂上则绘制着黑色的图腾花纹。他伸出双手展开在胸前，低下头开始冥想，渐渐的，他的双手间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光芒之上浮现出一座袖珍的玛雅金字塔。 金字塔之上金光越来越亮，凝成一聚光束射在了米亚的额心，而后金字塔和金光都缓缓消失，米亚收回手睁开眼，在克劳迪的通讯器虚拟屏上写下两个字： “白佳。” —— 吴非一直知道他行神是个场面人，可还是没有想到他行神居然这么有排面。 他们回地下城时，为了给他们接风，自治会相关部门居然专门为他们举办了一场宴会，在宴会上，罗杰尔和他们的目标人物白佳自然也会出席。 沈行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充分展示了他和吴非两人的亲密和恩爱，然后便按照计划去同他人交际应酬，只留下吴非一个人。 吴非视线在宴会大厅现场逡巡着，最终找到了白佳的身影——他没同其他人应酬，正独自一人坐在靠近露台的角落里。 正好，方便了他去搭话。 吴非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向侍者要了两杯酒，把一杯推向白佳，然后举起另一杯道：“能一起喝一杯吗，白公子？” 作为今天宴会的主角，白佳自然能认出吴非的身份；而以他在地下城的知名度，吴非能认出他也不是很奇怪。 这个时候拒绝自然不合适，白佳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直入主题当然不合适，吴非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和白佳随便聊着地下城和浮岛上的事，白佳不喝也没关系，他一个人喝。 等到吴非感觉到自己脸颊微微发烫，想必脸上已经浮现醉相时，他才借着半醉微微眯起眼看向会场另一端处于众星拱月中心的俊美男子，原本一直明亮璀璨的眼底也多了几分忧郁，嘴角更是泛起了一丝略带着自嘲的笑意。 白佳忍不住主动问道：“你在看光先生？” 吴非一时没反应过来“光先生”是个什么人，慢了一拍才应道：“嗯。” 他又要了一杯酒，一边慢慢浅啜着杯中的酒，一面缓缓小声道：“你们都觉得他很爱我吧……” “其实……不是的。” 他说着，摇了摇酒杯，仰起头苦笑着一饮而尽。 白佳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道：“怎么会……” 吴非转头看向他，因为喝了酒，脸颊略有些泛红，黑色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湿意，会场的灯光打在他的眼底，晕染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迷离色彩。 他看向白佳的眼神很专注，说出的话也显得格外真诚，似乎是因醉酒而降低了心防。他喃喃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不会和我结婚的，他只是想占有我的肉体，只是因为我能让他愉悦，所以不愿意放我离开而已……他只是玩弄我而已。给我提供优渥的、看起来似乎令人羡慕的生活，然后便想占有我的全部。” “但我还是觉得我是特殊的，毕竟他带我回浮岛，让我留在他身边……所以我总想尽办法来引起他的注意，想证明我在他心里确实是特殊的，结果呢……不过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笑话而已……” 他小声喃喃着，端起已经空了的酒杯，放到嘴边试图饮尽里面残留的最后一点酒液。 他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醉了。天知道，他今天的一举一动，包括喝酒的量，都是在沈行面前排练过三四回，被沈行用政治家的身份纠正教导过好几次的。 白佳看不下去，伸手把他手中的酒杯拿走，皱了皱眉道：“何必这样，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没有必要为了另一个人把你自己搞成这样。” 吴非眼神发直地盯着被夺走的酒杯，神色中浮现出一丝的迷茫：“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我离不开他。” 白佳不赞同地敲了敲桌子：“你自己就没有什么目标吗？” 吴非茫然地看着他：“……没有。”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沈行应付了身边的人，脱身后独自向吴非所在的地方走来。 吴非此时已经完全是一副茫然不知何处的醉态，被拉起来后抬头迷蒙地看了看来人，叫了一声“行哥”就歪倒在对方身上。 沈行单手拦着吴非，转过头对白佳客气道：“给白公子添麻烦了。非非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白佳点点头，目视着两人离去。 —— 有了宴会上醉酒这件事，吴非就有了再次拜访白佳的理由。他带着礼物直接来到罗杰尔的府邸，见到白佳后羞赧地笑笑：“抱歉，酒后失态，让白公子见笑了。” 但既然已经把自己最隐秘的一面暴露在对方面前了，就也无需再藏着掖着，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和自己处境类似、能理解自己的人一样，吴非率先单方面地把白佳当成了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向对方倾吐着自己在这段占据了他生活全部的不对等感情里的不自由和挣扎。 白佳非常能理解他，试图给他洗脑，但是一时之间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白佳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一次在聊天时提醒吴非道：“不过你现在不要和他闹得太过，你现在没有能力离开地下城，至少让他带你到浮岛上去，等你在浮岛站稳脚跟再想办法离开他自己生活。” 吴非心中一跳，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故意皱眉道：“为什么？我去过浮岛，觉得也没什么意思，那里的人都不好。而且浮岛是他的地盘，我对那里也不熟悉，还不如在地下城自由自在的。” 白佳抿了抿唇，拧眉想了下道：“我过两个月也会想办法去浮岛上，到时候我会去找你。我打算在那里做点生意，你可以来帮我。” 吴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却越发笃定白佳是知道关于地下城未来的灾难的，否则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攸关性命，很难向他提出“先哄好沈行让他带你去浮岛”这样卖己求荣的建议的。 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中，两人的关系倒是真的慢慢熟悉起来，吴非也真的有些把这个不知道背负了什么、处境艰难，外表骄横但内心赤诚的青年当成了朋友。他当初监视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别有用心地故意接近对方，也算是欺骗感情，就更心中有愧了。 他回去问沈行：“行哥，你当初是怎么做到骗我骗得面不改色的？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沈行没用欺诈师的卡，用的是政治家，听了这指控之后依然面色不变，双手十指交叉交叠在一起，坐在吴非对面看着他道：“我哪里有骗过你，不过是为了保护你，有些事情暂时没有让你知道而已。” “人不能说假话，但真话不能全说。” 吴非就在青天白日之下，眼睁睁地看着他扯谎，毫无招架反驳之力。 不过沈行在政治家身份下很快就看出了吴非心中到底在犹豫什么，放低了声音循循善诱道：“你觉得你骗白佳不好对不对？但是你不是知道他有一件想要达成的心愿吗？你想不想帮他达成？如果想的话，不先接近他、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取得他的信任，你又怎么能帮得了他？” ……居然还有些道理，虽然他明白，不管怎么解释，这件事的本质还是改变不了的。康德说要把人当作目的而非手段，但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把白佳当作了达到通关这一目的的工具和手段。 吴非点点头，决定要尽力帮白佳实现他的愿望，多少算作一点补偿和安慰。 既然回到了地下城，当然不可能不去慰问一下袁老师。吴非和沈行轻车简从回到杂货铺，就见袁三胖得意洋洋地拿出一本厚厚的联系簿，上面少说也登记了三五百个人。 袁三胖拍胸脯道：“这些人都是愿意跟着咱们走的！” 吴非面色复杂：“……三胖你是怎么做到的？” 袁三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其实一开始是没什么市场的，我用尽了办法也只拉拢到二三十个人。但是后来收到你们的消息了嘛！谁能想到沈总那么牛逼，居然这么快给自己搞了个浮岛财阀的身份，我就狐假虎威，放出消息说我有路子可以送人去浮岛的工厂上打工，但是要筛选的，最后只有五十个人能去，想去必须经过筛选和训练。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想去浮岛生活啊，就都来报名，为了通过筛选配合度都特别高，生怕自己被淘汰下去。结果现在搞得我觉得自己像个黑心传销蛇头似的。” 吴非拍拍袁三胖的肩，想了半天，最后称赞了一句：“好同志。” 几日后沈行也以这些天里爱人麻烦了白公子太多为由，提出要请白佳和罗杰尔吃饭。 到了罗杰尔这个地位，当然明白对方应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出面，这个所谓的借口不过是个便于相互结识合作的引子，他也想认识沈行，于是带上白佳欣然应邀。 饭局上罗杰尔和使用着政治家身份的沈行两人相谈甚欢，吴非在旁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金丝雀的角色，一口一个“行哥”，时不时地给沈行剥个葡萄，剥好皮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直接喂到沈行嘴边。 喂到最后他自己脸都红了，沈行搂住他偏过头来亲亲他嘴角，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行了，哥哥回去再疼你。” 他们对面还坐着两个大活人，虽然是为了符合时下人物和情景设定的举动，但吴非还是被搞得整个脸都烧了起来——他行神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话，其他身份的时候都还挺正经的，所以说是因为搞政治的流氓的原因？ 饭后罗杰尔就打发白佳去招呼吴非，他和沈行留下谈事情。 只剩吴非和白佳两人时，青年直截了当地看向吴非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吴非一愣：“什么误会？” 剧本里可没编这一段啊。 白佳看向他道：“我看今天你们吃饭的时候，你喂他吃葡萄、给他擦嘴的时候，虽然看上去是你一直在侍候他，但他那时候那种纵容里带着点温柔、享受和愉悦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我经历过的事和看过的人也很多了，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一些……我觉得他是真的疼你。” 第266章 三胖的小工 “当然，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人心是会变的，即使他是真的爱你，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找到自己的目标，而不是把全部生活都托付到另外一个人手上。” 吴非点点头，明白白佳说的话全部出自好意。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张了张嘴只能干巴巴道：“不可能的，你的感觉一定出错了。”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都还是以男生为主，就算是女性朋友也不太会和他探讨情感问题，而以前大学的时候朋友室友失恋了之类的，大家最多也就是一起去附近烧烤店喝一杯，听对方说说苦逼发发牢骚，与白佳这种相处模式还是前所未有的，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多了一个闺蜜？ 同时他在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下次遇见这种剧情一定要他来演金主，让他行神自己来演金丝雀。金主多好演啊，买买买宠宠宠关键时候渣一渣就可以了，这金丝雀百转千回的戏份可真不是他这种耿直策划能驾驭了的，一不小心就得穿帮露馅儿。 而且这次还是他行神不对劲儿。 行神这政治家身份怎么回事，拿错剧本了是吧？明明应该拿秦皇汉武帝王无情的剧本，结果拿错成了幽王烽火戏诸侯？您还是政治家吗，这和身份不符啊…… “不过我觉得你今天表现很好。”白佳继续道，打断了吴非混乱的思绪，“在你能在浮岛站稳脚跟之前，不妨把你们之间的关系作为有利的筹码。” —— 与此同时，地下城三层，袁三胖的店里。 不管在什么时候，有条件利用条件，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袁老师总会尽量保证自己和袁老两人能吃好喝好。 沈行拿到焕光集团太子的身份后，在他和吴非的帮助下，他这间小小的杂货铺也是今非昔比，焕然一新，原来的小店当成了分店，交给一个雇工打理，他则又在不远处一个更开阔的地方盘下一个门脸儿做总店，前面开店，后面住人，装修时当然少不了一个开阔敞亮的开放厨房。 袁三胖闲来无事，每天晚上睡觉前开始盘算明天中午吃什么，到睡觉前就把第二天一天的饭都安排好了。 袁老今天中午没什么胃口，所以他打算简单做点——前两天自制的剁椒做好了，一道鲜嫩开胃的剁椒鱼头，一道蒜蓉粉丝娃娃菜，一锅煨好的鲜烫的鸡汤。鸡汤盛到搪瓷杯子里装好，盖上盖捂着，一揭开盖，香味便和着缭绕的白色雾气扑面而来。 今天地下城里有些潮，湿漉漉的环境下，飘着几滴金黄色油花的鸡汤显得格外诱人。 袁三胖做好了两菜一汤，端到杂货铺前边的小院里正准备开吃，就见从外边走进来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暗沉沉的长风衣，手上拿着一柄长柄的黑色雨伞——这在地下城中显得格外奇怪，因为地下城里从来不会下雨，倒是会漏水，土生土长的当代年轻人甚至不知道雨伞是种什么东西。 他很高，身材消瘦，并且显出一种营养不良式的苍白，眼底有着淡淡的阴青。他有一头枯草似的淡金色短发，但面孔却更偏向地球上的东方人种长相。远看上去就像一支高高瘦瘦的竹竿，飘飘荡荡的，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他就这么慢慢悠悠地飘到了袁三胖的面前，然后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桌上的搪瓷杯子，声音飘忽地问道：“……这是什么？” 袁三胖：“……” 托社会主义的福，他袁三胖走在街上还真的很少看到这种直勾勾盯着食物走不动道，眼睛里发出幽光，活像三天三夜没吃过饭的人。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虽然一幅风一吹就要死的样子，却给了他一种强大的威慑感。 他微微缩了缩脖子，咽了下唾沫，悄悄递给袁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勺子递到对方手里：“鸡汤，你小心烫。” …… 两天之后，SUN的直播间里，冥蛇战队的队长申纳克坐在封闭休息室里，转了一下手中的硕大的绿宝石戒指，看向自己剩下的一位队员：“克劳迪还没有回来吗？” sun转了转自己的通讯器，脸色复杂：“……他说有事耽搁了一下，不过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申纳克没说话，但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虽然克劳迪的契约者在队伍里多承担各种辅助的职责，但到了他们如今的地步，其契约者所拥有的多个攻击性身份也并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而且克劳迪本人是一名退役雇佣兵，身手非凡，即使是自己上都可以硬刚一些低阶的普通契约者，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他这次带着切换成伞鬼身份的契约者去地下城劫人，以他的能力本来半天就可以完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目标人物劫回来，不知道什么事却能让他耽搁了——他那种厌世的厌食症，根本就没欲望的好吗。 而与此同时，在地下城一间最新最气派的杂货店里，一位面孔陌生、苍白消瘦的新店员走马上任了…… 店主袁三胖在后厨兴奋地给吴非发消息：“吴非！我店里新招了一个特别利落特别能干的年轻小哥，而且不用给工资，一天包一日五餐就可以了！” 打杂的店员小哥也在同一时间沉默地给自己的队友发消息—— “有没有道具可以把原住民带出关卡？” —— 吴非和沈行在地下城的时候，被派去地表对吴非拍下的研究所进行开发的队伍也终于完成了工作。他们在以研究所为中心建立了半径约三十米的一片防护区，并在此戒严，等待吴非和沈行的到来。 吴非和沈行两人直接从地下城出发，乘坐特制的车辆前往地表，进入防护区后换上防护服跟随工作人员进入研究所。 这间研究所规模不小，而且应用了许多在当时看来非常领先的先进科技，所以才得以在大灾变后荒废的多年间保存得如此完好，其中的许多仪器、资料和房间都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根据先前进入其中考察的核心考察员报告，这间研究所所频繁使用的年份恰好是“岛计划”实施前的一到两年间，而它所主要研究的项目是一种用于解决大灾变病毒、帮助地表恢复的药剂，其代号为BJ3776。 甚至根据他们的记录，这种药剂已经在实验室取得了成功，他们最后所做的不过是想办法进一步降低其使用成本和门槛，以便于其能被推广应用而已。因为事关重大，牵动着所有人类的希望，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并没有被公布出去，计划是找到合适可行的低成本应用方法后再进行公布。 但不知道为何，这项研究却在中途中断了，最核心的资料都没有保留下来，他们能在实验室里找到的只有一些较外围的研究资料， 更奇怪的是，不论是在地下城还是在浮岛，都查找不到关于这个研究所和其实验成果的任何官方记载。因为也没有核心资料留下来，考察员甚至认为这不过是哪个富豪在妄想之下给自己建造的一个白日梦实验室，所谓的这种BJ3776药剂也不过是幻想，否则怎么会一点儿核心资料和官方记载都没有留下。 吴非听完报告之后却觉得这个实验室并不简单，他当初的预想恐怕要成真了——这个世界是有不为人知的秘辛的，关于这间实验室的恐怕就是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大的。 他问前来报告的核心考察员：“有没有关于这个研究所内工作人员的相关信息？” 考察员想了一会儿，拿来一本实验记录给吴非：“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但是实验记录的每一页上都会写着负责人和执行人的名字。” 吴非接过来翻了翻，面对陌生的名字，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 不过这个关卡恐怕也不会轻易地让原住民把线索呈上，吴非和沈行让其他人离开，开始亲自对研究所搜查起来。 这些被派来搜查的队伍都是沈行的亲信，而且有各种保密协定控制，倒是暂且不用担心他们把这里的情况泄露出去。 两人从最核心的实验室查起，如考察队所说，的确一无所获。 吴非有些失落地走进旁边一间装饰简单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婴儿的合影，但镜框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吴非撕了一张纸把镜框擦干净，准备给照片照一张象，让沈行顺着上面的人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然而擦着擦着他却越来越觉得—— 照片上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第267章 三胖的剧本 吴非仔细看着照片上的人。他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此人，但其眉眼间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在关卡中接触过的人的面容，很快灵光一现，想到了是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面容。 他飞快地翻出之前那个搜查队队员给他看过的试验记录本，在一百多次记录里，签字最多的是一个叫“bai”的人。他当时没有注意，现在却全部联系了起来—— bai，应该是“白”。 他曾经在白佳的书桌上看到过一张全家福照片，是白佳和他父母的。因为白佳长得基本随母亲，所以在看到照片里那个人时，吴非只觉得熟悉，并未联想到他身上，仔细回想后才发现，这个人和白佳的父亲长得倒是有三分相像的。 再联系白佳日记中的记载……所以说，这个实验室和白佳的家人有关系？他们背后是指向同一件秘密？ 作为计划者，吴非并不认为这个实验室中的一切是骗人的，他更倾向于这种BJ3776试剂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其存在被人为地抹去了，核心资料也不知所踪而已。 推理到这里，一旦建立起双方的联系，两边的问题就像一个圆一样嵌套在了一起—— 白佳所背负的家族秘密和想实现的心愿究竟是什么？核心资料去了什么地方？以罗杰尔的身份，当时为什么要主动接近白佳，他到底是要利用白佳做什么？ …… 只需要一个钥匙，这些问题就可以全部解开。而现在，吴非感觉自己隐隐已经猜到了钥匙的轮廓。 沈政治家在旁边看着他，微微张口。 吴非：“行哥你不要说话！我感觉我已经猜到了大概的方向，你不要戳破。” 沈行：“你扣子没有系好。” 吴非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趁着吴非怔愣住的时候，男人上前一步，微微低下头，眼睑低垂，一手拉起他的左手，修长的手指按上他的袖口，很快给他系上了上面的扣子。 “好了，走吧。”做完这一切后，沈行却没有放开他，而是淡淡交代了一句后就直接拉着他走出了研究所。 —— 吴非离开研究所后便回到地下城，他有心试探白佳的反应，所以特意把研究所相关的事当成见闻讲给他听。 白佳果然有瞬间的动容，而后迅速调整好状态，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对吴非道：“有点意思，下次带我也一起去看看。” 两人正说话间，房间内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水墨晕染开般的漩涡，漩涡迅速扩大，最后变成可容一人通过的大小，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身型消瘦、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从中走了出来。那个漩涡则在他手中被收起，最终化为一柄黑色的长柄雨伞。 消瘦而苍白的青年沉默地抬眼看向屋中的两人，嘴唇微微抿起，似乎是感到了一丝棘手和麻烦，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不再犹豫——那把黑色的大伞再次被撑开，就像一个吸附吞噬了周围光芒的黑洞一样，笼罩在这间不算小的卧室内，也把吴非和白佳两人笼罩在其阴影之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到黑伞再次收拢回到青年手上时，房间内原本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黑衣青年独自站在空旷的房间内。他撑开伞，左右看了一眼，便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 在黑伞被打开的刹那，吴非便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慑住了一般，那种感觉类似于民间的“鬼压床”，意识是清醒的，可却浑身动弹不得。在这种诡异力量的影响下，身为普通人的他丝毫无力挣脱，很快的，就连意识也逐渐变得恍惚。 等他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黑漆漆的空间之内。黑暗蒙蔽了人对于空间的感知和判断，他只能感知到自己所处位置方寸之间的情况，并不知道这个空间的边际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能感觉到白佳就在他身边。 骤然收到来路不明的袭击受困，此时恢复意识和对身体的控制权，吴非的第一反应就是给沈行和袁三胖传递消息，提醒他们小心，然后来接应他救他们出去；第二反应就是翻找可以使用的道具，想办法逃出这里。 就在准备打开通讯器的时候，吴非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向四周的黑暗中看了看，最终收回了手—— 随着段位等级的提升，他的五感也变得越发敏锐，比如升到白银段位后，他的近视眼就没有了。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可捉摸的“第六感”或者说“直觉”，也随之变得更加敏感。 就像现在，明明周围都是一片黑暗，但他却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一般。 他收回了动作，索性闭上眼，沉下心去捕捉那几不可查的微弱感觉，然后皱了皱眉——监视仿佛来自于四面八方，更奇怪的是，他所处的这个空间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黑房间，相较之下，它更像是一个活物。 和巨兽的腹中又不相同，这个地方，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活物。 —— 地下城三层，三胖杂货铺的生意日益兴隆。 除了寻常杂货之外，这里还会额外售卖一些店主袁三胖自制的小菜和零食等，味道独特可口，每天都招揽了大量的顾客前来光顾。购买食物的同时，他们自然也会顺便买上一些家庭日常需要的物品，久而久之，这里的生意就越来越好。 更不要说，店主袁三胖还号称自己在浮岛上有关系，组织了一个筛选组织，表现好的人可以送去浮岛上做工——虽然三胖说了只是去做一些粗重的杂工而已，但他们这些生活在地下三层的人，大多数人的工作都不体面，靠出卖劳力辛苦为生，既然做的工作相差无几，他们自然更希望能去资源更更丰富的浮岛上去工作生活。 杂货铺新招的廉价营养不良青年此时正拿着伞迈步从店门口走进来，袁三胖看到人，顿时“蹬蹬蹬”地跑过去，堵到人面前质问道：“你去哪儿了！刚才店里那么忙，都不见你人！” 青年随意地走到一旁，把手里的雨伞挂好：“去帮人送货，东三街那家饭店要的货多，我跟着去送了一趟。” “哦。”袁三胖摸了摸脑袋，顿时哑了气势，换了个语气戳戳人问道，“你饿不饿？我菜都准备好了，等着下锅就可以了。” 青年点了点头，在袁三胖转身的时候又拉住了他，沉默了两秒后道：“我今天晚上要回去了。” “你回哪去儿？”袁三胖疑惑地看着他。 这哥们儿不是长时间忍饥挨饿吃不上饭的地下城流浪汉吗，要不怎么能这么便宜的一天五顿饭就答应留下给他干活？他这是要回哪去儿？ 青年则用一种一贯的百无聊赖生无所恋的平板又厌世的目光看着他，只是那眼神中此时有多了一层忧虑，使他看起来像是在看着智障：“当然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袁三胖还没回过神，就见对方目光扫过挂在店里的、记录着报名要去浮岛上做工的人的表现的记录表，开口问道：“对了，你真有关系能送这些人去浮岛打工吗？” 根据他这些天的观察，袁三胖并不像是有具备这个能力的亲朋的样子。 袁三胖一时张口结舌，什么“计划者”“通关任务”“队友”这些肯定是不能讲的，讲了对方也听不懂，他一时之间有想不出特别好的说法，如果说自己没有关系，那他做这个不就成骗人了，被其他人知道怎么办？ 他想了想，含含糊糊道：“还是有的，我有个朋友，以前和我一起在地下城的，关系还不错。后来他找了个浮岛上有地位的大佬在一起，也经常提携我……” 青年看他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就明白了大半，知道他这关系十有八九不靠谱。他目光闪了闪，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镌刻着一只精致小蛇的银色纽扣递给袁三胖：“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拿这个去浮岛九森集团找我。” 袁三胖：“？？？” 我三胖突然感觉这个剧本好像不太对？！ 为什么这种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家伙身上还有这种戏…… …… 这种收留了落魄贵公子，然后被赠予信物让他有需要的时候去找对方的套路桥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他们吴非吴队长和他们行神之间爱玩的剧本吗？ 和他三胖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喂？！ 袁三胖做了最后一顿饭，送他的廉价劳动力离开，回来时还嘟囔着他为什么要一直拿着那把黑色的伞，地下城又不下雨，所以果然是浮岛上来的人吗之类的话。 袁老正好从外面遛弯儿回来，这两天因为有廉价劳动力在，袁老立刻就像一个突然不用看孙子了解放了的爷爷一样，成天地出去瞎溜达不着家。此时老爷子一回来听到袁三胖嘟囔，回过头来一脸的“你还是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看着袁三胖，开口道：“原来你没看出来啊？那是个计划者，他手里的伞就是他的契约者，应该是鬼妖一类的身份，所以能变成物件。” 袁三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袁老爷子：“他是计划者？！不、不是，我是说，您看出来他是计划者不告诉我还成天地出去遛弯儿？！他要是把我咔嚓了呢！” 袁老用“不可教也”的目光看着袁三胖：“你哪儿那么容易死的。何况我也看了两天，老头子没别的本事，看人还是准的，他就是想混两口饭吃，没事干干什么害你的命。我不在他们很难发现你是计划者，我在他们面前多晃几次咱们才会露馅儿呢！” 袁三胖明白袁老的意思，当然知道他老爷子不会放着他不管，老爷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算无遗策，恐怕早就在他身上做好了防护措施。袁三胖觉得这个剧本很新奇，开心地发消息告诉告诉吴非，但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肯定又不知道和行神卿卿我我地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也不理我三胖……”袁三胖委屈地放下了通讯器，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去给袁老泡茶。 可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修长而挺拔身影正出现在杂货铺门口，面色阴郁、目光沉沉—— “行、行神……？”袁三胖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正和吴非亲热着呢的吗，怎么过来了？”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而且，脸还这么黑？ ……吴非对您做什么了？ 第268章 双重劫持 吴非和白佳在罗杰尔府邸白佳的房间中突然毫无迹象的失踪，这件事自然第一时间通知了焕光集团的太子光沈行——罗杰尔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蠢人，他明白这种时候尽快把消息告诉对方才是好的，而不要妄想着先凭一己之力找到人之后再来粉饰太平。 沈行和吴非之间是有一个道具的，虽然因为他们两个人在大部分关卡世界里都形影不离地在一起，导致这个S级的道具在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没什么用途，但还是不能否认他们在完成第一关末日关卡后就爆出了一个用于感应对方位置并发出召唤信号的S级道具“契约链接带”的事实。 利用这个道具，即使联系不上吴非，在通讯器记事簿上留言对方也不回应，但沈行还是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吴非的位置—— 他离开罗杰尔的府邸后，先是来到了袁三胖的店里，并停留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而这时候沈行还没有收到罗杰尔那边传来的消息；等他收到消息即将赶到杂货铺的时候，链接带已显示吴非在向浮岛的方向转移。 沈行沉着脸站在离杂货铺不远的地方，突然间若有所感地打开了属于吴非的通讯器……在看到上面所留的信息后，他几乎是瞬间有了决断——他把吴非的位置同步给自己的手下，由他们去进行追踪保护，然后继续前往杂货铺。 不管带走吴非的是谁，那个人在杂货铺停留了这么长时间，袁三胖一定知道一些信息。而且对方能在袁三胖和袁老的眼皮子底下把吴非带走，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推开店门，袁三胖一脸惊讶地迎了出来：“行神！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吴非呢？” 沈行只看了他一眼，沉沉开口道：“刚才在这里的是谁？” 袁三胖反应了两秒，恍然道：“哦，是我刚聘的临时工，不过他来头好像不简单，还送了这个东西给我……” 他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神奇经历，面前的人却似乎比往常都要沉不住气许多，只听了两句就直接打断了他： “关店。带上袁老，拿上你的纽扣，去浮岛找他。” 袁三胖满肚子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愣了愣后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后知后觉地重新问了一遍：“行神，到底是怎么了？吴非呢？” 沈行：“被你的临时工劫持走了。” …… 吴非并没有在那片犹如活物的黑暗中被关很久，他很快被放了出来，所处的位置是一处普通的房间，房间内并没有人，甚至白佳也不在这里，看来是那东西把他和白佳放到了不同的房间。 不过离开那片黑暗中吴非就不怕暴露自己计划者的身份了，进入关卡后，根据时代和背景的不同，他们的通讯器会被隐藏或者被伪装成关卡内常见的通讯物品。在这关里本身就有通讯器的存在，所以通讯器就被伪装成常见的样子。 吴非试了试，关卡内的通讯信号被屏蔽了，但是他使用最终计划通讯器还是不受限制的，他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内在记事簿上留了言，又发了消息给袁三胖，告诉他们自己现在的处境。 很快的，他就收到了袁三胖的回复——沈行就在他的杂货铺里。 —— 杂货铺里没什么重要东西，即便有重要东西也没有吴非重要，袁三胖两手空空，跟着沈行和袁老两人很快准备搭乘焕光集团的特制舰艇前往浮岛。 没想到舰艇被人劫持了。 袁三胖：“……？？？” ……不是，这可是行神家的舰艇，你们也敢劫持？ 你们知道行神是去做什么吗？去救老婆的！这都敢拦，胆子忒大啊。 但他三胖又不傻，袁三胖很快反应过来，这些人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现在这里劫舰艇，那肯定是行神愿意放他们来的，说不定已经连他们身家背景都查的清清楚楚的了。所以他也一点都不紧张。 拦下他们的有四个人，即使是袁三胖都能感觉出来他们不是一般人。 为首的是个干瘦男子，他们也不管其他人，竟然直接向着袁三胖的方向来了，直接开口道：“你也是计划者吧！” 袁三胖：“……？？？” 大哥你这么一上来就自爆身份真的好吗？我还没说话呢。 就听那人接着道：“你的契约者，就是那个瘦高的年轻人吧。他现在不在，你觉得就凭你一个计划者和这些原住民，对上我们有几分胜算？” 袁三胖：“……？？？” 他看看袁老再看看沈行，最后目光转回到干瘦男子身上……原住民？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绑走吴非的临时工怎么就成了我的契约者，你们到底是怎么搜集信息作判断的？ 他真的觉得他今天一晚上的问号比平常一年的都要多。 但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他就看到沈行非常入戏的配合道：“这里是属于焕光集团的舰艇，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属于非法侵入行为，进入浮岛后，你们就将收到第一浮岛执法队的缉捕。” 四人却丝毫不在意沈行的警告，而这艘舰艇竟然像是纸糊的一样，在两个契约者的武力下轻易被夺去了控制权，袁三胖等三人则成为了对方的人质。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四个人就像是完全没有了顾忌，交谈时也不避讳他们，袁三胖也从而得知，他们的目的是“捕捉至少四个计划者或契约者，并关押起来，使其无法完成其目的”。 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对袁三胖出手，甚至还计划利用他来诱捕“他的契约者”，也就是在他店里打了很多天临时工的克劳迪。 袁三胖也在这一瞬间猜到了沈行的打算——行神恐怕早就看出了这伙人是计划者，所以故意放他们来劫持舰艇，就是为了搅浑水，让他们和克劳迪他们对上，而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 袁三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我只是个路过的无辜的老人家”的袁老，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配合着演戏了…… 沈行是有吴非的通讯器使用权限的，所以他直接可以利用通讯器给袁三胖发消息，告知剧本和行动计划。 明白总指挥的意图后，袁三胖立刻面带惊恐地看向绑匪们，惊疑不定道：“什么计划者？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只是我请的一个临时工而已，和我没关系！” 干瘦计划者嗤笑着看他一眼：“别装了，我们也观察你们一阵子了，不说别的，就说你聚集那么多人往浮岛输送是准备干嘛？还是省省力气吧。” 袁三胖才不管他们信不信，做戏要做全套，反正他们真正想蒙的才不是这几个小鱼小虾。他继续保持着“无辜惊恐贫民杂货铺小老板”的人设，打死不承认自己和什么“计划者”“契约者”的有关系。 另一边被当作原住民单独隔离看押起来的吴非就看着“自己”用着完全不同的画风言简意赅地在私聊频道指导袁三胖行动，倒是也对他们的计划和处境有了全面的了解。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袁三胖同志平常和他聊天的时候插科打诨，嘴上经常没个把门的，发来的消息时常是什么“怎么还不回消息，是不是又和行神亲热去了”“这回还靠行神给力，吴妃你回去要侍候好神皇陛下才是”“……”这种诸如此类的消息。 他以前不觉得的有什么，根本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现在突然想起来，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这些消息他行神全都看到了？ 吴非想找个软点的地方撞死。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撞死，他得去找白佳。不管这伙儿计划者为什么要绑走他们，但他们的行动都证实了一点，就是他的判断没错，白佳的确是重要的一环。沈行和三胖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这里，那么他就要确保白佳此时状态无虞。 他把两只机关甲虫放了出去，这两只甲虫之前跟踪过白佳，记得目标信息，此时正好用来确认对方的位置。 因为对方有计划者和契约者，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吴非并不敢放甲虫在现场长时间停留监视，确认了白佳所在位置后，一只甲虫在门外观望，另一只回来带路。 然后他拿出按照自己样子做的机关傀儡人放在原处做掩护，自己则从系统商店花了一千块买了十分钟有效的一次性隐身斗篷穿上，走到门边开始掏出工具开锁。升到黄金段位后，系统商店里实用的好东西是多了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他在现实世界里真的是个良民，但在关卡里却学了一些奇怪的手艺，比如撬门开锁。因为锁本身就是最基础的机关的一种，他研习机关术，自然要学习锁的原理，会制造锁，也就会破解锁。 对方应该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原住民，所以关他的房间防护也一般。这里的锁是电子式的，指纹控制，不过异曲同工，吴非用了三分钟打开锁，凭借着隐形斗篷快速跟随甲虫往白佳所在的房间走。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大型的实验研究基地，来来往往的还有许多正常工作的研究员，倒是没有什么机关陷阱。 吴非一路较为通畅地来到了白佳所在的房间，这里的防护明显要严密很多，房间如同严丝合缝的钢板铸成的监牢一般，金属制的铁门牢牢地把守着唯一的入口，只留下米粒大小的缝隙，而且这里的门锁更加复杂，且连接着数个控制和报警装置，即使他能打开，也要耗费不小的功夫。 而唯一的通风口只有一掌大小，恐怕只有小猫才能挤进去。 想起猫，吴非就想起他沈总；想起沈行，吴非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这关好像是没限制契约者的身份和能力吧。 吴非思忖着，心里有了主意，快速在记事簿上敲下了一行字，并迫切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不知道他行哥这次还能不能行。 …… 而与此同时，克劳迪关卡内身份的办公室里，一名研究员敲门进来：“部长，有一个人拿着您的扣子找到了这里，说要见您。” 第269章 对峙 克劳迪跟随研究员去楼下见人，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人，在他面前拿着那枚银色蛇纹纽扣的是一个陌生的干瘦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他拿着那枚戒指，对克劳迪警告道：“别想耍什么花招，你的计划者现在就在我们的手上，我的朋友看着他，你最好乖乖和我走。” 我的……计划者？ 克劳迪眼睛动了动，透露出一丝茫然。 他看似木讷地站在原地，实则意识接通通讯器，给自己的队友发了消息—— 他用的是最高级的通讯器，无需手动操作，凭意识就可以完成除抽卡外的大部分常用操作。 干瘦男人见他不动，以为他要做什么小动作，给旁边的小男孩使了一个眼色。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无数条藤蔓突然窜出，迅速地缠住了对方。顺着藤蔓向上看去，只见一个面目妖娆，额头和两鬓装点着绿色金箔，身穿黑色长袍的女祭司正手持黑木法杖高高伫立在克劳迪出来的那座银色基地大楼之上，无数生机勃发的粗壮绿色正从她的法杖中喷发而出，死死地缠绕在那个小男孩身上，竟令他动弹不得。 这是sun的契约者雅达，在队伍中主要负责控制和控场，这个女祭司的身份也是她最常用的一个身份。 而再细看那被束缚住的小男孩，却见他身材虽然矮小，如同五六岁的幼童一样，但面容成熟、四肢粗壮，明显是一个成年人。毫无疑问，这人正是那干瘦男子的契约者，而且如今用的是侏儒一类的身份。 他和干瘦男子似乎认出了雅达的身份，神色变得惊异不安。干瘦男子也不管自己契约者，转身想跑，却直接被克劳迪用枪射中了脚踝，惨叫一声后扑倒在地。 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克劳迪的身后出现，正是克劳迪的契约者mirror。他从两人身上掠过，那两人便陷入昏迷之中，被mirror一手拎起一个提进了大楼之中。 mirror把人带到一间紧闭室后放下，得到消息等在那里的sun亲自用水把两人浇醒，看着他们兴奋道：“呦，听说你们把克劳迪打工店的店主绑架了还来威胁克劳迪？啧啧啧，这种胆子这么大的人在我们星球现实世界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现在在最终计划里也已经很少能遇到了。不过我也很奇怪，就算进入游戏后会自动改变面容，但就克劳迪这幅标准营养不良的样子你们还认不出来？” 嘲讽过瘾之后，他指指干瘦男子的通讯器道：“别想耍什么花招，你和你的契约者现在就在我们的手上，有我们看着，你的同伙儿最好乖乖地带着我们的人来这里赎人。” 他用道具劫持了对方的通讯器，就蹲在一边儿看着干瘦男子用通讯器发消息，在对方要发送时伸手给他按了“删除”。 “废话别多说，让他们过来就是了。彩蛋太早揭露就没有惊喜了对不对？” —— 吴非记得在荣光竞技场的最后一关里，沈行曾经抽到了一张巫妖的身份卡。 那张身份卡貌似没起过什么太大的作用，但他记得很清楚的一点是，他行神用巫妖的身份把他变成了猫！ 那种感觉，变过一次，此身难忘。 但吴非那时永远想象不到，此时此刻，他竟然会主动要求沈行把他变成猫。 ……有点羞耻。 ……感觉像在要求什么羞耻的play一样。 吴非心里嘀咕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主动在记事簿上写下“你能不能远距离把我变成猫啊？” 三秒钟后记事簿上多了一行字“你要变猫去见谁？”。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危险，不知道敲下这行字的是哪个身份，但不管哪个身份好像都很危险。 吴非嘟囔着，实事求是：“去找白佳，他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我进不去。” 之后沈行就没有再回复，但吴非看到沈行给自己切换了身份卡，然后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只身圆体短的小白猫。 ……同样是变猫，就不能把他变成一只身手矫健的大猫吗？！ 他行哥一点也不行啊！名不符实，差评！ 好在他的一次性隐身斗篷也跟着变小了。 吴非披着半透明的隐身斗篷，一边奋力向向唯一的通风口跳跃攀爬着，一边恨恨地想着。 …… 白佳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接近，并迅速跳上了他的肩膀，他刚想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没事，我是吴非，下面你按我说的做，我们一起从这里跑出去。” 吴非发现他行神还是靠谱的，他收回刚才的腹诽。 原来巫妖的能力不仅是把他变成普通的猫，而是能在一段时间内，把一个人变成“巫妖的妖宠”，不过被施法的对象必须不能反抗。 成为巫妖的妖宠后，作为妖宠他可以借用巫妖的一部分能力，所以即使他现在说不了人话，他也可以向白佳传达自己的意思，而且能使用一些小巫术干扰这里门锁的信号传导装置。 他拿出自己的工具给白佳，一边施法干扰门锁信息装置，一边指点白佳在关键地方下手破坏门锁。五分钟后，两人终于从房间里成功脱出。 吴非的隐身斗篷已经失效，现在也不是吝惜钱财的时候，他又买了一件给白佳穿上，告诉他这是沈行公司研制的，自己则躲在白佳肩膀上，感应着沈行所在的位置，给白佳指路让他向目标地点前进 ——他通过沈行和袁三胖的聊天记录知道之前劫持了他们的那伙儿绑匪已经上套，已经带着他们来到这个基地，所以他们现在去找沈行他们会合就可以。 为了躲开守卫和机关，白佳一路上绕了不少的路，最终在吴非的指路下来到了这幢基地大楼的顶楼。 他们躲在安全通道处悄悄打量着外面，那里干瘦男子的同伙儿已经和克劳迪一方进入了对峙，干瘦男子和袁三胖等人则作为人质分立在两方。 吴非就看到袁三胖一脸情真意切地对貌似是他描述中的临时工的消瘦苍白黑眼圈年轻人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本来是和光总去找我朋友的，但这伙人突然冒出来劫持了舰艇，说你是我的契什么者的，还拿走了你给我的纽扣！他们要用我当诱饵来威胁你，你千万不要上当！” 克劳迪看了对面几个人一眼，点点头：“他们还威胁不了我。” 干瘦男子的队友有两个，除了和他一起劫持舰艇的光头外，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他们首领的梳辫子的男人，此时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契约者来到了这里。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这队这次的目的是“抓捕契约者，阻碍其完成目的”，那么肯定是打倒的对手越多越强所获得的通关评级就越高，奖励也会越好。所以在得到干瘦男子的消息，说这里有几个硬点子契约者，让他带着人质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想太多。 但现在，看看营养不良的克劳迪，嘻嘻笑着轻松肆意的sun，以及最中央坐在紫色天鹅绒椅子上，两手交叉沉默地撑在下巴上的申纳克，即使作为著名战队，他们的面容特征已经被关卡自动进行了修改，但这不寻常的气势组合还是让他们产生一丝胆寒的熟悉感。 毕竟也算是常年混迹在最终计划的老江湖，对于这么知名的战队，肯定是会有印象的，他们想像不到的是，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背，居然和冥蛇战队进入了一个关卡，而且还走到了对立面。毕竟SSS稀有，遇到SSS战队的概率也不是那么大…… 但辫子男和光头也不天真，知道即使他们束手待毙，以克劳迪方才的那句话来看，对方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有逃跑的空间。在关卡里时间这么紧，他们真跑了冥蛇战队也未必会再花费力气捉他们。 合作这么久已经有了默契，辫子男和光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彼此的打算。 他们也不迟疑，都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契约者切换了最强的SS级身份卡，一个摆出攻击姿态直扑首位上的申纳克而去，另一个则化成一只肋生双翼的雷暴飞虎，叼起两人扔在背上就准备跑，明显是打算牺牲干瘦男子和两个契约者来保全剩下的两个计划者。 可申纳克面对近到眼前的攻势表情却没有动一下，他放下两手，轻轻“啧”了一声，在手上的绿宝石戒指上擦了擦：“直接结束吧，不要浪费时间。” 只见戒指的宝石面上泛起一道淡淡的绿色光晕，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罩衣里的契约者身上泛起绿色光芒。他一把掀开外面的罩衣，形态迅速变化，瞬间就飞跃至空中，变成一只长着白色羽翼的巨大苍绿色金眸巨蛇。 在他现身的刹那，天边响起隆隆的雷声。 第270章 白佳的秘密 sun的直播间里和ASX1314直播间里都已经惊呼起来： “羽蛇神！” “是申纳克的SSS级契约者……”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就放羽蛇神出场，是觉得后面没有什么能打的了吗？” “……” 使用SSS级的身份卡所需消耗能量不少，即使人们推测申纳克应该早已经升到了钻石段位，但也不能保持长时间一直使用SSS级的身份卡。为了避免关键时刻无法使用王牌身份，普通情况下，他们并不会轻易动用SSS级身份卡。 升级到黄金段位之上的白金段位之后，就可以选择隐藏自己的段位不显示，所以对于一些像申纳克这样隐藏了自己段位的高位计划者而言，观众们并不清楚其真是的段位，只能通过自己的计算和推测来估计其段位。 当然也不是所有计划者都会选择隐藏自己的段位，比如星球战队的计划者们往往代表着一个星球在最终计划的最强实力和荣誉，为了彰显本战队的强大，他们通常都会选择显示段位。 羽蛇神的身形在天空中盘旋展开，乌云在天边迅速密布，其中隐隐有雷霆之声。但直播间前有经验的观众都知道，这还远不是羽蛇神的完全形态。 只见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羽蛇神现身后，那雷暴虎就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般，被禁锢在了原地，羽蛇神不过一息之间便毫不费力地把那袭向申纳克的契约者按倒，接着又迅速赶上前面那雷暴虎——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从一边闪出，肉眼几乎难以看到其动作，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白影掠到安全通道门前，接着直接便消失在了天际。 羽蛇神对雷暴虎出手时耽误了片刻，回过神来后迅速转向那边，张开口，只见一道金光从他口中吐出，直直冲着白影而去。白影竟然不必金光慢，他此时怀里似乎抱了什么东西，微微一错身，竟然正好错了过去，贴着金光消失在了天际。 ASX1314直播间里： “刚才那个白影……是行神？” “是行神，好像是行神剑修那张卡……” “不是，我是说，地上躺着的那两个契约者应该是他们能拿的出手的最强的SS级身份卡吧，结果对上羽蛇神这么快就全扑了。行神是怎么做到用一个S级的身份在羽蛇神眼皮子底下捞了两个人还顺利跑走的？” “嗯？他捞谁了？我都没有看清，快给我讲讲。” “……” 御剑飞出去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剑修才缓缓放慢些了速度。 剑修素来以攻击力高和速度快、身法灵活而见长，凭借这两点，他们常常能干净利落地直取敌人命门，杀死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如果按游戏术语来讲，这就是一个重操作、能秀能炫的职业，手残党玩不来。 沈行御剑飞出的时机和角度看似随意，但其实全部经过了严密的推算，才能恰到好处地接上吴非和白佳，再从羽蛇神的攻击下平安脱出。只不过吴非是被他直接抱到了怀里，而白佳却是被他收到了乾坤袋里。 吴非发现他行神每个身份都有一两样特别的自带装备或能力，比如星际指挥官自带星际战甲，剑修自带飞剑和乾坤袋，都是很有用的东西。就连作为普通人的沈总也有价格不菲的袖扣，关键时刻还能当了换钱。 他被沈行拦着在天上飞着，然后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吴非转过头盯住沈行：“行哥，三胖怎么办，三胖还在那里呢！” 而且他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看见袁老。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相信袁老不会不管袁三胖的。 沈行回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忘了袁老新的身份卡里有一张是千年老鼋的重复卡？” 吴非经他一提醒就马上想了起来，这张重复卡里面给了一项新能力，当使用千年老鼋身份时，袁老可以变成一块玉佩，帮助佩戴者抵御伤害。所以现下袁老肯定是变成了玉佩在保护袁三胖，而且这样一来，对方也很难发现袁老的存在。 见吴非没说话，沈行又罕见地多说了一句：“放心，不会有事的。” 克劳迪他们所在的这个研发基地就在第一浮岛上，而焕光集团的总部也在第一浮岛上，所以御剑飞行不久之后，他就带着吴非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同时把白佳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放出来。 白佳在那里旁观了那么久，眼看着三方的契约者变身对峙打斗，多少也看出了些东西。被放出后他沉默着，最终看向了吴非，笃定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吴非：“……不，我真的是普通人，你相信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听沈行接口道：“他的确是普通人。事实上，我也是，只不过我来自未来。” 吴非：“……？？？” 他看他行神换了件衣服就知道又没好事，低下头一看： 嚯！好家伙！换了欺诈师。 他知道没他的事了，就闭嘴站在一边看他行哥发挥。 就听沈行道：“在未来，我们成功研发了穿越时空的技术，不过这种技术的使用有一个限制，就是必须先让一个来自未来的物品穿越到过去，然后借由这个物品同一个过去的人建立联系，在这个联系人的帮助下，未来的人才能顺利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以及使用超出过去时代科技水平的力量。我刚才所使用的能力便来自于未来，而吴非就是帮助我来此并使用力量的联系人。” 吴非也不明白欺诈师究竟有什么魔力了，或者是刚才目睹的景象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或者是白佳这哥们儿本身就过于恋爱脑，总之他听沈行这么一说居然就还信了！ 不仅信了还积极地向吴非求证着，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恍然：“……所以我说他是真的疼你你不说话，你不相信，是因为这样？你觉得他是利用你，只是因为只有你能帮他回到过去，所以才对你好？” 吴非闭嘴不说话，随便这哥们儿怎么理解吧。 沈行闻言深深地看了吴非一眼，神情中带着几分惘然和几分深情的无奈，欺诈师对面前的年轻人笑笑：“白公子恐怕是看错了，我们当时只是为了伪装身份，所以故意在人前假装情侣，其实我们并不是真的情侣，我也并不爱他。” 但这番解释在白佳看来却是这个未来人知道他不能和隔着时空的爱人永远在一起，为了不辜负对方，才故意隐藏自己的深情。 他心里不由得就对沈行多了几分同情和唏嘘，对他的防备心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烈了。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白佳问道。 沈行道：“这个穿越时空的技术被流传了出去，并不是只有我们研究所知道，所以来到这个时间段的未来人究竟有多少，各自抱着什么目的，我也不清楚。比如之前劫持我们飞船的那批人，他们就为了阻挠我的行动；而绑架你的那些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至于我的目的，”说到这里，沈行看向了吴非，略微垂了下眼，而后才淡淡道，“我来自未来，所以知道不久之后地下城将面临一场大灾难，我的目的就是阻止这场灾难，或者至少要尽可能保全地下城众人的性命。” 吴非看见白佳的瞳孔缩了缩，如果说之前他还是八分相信的话，那么在沈行说出地下城将面临灾难后，他就是99%的相信了。毕竟这是现在地下城的最高掌权人罗杰尔都无从得知的消息。 只听他声音艰涩道：“按你所说的，你在未来也是做科研相关工作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白敬德的人？” 吴非和沈行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里恐怕就是关键。 沈行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抱歉，没有听说过。而且我不明白，另外那伙儿看起来很强大的未来人为什么要绑架你？我很确定他们的目标不会是吴非，而是你，吴非只是被连累的。” 在沈行说出“没听说过”之后，白佳的脸色一瞬间变成了一种难看的青白。吴非只见他闭了闭眼，脸色几经变幻，最后睁眼看向吴非道：“让我先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吴非点了点头，拉着沈行走出了房门。 —— 另一边，袁三胖孤零零地被留在原地，看着倒了一地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劫匪，忍不住惊慌失措地看向克劳迪：“这、这都是怎么回事？刚才那都是什么东西？还、还有光总他怎么突然就会飞了？” 克劳迪皱了皱眉，走过去把袁三胖拉起来，同时向自己其他两个队友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他们管。他拉着袁三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问道：“你和那个光总是怎么认识的？” 袁三胖摸摸头道：“哦，就是那个光总和吴非嘛，本来就是地下城三层的，常来我店里买东西，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关系处得还不错，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成了焕光集团的继承人，不过我也跟着沾光。这次他来我店里找我，说带我去浮岛上见吴非顺便玩，我就跟着过来了，谁能想到半路上我们的舰艇就被那伙人给劫持了。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 克劳迪有些苦恼地按了按额头，按照袁三胖的说法，那两波契约者接近他，竟然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一波是因为他劫走白佳的时候顺手劫走了人家的计划者，另一波更可笑，竟然是因为自己出现在店里，所以把他误认为是袁三胖的契约者，以为三胖是个计划者。 第二波人已经彻底被他们灭了，那个“光总”倒是有些麻烦，居然能在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又把人从他们手上抢走。 他正思忖着，只听袁三胖眼巴巴地看着他道：“所以现在怎么办？你能帮我安排回地下城的交通工具吗？” 克劳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干脆地作出了决定：“你先在这里呆着，等我不忙的时候会安排你回地下城。” —— 吴非和沈行没有对白佳逼得太紧。一方面是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行百里者半九十，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该收网的时候，当然是让白佳心甘情愿地相信他们，愿意告诉他们最好。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努力侧面向白佳展示他们真的都是好人，并且以“明明相爱但因为误会和时空的阻隔都不敢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的虐恋情侣形象来刷白佳的信任值和同情心。 吴非都觉得自己这么和行神演戏不厚道。 另一方面则是，从袁三胖传来的消息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卧底事业进行得很顺利，探听到对方的目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转机来得比他们想象得还快，第三天的早晨白佳从房间里出来，突然对沈行道：“你是来自未来的人，还是搞研究的，那么现在这个时代的一些技术和理论对你来讲应该很容易吧？” 沈欺诈师：“那是当然。” 白佳：“那你能研发出解决大灾变后地表病毒的药剂吗？或者说，未来有研发出来吗？” 沈行看他一眼道：“未来的时候，地下城因灾难而崩溃，无数地下城居民因此而丧生，几乎只有浮岛上的人才得以存活并繁衍下去。因为浮岛之下的世界至此几乎已经毁灭殆尽，成为一片死地，没有什么价值了，所以后来人们对地下城、地表的兴趣逐渐减弱，在研究领域只能算作一个分支学科。未来当然有能力研制解决地表病毒的药剂，但是那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没有人做。” “至于现在，我当然有能力研发这种药剂，不过搞研究可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成的。现在我没有一支具备未来知识和素质的团队，也没有相应的先进仪器和设备，靠我一个人和暂时都帮不上什么忙的助手，大概要研究上至少三年才能有成果吧。” 说完之后他像是漫不经心地提起道：“我和吴非倒是曾经拍卖下过一个地表的研究所，那个研究所好像就是做这项研究的，而且已经研究出成果，只等开发进入应用阶段了。可惜那里什么资料都没保留下来，否则如果在他们的基础上再进行研究，做起来就快多了……嗯，应该一两个月就能完成吧，不过现在可是说什么都没用。” 说完他好像根本没在意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一样，又趁着吴非专注于吃早餐不注意的时候，满眼柔情且认真地看向对方，在吴非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白佳见他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的“正事”上，有些无奈地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道：“好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未来回来的目的是拯救地下城？” “嗯。”沈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看你现在根本就是色迷心窍，已经把什么什么的都忘了，只记得要在回到未来之前和你的男朋友好好恩爱一番，谈谈恋爱。 “那你想好要怎么拯救了吗？”白佳略微提高了声音。 “还没有，”沈行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他爱人的身上移开了一点，对白佳道，“说实话，虽然我是从未来来的，但是我们只知道结果，对于这场灾难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而造成的并没有确切的结论，直到我穿越回来的时候，学界对此都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认识，而主流的看法一共也有三种。我不确定灾难的成因，自然很难进行预防。” 就像现实世界里，拥有更高技术手段的现代人也很难确切地还原出一些古城覆灭的真相。 “即使不知道原因，但也可以预先进行预防。”白佳板着脸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救人吗？如果把人从地下城迁移出来，那么不管地下城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能得救不是吗？” 欺诈师苦笑道：“这个我自然也有想过，甚至做过调查研究，但浮岛上容纳不了这么多的人口，超出负荷的人口涌入只会造成更多的问题。在这么短时间内建造出足以容纳地下城人口的新浮岛自然也不显示。”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恢复地表。”白佳缓缓道，表情比以往更加凝重，“只要研制出可以应用的让地表复原的药剂，只需要两个月，就能恢复出足够地下城居民暂时生存的地表面积。所以理论上只要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药剂应用的研发和生产，就可以拯救所有的地下城居民。” “我刚才已经说了……”欺诈师略显不耐烦道。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白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说我有呢？” 吴非和沈行一起疑惑地看着他。 白佳回视着他们，笃定道：“如果我说，我有一份已经验证成功可行的解毒药剂的全部核心资料呢？” 说出来了。 虽然他们之前就已经猜到，但直到此时才终于听到白佳亲口向他们坦承这一绝密之秘。 这时候吴非突然发现记事簿上记载了一条新记录： “有也不行。” 明显是欺诈师写给他的。 ……但什么有也不行？ 就见欺诈师紧接着又写了两个字： “抽卡。” 我可去你的吧。 吴非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知道什么是“有也不行”了，即使有白佳提供给他们的资料，沈行现在也研究不出来。因为什么“来自未来的研究者”都是他欺诈师先生瞎编的，实际上不仅欺诈师不会搞这方面的研究，行神他就根本没有擅长这领域的身份卡！唯一最和学术沾边的经济学家擅长的也是物理数学和经济，要研究什么药剂是不在行的。 ……他行神在欺诈师身份下，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只有这句“抽卡”是真的。 第271章 连抽三张 虽然吴非理智上知道，抽卡哪有那么百试百灵，想来什么样的卡就来什么样的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人手一张SSS了？就算是稀有度有限制，但具体卡的作用也没有来的那么顺心如意的。 不过他算了算手里的钱，进关卡的时候他账户里还有60万，后来在关卡里买隐身斗篷等道具零零碎碎花去了有5000块，现在抽一张卡的费用是48000多块，也不是高到负担不起的价格。他行哥都主动要求要抽卡了，他怎么说也得满足对方对不对？ 这么想着，吴非顺从地打开通讯器，唤出了抽卡界面。 金球从通讯器中缓缓浮现而出，吴非悄悄摸了一把沈行的手臂后把手放了上去，只见一道亮眼的白金色闪过，一张淡金色卡片出现在了他的手背上。吴非拿起卡牌查看，稀有度倒是不低，但是是一张重复的身份卡：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剑修 特殊能力：【法宝】捆仙绳 隐藏身份：？？？ 稀有度：S（可升级） 相当于只给剑修身份加了一样法宝而已。 此时下一抽的价格已经变成了52000，吴非抬起头看了看沈行，迎着对方的目光，咬咬牙又抽了一张。 他现在真的觉得以前自己和同行所设计的那些游戏和最终计划一比都简直是太良心了——辣鸡最终计划抽了两张卡就十万，以后还只会越来越贵啊！ 所以有的战队和个人是靠最终计划挣钱的，也不求再高的荣誉或知名度，抽到这个阶段，契约者的身份卡基本够用之后就会罢手，不会再进一步投入抽卡了，因为性价比实在是不高。 吴非最初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现在他加入了正式的俱乐部，准备长远地在最终计划发展下去，想法自然就变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潜移默化的，他发现沈行对他而言越来越重要，而对于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比如至亲的亲人、爱人，总是为对方花多少钱都愿意的。他现在几乎就天天泡在最终计划里，房子、虚拟舱和营养剂都有俱乐部负责提供，个人开销不大，赚了钱除了还债和给父母提升生活质量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多给沈总抽几张卡哄沈总高兴。 吴非皱皱眉，觉得自己这思路不对，怎么听起来像是讨爱妃欢心的昏君或哄情人开心的金主一样。 按道理讲其实现在他的钱都是要靠沈总才能挣来，只不过沈行虽然挣钱，钱却全是归他来管，沈行要用钱不管是抽卡还是买衣服都得经过他才可以——这个模式也感觉有点熟悉，他爸他妈好像就是这样的，他家里属于比较传统的家庭，主要靠他父亲工作挣钱，但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他母亲手里，想买什么都得他妈答应才行…… 反正自己和行神的这身份关系不管怎么想都怪怪的。 他正思忖间，第二颗光球也漂浮在了他的面前，吴非刚准备把手放上去，突然被沈行按住了。 俊美的契约者平静地看向他，自然地问道：“你不用碰我了吗？” 好像是忘了。 不过行神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每次抽卡前都要悄悄摸摸他碰碰他吸欧气的？ 吴非闻言从善如流地拉过了沈行的手，挨了挨又碰了碰，然后才把自己那只手放到了金色光球之上。 这一次依然是和上次同样明亮的光芒，光芒散去后，吴非把手上的卡牌拿下来，又是一张身份不低的老朋友：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星际指挥官 特殊能力：【军队】星辰之舰：可以呼叫由5支S-7号小型星辰之舰组成的舰队共同作战。 稀有度：S 身份说明：以冷静铁血著称的星际指挥官，指挥过无数战役，未有败绩。多场战役被奉为战场上的经典，军校生们学习的典范。是最为卓越的指挥官，也是星际中强大的战将。 特殊装备：星际战甲·星陨 吴非都不知道他这到底是算运气好还是不好，说运气好，两张都是重复的身份卡，而且对现在的局面起不到任何帮助；但要说运气不好，连续两张抽到S级的稀有度，也算是不错了，何况星际指挥官的这项新能力看起来有点厉害，居然是可以召唤舰队协调作战的。 沈行也看到了吴非抽出来的两张卡，不动声色地主动把两张新身份卡收了起来，又唤出了抽取新身份卡的界面，自然地握住吴非的手放上去：“再试一次。” 现在一抽的价格已经跃升到近6万块了，但被沈行握着手，吴非晕晕乎乎地就又抽了一次： 丝丝缕缕的金线缠绕在他的手上，在他的手背上织出一枚金色的卡片，只不过相较前两次的明亮光芒，这次的光明显要稍暗一些。 吴非心里有些失望，看来这次的卡牌等级不会超过S级了。 他不太抱希望地把卡牌从手背上拿下来，随意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就愣住了，只见卡牌信息上写着：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末世缔造者 特殊能力：科研，尤其精通生物、化学、病毒等相关领域。 稀有度：R 身份说明：完全沉浸于科研的研究者，不与外界交流，不关心外界事物，身份背景成谜，拥有最为先进的实验室。但相传，造成生化末日的病毒就是从他的实验室中所流出。这个说法是否真实无从考证，但是众所周知的是，在末日降临之后，他的实验室的确是“那些怪物”也不敢接近的一个禁地，而这一现象似乎坐实了末日由他而来的说法。他也因此被称为“末世缔造者”。 吴非：“……！！！” ASX1314直播间里的观众们：“……！！！” 这究竟是什么运气啊，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张常见的R卡而已，但是对解决眼下的情况简直是无与伦比的契合。 在所有人惊叹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完全不在状态。 作为原住民，白佳是看不到吴非抽卡的情况的，他所能看到的只有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面前的两人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在那里摸手手，手拉手地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样的人，真的靠谱吗？ 他怀疑自己刚才那句话根本没说出来，只是他在自己的臆想中已经说了这句话罢了。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有消除大灾变病毒药剂的核心资料。” 面前两人终于有了些反应，沈行闻言很是随意道：“哦，你有吗？那就好办了，我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可以搞定剩下的事。” “一个星期？”白佳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在一个星期里就做完剩下的应用向开发。他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看祖父留下的笔记也知道，要做到这点，所用的研发时间其实并不会比研发药剂本身简单多少。难道未来的技术真这么先进？ “嗯，不能再短了，毕竟我还需要至少四天的时间来准备需要用到的仪器和实验室。”沈行淡淡道。 吴非在一旁对白佳点了点头，佐证着沈行的话。 毕竟是他花了16万才抽出来的卡，不强一点说不过去。 白佳的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给我准备一台小手术或者能做手术的仪器。“ 这对沈行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叫来了一队专业的医务人员。手术也很快，在白佳的指点下，他们从对方的左臂内部取下了一枚生物芯片。 沈行拿到芯片后也没耽搁，很快就去筹备实验事宜，白佳见状终于稍稍放下些心，觉得自己还不算是所托非人。 吴非这时候从他身后走过来，看了看他还包扎着的左臂，问道：“愿不愿意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白佳点了点头，两人拎了两瓶酒了两个杯子，去了焕光集团总部的天台。 坐在天台上，白佳望着远方的天空沉默了很久，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道： “我体内那张芯片记载着一种叫做BJ3776，可以去除地表病毒的药剂的核心资料。在那个时代，还能取到现在已经彻底绝迹了的、未变异的大灾变病毒原始病毒株，而现在地表上也只剩下各种变异多次的病毒株，很难找到原始株，所以想再研制出根除病毒解药的难度呈几何倍数上升，很多知道BJ3776存在的人都觊觎着它。至于它的来历……” “我曾祖父是一位很杰出的科研专家，你拍卖下的那间研究所，就曾经属于他。” “他们那个时候为了对抗大灾变，主流的解决方案有两个，第一个是研制解毒药剂，第二个是建造备用地下城。方案一是饱和式科研，世界上同时有许多个科研力量顶尖的研究所在进行这项研究，而他的研究所也只是其中之一，并不特别引人注目。但就是他带领自己的团队经过很多年苦心孤诣的研究和实验，终于被幸运之神垂青，研制出了行之有效的解毒药剂。”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了还有第三个已经快要成功的、秘密方案存在，那就是岛计划。” “为了确保岛计划顺利进行，岛计划那些具有庞大势力的推行者们，在明知道他的研究所已经研制出具有成效的解毒药剂的情况下，杀死了他，同时封锁了研究所，并且彻底地掩盖了BJ3776存在的消息。” “直到现在，都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在岛计划实施之前，解毒药剂就已经被研制了出来。” 随着白佳的话，一道系统音也在吴非脑海中响起： “恭喜您，发现一条关于本世界的秘辛。” 第272章 最终的复仇 吴非记得这个秘辛任务可是SS级的，现在他知道了这个秘辛就相当于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只需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就可以了。 就听白佳继续道：“我曾祖父遇害前已经有所预感，所以秘密藏了一份备份资料在我祖父体内，后来一代代的，这份资料传到了我的手里。经过大灾变后，地下城的相关技术大幅退步，而岛计划的操纵者并不希望这种解药被研制出来，而且我前面说过，对研制这种病毒非常重要的病毒原株现在已经几乎绝迹了，导致这么多年也再没有人研制出地表病毒解药。” “我的祖父因为曾想找人来继承这个药剂，结果所托非人，非但没找到合适的人反而引来了杀身之祸，只留下我年幼的父亲。我父亲吸取祖父的教训，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因为怕引来灾祸，并不敢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只想暗中找到合适可靠的人把资料交付出去，实现曾祖父、祖父把药剂真正研发生产出来的愿望，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者，和我母亲两人就又遇难了，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死是否和这个资料有关。” “至于我，我一开始并没有把父亲留给我的这个芯片当回事，沉溺在和罗杰尔的关系纠葛里，直到我无意中阅读了他留给我的电子邮件，我才知道这一切，并且发现……罗杰尔接近我其实另有目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我曾祖父所传下来的那份资料。” 说到这里，白佳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似乎不愿再说下去，吴非也识趣地没再追问。虽然早已预料到大概的情况，但真正听到后还是难免唏嘘。 白佳现在是关键人物，如果这样说，罗杰尔、绑架了他们那只战队，还有目前可能还不确定的势力恐怕都会找他。 吴非把白佳安置在安全的房间里派人保护好，独自走了出来， 沈行在忙实验室的事情，吴非也没去打扰他，打开通讯器看了一下，正巧看到袁三胖发来的消息： “吴非！我终于知道临时工他们战队的目的是什么了！你猜是什么！” 吴非见此消息后精神为之一振，激动地往后翻着，然后发现…… 然后下面没有了。 …… 不过通讯器还能正常接受信息，说明袁三胖人还在，没出事。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总之人还在就好。 他想了想，非常配合地给袁三胖回了消息：“所以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 七天之后，按照之前沈行的说法，今天他应该就能把可供生产应用的解毒药剂研制出来。白佳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一早就坐在了他们用来居住的焕光集团十一层大厦的客厅里等着结果。 而这七天中沈行完全泡在他的实验室里，完全没有出来过一次，倒是和身份卡上的描述很是一致。 吴非坐在白佳的对面陪他一起等结果，从这天早晨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九十点，沈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让人出来带话给他们，连吴非写在记事簿上的消息也不理。 白佳心态还好，他读了很多曾祖父留下的笔记，知道研究时是这样，不是想出结果就能出结果，何况解毒药剂的应用这样的课题，怎么可能在七天内完全搞定，他觉得沈行在实验室里出不来才是正常的，所以心态很好地准备去睡觉。 但吴非了解沈行，他知道他行神从来不说大话，说是七天之内搞定，那么就只会提前，几乎不可能延迟。最初他也有些犹豫，毕竟他行哥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人，不是神，万一这次是真的有什么万一所以才没搞完呢，要不再等一下？打扰了行神做实验就不好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吴非越来越可以确定，可能只有一个了，那就是—— 他打开通讯器，毫不犹豫地给沈行切换了身份卡。没换回初始总裁卡，毕竟沈总总是冷冰冰的惜字如金，十有八九也不会和他解释什么，而是换成了相对而言最善交际有手腕的政治家，这样说不定还能听他行神多说两个字。 果然，在他切换了身份卡后不过十五分钟，沈行就从研究室里走了出来，看向吴非道：“你再晚切换一会儿，我就把这种病毒的未来一千年可能变异图谱全部解析出来了。” 吴非对这种高深的研究只是略知皮毛，反倒是白佳闻言后激动道：“未来一千年的可能变异图谱？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么应用化研究呢？” “那个三天前就做完了。”沈行说着把一个老式芯片放到桌子上，向白佳推去，“都在这里面了。” 最后他转向吴非：“继续换身份吧，该把这些东西落实下去了。” 组织安排药剂的最终生产和使用，还是需要切换总裁的身份。 —— 一个月后。 不过是因为焕光集团在一个月前所发布的消息，整个世界都变得大不一样了。 一个月前，焕光集团宣布他们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可应用于地表恢复的药剂，将会斥巨资对地表进行恢复，但由焕光集团恢复的地表的50%，集团都拥有50年的使用权。地下城的居民可以到地表居住，并参与焕光集团的开发建设工作。 浮岛之上资源丰富，但生育率却始终不高，所以人力成本很高，大多数工作都由机械完成，和地下城的状况恰好相反。 使用药剂让地表被污染的土地水源等复苏只是第一步，要使这里适宜居住，还必须对废墟进行重建，全部投入机械不仅成本高，而且也难以再预期时间内完成相应工作。焕光集团从地下城招纳了许多劳工来进行清理和重建工作，也出租住房、贩售生活用品给他们生活使用——有工作、有收入、有消费，一个简单的经济循环就这样建立了起来，再加上对地表的向往，不用怎么煽动，地下城的人们就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涌上地表。 在这样的潮流下，即使地下城的自治会想要阻拦，也无异于是螳臂当车，毫无用途。 三个月后，留在地下城的人数已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 地表的净化工作已经初见成效，足以容纳更多的人在地表上生存，而在这个时候，开始有流言在地下城和浮岛之上流传，说地下城和浮岛都将爆发大的灾难，人类必须转移到地表生活才能拥有未来。 地下城的居民本来就都蠢蠢欲动地准备搬到地表之上，听到流言后不管真假，搬到地表之上的人更多了，但浮岛之上的人们却对此嗤之以鼻，并不相信他们倾力所建的天空堡垒会遭遇什么危机。 焕光集团对现在受雇于其旗下的工作人员们不断灌输着，根据集团研究所的充分研究和观察论证，确定地下城内即将迎来大灾难，所以组成了灾难预防队，派这些来自地下城的员工回到地下城，挨家挨户地劝人到地表上居住。 吴非看着这番热火朝天的光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则新闻报道： 《强拆和钉子户》。 袁三胖现在还在浮岛临时工战队潜伏着，不能亲自莅临指导，不过还是写了一份《地下城居民动员工作》，来指导动员地下城居民搬离的工作。 又历时一个月之后，地下城中的居民终于全部搬离——和搬家还不一样，当整个地下城、周围的人全都基本搬空了之后，即使想继续留在地下城的人，也很难继续在其中生活下去。 而此时，距离白佳记忆中的地下城灾难日只剩下约一周的时间。在看到沈行真的把解毒药剂推行下去，帮助地表恢复之后，白佳也变得更加相信他们，虽然还没有坦诚自己“重生”的事情，但也找各种借口向他们透露了更多关于地下城的灾难的消息。 七天之后，地下岩浆暴动，地面龟裂，火红的岩浆疯狂地翻涌着从更靠近地心的位置涌上来，完全吞没了原本地下城所在的位置。但由于地下城居民此时几乎已经完全迁移到了地表，所以损伤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岩浆暴动结束后，系统提示音便在吴非脑海中响起： “1号SSS级支线任务：救赎之路。拯救整个地下城的居民。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已完成。” 大多数人这时候才从突如其来的大灾难中回过神，意识到焕光集团之前所做的预言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有真实依据的。 既然对于地下城的灾难预言已经成真，那么对浮岛的预言呢？ 开始逐渐有不安的浮岛居民试图向地表进行迁移。 与此同时，在焕光集团的推动下，地表开始大肆宣传这次“救了所有人一命”的BJ3776药剂和他的研发者们，作为研究所的领导者，白佳曾祖父的故事也被挖掘并传播开来。 震惊地得知真相的人们愤怒了，他们从未想过，在岛计划的背后还有这样的秘辛。一部分坚持正义的浮岛人为了表明抗议的态度，从浮岛搬到了地表。 —— 焕光集团位于地表的新总部大楼内—— 曾经集团花费大笔资金在地表的做法引起了高层部分派系的不满和反对，但却被沈行联合他的支持者压制了下去。而现在，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一项最具回报的投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回报，因为这项举措，焕光集团在新地表时代已经确立了自己绝对性的统治地位，让其他追随者们望尘莫及。 这座高达21层，现在是地表最高建筑的总部大楼就是其地位的鲜明象征。 吴非此时正站在位于顶楼的沈行办公室内，听着最新响起的系统音： “2号SS级支线任务：秘辛与真相。发现关于本关卡世界的秘辛并公之于众。任务期限：至关卡结束。任务奖励：计划点数、道具及货币，根据发现秘辛的件数区分奖励档位。已完成。” 意料之内的结果。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依旧浮在天空之上的，投射下大片阴影的浮岛，想起了袁三胖之前发回的消息 —— “吴非，我发现他们的目的了，他们的目的，叫做‘最终的复仇’。” 第273章 世界融合 当年大灾变发生后，一批人凭借着在社会中所享有的地位和特权，欺骗了所有人，秘密启动了“岛计划”，将大量资源转移至浮岛之上，继续在人类灾难之后享受着更甚于往日的舒适生活，而将余下的人类弃之于不顾。等到浮岛升天之后，余下的人尽管怨愤不甘，但彼时他们继续生存都成问题，自然没有能力再去争取正义。 然而这种复仇的情绪却不会轻易消散，只会像是被封藏起来的酒一样，慢慢发酵，越发深刻浓郁。 那只曾绑架了他们的强大战队，他们的目的，便是在指定的时间到来时，对浮岛进行最终的报复！ 系统给他们安排的身份是一伙心怀巨大仇恨的极端复仇份子，他们的祖辈很早之前就潜入了浮岛，建立了复仇组织，并在浮岛上积累了势力和产业，这些都是他们可利用的资源……而他们的任务，是要把浮岛彻底摧毁。 在最终计划的攻略区曾经有过猜测，随着计划者段位或其战队平均段位的提升，进入关卡里被分到的任务可能也会难度更高。如果单从吴非他们这局来看，情况还真是这样，毕竟吴非他们其实只需要拯救50个地下城居民就算完成任务，但人均段位钻石的冥蛇战队却不得不毁灭掉浮岛这个庞然大物。 吴非看到袁三胖传回来的消息后却出了一身冷汗，感到一阵后怕。 明面上看上去，对方战队的目的和他们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从立场看还有一定的一致性——他们是要帮地下城居民逃出来，而对方是要对浮岛进行复仇。 但是如果他和沈行没有想挑战SSS级支线任务救赎之路，没有选择帮白佳实现其祖辈的愿望，研制出可应用的解毒药剂并推广，彻底解决地表问题，而只是简单地利用他们的势力把50人接到浮岛上来躲过这场灾难。那么等那支战队完成他们的任务，将浮岛彻底摧毁的时候，他们所救出来的这五十人恐怕也在劫难逃。 那么到时候，他们的目的自然会被算作没有完成，因为他们并没能带领这五十人“活下去”。 在得知这支战队的目的后，即使是在关卡世界中，吴非和袁三胖也很难做到坐视浮岛上那么多的人和浮岛一起陪葬而坐视不理，所以这段时间里，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声称已经预测到浮岛也会遭遇毁灭性的大灾难、宣扬“岛计划”背后的黑暗过往、以焕光集团的名义和幼儿园及各级学校组织免费的“地表参观亲子夏令营”，邀请所有的学生参加，以期尽可能地保住孩子们和他们的亲人等…… 在对地下城的灾难预言实现后，出于对未来的恐慌，许多浮岛居民都搬来了地表准备暂时“避难”，但依然有许多人因为工作家庭或怀疑预言等各种原因而不曾离开浮岛，目前留在浮岛之上的人还占约一半人口。 袁三胖给他发来消息：“还剩七天。” 也就是说距离对方动手的时间，还只剩下七天。 —— 袁三胖日常悄咪咪地窝在房间里发完消息，关掉通讯器，突然回头，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苍白消瘦的瘦高年轻人沉默地抱着双臂靠站在门口，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袁三胖连忙收敛了表情，站直了身体，故作自然道：“咦，你来了。要吃点心吗？” 青年却只无所谓地指了指窗外，对袁三胖道：“是你们的人做的吗？还不错。” 袁三胖哆哆嗦嗦地听着外面反复循环的“第五岛发生大型有害化学试剂泄漏事故，请所有人做好准备，按照次序依次乘坐公共舰艇至地表进行避险”的广播，装傻道：“啊，你说什么？” 其实内心非常慌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漏了馅儿，已经暴露了多久，对方现在是不是在设陷阱请君入瓮，今天还能不能带着袁老活着出去和吴非相聚…… 克劳迪抬起眼看向他，疑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袁三胖：“啊？不，不是，我意思是我没紧张啊，我紧张什么……” 克劳迪摇了摇头：“你们不碍事就行了，想做什么随便你。记得做饭。”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袁三胖的房间。 袁三胖擦了擦头上的汗，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了，对方竟然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 不过临时工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奸细了，还这么好吃好喝地留着他干什么？ 做饭？ …… 此次化学试剂泄漏事故发生于第五岛著名医药公司“未来科技”，但如果要刨根溯源就会发现，这家公司背后同焕光集团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五岛在七座浮岛中处于最东部，而这个季节，浮岛上盛行东南风，随着空气的流动，泄漏的气体试剂和尘埃最终会波及到全部七座浮岛，为了安全考虑，浮岛上的所有居民都不得不暂时撤离。至于这次化学试剂泄漏事件究竟是事故还是人为，其危害性是否像未来科技所宣称的那样大，就无从得知了。 三天后。 最后一批来自浮岛试剂事件的难民到达了地表，被安置在临时安置点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安置这么多人，在地表具备强大能力的焕光集团自然功不可没。 然而就在他们到达后没多久，只听天边传来一声“轰”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第三岛的下方被浓烟和火光所笼罩，很明显爆炸声就是从那里所传来，接着第三岛晃了几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竟然直直向着大海的方向坠去！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这个关卡世界的地理环境和地球相似，地表上是“三分陆地，七分海洋”，大部分的地表都被海水所覆盖。“岛计划”选中的七座浮岛原本就是由海岛所改建，升空之后所处位置也与初始位置偏移不大，所以正对的落点还是在海洋区域内。 浮岛的核心能源装置就装在浮岛的正下方，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那里防护极为严密，从没有人想过，竟会有人能做到直接破坏掉浮岛的核心能源。 可现实却没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很快，第七岛、第五岛、第二岛……剩下的岛屿核心能源处也纷纷传来巨大的爆裂之声，这些岛屿也毫无意外接二连三地坠入了海中，连带着岛上那些高耸的摩天高楼与人类创造，都一起被海水所吞没，没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只剩下作为第一岛的中心岛还悬浮在空中。 这个庞然大物被视作浮岛最后的堡垒，核心能源是其他岛的五到十倍大小，自我防御能力也绝非其他岛屿能比。浮岛上的居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也都期盼地看着他们仅剩的家园，希望第一岛能够挺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再次失望了—— 比前六次都更加浩大，更具声势的爆炸声在所有人耳畔响起，尘烟伴随着巨大的土块在火光和爆炸声中纷纷坠落。第一岛在空中摇了摇，静滞了片刻，像一个临终前的巨人在发出不甘的哀鸣，却最终挣不脱命运的束缚，失去核心能源动力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坠向了缈阔的海洋，沉入海底，再不留任何声响。 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向地表，浮岛人像是才终于反应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悄悄地与自己的亲人相拥在一起，掩面哭了起来。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许多地下城的居民看着眼前这一幕，作为被抛弃被背叛的群体，他们本该为此感到痛快，但大多数地下城人也只是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但无论如何，曾经分隔的两个世界，再次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方式被强行融合在了一起。他们曾因为灾难而分离，如今又因为灾难而重聚。 可以预想到未来必定会困难重重，但他们也必须面对这一切，并且一直走下去。 间谍袁三胖趁着他的临时工跟队友们去干大事的时机终于悄悄溜了出来，都没顾上和他临时工打招呼，此时他刚刚找到吴非会合。 他正想和民主选举的队长倾诉一番短暂的间谍生涯里内心的孤独苦闷惴惴不安以及最新研究出的三胖独家菜谱，就听到系统提示道： “恭喜你已成功通关，十秒钟后将被传送出关卡。” “10、9、8……” 看吴非的表情，他应该也收到了提示。 看来吴非猜的不错，这次浮岛的危机也是对他们的考验之一，如果当时没注意到这点，或者只想简单解决问题，到最后很可能会功亏一篑。幸好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两人对彼此点了点头，闭上眼，同时被传送出关卡。 —— 吴非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他位于休息关卡的小房间里。 可能是他们运气好，这次在关卡内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和来自其他战队的挑战，但最后的报酬却很丰厚。 这一次，他的通关评价竟然是SS，袁三胖的评价也是S，可能是间谍生涯稍稍妨碍了些袁老师的发挥。除此之外，他们还都完成了一个SSS和一个SS级的支线任务，虽然奖励比不上同等级的隐藏任务稀有，但是给予的金钱和计划点奖励也很可观了。不算这关的直播收入，光靠奖励吴非就回了小十万的本。 领取物品奖励时，系统再次让吴非进行选择： “你现在有SS级通关物品奖励一次、SSS级支线物品奖励一次、SS级支线物品奖励一次，满足合并领奖条件，请问是否进行合并领奖？” 如果单独领奖，他可以领三次奖励，合并领奖就只能领一次。但合并之后，可领奖励的稀有度上限会变高，可能能拿到高稀有度的道具。他不是喜欢依靠各种道具通关的选手，对他来说，道具贵精不在多，吴非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合并领奖。 系统很快把随机奖励发放给他，吴非拿到手里一看： 名称：计划果实 用途：食用后，随机对计划者力量、反应、速度、理智、外貌、生命力中的一项进行强化。 等级：SS 即使不用问吴非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因为在最终计划里，除了段位提升给计划者本身素质带来的提升外，能直接对计划者自身进行强化的道具或物品都是很稀少的。所以在最终计划里，除了个别现实中就极为强悍的计划者，大部分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依靠契约者>依靠道具>依靠计划者自己上。 能够给自己进行强化，不管强化多少，吴非也很高兴了。 他毫不拖延地把计划果实吃了下去。 第九卷 第九关·邪神的低语 第274章 木北的求助 吴非使用了计划果实，随即很快就听到系统提示： “恭喜你，你的理智得到了强化。” 吴非：“……” 其实在看到计划果实的时候，他就盘算过这几个属性，觉得里面最没用的就是理智。倒不是理智本身没用，而是在五个属性里，这属于他最长板的一项，毕竟在现实里他也是要靠逻辑吃饭的，多少次半夜被运营电话call起来解决各种紧急bug和问题，并不觉得自己是个不理智的人。 而且理智这种属性比较虚，和力量、速度、外貌之类的比起来，很难看出其增长后的作用。 不过加了就加了，总聊胜于无。 升到黄金段位后他就可以回去现实，每次只有五天的假期，俱乐部那边又发来消息说让他完成这关后过去一趟。吴非不想浪费时间，和袁三胖说了一声后就退出最终计划进入现实。 吴非从虚拟舱里出来之后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收拾好之后看见袁三胖也收拾穿戴好了，两人便一同出发前往俱乐部。 两人见到刘主任，刘主任先把吴非要的四级文明通讯器交给他，然后给他们引荐了一位姓周的年轻人：“这位是周远周博士，是俱乐部所聘请的战略分析师，会帮助你们分析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相应的规划。我们也是学习先进经验，那些成熟战队里战略师都是最基础的配置，高等星球战队和商业战队都是会配备一整支最杰出的战略队伍。咱们战队初建，一切还要慢慢来，周博士人很厉害，对最终计划也很有研究，我们就先把人想办法请来了，等以后发展起来了，队医、营养师、心理咨询师什么的这些，都会给你们配齐的。” 给他们相互引荐之后，刘主任就离开了，剩下三人在房间里。周博士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人比较高，戴一副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看起来很有学问。 他把吴非和袁三胖两人留下，分别递给两人一份厚厚的资料，开口道：“按照往年惯例，巅峰竞技场会在每年一月的时候举行，按照现在的时间和我的计算，这段时间里你们只能再完成五到六场比赛。” “按往年惯例，巅峰竞技场的赛制是这样的……” “……你们今年可能遇到的对手是这些，他们和他们契约者公开身份的数据和资料我已经整理在里面，你们可以看一下。你们的公开资料我也整理在了里面，并且进行了对比，你们可以翻到这里看一下……” “所以我们可以很清楚地发现，你们在这几个方面还有很多欠缺。如果不想一轮游，至少杀进第一轮的筛选赛，那么接下来的直到巅峰竞技场前的关卡里，就需要有针对地对这些能力进行训练和提升，为此我制定了几个方案……” 吴非只看了这位周博士递过来的资料就确定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不是一个逻辑清晰，信息和数据整理归纳分析能力极强的人，仅仅是这份资料都做不出来，更不要说再由此为依据进行准确的分析判断。 再看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即使是能力再强的人恐怕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才能收集到准确的数据整理出来，所以足见对方在此事上是用心的。有这位周博士在，的确能帮他们解决不少问题，至少能让他们战队更加职业更加专业。 周远正在向两人讲自己的分析，吴非注意到通讯器上有一条新消息，来自那个在他刚进入最终计划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地球新人计划者，木北。 当时他什么都不太懂，木北因为同胞之谊，指点过他一些基础的信息，还和他一切见证过抽出沈总的时刻，那时候两人互相加了通讯器好友，但之后也没再怎么联系过。 没想到对方突然发来了消息： “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吴非有点好奇，顺手回复了一句：“怎么了？” 没想到他的消息一回过去，对方直接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周远也注意到了他这边的情况，顺嘴提道：“对了，你们在最终计划的通讯器还是初级的没换过吧？虽然初级通讯器也具备了大部分常用功能，但是在使用便捷性上却远比不上高级通讯器，关键时刻可能就会成为你们的劣势，所以我已经申请给你们全部替换成最高级的通讯器了，这次进关卡的时候你们就换上。” 吴非再次确认这位周博士是真的很有帮助。 吴非本来想挂掉木北的通讯请求，回消息给他，稍后再联系。周远却主动道：“你朋友好像找你有事，你先接吧，咱们一会儿再说。” 吴非点点头，接了通讯。 连线另一边的木北看起来有些憔悴，视频接通后先和吴非寒暄了一下，然后道：“我遇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关卡，上次荣光竞技场我有看到你，后来我也看了你的直播，我知道你和行神都很厉害。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吴非想了想道：“我现在是在队伍里，我队友和队里的战略师也在身边，能不能让他们也一起听一下你的情况再做决定？” 从木北的只言片语里他也可以判断出来，对方是想请他和他一起去完成一个关卡。作为朋友，他自然义不容辞，但在周博士刚才分析了那么多的情况下，他就必须对袁三胖、对战队和俱乐部负责，涉及到最终计划的内容，自然不好独断专行。 木北连连点头，表示没问题，然后对他们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吴非还连通和和沈行的联系，让沈行也能跟着一起听： 和吴非告别后，他就进入了最终计划，经历不像吴非这么传奇，成长也不像他和袁三胖这么快，但因为和契约者配合得好而且运气好，遇到的关卡都不是非常难，所以也一路走到了现在没有被淘汰，而且升到了白银段位，在正常同期新人里，已经算不错的了。 但就在上一关里，他却遇到了一个诡异的关卡。 原本他只是和平常一样，休息之后进入了一个新关卡。在这个关卡里，他和他的契约者青玉的身份分别是新闻记者和女警官，他们和另外三组被随机分来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共八个人在一起组队完成任务。 事情起因是城里旅馆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事件，并且有人死亡，作为警察的青玉奉命前来调查，而他在关卡里的身份是青玉男友，作为新闻记者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新闻价值，所以也协助女友进行调查。在此过程中，他们结识了作为侦探、作家等身份的其他计划者和契约者，组队一起完成任务。 可随着调查的展开，各种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和危险，涉及到了宗教、神秘学、邪神、精神研究等各种奇怪的事情，队伍中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也开始精神失常或遭遇意外而死去。到最后，只有他和青玉这一组存活了下来，而且还尚未触碰到事情的真相。关卡结局是他和青玉在一座废弃的庄园前陷入了昏迷，被偶然来此的守林人送去了医院，然后他被传送出了关卡。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拿到关卡奖励和关卡评价，只领到了一份特殊的信件道具。系统解释说他这一次关卡其实并未完成，只不过因为恰好触发了一个假性he结局，所以得到了暂时脱离关卡休息的机会，下次进入关卡后还会自动进入这一关卡完成事件。 这个信件道具可以用来寄信给他的朋友，请他的朋友去医院看他，收到信并接受邀请的朋友下一关会和他一同被拉入这个关卡内。如果他不请朋友来，系统也会自动给他随机补齐相应个数的队友。 木北已经在这关亲自闯荡过一回，清楚这关的凶险，上一次和他一组的计划者全都折在了里面，他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才得以暂时逃过一劫，但也明白如果这一次没有厉害的人来carry，恐怕自己也会凶多吉少。 而指望系统再次随机分配到的计划者里有大神实在不靠谱，概率太低，眼见着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要再次进入关卡，他在遍历了一遍通讯录之后，决定联系吴非试一试。 “对了，这个关卡会限制契约者可使用的种族身份，只限制可使用在其世界观内的种族。但我和那三个计划者之前试了一下，我们的所有身份卡里，只有人族的身份可以使用，所以基本可以等同于只有人族身份能用。这样一来风险就很大，吴非你要考虑清楚。”木北最后提醒道。 吴非答应他和队友商量一下，尽快给他回复，然后切断了通讯。 袁三胖表现得很随意：“没关系，我都行，都听你的，你想去帮他我就跟你一起去。” 吴非转向周远，周博士略一思忖后道：“我是支持你们去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在最终计划里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越是危险性大、挑战性大、关卡背景特殊的关卡，能给你们的提升和报酬就越多。” “而且有一点我还觉得有道理但还没进行验证，那就是关卡世界所对应的世界观也会对你们的收获有一定的影响，层级越高的世界观下，挑战和收获都会越大。我举个例子，仙侠神魔的世界观下人物能力要高于武侠世界观，武侠战力又要高于普通都市世界观，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高能世界观的价值通常要高于低能世界观的关卡。” “听你这位朋友的描述，他遇到的这个世界的整体背景很像是我们所说的’克苏鲁’。根据我总结的数据信息，这类设定的关卡世界在整个最终计划中所占的比例都很小，比较难遇见，但应该会有特殊的收获。所以我支持你们去，但去之前要做好准备……嗯，虽然我觉得按照你朋友的说法，一旦你接受了他的信函邀请，能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就不多了。”周远分析道。 “克苏鲁”这一题材源于上一世纪三十年代时美国作家洛夫克拉夫特所创作的作品，后来衍生成一个风格独特的题材体系。在这一设定下，总伴随着各种因不可知而带来的恐惧。吴非当年做策划的时候会了解各种各样的题材，对“克苏鲁”也算略知一二，其实在听到木北的讲述时，他的第一印象也是这个。 周远想了想，继续道：“时间有限，所以我们只从两方面进行准备。第一方面，我整理一下你们这关可能能用到的道具，列一个列表给你备上，关卡里可能会有用；第二方面，我想办法申请一笔经费给你们，你们去收购一下升级石，把你那个’超时空包裹’道具升级一下，看看能不能缩短一下冷却时间。我预感这一关里可能会有好东西，如果因为冷却时间不到带不出来就太可惜了，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吴非点了点头，去最终计划的线上交易所发布收购升级石的消息。等待卖家的同时，他给自己换上了刘主任给他的崭新的四级文明通讯器，然后启动了在荣光竞技场时最终奖励所获得的现实性道具——数据现实转化仪。 他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兑换现实性道具时关闭了直播，除了袁三胖，没人知道他当时拿到的是什么奖励。而且对于这个东西，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其作用究竟是什么。 启动之后，只听“嘀”的轻微一声，一个声音似乎直接在他耳边响起： “数据现实转化仪已经启动，正在载入并与您的通讯器进行绑定，当前进度：1%。请耐心等待。” 吴非左右看了看，周远去自己的办公室整理道具列表了，现在不在这里，唯一和他同处一室的袁三胖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一样。 “三胖。”吴非喊了一声，向他确认道，“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袁三胖回头看向他，茫然道。 有点意思。吴非在心里喃喃着，直觉觉得这个转化仪应该并不简单，虽然也不能排除三胖因为走神才没听到的可能性。 不过看这个载入进度，恐怕在他这次进入关卡之前都没法完成载入和绑定了。 不说别的，这位周博士向俱乐部申请经费的能力倒是确实很强，凭借俱乐部批下来的五百万经费。不过俱乐部也有条件，要求星火战队结实必须通过巅峰竞技场的第一轮筛选赛，否则会从他们未来的奖金和薪水里扣除一定的比例来返还现在每次的高额经费补贴。 不过那是以后要愁的事了，有了这笔钱，吴非倒是顺利地收购到了四块升级石，给自己的超时空包裹升了级。 升级之后，超时空包裹变成了SS级道具，还是每次只能带一件物品出关卡，不过冷却时间变成了一个关卡。他上次带物品出关卡还是灵厨大赛里的“神仙刀”，经过地下城这个世界的冷却，他这次进关卡就又能带道具出来了。 这时周远也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发了两份道具列表给吴非和袁三胖：“这些道具你们可以提前备着，有备无患。现在你们可以接受邀请了，吴队的朋友恐怕也快等不及了。” 周远说的不错，吴非告诉木北他同意了之后，木北迅速通过通讯器传来了两份信函给他们。 吴非和袁三胖打开信，只见信上写着： 我亲爱的老朋友吴非袁至诚： 很抱歉这么长时间里没有联系你们。但你们一定相信不到，在之前一段时间里，在我身上发生了多么离奇且诡异的事情，有很多次，只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现在我正躺在圣雷德医院里休养，才有余裕给你们写这封信。我真想再见你们一面，毕竟这个世界上处处潜藏着暗影和危险，这样平静地能和老友叙话的时光实在是太难得了。但我又很怕把你们卷入我那奇诡且危险重重的生活里。 ……总之，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圣雷德医院里，如果你们想来看看我，就来这里找我吧。 你的朋友 木北 随着他们读完信，一道系统提示浮现在两人面前： “是否接受对方的邀请？” “是否” 第275章 职业鉴定 周博士总结他们的优势和弱点时，对吴非说，他的最大优势是有一个强大且强势的契约者。 所谓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即使抛开所拥有身份的稀有度，每个契约者的素质和能力自然也不可能相同。而在这众多的契约者中，沈行无疑是极为强大的，这一点，不用过多赘述，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但同样，这样一个强大的契约者也制约了吴非本人的成长和发展，特别是在利用系统中可以买到的道具来帮助自己解决问题这点，他作为一名第一次参加荣光竞技场闯入了巅峰联赛的选手，甚至不如一般一般的计划者。 所以在这一关里，周远帮他们列出了可能需要的道具单子，让他们提前熟悉，还给他们申请到三万元的道具经费。每一关里，如果花费的道具费用少于三万元，都可以直接报销。并对吴非提出了额外的要求——让沈行尽量划水。 吴非和袁三胖回到各自的虚拟舱里，接入最终计划。因为木北的求助，这次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再次进入了游戏之中。 果然，木北发来的那封邀请信还显示在他的通讯器上，无声地询问着他是否接受。 吴非一把捞过已经变回黑猫形态正窝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沈行，抱在怀里喃喃着：“行哥，教练说了，你太厉害，所以这关里要摸摸鱼。当然，这关我觉得有点邪门，如果到最后发现实在不好解决，行哥你就不用藏拙了。”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点了“接受”。因为他和袁三胖还处于组队状态中，只要一人接受了邀请，就相当于两人都接受了邀请，所以很快的，两人都出现在那间黑暗的准备小屋里。 可能由于是指定关卡，无需随机的缘故，在他们进入关卡时，屋内唯一的虚拟屏上已经显示好了三个描述词语： 身份限制、不可知、理智。 身份限制这一点木北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在这一关里，只能使用符合关卡世界观的身份，经他们实验，他们手中的身份只有人类可以用，基本可以理解为限制契约者只能使用人类身份。 至于不可知、理智……吴非看了这些也觉得，的确和克苏鲁题材的设定相似。 没给他更多思考时间，下一秒，两人眼前一黑，便被传送至关卡之中！ —— 吴非睁开眼时，发现他此时正站在一间医院里，手上还提着慰问的水果，他的旁边站着袁三胖和袁老两人，沈行则跟在最后面。 医院看上去有些老，身边来来去去的人穿着打扮也十分过时，给吴非一种看八、九十年代的电影的感觉。和现代相比差别最大的是，来往的人很少有带手机的，更让吴非确定这里的科技水平应该略落后于现实，恐怕互联网都还没有普及。 吴非率先走进病房之中，病房很大，并排放着三张床，外侧的两张床全部都是空的，最里面靠窗的床上则躺着木北。他的契约者青玉穿着一条蓝色棉布裙子，坐在一旁陪着他，一双美目中透露出淡淡的忧愁。 木北看到他们来了之后很高兴，从床上坐了起来，激动地看着吴非道：“你愿意来可真好。” 一副少先队员终于找到组织得救了的样子。 吴非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关卡开启，请选择您的职业。您有两分钟的时间来思考。选择职业后，将根据所选职业进行鉴定，不同职业的鉴定数值不同。如果未通过鉴定，则将会随机分配职业。” 时间紧迫，吴非想和三胖他们商量一下，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就像被投入了一个真空世界里，除了和脑海中那个声音对话，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想来三胖他们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吴非了解过一些克苏鲁跑团的玩法，知道在一些规则里，是需要玩家自己决定自己的职业和身份设定，然后就此分配自己的属性，选择技能，但是不知道在这一关里是怎么设定的。但直觉这个职业应该会对他之后的能力产生影响。 他回忆了一下，木北提过他在这关里是一个记者，应该擅长搜集信息，而青玉是警察，且作为契约者她本身战斗能力不会弱，那么是擅长攻击。 此外容易想到的会起作用的职业有医生、侦探、学者这些。 但他隐约记得在克苏鲁的原著中，引出一切故事的开端就是一个年轻艺术家感知到了“克苏鲁的呼唤”，从而引出了后面的一切。所以这种类似“灵感”的艺术感知力应该也是很重要的，它能让人更容易地察觉到真实背后的“未知”。 而他觉得三胖他们应该没看过克苏鲁体系下的作品，也不会想到这点。 而在克苏鲁的跑团游戏中，每做出一个选择后，都需要掷骰子来判断这个选择是否成功，想来这个职业鉴定也是类似的设定——如果选择平凡的职业，则更容易选择成功，如果选择优势很大的职业，那么则更可能会失败。至于具体的鉴定方法，稍后直接看就可以了。 他思索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系统声响起：“是否确认选择职业【画家】？【画家】需要职业点数为3。” 吴非点点头：“确认”。 “请掷骰子。” 那个声音刚落，吴非便看到他手边出现了一枚最常见的六面骰。【画家】需要职业点数为3，说明他要掷到3点或以上才可以，三分之二的概率成功，不算太难，不过也得他的运气不太差。 吴非伸出手随手一掷，正好3点。 “鉴定成功。您在本关卡内的身份为，画家。”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那种真空的感觉就随之消失了。吴非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你们刚才也被要求选职业了？” 袁老点了点头：“我是医生。” 袁三胖苦着脸：“我想选黑帮老大，结果让我投到5点，判定失败了，给我随机分配了职业，现在是个邮差。” 两人说完后都转向沈行，期待着他的答复。吴非也跟着回过头去看他。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吴非总觉得沈行此时的脸色似乎苍白了许多。他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后问道：“……没事吧？” 沈行摇了摇头，对三人道：“我是一个病弱的财阀继承人。” 袁三胖：“财阀继承人就财阀继承人吧，反正我们都接受了行神就是要吊一些……但行神你怎么还给自己弄了个病弱的？” 吴非却瞬间明白了沈行的意图，和自己一样，他行神肯定也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职业鉴定”中的玄机。财阀继承人的点数难度太大，但如果加上“病弱的”这项缺陷限定，所需求的点数无疑就会变小，鉴定成功的几率自然会增大。由此可见，系统是认沈行这种操作的。 木北和青玉的职业则果然还是记者和警察。 就在几人交谈的同时，又有四个人走进病房，当先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身后则跟着一位美艳女子，进门后就对着青玉打量起来。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两个年轻女孩子，从进来后就很安静。 男子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微微抬高下颌道：“你们也是计划者和契约者吧？你们知道这关是什么情况吗？” 木北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吴非已经一副特别纯良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也是刚被传送进这里的，除了让我们选了职业，其他什么消息都没给。” “那你们都是什么职业？”年轻男子道。 吴非等人又把自己的职业报了一遍，前面几个还好，听到吴非沈行和袁三胖的职业时男子面上却闪过一丝掩不住的嫌弃：“有什么用啊。” “我叫青山，是一名教授，这是我的契约者瑟琳娜，在这关里的职业是雇佣兵。”他道，“在不清楚关卡情况时，这样一文一武的选择才是最不容易出岔子的。” 说完他又忍不住看向吴非和沈行，指着袁三胖道：“他是鉴定失败了就不说了，你们一个人当画家一个当什么财阀继承人，以为来这里旅游啊！” 两个女生也上前自我介绍，她们中计划者叫简洁，在这关职业是演员，契约者叫繁繁，职业是窃贼。 青山此时已经很自然地把自己放在了领导地位，对其他人吩咐道：“我们这里一共有五组人，而且我看你们都不是新人了，至少都打过这次的荣光竞技场了吧？对最终计划也该有一定的了解。” “既然这关给了我们十个人，那么它的困难度就是十个人才能应付得了的，所以不管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其他人好，每个人都不要再擅自作主，去做一些作死的事情……” 这时系统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参与者全部到达，剧情正式开始。” “开启属性系统，每位参与者可查看自己的初始属性。” 吴非想了一下“初始属性”，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整列的属性栏，上面一共有8项属性和1项技能，分别是： 力量：3 体力：3 速度：3 智慧：3 观察：3 魅力：3 感知：6 理智：30 技能：绘画 同时他听到袁三胖在旁边嘟囔道：“除了理智是24，其他怎么都是3啊……” 吴非：“……” 他有点好奇他行神的属性。 第276章 失踪的海员 袁三胖的职业是被随机的，所以可以推测，如果不是运气超好，他的职业应该就是最普通的，而三胖各项属性均为3也验证了这一猜想。那么如果他猜测不错，理智值24也是一个标准的初始值。 而自己的感知力为6，是高于平均值的，还多一个技能“绘画”，这应该就是他本身的职业优势。 至于自己理智值初始为何会比三胖高，吴非觉得应该是得益于他之前所用的那个道具——他记得，那个道具给他增加了理智，他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这项属性没用。 想了一会儿之后，吴非更好奇他行神的属性了。 没等他开口问，通讯器记事簿上就更新了一条新消息，沈行已经主动把自己的属性共享给他，只见上面写着： 力量：1 体力：1 速度：1 智慧：3 观察：3 魅力：3 感知：3 理智：24 吴非：“……” 竟然比三胖的平均水平还要低，而且什么技能或特殊能力都没有？！ 就算不说这个，那个力量、体力、速度都是1是什么情况？ 行神体力还没他好？！开玩笑吧。 几个人互相报了自己的属性，和吴非预想的差不多，这个关卡的属性数值多少和他们本身的实力没什么关系，只和他们所选择的职业有关。 比如吴非明明觉得他沈总比那个叫简洁的计划者妹子更有魅力得多，但由于妹子的职业是演员，所以她的魅力是6点，还是高于沈行的3点。 总结下来，演员魅力就会高，教授的智慧高，记者的观察高，医生有治疗的额外技能，警察各项身体素质都更优秀，窃贼的观察和速度值都偏高。 而无一例外的，他们的理智值都是24点，所以吴非对外也声称自己的理智是24点。 整体上看每个人的属性和技能都是较为均衡的，除了平平无奇袁三胖，只有沈行那从表面看上去一无是处且比正常还要低一些的数值最引人注目。 吴非忍不住退后一步悄悄问沈行道：“行哥，你当时做职业鉴定时需要的鉴定点数是多少？” 沈行看他一眼道：“6点。” 6点，这可比袁三胖一开始想选的那个黑帮老大还要高，只有六分之一的概率。既然系统给出了这么高的鉴定需求，那么吴非相信这个职业就不会那么废柴，而且他也相信他行神的选择。 毕竟在他行神那里，即使是N卡也能用出S级卡的效果。 了解过每个人的基本情况后，青山率先开口道：“我收到的消息是，我的一位朋友莫名其妙失踪，警方对此束手无策，查不到任何证据，而更奇怪的是，当初和他有过接触或共同行动过的人全都死亡或失踪了，唯一能查到的还存活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系统要求我来拜访你，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我朋友的线索。” 简洁附和道：“我的情况和他类似，不过系统安排给我失踪的是我的地下男友。” 说完两人都看向了木北。 吴非赶在木北之前开口道：“我们俩的设定是我们是他的朋友，得知他住院的消息，特意来探望他。” 木北看了吴非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没有提及他主动向吴非发出邀请的事，只是介绍道：“这不是我第一次进入这个关卡，而是第二次进入。而在第一次关卡的过程中，和我一同参与到事件里的计划者和原住民全都死了，我是唯一剩下的一个。” “但我也不算成功通关，因为关卡结束时，系统告知我这个关卡还没有完成，只是暂时中止，等到我结束休息后，还要继续完成这个事件。” “你们上次的时候有多少个计划者？”青山问道。 “包括我在内，7个。”木北道。 上次有7个计划者，所以算上契约者的话，整整比他们多4个人。可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后事件也没有完成，且只有木北一个人活下来，那么他们这次只有5个计划者，唯一可称得上优势的是木北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 青山和简洁全都听得沉默不语，他们也感受到了事情的棘手了。 而有一点木北没有提，那就是系统赋予了他邀请指定计划者进入这一关卡的权力，他猜系统把这点也算入了他们的优势之中，所以才缩减了本次参与计划者的人数——毕竟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关卡的内容是什么，理论上他完全可以邀请一个对此非常擅长或非常厉害的计划者进入这关。但事实上，他的交际面有限，吴非已经是他能联系到的、在他的认识里最厉害的计划者了。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这项权力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吴非打破病房中的寂静道：“我们都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先讲讲你上一关里的遭遇？” 其实之前木北已经给他们简单讲过了他的经历，但青山和简洁他们还不知道，所以索性再一起讲一遍。 木北点点头，重新开始讲道：“我工作所在的威尔兰德郡上发生了一个奇怪的案件。当地有一个著名的船舶商人叫伯特，他手下有好几条货船，进行海上运输贸易。但是人们发现他船上的船员开始频繁地失踪，一开始没有人在意，只以为是失足落水，甚至是趁着船舶在其他港口靠岸时自己偷偷溜走了，毕竟在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其他船员的证词也证明了船上一切正常。但是逐渐的失踪的船员越来越多，警局也接到了许多船员亲属的报案，开始介入调查这件事。” “当时一起参与调查这件事的，有计划者也有原住民，计划者的身份是被安排好的，而不是像这次一样可以自由选择，我们里有警察、记者、侦探、神秘学学者等各种奇奇怪怪的人。我们逐渐调查到失踪的船员都和一艘叫’深海号’的船有关，即使之后被调到其他船上工作，但他们都曾经在这艘船上服务过。” “而’深海号’是老伯特的第一艘船，也是助他发家的船，况且现在深海号也在正常航行中，可以为伯特家带来大额的利润，在没有明显、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老伯特有充分的理由拒绝让“深海号”退役。” “所以为了探查事件线索，我们的人分成了两路，一拨人去走访了那些失踪海员的亲朋好友，去探访他们的生平；而另一部分则乔装成海员登上了深海号，准备亲自去查探船上的秘密。” “我是去探查海员生平的三个计划者之一，失踪的海员一共有七个人，其中两人是来自罗兰岛的同乡，另外五人则都是威尔兰德郡本地人。为了提高效率，我们又分成了两队，我和青玉去了罗兰岛，而剩下两个人则留在威尔兰德继续探查。” “起初我们相互之间还保有联系，但这个世界的技术不是那么发达，甚至没有移动电话，必须要到有固定电话的地方才能通话，有时候在报纸上花钱登消息反而是一种最快的联络方式，特别是在船上的时候，想要对外联络非常的不方便。所以我也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其他人，全部都失联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至少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是这些失踪事件背后存在一个神秘组织，他们似乎试图召唤某种东西，老伯特可能和这个神秘组织存在一定的关系，但我们同样没有证据，只是推测；第二是那些海员的住所，都有什么东西’降临’过的痕迹。最后是我的推测，对那些海员的生平过往继续探查的意义不大，只是让你意识到某种东西的’存在’，解决事件的关键，应该还要从’深海号’入手。” “什么东西的存在？”青山皱眉问道，“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木北看着他，却只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办法形容的东西。” “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我使用了我唯一的一件SS级道具，让青玉获得了可以在十分钟内无视关卡限制使用所有身份的能力，切换成了女娲后人，才侥幸保住我们的命逃了出来，但也昏迷过去，被送到了这个医院，暂时结束了关卡。” 吴非对克苏鲁设定了解得不多，但也可以听出来，木北遇到的这可是太经典的克苏鲁常规设定了。 他想了想道：“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在罗兰岛上？我觉得事情的关键还在威尔兰德郡，特别是那个老伯特身上，我们现在应该回去看看。” 木北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旁边一直安静地坐着的青玉突然开口道：“我在进入关卡时有收到警局同事发来的消息——老伯特突然意外去世了。当然，这个消息其实应该是系统直接发来的，应该是我们这局的开局消息之一。” 她说着拿出了一封信，信里夹着一张照片——老伯特躺在他的床上，双眼睁开着，嘴角向上掀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更奇怪的是，他房间的木地板上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大片大片的水渍，就像有什么海洋生物曾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第277章 没用的契约者 这条消息无疑是证明了他们之前的猜想，老伯特果然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众人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回威尔兰德郡去。 木北在罗兰岛昏迷后就被送进了当地的医院，所以他们现在还在罗兰岛上。 木北道：“这里互联网还不普及，买机票非常不方便，要到当地的售票点或者打电话预定才可以，而且我们现在只能买到三天后的机票。不如坐火车，如果买到今天的票，那最晚明天晚上也能到威尔兰德了。” 其他人都没意见，开始动身准备出发。从确定职业之后，沈行就一直脸色苍白地坐在木北旁边的那张床上，吴非也看出来了，他行神现在是真虚，于是走过去把手轻轻搭在对方肩上，小声道：“行哥，你靠着我，我扶你走。” 沈行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只见他拿出了一个灰色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类似早期手机“大哥大”的黑色长条形手机，按了几个号码，接通后淡淡对对面吩咐道： “来医院接我。” “一共有十个人。” “安排去威尔兰德的飞机，我希望一小时后可以起飞。” 这个灰色的小包是在他们确定职业后系统发放的，里面有他们的各种身份、职业证件，以及和身份相符的一些物品，吴非包里的是一张身份证、一张美术学院的毕业证书、一个简单的画板、颜料和画笔。 青山震惊地看着沈行拿出来的古早手机，对木北道：“你不是说这个世界里没有移动电话吗？” “市面上确实没有找到卖的。”木北也同样震惊道，似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见沈行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自己猜测道：“可能是实验产品？” 就在电话挂断三分钟后，四个黑衣人便鱼贯进入病房，在他们之前是一个作西式管家模样穿着打扮的老者，一头花白的短发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看起来非常精明强干。 他手里推着一把银色的轮椅，他把轮椅恭恭敬敬地推到沈行所在的病床前，躬身回禀道：“先生，车子和飞机已经安排好了。” 沈行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然后回头淡淡地看了吴非一眼，冲着轮椅几不可见地努了努嘴。 吴非：“……” 吴非的心一瞬间几乎要化掉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猫型沈行的肉垫爪子轻轻按在了胸口一样。 他觉得他沈总是在和他撒娇，但他没有证据。 总之他是甘之如饴地站了起来，扶起虚弱的沈行，让对方靠着自己，慢慢帮沈行坐到轮椅上，然后主动推着沈行向外走去。 管家看了他们一眼，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了后边，没有去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工作。 吴非推着沈行走在最前边，旁边和后边是沈行的保镖和管家，再后边才是其他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一行人走出医院后，看到医院门口整整齐齐停着的七辆豪车，以及车里的保镖和司机，全部都震惊了。 简洁忍不住低声喃喃道：“我刚才还觉得这是个没用的身份……” 结果现在发现，就算没有其他技能，在这种依然部分符合现实社会逻辑的关卡里，有钱有势简直不要太方便。 车子行驶到一个机场后，管家等人很快安排他们上了私人飞机。虽然是财阀，但沈行背后的势力显然还没夸张到在每个地方都修建私人飞机场的地步，所以是从当地临时租借的飞机场。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摆平这一切，也足见起势力强大。 吴非和沈行上了飞机中一个单独的舱室，这里布置得像一个舒适的小卧室，有床、冰箱、沙发桌椅等物。飞机起飞后，沈行就微微闭上眼，半靠在床头前的靠垫上，舱顶的阴影打下来，显得他的脸色格外苍白。 吴非忍不住稍稍倾身靠过去，就听沈行闭着眼淡淡道：“你教练不让你依靠我，所以这关这个职业下，在人类的身份下，我都会一直非常虚弱，什么都做不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吴非点了点头，就听他沈总下一句道：“我只能给你花钱了。” 吴非回想了下刚才木北几人震惊的脸色，默默想哥你这样已经很牛逼了。 沈行在飞机上叫来管家，要求对方给每个计划者和契约者都配备一个“大哥大”手机。在他提出要求后，只听系统音响起：“本次事件为随机运气事件，需进行一次结果判定。掷两枚六面骰，点数大于10点则事件成功。” 掷两枚六面骰子就是同时掷两枚普通的六面骰，看两个骰子的点数和进行判定，最后的数字范围会在2到12之间，大于10点的几率并不大。 吴非皱了皱眉。果然这关的设定和跑团玩法类似，在一些关键节点的判定上还是要掷骰子看运气的，并不是符合条件就一定能做成，也就是说，事情的走向并不能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上。 沈行掷了骰子，一个4一个5，不算小的点数，但是加起来只有9，判定失败。 只见管家微微欠身，依然恭敬地回答道：“先生，这是卡罗电子研制中的产品，还未投入批量生产，您使用的是第一批实验机型。如果您需要，我会让他们加紧再生产一批出来，但是时间难以保证，恐怕难以现在提供给您。” 沈行早知判定结果，也没再强求，点了点头就让管家退下了。随后又有几个专业医疗人员进来给沈行做各种身体检查，以及给他送各种药物。 吴非想起来他行神的人设可不止是虚弱而已，还有各种病。 检查完之后沈行也累了，略显疲倦地半垂着眼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黑色的额发被汗打湿，贴在了额头上，整个人显出一种病弱的苍白。 吴非从来没见过沈行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沈行一直像真正的神一样，强大、尊贵、永远从容、永远镇定自若。即使知道现在的模样不过是对方暂时的人物设定，他还是忍不住得有些心疼。 他给沈行换上宽松透气的家居服，扶着对方在床上躺下，和管家要来热毛巾，坐在床边轻轻给对方拭去额头和鼻翼上的汗迹。 黄色的灯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柔软且专注。 管家看着两人，不声不响地关上舱室的门，退了下去。 —— 飞机降落在威尔兰德郡上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血色的残阳横卧在天边厚重的乌云之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只能隐约借着余光窥见远处的景物。 未免迟则生变，青玉马上就联系了他的同事，希望能去老伯特去世的现场再看一看。 系统机械化的声音响起：“需要进行事件结果判定，掷六面骰子一枚，点数大于3即事件成功，否则事件失败。” 青玉掷出了2点，事件失败。 那边的警署同事也很快传回消息，说是老伯特的继承人，小伯特先生说父亲是正常死亡，不希望再受到外界的干扰，拒绝他们的拜访。 吴非俯下身，凑到坐在轮椅上的沈行耳边道：“行哥，你能不能让那你的人尝试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关系能联系到小伯特先生，让我们去拜访一下？” 沈行道：“我试试。” 沈行对管家提供要求后，系统同样要求进行事件判定，但这次是掷两枚六面骰子，点数和要到9点以上才可以成功，比青玉那次的概率还要小。 沈行掷出了10点。 管家很快传来回复：“先生，我们联系到了小伯特先生，他同意了我们去拜访。”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等等。”吴非喊住了其他人准备共同前往伯特宅邸的动作，沉吟片刻道，“我们不要所有人都去，这样会把我们全都暴露到对方面前。我们最好分头行动。” 青山嗤之以鼻，点了点木北道：“我以为从他上一关的经历里，我们最该学到的一点就是不、要、分、头、行、动。” “现在只是进入关卡初期，只要小心行事，根据我的经验，不会这么早就出现足以致命的威胁。”吴非没理会对方明显不满且不屑的语气，依然保持平静，努力说服道，“你也可以先听一下我的计划。” 对于一个策划而言，与游戏设计能力一样重要的或许就是沟通能力。游戏赚钱的时候大家当然可以开开心心地一起做下去，但在上线前漫长的研发期里，完全看不到明显的项目前景的时候，更糟糕的是对产品设计方向存在争议的时候，怎么说服团队自己的设计和制作方向是有潜力能成功的，怎么团结程序美术一起继续干下去，无疑更考验一个策划的能力和素养。 青山睇了他一眼，略显不耐烦道：“你先说咯。” …… 十分钟后，吴非、沈行、袁三胖、袁老及简洁乘坐管家安排的车子前往伯特宅邸，简洁的契约者繁繁搭乘另一辆不起眼的车子从另一条路前往伯特宅。 青山和木北两组则乘车去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第278章 海的腥味 ASX1314直播间里已经“？？？”成一团： “谁来告诉我，什么叫‘我只能给你花钱了’？” “‘你们不能再说我老婆躺赢了，毕竟我这关里除了花钱，可是什么都没做？’” “……靠，我也想找一个’只能给我花钱了’的人。” “我觉得你们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关卡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没那么容易通关。之前这个木北的邀请让我想起了讨论区里很有名的那个‘十大传奇关卡’，其中排名第三的就是一个恐怖游戏轮回关卡。那个关卡会拉许多计划者进入去完成恐怖游戏，但每场游戏最后都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而且这个人还不能从关卡里解脱，而是会被系统要求发送十封邮件给其他计划者，收到邮件的计划者就会被拉入这个关卡里，继续这个关卡。我还记得当时这个关卡搞得计划者们人人自危，每次收邮件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主播这次这关和那个关卡有点像的，应该不会太容易，说不定就是又一个致命轮回关卡，用来接替那一个的。” “对对对，我也记得那个恐怖游戏轮回，记得连续进行了七轮还是八轮，最后是德克星球的第四战队收到了邮件，才彻底成功通关，结束了关卡……” “……” “你们不觉得，刚才非非分析局势忽悠人，不，分配任务的时候还挺帅的么？而且我有特意看沈总在后面轮椅上坐着，但一直特别认真在看我非非，眼神特别柔和带着笑意那种感觉……” “行了，别脑补了，我截图了，【截图.jpg】，不还是没表情的冷漠脸吗。” “真的，看图看不出来，但刚才看直播就特别明显。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是又重新相信爱情了。” “……” 直播间里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吴非他们的车子很快停靠在伯特家的宅邸之前。 这是一座有一些年头的宅子了，据说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根据资料，老伯特祖上曾是威尔兰德郡的乡绅，只是到他父亲那一辈时便没落了，剩下的只有一个空壳般的宅子。直到后来老伯特凭借深海号，又成功积累下大笔的家产，伯特宅才再次重焕生机。 给他们开门的是伯特家的管家，小伯特则站在门口处迎接他们。他是一个面目平凡的年轻人，大约只有二十余岁，但脸色有些苍白，鼻翼两侧有着几颗雀斑，眼底带着淡淡的阴青。和沈行这种病弱的苍白不同，他更像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捂出的不健康的白。 可以看出这位小伯特先生并不怎么欢迎他们的到来，但他应该是惹不起沈行现在的这个身份，在看到沈行和管家先生时，依然露出了得体的热络与客气，热情地把一行人迎进了屋子里。 沈行始终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旁若无人地享受着吴非无微不至地擦汗、摸额头、喂水服务，交涉的工作主要交给了管家先生。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简洁小姐，简洁小姐是先生的表妹，也是先生母族仅剩的同辈亲人，她一直在演艺界发展，近期准备出演一个女扮男装由船员成长为船长、最终凭借自身能力得到船员们一致认可的角色。在威尔兰德郡里关于船舶业恐怕没有谁能比伯特家更有研究，所以简洁小姐希望能和您聊一聊。”管家先生道。 简洁的职业是演员，她的魅力是6点。在普通人魅力只有3点的情况下，魅力6的她无疑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从几人进入到屋中开始，小伯特的目光就一直不由自主地放在她的身上。 听到管家这么说，小伯特马上应承道：“当然可以，没问题，很荣幸为这么美丽的小姐效劳。”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交流了。”沈行道，说到一半的时候捂住了嘴，克制不住地低低咳嗽了起来，吴非连忙轻轻拍抚起他的背部。 等到咳嗽稍稍平歇后，沈行看向小伯特继续道：“我们想去其他地方参观一下可以吗？据说这座建筑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 他说着轻轻拉下了吴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松握在手里道：“他是学美术的，对这些建筑很感兴趣。” 他没有点明吴非和他的关系，但是从进入屋子到现在，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当然可以。”因为是沈行亲自开口提出的，小伯特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对伯特家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劳森，带沈先生去参观一下。” 名叫劳森的管家恭敬地把沈行等一行人请上楼。伯特宅邸一共有三层，最上层是阁楼，堆放着伯特家百年传承下来留下的各种杂物及藏书，平常都是锁着，只定期会有人上楼去清扫。劳森没有带他们深入参观的意思，吴非也就站在阁楼口装模作样地拍了两张内部建筑结构的照片。 不过他们早有准备，在他们一行五人光明正大造访、吸引小伯特等人的注意力的同时，职业为窃贼的繁繁也会秘密潜入伯特宅，对不开放的地区进行暗查。 按照时间，现在繁繁应该已经潜入三楼了。 二楼则是主人的房间，死去的老伯特的房间也在这里。 托这个世界科技水平不高的福，这幢宅子里也没有什么高科技的防护设备或监控，安保基本还是靠传统的人力。老管家找了个借口绊住了劳森，吴非和袁三胖一行四人迅速溜进了老伯特的房间。门是锁着的，不过只是最简单的门锁，繁繁提供的开锁工具足以搞定；而且他们有从警署那里得到的照片资料，所以认出哪间是老伯特的房间。 老伯特的尸体已经不在了，房间明显已经被彻底清扫过了，显得空旷而寂静，和青玉拿到的照片并不相同，至少地上已经没有了大滩大滩的水迹。吴非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张照片里的房间布局，认出原本放在床头的一个保险柜现在不在了，此外卧室里原有的杂物也都被清走了。 房间里门窗都紧闭着，所以人进来时会感受到一种空气不流通般的憋闷感。而在憋闷之余，房间中还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海水潮气和腥气，让吴非想起在海边城市看到的那些卖咸鱼的铺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海水的腥味？”他动了动鼻子，回头对袁三胖道。 “海腥味？”袁三胖仔细闻了闻，疑惑道，“没有啊，吴非，我什么都没闻到。” “我也没有闻到。”袁老道。 沈行也对吴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闻到。 那种海腥气是如此的明显，自己的嗅觉应该不会出错，但没道理只有自己闻到，而其他三人都没闻到，除非影响对这种气味的察觉能力的不是嗅觉，而是感知。 吴非微微皱眉，再次扫视屋内——卧室的陈设非常简单，一个大大的书架，不过上面的书现在已经清空了；一张同样干干净净的书桌；一个三开门的大衣柜；一张床，以及一个床头柜。 他闭上眼感觉了一下，走到衣柜前，拉开了柜门——衣柜里同样空荡荡的。身后却突然传来袁三胖一声惊呼，吴非下意识低头去看，看到一个黑乎乎巴掌大的八爪鱼似的生物正快速从衣柜下方顺着打开的柜门向外爬出去，几乎是瞬间便挤过门缝爬出了卧室。 吴非盯着那东西消失，抬起头，正看见袁三胖面带菜色的脸： “我刚才好像看见，那东西张了一张人脸。它还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跑了。”袁三胖干巴巴道，“然后系统提示说，我的理智被扣除了1点。” 门外传来老管家特意提高的说话声，这说明他和劳森向这边来了。吴非他们来不及说话，快速推着沈行离开了老伯特的卧室，锁好了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吴非则装模作样地假装在欣赏挂在走廊上的画。 劳森回来后看了他们一眼，又特意看了一眼老伯特卧室锁着的房门。他知道面前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病弱年轻人身份不凡，所以没多说什么，也没问他们刚才再做什么，只是为自己方才的失陪再次致歉，然后带他们去参观伯特家的收藏室。 收藏室里是一些珍贵的艺术品、画作、摆设等，有一面墙上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摄影作品，画面主题大多是海洋、岛屿和港口。 “这是老爷年轻的时候出海时照的照片。”劳森介绍道。这里的“老爷”指的自然是已经去世了的老伯特。 “老伯特先生年轻的时候亲自出过海吗？真没有想到。是跟深海号一起？”吴非状似无意地确认道。 劳森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肯定道：“是的，老爷早年经常跟深海号一起出海，不过后来生意做大了，就不怎么再亲自跟船出去了。” 吴非借口说这几幅摄影作品的拍摄角度和光影感觉很好，给了他许多灵感，希望能拍照回去学习，然后把这些照片全部拍摄了下来。 地窖是储物的地方，通常比较阴暗杂乱，显然不是可供客人参观的所在，所以劳森也只带吴非简单看了一下建筑样式，就带他们上去了。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o_m 小伯特要邀请简洁共进晚餐，简洁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套消息的机会，便欣然答应了，沈行他们则借口沈行身体不适提前回去了，留了两个保镖和一辆车在这里等着接简洁。 沈家的车里，吴非他们和之前潜入阁楼及地窖查探的繁繁接上了头。 “阁楼里有很多杂物，有很多纸箱子里堆着许多书和笔记本，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地窖里储存着食物、酒水这些，明显经常有佣人取用，比较正常。不正常的是，我根据伯特家的整体建筑结构分析，这里地窖的实际面积应该比我看到的在使用的面积大的多……所以看起来，像是有一半的地窖被彻底封了起来，没有在用，也根本看不到。如果不是特意分析，甚至察觉不到有一半地窖被封了起来。”繁繁道。 吴非点了点头，拿出了青玉之前拿到的那张老伯特死亡现场照片的复印件，指着上面的保险柜、书架上的书籍对繁繁道：“现在简洁还在宅子里，和小伯特在一起。需要你趁这段时间，确认一下这个保险柜和这些书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279章 理智值 晚上时所有人都回到沈氏宅邸集合——沈家当然也不可能在每个地方都有宅邸，这幢宅邸是在准备飞机的同时管家安排临时租下的。以沈家的财力而言，完成这样日常的行为堪称轻而易举，所以无需对结果进行掷骰子鉴定就可以直接成功。 在吴非之前的安排里，他们十人被分成了四组进行行动——窃贼繁繁负责潜入伯特宅邸获取情报；吴非、沈行、袁三胖和袁老四人以客人的身份对伯特宅进行探查；演员简洁从小伯特那里打探线索；木北和青山两组人则要先后去警署和港口那里调查在老伯特身亡前后这段时间里，发生在老伯特、深海号、伯特家的事。 四方碰面之后，吴非先介绍他们在伯特宅的见闻，在讲到袁三胖所见的东西和他的理智值被扣除了一点的时候，繁繁忍不住插话问道：“这个理智值到底是什么东西？其他属性我都能理解，但’理智’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还会被扣除？” 吴非看了木北一眼，后者想了下解释道：“这个关卡的大背景设定认为，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现在所感知到的这个样子，我们所感知到的现实的模样，并不是真实的。真实的世界里，存在着我们’不可知、不可感、无法理解、也无法描述’的存在。当我们触及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时，因为它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和理解，让我们恐惧、不适、绝望……这个时候理智值就会掉。” “那理智值被扣除后会有什么影响？”繁繁继续问道。 “理智低于一定数值后，就会处于精神不稳定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行动会受影响，会更容易察觉或看到那些存在。这种不稳定态会随着理智值的下降而越来越严重，如果理智值归零，则会完全陷入疯狂。唯一值得庆幸的好消息是你不是真的疯了，而是在疯的那一刻就被关卡淘汰出局，回到现实世界后，你就还是一个正常人。”木北道。 但这可实在称不上一个“好消息”，毕竟来这里的计划者，没有谁是想要被淘汰的。 吴非在一边点了点头，他对克苏鲁体系下的设定了解的不多，不多的认知还基本全都来自于游戏——小众些的如《血源诅咒》，大众些的如《第五人格》里类似“亲眼所见，亦非真实”“一切恐惧，源于未知”的slogan。木北所说的和他有限的认知基本相符，而所谓的“理智值”，在以前地球网上其实还有一个更时髦的说法，叫做掉san值。 袁三胖紧张兮兮地看向木北：“那这要怎么办？有没有控制理智别掉的方法？” 木北摇了摇头：“根据我上一关的经验，还没有这种方法。毕竟你应该已经有点体会……人类在遇到超出自己理解的东西的时候，那种本能的感受和反应是很难被控制的。” 作为队伍中唯一已经失去一血的人，袁三胖闻言顿时更加紧张了。 木北索性接着介绍他们调查到的情况：“我们去了警署和港口，老伯特先生因为去世得非常突然，而且去世时的状态很诡异，所以当时已经已经有警察和法医介入做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心脏病突发下的正常死亡。而他在去世之前的行动也一切正常，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去世前三天时，深海号恰好返回威尔兰德郡，老伯特有登船视察过。” “而从港口那边得到的消息时，这些天深海号一直停靠在港口，没有再出航，但一直有往上往下搬卸货物。有消息说深海号的下一次出航时间定在三天后。” “正好，”简洁道，“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小伯特三天后要出海。因为我透露出了想体验一下出海感觉的意思，所以他邀请我一起去，我没直接答应，告诉他要回来征求一下表哥的意见。” 两边的消息结合起来，所有人都直觉地觉得，届时小伯特搭乘的船十有八九就是深海号。 最后是繁繁查到的线索：“那张照片里的书和笔记我和简洁对过了，有几本就在小伯特的卧室里，甚至有两本就在他的书桌上，他这些天应该有看过那些书和笔记里的内容。至于保险柜，除了伯特宅里被完全封起来的那半个地窖，我找了其他所有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我怀疑保险柜已经被转移出伯特宅了——那就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柜子里的东西已经被取出来了，藏在家里，柜子被处理掉了；第二种是柜子里面的东西单独或连同柜子一同被转移了。所以我又去调查了伯特家近期处理掉的杂物，没有发现可能是那个保险柜的东西，基本可以确定是被一起转移了。” 那么柜子或柜子里的东西最可能被转移到什么地方？所有人心里都隐隐浮现了同一个答案——深海号。如果那里面的是什么重要东西，小伯特又要将它转移到宅邸外面，最可能的就是把它放去了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 至此为止，所有有价值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那看来我们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要登上深海号了。”木北苦笑道。他的笑容里有些无奈，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丝不明显的、淡淡的畏惧。 “上一关里你们有四组计划者和契约者登上了深海号，并且在那上面失去了联系，所以对这艘船的情况你应该了解一些吧？这条破船究竟是什么情况？现在它都又不知道平安返航多少次了，你们上次的四个计划者四个契约者就一个都没有从那上面下来吗？”青山瞪着木北道。 要不就是那八个人都是废物，要不就是……这条船真的不简单。 “我们上次在登船前也的确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做了很多调查。”木北从他的小黑包里拿了一个厚厚的黑皮笔记本出来。因为他是继续关卡事件，所以一些上一关收集的资料和道具还给他保留了下来。 “这艘船不是新船，在老伯特接手它的时候，它已经服役过两年时间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当年老伯特以一个低于市场价许多的价格从它的前主人手里买下了它。因为时间过于久远，这一点我们当时也没有查到具体原因。我们猜测一个解释时那个时候深海号就已经有问题了。” “另外比较奇怪但也说得过去的一点是，深海号在二十多年的航行时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一直在跑同一条线路，”木北展开一张夹在笔记本中的航路图，指着其中一条特别标出的红线道，“就是这条线路，从威尔兰德郡出发，一路途径菲利普镇、红港、罗兰岛`，最后到达天堂岛，在天堂岛停留一段时间后，然后返航。上一次我的队友上船时，规划的航线也是这条。” 吴非推着沈行凑上前，仔细把这条航线和几个地点的相对方位记下——总的来说，这五个地点离的并不远，除了天堂岛外都处在同一块大陆上。 菲利普镇是离威尔兰德郡很近的一个小镇，而红港则位于一个海湾之中，是这一带最大的贸易港；罗兰岛虽说是岛，但其实还和陆地相连，是一块延伸出去的半岛。天堂岛则是独立于大陆之外的一个海岛，离罗兰岛还有不仅的一段距离，是离其他四个地方最远的一站，以前以生产各种原材料为主，近几年逐渐有往旅游业发展的趋势。 吴非指着这五个地点对木北道：“你上次的队友肯定不可能是上船之后一夜之间突然就失去联络了。你是在什么时候和他们失去联系的？在这过程中他们有给你们传回来什么信息没有？” “有的。”木北说着翻开笔记本，指着上面的剪报给他们看，“这一关里因为通讯不方便，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会通过报纸来相互传递消息。这里有他们在菲利普镇和红港停靠时发的消息，我们中间还有通过电话。因为我当时提前去了罗兰岛调查，所以还有发消息和他们说要在罗兰岛会和。” “不过我当时在罗兰岛调查时遇见了很可怕的事，侥幸逃脱之后被送到了罗兰岛的医院，那时候打听到的消息是深海号已经到达天堂岛了，我在罗兰岛上没有等来任何人。我在医院休养了三天之后，系统就把我暂时传送出了关卡，并且告知我在上一关里，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接下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在从红港去罗兰岛的路途中，那四组计划者和契约者就已经全都不在了，也什么线索都没再留下。 青山匆匆瞥了一眼木北的剪报，便提议道：“船上就是一个封闭的密室，而且这一关里通讯不方便，留人在岸上接应没有任何用。所以我还是认为我们应该吸取他们之前的教训，所有人一起上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避免被逐个击破。” 吴非看了沈行一眼，把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沉吟道：“登上深海号现在看来是必须的了，不过我不赞同不留人接应，所有人全部登上那艘船。” 青山横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我觉得我说的理由够明显的了。” 吴非在沈行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态度平和地回视对方：“当然，我也同意，不应该留人在岸上接应，远水救不了近火，那样的用途不大。” 第280章 “小心门” 既不留在岸上，也不一起上深海号…… 说实话，剩下的选择并不多，也并不难想，一旁的简洁和袁三胖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吴非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我们可以安排一艘船，跟在深海号的后面，作为接应。” 他说完才又俯下身，伏在沈行的耳边小声道：“行神，你应该可以安排到船吧？” 沈行向后睨了他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深海号将于三天后出发，所以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来思考该怎么混上这艘船。因为小伯特这次也要随船出行，所以船上的安保力量一定会比平时更强。 “那人员怎么分配？哪些人上深海号，哪些人留在接应的船上？”木北道。作为上一关已经直面过 所谓“真实”的人，他其实对那艘船非常抗拒。 吴非想了想道：“我们一共有五组人，我建议留两组人作为接应，剩下三组去船上。简洁收到了小伯特的邀请，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地到船上去，繁繁可以作为她的女伴陪她一起去。” “行哥身体不好，而且作为沈氏继承人身份特殊，要留在沈家的船上坐镇；三胖和袁老上次去过伯特家，小伯特可能会认出他们，行事不方便，所以最好留在沈家的船上做支援。剩下的木北和青山两组去深海号上探查……” 虽然吴非没有向青山和简洁两组透露他们是组队的关系，但日常相处时的熟稔和默契是藏不住的，他们还是肯定能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是以闻言之后青山马上反驳道：“所以你的安排就是你们留在安全地带看着，先让我们去探路？” “……我也会和你们一起上深海号。”几乎在青山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吴非也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回青山没得说了，他悻悻地偏过了头去，神色有些尴尬。 沈行坐在轮椅上，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没有说话。 吴非知道这是他行神同意了他的安排。 虽然看上去有些面色不虞的样子。 吴非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首先是他行哥这一关里一开场就把自己搞得这么虚弱，平常走两步都困难，遇见危险跑也跑不了，实在不适合再奔波于第一线——以两人的身高差来看，真遇见事儿了，他想一把把他行神抱起来背着跑都不容易。 还有更重要的、他不愿意透露给其他人知道的一点便是，他和沈行之间有特别的外挂式的联系方式，在这一关里不允许计划者之间通过通讯器进行联系，但是他和沈行依然可以通过共享通讯器记事簿来相互通讯。这可比海上电波要方便快捷且可靠得多了。 那天在伯特宅邸里小伯特也见过吴非，而且因为他和沈行举止亲密，恐怕还会对他留下一定的印象。所以吴非也不再纠结，索性也以“简洁小姐的表哥沈先生的朋友，想一起领略一下航海生活”的借口，让简洁带他一同上了船。 青山和木北两组人则去低薪应征了伯特家船舶公司的工作，然后和原本应该三天后随深海号出海的工作人员换了班。由于之前的船员失踪事件和在内部流传的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诡异传闻，在船舶公司内部工作的人也不太愿意在这艘船上工作，所以他们四人很容易地就被换到了深海号上。 沈家的船也很快就安排好了，并且搞定了航线等事宜。除此之外，沈行还安排了三架载着荷枪实弹的雇佣军的直升机作为支援。其中两架倒替着对沈家的“曙光号”和伯特家的“深海号”进行监视，另一架则在紧急时作为支援。 简洁得知这一安排后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曙光号和深海号走同一条航线，到时候小伯特肯定会知道的。” 吴非：“知道就知道吧，也没打算瞒着他。沈先生也想出来兜兜风罢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简洁：“那我要怎么解释我不和表哥在一起，而要和他在一起？” 吴非：“首先，一个心思活络的花花公子不会问同行的美女这个问题；其次，就算他问了，你也可以有很多理由，比如你已经长大了，不想总活在哥哥的监护之下。” 简洁：“……那我要怎么解释你这个我哥的朋友要和我在一起？” 其实理由是可以编很多的，比如他对简洁有意思，所以要跟着自己的女神，但吴非担心这样会引来小伯特不必要的关注，妨碍他的行动，毕竟他们都明白因为简洁在关卡内魅力属性很高的原因，现在小伯特明显对她有意思。 所以吴非略微考虑了一下道：“就说我和你哥弄矛盾了吧。” 简洁思考了片刻，捋了捋逻辑，突然恍然大悟道：“哦，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首先你不是我表哥普通的朋友，而是那种会成为我表嫂的朋友。你一直住在我哥家里，和他在一起。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你和他闹了别扭，所以想离开沈家不见他，正巧我要随深海号出行，你听说之后就临时起意和我来海上散心。” 简洁越来越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语速也越来越快：“所以这也能很好地解释了沈先生为什么要无聊地安排船跟在深海号后面——自己的老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会跟着追出来的，他又不敢来烦你，所以就派船不远不近地跟着，还特意派出了直升机观察这边的情况。” 吴非闻言：“……” 吴非吸了一口气，妥协了：“随便怎么说吧，只要尽量不让小伯特起疑就可以。” 明天就是深海号起航的日子，这天晚上，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客厅里，分析上一关里失踪的那几个计划者留下的信息。 他们传递消息时采用了一套独特的加密方式，在菲利普镇上发的消息解读出来是一个时间和一个电话号码，当时木北看到消息后便在相应时间播了这个号码，和他那时的队友取得了联系。 “我那次打电话的时候一切都还比较正常，六个人还都在，也没人失去理智。他们是扮成船员进去的，那时只说感觉船里有些古怪，比如船员晚上都会聚在一起喝酒赌博，还有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们。” 但这两点听起来都没有什么线索——在单调乏味的大海之上，船员们一起喝酒赌博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也是人在精神紧张的情况下容易出现的一种错觉。 第二次在红港停靠的时候，那三个计划者就没再留下联系方式，只留下了一则加密的消息。消息翻译之后只有三个字——“小心门”。 木北甚至都无法判断那时候潜入船上的队友还剩下几个，又都是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小心门…… 但是，门又该怎么去小心？ 众人讨论了很长时间，但还是分析不出什么头绪，最终只能又像前两天一样无奈散去。 —— 第二天晨起的时候港口上起了一层雾，四处都被雾气所笼罩，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的，特别是停靠在港口处的几艘船只，几乎只能看到一个个朦胧的巨大黑影轮廓，犹如异闻中的幽灵船队。 作为工作人员，青山木北等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上船了，此时正在船里做各项准备工作。 吴非、简洁和繁繁三人则乘坐着沈家安排的汽车在港口等候小伯特的到来。没过多久，他们就看到了小伯特的车子向港口驶来。 对方看到简洁后，绅士地把他们三人请上了深海号，视线略带疑惑地停留在繁繁和吴非、特别是吴非的身上，对简洁示意道：“简小姐，这两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繁繁，这次陪我一起出来的。”简洁亲热地挽上了繁繁的手臂，然后介绍吴非道，“这位是我表哥的朋友，吴先生，那天在你家里也见过的。” 她说着对小伯特使了个眼色：“吴哥和我表哥闹了点别扭，所以顺便和我出来一起散散心。” 她特意加重了“和我表哥”“闹了点别扭”这几个字的语气，小伯特便知趣地不再问了。联系到那天所看到的两人相处情景，他再看向简洁时眼神中就带了几丝恍然，略微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我没有和沈先生闹别扭，我只是想借简小姐的光出海透透气。”吴非反驳道，然后认真打量起深海号内部的环境。 可以看出这艘船的服役时间的确不短了，装修风格很有十年前的特色，大厅地面上全都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好在船舱内打扫得还算干净。但就像一间已经营业很久的、装修繁冗的酒店一样，即使如此，船舱还是会给人一种沉闷的、喘不过气来的老旧感觉。 最让吴非在意的是，在这里，他再次闻到了老伯特卧室里的那种海腥气，甚至感觉比那间卧室里的还要更浓郁许多。 深海号很快起航，然而在它航行过一段距离，已经驶出港湾之后，船长便注意到有一艘比深海号还要庞大许多的铁灰色邮轮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一位捍卫着什么的海洋巨人。 第281章 梦中的深谷 发现巨大邮轮的存在后没多久，他们就查到了这艘船的主人到底是谁。毕竟在威尔兰德郡，伯特家在船舶航运方面颇有势力，虽然做不到禁止沈行的船下水，也没法阻止他和他们走同一条航线，但是想查出这条船隶属于谁还是很容易的。 船长将此事禀告给了小伯特。 小伯特看向简洁：“沈先生也对出海感兴趣？” 他的眼眸黑黝黝的，和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昏暗的船舱里看上去，恍惚下仿佛某种非人的生物。 被他的眼神看着，简洁的心竟然不自觉地畏缩了一下，略一晃神之后才恢复镇定，调笑地向吴非看过去：“我表哥身体不好，轻易不会出门的。这次这么反常，当然是因为吴哥在这里，某人不放心了而已。” 莫名其妙被点名又什么都不能说的吴非：“……” 深海号在设计上是一艘比较老式的货客两运船，但随着专门载人的客船的兴起，越来越少人会选择乘坐这种客货混运的船只，所以如今深海号都以运输货物为主，部分客舱也经过了改装，变成了货舱，但除了位于负一层的海员休息舱外，最上面一层也依然保持着客房、餐厅和活动大厅等设施。 吴非、简洁、繁繁和小伯特就全部被安排在这一层的客房里，除此之外，还有三间客房是空置的。 吴非的房间在拐角处，这间房明显被空置了很久，一进屋就有一种潮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内狭小而单调，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简易衣架，门后贴着一面镜子。 吴非拖着行李箱走进房间之后，立马就把窗子打开通风。他们如今已经驶出了海湾，也远离了威尔兰德郡，从窗子向外看去，只能看到茫茫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只身处于这般情景之下，使人越发感到自身的无力与渺小。 第一天看起来一切正常，那股令人不适的海腥味久而久之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了。吴非独自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午餐由小伯特带来的仆人送到了每个人的房间，晚餐是在餐厅里和简洁、小伯特他们一起吃的，等到他结束晚餐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习习的夜风透过窗子不断吹动着有些泛黄的白色窗帘，在夜晚已经带上了丝丝的凉意。通风一天之后，房间里那种潮闷的感觉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吴非走到窗口探出身子去关窗户，在关上窗转身的那一刻，却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他。 他迅速地回过头，看到的只是静谧相连混成一色的海与天，浓稠的夜色掩盖了一切，海波荡漾，窗外什么都没有。 吴非想了想，又想起那句意味不明的“小心门”的提示，打开门走出去要了两个玻璃杯，分别挂在了窗户和门的把手上，把自己在第一关里得到的奖励光能枪和从灵厨大赛关卡里带出来的神仙刀都拿了出来垫在枕头底下，然后才闭上眼准备睡觉。 门上挂玻璃杯是他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在外旅行时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如果有人动门和窗户，玻璃杯就会掉到地上摔碎，起到报警的作用。而在他所了解的克苏鲁设定中，“邪神”基本上是无法对抗的，人面对邪神之后基本只有死或发疯两条路，所以千万不能直面邪神；然而与此相关的邪教徒、其他受其支配的异种生物却未必不能对抗，因为沈行在的缘故，这两把武器他都几乎没有使用过，但它们一个是高科技武器，一个还是来自于带修真元素的世界的法器，对付这里的邪教徒和怪物应该还是管用的。 虽然对周遭的环境充满警惕，但一直不睡觉硬撑着显然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吴非做完一切准备之后，就伴随着海涛翻涌的声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吴非感觉自己是在海中，他全身都浸泡在海水里，但奇异的是，他却不感到窒息或憋闷，也没有要漂浮的感觉。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站在海中的谷地之上，正面对着一大片广袤的、黑黢黢的谷地，他能感觉到那下面似乎有什么，但他却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他深深地凝视着深谷，那片黑暗几乎要把他吸进去，然而就他觉得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向那片深谷栽下去的时候，他听到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声清晰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吴非睁开了眼睛，正好和门外的简洁和繁繁对上。 她们正推开门向里看，脚下是碎裂的玻璃杯，看到吴非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时，简洁明显松了口气：“我们早晨敲你的门叫你吃早饭，你一直没有回应，我们有些担心，就要来了钥匙。” 她看出吴非的脸色不太正常，又补充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吴非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先出去后迅速下床穿衣洗漱，然后又打开门请两人进来，向她们讲了自己的梦。 “我们昨天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担心出事，所以我和繁繁直接睡在了一间房间里。”简洁想了想，“可能是你感知高的原因。你这样的体质有些危险，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木北来陪你吧。” 她说着已经为吴非想好了借口：“比如你为有钱有势但霸道独断冷漠无情的沈先生伤透了心，在深海号上无意中邂逅了和沈先生截然不同的、单纯而温柔赤诚的年轻船员木北，你们迅速陷入了爱河，在荷尔蒙的作用下，你们相见的第一天你就邀请他来你的房间里过夜。” 明明是很纯洁地组队闯关防怪，为什么被这么一解读就这么猥琐？ 吴非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当初之所以要木北和青山两组假扮船员混进来而不是办成简洁的佣人、保镖、朋友等直接被她带上船，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更方便地混入船员内部，打探更多的信息和线索，如果他把木北拉来和他作伴，那么木北就没法再支援青山他们了。他这里还不需要一个人特意看着他。 简洁闻言耸耸肩：“好吧，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沈先生。即使被他弄得遍体鳞伤，也坚持认定了他一个人，谁让他是那么的有魅力。” 吴非：“……” 他总觉得系统是弄错了简洁的职业，比起演员，这位计划者队友显然更像一位编剧。 趁着吃早饭的功夫，吴非也在记事簿上写下了自己上船之后的感受、深海号的整体构造情况以及晚上的那个梦。 沈行简单回了他一个“小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吴非却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看出了他行神似乎不开心。 ASX1314直播间里： “我怎么感觉这次这个邪神麻烦大了？我看过一点克苏鲁题材原著，里面一个设定好像是，感知力高的人，容易在睡梦等情况下感知到邪神的呼唤。总感觉非非晚上的那个梦是什么邪神在喊人。大半夜的敢在非非梦里勾引行神的人，我觉得这是想不开了。” “……不至于吧，行神虽然厉害，但是这是在克苏鲁世界观下诶。行神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个人，那些血族啊魔王啊之类的身份卡虽然厉害，但不符合这关的世界观，根本不能用。人面对那些邪神的时候根本没有去刚的可能。所以也只能憋屈着，主动避免碰到这个关卡里背后那个邪神把深海号这件事调查清楚，要不然根本不可能通关，甚至还可能团灭。” “……” 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小伯特邀请简洁和他一起去钓鱼，繁繁跟着一起去了，吴非则借口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卧室。他想趁这个机会再摸一摸这一层的情况，比如那三间空着的卧室和小伯特的卧室的情况。有机会的话或许还能和木北他们接一下头。 那三间空着的卧室都是锁着的，但昨天早晨简洁开门来看吴非的时候就要到了除了小伯特卧室外其他所有卧室的钥匙，她没有马上还回去，而是在得知吴非的打算后把钥匙全部给了他。 这一层一共有七间客房，小伯特所在的是位于船头的主卧，剩下六间房间则在其左右两边均匀分布。吴非他们三人的房间都被安排在左手边这一侧，右手边那一侧的三间房没有人居住。 这一次出海小伯特只带了两个佣人一个保镖和两个厨师，厨师在负一层和海员们住在一起，佣人和保镖此时则陪同小伯特一起去钓鱼了，所以这一整层此时就只有吴非一个人，非常安静。 吴非从自己对门、最靠近船尾的那间卧室看起，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布局则和他的房间完全一样。 他打开中间卧室的门，里面同样什么都没有。 走到最靠近主卧的第三扇门之前，吴非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做好了掉san的心理准备后才打开这间房间的门——按照套路，不太可能三间卧室都一切正常。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推开门后，看到这间客房的确也是空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吴非有些不死心地走进门里，木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立刻便愣住了。 第282章 盒中人 在深海号的这些房间里，每间房的房门后面都贴着一面镜子。 这间房间也不例外，只不过镜子上布满了干涸的红褐色液体，远看上去像是溅在上面的大片血迹。 让吴非愣住的当然不只是这个，而是那一刹那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在镜子中看到了暗沉沉的深海，那片褐绿色的海水之中缠绕着数不清的、相互纠缠的海草，海草的空隙间还可以看到近似人形的东西，在层层海草之下的最深处，则是一只巨大的、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 在眼睛看向他的那一刻，无数黑色长发般的海草便疯狂一般试图冲破镜面卷向他，但就在碰到红色痕迹的时候，那些东西连同那诡异的深海下的景象便都一同消失了。 “需要进行一次理智鉴定，如果点数大于3点，则随机扣除1～3点理智；如果点数小于等于3点，则扣除5点理智。”系统音在他耳边响起，提示道。 这么狠。如果按每次5点这么扣下去，他30点的理智恐怕也只够支撑5、6次的。 吴非在心里喃喃着着，但还是无奈地掷了骰子。 4点。 运气还算不错。 就在吴非舒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听到系统提示道：“你被扣除了3点理智值，剩余理智值：27点。” ……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天晚上做完那个梦后没扣他的理智值，所以这次要补回来。袁三胖直面了小怪物的诡异模样都只被扣了一点，他看了一个幻觉就不走运地被扣了三点。 在克苏鲁跑团和一些该题材的游戏设定中，一次性被扣除过多的理智，也会陷入疯狂状态，不过不知道在这一关里是怎么界定“一次性过多”的，至少这次他被扣了3点，但现在各方面状态还很稳定。 扣完理智之后，吴非推测应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重复扣他的san值，所以镇定地拿着神仙刀走到了那面镜子之前，微微俯下身，贴近镜面轻轻嗅了嗅上面的红褐色液体，又小心地用纸巾从上面扣下来一小块放在指尖观察——虽然看起来像是血，但是实际上只是干掉的油漆而已。 不过这里粘着这么大一片面积的红油漆，又从镜子里看到了足以掉san值的景象，吴非才不相信这块镜子这里和这个房间会没有问题。 他退后了几步，从远处观察镜面上油漆的形状，推测它是怎么被弄到镜子上的——从油漆所在的位置、厚度、面积大小以及受重力向下淋落的形状来看，这块油漆并不像是无意中被溅上去的，这个房间里好像也没有需要用到这种油漆的地方，那么最有可能的是，油漆是被人有意泼上去的。 那么为什么要往镜子上泼油漆？ 最直接的答案就是，因为不想看见镜子里的东西，想把镜子遮住。 如果是这样，那么直接把镜子取下来或者打碎不可以吗？ 是因为镜子上或镜子里有什么东西，让泼油漆的人不敢接近，或是不敢打碎？ 还是…… 想到这里，吴非突然有了一个推测。 不过为小心起见，他没有一个人直接动手开干，而是跑去了负一层，对管事的海员说他房间里的窗户坏了，要找个海员帮忙修一下，然后装作随意的样子从一旁的海员中挑中了木北，点点头道：“就你和我去修一下吧。” 海员的管事知道他是小伯特带上船的客人，对他态度非常尊敬，很容易得就让他把木北带走了。 在回到上层客房的路上，吴非把自己这些天的经历都给木北讲了一遍，然后说了镜子的事和自己的推测。 说话间，两人已经又回到了这间房间。吴非从系统商店里买了相应的铲除工具和药水，让木北在旁边给他盯着，自己则蹲在镜子前一点一点地把上面的一层油漆铲下去—— 当面积最大最厚、明显是被泼油漆的中心位置的那块油漆被铲下去后，两人便同时看到了那后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殷红到发黑的歪歪斜斜的星星图案，在图案的正中央则是一只眼睛。随着这个诡异的图案露出来，整个房间都仿佛暗了下去。 和之前盖在上面的油漆不一样，这个图案，是用真正的血绘制上去的。 与此同时，吴非和木北两人都听到了理智被扣除3点的提示。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一共扣除了6点理智，就算他初始理智高，也受不了这么扣吧。吴非心中大感不妙，随着理智被扣除，有恍惚的一瞬间，他看到整个房间都变了样子——像是老旧的电影镜头一样，整间卧室都变成了黑白色，镜子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单人床凹陷下去，白色的床单上是大滩的鲜血，整个房间一片混乱，到处都洒落着血迹、肉块、甚至是来路不明的黏液。 那种景象甚至不像是一般的凶案现场，而更像是……被彻底污染了一样。 大约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吴非才感觉到有人在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同时在他耳边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吴非，吴非！” 吴非这才从那种糟糕的情景中清醒过来，但心里却沉甸甸的，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到木北的脸，再环顾四周，这间房间还和他刚进来的时候样子一样，并没有那些黑暗污染的景象，除了镜子上的那个星星图案，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吗？ 虽然现在在大众认知里克苏鲁似乎是一个恐怖题材，总是和各种触手、肉块、密恐等元素联系在一起，但是就吴非所了解的，克苏鲁其实是科幻作品，而其真正的恐怖感完全来自于“未知”与“发现真相”。 人们把自己困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认为盒子里的、自己所知、所探索到的、所理解到的一切就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全部，努力地去探索、研究更多关于盒子内的一切。然而当有一天，有人戳破盒子看到了盒子外的一角，看到了那外面完全超出自己认知和理解的东西，那种面对庞大的未知时感到的自身之渺小，那种对自己和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无法把握、无法掌控的绝望和无力感，才是真正恐怖的、令人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东西。 所以他现在看到的这个正常的房间，和他刚才在幻觉里所见的那个被彻底污染过的房间，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吴非隐隐感到自己精神有些不稳，连忙停止思考这个问题。他今天可不能再掉san值了，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在克苏鲁的世界之中，知道太多真相可不是一件好事——知道越多，只会走向必然的疯狂和灭亡，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什么都理解不了的傻子反而还能好好活着。 木北犹豫地看向他，眼神有些恐惧，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吴非，你还好吗？刚才……怎么了？我感觉你状态有些不对。” 吴非摇了摇头：“没事，应该就是因为连续两次掉san，理智短时间内掉得太多，所以精神状态有些不稳定。” 他对木北道：“这间房间，甚至这整艘船都有不少的古怪，这里的一切未必就是我们看到的样子，你们要小心点。” 因为理智值掉了太多，为保险起见，吴非没敢再和木北在那间房间里查下去，怕继续掉理智会触发不好的后果。所以他很快带木北回了自己的房间，询问他们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刚来一天，总的发现不是很多。”木北道，“因为上一关的计划者有留下信息，关于船员晚上经常聚在一起喝酒的事，所以我们就特意注意了一下。晚上十点开始，船员们的确就会聚在一起喝酒，而且他们有些排外，我们四个还有另外两个新来的船员是不被他们接纳的，我们暂时还混不进去。” 为了方便行事，青玉和青山的契约者瑟琳娜都使用系统商店中的伪装道具伪装成了男性，之后才得以顺利应征上海员的工作。 “而且海员间存在霸凌的现象，昨天晚上有一个新来的海员也想加入去喝酒，但那些海员不同意，他就和其他海员争吵起来，结果他被两个老海员扔到了一间空仓库里锁了起来，让他关禁闭，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木北道。 吴非脑子里隐隐抓住了些什么，对木北道：“木北，我记得你们上一关，最早接触到的剧情事件是有许多船员失踪，然后你们去调查。这些船员都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因为他们进入关卡后得到的线索就是疑点已经全部集中在了伯特家和深海号，那些失踪的船员更像是一个引子，所以他们就忽略了相关的信息。 木北点点头：“我们最初用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调查这些船员，所以我还记得很清楚。” 木北把他记得的信息一一讲给吴非听，吴非一边吸取信息一边总结，很快就顺着自己的思路总结出了一些佐证的共性。 这些船员在上船之前身体都很健康，毕竟货船上很多是体力活，好身体是最基本的要求。除此之外，他们中有人性格内向怯懦，有人桀骜倔强，有人刚正不阿，都是不容易融入一个混乱组织的类型。 第283章 失踪的海员 吴非现在所推测的一切都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他只是根据已有的信息去做猜测，然后努力再用发现的线索予以印证。可能他的猜测是对的，一切就和他所想的一样；当然也很有可能这些猜测不过是他的臆想，真相和其南辕北辙。 伯特家无疑是很有疑点的，无论是老伯特还是小伯特，他们身上都充满了违和的bug以及一些戏剧性的引入注意的点。 传承许多年的衰落的家族、超低价接手了一艘船、而后一夜暴富……老伯特的人生本就充满了恐怖悬疑剧的套路。根据套路，一个人在绝境中突然发达，通常是得到了什么邪门的东西，或者是做了什么交易。 而深海号原主人为什么要以那么低的价格把船卖给素不相识的老伯特？很有可能是那时候这艘船就出了什么事，原主人恐惧之下急忙想把船脱手，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愿意买这艘船，只有老伯特愿意买。 那么老伯特知不知道这艘船的情况？吴非觉得十有八九是知道的。甚至不仅仅是知道，有可能这个问题就是他用某种方法故意导致的；也有可能，他就是知道这艘船上有这种问题，才故意要买它。否则家族已经彻底没落下去的老伯特该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最后一桶金压在一艘有问题的船上。 根据资料，那笔钱还是老伯特参加了一支雇佣军，靠卖命才换来的一笔钱。 到最后，老伯特死得那么诡异，小伯特却轻易认可了父亲是正常死亡的说法，甚至反感警署再来调查此事，显然他是知道老伯特去世的真正原因的——比如是遭到了某种反噬，甚至更可能，老伯特的死和其本人也有一定的关系。 伯特家有问题、作为伯特家发家的依靠的深海号有问题，那么一直在这艘船上工作的船员呢？他们是清白的吗？之前那些船员的失踪，好像并没有影响他们继续工作的心情。 如果像他们之前所判断的那样，这个世界的设定真的类似于地球上的克苏鲁体系（或者在其他星球文明上所诞生的类似设定体系），那么其中通常会有的角色除了超出他们理解和想象的邪神，一般还有位于邪神之下的其他异种怪物、信奉邪神的邪教、不顾一切希望探究这个世界真相的科研机构及其背后的强大势力等。 但就老伯特和小伯特以及这些海员的样子，说他们是什么科研机构的疯狂科研工作者，吴非是不信的，他觉得他们更像是邪教——即使不是那种宗教信仰意味很强的教派组织，也极有可能有着和邪教相同的行为动机及目的。 ……比如出于某种愚昧而自私的目的，希望召唤出邪神。 特别是如果推测老伯特当年的一夜暴富和得到了来自邪神的神秘力量有关，既然已经尝到了甜头，那么在他发达之后极有可能他会愿意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来获取更多这种神秘力量，哪怕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感到了恐惧或不安，他也很难轻易收手——那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对于渺小的人类而言，无疑如同毒品一般，沾上之后便会上瘾，从此再难以摆脱。 如果真相和他猜测的一样，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更好理解了。深海号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在同一条航线上往返，必然是因为这一航线上的某处能与那种神秘力量的获取相关，而进行海运贸易，不过是为其真正的目的打掩护。能长久地留在这艘船上的人，恐怕早已在真正意义上的，和伯特一家位于同一艘船上了。 至于那些失踪的船员，可能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又不肯加入他们，所以被他们杀人灭口；也有可能是这些海员在接触过了那种强大的具有支配力量的事物之后，已经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所以毫无负担地就可以把他们看不顺眼的人霸凌致死…… 当然，还有一种更为恐怖的猜测—— 比如他们如果想要换去那种力量，就要用什么东西作为交换，那些人，便被作为了交换力量的祭品。 吴非摇了摇头，对木北道：“你注意一下那个被关起来的船员，从他身上，我们可能能发现以前那些船员究竟为什么会失踪。而失踪的船员是最初的谜题，解开这一点，对于深海号上的秘密，我们应该就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木北刚想答应，吴非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行，如果只是这样，很可能他出事了我们也发现不了，最后白白错过一个线索。” 他说着从自己通讯器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人形傀儡，这是他用机关术制作的高级傀儡，制作一个需要不少的高级材料，好在这些材料都可以从系统商店或玩家间的交易市场上买到，没有特别稀有的，其触感摸上去已经可以以假乱真。 吴非把傀儡娃娃递给木北：“你们有青玉和瑟琳娜两个契约者，虽然都是人类身份，但本领应该还在。看能不能偷偷潜入到关那个海员的房间里，只要对着那个海员打开傀儡右手的开关，傀儡就可以变成对方的样子和大小，然后你们用傀儡把人换走，把人藏到你们房间里，看看会发生什么。” 木北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他担心自己出来太久再回去会招人猜忌，嘱咐吴非一个人要小心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而他刚走，外面就传来了一行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明显是小伯特和简洁他们钓鱼回来了。 吴非听着外面小伯特的声音，总感觉有什么刚刚抓住的念头和疑点溜走了。他直觉觉得那东西似乎很重要，努力想要却回想，但又实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晚饭吃的是小伯特他们钓上来的鱼，但吴非却对餐桌上那些应该是新鲜海鱼做成的菜肴没有任何胃口，只吃了两片干面包就应付了。 之后一直到睡觉前都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睡着之后，吴非又梦到了和前一晚同样的情景——他依然是站在海底，直面着漆黑的、隐藏着什么的深谷。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竟然似乎能感到那里面有什么在呼唤他的声音。 他努力想要去辨别那个声音的内容，一时之间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吴非头疼地醒来了，然而一醒来就接到了系统提示，说是他的理智值被扣了1点。 吴非暗骂了一句，照常把自己昨天的经历和梦里的内容都写到了记事簿上，给沈行他们提供信息。 早饭时来给他们送餐的服务生竟然是青玉扮成的海员，吴非知道她是有消息要传达，借着上卫生间的空隙在楼梯拐角处找到了对方。 “情况很不妙。”青玉手里拿着吴非昨天给木北的人形傀儡，道，“我们昨天晚上想趁着没人的时候照你说的把人换出来，但我潜入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人了。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种咸湿腥臭的海水的味道。” “那些其他的船员呢？他们是什么反应？”吴非道。 “没有反应，”青玉回答说，“根本没有人再提到被关在仓库里的那个海员，也没有人提出要给他送水送饭什么的，就好像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其实有一个办法能够快速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是由他们四个中的一个人故意去提那个被关起来的船员的事，按照他的推测，这个提了这件事的人也很快会遭到同样的待遇，那时候他们就知道那间被锁起来的仓库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了。但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未知的对手，契约者又只能以人类身份出战，实在是太过冒险，所以吴非只能放弃这个提议。 他换了一个主意，吃完早饭之后，吴非回到房间，很快又怒气冲冲地冲到了负一层船员所在的地方，声称自己丢了一块金怀表，而从上船到现在进过他房间里的只有昨天给他修窗户的那个船员，所以他怀疑是木北偷了自己的怀表。 木北当然坚决否认，于是吴非提出了搜查。船员管事看上去很不情愿，但鉴于他是小伯特的客人，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们搜了木北的身上、行李和卧室，当然是搜不出这样一块“金怀表”；于是吴非强硬地要求搜其他地方，怀疑木北是把赃物藏在了其他地方，等他搜过之后再去拿。 他说的有理有据，管事却拧眉站在原地，没拒绝也没答应。 而吴非则在同时听到熟悉的系统声音：“需要进行事件结果鉴定，投一枚六面骰子，如果点数大于3，则可以进行搜查；否则则不可以进行搜查。” 吴非这次运气不错，投出了5点，于是管事还是不甘不愿地答应让他搜查，吴非以一个人效率太低又不放心别人为由，还叫来了简洁和繁繁和他一起搜查。 他们搜查的重点当然是海员失踪的那个仓库。所以看到从外面被锁住的仓库后，他立刻表现出怀疑的样子，要求管事把门打开。 门打开后果然如青玉所说，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吴非装作专心在找能藏怀表的暗格的样子，四处敲敲打打，还仔细研究了地面。 地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的，但他敲了敲地板，竟然发现有两块地板的声音不太一样。他又仔细听了他，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么可能的解释就只有，这两块地方的材质或厚度不一样。 第284章 隐藏的门 吴非绕着声音有异的地方转了一圈，不时地蹲下来敲一敲，最后根据声音的不同圈出来了一块位置，看大小，近似于一块一平方米左右的矩形。 他又趴到地上，围绕着那块地方仔细地看，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吴非从地上站起来，想起来繁繁的职业是窃贼，观察的基本属性比他要高很多，说不定可以发现些什么。于是他赶紧把繁繁叫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对方，让她仔细检查一下。 繁繁跪在地板上看了看，又在吴非指出的那圈轮廓处认真地摸了摸，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吴非道：“这里有缝的。”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地板上画了三道，画出一个少了一道的矩形：“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三个地方有缝……看形状，这里好像是……一道门。” 她说着在那道“门”的中心区域上用力推了推，但应该是门的地方却毫无反应。吴非皱了皱眉，也走上前去和她一起推，但同样没能起到什么效果。 繁繁又仔细看了看道：“这扇门应该是只能从下面向上推开的，我们这个方向必须要拉才行。” 吴非也想到了这点，但在他们这边连门缝都很难找到，更不要说门把之类可以借力的地方了。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从最初设计时，这扇门就没有想过要能让位于上面的人打开。 这时吴非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了，对旁边的繁繁道：“去旁边的仓库和简洁他们的房间看看，看看那些地板上，有没有同样的……门。” 他想起来，之前上一关登船的计划者最后留下的信息就是“小心门”，但是之前由于看到门后镜子里的东西掉san值的遭遇，吴非一直将其理解成了小心他们房间的那个门和门后的镜子。 但现在看来，真相远没有这么简单。 吴非和繁繁、简洁三人很快就把他们能去的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发现他们三人所住的上面那层的房间地板都一切正常，但在海员所居住的负一层，几乎每一间房间，无论是卧室还是仓库，其地板上都有这样一扇隐藏着的“门”。 吴非想起了自己在楼上空着的那间卧室所“看”到的充满着鲜血、肉块和黏液的情景，忍着不适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沾满鲜血的凹陷下去的床、被掀翻在地上损毁的各种家具、破裂的管道…… 他感觉自己的额头跳了跳，连忙拉住海员的管事询问道：“我什么都没找到，他是不是藏到其他层了啊？这一层下面是什么？” “都是货舱，”管事道，“那里是锁着的，普通船员在不是装卸货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下得去。” 吴非不听，坚持要下去看看，但这次管事坚决地拒绝了他。 吴非明知道这下面应该有重要线索，自然不愿意轻易放弃，又让简洁来提要求。 简洁是小伯特看重的客人，所以这一次管事并没有直接坚决拒绝，而是犹豫了起来。系统则再次见缝插针，套路地要求简洁掷骰子来决定他们是否能下去查看。 简洁运气不错，掷骰子成功了，管事最终不敢得罪小伯特，拿上钥匙带吴非三人向负二层走去。 走下负一层，迎接他们的是一道沉重的铁门，管事拿出钥匙打开门，推门请他们进去。 吴非些微地感到有些疑惑，如果只是货舱的话，用得到设计这么厚重的门吗？ 负二层更为潮湿阴冷，因为没有人，所以只有舱壁上亮着微弱而冷白的光芒，整个舱室都显得极为昏暗。 一进到这里，吴非就感觉到哪股海腥的气息更浓了，几乎让他不能呼吸。他强行忍耐着，才能忍住在这种令人不适的气氛中继续待下去，而不是直接转身就走。 舱室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集装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唯一令吴非感到在意的就是舱室天花板和四壁处都建造着或粗或细的金属管道，几乎把整个舱室都包围起来了，而且直直地通向了更下面的负三层。 “下面也是货舱吗？”吴非问道。 “没错。”管事点了点头，肯定了吴非的猜测。 吴非伸手敲了敲那些漆着红褐色油漆的金属管道，看了看上面留出的网状或圆形窗口，问管事道：“这些管道是做什么用的？通风？” 管事“嗯”了一声：“是，因为地下这两层几乎是全封闭的，已经不通风了，所以需要通风管道来输送空气。” 吴非点点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贴近了离自己最近的、有普通柱子粗的一根管道，悄悄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倾听—— 除了风声，里面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水流的声音……以及，像是什么东西滑行的声音。 吴非只多想了一下那个声音究竟可能是什么，就听到系统提示道：“你听到了以科学常识，难以解释的声音，理智值减2。” 不、我没那么追求真理，我觉得这个声音完全可以理解……所以，能不能把我的理智值还给我啊？ …… 吴非在货舱里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这里这个样子，自然是找不到他的“怀表”的。最后他摆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在简洁和繁繁演戏的劝慰声中不甘心地放弃了找回这块怀表，和两人一起回到楼上。 一回到房间，吴非就赶紧关上门，对两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我已经猜到那些失踪的海员、还有这艘深海号背后的真相了。” “不出所料的话，”吴非吸了一口气道，“这个船上应该就盘踞着一个大东西。肯定不会是邪神那种程度的，但也应该是一个强大的异种生物。而且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个章鱼那样的软体生物。” “利用那些管道，它可以迅速在船体下层自由活动。而那些被关起来的船员，就是献给它的食物——我不清楚那些船员和伯特家是怎么和那东西达成协议的，但显然他们之间有某种默契，那东西力量那么强大，却没有竭泽而渔把所有船员都吃了，只是时不时吃一个被挑出来的船员，这说明它也需要借助深海号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它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并不会让深海号彻底停摆。而深海号也一直很规矩地帮它达成着这个目的。” “而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然后弄死它；就算不能弄死，至少也要想办法让它不能再继续为祸。” “对于这东西的存在，伯特一家应该肯定是知道的，甚至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我们要对付它，就必须要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怎么到这艘船上的。在没搞清楚这些之前就直接面对它有点太冒险了，所以现在比较可行的方式，就是从小伯特那里入手，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老伯特留下的笔记之类的。” 简洁和繁繁点点头，都很认同吴非的分析。简洁主动道：“我可以趁晚上吃饭的时候想办法把小伯特灌醉，然后趁机去调查他卧室里的线索。” 因为小伯特可能会对同为雄性动物的他本能新生警惕，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吴非并没有出席，只留在房间里等着简洁和繁繁的好消息。 就在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繁繁在外面小声叫着：“吴非、吴非。” 吴非打开门，就看到繁繁满脸焦急不安的样子，并不像是他想象中一切顺利的样子。 “怎么了？”吴非问道，同时摆出镇定自如的样子，试图用表情和眼神安抚对面的契约者冷静下来。 “出了一点意外。”繁繁悄悄把吴非领到小伯特的卧室门口，守在门口的简洁赶快打开门把他们放进去，又从里面把门锁上。 吴非一进门，就看到面色青白躺在地上的小伯特，他的姿势有些僵硬不自然，最关键的是，他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柄没拔出去的水果刀，渗出的血染红了他的粉色衬衫。 简洁白着脸解释道：“我是把他灌醉了，但我正翻他桌子上的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又醒了过来，看到我在翻东西就特别可怕地扑了过来。我有点慌，顺手拿起旁边的水果刀挡了一下，没想到……正好扎中了心脏。” 因为失手杀了人，一时间收到冲击，她还被扣除了4点理智值。 吴非蹲下来探了探鼻息，确认这位小伯特先生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根据他们的分析，伯特家这两父子手上都直接或间接地有不只一条人命，而且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别人的命不当命的那种人。所以他死了吴非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抱歉或惋惜，他在意的是这一意外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他还是站起来安抚两位女士道：“没关系，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小伯特的仆人在门外道：“先生，需要现在收拾餐桌吗？” 吴非火速从系统商店里买了一个变声器带上，伪装成小伯特的声音对外面不耐烦道：“不需要！明天再来收拾吧！今天谁都不许再过来了！” 仆人们都知道小伯特今天是在和简洁共进晚餐，还开了不少的酒，对这一吩咐倒是并不生疑。 好不容易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就听“叮铃叮铃”的声音响起，来源是小伯特书桌上的固定电话。吴非吸了一口气，上前接起了电话，用小伯特的声音道：“喂？是谁？” “呲啦呲啦”的电流声中，一个模糊的男声从那边响起：“我已经到天堂岛了。” “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想什么把戏，不要忘了伯特家这些年靠的是什么。” 吴非：“……” 他感觉他好像迈进了一个坑里。 谁能想象得到伯特家后面还有人啊？！不是解决了深海号上那个东西就可以了吗？ 即使他不是硬核克苏鲁爱好者他也大概明白，在这种世界背景下，知道得太多调查得太深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第285章 老伯特的日记 吴非凭借着自己的职业经验，感觉自己如今已经一脚踏上了名为通向“true end”的坑里。 如果在一般游戏里，打出true end当然是好事，因为这无疑意味着更高的通关评价，更好的奖励，即使抛开功利性的考虑，true end也更能给人以满足感成就感，因为对于参与者而言，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挖掘出了故事的所有内容。 但是在一个类克苏鲁体系设定下的关卡里就不一定了。 通向true end的每一步，都是距离邪神更近一步，距离掉理智更近一步，距离疯狂或死亡更近一步。在这种设定中，人面对邪神是绝对无解的，逃也逃不掉，看一眼都疯，连个打boss的机会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避开。 所以吴非一点都不想触发true end。 但既然触发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能避则避，避不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何况他们现在正当下的还面临着各种棘手的问题，还顾不上考虑电话里那个男声的身份及目的。 比如，最紧迫的，该怎么处理小伯特的尸体。 吴非想了想，给沈行发了消息。然后他打开系统商店，购买了一系列系统出产的黑科技易容道具，开始一件件往自己身上比划。 简洁惊讶地看向他：“你这是准备……？” 吴非点点头：“一个客人不见了好解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小伯特突然失踪了，那很多问题都会变得麻烦。” 比如之后该怎么管理船上的这些佣人和船员；比如电话里那方势力在得到这一消息之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带来意料不到的麻烦。 而以小伯特的身份出现则有诸多好处，比如他将自动取得这艘船的控制权，同时他也可以自由地去探索伯特家以及船上寄居着的那个东西的信息——虽然从那通电话看来，现在即使他们除掉了船上的那个东西、那个造成海员失踪事件的始作俑者，也不能顺利地从事件中抽离了。电话另一端的那个势力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知道得太多了。 吴非在简洁的帮助下把自己易容成小伯特，繁繁则拿着从系统商店里买来的黑科技“化尸水”，向吴非确认道：“就这么把他的尸体处理掉没有问题吗？” 吴非点点头：“没问题的。”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桌子上的菜和酒都扫落在地上，彻底掩盖了房间里残留的可疑痕迹，然后叫佣人进来打扫。 他自己则去了船长室，通知船长说船上的那位客人吴先生生了急病，但他们船上却没有医生，所以一直跟着他们的沈氏的那艘船会派人来接吴先生回那艘船上，让他们做好两艘船的对接工作。 沈氏那边的船也收到了沈行的命令，两艘船的船长开始对接传讯，很快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从沈氏的船上来的人登上了深海号。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和他们一起来到深海号上的还有一只动作灵敏的小黑猫。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小黑猫跟着吴非一起上了楼，在吴非不动声色的指引下顺着特意留出的门缝溜进了吴非原来所住的房间里。 片刻后，沈氏那边来的人也在佣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楼上，从吴非房间里把“得了急病的”“身体非常虚弱的”整个人裹在毯子里、垂着头的吴先生从房间里扶出来，接回到了沈氏的船上。 真正的吴非顶着小伯特的外表，优哉游哉地回到了现在属于他的、小伯特的卧室。 他行神人类身份下虽然投到了一个病弱的职业，但这倒是丝毫不影响他恢复猫型时候的灵敏度，做猫的时候，他还是一直非常健康的小猫。他沈总这个诅咒，在特定的情况下反而成了他们的一个特殊能力。 吴非回到房间之后，就把简洁和繁繁也叫了过来，让他们一起搜索小伯特留下的有用线索，最后从小伯特的枕头下找到了一本黑色的牛皮笔记本。 吴非觉得这个笔记本的样子有些熟悉，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老伯特卧室的照片上看到过，从笔记本的老旧程度上不难推断出，这本笔记原本应该属于老伯特，而且陪伴了他不短的时光。 吴非翻开笔记本，开始从头读了下去，发现这是老伯特的日记本，但不是每天都有记录，而是他遇到一些重要事件时才会记到上面。最初的时候是讲他怎么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后位谋生加入了一个雇佣军组织，雇佣兵的生活有多么危险又多么无聊，然后就是大段的断档，有相当长的时间里老伯特什么都没记，当他重新开始记录后，其中几段日记引起了吴非的注意： 19xx年 8月10日阴 他们给了我钱和船票，我把钱藏在了家里，拿着他们给我的东西上了船。 19xx年 8月11日阴 我开始在我的房间里尝试启动那个奇怪的仪式。那本书太古怪了，每次翻开它，我都感觉自己不受控制，而且眼前会出现奇怪的景象。 19xx年 8月14日阴 天呐，我应该是成功了。 我到底干了什么？ 19xx年 8月17日晴 我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那艘船出事了。 没错，我看到了照片，是我之前住的那间客房。 19xx年 9月21日晴 那艘船在出售，但是谁会敢买呢？ 不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报废厂是它最好的下场。就让它消失吧。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关注它的消息。就让我当作我什么都没有干过吧。 19xx年 9月24日大雨 他们找到了我。 他们给了我钱，让我买下那艘船。 我觉得我下不了船了…… 19xx年 11月15日晴 他们真的把之前关于船上的事件的报道全部销毁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但是这是无济于事的，抹除过去没有丝毫的意义，毕竟、毕竟…… 那个东西还在船上…… 还是会有人死的。 不行，我要和他们谈一谈。 19xx年 11月21日多云 他们让我自己想办法。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总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对，我知道。 如果我不按他们说的去做，我也会这么消失，而且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 即使老伯特很多日记都写得简单且草率，但从老伯特的日记里还是可以推测出许多东西。 首先，他的背后的确还有另一伙更强大且神秘的势力，吴非推测十有八九就是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所在的势力。而关于这个势力的更多信息，老伯特的日记里却很少正面提及，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但可以清楚推测出的是，这个势力触角颇广，而且非常有能量，能操控很多东西，获取许多特权。从二十多年前，老伯特买船等一系列操作开始，都是由他们在背后所操控的。 老伯特一开始可能是为了钱，在不了解内情的时候就当了傀儡，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和那伙人究竟在做多么可怕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无法摆脱这一切了，那些人并不会放过他。 其次，关于深海号和它上面的那个东西的来历基本可以搞清楚了。当年老伯特去当雇佣兵，不知道通过何种途径和这个势力有了接触，这个势力挑好了船，给他买了船票，让他去船上做一件奇怪的事情，为了钱，老伯特答应了。他在他的房间里举行了一个仪式，然后召唤出了现在在船上的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开始在船上制造命案，最早的几起命案肯定是非常轰动，造成了很大影响的，不像后来海员失踪那么隐蔽，但对这么一个怪物，警察当然查不出什么线索，只能不了了之。所以惶恐不安的船主人才会想要低价卖船，而那个势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找上了老伯特，要求他把船买下来，并且销毁了那些命案的报道，消除了影响，使得深海号可以继续正常航行。 老伯特是知道船上有什么的，也清楚那些命案的原因，所以知道只要那东西在，船上就还是会不断地有人死去，深海号根本不该再继续存在。那些人暗示给他解决办法，而从结果来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老伯特最终还是采用了——他依托自己的航运公司，招收来自底层、背井离乡或能力薄弱的人作为海员，把他们安排到深海号工作，但其实在海员生活的负一层地板上开了无数扇“门”，让那个东西可以方便地享用它的祭品。 那个东西和深海号之间达成了默契，它只会带走那些被“选出来”的、消失了也没什么太大影响的海员，而在老伯特和那个势力的遮掩和粉饰之下，这一残忍无比的事情竟持续了二十多年，之间不知有多少海员遇难，却连一丝水花都没能激起。而深海号也就一直这么航行了二十多年。 而那个势力这二十年来都是在为什么事做准备，“养”在深海号上的那个东西就是为这件事准备的，通过它那个势力可以在天堂岛附近收集一种他们想要的物质，这种物质对他们想要做的事至关重要。同时那个东西也是届时为他们引路的关键所在。 而怯懦残忍又自私的、为虎作伥了一辈子的老伯特似乎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竟然开始阴奉阳违，试图从中脱身出去。 但从结果来看他显然没能脱身成功，因为他死了，并且那些人又找上了小伯特。 至于那个势力究竟想做什么，老伯特的日记里却没有写，似乎是难以形容的样子，又像是他自己所知也不多——他只是在他的日记里，连续用了许多次的“极为恐怖”。 第286章 接头 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吴非反而更镇定了下来，为今之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暗我明，也没有更多的好办法。 现在唯一的好处是，既然他已经假冒了小伯特的身份，而且知道了船上寄养着那么个东西，且那个东西是凭借管道躲藏在最下面的货舱并进行移动，且是各个房间下的门来进行捕食的，那么他们就有了更多自保的方法，起码不会再轻易中招了。 吴非想了想，安排木北他们设了一个局，把船员团伙里的几个核心成员抓了起来，关进了空着的仓库里。 那个东西这一路上只吃一个人怕是不够，但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船上的秘密，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索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那几个船老大拿去喂了怪物——能做出把之前忤逆了他们的船员有意关到仓库里，并且之后对对方的失踪不闻不问，他们显然是对这船上的事有了解的，应该或多或少地知道那个怪物的存在，并且不知道用这方法害了多少人。 留着他们或许还是一个隐患，不如用这种方法结果了他们，也算是报应不爽。 青玉和瑟琳娜在这一关卡里虽然都是人类的身份，但是人类种族下也有擅长战斗的身份卡，再加上她们的关卡职业也是偏向擅长战斗方面的，所以料理这几个普通船员还不在话下。借助从系统商店购买的药物，顺利地把昏迷不醒的几个船员团伙老大关进了那些空置的仓库里，并且从外面锁了门。 等到第二天早晨打开门去看时，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 这一次那些一直跟随或旁观着船上船员失踪并习以为常的船员喽啰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不再像是那个新船员失踪时那样无动于衷，仿佛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好像没有过这个人一样，而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就算不知道更详细的内情，在这艘船上呆久了，经历过几次船员失踪事件，他们也多少能猜出来船上是有什么东西的。 他们不知道这其中有木北等人的手笔，只能暗自推测是船上一直以来的那种“默契”被打破了——既然几个老大都没能逃过，那那东西会放过他们吗？ 不安的气氛在整个船员团体之间蔓延着。 恰逢船在红港停靠，不少船员趁机下了船，都没再回来。 船长战战兢兢地去找吴非所假扮的“小伯特”汇报这一情况，吴非听完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面色不虞地看向船长道：“你再看严一点。那些人先不去追究了，你知道的，这一次非比寻常。” 船长显然也知道小伯特这次亲自上船是为了一件大事，闻言丝毫没有怀疑，告罪后就小心地离开了。 当然看严是不可能看严的，通过交谈吴非发现船长也是深海号事件中的重要一环，他直接和伯特家对接，知道的事显然比那些船员团伙老大更多，但同样一直以来为虎作伥。在试探出船长除了知道货舱里那个怪物的存在外也没有掌握更多的信息，甚至不知道伯特家背后还有另一个势力后，吴非也直接让木北他们把他抓起来关了仓库。 副船长临时被吴非指派代行船长职责，而船长的莫名失踪让船上的船员更加人心惶惶，在罗兰岛停靠时，私自离开船跑路的船员比上一次还要多。 副船长来请示吴非时，吴非看似非常沉重且忧虑地敲着桌子，思忖片刻后吩咐副船长道：“其他先不管，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保证按期到达天堂岛。” 他像是思考了许久，之后下了一个决定：“给后面沈家的船传消息，先向他们借一些船员过来填补人手的不足。” 很快，沈家派来了十多个身体强健的船员和两个经验丰富的“副船长”。 当天吴非就给木北他们传消息，把之前这个和深海号船长一丘之貉的副船长关进了仓库，而沈家派来的两个副船长则顺理成章地接任了船长和副船长的工作。 至此，原来深海号的人马里，头目基本都得到了报应，喽啰则跑得差不多了，船长和船员则基本都换成了沈行派来的人。整艘船彻底落入了吴非的掌握。即使他现在解除易容亮明真实身份，深海号也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虽然吴非按照之前海员失踪人数来推测，这次船上那怪物应该已经“吃饱了”，不会再去主动伤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剩下的无辜船员及沈家的船员都安排到了楼上来休息，并且在空仓库里放了猪牛羊等活物来暂时安抚那个怪物。 不过白天他们去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牲畜都死了，但尸体却没有消失，显然船上那个东西对它们并不感兴趣。 好在有之前达成的“默契”在，那东西也没再主动出手去袭击其他地方的人，三天之后，深海号终于平安到达了天堂岛。 近些年来，伯特家一直在天堂岛投资开发旅游业，四处大兴土木，老伯特和小伯特都曾多次到天堂岛亲自考察。但综合之前的种种线索，吴非充分怀疑他们这些行为都不过是一种掩饰，为了遮掩他们真正的目的。而其背后，或许还少不了电话里那个势力的指示。 小伯特在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住宿，天堂岛上最好的天堂酒店。这家酒店原本就是伯特家投资建造的，酒店里还设有专门为小伯特和老伯特设计的套房，里面设施一应俱全，和回到家没有什么区别——比如，各个房间里都安有固定电话。 为了方便起见，吴非当然把其他几个计划者和契约者也安排在了酒店里入住。只不过沈行、袁三胖、简洁他们住的是高级客房，为了掩人耳目，木北他们四人住的是安排给船员的四人间。 对方似乎时刻掌握着他们的行踪，吴非刚刚下船后回到酒店里属于小伯特的房间，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嘶嘶的电流声中，依然是那天在电话里听到过的那个声音： “今天凌晨三点，海边。” “不要忘，也别想跑。” 没给吴非说话的机会，对方就挂掉了电话。 吴非放下电话之后向窗外看了看，天堂岛就是一个四面环海的海岛，对方说的海边，究竟是哪个海边？ 因为天堂岛的旅游项目尚未完全开发完成，或者吴非怀疑是伯特家故意拖着迟迟不开发完成，现在岛上的游人并不多。岛上的西面是开放的公共沙滩，南面则规划为各种酒店和住宅的私人沙滩，东面和北面则是一个小型的泊船和出海港口。 吴非想了想，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深海号对对方还有价值，晚上到深海号那里去应该不会错。 接到电话后吴非就通知了其他人，他知道自己现在一举一动都可能在对方监视之下，所以给沈行传信息是靠记事簿，给木北他们传信息则是通过船长通知，然后在和简洁吃饭的时候，悄悄告之了对方这一情况。 为了显得自然，吴非让简洁和袁三胖两组人留下接应，自己则带着沈家派来的船长、伪装成船员的木北和青山两组人在约定时间来到深海号停泊的地方，沈行变成小黑猫在后面偷偷跟着他。 凌晨三点的时候，一艘黑色的潜艇从海中浮起来，从上面下来四个男人。他们都穿着深色的雇佣兵制服，但气势强悍，不是一般雇佣兵可比。 为首的男人高鼻深目，有着一双深绿色的眼睛，他走到吴非面前，细细打量着他。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请投掷一次六面骰子，来决定对方是否识破你的伪装。大于1点为未识破，否则则为识破。” 吴非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六分之五的概率成功，还好还好。 他发现这关里各种需要投骰子的判定还是比现实更智能的，比如他因为是用系统商店里的道具做的伪装，易本身容效果很好，轻易不会被发现，所以掷骰子时的点数要求上也不苛刻。 但同时他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万一他运气就那么差，扔出来一个“1”呢？ 吴非给沈行传递了这一消息，然后闭着眼掷了骰子。还好，运气不是特别差，是2点。 男人打量他许久之后果然没有发现他是冒牌的，也不寒暄，对吴非点点头后直接道：“让你的人打开仓库，直接开始转移吧。” 男人并未使用变声，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他一开口，吴非就认出来他就是电话里的人。 吴非点点头，示意青玉和木北两人拿着货舱钥匙去打开货舱，男人的两个手下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月色下，吴非可以看到对方所乘坐的潜艇的模样，流畅有力的线条和上面所装配的武器并不像是一般雇佣兵组织可以拥有的。而最引他注意的是，在潜艇的后面还接了一个越有两米长的密闭金属罐，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加大版的液气罐，在潜艇上显得尤为突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第287章 转移 货舱门打开之后，男人手下的两个人淌进海里，把潜艇上的那个金属罐拆了下来，而后借助一个简易的小车将其搬运到了深海号上。 绿眼睛男人似乎并不把在这里的“小伯特”等人当一回事，直接跟着上了船。 吴非没有犹豫，也跟着对方一起上船下到了深海号的地下货舱内。 最先进去的男人手下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工具箱，只见他到了货舱之后，打开工具箱，三下五除二就把深海号地下货舱内的通风管道钻出了一个口，然后和其他两人合力，通过一个极为结实的弯形金属管子把那个液气罐样的黑色罐子和货舱通风管连了起来。 那个金属罐子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这样连上之后不过过了片刻，就听到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阵有些不安的、水流滑动和物体摩擦的声音。 那摩擦声有些难以形容，有些类似是用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在擦拭生了锈的管道所发出的刺耳滑动声，伴随着水分子被压缩摩擦的声音。吴非觉得他真的是听得就要掉san值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上次来仓库时，已经因为奇怪的声音掉过一次理智的原因，这次系统反而没有扣除他的理智值，反而是他身边的青山等人都一副不好受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被扣了理智。 那个黑色罐子是全密闭的，但是上面一个三角形的区域却是用玻璃一样的透明材料而非金属打造的，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情况。 吴非听见声音后下意识地向那个金属罐看去，从罐子本身看不出什么，但透过那块透明区域，却可以清晰看到有什么暗红色的触须般的东西再持续不断地“流”入黑色罐子里。 那个黑色金属罐明明不过一两米高，直径甚至不到一米，但里面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就像被吸引着压缩自己一样，竟然一直源源不断地向罐子里涌去，而且似乎丝毫没有会溢出来的迹象。 作为一个策划，吴非的联想能力是很好的。他只是下意识地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在那个黑色罐子里，那些暗红色的触手密密匝匝的挨触挤压贴近的样子…… 他觉得他的密恐要犯了。 更可怕的是他听到了自己的san值摇摇欲坠的声音。那个景象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要疯了的感觉。 果然，系统再下一秒就提醒他：“您的理智值被扣除了3点。” 吴非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瞎脑补的锅。按照这一关的正常设定，他相信即使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是目睹了这个场景，就一定会被扣除san值的。 这时候就听到青山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地冲向了船舱入口。瑟琳娜连忙跟上去拉住他，让青山晕倒在了自己怀里。 绿眼睛男人不满地看了吴非一眼，吴非赶紧道：“我会处理得很干净的，就像这些年一直以来一样。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他说得很含糊，但绿眼睛男人却没再多纠缠，倒是很容易地揭过了这件事，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回了“转移”过程上。 吴非猜测这些年来伯特父子做事的确很“靠谱”，所以男人才会这么容易地相信他所说的话。 青山刚才应该是因为接触到的声音和画面一下子被扣除了太多的理智值，作为学者身份他的感知比除吴非外的三人都更高一些，感知到的东西可能也会更多，所以短暂地陷入了疯狂。而木北和青玉在设定上应该已经在上一关接触过一些类似东西，所以更不容易轻易地进入疯狂状态。 那个东西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这样诡异的“转移”过程一直持续了约半个小时，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男人的手下透过链接管道上的透明区确认那东西确实已经全部被转移到金属罐里了，才取下链接管和金属罐。 吴非知道为了不掉理智这时候最好不要看，但又怕错过关键信息，所以一直沉默注视着男人手下的行动。只见他把链接管也从金属罐上拆下来，几根触须从金属罐的边缘伸出来，被男人用一个金属塞子拨了回去，然后用工具把塞子紧紧地拧了上去，彻底把那东西封近了金属罐里。 吴非一面听着自己理智又被扣除了1点的提示，一面觉得这位手下大哥真的是个强人——不过好像很多克苏鲁题材的作品里都是这样，调查事件的调查员很容易地就会因为自己的发现陷入疯狂，反而是那些疯狂科研机构和那些邪教组织里的成员，天天接触着这些东西和信息，反而好像都好端端地活着，一年也疯不了几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人在设定上已经接受了那些人外生物的存在，不再认为它们是超脱自己对世界理解的东西。 接下来他们又原路返回，吴非眼睁睁地看着男子的两个手下把那个黑色的金属罐子借助工具重新安回了潜艇前面。仔细观察他们的动作还能发现，那个罐子明显是比来时重了很多，第三个手下也需要在他们旁边提供帮助。 吴非心想着他们找小伯特究竟是为什么，应该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要把这怪物取走，否则自私自利胆小怯懦的老伯特也不会这么抗拒这件事，而且在日记里写下那么多的“极为恐怖”。 那么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呢？ 在之前，伯特家更像是一个为他们“豢养”怪物的代理人。而在取走怪物之后，伯特家父子又还剩下什么剩余价值呢？ 如果没有价值了，那么他们是不是该在现在杀人灭口？ 从现实理性的角度来看，吴非觉得这个猜测是合理且有可能的，并且已经暗暗从自己的通讯器里摸出了光能枪和一个防护盾。防护盾是从系统商店里买的最低级的防护装置，高级一些的攻击挡不住，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不高，给他挡一次子弹还是够用的。 不过虽然有了准备，但吴非直觉上和从关卡叙事逻辑上来考虑，却觉得现在就杀人灭口说不通，否则绿眼睛男人不会三番两次强调让小伯特“不要跑”，并且严密监视着他，他们一定还留着小伯特有其他用途…… 吴非仔细地又把整个过程从老伯特拿到那笔钱，在被选中的深海号上召唤出这个怪物开始捋了一遍，然后恍然地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但之前却被他们一直忽略了的细节—— 那些人给老伯特钱，让他去召唤怪物，但老伯特是被随机挑中的吗？应该不是。 为了钱愿意去干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只老伯特一个，但是他们为什么挑中老伯特？或者说，除了老伯特外，他们有没有让别人去干过这件事？那些人成功了吗？ 即使根据常理去推断，也能想到成功召唤出那个怪物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干成的事，但是老伯特很顺利地就成功了。这说明老伯特本人应该具备某种特质，比如感知高、容易和盒子外的世界建立联系……而且这种特质还被小伯特所继承了，所以在老伯特死后，那些人又挑中了小伯特。 那么他们现在要他，或者说要他所假扮的小伯特去做的，应该是一件和当年召唤那个怪物类似的、但比那件事更加危险且恐怖的事——也就是那件老伯特知道他们会让自己去做的，“极为恐怖”的事。 把那个金属罐安装到潜艇上后，绿眼睛男人再次看向吴非，目光暗沉沉地对他道：“明天晚上天黑之后，依然是这个地方。”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吴非却明白，他们的势力比他想象得还要大，而且布置在这里的绝对不止他们所看到的这四个人，自己已经完全被对方所监视起来了。 对方也无需等吴非回应，交代完后就回到了潜艇里，黑色的潜艇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海面之下，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 得益于这个世界技术的不先进，虽然绿眼睛男人的势力所能使用的技术明显已经先进于同时代，但是只要把吴非房间里的监视、监听设备清理干净，拉上窗帘，他们就也只能掌握吴非的行踪，看住吴非不离开房间而已，并不能知道他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因为吴非他们有系统商店帮助，既然他们认不出现在的小伯特是吴非所假扮的，那么理论上吴非他们也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在对方的监视下溜走，甚至离开天堂岛。 不过这么做没有任何用途。 根据他的策划经验，在接到那个男人打来的第一个电话时开始，吴非就知道他们已经开启了一支隐藏更深的线，除非把这个男人和他们这次的目的彻底解决，否则系统是不会放他们通关的。 暂时的逃避只能让情况更糟糕——比如现在他们可能只要弄清楚并组织绿眼睛男人他们这次的行动就算顺利成功了，他们一跑，男人的势力一抓，他们一躲，发现的信息再多一点，说不定就变成要彻底铲除对方的势力才算能成功——难度又会翻倍增加。 吴非不准备干给自己挖坑的事，他知道自己的潜在利用价值后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所有人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拉上窗帘，商量明天的对策。 …… 第二天晚上天黑后，吴非带着木北和青玉两人，准时地出现在昨晚的海边上。 四艘潜艇从海面上无声无息地浮了起来。 第288章 海中深谷 为首的那艘潜艇就是吴非他们昨天所看到的那艘，虽然其他方面的样式都和另外三艘潜艇一样，但是它前面所连接的那个黑色金属罐却让人不会认错。 果然，绿眼睛男人和他一个荷枪实弹的手下从潜艇里走了出来，看向吴非，示意他过去。 木北和青玉两个人想跟过来，但却被男人拦住，然后从另一艘潜艇上下来另外两个人，把两人拉上了他们的潜艇。 吴非点点头，顺从地跟着绿眼睛男人上了他们的潜艇。 舱室并不算大，除了吴非、驾驶员和绿眼睛之外，还有四个武装严整的高大男人，他们不苟言笑，沉默地持枪坐在四个方向，应该都是绿眼睛的手下。而其他三艘潜艇中想必装的都是他们这样的人。 吴非他们进来之后，潜艇舱门关闭，整个空间成为全封闭状态，而后潜艇开始缓缓下降。 他们的潜艇一马当先地领头走在最前面，其他三艘潜艇则如护卫的三翼一般紧随其后。看起来这些人对他们的目的地非常明确。 吴非在记事簿上和沈行保持着通讯，确保他们的潜艇有跟上——这是他们安排中的一环，潜艇上有袁三胖、青山两组人和沈行。 昨晚发现对方有潜艇之后，吴非就让沈行也去准备潜艇了。对于沈家来说，在极短时间内搞到可用的潜艇也不算特别困难的事，比较困难的是怎么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跟在对方后面。 所以沈行要求管家找来拥有最先进的“隐形”技术的潜艇，并且过了一次系统投骰子鉴定，才搞到了唯一一艘隐形潜艇。这艘潜艇有最先进的各种反侦察技术，能大概率保证他们不被对方发现。 果然，下海后这么久，绿眼睛男人他们还没有发现沈家的潜艇已经悄悄尾随在了后面。 就这样一直航行了约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吴非感觉到他们潜艇的速度突然变快，几乎是之前速度的两倍，而且还在持续加速中。加速到最大速度之后，潜艇就向前直直地俯冲下去！ 吴非：“……” 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潜艇，这个潜艇黑科技得超出了他的想象。就算他一个平民小策划没什么见识，但他至少也清楚，乘坐潜艇和坐过山车不应该是同一种感受。 他在潜艇内几乎坐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向下俯冲，又在惯性作用下后仰，胸腹处的安全带在拉扯下被勒到了极限。吴非不由得闭紧了眼睛，握紧了座位两边的扶手—— 就在这高速之下，他感觉潜艇和一个什么东西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然后撞进了什么东西里，速度也开始重新放缓。 潜艇舱室中间部分有一块透明的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圆形“窗户”，吴非透过那扇视窗向外看，只见远处是一片黑茫茫的深谷样的场景，而他们也正处于这深谷之中，正在不受控制地缓慢下坠。 吴非恍惚中觉得这个情景有些熟悉，仔细回忆后突然惊醒——这个深谷，不正是他刚到深海号上时连续做的那两个梦里的情景？他还感到过深谷中有什么在呼唤他，并且为此掉了1点理智值。 所以这个深谷是真实存在的？并且绿眼睛男人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这深谷之中？ 梦中的东西变成了现实出现，吴非真怕系统此刻会判定他掉san值。这一路走过来他的理智值已经掉了13点了，现在还只剩下17点，前面感觉还会有什么大东西，他真怕到时候自己的理智值撑不住。 不过昨天众人讨论的时候对了一下理智值，除了大部分时间留在沈家船上的袁三胖、袁老和沈行三人理智都几乎没掉外，深海号上的几人理智值都只剩下十点左右，吴非因为初始值高，实际保有的理智值反而是几人中最高的。 他们中青山的理智值是最低的，昨天还因为直面了把船上的怪物转移进金属罐而疯狂了一次，现在只剩下了7点理智。 吴非有点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沈行他们的潜艇没能跟上来，用记事簿联系了沈行，同时思考着该怎么向他们传递自己现在的坐标，系统商店里有没有什么能用的道具。 没想到沈行在记事簿上回复他道：“我们跟上来了，现在也在这个深谷里下落。” 吴非放下心来，看来沈家给沈行他们找的也是同样的黑科技潜艇。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沉闷的碰撞之声，有些近似于飞机降落时那刹那间的动静，潜艇降落在了“陆地”之上。 吴非暗中关注着绿眼睛男人的举动，寻思着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怎么做——总不能打开门出去吧？就算他初中毕业多年了，初中物理知识也都快全还给老师了，但他还隐约记得，在海底，因为水压的原因，潜艇是打不开门的。 然后他就看到男人的一个手下穿戴齐全套的水下装备，走到了潜艇门口，不费吹灰之力地拧开了厚重的圆形金属门，并且一把推开。 他率先走出去看了看，然后又回来面向绿眼睛男人道：“长官，一切正常，可以下舱。” 吴非的眼睛闪动了下，他注意到了对方的称呼，看来他之前猜想的不错，这一群人果然不是简单的雇佣兵组织。 绿眼睛男人点了点头，便率先向舱门处走去，但和先行去探路的男子不同，他并没有穿戴水下装备，而是直接穿着常服走了下去。 吴非跟在绿眼睛男人的身后走下了潜艇，触目所及都是极为高大的、杂乱而狰狞的黑色树木。这些树只有枝干而没有叶子，密密匝匝地向上生长着，随着海水而摇摆晃动着，像是被风拂过了一般。 下舱后外面却并没有水，而是和陆地上一样，周围的空气非常湿润，带着吴非曾多次闻到的那种海水的腥气，但又的确可以供给人类呼吸。头顶的“天空”则是深蓝色的，闪动着些许粼粼的微光，似乎在微微晃动，吴非很快便反应过来，那并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海水。 他们现在依然处于海底之中。从始至终，潜艇都一直在向着海底的方向行驶，从未浮出过水面，自然不可能是在陆地上。所以只能解释为，某种神秘的力量把海底的一个深谷变成了这个样子；又或者说，这个深谷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但是这里已经属于盒外的世界，盒子里的人类如果不戳破盒子，是发现不了这里的。 在克苏鲁的设定中，最有名的邪神无疑就是为这套设定体系命名的邪神“克苏鲁”，相传它住在海底的都市拉莱耶中，只有在特殊的时候才能出现在海上。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有些近似于传说中的“海底都市”，不过这里没有任何都市的痕迹，到处都是那种姿势奇诡扭曲的黑色树木，看不到任何的建筑，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如果有人误入其中，恐怕一定会困死在这里。 不过绿眼睛男人他们却显然不为此所扰，他们拖着那个装有深海号上的怪物的黑色金属罐，带着吴非自由地在这片海底的黑树林谷地中穿行着。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矩形的、神庙一样的建筑。 那个建筑整体呈黑色，但是顶部却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乳白色光芒，吴非这才注意到他们此时明明处于丝毫不透光的海底，但一路走来为何还能有微弱的光晕照明——那些光的源头全部都是这个建筑，建筑顶上的光芒映照在上空的海水穹顶上，再通过流转的水波投射到整个深谷之中，所以看起来那些光就像是自然地从“天空”中射下来的一样。 吴非推算了一下，这座建筑应该就是这整个谷地的核心。 一行人走到建筑前，黑色而厚重的大门反射着石质的光泽，看起来和整个建筑浑然一体。 一个男人走上前在门上的花纹处按顺序按了几下，只听“轰”的一声，门便从中间向两边裂开了，留出中间一个黑色的通道，犹如怪兽的巨口。 吴非一直注意着那门上的花纹形状和那人开门的动作，那人连续不断地按了十三下，吴非就把相应地花纹和顺序印刻在脑子里，记住之后连忙写在记事簿上，用以告知沈行他们开门的方法。 这里的入口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绿眼睛和他的手下们不得不排成了一个长排，吴非则被他们夹在了中间，两个推着金属罐的男人走在最后面。被另一艘潜艇的人带走的木北和青玉也在其中，但他们被有意地和吴非隔开了，每个人中间都至少隔了三四个人。粗粗看上去，绿眼睛男人这一行足有二十余人，单靠吴非他们三人，即使有青玉这个身手不错的契约者，恐怕也很难逃出去。 待所有人都进来之后，那扇黑色的石门就在他们身后合上，同时通道里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白炽灯，在他们头顶上打下微弱的光芒。 这条通道是一个向下的缓坡，到后面，坡度也变得越来越陡，越来越难走。而它所通向的地方，仿佛是海洋的更深处。 第289章 双层装置 向下走了约二十分钟后，脚下的路开始变平。 他们走到了一个类似平台走廊的地方，平台的两边是一个又一个的房间。但绿眼睛男人始终没有停留，依然带着众人向前走着。 那些房间的门有些锁着，有些半掩着，上面全都雕刻或绘画着奇异的花纹。吴非听到那些房间里传来隐隐的响动，他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人，因为担心理智值会掉，所以也没敢仔细向里面看。 走过这段走廊之后，脚下的路开始继续延伸向下，并且变成了砌成的阶梯。吴非他们跟着那些人一路向下走，中间又经过了三个平台，但他们都没有停留，而是沿着阶梯一直螺旋向下走，直到走到了位于最下方的平台。 吴非见他们停下脚步，连忙趁机用通讯器向沈行通报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走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再向下的阶梯了。 这个平台呈圆形，通向这里的唯一一条路就是他们下来时所走的那个阶梯，此外四面都是悬空的，看过去完全是黑暗的一片，无边无际，就好像这个平台是漂浮在这片黑色的空旷空间之上一样。 若是站在平台上从上往下看，也完全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向下看似的，而且一眼看不到底，根本无法估量这下面究竟有多深。 左右四方不见其边，向下亦不可分其际，这个圆形的平台就像是漂浮在这黑色的无垠之海中的一抹浮萍，无比的渺小。 在平台的中央是一个椭圆形的鸡蛋般的透明装置。装置上安着许多的用途不明的透明、半透明管道，这些管子全都扎根在平台之上，又从平台中延伸出来，插入这个透明装置之中。 较为独特的是，这个装置是一个双层结构，里面一层约有两米高，大小正好能放人一个人，在它外面还包裹着一层有一米宽的弧形的“壳”，正好把里面的“蛋”包裹了起来。但在他们正对面的这一面，两层外壳却相融在一起，所以看起来那层壳是呈弧形，只包裹了半个蛋。 只见绿眼睛男人的一个手下走上前去，在那个装置外面操作了两下，只听“喀”的一声，装置外面的那层壳就裂开了，露出一个圆形的缺口。 男人拿出一个半透明的连接管，分别连接到蛋形装置上的缺口和那个装着深海号里的怪物的金属罐上——就像那次从深海号向金属罐里转移那东西一样。 果然，和上次在深海号时相同，那东西开始慢慢地伸出触手，快速又缓慢地向那个装置中挪动——说是“快速”，是因为那东西的移动速度其实不慢；但是因为大小不一的深红色触手实在是太多，所以整体滑动着移动时，反而会给人一种缓慢的错觉。 吴非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平台的样式，让他想到了克苏鲁作品里那些经典的召唤邪神降临的场景——而且如果抛开他们所拥有的线索，单纯只从套路的方向去考虑，不管是什么势力，只要和这些神秘事件的幕后黑手沾了边，那么其目的十有八九都是要召唤邪神。所以吴非猜绿眼睛男人他们也不例外。 特别是当转移开始后，他感觉到那个绿眼睛男人看了他好几次，那个评估的眼神让他直觉觉得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了通关，不管他们现下是想要做什么，都必须要想办法打断。最关键的是必须要毁掉这个装置。但现在对方有二十一个人，而己方只有三个人，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胜算。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记事簿上沈行的新消息，说是他们已经进了门了。 跟着沈家安排的潜艇前来的有青山、简洁、袁三胖三组加沈行一个人，计划者身手比不上契约者，但手里多少都有一些效果不错的武器。所以即使现在他行神处于病弱状态不能打，等接应的人来了也是六个战斗力，到时候就是九人对二十一人，他们还是有比较大的胜算的。 吴非决定再等片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个东西终于被转移到了装置的外层之中。虽然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东西被转移了，但吴非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的全貌： 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深红色章鱼，有着无数或大或小的触手，最大的触手几乎有半米宽，最小的触手只和人类手指粗细相近。而且其伸缩能力极强，明明伸展开该是一个和这平台大小相近的庞然大物，但是缩在那小小的装置之中时也不见其局促。 但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那近似圆形的柔软头顶上，竟然长着类似人类的五官，并且会呈现出极为肖似人形的面部表情。 在那一刻，吴非几乎听到了所有人心中san值狂掉的声音。 他不知道木北和青玉的情况怎么样，但他的理智值却是实实在在地又被扣除了3点。 那东西完全进入装置之后，男人便关上了圆形缺口。“喀”的一声之后，关着人脸章鱼的装置外层内亮起了蓝色的光芒，那光芒上下扫过里面的物体后，随着“嘀”的一声，最终变成了幽暗的绿色。 “好了，下面该你了。”站在吴非旁边的男人大力扯住了吴非的胳膊，拖着他准备向那装置的方向走去——很明显，他的目标是把吴非所伪装的“小伯特”拖入那个装置的里层关起来，挨着那个怪物关在一起。 看着那个诡异的内外层装置，吴非的脑海中瞬间涌入了许多可怖的念头——比如把人和怪物融合；比如让那个怪物彻底控制他的意识……无论是什么，这恐怕都是他们最终的召唤的重要一环。 现在距离沈行发消息说他们进来了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而他们一行人拖着那个金属罐走下来一共用了四十多分钟，沈行他们的行动速度只会更快，所以吴非猜他们可能被什么绊住了，但即使如此，也应该快到了。 况且他这边也没法再等了，再不自救，他就要被这群人关到蛋里了。 想到这里，吴非不再犹豫，开口艰涩地对绿眼睛男人道：“到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我进去那里面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 希望你能有点职业操守，遵循反派死于话多定律，再和我多说两句。 绿眼睛男人并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边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看起来像研究员的男人看向他淡淡开口道：“你会不老不死，你的意识将会和信使融合，召唤来旧日的统治者尤里，然后获得新生。过程可能有一点痛苦，但为了永生不灭的结果，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尤里？他没听说过克苏鲁神话体系中有这位神祗，倒是记得以前《红色警戒》里有过一个资料片叫“尤里的复仇”，不过想来关卡里的设定也不会和他在地球上读过的克苏鲁作品一模一样。“信使”指的应该就是现在位于装置里的那个怪物。 听到这个称呼后，吴非在一瞬间想通了他们的逻辑。 那个怪物被称作“信使”，应该就是这个叫做“尤里”的旧日支配者座下的先锋、信使一类的角色。这个势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关于它们的资料和信息，他们想召唤尤里来这个世界上，但是不得其法，却找到了召唤“信使”的办法。 在老伯特的帮助下，它们成功地召唤来了“信使”，而作为信使，这个怪物出现后的使命应该就是把尤里解放，召唤到世界上，并且它也掌握着相应的办法。 可它在如今的章鱼形态下无法完成这项任务，它需要拥有“人”的身体后，才可以传达自己的意志，完成召唤。绿眼睛男人他们所做的，就是为它提供一个完美的容器。 这二十多年来，他们可能是在研究让这怪物和人类融合的办法，也有可能是在等待某种时机，甚至可能是在有意地养成什么……比如故意通过各种事件，逐步加深伯特父子对盒外世界的认知，从而提升他们作为容器与信使的“匹配度”…… 吴非被他身边的强壮男人拽得向前踉跄了两步，而从他此时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两道从台阶上飞奔而下的身影。吴非不再犹豫，亮出一只捏在掌心的神仙刀，直接反手向男人的动脉割去。 那壮汉显然身经百战，不是普通人出身的吴非可比，在身体反射神经的帮助下几乎是下意识地躲过了吴非这一击。但神仙刀毕竟是仙兵利器，即使在这关它作为法器的能力收到了压制，但锋利程度也不是一般的武器可比，刀锋划开了男人的肩膀，瞬间便是皮开肉绽。男人吃痛之下，被吴非挣脱了掌控。 但很快就又有另外两个男人围了过来试图抓住吴非，吴非一手拿刀一手持枪，仗着武器优势暂时还能支撑一会儿，不过长期来看他以一敌多，还是处于相当的劣势。 第290章 疯狂 木北和青玉也很快和身边的看守战成了一团。从上面跑下来的只有青山和瑟琳娜两人，他们的加入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压力和困扰，但还远远不足以彻底翻盘。 吴非猜到袁三胖他们是被上面的人绊住了，为了拖延时间，索性抬手卸去了脸上的伪装，冷冷看向绿眼睛男人高声道：“不好意思，你们的计划恐怕不会成功了，小伯特已经死了。你看看我是谁。” 绿眼睛男人看着他眯起了眼，绿色的瞳眸中显出阴冷的暗光。 但下一秒他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见他一把揪过了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研究员样的男人，示意一个手下过来和自己一同制住对方，然后扯着对方就往那个透明的蛋形装置前走去。 那个研究人员拼命挣扎，但却挣不脱两个孔武有力训练有方的壮年男子的控制，还是被他们拖着关入了那个蛋里。 “喀”的一声，蛋外面的壳再次合上，蛋的里层也泛起蓝色的幽光，扫描之后变成幽暗的绿光。 那个之前还一派冷静地说着“为了永生不灭的结果，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的白衣男人此时在蛋里拼命地、状似疯狂而绝望地拍打着装置外壁。 但绿眼睛男人只是冷冷站在装置外面看着，亲眼目睹装置开始正常运行后眼底才露出几丝满意，甚至扯了扯嘴角： “还好我早有准备。” 只见随着装置开始运行，人面章鱼的许多只细小的触手顺着两层装置见的小孔插入了白衣男人的内后脑内，白衣男人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似乎是痛苦到了极限，额头上也滴落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但吴非心里却生不出半点报应不爽的爽快。他此时的处境非常不妙，或许是因为他扮成小伯特耍了所有人，也或许是这些人把他当成了带头的，总之他这边吸引了最多的火力。 他之前仗着光能枪逼退了两个人，但此时还有三个人围攻着他，并且他已经退到了平台边缘—— 再往后一步，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木北、青玉、青山三人都自顾不暇，只有瑟琳娜刚解决了一个爪牙，看到吴非这边情况不妙之后就准备飞奔过来支援。 青山却拉住了她，并且从包裹中取出一枚光能炸弹，这是他们闯关时得到的一枚炸弹，威力非凡，不是从系统商店里买到的普通炸弹可比。 他焦急地看了看蛋形装置那边，把炸弹递给了瑟琳娜，同时对自己的契约者道：“过关要紧，先去摧毁装置，如果被他们成功，我们都要完！” 瑟琳娜又回头看了吴非这边一眼，点了点头，服从了自己的计划者。 …… 吴非一枪射中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爪牙的左胸，解决了一个对手。但因为退无再退，他不得不扔出了左手的神仙刀，来暂时逼退中间想他冲来的那个男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砰“的一声，然后右肩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痛，手中的光能枪几乎拿不稳。就在他因中枪而反应迟钝的这半秒钟时间里，最左边那个爪牙已经欺身而上，一脚踹在了他的左胸上—— 吴非被踢得一个踉跄，脚下不稳，竟直直地向着后面的无尽深渊坠去。 就在他落下去的那一刻，他感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按了慢速播放和定格键，他看到一只小黑猫从上面的台阶上冲下来，面对面前的深渊毫不犹豫，直直地向着他扑了过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向下坠，但下坠的过程仿佛被拉长得极慢，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那只追着他一起跳下平台，但又始终触不到抓不住他的小黑猫，以及面前离得极近，倒映着他整个身影的金色眼睛。 是行神。 行神来找他了。 他不能就这么被淘汰。 他不能离开最终计划。 他该怎么办…… 抽卡。 吴非感觉自己的整个思维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想着一些模糊的、不知所云的东西、关于沈行、关于最终计划；另一部分却冷静地在急速的下坠中依然指挥着自己打开通讯器，选择抽卡。 感谢他们的新教练，和俱乐部申请，给他们换了可以直接用意识操控的高级通讯器。 “是否要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卡？” 是。 “是否关闭抽取身份时的金钱确认提示？” 是。 …… “是否要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卡？” 是。 “是否要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卡？” 是。 “是否要为您的契约者【沈行】抽取新的身份卡？” 是。 …… “是否确认使用机会【高概率获得一张与死亡相关的身份卡】？” 是。 …… 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曾经看过的克苏鲁设定—— 旧日统治者，旧时代的神祗。祂们的出现，会带来整个世界的毁灭。 毁灭，死亡。 …… 吴非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抽了多少张卡，也没有足够的清醒再去确认最后一张卡的卡面。 他感觉自己触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但却有什么为他化解了下坠的强大力道。他只感到自己依然在下坠、下坠、不停地下坠，很久之后才渐渐有了一丝的意识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海里——那无尽的深渊之下依然是海，但此处已经不知有多深。 深谷之下的海中深渊，恐怕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沟也难以比拟的所在。 他浮沉在海底深渊之中，四周冰冷、黑暗、死寂。 他慢慢地睁开眼，隐约窥见盘旋在自己身侧的巨大黑影。 巨大的、不见头尾，只能见到隐约的黑影，身形有些像中国古代传说中的龙，但是又完全不一样。 只是睁开眼隐约看见一点，吴非便听到了自己的理智连续疯狂掉落的声音。 随即陷入了疯狂。 他闭上眼，主动地靠上那个东西，轻轻用唇描摹着对方。 他轻轻地吻了上去。 …… 不可以看，不可以描述，不可以被记住。 甚至无法理解。 理智归零，窥见真相，陷入疯狂。 但是……爱上你，本来就是一件疯狂的事。 第291章 融合 袁三胖从台阶上冲下来的时候，就知道全完了。 他们之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惊动了那些平台房间里的人，为了拖住那些前来阻拦的人，他、袁老、简洁和繁繁留了下来，让青山两人带着猫型的沈行先跑。后来他们四人奋力抵抗了半天，又借助了不少系统里道具的帮助才终于突出重围跑了下来，没想到一下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 被砸得遍地狼藉的平台上没看到吴非和沈行的身影，青玉、木北、瑟琳娜全都受了重伤，几乎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而青山则陷入了疯狂状态，完全昏迷过去，瑟琳娜正照料着他。 对方也没占到太大的好处，原本对方有二十一个人，但现在还行动自如的只剩下六个人，其中就包括那个绿眼睛男人。不过这六个人已经并不在意毫无威胁的青玉等人，他们只是专注地注视着眼前的蛋形装置，眼中透出丝丝缕缕的狂热。 这枚蛋形装置不知是由什么材料所制，瑟琳娜之前投掷出去的那枚光能炸弹并没有给它造成什么严重损害，后来木北他们又对其发动几次攻击，但大多数都被绿眼睛男人他们挡了下来，仅有命中的几次也没能破坏这装置半分，反而是他们在这过程中都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 此时他们只能瘫坐在平台的边缘，看着装置内的仪式逐渐完成。 袁三胖不知道前情，但也能明显看出这装置中进行的某种“工作”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在那外层的“壳”里原本应该是一直类似章鱼的软体动物，但是现在它庞大的身子都已经干瘪了下去，只剩下圆形的头部上半的一小部分还鼓胀着，看上去格外诡异。而在内层的“蛋”中则站着一个男人，他的头上连接着几根手指粗细的暗红色触手，其他部分还和人无异，但肤色却呈现出同那触手相同的暗红色。 这诡异的场景让袁三胖的理智值直接就掉了3点。 而就在他们评估场上情况的时候，那边装置里人面章鱼的身体已经彻底干瘪了下去，留在外层的透明壳里，仿佛某种奇怪的标本。那些插在男人头上的触手也变得干瘪，轻轻一碰就可以剥掉了。 装置的门也随之被打开，站在蛋中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的表情非常诡异，仿佛是蒙了一层人皮的异种生物，他的眼睛左右转动了下，然后爬到了地上，像某种软体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行着爬出了装置。 看到这一景象，袁三胖的理智又不争气地掉了两点。 缩在角落里的木北也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四人，指着趴在地上的诡异男人喊道：“快消灭它，这个东西是要召唤出邪神，如果邪神出现了，所有人都逃不了！” 因为有上一关的基础在，木北还是了解一些信息的。 听他这么说，行动最灵敏的繁繁已经趁着所有人不防备的时候朝着地上的“人”冲了过去，但她还没能碰到对方，便被守在装置旁边的绿眼睛男人他们拦了下来。简洁见状连忙上前相助，袁三胖也跟了上去，不过他们两个计划者战斗能力有限，最多也不过帮繁繁分担下火力。 袁老却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奔青玉和瑟琳娜而去，给她们进行了紧急治疗。在这关里受到关卡设定限制，系统出品的许多药物都不能用，但拥有治疗能力医生职业反而能时刻给队友提供医务支援。青山和木北两个计划者在打架时没什么用，袁老也索性懒得浪费时间治他们，反正只要不死最后就能通关。 青玉和瑟琳娜恢复了一些后就和袁老一同向中间那诡异的章鱼男子袭去。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青玉的子弹射中了他的左胸，但就像是射在了一团橡皮泥里一样，男子中弹的地方只是稍稍凹陷了下去，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平整，那枚子弹也被弹到了地上；袁老的刀直接砍断了对方的左手，但是下一秒，从“男人”的断腕里竟然生长出了无数条触手，然后迅速融合成一只新的“手”。 这个怪物拥有恐怖的自我修复和再生能力。 他似乎是不满于几人的阻拦，突然张开嘴，从嘴中突出五根粗大的触手，速度极快地向三人袭去！ …… 就这样几个回合之后，那被人面章鱼融合寄生了的怪物男子还毫发无伤，但袁老他们三人却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旁边的木北看得都有一些绝望：这还不是邪神，只是邪神的一个信使，但他们都完全没有应对的手段，今天这一关，他们真的还能活着通关吗？ 袁老三人再次被那东西的触手所逼退，且双手双脚都被对方缠住，一时之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那软体男此时已经爬到了平台的边缘，只见他伸出了头，脖子扭曲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向平台之下看去，然后两手掌心都投射出无数根触手，向着平台的底部攀去。 渐渐的，他整个人都离开了平台，爬到了平台的下面，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约莫两分钟后，平台中间的装置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响声，完全缩回了地面，而圆形的平台却从中间裂开，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推着一样，分成了两半，露出了平台中心下面一条黑色的圆形通道。 那软体男子就在他们的注视下，从平台下面爬进了裂开的通道内。 木北脸色一变，怔怔地看向青玉：“……他是去召唤邪神了……我们，怕是已经拦不住他了……” 邪神是无法对抗的。 只要邪神出现，他们全都会疯或死。 第292章 旧日支配者 极深无际的海底深渊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也少有生迹。 天之涯，海之角。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遗落的处所，所有的只有冰冷的海水与无边的黑暗。 深渊之下是几乎与整个深渊同样巨大的庞大黑影。 幽暗的深海之下，很难窥见其全貌，只能隐约看见那如东方传说中海底巨龙般的黑色的长长身躯。祂充斥着整个深渊，动作间翻卷起震荡的海波。 在深渊的中间，祂的身子虚虚的卷起，包裹住依靠在其上的人类。 海底、深渊、黑暗，漂浮的人类和不可名状的巨大虚影，紧紧交缠。 …… 吴非可以感觉到周身冰冷的海水，以及自己身遭那时而松开时而缠紧的、难以描述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那是沈行。 他主动拥抱着对方，与对方忘我地亲吻，似乎天地间都停留在了这一刻。 就这样一直在深渊之下纠缠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声世界崩塌般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硬地撬开了一样。 吴非脑中一震，缓缓睁大了眼睛，原本迷蒙而湿润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重新清明起来。 他看了一眼眼前同自己亲热缠绵了许久的巨大黑影，然后在理智回笼之后，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的理智—— 还剩1点。 而且在那一点理智的旁边还有一个金色的小锁，当他注意到那把小锁的时候，便有一行金色的文字解释显现出来： 【旧日支配者的恩典】理智被锁定为1点，不会再继续下降。 吴非重新看回眼前的巨大黑影，虽然他和他行神的这个新身份已经纠缠了很久了，但是他还没确认过对方的身份，现在看来，果然是邪神一挂的么？否则按照正常的设定，看邪神一眼都会疯，更不要说他刚才和沈行两人干出那样的事了。 现在自己明明是在深海之中，却完全没有窒息的感觉，应该也是他行神新身份的手笔。 这么想着，吴非心念一动，打开自己的卡册，查看方才抽到的身份卡。 在掉下来的那一刻，他看着跟着自己一起跳下来的小黑猫，一心只想着不能被淘汰，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得到过一件复活道具的事情，就像溺水的人渴望得到一根救命浮木一样，所以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在抽卡，直到本能地知道自己已经抽出了一个可以救命的新身份才收手，根本没算到底抽了多少张，每张卡多少钱。 现在理智回笼，他看着自己的卡册，才骤然发觉自己刚才竟然足足抽了七张卡！ 不过这七张卡里有六张是重复的。 其中有【总裁】身份卡两张，新增技能【艺术鉴赏】和【高尚品味】，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样子，毕竟他行神本身就有画家、音乐家这种艺术气息浓厚的身份，而且品味也一直很好。 【政治家】身份卡一张，新增技能【舆论引导】，好像用途也不大。 【星际指挥官】身份卡一张，新增技能【光能炮击】，他的战甲和舰队都可以装备威力更强的光能炮，感觉是比较有用的。 【祸国妖后】身份卡一张，新增技能【妖化】，短时间内呈现妖化状态，魅惑力和战斗力均大幅提升。 【巫妖·大魔导师】身份卡一张，新增技能【水元素精通】，在原本的黑魔法基础上，新增了对于水魔法的掌握。 吴非觉得自己运气还是挺好的，并不像他名字这么非，六张卡虽然都是重复的，但其中三张都是S级的身份卡，而且看上去也比较有用。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行神的卡池本来就比较好。 然后吴非的视线就定格在自己最后抽出的那张身份卡上，再也挪不开了： 姓名：沈行 种族：神祗（克苏鲁体系） 身份：旧日支配者 稀有度：SSS 特殊限制：需要满足二次召唤的条件被召唤出来，才可使用。 身份说明： 这个世界并非是你所看到的样子。 在日常所知、所感、所能触及到的盒子般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且不可名状的存在。人类所做的一切探索、建设都不过是在盒子中的徒劳的挣扎。那些存在可以轻易地破坏这一切。一辈子都生活在盒子之内，没有试图打破过盒子、或被牵引着不得不从破掉的盒子里看到外面的一切的人，无疑是幸福的。 那些存在可能并不在意我们的存在，祂们可能只是漠然地旁观着盒子里的世界，或许是正好在沉睡，祂们没有人类所理解的感情或善恶，无法被形容、理解或认知。更确切地说，祂们是站在人类之上的存在，人类根本无法充分地认知到祂们，更遑论理解——譬如在盒中的世界里，蚂蚁无法充分认知和理解人类一样。 那些存在于盒外的强大存在，便被称之为，“旧日支配者”。 祂们不可以被看，不可以描述，不可以被记住。 但是祂是不一样的。 祂因你而有了羁绊、有了立场、有了价值观。 祂会因为你变得像一个人，至少看起来像一个人，尽管祂无论如何都不是。 祂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存在，但祂会试着去拥有你所拥有的那种情感，尽管祂可能最终也无法真正拥有。 祂会因你而在。 祂会为你而战。 吴非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昏暗的海水中轻轻颤抖。 不是因为卡片上那金色的“SSS”，而是因为那段罕见的格外长的身份说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最为稀有的SSS级身份卡，所以身份说明才写得这么长，就跟他们做游戏的时候，高稀有度的卡面人物设计也会更精心一点一样。 明明其他卡牌也都会写说明，有的还会像祸国妖后那样直接给他和行神编造一段情，但是却从来没有过哪张卡的身份介绍，会像这张卡一样触动他的内心。 ……明明如果理智地去看，也不过是介绍“旧日支配者”这一克苏鲁概念身份的背景，和祂作为一个旧日支配者，为什么会违反自己设定地帮助他这个计划者而已。毕竟按照克苏鲁的正统设定，一个邪神样的存在，一个旧日支配者，是没有什么理由去帮助、维护一个人类，并且和其产生如此深的羁绊，所以在身份说明里特别解释了也无可厚非。 但吴非却总觉得不止于此。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东西，他却没能抓住。 系统提示打断了他的思路： “检测到您正在查看超稀有度身份卡，已为您自动提供屏蔽直播间查看卡册详情的功能，您在查看卡册时，直播间内观众将无法再看到所有身份卡详情。请问您是否要关闭此功能？” 吴非摇了摇头。 他以前没在意最终计划中的竞争，而根据他以前的经验，在直播间直播抽卡是一种很受欢迎很能拉动人气的活动，所以他虽然知道有这种直播时的隐私保护功能，却没有选不允许观众查看他的身份卡这一项。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和俱乐部签约，就意味着他准备在最终计划里更长远地走下去，直播流量带来的这些效益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了，他也不太需要再靠直播抽卡来聚拢流量，所以系统自动给他开启这一功能来的正是时候。 吴非又仔细看了看他行神的第一张SSS卡，心头那点莫名其妙的感动消失之后，抽到绝代好卡的兴奋就涌上来了—— 这可是SSS的身份卡啊！ 全最终计划里能有SSS级别身份卡的计划者都能数的出来。 而且他这张SSS身份卡和别人的不一样，它还有一个特殊限制，它要“需要满足二次召唤的条件被召唤出来，才可使用”…… 看到这里之后，吴非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这张卡还不是想用就用，而是用之前要满足条件吗？条件是什么？也没写…… 现在看样子他旧日支配者行神是处于被召唤出来了的状态，但他当时抽完卡之后做了什么才召唤出来的，他也不记得了……总不能是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旧日支配者大人才自动出现？ 但吴非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一般这种能力是SSS级，但还需要额外条件才能激活SSS能力的身份卡，都被算作SS级别，比如他行神【地狱统治者】那张身份卡就是，这种卡还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伪SSS身份卡。 但是这张身份也需要满足特殊条件才能召唤，按道理讲不管能力是不是SSS级别的也应该被评为SS级稀有度，就是一张伪SSS卡的待遇，但是系统没有，系统直接给它的评级就是SSS级——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即使有特殊限制，但这张卡还是能被评到SSS的强度，从数值平衡的角度去想，那必然说明它比一般的SSS卡还要强——也的确应该是要更强，比如看一眼就让人理智狂掉之类的能力，即使是想想就觉得bug。 吴非的满心欢喜截止到了他看到自己的账户余额的时候。 然后，他笑不出来了。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又是一声更加强烈的、令人不适的世界崩塌般的巨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系统的提示： “触发关卡特殊SSS级任务：封印邪神。邪神尤里已被其信使召唤出现，成功将其再次封印，则记任务完成，获得关卡特殊SSS奖励。“ 第293章 直播间的反应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最近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 先是看到吴非坠下深渊，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以为吴非这次肯定在劫难逃，怕是要被淘汰了，直到直播间里有一直跟着看的观众记起来吴非还有一件可以复活的道具，在评论里提醒了这件事，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但也觉得在这里栽了还是有些亏。 而且这关看上去不容易，之前就有比较攻略向的大神观众在评论里通过木北那个特殊的拉人方式分析说了，这种轮回关卡大多不简单，上一次那个同类的轮回关卡，最后还是拉了一个手里有SSS级身份卡的星球战队进去才终于通了关。 这次这关里如果连吴非和沈行都栽了，那么剩下的几组未必能有实力通关。其他人直播间的观众还不在意，但袁三胖是他们一路看着过来的，袁老师性子好会做饭，观众朋友们对他的情感和喜爱不比对吴非少多少，而且三胖手里是没有复活道具，如果后面也被淘汰了，那就是真的被淘汰了。想到这里，观众们就急得不行。 不过谁能想到后面峰回路转，吴非居然在坠崖的巨大压力下顶着下坠的各种不适非常冷静地来了个七连抽，而且还真命大地抽出来了一个明显是在这关卡内能用的非人类身份，在关键时刻保住了自己不死！ 直播间里一片啧啧之声，纷纷感慨吴非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谁说他们主播非的，他们非非还是命很硬的。 不过在吴非坠海之后，直播间就自动切成了远景视角，隔着昏暗的海水，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黑色影子，身形看上去犹如一条极为庞大的东方海底巨龙，但细节和感觉却又不像。 不过即使是这样模糊的海底景象也不过只持续了几分钟而已，很快直播间里就又黑屏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怕咱们掉理智，所以直播内容被保护性屏蔽了？”说话的是非常懵逼的直播间观众。 虽然看不清沈行的新身份长什么样子，但他们都还记得这一关里对身份的限制：只能使用在世界观背景范围内的身份。那个样子明显不是人类，所以只能是邪神或其从属那一挂的了，按照设定看多了当然会掉理智。 “掉什么理智啊？！咱们是在看直播！你看个电影玩个游戏也会掉理智？还保护性屏蔽……我猜可能是直播系统出了问题，可以到客服区去问一问。” “不用问了，直播系统没问题，好歹也是五级文明的唯一遗产，最终计划的系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问题……” “那你说说现在黑屏是什么情况？不仅黑屏，而且评论区都又聊了这么长时间了，画面也没恢复。” “……刚才我看见了，黑屏的前一秒，非非好像吻上去了……一人一人外在海底深渊缠绵亲热.avi，想也知道是一定要给你黑屏的。” “没事，我已经有经验了，单看这次黑屏这么长时间就知道肯定很刺激。所以虽然黑屏时间长，但是我很快乐，已经全程脑补并绘制了漫画放在我的空间里。” “我也脑补了当时的情景，放个开头给你们看：’在幽暗的、几乎没有任何光明的深海里，脆弱的人类微微睁着迷茫的、因丧失理智而不清醒的黑色眼睛，茫然地看向面前非人的巨大黑影。他湿润而单薄的唇颤了颤，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又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不顾一切地轻轻前倾，主动吻上了面前不可名状的庞大人外生物…… …… 巨大而不可名状的黑影的一部分回应般地缠绕上他的身子，时轻时重地缓缓摩挲着。深海之下没有声音，吴非的喉头轻轻滑动着，嘴角溢出模糊的呢喃和呻吟：沈行……’” “……” 等到黑屏结束，看到吴非查看自己的卡册，但他们却看不到卡牌详情的时候，观众们虽然感觉有些遗憾，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都知道吴非现在已经签了地球上的俱乐部了，明显是要向职业的方向发展，不再像以前一样定位是流量娱乐主播了，而作为职业选手，无论名气大小，是商业战队还是星球战队，都会注意保护自己的重要战力信息，要不索性连直播都不开，要不就算开直播也一定会选择隐去抽卡详情和道具奖励信息。 之前吴非还没选择隐藏这些信息的时候直播间里部分事业型观众还会替他着急，这次吴非终于隐去信息了，他们也只以为他是在直播间里受了什么人的指点，毕竟吴非和袁三胖交谈时流露出的意思是他们俱乐部也终于给他们请了一位专门的教练。 几乎没有人能想到，其实是因为吴非抽到了过于稀有的SSS卡牌，所以触发了直播系统的自动保护机制，才会隐藏他的卡牌信息。毕竟在最终计划里，SSS级的卡牌实在是太稀有太稀有了，财大气粗的四级文明星球星球战队也不能做到每支战队都有一张SSS级的卡牌，他们想不到吴非可以在这七张卡里，就抽到了一张SSS身份卡。 不过他们还是会对吴非的新卡牌感到好奇，特别是对沈行这个新的海底巨大黑影形态的卡牌感到好奇： “感觉行神这个非人的新身份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可惜看不到了，不过我忙猜至少是S级的，说不定是张SS。” “这个关卡不是只让用符合世界背景的身份吗？不是人的话就是邪神或者邪神从属生物没跑了，像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个’信使’一样。如果是从属生物就是S级，如果是邪神那至少得是SS级吧，说不定还和那张地狱统治者的身份一样，是个伪SSS卡。” “行神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邪神的从属，我赌一定是邪神，赌输的话就让非非被行神新身份压在海底玩弄三天三夜……” “你太坏了，做人怎么能这样沉溺于低级趣味，公共场合说话这么不讲究。不过我还是有点想让你赌输……毕竟这个世界观下，邪神是超厉害的设定，就算是一些高级从属也是很厉害的，所以你赌输也是有可能的。但我觉得你说的应该是对的，你们发现没有，可能不是非非运气好，而是行神卡池里的身份真的比一般人都牛逼——行神的身份里，就算是N卡或者R卡，也绝对是处于最高统治地位的身份或者是行业里的佼佼者，就没有像其他契约者那样出现过会被压一头、处于其他身份从属地位的身份卡。” “真的，我本来还没发现，但被你一说，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其实我们在这里好奇打赌什么的也没什么用，不如在评论区里直接问非非行神这个新的克苏鲁设定的身份是什么，是什么等级的。单纯的身份和等级应该不算太机密的消息，多用几次大家就都能分析出来了，非非说不定会说的，我记得非非是看评论区的，还会和大家互动。” “……什么？！你们说非非会看评论区？！那我上面发的那个脑补片段的开头岂不会也会被他看到？！这也太羞耻了，非非会不会生气啊……谁能教教我怎么删评论……” “没事的，不用删，我从非非刚开始直播就开始看了，非非从来不会因为脑补或者调侃他和行神的内容生气。但他要是看到有人编的他和三胖老师的段子就会小声叨叨说他们是纯洁的革命情谊，看到有人写或者画他和正好一起闯关的其他计划者妹子的cp向东西更会一脸认真地强调说不要影响人家姑娘清誉。所以我推测在他自己心里，他和行神之间也早就没什么清誉可言了吧……” 这边讨论地热火朝天，但是突然间，几乎有一个时刻，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他们都和吴非一起看到了那条新的系统提示： “触发关卡特殊SSS级任务：封印邪神。邪神尤里已被其信使召唤出现，成功将其再次封印，则记任务完成，获得关卡特殊SSS奖励。“ 而跟在这条任务发放提示下面的，还有一条补充说明： “奖励限最终封印邪神的一人领取，其余人按贡献参与分配可得B～S级奖励。” 众人都沉默了。 一是因为SSS任务之罕见，比起抽到SSS级身份卡的概率也不逊色；而是因为，这个任务，实在是太难了。 一部分人觉得吴非运气真的很好，他们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入关卡时，就撞上了一个极为难得的SSS级任务，叫做唯一生还，没想到现在又遇到了一个。但另一部分人却不认同，觉得这个任务难度太大，稳妥起见，吴非他们还是不要冒险去挑战邪神比较好。 SSS级任务可遇而不可求，但是也要有命去遇才行。 现在沈行有了一个符合这个世界设定、强于人类许多的人外身份，只要他们再妥善计划，不冒进，那么平安通关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是如果他们为了SSS任务的奖励，冒险要去封印邪神就不一定了。 那可是邪神，在这个世界设定里，看一眼都会彻底陷入疯狂的、无法抗衡的存在。 刚才评论区里虽然有一部分喜爱吴非和沈行的热心观众各种分析脑补觉得沈行的新身份就应该是邪神，并且非常兴奋；但还有大部分的一般观众觉还是得，按照常理而言，在这个世界设定下，不可能被一个计划者抽到邪神等级的身份卡。 第294章 邪神的伪装 吴非在看见那个SSS任务的时候就动心了。 他经历过一次SSS任务，知道在这种极为罕见的稀有高等任务里，是会奖励同样稀有高等的道具的，比如他第一次在SSS任务中得到的那件可以和沈行共享权限的SSS级道具，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用途很多。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次，在他一路下坠的时候，即使他当时没能当机立断作出给沈行抽卡的反应，沈行当时也能自己给自己抽卡。 如果他想在最终计划中走的更远，那么就必须把握住这些机会，去获取更多高等道具和资源。 何况更直接一点，SSS奖励里给的钱还是不少的……就算不是特别多，但是对他现在的账户余额来讲，也多少是个弥补了。 吴非上一关的时候为了抽那个能研究解决地表病毒的身份，连抽了三张，最后给他行神抽出了R级的末世缔造者，一共花了16万，不过地下城关卡结束的时候，各种通关奖励、直播收入和直播打赏加起来也有20万，所以上个关卡结束后，他账户里还剩下64万。 但是这一次连抽7张卡，直接一共花掉了98万元——他账户里还负了34万，因为他现在已经是黄金段位的计划者，而且直播间级别也比较高，所以才有了一共40万的透支额，要是再差一点，恐怕他就不够钱抽卡了。 虽然欠了34万，但是吴非还是不由在心里道了一声“好险”。 他没勇气挨个去看抽每张卡各自花了多少钱，就看了抽第七张卡的花费，这样下次抽卡的时候心里也能有个谱，知道要花多少钱，结果发现最后一次、也就是抽出SSS级旧日支配者那次抽卡的价格是20万。 ……不过20万抽出一张SSS级的身份卡，真的不亏。 吴非安慰着自己，假装没看到自己账户里的那个负号和后面的一串零。 欠最终计划的钱是要在两个关卡内还清的，否则就会被淘汰，而且只有到达黄金段位或者中级直播间评级的计划者才有资格从系统那里透支购物——能到达这个段位的计划者，谁也不会愿意为了套系统这几十万透支额的钱就被淘汰，所以最终计划是几乎不担心有计划者欠钱不还的。 他心念微动，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新颁发的SSS任务瞟去。虽然他知道等过了这关，即使是俱乐部也会愿意先给他把这笔钱垫上，不会让他就这么因为欠钱而淘汰的，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挣到的钱更让人踏实。 如果是之前吴非还会权衡一下风险和收益，仔细筹谋一个方案，但现在他有SSS级的旧日支配者·行神在手，就丝毫不担心会封印不了那个邪神尤里。毕竟作为旧日支配者的行神和对方应该算同为克苏鲁神祗等级，双方就算是面对面对打他们的胜算也有五五开，所以吴非丝毫不带畏惧对方的，这个SSS级任务他势在必得。 吴非随即又注意到后面那句“只有一个计划者能拿到SSS级奖励”的补充说明，想到他掉落下来时，青山拦住瑟琳娜救自己而去炸那个装置的举动，心里转了个弯——大家毕竟都只是临时组队，随机凑在一起的而已，人心隔肚皮，对青山他们来说，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过关才是第一目的，所以对方当时的做法虽然在道义上有亏，不过他们没有主动害他，只不过是不救他而已，吴非也不准备报复他们。 但是既然对方没把他们当成队友，那么他封印邪神的奖励，也不想再分给对方一杯羹，况且他还担心在利益面前，对方会不会为了独占那只有一人能获取的SSS奖励再在关键时刻插他一刀。 所以这个任务他不打算明着做，而准备暗里来。 为了保证效果，恐怕一开始连三胖都不能告诉。 他想了想，凑近了那始终盘旋在他周身的巨大黑影，用唇贴在他的身上小声呢喃道：“行哥，你能不能暂时恢复成人形，同时不被他们发现你是邪神？” 根据他了解到的信息进行分析，他行神这次的身份虽然是旧日支配者，或者说克苏鲁体系下的邪神之一，但却不是他在地球上看到过的克苏鲁设定里有名有姓的任何一位神祗，他的名字也依然就叫沈行。和那边被召唤出来的那个邪神尤里一样，都是地球上的克苏鲁设定里没有记载的神祗。 而克苏鲁邪神的能力各不相同，他看到的设定里，一位叫“奈亚拉托提普”的神是有伪装成人类并且不被其他人类发现他真实身份的能力的，只不过不知道他行神是否也能做到这一点。 深海里没有声音，但吴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把唇贴在对方身上，他行哥现在作为一名神祗就能听到他的心声了。 其实他觉得作为他不能理解的存在，现在他行神甚至可能随时随刻都知道他脑子里所想的内容，把唇贴过去也不过是传达一个“这句话是和你说的”的信号罢了。 然而在他说过这句话之后，那几乎盘旋占据了整个深渊的巨大龙形黑影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吴非心里一动，难道他行神真的没法感知到他的想法？随即心里又是一紧，他行神变成旧日支配者之后怕不是傻了吧，克苏鲁神祗里的设定好像可是真的有什么痴愚之神的，整天就在自己宇宙的宫殿里吹拉弹唱没什么脑子的那种，还是一个很高级的神祗，他行哥不会摊上类似设定了吧……？ 随即吴非又放松下来，他一开始理智狂掉陷入了彻底的疯狂，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太记得，但他还记得后面他意识逐渐清醒一些时的情景，他记得那庞大身躯的一部分紧紧贴着他、缠着他，他当时因为意识不甚清醒，有点委屈地呜咽着“紧”，他行神就很快放松了束缚的力道。 ……所以是他行哥没有办法幻化出人形，只要是作为旧日支配者时，就只能以现在的巨大外表出现？ 吴非正想着，只见一个约两人大的黑色透明泡泡从他脚下的海底浮现，很快漂浮到了他的身边，没给他挣扎的机会就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紧接着，整个海底深渊的海水剧烈翻涌，翻腾出滔天的海底巨浪。虽然是在海底，但却恍如天翻地覆一般，犹如就在这片刻之间，这深渊之下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海底地震。 但那黑色气泡内部却安稳如初，即使被巨浪掀来也岿然不动。吴非什么都看不清，眼前只有黑暗中不断翻涌的海水，甚至是海水摩擦激起的白色细小泡沫，那巨大的黑影隐于混沌的海水之后，人类的视觉已经很难清晰捕捉，只间或或许可以看到一段巨大的黑色条状生物掠过，快得像是某种幻觉。 海水很久都没有平息下来，黑色气泡的外面狂浪翻涌，犹如发生了激烈的海底震荡。然而就在这样剧烈又混乱的暗涌与波涛之中，一双手却穿过了所有的乱流波涛和浪涌，透过所有的混乱，伸进了黑色气泡之中，缓缓抱住了吴非的身体。 那双手安静、修长、有力，略微有些苍白，与这混沌而又震荡翻涌着的海底深渊形成鲜明的对比。它穿越了所有的激流和混乱，这样平静而令人安心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吴非只消一眼就能辨认出它的主人。 因而他安静而顺从地放松了身体，任由手的主人把他抱离平静的黑色气泡，抱入那暴怒翻滚的波涛之中。 他的行神漂浮在昏暗的深渊海底，眉目宛然，黑眸沉沉。然而即使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身躯，但当他浮于这深渊之中时，周身气势却依然强大到令人难以忽视，微弱的光在他身上打下影子，那庞大的阴影，一如之前占据了整个深渊的旧日统治者。 吴非已然明了，方才海底那久久不能平息的巨大震荡并非源于什么偶然的海底地震，而是由于他行神变身所致。 沈行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拥进怀里，用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似是安抚，然后揽着他向上浮去。 这深渊不知道有多深，但窝在沈行的身侧时，吴非竟感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被模糊，仿佛只是恍惚之间，那昏暗的海底就已经被踩在了脚下，头顶已能隐约看到模糊的白光。 …… 袁三胖跌坐在已经分成两半的圆形平台上，听到新触发的SSS级任务，内心里不是惊喜，而是绝望。 那个东西竟然真的已经把邪神召唤出来了，他们连那个什么信使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是传说中的看一眼就会发疯的邪神，而且到现在他们星火战队民主选举产生的吴非队长和他老公沈行行神还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是天要亡他袁三胖啊！ 别说完成SSS任务把邪神封印回去了，能不死成功通关就是好的。看看身边其他人那一张张绝望而青白的脸，就知道他们和自己想的应该一样。 不应当，他们战队名字兆头多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该因为这地方在海底水多就被浇灭了啊…… 就在袁三胖因为过于绝望而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注意到两双手搭上了这块圆形平台，下一秒，两个熟悉的人影从下面翻了上来。 袁三胖顿时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嗷”地一声不顾屁股上的伤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吴非！” “行神！” “你们没事！” 第295章 邪神出现 此时那怪物“信使”已爬下了平台中间露出的黑色通道之中，不知所踪，平台上袁三胖和绿眼睛男人两方则是两败俱伤，各自占据了平台的一边，彼此警惕着，但谁也没力气再率先发起进攻。 邪神已被召唤，只是不知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降临此间，整个空间的气氛都压抑得可怕。 但袁三胖看到吴非沈行两人后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迎上去道：“你们没事太好了。” 他探出脖子望了望平台下深不见底的黑黝黝的深渊，转头再次惊叹地看向吴非：“吴非你居然没事啊，太神奇了。” 听着总感觉有点不太对。 吴非咳了一声，还是按照脑内构思好的剧本一本正经道：“那个深渊的中间居然有一扇黑色的、黑洞一样的门似的东西，我们掉落到了那个里面，就被传送到一个黑暗的没有边际的空间里面。然后感觉在里面没有待多久，就听到了邪神尤里被召唤出来的SSS级任务提示，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吸力传来，然后就又出现在这个平台下面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爬上来。” 事实上那深渊的下面还是深渊，而且是海底，当然根本没有什么空间传送门，但是是不会有人专门下去去查证的。而在克苏鲁的设定里却常常有“钥匙”“门”这一类的意象出镜，很多盒外生物都生活在类似异空间般的地方，所以他编的这个谎话从表面上来看也没有太大的破绽。 袁三胖更不会怀疑吴非的话，点点头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其他人没有像袁三胖这样激动地不顾满身伤扑上来，但也都纷纷转头来看这大难不死的两人，侧耳倾听着吴非的解释。 吴非特意注意了下他们看到沈行时的反应，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异常，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这名队友已经变成了邪神，也没有理智狂掉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他行神的伪装还是非常成功的，当他装成普通人类的时候，真正的人类也区分不出他并不是同类。 见到吴非回来，袁三胖就像是找回了主心骨，原原本本地把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平台上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吴非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吴非看着袁三胖的眼睛，慢吞吞道：“这个世界设定里人类和邪神是根本无法对抗的，理论上想封印邪神更是不可能。” “但是SSS级任务虽然难，一般关卡里也不会颁布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的，所以这个任务肯定会留一线生机，比如我们可能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可以完成这个封印任务，而封印的办法和线索就藏在这个关卡里的某个角落。” 理论上讲，如果他没有抽到SSS级的行神旧日支配者身份卡，这的确是通关的一般思路。但是任何一道问题都不会只有唯一解，事实上，他抽到了这张SSS级卡，就是已经从百万甚至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里抽到了这个SSS级任务的一个解——用邪神对抗邪神，用不可名状的存在去对付不可名状的存在，用实力硬抗。 不过这一点吴非暂时还不打算透露。 “所以你们之前有看到过任何可能和封印邪神相关的线索吗？”吴非问道。 袁三胖他们仔细回忆，但却全都没有任何思路。 这一关卡虽然也划定了一个“世界”的范围，但是其实根据深海号的五个停靠点也可以推理出，真正和通关有关系的，可以发现有价值线索的地方应该就只有这五个地方。但是他们当时所有关注点都在深海号上，且由于沈行各自用钱来摆平事件的操作和简洁误杀了小伯特的意外，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并没有完全按套路来，对红港、罗兰岛等地都缺乏探索和了解。 因而他们对深海号虽然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却是在什么旁枝线索都没找全的情况下就直接触发了绿眼睛男人势力所代表的邪神true end线，并且比较顺利地直接被他当作小伯特带到了这里。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很难撞大运地得到封印邪神的关键线索，如果不是他抽到旧日支配者这张卡，正常情况下，这个SSS任务他们只能放弃，能在邪神被召唤出的情况下顺利逃脱生天过关就算他们运气不错。 这是吴非在听到SSS级任务提示时就推测出的结果，所以此时发现果然没人得到任何有关封印邪神的线索时也丝毫不意外，按照计划好的说辞对袁三胖道：“所以咱们现在对付邪神是没什么希望，这关虽然难，但也总不会是必死局，至少在系统那里封印邪神还是一个SSS级难度的任务，而不是通关条件。我推测咱们能从这海底顺利逃出去，跑回陆地上可能就算通关了。” 这就是这个关卡的又一个特殊之处，它并没有像其他关卡一样，在关卡初始时就明确地说明各种规则和通关条件，并颁发支线任务，而是像跑团那样给他们赋予身份，然后就让他们去调查事件。所以在发现这点的时候，吴非就怀疑这一关的通关条件是会变的。 而通关条件如果一定要用语言量化，他猜那就是“达成结局”。 在一个游戏里，结局就多种多样了——比如他们全疯了或者全死了，肯定能算作一种结局，但是相应的他们也全都被淘汰了；如果他们没触发绿眼睛男人的支线，那么他们只要把深海号的事情调查清楚，把那个怪物解决了，当然也能算画上了句号达成了结局；但是他们现在走到了这一步，就必须解决了邪神，或者至少能逃出去，才可以达成结局。 不过高风险也对应着高收益，比如触发绿眼睛男人的深海召唤支线后虽然难度陡升，但系统也给他们颁发了SSS级的任务。 时间有限，吴非没把自己的推理过程全部讲给袁三胖，但袁三胖听过之后还是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但是问题是咱们现在要怎么跑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平台却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吴非和袁三胖他们连忙趴到地上，死死扣住了平台龟裂地板上的裂缝，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青山木北等人虽然狼狈，但身边毕竟有身手非同一般的瑟琳娜和青玉她们护着，所以也没有失足掉下去。 但绿眼睛男人的一些受伤的手下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他们摔在地上，手徒劳地在平台地板上滑过，却什么也没能抓住，只瞬息之间就被抛落到了平台下的深渊之中。 不仅是他们所处的平台在摇晃，而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建筑空间就在晃动。平台之下恍如发生了剧烈的地动，从上层掉落下来的石块和粉尘簌簌地落在他们的身侧，一不小心还有被砸伤的危险。 袁老见状也赶忙赶了过来，他现在用的是刺客首领的身份，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飞镖，深深地刺入了平台地板之中，然后用飞镖上连着的铁链把自己和袁三胖捆在了一起，又一手搭在袁三胖肩膀上稳稳地扶住，这样即使三胖一时失手，也不用担心掉下去。 沈行也趴在了吴非身边，大半个身子都覆盖在吴非身上，牢牢地将自己的计划者护在了身下。他的手指同样卡在了地板的裂缝之中，指关节有些泛白，看上去似乎是极为用力地在死死支撑着。但离他最近的吴非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行神根本完全没有用力，即使是在平台呈约60度角倾斜的时候，沈行也好像是某种栖行动物一样牢牢地吸附在平台上，并且稳稳当当地把他护在怀里，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状态。 吴非感觉若不是他现在有理智锁保护牢牢锁住了他最后一点理智，单单是察觉到这点时，系统就要扣他的理智。 平台渐渐重新恢复了水平状态，虽然还在晃动，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人们纷纷舒出一口气，开始有余裕打量周遭的情况，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件可怖的事——他们所处的这个海底建筑，竟然在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渐渐升高，好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它一样。 只听“轰”的一声，在那黑暗深谷之中，原本的黑色椭圆形建筑分裂成两半，一座极为恢弘的金字塔状建筑冲出了地底，最终悬停在了深谷之中，终于于人前露出了它的全貌。 而在建筑的下面，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缓缓徘徊。 绿眼睛男人眯起眼睛打量着下面，绿色的眼眸里发出了狂热又晦暗的暗芒，他站起来，小声喃喃着：“是尤里，尤里，就在下面……” 袁三胖靠近吴非：“……咱们怎么跑？” 吴非打量了一下绿眼睛男人，以及从平台上面涌下来的许多人：“……他们现在应该全身心都放在尤里身上，没空管咱们，咱们也先假装成这些’研究者’或者’信徒’，慢慢往上混，等他们缠住他们召唤出来的神，咱们就跑。” 第296章 邪神的交换 吴非站在建筑最下方已经破损不堪的平台上，仰起头观察整座建筑。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建筑的一部分，但也可以通过轮廓看出其样式，这应该是一个黑色的金字塔建筑，奇异的是，它像是漂浮在海中，建筑之下则是影影绰绰的巨大黑影。 吴非仗着自己理智已经被锁住了，大着胆子向下看，直接那黑影的面积居然越来越大，轮廓也看起来越发的清晰，看起来犹如某种巨大的章鱼。 吴非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明白过来——他所看到的东西不过是海底那个巨大生物、或者非生物的倒影，而那东西本体还离他们有很远，不过已经在迅速地上浮接近他们。预计最多五分钟，那东西的真身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届时所有的人不是疯就会死。 吴非悄悄贴近沈行耳语道：“行哥，你能给三胖和袁老加一个恩赐，保住他们的理智吗？” 沈行缓缓摇了摇头，墨黑色的眼睛流转出几分无机制的非人般暗芒：“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旁观者，我只愿意对我所在意的存在投注特殊的恩赐。也只有这个存在，可以动摇或改变我的行动。” “而且，我不喜欢你为其他存在而向我祈求恩赐。” 变成不是人的超出人类理解的不可名状存在之后说话都变得绕了起来，果然是很难理解。但吴非也直观地了解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不管什么原因，他是不会主动出手去保护除他之外的其他人的。 因为按照设定，对于身为旧日支配者的他而言，袁三胖他们之于他可能就像蚂蚁之于人类，只有吴非有特殊的意义。但他都已经是听起来这么硬核小众有逼格的神了，偏偏还保留了一个言情男主的霸道独占设定，他还不愿意吴非为了别人来求他。 吴非听完后没有办法，只能采用之前所想的方案B，先把袁三胖送走保住再回来怼邪神。 因而他也没有犹豫，眼看着那东西的影子越来越大，轮廓越来越清晰，迅速一拉袁三胖就向楼上跑去：“邪神正在迅速接近我们这里！我们必须趁祂到来之前跑回之前停靠潜艇的地方驾驶潜艇跑掉！” 见他们两人跑，木北他们也赶紧紧随其后。SSS级任务虽然诱人，但是相比之下，还是保命更加重要。 那些人果然全部精力都被被成功召唤出来的邪神所吸引，只分出了少量的寻常人手来拦截他们，都被已经恢复了一些的契约者们击退。系统竟然没在此处设置更多的障碍，让他们顺利地跑出了这栋建筑。 但他们不熟悉这海底深谷里的路，深谷中的景象十分单调，到处都是颜色、形态类似的那种奇怪的无叶树木。他们在谷中绕了两圈，浪费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听到后面传来的追兵的声音——看来那个势力果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反应过来之后就分出人来杀人灭口。 吴非他们一路且战且退，用了许多反追踪和提高移动速度的道具，终于抢先一步到达了那五艘潜艇所在的地方。 五艘潜艇都是特制的，全部载有全套的防御和战斗系统，吴非打量了一下后当机立断道：“这几艘潜艇是有战斗能力的，如果我们上了一艘潜艇，他们乘坐其他几艘潜艇追击，我们很快就会失去战斗能力被打下来，到时候还是走不了。” “所以比较好的办法是我们分成五组，每组驾驶一艘潜艇，一艘都不给他们留。这样他们没有交通工具，一时半会儿就很难追上我们，即使追上了，我们也还有五艘潜艇的战力。” 其他人都同意吴非这一提议，自然是计划者和契约者一组，两两进入一艘潜艇。吴非和沈行上了沈家那艘潜艇，其他四组则分别上了绿眼睛男人他们开来的四艘潜艇。 他们刚坐进潜艇里，那建筑里的追兵便追了过来，木北他们组启动潜艇慢一些，还没来得及启程就被那些人围上，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攻破或破坏潜艇迫使两人出来。 吴非见状连忙发射了两枚炮弹把木北的潜艇从围攻中解救出来，五艘潜艇这次彻底摆脱追兵，向着上方宽广的海域驶去。 吴非坐在潜艇里负责驾驶，这潜艇比较黑科技，可以基本实现全自动驾驶，沈行则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 潜艇全速前进，眼见着就要撞上之前曾拦住他们的那层屏障，吴非转头叫了一声“行哥”，沈行便微微颔首，向着潜艇尾部的方向伸出手—— 只见一条黑色的藤蔓一样柔软又坚韧的东西从他手心里蹿出，迅速穿破船壁击上船尾的引擎。 只听“轰”的一声，潜艇的尾部发生两次连环爆炸，从外面看，只看到他们这艘潜艇的后面冒出两团熊熊的火光。 原本他们的潜艇一直冲在最前面，但因为这一变故，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紧随其后的袁三胖潜艇变成了第一位，木北、青山、简洁他们的潜艇也纷纷超越了过去。 他们的潜艇停顿了片刻，而后很快失去动力向下面坠去。 袁三胖透过潜艇内的舷窗看到他们潜艇上的火光，连忙拍拍袁老道：“等、等等慢一点，吴非他们的潜艇好像出状况了。” 在看到吴非的潜艇缓慢下坠后，袁三胖不再犹豫，立刻对袁老道：“我们回去！吴非的潜艇出问题了！” 袁老闻言后优哉游哉地驾驶着潜艇返航。 与此同时，其他三艘潜艇也都发现了这边的异状。 看到袁三胖的潜艇回去了，繁繁迟疑地对简洁道：“有一艘潜艇已经下去接他们了，咱们不用再过去了吧？在这里等一等？” 简洁想了想：“跟着下去看看吧。” 他们返航的同时，就看到另一艘潜艇也跟着回来了，是木北的潜艇。 吴非站在舷窗前看着跟着他回来的三艘潜艇，心中既感动又茫然。稍后说不定会有一场邪神大战，他们没有理智锁，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陷入疯狂甚至被淘汰，所以他才特意设计了这样一个情景想先送他们离开，没想到这些人又跟着回来了。 袁三胖就算了，吴非当时就考虑过袁三胖可能会跟着回来，他也有想过如果这样的话就对袁三胖坦白，然后让袁老带着他躲得远远的，或者直接再让他放心坐潜艇离开。 但他没想过木北和简洁也会跟着回来。他来这关虽然是受木北所邀，但木北也没强迫他一定要来，来参加这关说到底还是他自愿的，通关机会在即，木北就这样离开也是正常的；简洁更不要说了，只不过是随机被分配到一起的路人而已，能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非常讲义气了。 潜艇在一处空旷的地面上降落，其他三艘潜艇也停靠在它旁边。 吴非从潜艇里走出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惭愧，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释。 袁三胖着急道：“吴非你和行神上我的潜艇，咱们快走，谁知道那个邪神一会儿会不会出来！” 沈行平静地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人，最终注视着吴非，垂下头缓缓道：“虽然我不会主动给其他存在恩赐，也不愿意你为其他存在来求我。但你可以和我来交换恩赐。” 吴非倏地转过头，略微睁大了眼睛：“……要怎么交换？拿什么交换？” 木北和简洁看他们俩还不上潜艇有些着急，站在旁边催促；只有袁三胖和这两人处得最久，见到沈行和吴非这平静的样子，隐约窥到一点端倪，没说话。 沈行又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看上去竟然像是在数人头，然后他转回目光看着吴非道：“是你要和我换恩赐……那要你自己放价码。” 吴非仰起头看着沈行，想了想，突然在他下颌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紧张地问：“这个算吗？” 伪装成人类的旧日支配者矜持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恩赐，我想换袁三胖的理智锁。” 袁三胖刚想说“诶吴非，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和行神怎么就又亲上了……就我和袁老两个人还无所谓，这里旁边还有别的人看着呢”，然后就被系统提示他受到了旧日支配者的特殊恩赐，理智处于被保护状态，同时他的理智值旁边也多了一把金色的小锁。 联系方才两人抽象模糊的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袁三胖的立场立刻就变了，心里的话也变成了“啊不过十来分钟没见他们民主选举产生的吴队长又变得更牛逼了，现在已经可以靠亲亲给人上理智保护了”。 简洁看着两人亲吻也愣住了，而且亲了下巴还不够，又亲了下嘴角，再接着，她就也收到了理智保护的提示。 袁三胖怕他们误解吴非和沈行是行为不检点，故意当众喂狗粮耍流氓，连忙走过来向其他人解释道：“吴非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他是靠这样，来换取行神对我们的保护。” 简洁：“……” 听起来感觉更奇怪了。 而且他们好像处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 哦，她想起来了，就是那种古皂剧里小白花女主忍辱负重被迫委身于大魔王反派，来换取魔王对自己亲朋好友的庇护的戏码。 他们就是那些推动剧情的无能旁观亲朋好友。 第297章 诚意 袁三胖、简洁和木北他们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吴非轻轻扬起头，吻了沈行下巴、嘴角，再然后……他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简洁觉得要不是有理智锁在，她现在肯定已经开始掉理智了——谁能想象到明明知道两个大活人就在你面前站着，说不定还在做着什么无法描述的事情，你的眼睛往旁边其他地方看的时候都正常，但是就是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会自动打上马赛克？！ 感应式选择性打码可还行？ 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而且他们也听不见那里边的声音。 他们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多一个获得旧日支配者的恩赐，被加上理智保护。 等到六个人的理智全部获得理智锁之后，那个先进的感应式选择性马赛克才消失，吴非和沈行两个人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沈行还是原来的样子，强大冷淡，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吴非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有些想入非非了，他眼睛比较圆，此时显得比往常要润一点，眼角处还有一点泪痕，湿湿的；双唇比平时红，看着好像几乎要肿起来。 但在人前吴非的表情还是非常镇定且力持自然的，和他契约者如初一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当然，可能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所以才能这么有自信地在人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简洁他们回忆了一下无能旁观的亲朋好友在此处的戏份，觉得他们应该什么都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要假装没发现——无能旁观的亲朋好友们一直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但为了让小白花女主为庇佑他们取悦大魔王而不说，他们的迟钝或自私才更能衬托出小白花女主心底善良美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高大之处啊！ 吴非清了清嗓子，开始对几人讲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浑然不知自己在队友脑补中已经成为了某种奇怪的套路剧的女主。 “邪神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如果贸然被卷入，稍有不慎就可能有致命危险，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我们在远处远远看着就好了。”吴非道。 听到这里，剩下三人多少也明白过来，吴非的潜艇引擎故障并非故障，而极有可能是由他人为引起的，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找理由回到这里，封印邪神。 SSS级的任务啊，就算不能亲手把邪神封印进去拿到最终的SSS级奖励，但跟着蹭口汤喝，混个B级或A级的奖励，不也很好嘛？ 几人想到这里瞬间跃跃欲试起来，袁三胖道：“那你准备怎么做？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 吴非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打算做，我就和你们在一起，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着。” “那怎么封印邪神？”袁三胖好奇。 “有行神在，交给行神就可以了。”吴非非常有信心地道。 说起来沈行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能封印邪神，更没告诉过他封印邪神的具体办法，但他就是相信沈行一定可以——可能还是源于某种很难解释的盲目自信，他行神做人的时候是最杰出的人，做恶魔的时候是魔族最大的boss，做血族的时候是最强大的血族，所以即使成为了旧日支配者，恐怕也会是最优秀的旧日支配者。 就在众人商议之时，突然天空中笼罩了一层血红之色，连他们周身都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滤镜，充满了诡异和危险感。 吴非第一时间仰头看向天空——他还记得这海底深谷的全部光源都是来自于他们之前所下去的那幢建筑上面的白色发光石头，通过海水和半球形屏障的反射，在整个深谷中投下蒙蒙的光。 现在光的颜色变了，只能说明是那幢建筑那里出了问题。 事不宜迟，吴非来不及再向其他人解释沈行如今的身份，不过他们也都从方才两人的交谈和举动中大致猜到了，应该是在吴非坠下平台的那期间，两人另有奇遇，说不定触发了什么特殊能力或者拿到了什么特殊道具，所以才有了保护理智的方法和硬刚邪神的底气。 几人辨了辨方向，就又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 黑色的金字塔状的建筑安静地漂浮在深海之中，之前坐落于地上的那个椭圆形地上建筑在“金字塔”升起时就已经一分为二，此时静静地漂浮在其两侧。 不过这建筑和吴非他们方才离开时所见的样子已经是大相径庭： 坚硬的建筑外壁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侧后面一整面墙和建筑已经完全坍塌，像被拆迁到一半的危房一样，可以清楚看见其内里。 血液糊满了整个建筑，不少地方还挂着人类的残肢。 漂浮在其两侧的椭圆形建筑上原本堆满了发光的白色石头，可现在那上面盈满了鲜血，把整个天都映成了暗红色——他们感觉到周遭突然暗了下来，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里的人费尽千辛万苦召唤出了他们的“神”，然后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再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死地。除了——那倒映在黑色金字塔建筑上的，微微晃动着的巨大黑影——如果那也可以被称为生物的话。 人类总是在不停地用或科学或玄学的手段去接近他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握的东西。 吴非在车祸前就看到过很多相关的报道和分析研究，比如他们那个时候，人工智能的研究如火如荼，有国外的科幻作家预言人类将很快研制出和人类智能相当的人工智能，在实现这一步之后，人工智能的研发速度将呈指数型增长，跨越式迈进，很快出现近乎于“神”的，无所不能的，超乎人类理解的超人工智能。 并且这种超人工智能因为有了高于人的智能，所以会进化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无所不能，每一秒都在实现着自我的成长和突破，其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人能想象。 不过因为超人工智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而且和人类是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就像蚂蚁不能预测人类想做什么一样，届时人类也不知道超人工智能会想什么，会给人类带来怎么样的改变。甚至超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差别比人类和蚂蚁的还要大，因为人类和蚂蚁还有近似的生命机理，都属于“生物”，但超人工智能就显然不是了。 但在这类对未来的科学畅想中，较为常见的一种观点是这种超出人类理解、能力近乎于神的超人工智能会把人类带入某种“永恒”的、突破当前稳态的阈值之中，对于人类，这种阈值不是永生就是死亡。 所以很多业界或学界的大佬比较反对人工智能，不断提醒研究者要警惕其风险。但同时也有很多研究者认为这不过是一种很遥远的幻想，因为超人工智能并不是那么容易、那么想当然的通过人工智能自我学习就能被研发出来的。 现实的结果印证了这些研发者的结论。 不要说地球这种二级文明星球，即使是现存文明等级最高的四级文明星球，其研制出的人工智能的智能水平都不过和人类相当，最多是比普通人更有能力一些。即使是最终计划里的各种NPC和契约者，也没有表现出过超过人类的智能。 三个四级文明星球都已经在这个问题上困扰了多年，却没有任何的进展。理论上讲，研制出超过人类的人工智能似乎是可行的，但是他们的研究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约束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很难再向前推进一步。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持这样一种论调——人类无法发明比自己更为高级的存在，就像你无法想象你自己是被蚂蚁研发出来的一样。 也有一些人猜测现在已经不存在的五级文明是否成功研制出过人工智能，有人觉得有，有人觉得没有，还有人觉得五级文明可能就是因此而覆灭的——即使不是因为人工智能，他们的覆灭也极有可能是源于某项发展得超过控制的技术，因为很难想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天灾人祸能让一个留下了“最终计划”这样伟大创造的文明彻底消失。 而那些召唤“神”的信徒就更搞笑了，他们召唤的同样是自己既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存在，一不知道自己召唤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二不知道人家到底愿不愿意被召唤出来愿不愿意要信徒，第三也同样无法预测当被召唤的存在降临后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如果说科学家和研发者还可以在研发的各个过程中加以限制来避免技术失控的风险，那么信徒就完全是在盲赌了。 这位邪神尤里显然就是赌输了的情况。 祂杀死了在场的所有的人，可这并不意味着祂邪恶或者仇视人类。你无法了解其想法，所以只能简单做一个类比——一个人踩死了一群蚂蚁，可能只是急着赶路，或者是没当回事就顺脚踩了下去，并不意味着他讨厌蚂蚁，见到蚂蚁就要全部弄死。 而邪神比人类还要更麻烦一点，毕竟人类还有各种情感和善恶价值观，但祂们却没有这种东西，或者说，祂们所拥有的类似或大不相同的东西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人类也就无法判断其意图。 吴非他们停在了那建筑对面的小山坳上，用一些从系统商店购买的类似望远镜的仪器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只见映在金字塔型建筑上的巨大黑影原本只覆盖了建筑的下层，后来黑影逐渐上移，覆盖的区域和面积越来越大，渐渐盖住了整个建筑全部——两只深红色的、有两米多宽的巨大触手搭上了建筑底座的边缘，被祂搭住的地方就像是一块被碰到的酥点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碎掉的石块和粉末簌簌地坠向了漆黑的海底。 而那黑影的真身也第一次真正露出了全貌。 祂看起来有些像一只长在海里的牦牛，有着四只蹄子和长长的毛发，但是他的脸部却长着近似于人类的五官，在人类成年男子生长胡子的下颌处长满了那种暗红色的触手。祂极为庞大，此时站在那金字塔型建筑的下面，对比之下，那建筑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积木玩具一样。 虽然现在理智已经被理智锁保护起来，不会再掉了，但是吴非却觉得在看到这东西的那一瞬间他真实的掉理智了，要是再脆弱一点，恐怕就要真的直接疯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其他几人都从仪器前移开了眼睛，脸色有些发白，想来感受也和他差不多。 不知道那个东西发现他们没有，说没发现有些不太可能，若说发现了，那么不过来的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是对他们的存在不在意；第二是或许有些忌惮这边的沈行。 吴非转头看向沈行，第一次直接问出来：“行哥，你可以把那个尤里封印起来吗？” 沈行轻轻颔首：“可以，但是我没有出手的理由。” 就像你虽然打得过另一个人，但素不相识的，也不会没事儿上街见到对方就要揍。 祂们都是旁观者而已。 吴非想了想：“那我求你呢？可以吗？” 沈行点点头：“当然可以。” “但是你向一个旧日支配者祈求，总要拿出相应的诚意。”旧日的神祗微微垂下头，目光沉静地看向自己的契约者，平淡的语气中似乎不含任何暗示。 旁边的简洁和袁三胖纷纷在心底感慨：这也太套路了……下次能不能换个说法？哪怕至少换个句式呢？行不行？ 不要总搞得像大魔王强取豪夺小白花。现在强取豪夺这个标签都已经过时了。 木北在旁边听得还很紧张，他总觉得吴非这个契约者从刚才开始整个气质就都不太对，和吴非相处的感觉也和正常契约者不太一样了，不知道失踪那段时间里到底是触发了什么。 于是他非常义气地抢先对沈行道：“你要什么？我们可以代替吴非展示诚意吗？” 沈行转过头，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被余光波及到的袁老师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简洁：看来套路真的不用管是不是旧，因为永远有不知道套路的新受众。 见沈行没有说话，吴非主动对木北道：“没关系，很简单的，行哥不会让我做什么危险的事的，你放心。” 想到沈行毕竟是吴非的契约者，木北觉得有道理，于是拍了拍吴非的肩，感激道：“这次多亏有你了！” 简洁安静旁观着吴非主动的、毫不反抗的、视若自然地把这个展现诚意的活接下来，体悟又有了新的升华：看来套路真的不用管是不是旧，因为只要你的目标用户就吃这一套就可以了。 别的人，不是目标用户的，不用管他。 第298章 深渊的诚意 伪装后的旧日支配者看着眼前的人类，并没有要求他立刻支付他的诚意，反而宽容地主动允许了他的透支，像是根本不觉得弱小的人类能够有办法逃脱他的掌控。 沈行俯下身垂首在吴非耳边道：“你现在不必做什么，但等到一切解决之后，你要和我回深渊。” “但是……”吴非有些着急，等到一切解决之后，他们不就会在10秒之内被传送出关卡吗？到时候还怎么和他回深渊去表达诚意啊？ ……不，不是他特别想去表达诚意，而是说好的诚意如果拿不上的话，他行神会不会又不开心啊？就像以前血族那个关卡里，临到结婚的时候通关了一样。干了活又没收到报酬，放到谁身上都会不开心的吧？ 然而沈行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黑色的眸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像深海中走去。 袁三胖和简洁他们都在后面看着，只见眼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并没有沿着路向山坳下面走，而是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踏着海水向着对面的黑色金字塔走去——犹如神话中的神祗，信步于深海之中。 那一瞬间，即使他依然显露着无可挑剔的人类外貌，可看见他的人，都不会再认为眼前的男人是一个人类。 他全部的气质都是非人的。、 袁三胖都察觉出了不对劲，悄咪咪问吴非道：“行神这是怎么了……你们在那个异空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行神被附体了？” 他还信着吴非之前编出来的谎话。 “没事，就是我那时候为了自救给行哥抽了几张新卡，这是他的新身份。”吴非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和“我家沈总今天换了新衣服”一样自然的事。 “什么身份？”袁三胖好奇问道。 这件事瞒不住的，虽然现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不到沈行身份卡的详情了，但是只要用这个身份，人们还是能看到其模样，推测出身份。 吴非也就不避讳其他人，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旧日支配者。” “也就是人们一般常说的，克苏鲁世界观中的，邪神。”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深海中央突然掀起滔天巨浪，而一道黑色的水幕把他们都隔绝在了巨浪的另一边。吴非他们隔着水幕，只看到海水变得混沌而混乱，充满了乱流了漩涡，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激荡而模糊不清。 吴非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而后下一秒他们就看到在那乱流和浪涌之间，渐渐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庞大影子——不见头尾，只隐约露出只麟片爪，巨大的身形半隐半现于海水之中，犹如传说中海底的神秘巨龙，又给人一种鲜明的、危险而异类、令人崇敬又畏惧的感觉。 邪神卸去伪装，在人类面前现出了真实模样。 袁三胖他们全都睁大了眼睛，嘴不自觉地微微长大。 这样强大的气势，他上一次看到，还是上一关地下城那次目睹了冥蛇战队队长的羽蛇神出战，但是即使是那次带给他的震撼也远远不如此次强烈。袁三胖深切怀疑这究竟是否是由于克苏鲁神祗自带的令人类疯狂的设定的缘故。 吴非早已见过沈行旧日支配者形态下的真身，并且堪称“亲密”地相处了一段时间，所以再次见到后所受到的震撼就不像袁三胖他们那样大。他只是很紧张地注视着自己契约者的行动，想知道他行哥要怎么对付那个邪神尤里，毕竟对方长着一脸不好惹的样子。 然后他看见，随着沈行现出邪神形态，原本蛰伏在那金字塔建筑之下的尤里竟然瑟缩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并向海底的方向沉了沉，随着祂的动作，那建筑上的巨大黑影也跟着晃动了下，搭在建筑上的两根触手竟然不小心把整个建筑的底整个扒了下来。 但是这里有可以召唤出尤里的建筑和装置，并且吴非之前做的梦里也感应到了这片海底谷地以及下面的呼唤，所以能推测出，这神秘的海底深谷以及这些建筑，全部都是为尤里所准备的，是属于祂的。 祂看起来显然不甘心在此处受到威胁，竟然伸出全部的触须，直接主动向沈行袭取！ 当然，这不过是吴非的臆测，实际上他根本不可能理解尤里在想什么，又为何会发动攻击，他甚至不敢确定他所看到的攻击是不是一种眼前的邪神故意想让他看到的假象—— 比如其实真实情况是他沈总在和对方谈判，说你看到那边坐着的那个没？那是我计划者和他的朋友，他想让我把你封印起来，答应如果我办成了就和我回深渊，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让我把你封印了。 然后尤里说，行啊行啊没问题，小事一桩，反正封印什么的只有他们人类信，咱们想溜进盒子里不是很容易吗？而且溜进盒子里有什么意思，谁愿意老在鱼缸里呆着啊，在外面看着他们游来游去不是更好吗？ 尤里可能还挺为他行哥着想，会主动提供额外帮助，说什么：“你看那什么，你计划者在那儿看着呢，看到你靠嘴炮把我弄走显得你多熊啊，这样，我额外帮你提供一套精神幻想，就是我被你打得屁滚尿流遍体鳞伤然后封印起来了怎么样？” 他行神就说：“那感情好啊兄弟，以后有事需要哥的尽管说话哈。” 于是他行神就顺利地直接把尤里封印了。 吴非在这里胡思乱想地脑补着，也不管为什么在他的脑补中，他行神说话都带上了东北味，又是多么的不现实。 但事实上他所看到的情景是，在他触手即将接近那庞大的黑影时，一阵巨浪翻涌，沈行的身形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有两个金字塔建筑一般粗的光芒突然出现在海底，直直地向着对方那近似于山羊般的身躯袭去。 黑色的光柱撞上了邪神庞大的身躯，去势却完全不止，竟推着对方直直向深海的更深处而去…… 吴非轻轻皱了下眉，他方才一直留意看着那尤里投射在建筑上的巨大身影，所以注意到一个细节，在那黑色光柱出现之前，尤里伸出去的触须就像是失去支持一样无力地垂了下去，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声的攻击而失去了力量。 这张旧日支配者的卡面上没有写更详细的能力介绍，但吴非由此猜测，这个身份下应该有着更为可怖的、即使是同级的邪神也难以察觉并抵抗的能力。 突然，他旁边的简洁惊叫一声，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道神秘而庞大的黑影已经毫无声息地穿过他们面前的黑色屏障，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道黑色的藤蔓样的东西向吴非伸来，勾着他的腰把他拉了出去。 之后那庞大的黑影不再迟疑，一道巨浪翻涌而过，黑影挟裹着吴非已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旁观的其他几人：“……” 任务还没有显示被完成，显然，那邪神尤里还并没有被封印，但吴非就这样被他契约者堂而皇之地劫走了。 木北迟疑道：“吴哥他不会有事吧？我感觉他契约者怪怪的，而且那个契约者现在的身份算是人外，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感觉有点担心。” 简洁回想起自己之前旁听到的对话，肯定道：“放心吧，那毕竟是吴非的契约者。” …… 吴非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缠绕着，伴随着沈行所化的巨大黑影，缓缓地沉入到极深的海底。 周边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无比的寂静和黑暗将他们完全吞没，这黑暗无边无际，这冰冷的海水无边无际，唯有处身于其中的人类，渺小如斯，唯有身边的巨大异类神祗是唯一的依托。 系统还没有传来提示，证明那SSS级的任务还没有被完成，尤里也还没有被封印。 随着他们的不断下沉，吴非看到了一道被撕开的“裂口”——就像时空被撕开了一个缝，那个缝隙，便是通向“盒外”的门。 只不过吴非无法确定，这个裂缝是尤里被召唤出来时被撕扯开的，还是他行神方才硬生生在此处撕开的。 裂缝的另一边同样是黑暗，至少吴非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能看到有两三根熟悉的深红色触须从那裂缝里伸出来，搭在此方的深海之中，被几根黑色的树枝枯枝桠般的利刺钉死在地上。 因为有几根触须还被钉在这里，所以尤里被迫停留在这盒里盒外的边缘之处，进退不得。吴非隐约明白过来，如果祂彻底从这缝隙中消失，应该就是被封印了，但现在这样留着两根触须不让走，祂一时无法反抗，却也不算他们封印成功。 而吴非很快就明白了他行神这么做的意图。 旧日的支配者的意念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向他索取着迟来的报酬：“现在该你展现诚意了。” …… 深谷里的山坳上，袁三胖等人用从系统商店里买来的扑克牌围成一圈正在斗地主。 一把牌过后，袁三胖又赢了，他开心地拿起牌洗牌，顺便看了看时间：“这都过了快半个小时了，吴非和行神他们怎么还不回来？也不见提醒任务完成，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简洁非常平静：“说不定是咱们这里和深渊下面的时间流速不太一样，再玩两把等一等吧，我觉得没事。” 然后他们又开了新的一局。 —— 至于直播间？ ASX1314直播间又被暂时屏蔽了，什么都看不到。 第299章 传说血脉奖励 袁三胖和简洁他们又打了半个小时的牌，吴非和沈行还没回来，就听到接连两声系统提示： “关卡特殊SSS级任务：封印邪神。邪神尤里已被其信使召唤出现，成功将其再次封印，则记任务完成。已完成。根据封印贡献参与，获得A级奖励。“ 众人都愣住了，他们就坐这儿打了一个多小时的斗地主，啥都没干，就这还安贡献参与拿到了A级的奖励？ 木北则松了一口气，感慨道：“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把那邪神干掉了，看来这邪神尤里也不好对付。” 简洁用眼神斜睨他，心说真天真啊，也不想想封印邪神这么危险的活儿，他们这么多契约者还在这坐着闲着斗地主，哪个契约者会疯了把自己计划者拉下去一起封印邪神？ 所以肯定是有内情啊……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再开口说话了，因为系统很快就接着提示道： “您已经成功通关，10秒后将被传送出关卡。” 作为最大威胁的邪神已经被他们封印回去，这个关卡的其他挑战自然也就不足为惧，所以系统直接判定他们通关了。 “10、9、8、7……” “4、3、2、1——” …… 袁三胖从自己的营养舱里爬出来，正好看到吴非也打开了营养舱的盖子，在里面坐着，样子像是在发呆。 可能是斗地主斗得时间太长了，袁三胖竟然生出了一种很久没有看到吴非的错觉，非常激动地跑到了他身边感叹道：“吴队长！好久不见啊！” 吴非可能是在不见光的深海海水里泡久了，看上去有点虚，他和袁三胖打了个招呼，直接就回自己卧室里补觉去了。 三胖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寻摸着这事有点不对啊，就算是吴非他在那个深海海底被行神那啥那啥了，回到现实还会受影响吗？ 还是说旧日支配者这个身份比较厉害，那啥那啥的时候用的还是精神攻击？ 为了队长的身体和精神健康考虑，袁三胖第一次饶有兴致地打开了通讯器，开始搜索关于克苏鲁邪神的各种设定和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吴非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都黑了，袁三胖做菜的时候是很豪放的，只考虑想吃啥，不怎么考虑两人刚从最终计划里出来是不是得养养胃，所以做了一大桌子菜，鲜香麻辣，堪称中国好队友。 饭桌上袁三胖问吴非：“吴非啊，你这次拿到的奖励应该不错吧！我看了我的奖励，这次过关评级居然有S级，而且比同等S级评级下的奖励还要更丰厚一些，那个3S级任务的A级参与奖也不错，你的应该更好吧！快分享下是什么好东西！” 吴非慢吞吞地夹菜到碗里，拨冗回答道：“还没来得及看。” 袁三胖瞪大了眼睛：“你都不好奇的吗！那可是SSS级任务的奖励！” 吴非从善如流：“好，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回去看，看完之后告诉你。” 袁三胖觉得绝对是有情况，吴非那么在意奖金的人才会连奖励都不看就从最终计划里出来，出来后也啥都不干，就在营养舱里坐着发呆。 他深切怀疑在那深海深渊里行神强迫着他们民主选举的吴队长直接用人外身份开了真车。 但他没有证据。 吴非没骗袁三胖，吃完饭后又回去了最终计划。 他们的假期是按天算的，这样来回于现实和最终计划并没有什么问题。 见他回来了，小黑猫灵敏地从窗台上跳下来，但也不过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脸“我就是恰巧路过此地”的冷漠样子不停地走来走去。 然后又一脸“我就是正好想上床走走”的平淡样子板着脸跳上了床。 巡视过整张床之后，以“我就是正好该巡视到这里”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跳上了吴非的腿。 吴非不说话，他就也不喵，猫脸平静而严肃，好似天下太平，无事发生。 吴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有毛，他沈总当猫的时候，体温反而比当人的时候还要暖得多，虽然猫很轻巧，趴在他身上也趴得很稳，但毛茸茸的黑色大尾巴在他腿上不镇定地扫来扫去，时而可能会扫上他的手腕，很难让人真的忽略。 吴非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自顾自查看自己的奖励。 他这次的通关评价是SSS级，给的奖励是钱、计划点和一个A级的盲盒。盲盒里有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吴非直接把它收了起来，没有直接打开。因为他还有一份更重要的奖励要领。 根据惯例，SSS级的特殊任务，给的钱和计划点或许还没有一个SSS的通关评级给的多，但它所给予的一样奖励是其他奖励无可比拟、也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那就是一件SSS级的道具。 露露小姐很快揭晓谜底，把这次他得到的奖励拿了出来： “你获得了SSS级奖励，传说中种族的血脉一份（三选一）。该血脉可用于计划者，使得计划者可在人族和该传说种族间进行种族切换，切换至传说种族时，拥有相应的种族天赋、外貌和能力。现在请选择你想要的血脉。” 她说着，三支剔透的水晶试管便静静地漂浮在她面前： 一支黑水晶里盛着黑色的液体，液体中隐约有银色光点闪现；一支黄水晶里盛着金色的的液体，液体本身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一支里是蓝水晶里盛着蓝色的液体，液体中混合着金色的光点。 吴非在听到露露小姐说出奖励是什么的时候就震惊了。 他以前也是个正常男青年，而且是个要紧跟市场口味和潮流的先进策划，所以各种题材的动漫、小说、影视剧这些都会看，游戏更不必说，有点名姓或特色的他就算没玩过也深入了解过。 他也看过那种类似最终计划的闯关升级小说，在这类小说里，通常不会像最终计划一样给作为普通人的计划者配备如此强大的契约者，计划者必须靠自己平凡的血肉之躯度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挑战关卡，淘汰率极高，但是每次过关后都能得到奖励，而这种奖励通常可转化为对自身能力的强化。 其中最让吴非艳羡的一种奖励就是“血脉”，举个例子，如果一个普通人有了恶魔的血脉，那么他就能转化成恶魔的形态，在此形态下，拥有恶魔的力量。他当时看小说男主兑换血脉变得超强，就觉得非常帅。 他来到最终计划后感觉到自身作为普通人类的不足，还尝试查找过这类的强化，但是无论是论坛还是市场里，都没有类似的东西，甚至没有人提过这种东西，所以吴非也就默认这里没有这种道具设定了——毕竟他现在都把最终计划归类为卡牌游戏了，既然是卡牌游戏，那主要的不就是养卡，让自己的卡牌更强吗？所以能让行神强就好了。 没想到却让他今天碰上了这种传说中的“血脉”！是SSS级的道具奖励，难怪从来没人提起过，恐怕知道这东西存在的也少之又少，更不一定愿意将这个消息分享出去。 吴非激动地把手放到那三支试管上，却没有收到任何提示，也没有任何说明。 他抬头看向露露小姐道：“这三种血脉都是什么？能介绍一下吗？” 露露小姐摇了摇头：“并没有详细介绍可以提供。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些关于【血脉】的基础信息给你。” “一、血脉能力是可以进行提升的，但提升能力需要你自行探索；二、初级血脉能力下，每次使用该血脉的时间有一定限制，当血脉升级之后，限制会放宽，直至没有限制。” 吴非点了点头，这和他猜的差不多，否则也太bug了。 吴非再次看向那三支试管，犹豫着该选哪一支。 黑色的看上去是偏黑暗的种族，这种种族普遍攻击能力强，不过他行神这类的种族很多，虽然他觉得这类种族比较酷，但还是兑换一个能和沈行更好搭配互补的种族比较好。 金色的看上去是光明的种族，应该会有一些增益、治疗类的能力，行哥比较缺这类的身份，他可以考虑选这个。 蓝色的暂时看不出倾向，盲猜可能是和海或者水有关的种族？不太好确定能力是哪个方向的。 吴非在认真思索着该选哪支血脉的时候，完全忽略了他之前一从关卡里出来就逃回现实，连招呼都没和沈行打的事实，已经本能地在为二人的未来做考虑了。 腿上的黑色幼猫还是老老实实地在他腿上趴着，但是尾巴却翘了起来，好像不过是巧合一样地落在了那支蓝色的试管上。 吴非：“……” 看破不说破，日子才好过。 吴非原本要放在金色试管上的手顿了一下，拿起了它右边那支蓝色的试管。 等他拿到这支试管后，其他两支试管就全部消失了。 吴非问露露小姐：“这个要怎么用？” 露露小姐：“直接喝就可以了。” 第300章 海族血脉觉醒 吴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血脉直接喝下去就能生效，但是露露小姐作为引导NPC又不会骗他。他也不迟疑，直接仰头把那瓶蓝色的液体喝了下去。 这“血脉”见效很快，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开始发热，意识昏昏沉沉，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床上，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露露小姐抬手对他进行了扫描，确认他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吴非身上开始蒸腾出大片大片的汗迹，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他有些难以忍受地撕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露出胸口，翻了个身后仰面仰躺在床上。 汗水打湿了薄薄的衣服，也打湿了他身下的深色床单。 吴非仰面躺在床上，手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大口喘息着，眼角湿润，两颊微微泛红，像是一只缺水的鱼，他的身体周身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淡蓝色光芒，那光芒极淡，肉眼几乎辨识不出来。 在他躺倒下去的那一刻，小黑猫就从他腿上蹦了下来。此时黑色幼猫吧嗒吧嗒极为灵敏地跑到了吴非脸侧，在他脸边蹲了下去。 男人微微侧过头，黑色的失神的眼睛中倒映出黑猫模糊的身影，他的唇微张着，本能翕合的来获取空气，隐约可见里面的舌。但他此时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辨认不出自己所处的情景，也分辨不出自己身边的猫咪。 小黑猫伸出肉垫般的爪子，似乎想要碰一碰对方，但在柔软无力的小肉垫碰到对方潮红高温的面颊上时似乎才意识到这是幼猫的爪子，而不是男人的手。 黑色的猫脸似乎僵了一下，暗金色的眼睛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黑色幼猫默默地收回爪子，下一秒，幼小的猫咪已经消失不见，出现在床边的是沉默而强大的男人。 随着身份卡的增多，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诅咒给他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弱，现在已经几乎不会再为诅咒所迫变成黑猫了。 变猫的时候，大多是因为他主观上想变。 男人坐在床边，垂眸安静地看向床上的另一个人。 意识陷入昏沉的吴非似乎也感应到了自己周边的变化，他下意识地看向男人，嘴唇微动着，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男人这样安静地看了半晌，黑色的眸子里沉黑一片，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最终他伸出手，把自己的计划者温柔地抱进了怀里，轻轻拍抚安抚着，间或有一两个极轻极轻的吻落在对方的鼻翼、眼睑和唇角，睫毛划过对方的面颊，像是蝴蝶扇动羽翼。 吴非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地安静下来。 沈行也躺到了床上，拿过一套干燥的被子盖住两人，就这样拥着对方渐渐睡了过去。 …… 吴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所在的房间一片漆黑，在他醒来后，床灯便感应到什么似的自动打开，投下一片暖黄色的光芒。 吴非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而且身上黏黏的，衣服都像是粘在了身上，沈行就和衣睡在他旁边，察觉到他坐起来之后就睁开了眼睛。 吴非依稀记得自己流了好多汗，那种感觉有点像修真小说里的“洗精伐髓”，应该是觉醒那个血脉的副作用。他有点忍受不了，偏过头对沈行道：“我去卫生间洗一下。” 沈行没说话，但目送吴非走进卫生间后就跟着坐了起来，黑色的眼睛一直目送到那里的玻璃门关上。 这是最终计划休息关卡中的房间，虽然面积有限，但是一切设计都是按最舒适、最省力的标准来，还可以自定义，居家科技智能体验比现阶段的地球至少好十倍。 卫生间里有智能化淋浴间，里面有根据人体需要可自动调节形状、水温等的浴缸，如果不需要泡澡时，浴缸还会自动收回，充分利用空间。 吴非泡在水温恰到好处的浴缸里，只觉那种酸痛慢慢退去，身体也变得清爽，浑身上下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适，不由满足地闭上眼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对了。 他想动动腿，但腿呢？他那么大两条腿呢？ 吴非连忙睁开眼，只见他的腿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浅蓝色的、反射着宝石般莹润光辉的华美鱼尾。 因为鱼尾的长度比双腿长，浴缸还贴心地又自动拉长了长度，所以他之前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 吴非睁大了眼，着急之下连忙往浴缸外爬，但他忘了他现在已经没有腿了，动作不协调之下整只鱼都“蹦”到了浴室地上，就像小鱼蹦出了鱼缸一样。 “砰”的一声，吴非只感觉自己身子一痛，就掉出了浴缸。他勉强用手撑着地面翻了过来，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卫生间门被推开，沈行逆光站在浴室门前，挡住了浴室外的所有光源，大片阴影投射而下，笼罩住了正躺在卧室地上茫然无措的吴非。 “行哥我和你说我变成鱼了！”吴非连忙倾诉道，“你说是不是那个血脉的问题。” 沈行的视线从上到下把他扫了一遍。 吴非的视线跟着他看向自己——身子以下是熟悉的两条腿，根本没有什么鱼尾。 吴非：“……” 刚才难道是他的错觉？不会吧？ 要不再进水里试试？ “……应该没事了。”吴非扶着地面努力想站起来，“我继续洗。” 他尝试了一下没有成功，沈行则直接走了过来，把他抱起来放进了浴缸。 即使折腾了这么一痛，浴缸里的水温也丝毫不变，依然保持在最适宜的状态。 作完这一切之后沈行也不走，而是就在旁边站着看着他。 吴非本来还觉得有些难为情，但他很快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了——就在他和沈行的共同注视下，只见他的双腿逐渐合拢，在极短的时间化为他方才所见的那尾浅蓝色鱼尾。 不仅如此，吴非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变得更长了些，而且长出了长长的尖锐的浅蓝色指甲，手指之间则是被浅蓝色的、薄薄的鳍一样的东西连在一起。 吴非看向对面的镜子，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自己的皮肤好像变白了一些，而且会反射出珍珠般的色泽，看上去极有生命力，头发也变得顺滑有营养，黑发中竟隐隐折射出偏深蓝色的光泽。 这根本不是一个常年陪程序员大哥们秃头加班的策划能有的身体状态，即使他已经有几年时间没工作了，也不可能是这个状态，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他刚刚激活的血脉的效果。 沈行在一旁淡淡开口道：“从刚才的三种血脉中，我可以感觉到蓝色的生命力最强，我觉得最适合你。” “至于形态，你应该有能力自行控制。” 吴非自己感受了一下，果然，他刚才摔的那下摔得那么狠，但现在已经丝毫感觉不到疼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吴非明白他行神的意思，生命力强，意味着不容易死，受到伤害后很容易自愈，在最终计划这种通常“不死总还能想办法过关”的地方，对于身为普通人的计划者而言，保命能力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一项能力了。 听了沈行所说的之后，吴非试着尝试了一下，再睁开眼，发现身上的鱼尾、手上的薄膜果然都消失了，但皮肤、头发这些非种族特征的地方还保持着之前的状态。 激活血脉之后的感觉很玄妙，就好像他在获得这份血脉的同时，也获得了相应的血脉传承。在最初的惊慌和着急感退去之后，他很自然地掌握了类似切换外形状态和种族基础攻击防御方法的能力。 他这个血脉应该属于“海族”，攻击和防御能力比较平均，在有水的地方更有优势，最大的特点的确如沈行所说，就是生命力和恢复力很强，不管被怎么折腾也不会轻易狗带，的确很适合他。 泡完澡后吴非穿着浴袍坐回到床上，开始查看自己的其他奖励，黑色幼猫再次出现，懒懒地趴在他的腿上，闭着眼睛休息，大尾巴一晃一晃地扫过他的大腿，痒痒的。 这次给的道具奖励不算多，只有那个盲盒和这个血脉，但是质量极高；SSS级通关评价和SSS级特殊奖励合起来给的钱和计划点都很多，加上直播收入，钱一共有55万，还掉欠最终计划的38万后还剩17万；计划点更是让他快要逼近白金段位。 要知道越往上升段越艰难，从黄金段位升白金段位一般来讲要至少半年时间才能积累够计划点，而且积累够还不算，必须完成系统颁发的一个“突破任务”后才能升到白金段位。 很多计划者在最终计划里待了三五年，计划点早够了，但因为完不成突破任务，现在还卡在黄金段位。 目前地球上还没有人达到白金段位。 吴非算了算，如果顺利的话，他下一关应该就能达到白金段位需求的计划点，去领突破任务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念一动： 袁三胖积累的计划点始终要比他多一些，这么算下来，三胖应该也在这关或下关完成后能到达升段的阈值，所以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能一起进行突破任务？ 第301章 试用现实性道具 休息的时间有限，他这次回现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吴非也不敢在休息关卡里休息太长时间，基本缓过来之后就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袁三胖看着容光焕发的吴非：“！！！” 袁三胖：“吴非，你这关拿到的奖励是什么美容套餐吗？这种奖励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用了干啥，这不是浪费吗，我相信行神不是看重你外表那种人。你拿去卖啊，这类奖励就和你们做的游戏里那种稀有外观似的，虽然其实没卵用，但是一直是有市无价，拿去卖能卖很多钱的。” 吴非：“大老爷们儿怎么就不能用美容套装了？三胖你性别歧视。” “……不是。”吴非抹了把脸道，“我这不是美容套装，是个好东西，挺厉害的。” 袁三胖看看他：“葵花宝典？” 吴非：“……” “是一个海族血脉。”对着袁三胖吴非是没什么隐瞒的，很直接地告诉了对方，“这就是我拿到的SSS级道具奖励，一个传说中的非人类种族的血脉，我选到的是海族，生命力和自愈力比较强，也有一定的攻击和防御能力。” 至于可以变成人鱼这点吴非没说，反正如果不是去海里，他觉得自己不会需要切换成人鱼形态。 袁三胖听吴非解释完之后眼睛都瞪大了：“我感觉激活了这个血脉之后吴非你怎么也能顶得上一张R级的身份了吧，太强了。” 吴非也是这么觉得的，在最终计划的身份评级里，一个有些能力的传说中种族，最少都会被评为R级，所以他应该差不多。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吴非和袁三胖各自回房间休息。 吴非第二天早晨一大早就起了，见袁三胖还睡着，没打扰他，自己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起他的通讯器。 他之前拜托俱乐部刘主任给他弄来了一块四级文明的通讯器，别的方面都比地球现在生产使用的通讯器先进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可以接入他在荣光竞技场获得的那件“现实性道具”数据现实转化仪。 但是改造进度比较慢，之前一直都处于改造中，这次他从最终计划出来之后，发现终于改造完了。 所以吴非跃跃欲试想试试其效果。 改造成功之后，他的通讯器里就多了一个“数据现实转化”的功能，吴非点击该功能按钮后，经过约半分钟的初始化，他很快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系统音：“功能启动成功，已与您的最终计划数据进行连接，您当前每次可转化现实空间大小约为：3米*3米*3米；可转化时间为：1小时。转化后冷却时间为：12小时。” “请选择您需要转化的的区域。” 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熟悉的最终计划电子音，吴非还很新奇。他拿着通讯器在客厅里扫了扫，最终选定了包含自己所坐的沙发附近的一块区域。 选择“确定”之后，只听系统音提示道： “虚拟化加载中——” “虚拟化加载完成。” 吴非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块区域还是和现实中一样，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改变。 但是很快，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熟稔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对方的呼吸、对方的热度、对方坐下时沙发那一瞬间的下沉，全部都真实得令人感到战栗——但是这怎么可能？！这里可是现实！这是他住了很多时间的，俱乐部安排给他和袁三胖的在现实的房子！ 而且他觉得他意识清醒，还没老到会产生幻觉的地步。 吴非颤抖着转过脸去，看向自在地坐在自己身边的俊美男人，动了动喉咙，不可置信道：“行哥？！” 沈行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似乎是在问他有什么问题。 吴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可能只是非常高级的虚拟现实技术而已。在他车祸前的地球上，各种AR、VR技术都已经非常盛行，当时他们公司还有很多专门研究运用这类技术的游戏的项目组，所以吴非并不对此感到陌生。那还是在他车祸之前的地球，如果是五级文明，作出一个虚拟人物好像真的出现在你身边一样的技术应该也不难吧？ 沈行没有反对，吴非便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摸上了沈行的脸颊。 和在最终计划里摸到的触感是一样的。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偏圆的黑色眼睛里是懵懂而惊叹的光，他的手放在沈行脸上，控制不住地摸来摸去——这也太神奇了！就连触感都能拟真到百分之百一模一样！ 突然间，下一秒沈行反握住了他的手腕，钳制着把他推倒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黑眸幽深沉静：“你这样是试不出结果的。” “要换一种方式才行……” 男人俯下身子，在他鼻翼上方低声呢喃着，一步步接近，尾音已经消失在相依的唇齿之间…… …… 袁三胖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推开门往客厅里走，结果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不对——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民主选举产生的吴队长跟中邪了似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胸口还有起伏，但看起来就像是一尊被静止了的雕像。 “吴非、吴非、你怎么了！”他大声喊了起来，可对方都完全没有反应。 袁三胖心道不好，也不知道吴非是不是是潜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病，现在正好犯了病，他犹豫了半秒要不要先打120，就连滚带爬地快步向吴非跑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冲到沙发前了，袁三胖脚步突然停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就在那一瞬间，吴非不再是一个人直挺挺地在沙发上坐着了，甚至沙发上也不再是只有吴非一个人。 他袁三胖亲自从网上挑选、订购、看着工人安装好的黑色小碎花长沙发上，他吴队长正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出现的野男人按着强制亲吻，他的双腕被男人强迫性地握在一起按在头顶，喉咙里发出求饶式的呜咽声。 而那野男人肩宽腿长，身形极为修长挺拔，黑色短发，穿着明显质感不错的深蓝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看上去非富即贵，周身气质异于常人，单看背影好像还有点眼熟。 袁三胖心里活动瞬间刷屏爆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啥：呔！这是哪里来的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搞到他吴队长面前了！以为他们行神是死的还是这是现实世界就拿你没办法…… 但他不知道这人和吴非是什么关系，感觉上吴非和这人还挺亲昵的，并不是在抗拒对方的样子，而且撞见这种事毕竟有些尴尬，所以现实中袁老师的表现是震惊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并且悄悄准备撤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这时，野男人亲着亲着略微偏过了点头，露出一点冷淡而俊美的侧脸。 哦，就是他们行神。 袁三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事情是变得更玄幻还是更不玄幻了。 更玄幻的点在于，他行神竟然出现在现实里了？！ 更不玄幻的点在于，他吴队长果然不可能有除了行神之外的其他暧昧关系。 吴非这时候也看到了袁三胖过来，整个人瞬间不好了，脸部热度直线上升，瞬间使力把沈行推开。 他觉得他没法再见人了。 吴非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整理了整理被扯乱的衣服和领口，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力持镇定对袁三胖道：“三胖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其实我和行神刚才是在做一项科学技术实验。” 袁三胖看着吴非说得一本正经很有道理的样子，突然恍然——怪不得他们星火战队里两个人，是吴非当队长，他当队员呢。 他在选举的时候恐怕就看破了本质——他们吴队长还是有一套的。 吴非把数据现实转化仪的事情讲给袁三胖，袁三胖也把自己刚才在房间门口看到的景象告诉了吴非，解释自己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原因。 两人又做了几次实验，发现只要退出被吴非选定的区域后，看到的就都是吴非静止坐在这里的画面，但是如果进入到这一区域内，就可以看到吴非和行神两人相处的真实情景。 沈行被问到怎么能出现在这里时平淡地解释道：“这个道具可以把现实的空间，以及空间内的物体、生物暂时数据化，我的本质也是数据，所以之前才能通过通讯器和你联系。所以在空间被数据化之后，我自然也能出现。” 和吴非表面镇定，内心其实还慌张羞耻得不行不同，沈行的样子是真的很镇定，即使被袁三胖当场撞破也完全不在意。 吴非回忆了下，想到这个道具的介绍曾说过，好像它是“把现实数据化，数据化期间的行为会对现实造成影响”。他心里有了模糊的构想，和沈行及袁三胖说过之后就暂时先解除了本次的数据化。 数据化被解除之后，吴非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下察觉出区别了—— 原本整齐的沙发现在皱得一塌糊涂；被沈行扯掉的扣子没有自己长回来，依然散落在地上；他嘴角被沈行方才咬破的地方，现在对着镜子还能看到隐隐的血迹。 就好像，方才在被数据化的空间里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在现实中真正发生过了一样。 第十卷 第十关·恐龙国战SLG 第302章 恐龙、基因进化、策略战争 虽然完全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发现这东西的功能之后，吴非只有惊叹地说一句这个黑科技真的厉害。 甚至不止是厉害，这个功能，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假想一下，如果他的这个转化仪功能更强大，可以把一个市的范围数据化，然后他再在这里召唤出旧日支配者身份的沈行…… 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即使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完全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他根据方才的提示语推测，这个转化仪应该是可以继续升级的，只不过不知道升级之后效果有没有上限。 而且他现在还完全不知道升级的办法，看来等回到最终计划之后要问一下露露小姐，看露露小姐是否知道。 刚才一番折腾用了大概三十分钟，吴非还有二十分钟的数据化时间，于是他开始帮着袁老师一起做饭，做完等菜上桌之后再把饭桌范围进行数据化。 袁三胖在数据化范围内，所以把袁老也放了出来，四人围坐一起吃了顿饭。 三十分钟之后，数据化效果小时，功能进入冷却时间，沈行和袁老两人也随之消失。袁三胖和吴非一边收拾餐桌一边感慨：“被行神和袁老吃掉的那些饭真的不见了诶！” “而且我也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吴非想了想道：“介绍里说过，数据化期间发生的事，会对现实造成影响。” 但吴非想到的是另一件事，现在是现实里的饭菜被“数据化”之后可以被沈行他们吃掉，那么如果他和袁三胖在数据化期间吃了从最终计划里带出来的虚拟食物，那么他们能不能同样获得果腹的效果呢？ 如果可以，那么是不是可以简单理解成他们在被数据化期间，人物的性质被进行了改变，而且这种数据性的改造，可以赋予他们足以在现实中生活的能量？ 吴非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这转化仪其中的原理，其功能甚至已经超过了他初高中所学的基本物理化学理论知识可解释的范畴，甚至有些有违他所学到的科学知识。或许他能想到的唯一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是，数据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物质或能量，而这个转化仪可以实现“数据”这种物质和现实各种物质的高效无损无缝转换。 但在更多的方面，这个转化仪的运作原理对他而言依然像是一个“无法理解”“超出认知范畴”的、可以与不可名状的克苏鲁神祗相媲美的黑科技。 ……也说不定五级文明还真的创造出了超级人工智能，恐怕真的只有这种智能和能力已经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东西才有可能造出这种让人捉摸不透、根本想不出原理的黑科技。 吴非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头绪，然后又嘱咐袁三胖不要把这个转化仪的事情说出去，即使是俱乐部也不要告诉。 怀璧其罪，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住这个东西，甚至地球这个二级都未必有能力将其留在手里。 而其功能又太过恐怖，吴非私心里既不愿这东西落入未知势力手中，又想自己留着它——毕竟有它在，他就能和沈行在现实中见面。即使哪天他被最终计划淘汰了，这东西应该也不会被收回去，那么他就还留着和沈行见面的一线机会。 吃过午饭之后，吴非和袁三胖一同前往俱乐部，再次见到了他们的战略分析师周远。 三人一起复盘了这次副本的经过，分析哪部分可以进行提升，哪部分做得不够好，风险太大，只是因为运气好所以才获得了不错的结果，如果重来一次，在这些地方应该怎么行动等。 最终计划没有固定的关卡和挑战，也就没有固定的解法，这样一次次复盘、一次次在实战中提升自己的应变能力的确是最“笨”但也最扎实有效的办法。 比较遗憾的是，这次关卡中吴非忘了用他的超时空包裹带有用的道具出来，不过运气好最后抽到SSS级身份卡，也不算亏。 复盘进行了两天，结束复盘后周远开始分析剩余的备战时间和接下来的计划：“巅峰竞技场是在一月，你们前两关用的时间都比较长，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距离巅峰竞技场开始只剩下两个半月的时间，但这期间还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做。” 说到这里，周远推了推眼镜道：“第一件，你们刚才已经说了，你们现在计划点都只差一点就能到白金段位，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关结束后就要去完成突破任务。” “第二件更重要，在巅峰竞技场里，大多数计划者都会组成三人小队，即使是原本独来独往的散人在拿到通往巅峰的资格后也会寻找合适的队友，暂时结成标准的三人队，就是因为从数据和理论分析以及事件中来看，单人和双人队伍在巅峰竞技场中会比较吃亏。所以我从入职开始就在给你们寻找另一位合适的队友。” 他说着把一叠资料发送到吴非和袁三胖的通讯器里：“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通过过关数据筛选的、还不错的几个候选人。” “不过选队友这件事急不得，如果挑不到合适的人选还不如不要队友。我这段时间先继续观望着，再看两三关的表现，理想状态是等你们完成突破任务后再定下队友，这样在巅峰竞技场正式开始前，你们还有两到三关的磨合时间，虽然有些急，但规划得好的话还是可以的。” 吴非点点头，大致翻了翻周远发来的候选人材料，大概有二三十个，地球上的只有两三人，而且都是其他国家的，剩下的候选人则都是来自和地球交好的二级或三级文明星球，其中二级文明的比例更多。 他没准备现在就开始仔细挑选队友，因为他相信周远的专业分析能力和对时间的规划，等到他们完成突破任务后，周远一定能筛选出更适合的人选。 因而剩下两天休息时间里，吴非和袁三胖除了休息之外，就是和周远继续研究各种关卡和战术，两人休息时间还继续悄悄研究了那个数据现实转化仪。 吴非发现他可以控制被数据化的空间的大小，虽然最大是3*3*3的空间，但往小缩却没有限制，而且在数据化期间，被数据化的空间是可以随时改变而非固定不变的。他拿着这东西带着沈行偷偷一起逛了现实中的公园，没有人发现。袁三胖跟在后面看，告诉吴非可能是因为数据化空间随着他们一起移动的原因，如果站在数据化空间外看，看到的表现就是吴非自己在公园里走，看不见沈行。 而即使不小心撞到了沈行，因为自己进入数据空间的体积较小，所以也不会察觉对方和数据空间的存在，反而会把自己的感觉当成错觉。 就这样五天休息时间结束后，吴非和袁三胖又一同回到了最终计划之内。 他们没有耽搁，很快就选择传送进入新的关卡。 熟悉的黑色准备暗房内，唯一亮光的虚拟屏上逐渐出现了三个词语： 恐龙、基因进化、策略战争。 吴非和袁三胖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吴非：“？？？” 这是什么？ 恐龙和基因进化他勉强能理解，不就是《侏罗纪世界》？ 但这和策略战争有什么关系？ 吴非想了一下，脑海中下意识想到的恐怕是一个买了《侏罗纪世界》IP的换皮《率土之滨》…… ……不过这换皮也换得太不讲究了吧？ ……哪家会干这么没谱儿的事啊？ 不过系统没让他疑惑太久，几秒钟之后，他只觉得视野一黑，就被传送进了关卡之内。 —— 吴非睁开眼睛，消化了一下系统刚才提供的关卡背景信息。 这次的关卡是这样式儿的： 这是一个已经步入星际文明的高科技文明社会，社会中有繁荣发展、高楼大厦林立的现代城市，同时也有大片的原始风光，以及许多颗保持着原始生态环境的小行星。 在这里，最特殊的一点便是人类与“恐龙”共存——不过这里的恐龙并不和地球上远古的恐龙完全相同，而是很多类似地球上恐龙的巨兽，被最终计划翻译成恐龙。恐龙也具有不逊于人类的智能，但只能以恐龙的形态生存，不能奇幻地真正变成人类。 而每个人成年的时候，都要选择一只恐龙与自己进行绑定。 这个社会机械智能高度发展，大部分生产活动都可以由机械智能来完成，在复杂的历史和自然原因影响下，逐渐形成了特殊的社会结构——人的地位由其所绑定的恐龙的武力来决定，人和人之间可以形成一个团体，一座城市里最厉害的团体可以对这座城市进行统治；城市和城市之间可以结盟，实力最强的城市首领往往会被封为盟主；盟和盟之间会争取其所在洲的统治权，胜利的盟实施统辖权，并选出洲长。 这个世界一共有四个洲，最后要在这四个洲之间决出一个获胜洲，获胜洲统治全世界，并推出世界之主。 每个人恐龙的能力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只恐龙都具有独特的基因组，杀死或战胜其他恐龙后可以获得对方的基因组。将对方基因组融合到自己恐龙身上，则可能使自己的恐龙基因进化，从而获得能力提升。 吴非：……我错了，这不是《侏罗纪世界》，这根本就是披着《侏罗纪世界》皮的《达尔文进化岛》。 旁边的袁三胖此时也看完了关卡背景设定，看向吴非不解道：“吴非啊，这关到底是啥意思？我不太懂啊！” 第303章 小黑龙出壳 《达尔文进化岛》算是魔兽争霸的一个著名mod。不过虽然著名，但因为只是一个mod式的游戏，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说过。 在这个游戏里，玩家初始扮演着一个1级的小动物，需要通过去吞噬其他小动物或玩家来获得进化，吞噬的物种类型也会影响进化方向。不断探索，通过不同的进化路径搭配进化成不同的物种，逐渐变强，就是这个游戏的核心乐趣之一。 比起“开局一只鲲，进化全靠吞”的纯随机套路又多了几份精巧和策略性。 所以吴非在看到这次规则里关于恐龙基因进化的介绍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游戏。 系统介绍，这个关卡里恐龙的基因大致分为S、A、B、C、D五个等级，在S之上还有传说中的SS、SSS等级，不过因为太过稀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契约者将会变成与计划者相绑定的恐龙，初始基因等级为B或B以下，通过融合其他恐龙的基因可以获得新的能力，外形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甚至可以使自己的基因进化到更高的等级。 不过即使是同一基因等级，恐龙的能力也是不一样的，具体能力将由进化过程中所选择融合的基因和一定的随机性共同决定，从这一点来看，这个规则虽然和《达尔文进化岛》并不完全相同，进化细则也肯定不一样，但还是有近似之处的。 起码对于玩过进化岛的吴非而言，这个规则理解起来并不是那么困难。 想到曾经玩过的游戏，吴非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不过此时沈行袁老还是两颗平平无奇的黑色龙蛋，分别处于他和袁三胖的身边，大小也差不多大，从外表上看并看不出什么区别。 在这一关里，契约者的身份被下了限制，在关卡中都只能以被绑定的恐龙的身份出现。因为吴非和袁三胖还没开始行动，所以导致沈行和袁老还没被孵化出来。 吴非和袁三胖面前各有一块漂浮的虚拟触屏，上面写着： “请认真回答以下问题，他们将决定你的恐龙的初始状态。 注：这些问题将只决定恐龙的初始状态，随着基因融合，恐龙的特性会发生变化。” 下面是四道选择题： “（1）你希望你的恐龙主要生活在： A、陆地； B、水中（海洋）； C、天空 （2）你希望你的恐龙是： A、肉食性；B、草食性 （3）你希望你的恐龙初始能力偏重于： A、攻击； B、防御； C、速度 （4）你希望你的恐龙偏向： A、群居； B、单独行动 （5）你希望你的恐龙是： A、大型龙；B、中型龙；C、小型龙。” 系统给他们提供的初始信息里，还有这个世界的地理资料及世界地图。如之前介绍所说，这个世界共分为四个洲，洲与洲之间都有广阔的海洋相隔。 虽然现在游戏还没公布通关要求和支线任务，但吴非从其“策略战争”的关键字和“城-盟-洲-世界之主”的四级权力机构中推测，这关的通关规则应该和“让自己所处的势力成为最终的世界之主”有关，是一个类似《率土之滨》的SLG玩法。 不过在现实的SLG中，战争通常都是通过卡牌、小兵的比拼来决定胜负，看这关的意思，战争应该是要靠恐龙上战场厮杀来决定最终胜者。 那么在考虑恐龙的能力时，就不能只当作一张卡牌，而要考虑其带领兵种、实现战争策略时的作用。 系统并未限制他们做出选择的时间，所以吴非仔细研究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地图。和现实世界中的地球类似，这里也是三分陆地七分海洋的地理环境。 人类主要生活在陆地上，所以毋庸置疑他和三胖必须要有一只生活在陆地上的恐龙保证安全。海军和空军都各有其战略意义，不过融合基因后特性和能力会改变，所以他也不用想得太长远，到底该选哪个…… 这时吴非想起了自己的新血脉，于是果断对袁三胖道：“三胖，我选天空，你选陆地；我选攻击，你选防御；我选小型龙，你选大型龙。至于其他两个问题我暂时还不确定有什么影响，我准备选肉食和单独行动，你可以自由选择。” 如果遇到水中的袭击，他多少可以抵挡一二。沈行和袁老一空一陆，正好护他们周全，攻守兼备。 袁三胖按照吴非所说的选了，选到肉食草食一项时，想了想道：“我记得好像草食性恐龙防御会比较强？不确定是不是记错了。不管它，我就选草食了。” 至于独居群居的问题，两人都不确定群居的结果，是会经常回到族群里生活离开他们？还是自带召唤技能能召唤来族群里的其他恐龙？甚至是强迫计划者必须和更多拥有该种恐龙的其他计划者组队，来满足自家恐龙的群居需求？ 所以为方便起见，两人最终都选了独居， 他们刚提交系统答卷，没过两分钟，只见他们身边的两颗黑色龙蛋上就都出现了龟裂的裂缝。 “咔嚓”一声，两只龙宝宝摇摇晃晃地从壳里站起来，看向两人。 这一关里恐龙本身智能和寿命有限，但是和人绑定之后，智能水平和寿命就会和人类相同，并且得到进化的机会，然后从此以后一人一龙相伴一生。但是人不能同除了自己绑定恐龙外的其他恐龙交流，恐龙也一样，只能和自己的人类沟通。 二者形成一种奇特的共生关系——人利用自己恐龙的武力夺取权力、势力和更高的社会地位，恐龙分享人的智能和寿命，二者一同拼搏，也一同享受最终得到的荣华富贵。 按照设定，沈行和袁老已经是与他们绑定的恐龙，所以一出生就拥有意识和智能。 这种能看着自家契约者“出生”的情景还是很稀奇的，吴非连忙朝沈行的龙蛋而去，只见他行神长得黑乎乎的，身上还沾着透明的黏液，眼睛尚没能完全睁开，依稀可见背后有两扇薄翼般的黑色小翅膀，此时还黏在他身上，尚未张开。 他看上去大约只有半米高，小小的一只。 吴非：“……” 他觉得他是没救了，因为知道面前这个绷着脸黑乎乎脑袋上还顶着一片黑色蛋壳的小怪物是行神，他竟然觉得对方很可爱，甚至想像抱猫一样把对方抱起来。 旁观旁边的袁老，看起来就比沈行块头儿大多了也健康多了，即使刚生出来也有一米多长，将近一米高，铁灰色的皮肤，样子长得有些像是电影里的三角龙，此时已经走出蛋壳绕着袁三胖晃来晃去了。不过吴非对恐龙没有特殊的兴趣，并分不清袁老此时的样子和地球上的恐龙外形有什么异同。 就在吴非偏着头看袁老的时候，他面前的小黑龙睁开了眼睛。 红色的兽瞳反射着天性的残忍嗜血，他甩掉了头上的蛋壳，从黑色蛋壳里蹒跚地走出来，仰起头安静地牢牢看向面前属于自己的人类，同时尝试展动自己身后的双翼。 直到他的人类终于回过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吴非还是没忍住一弯身把他小怪物一样的行神抱起来抱到了怀里，吴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沈行现在的样子找不到任何的现实中某种恐龙作为对照，反而更像是西方传说中的那种恶龙。只不过他太小了，现在站起来才只有将近半米高，身子看上去更是瘦瘦小小的，和西方传说中巨大的恶龙形象并不相符。 吴非抱着晃了两圈才在沈行红眸的注视下把对方放在了地上。没想到刚落地，小黑龙就突然展开了双翼，一扇翅向着吴非飞过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安稳地蹲坐于此，还不时抬起自己的翅膀撩吴非的后颈。 吴非被他弄得痒痒的，知道他虽然看起来是只刚出生的小龙，实际上保存着作为契约者的所有意识和智慧，只能无奈地笑着向对方讨饶道：“好了，别弄我了，行哥。” 就在这时，系统声音响起，正式向所有的计划者公布了本关的通关任务和支线任务： “发布通关要求：自己所在的势力成为某一洲的统治势力。” “发布1号SSS级关卡支线任务：世界之主。你最终加冕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独一无二的统治者。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SSS级支线任务奖励一份。” “发布2号SS级关卡支线任务：最终的胜利。你所在的势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势力。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恐龙身份身份卡一张（概率继承你的恐龙最终形态的部分或全部能力）。” “发布3号SS级支线任务：统帅。在势力中担任过统帅地位，城主、盟主、洲长、世界之主均可。势力。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恐龙身份强化卡一张，可以使你的恐龙继承更多最终形态的能力。” 第304章 初始基因等级 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势力是城市，城市与城市又结成联盟，最强大的联盟将获得大洲的统治权。这个世界上共有四个大洲，分别是飓风大洲、雷霆大洲、绿地大洲和春光大洲。 吴非他们现在处于绿地大洲，而只要你的联盟统治了其中一个大洲，就算是获得了通关的门票。 而且这一关里没有对联盟的人数上限做出限制，所以理论上说，是可以所有的人都加入一个联盟，这个联盟再统治大洲、甚至成为世界之主。 如果这样，那么不仅所有人都能过关，而且所有人都能完成支线任务2，获得一张恐龙身份卡。 但这只是理论上而言，实际上并没有操作性： 第一、肯定有一部人是不愿意这么苟着过关的，而是要建立发展自己的势力，努力完成1、3两个支线任务，获得更高的通关评价，那么他们就需要提升自己恐龙的基因等级和能力； 第二、做一个极端的假设，即使所有人因某种操作达成了一致，所有人加入一个联盟，没有人主动攻击他人，也不必担心被他人攻击，他们只要躺着就可以通关并获得一张恐龙身份卡，但是恐龙身份卡的强度是和其在关卡里自己恐龙的最终形态相关的，不会强于其最终形态，那么为了拿到一张强力恐龙身份卡，他们也必然要把自己的恐龙培养起来。 而培养自己的恐龙契约者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基因融合，融合其他恐龙的基因。 对此系统只给了一条限制：只有恐龙的“生命基因”可以被融合。 而“生命基因”是从恐龙靠近心脏处提取出来的一段独特基因，每只恐龙只有一组。也就是说一只高级恐龙的基因只能被另外一只恐龙融合，而不能无限地供给所有的恐龙。 比如他和袁三胖一起杀死了一只恐龙，提取出来的基因只能选择给沈行或者给袁老，而不能同时给他们二者。 吴非觉得这不符合科学，但这个关卡世界本来就自由一套运转的科学逻辑，人类和恐龙的共生绑定技术也不符合他所认知的科学，因而他只能接受此设定，再无办法。 此外系统没有再给出其他详细的融合规则，但是吴非根据常理和自己的经验推断，融合后的效果肯定和被融合的基因的强度相关，等级越高、能力越强的恐龙的基因，能带来的好处就越多。低级基因到后期能起到的作用会非常小，甚至可能会拉低恐龙的素质。 但是自然法则永远是一个金字塔结构，基因等级越高的恐龙在自然中就会越少，而且难以遇到，相较而言，被计划者们有意培养起来的契约者恐龙的基因等级都会比较高且比较强，所以到那时，为了培养自己的恐龙，这关的计划者们一定会对其他计划者和恐龙们出手，即使是同处一个势力的计划者也不能完全信任。 他推测在马太效应影响下，最后优质基因恐怕会集中在某几只恐龙身上，形成难以想象的“超级恐龙”。比如最后能成为“世界之主”的计划者，其恐龙一定会非常厉害。 不过初期的时候大家的恐龙基因等级都还比较低，价值还不如自然界中的恐龙，倒是不用太担心被计划者攻击，这时候更需要提防的反而是城市之外原始危机四伏的自然环境。 吴非和袁三胖在这关的初始身份都是阿里法城的普通居民，今天是他们孵化与自己绑定的恐龙的恐龙蛋的日子，所以他们带着蛋来到了离阿里法城最近的原始森林——大陆上有规定，孵化恐龙必须在原始野外进行。他们被传送进关卡的时候，就是恐龙蛋即将被孵化的时候。 不过好在根据资料来看，这片原始森林因为离城市比较近，且他们并未深入内里，只在外围地带，所以没有什么过于危险的生物，只要小心行事，他们现在应该足以应付。 把他们现在的处境捋清楚后，吴非暂时放下心来，就听袁三胖突然在旁边惊呼一声：“吴非！袁老的基因等级有B级，融合了三角龙和铁甲龙的基因，特点是防御非常高。” 袁三胖的运气一直不错，作为一位普通的人民教师，他能在最终计划里坚持到现在，除了袁老的大力carry，很重要一点便是他的好运气了。系统介绍说刚孵化出的恐龙基因等级可能为B、C、D中的一种，其中B已经是可达到的最高等级。 他们的通讯器已经进行了关卡内的适配性改造，多了许多适用于本关的实用功能，比如直接分析给出他们所遇见的动植物的重要资料，评估其能力等级等，且只要从目标身上取到组织样本，就可以得到目标的详细基因信息。 吴非也学着袁三胖捡了一小片沈行留下的蛋壳，交给通讯器进行分析，不到半分钟，通讯器前便投影出分析报告： “基因等级：C 基因归属：罗德尔龙（链接：罗德尔龙介绍） 特殊能力：暂未发现” 吴非打开相关链接看了看，发现罗德尔龙是源自飓风大洲的一种古老龙种，食肉、会飞翔、领地意识极重、常单独行动、不允许非伴侣同族出现在自己的领地内，但现在已经非常少见。学界普遍的看法是，这种龙种的单体战斗力并不强，没有特别的生存能力，又不善于团体行动，所以已经逐渐被自然所淘汰。 总之就是一种普通的小废龙罢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其基因等级还不是最差的。就像是抽初始身份卡的时候，他抽出了普通常见的、不算好但也不算最差的R卡一样。 吴非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偏过头看了看肩膀上的小黑龙。 他应该对自己的手气有正确认知的，他不该在查看结果前还妄想着给行神也开出一个B级且能力超强的基因。一定是上一关里抽出SSS级身份卡让他对自己有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飘了。 不过他沈总还是一脸平静且淡定地在他肩头上蹲着，并未因自己一般、甚至看上去有点废物的基因等级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满翅膀的“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看上去非常世外高人。 袁三胖凑了过来，问吴非道：“吴非，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咱们是自己组建一个势力还是等着看哪个势力比较强就加入对方？” 吴非想了想道：“既然最终要打国战，那么在这关里团体和势力就永远比个人有价值。即使以后咱们要加入其他势力，咱们如果有一支优秀团队也比没团队要更有谈判筹码。所以我的想法是要组建自己的团队，但是不急着极速扩张，看到能力、品格都合适的就可以吸纳进来，往精品团队的方向打造，宁缺毋滥，实在碰不见合适的人就咱们俩先凑合着也行。” 经历过这么多关卡的锤炼和洗礼后，他们做决定时也更加有底气，即使两个人也不慌。 袁三胖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应道：“OK，没问题。” 这个关卡世界的地理建造非常有意思，各个大洲中都广布着大片的原始野外，而在这些原始野外之间则是分布着一个又一个的高科技文明城市，原始与未来奇异又和谐地共存着。此外每个大洲也都拥有十几个附属小行星，这些小行星全部呈现原始状态，物种丰富，按照危险程度分为三个等级。 它们不开放给计划者们占领争夺，但这个洲的所有势力和计划者都可以去本洲小行星上猎取基因、开采资源。 可以想象，在野外时计划者与计划者之间为争抢基因和资源而发生冲突也是难以避免的，就像MMORPG游戏中玩家会抢野怪抢BOSS一样，个人冲突也极有可能升级为势力冲突。势力之间想完全和平相处根本不可能。 从这点来看，这个关卡不仅像一个SLG，还融合进了MMO角色扮演游戏的精髓，毕竟在基础设定里，每个计划者都拥有个人身份，是一个独立个体；而不是像SLG游戏中玩家往往初始就控制着一个势力，却没有个人身份。 吴非和袁三胖商议之后准备先回城看看，准备一些常用物资之后再出来探索并寻找给自家恐龙升级的机会。 没想到刚走出没两步，就看见一只约一人高、两米长的恐龙出现在他们侧前方。 那只恐龙的外形很像著名的迅猛龙，但也只是大体相似，实际外表和地球上的恐龙还是并不完全一样的。不过根据牙齿、爪子等外表特征也能很容易判断出，这是一只极具攻击性的肉食性恐龙。 好在在它身边并没有发现它其他同伴的存在，而且它此时背对着吴非他们，像是还没发现后面的人类。 吴非拿出通讯器悄悄对对方进行了检测，评估结果显示： “类别：迅猛龙 基因等级：未知 基因所属：迅猛龙及其他未知类别 危险等级：C+” 按照“就近翻译”的原则，系统还是直接把这只恐龙翻译成了吴非他们易于理解的迅猛龙。但是这只是其主要的物种类别，它身上是否携带着其他种类恐龙的基因还不可知，必须提取组织做更详细的基因检测才可以。 袁三胖鬼鬼祟祟凑近吴非：“队长，我军上不上？” 吴非抬眼看了眼对面，努力保持镇静：“军师，不是我军上不上的问题，而是敌军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 第305章 融合失败？ 吴非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感到战栗，大概是弱小的生物遇到具有利齿和爪牙的猎食者时的本能反应——本能告诉他，他已经被对面那只迅猛龙盯上了。 与和人类绑定之后的，已经被人化，拥有了智能、意识及欲望的恐龙不同，这些野生的恐龙依然只是兽类，行动时完全遵循的是兽类法则。 当和这些依然保持着蛮荒时期的体型、爪牙、力量及速度的恐怖生物对上时，来自文明社会、赤手空拳的人类是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被狩猎的、疲于保命的恐怖。就像侏罗纪系列电影里那些面对失去控制的恐龙的普通人一样。 这时袁老踏着沉重的脚步从后面走了出来，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两人，在这一路上，他的身躯已经飞速成长，短短一段时间里已经长到了三米多长，两米高的体型，而且还在持续长大中。作为一只大型龙，从体型上来看，迅猛龙似乎很难和他匹敌。 但对方似乎并不把这只初出茅庐的三角龙放在眼里，它的身影如鬼魅一般，一闪就在密林之间消失了。 下一秒，它已经在袁三胖的身后闪现，利爪眼见着就要向对方胸口抓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俯冲而下，直接向着对方的眼睛袭去，迅猛龙被逼着不得不退了一步，攻击向袁三胖的爪子也因此落了空。 吴非早已戒备着拿了光能枪在手，见状趁机在迅猛龙胸口处射了一枪。 但这个关卡世界里恐龙已经经过了各种融合进化，且还有现实地球上没有的物种，它们的防御、攻击力和智慧显然都高于吴非认知中的地球上的恐龙，光能枪的一击，竟然只给眼前的迅猛龙造成了一道浅浅的烧灼般的伤口。 吴非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枪口，不知道是枪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光能枪会说话，怕是会哭哭啼啼地抱着他哭诉着：“不是臣妾不努力，实在敌军太厚皮。” 然而有沈行的一冲和他的这一枪作为缓冲，速度上非常不占优势的袁老已经踩着地动山摇的步伐重新挡在了两个弱小人类的面前。 他不仅皮极厚且防御力极强，在头部还长着一个和地球上三角龙类似的足有一米长的厚重角盾，那角盾携带着其体重的重重一击，即使是迅猛龙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有袁老有意识的拦截，迅猛龙就很难再袭击到吴非和袁三胖，行动间颇受限制，但小黑龙的身形小，攻击却颇为灵活，总能趁其不备造成锋锐的攻击，尖锐的趾爪划过时，那光能枪都打不破的坚厚皮肤便会变得鲜血淋漓，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就是吴非设想中的战术，袁老要承担防御的责任，必须要体型大，否则罩不住他和三胖两个人类。但是如果行神和袁老两人都是中型龙或大型龙，那么必然会有行动不变顾及不到的时候，这在初期总体实力不高的时候是不利的。 但如果行神是擅长攻击、并且可以灵活躲避对方攻击的小型龙，他们就可以打消耗战，即使遇到综合实力强于他们的对手，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果然，渐渐的，迅猛龙身上各种伤口越来越多，体力也随着受伤明显不支了。但小黑龙身形灵活、动作敏捷且目标小，三角龙防御又高，被抓咬在身上后几乎不痛不痒，久而久之，迅猛龙的败势越来越明显。 它无心恋战，寻到了一个空隙，就想仗着自己的速度优势脱逃。 但小黑龙早有防备，趁着它脱逃时一瞬间的松懈，直接扑下去刺进了迅猛龙的眼睛！ 迅猛龙发出一声惨厉的吼叫，被紧跟而上的三角龙一角掀翻在地，踩在了脚下。 之前不可一世的捕猎者在地上徒劳地挣动了两下，最终奄奄一息，静止不动了。三角龙抬起脚，在其身上又踩了一下，给予最后一击，然后站起来守卫到一旁。 吴非走到迅猛龙的尸体旁蹲下来，取了些对方的血液交由通讯器分析，很快就拿到了分析结果： “类别：迅猛龙 基因等级：C+ 基因所属：迅猛龙 特殊能力：无” 看来这是一只基因评级为C+的，单一基因的迅猛龙。 迅猛龙的基因等级比袁老还低，而且能力也和偏重防御的袁老不太匹配，不过比沈行现在的基因等级略高一些，还不算完全没用，他们很快就决定把迅猛龙的基因和小黑龙融合一次试试。 融合之后，吴非又取了小黑龙一小块皮肤角质，对小黑龙的新基因进行了测试。 测试结果显示： “基因等级：C 基因归属：罗德尔龙 特殊能力：暂未发现” 和之前相比，好像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甚至连基因归属里都没有出现“迅猛龙”的条目。 吴非有些疑惑，猜测这次融合可能是失败了。 在关卡世界里，每个人都会被发放一个“恐龙空间钮”，进城前必须把空间钮挂到恐龙的身上，然后不管自己的恐龙本身有多大，都会被缩成一个十斤左右的猫咪大小，跟在自己的人类身边。 相比在陆上和天空行动的恐龙，在水中生活的恐龙要更麻烦一些，它们的空间钮会自动模拟成一个适合缩小后的恐龙生活的像一个气泡一样的水域空间，恐龙在气泡里生活，气泡会根据其心意进行移动。 远远看过去，很像是一些MMO网游里玩家带着宠物溜街的场景，那些稀有的高等级恐龙很容易便会引来他人艳羡。 吴非和袁三胖都住在同一栋公寓楼内，这里的公寓楼和现实中的一般楼房不一样，反而像是学生宿舍楼，整栋楼不同单元之间都是打通的，每层还有一个公共休息室，同楼层之间的住户来往交流十分方便。 两人的房间是对门，离公共休息室很近，吴非他们回房间时看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刚刚形成的小势力。 不过吴非他们没有加入的打算，大致了解了城里的生活环境、从城中商店里购买了一些专门用于在原始森林里生活及对付恐龙的装备和武器后就回到了最近的原始森林中。 他们准备了足够在野外生活半个月的物资，吴非觉得这个关卡初期要当普通MMO来对待，先疯狂练级，把自己恐龙的基因等级和能力提升上去后才能抢占优势，而不急着组建或加入势力。就像在游戏中，如果是顶尖高手，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最强大的势力愿意招揽。 靠着消耗战的打法，回到原始森林后不久，吴非他们就又狩猎到了一只甲龙。这种恐龙像乌龟一样，身体上覆盖着一个厚厚的长满倒刺的甲壳，尾部还长着槌状的坚硬有力的尾骨。这个槌状的尾骨便是其主要攻击手段之一。 这只甲龙的基因等级有B-，虽然评级不如袁老，也没检测出特殊能力，但是其尾骨和甲壳两项特性都非常适合他，取到甲龙的基因后袁三胖便做了基因融合。 和沈行的那次融合不一样，在基因融合之后，三角龙的尾巴开始变长，而且长出了尖尖的纺锤状的粗壮尾骨，身上虽然没有如袁三胖所愿长出甲壳，但显然是成功融合了甲龙的特性。不过其基因等级没有变，还是B级。 之后他们又遇到一只基因等级是B-、具有迅猛龙和阿克纳龙混合基因的迅猛龙。阿克纳龙是绿地大洲的本土龙种，在这里的原始森林里比较常见，其攻击力不高，但是非常善于隐藏，肤色甚至可以像变色龙那样随着环境色变化而变化。 这只迅猛龙显然是融合了阿克纳龙的特性，又兼具迅猛龙本身的优势，当其从层层树木阴影中突然窜出来的时候，吴非他们甚至完全没有提防。 它的目标很明确，是离三角龙比较远的吴非。 可是它显然忽略了一直盘旋在空中、牢牢盯着自己的人类的小黑龙。 狩猎被打断，等到袁老和沈行的攻守阵容组合起来之后，狩猎和被狩猎者的地位瞬间便发生了逆转。 最后他们成功取到了这只迅猛龙的基因，并与小黑龙进行了融合： “基因等级：C 基因归属：罗德尔龙 特殊能力：善于隐蔽” 和袁老不同，这次小黑龙的基因里依然没有出现迅猛龙或阿克纳龙的基因，但特殊能力里却多了“善于隐蔽”这一项，显然是融合成功并且得到了阿克纳龙的特性。 那么基因归属里为什么没有阿克纳龙？ 吴非和袁三胖商量不出结果，吴非直觉地觉得他行神这个初始龙种“罗德尔龙”恐怕没有介绍中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袁三胖宽慰他道：“不用想太多，这些都没关系的。毕竟这可是行神啊吴非！你清醒一点！行神就算种族是只猫，干翻霸王龙也没问题的！” 第306章 危险等级S级（改bug） 吴非觉得袁三胖说的非常有道理。而且这还才是初期，融合了没有两个，等到后面融合得多了，自然就能分析出原因。 吴非他们出来得早，没耽误时间在城里拉帮结派，开始时在森林里没遇到多少人，短时间里就猎到了两只恐龙，并很快找到了第三个目标——一只正在水边捕食，危险程度被评级为C+的重爪龙。 他们发现这只重爪龙的时候，对方已经淌进了河水中，腿部一半没进浅水中，两只尖锐细长的爪子在河里摸索着。和普通陆上恐龙不同，这种恐龙可以在浅水中捕食，食物也以水生生物为主，吴非就是看上了对方的这项能力。 拥有隐蔽的能力后，小黑龙潜伏在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棵高大树木的枝丫之间，在对方捕捉到食物放松警惕的一刻，突然闪现至其面前，在其最脆弱的头颈处留下一个深深的血洞。重爪龙双爪还抓着猎物，猝不及防之下甚至没能及时反击，而此时三角龙已经抵达战场，一个尾击把对方抽了出去。 取到重爪龙的血液进行基因检测后发现，这只重爪龙同时拥有重爪龙和树息龙的基因，后者是可以栖息在树上的一种小型恐龙，其基因等级是C+。 这只重爪龙的基因同样被小黑龙所融合，融合后可以发现小黑龙脚爪处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和前两次相同，这次沈行的基因种类依然没有增加，只在特殊能力处增加了“树上栖息、浅水觅食”两项。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阿里法城的计划者做好准备进入森林后，便出现了恐龙“供不应求”的问题。 根据资料显示，越靠近城市的地方，恐龙的危险程度越低，而越进入森林深处，恐龙的危险性就会越高。现在所有人的恐龙都还没培养起来，并不敢深入森林深处，所以大家都在靠近城市的森林边缘活动。 但森林边缘的恐龙数目是有限的，那些后来的人往往已经组好了队，三五个人甚至十来个人一起来狩猎恐龙，这样一来狩猎效率自然会变高，但每猎到一只恐龙，基因只能分配给一个人，所以队伍越庞大，被轮到战利品的频率就越小，对恐龙的需求也就越大。 而且人数越多的队伍就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寻找目标恐龙以及分配战利品，总的下来效率也并没有提高很多，慢慢的即使是同属于一个势力的计划者也分成了三到五人的小队来行动。因为实践证明这个规模的队伍效率是最高的。 不过小队的数目一多，而这片区域恐龙的数量又没有增加，想在森林里找到合适的目标就变得更加困难。 吴非和袁三胖他们转了一个多小时，只碰到一只灵龙，提取基因后给袁老进行了融合——融合之后三角龙的体积虽然依然庞大——这段时间里它又长大了不少，但身形却变得灵活了许多。 之后他们又转了将近两个小时，没再找到合适的目标恐龙，反而撞见了三次不同小队为抢恐龙而大打出手的案发现场后，吴非做出了一个决定： “三胖，咱们试着往里面走走吧？” 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治安队，这些原始森林都由治安队划分了不同的安全等级。他们现在在森林最外围的一区，恐龙的危险程度在D～B-。而小黑龙和三角龙的基因等级都在C以上，C以下基因等级的、看起来就比较弱小的恐龙对他们没什么用，就更限制了他们的挑选范围。 而如果再继续深入，二区的恐龙危险程度就会变成B～A-，三区的恐龙危险程度为A-～A+，四区的恐龙危险程度为A+～S，四区再往里则为“不建议进入区”。如果他们进入二区，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对付B级的恐龙尚且有力一搏，但遇到危险度A-的恐龙还有些危险。 不过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对等的，继续留在这里他们也很难获得提高，如果是刚进入最终计划的时候，两人可能会选择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想办法混人实力强大的势力最终苟通关，但他们完成这关后就要去做卡住了60%的黄金段位计划者的突破任务，之后马上就面临着最终计划最强的巅峰竞技场的挑战，总想苟肯定不是办法，袁三胖想了想便同意了。 在一区和二区之间人为地设置了一道半透明的能量屏障，一是为了提醒人们不要误入，另外也把一些危险程度高的恐龙人为地隔离在了一区之外，避免过于强大的恐龙冲到外层造成屠杀。 幸运的是两人两龙刚进入B区不久就遇到了一只基因等级为B+级，危险程度为B-的剑龙。这只剑龙足有八米长，实在是一只大家伙，干掉它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把它的基因融合到袁老身上后，取得的成效也是显著的—— 三角龙的背部和尾部都长起了一排剑状的尖刺，不仅如此，那些尖刺还可以受他控制而伸缩，除了防御之外，也兼具进攻的效果。 更为明显的是三角龙的体型又大了一圈，且外表可以看出一些剑龙的轮廓。 吴非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之前袁老融合一区的恐龙基因时，只是部分特征发生了改变，但这次融合之后，整体外形轮廓却向剑龙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前后相比明显的区别就是剑龙的基因等级比较高，比袁老三角龙的B级还要高…… 但这点放到它行神的身上时又有些说不通了，毕竟沈行初始基因等级只有C级，但融合C+级基因也如无事发生过一般，所属基因种类都没有多一个。 两人融合完基因后就准备继续上路，原本飞在前面的小黑龙却突然停了起来，落回到吴非肩膀上，警惕地看着侧前方——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七八个计划者带着各自的恐龙正拼命向前跑着，在他们背后一只有十三四米高的、形似电影里霸王龙的巨大恐龙正紧追不舍。 那恐龙头颅和口腔巨大，嘴里长着锋锐的利齿，上肢短小，下肢却粗壮有力，每一步迈下去都是地动山摇，摧枯拉朽。和霸王龙外形明显不同的是，他的背部还长着一道帆状的金色长脊，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吴非拿出通讯器悄悄对准远处的巨大肉食恐龙，看到介绍显示： “类别：霸王龙 基因等级：未知 基因所属：未知 特殊能力：无 危险等级：S” 一只危险等级S级的霸王龙，竟然出现在了二区的边缘，吴非甚至完全都想不出来这群人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引得这样一只掠食者对他们紧追不舍。 要知道那个用来分区的能量屏障的作用也不是那么精确，所以危险等级A级的恐龙被屏障放过进入二区是有可能的，但S级威胁的恐龙是绝对不会被屏障错判放过的。强行跨越分区能量屏障对恐龙自身会有伤害，出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都不会这么做。 除非是这群人惹了它。 在他们旁观的短短时候，就有一只飞在天上的恐龙被它撕咬成了两截掷于地下。队伍中一个计划者顿时变得脸色苍白——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冲击，而且这一关里契约者至关重要，靠苟是不可能苟过关的，必须足够强、加入一个强大的势力才可以，如果失去契约者，基本上便代表着败局已定。 想来这支队伍起初恐怕还不只这七八个人，他们奔逃到这里的时候，一路上已经折损了不少了。 吴非和袁三胖也是第一次真正直面这种原始强大掠食者狩猎时的恐怖、残忍和血腥，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他们不由自主地悄悄向远离对方的方向退了退，两个人两只龙，特别是还带着体型不小的三角龙，那霸王龙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转头向他们看了看。 吴非他们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儿，但那霸王龙看上去并没有换猎物的打算，只是看了看，之后就立刻对那些人穷追不舍。 吴非和袁三胖站到了一颗石头上，用望远镜观察那边的情况，却发现了些许异样——那只霸王龙像是并没有使尽全力。 要知道现在他们才刚进入关卡不久，不可能有契约者恐龙把基因等级提升到A级，除非初始运气就很好，否则升到B级都困难，一只危险等级S级的恐龙给他们造成的威胁是毁灭性的，怎么可能追着他们跑了这么远还没解决他们？ 是在耍着他们玩？ 很快吴非就找到了原因，那只霸王龙胸口处有着大片黑色灼伤，里面隐隐渗出殷红的血迹，脊背处的金色帆状物上也有烧灼般的黑斑——这只霸王龙已经受了伤，它不敢动作太大，是怕动到身上的伤口。而且伤势本身就给它带来了很大的负荷。 从伤势的严重程度来看，应该不是那些计划者能造成的，那么肯定就是在突破能量屏障时受的伤。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赶快去休养才对，但霸王龙此刻的举动却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即使死也要先杀了眼前几个计划者。 眼看着那些人已经跑到了二区的边缘，再往前一百米左右就是一区和二区的分隔屏障，霸王龙长长嘶吼一声，彻底毫无顾忌地向前嘶吼着咬去。 …… 最终剩下的七个人也全都折损在了这里，无一幸免，其中一个计划者甚至已经在自己恐龙的保护下冲到了屏障前，但还是被霸王龙一爪击穿了胸腹。这只霸王龙不是在猎食，他就是完全的在，猎杀。 消灭了那些人之后，霸王龙转过头，摇摇晃晃地向着吴非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似乎并不准备放过他们。 它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周身气势仍不可小视，从它刚才瞬间爆发在短短几分钟内灭掉一整队计划者和契约者恐龙的表现来看，吴非他们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此时的小黑龙和三角龙不要说拦住他，甚至都没有承受它一击之力。 吴非飞快思索着，寻找着可行的脱身办法。 然而就在下一秒，面前的霸王龙晃了两晃，突然在离他们还有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倒了下去。 霎时间，地动山摇，土石飞扬。 袁三胖站在原地愣了有一分钟，才转过头看向吴非： “这、这大兄弟是来送快递的？” 第307章 S级基因 吴非和袁三胖没敢妄动，三角龙警惕地挡在他们前面，小黑龙扑了一下翅膀，飞了过去，在霸王龙前面盘旋了片刻后又重新回来。 吴非收到对方传递来的信息——一切正常，霸王龙确实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恐龙和人类无法交流，但是被绑定后的恐龙与人类是例外。不过他们之间的交流靠的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类似“脑电波”“心电感应”似的东西。只要两个人离得距离在正常交谈范围内，就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要传达给自己的意思。 吴非点点头，和袁三胖一同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只巨大的霸王龙。 它已经没有了动静，但暗黄色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依然大大地睁着，看上去十分慑人。它的嘴微张着，露出里面有将近二十厘米长的牙齿，牙齿上还挂着黏液和尚未干涸的血迹。 吴非小心地绕过了龙头，从其背部取了一小块组织交给通讯器，很快得出检测结果； “类别：霸王龙 基因等级：A+ 基因所属：霸王龙、棘龙、灵龙、异特龙 特殊能力：无” 竟然是一只基因等级A+的恐龙，融合了四种恐龙基因，而且其中霸王龙和棘龙都是顶级的掠食者！就算这个关卡里的恐龙并不能和现实中地球上的恐龙完全一一对应，但既然最终计划这么翻译了，说明至少十分相近。 袁三胖满脸都写着一种梦幻般的“发达了”。 吴非想了想道：“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想获得这个等级的稀有基因并不容易，所以提取的基因先给袁老用。刚才看他们的追逐战，我发现基因等级对能力的影响是很大的，简直就像修真世界里高级修士对上低级修士一样。如果袁老能全面提升上去，咱们在二区的压力就大大减少了，再慢慢挑选合适的目标给行哥提升就可以。” 袁三胖想了想，同意了吴非的说法，也不谦让，直接把霸王龙的基因和袁老做了融合。 只见袁老的外形飞速发生着变化，原本看上去就亲切友好的、几乎不长牙的嘴里立刻长满了棘龙般锋利的牙齿，背部原本剑状的尖刺连成一片，长得更高也更锋利。它四肢的肌肉结构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利于弹跳，身形虽然依然巨大，但也变得更加灵活——同时兼具了草食恐龙的坚厚及肉食性恐龙的锋锐，行动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如果是自然演化，想到这一步是非常困难的。 袁三胖给融合后的基因做了检测，只见显示为： “类别：三角霸王龙 基因等级：B+ 基因所属：三角龙、剑龙、霸王龙等（查看详细） 特殊能力：防御、撕咬” 如吴非所预料的，这次融合果然提升了袁老的基因等级，但只提升了一级，从B提升到了B+。不过这次融合的影响显然是很大的，竟然直接改变了其类别，从名称上也可以看出，霸王龙的基因已经成为其主导基因一种，才会改变一个物种的种类。 融合完之后，袁三胖搓着手很期待地看着吴非，眼睛亮晶晶的：“还有那些计划者大兄弟们……他们留下的契约者恐龙基因，咱们也能用吧？” 吴非点了点头。 这个关卡里，虽然人类文明具有高度的科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和恐龙绑定的影响，整个社会规则都还遵循着丛林法则，人和人之间可以厮杀抢夺对方的生命基因，势力和势力彼此争斗吞并，城市内部不允许开战或杀人，否则会引来治安队追缉，但在野外地图里这些却都完全不受限制。 这关的这些设定都让他感觉很像角色扮演类的游戏，抢怪、杀人、爆装备、摸尸体……如果是这么想，好像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吴非他们把这里七只恐龙的基因全部提取了出来，然后在三角霸王龙的主要出力下挖出一个大坑，把所有人和恐龙的尸体依次放了进去，埋起来。 吴非查看了这些恐龙的基因，这队人果然都是精英小队，他们的7个恐龙基因竟然全部都在B-及以上，其中甚至有1个B+。另外有4个B级，2个B-，但看起来都已经融合了不止一个恐龙，基因归属处最少都列着五个恐龙种类，和袁老现在差不多。 吴非和袁三胖看了看，从里面没发现适合现在的袁老的。吴非想了想，也没给沈行进行融合。 他有一种猜测，给小黑龙喂这些基因就像喂狗粮，就像之前融合那两只一样，能加强一些能力，但用途不会太大。但这些基因在关卡初期一段时间里显然是很有用的，现在留着，以后说不定会有其他用途。 他们商量了一下后继续沿着霸王龙跑来的路径向前走，一路上果然又零零散散看到了四个应该属于这一小队的人。两人还是取了他们契约恐龙的基因，又给他们收了尸，这四份基因又是一份B+、两份B、一份B-。 刚才霸王龙追逐着这些人跑过的时候，沿途生物纷纷退避，所以现在这条路上还没有什么生物，兼之有现在在二区也算比较强的三角霸王龙袁老开路，他们没遇到什么危险就走到了二区的深处，和三区相接的地方。 高大的透明能量屏障就矗立在他们面前，另一边肉眼可见有几只三四层楼高的巨大恐龙正走来走去，而屏障的这边显然才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三个人和他们的契约者恐龙以惨烈的死状被撕咬或撕裂于此，而杀死他们的凶手陷入只是为了杀戮而非猎食，他们的尸首被弃置此地，曝尸于荒野。 再往前则是一只同样以凄惨的状态死于此地的幼年霸王龙。它和之前吴非他们看到的那只巨大霸王龙非常相似，同样是霸王龙的整体外形轮廓，但背脊处长着一条棘龙似的金色帆状物，极有可能是先前那只霸王龙的后代。 只不过和那只霸王龙不同的是，它的背脊两侧还长着两枚似乎只能供装饰用的小翅膀，因为与它的体系相比，那两只翅膀显然提供不了什么作用，连像鸡那样扑腾起来都困难，更不要说飞起来。 它的身上有着许多严重的伤痕，明显是被多只不同恐龙围攻而造成的。吴非上前去检查，发现它的生命基因已经被取走了。 那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变得很清晰了—— 这支小队一共有大约十四人，这些人仗着自己人数多，且恐龙基因等级领先、能力强，已经深入二区去猎杀高等级的恐龙。然后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一只落单跑来二区的小霸王龙。 小霸王龙还未成年，所以危险等级不高，被屏障判断为可以进入二区，但却在这里遭到了这支小队的围攻，甚至无法逃回三区。它的家长可能发现了这一情况，赶来救自己的孩子，却被屏障拦在了另一边，空自着急着无法过来。 那支小队恐怕是认准了成年霸王龙闯不过屏障，所以毫无顾忌地当着对方的面杀死了小恐龙，并取走了生命基因，却没想到目睹这一切的成年霸王龙此时竟愤怒地不顾一切地冲破了屏障，在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前便杀死了三人。 死在这里的两只恐龙身上甚至没有伤痕，应该是因为计划者被杀，所以连带死亡的。 吴非从这三只恐龙身上分别取了基因，虽然觉得这支队伍的做法有些残忍，最后被霸王龙追杀至全军覆没也不算无辜，但在这个关卡本身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背景下，也很难评判他们的对错，还是按照之前的做法，给他们及小霸王龙都收了尸。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小霸王龙的生命基因究竟在哪里？ 可以确定的是生命基因已经被取出来了，那么就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生命基因已经被它们其中一只恐龙融合了，比如升级到B或B+的恐龙之一，但凭借他刚才翻基因资料的印象，似乎没有恐龙有霸王龙和棘龙的基因，不过也有可能是融合失败了；第二，这支小队不止这十四个人，有人拿到基因后逃跑了；第三，这支基因还在这些人中的某个人手上。 吴非看了看眼前几人尸体的位置，率先走向离小霸王龙最远，被咬断头颈掷出的男人——因为从最终位置推断，他反而可能是开始时离小霸王龙最近，也是首当其冲最先受到成年霸王龙暴裂攻击的。 吴非走过去俯下身，试图伸手把男人翻过来，但小黑龙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先他一步抬起脚爪拽起男人翻了个面—— 一个熟悉的深灰色椭圆形、普通钢笔大小的小罐子从男人身上掉下来，正是用来提取和储存生命基因的罐子。 吴非连忙把小罐子捡起来，交给通讯器去做检测，只见检测结果显示： “类别：霸王龙 基因等级：S 基因所属：霸王龙、棘龙、灵龙、异特龙 特殊能力：无” 它的基因从属和之前那只成年霸王龙完全一致，但是基因等级却更加优秀，甚至达到了S级！ 在自然繁育的情况下，生出高出自身基因等级的后代是比较罕见的事。所以或者是这只小霸王龙的另一位基因提供者基因很优秀，或者是这只小霸王龙本身是难得的基因突破者，才有可能使得它的基因比之前那只霸王龙更强。 那只霸王龙身边只有这一只后代，难怪会因此而发狂，即使死也不放过那些人。 第308章 升级后进城（改bug） 吴非看向自己手中的生命基因，沉默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小霸王龙的基因类型和大霸王龙完全一样，只是基因等级更高而已，再融合给袁老用途不大，所以吴非直接拿去和小黑龙基因做了融合。 只见融合之后，小黑龙的体型肉眼可见地变大，很快就由一只小型龙长成了一只中型龙。 他的双腿变得更加有力，似乎弹跳能力有所增强；骨骼也变得更为强壮健美，完全站立起来时有两米多高，翼展有五六米长，但收起来后就只有不到一米，并不太影响他在陆上的行动。 这点个头在恐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远的不说，近的比起已经有七八米高、十五米多长的袁老而言，就实在算不上大。但是他显然已经不能再蹲在吴非肩头上了，甚至吴非还需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甚至不需要打开双翼，他就可以完全地把吴非笼罩在自己的身体和阴影之下。 他的瞳眸依然鲜红如血，龙吻部却明显地拉长，里面是极具攻击性的锋锐利齿，在他两翼之间的背部，长出了一道约有半米高的黑色帆状物，此时它正对着吴非微微摆动着，而他的黑色的尾部也明显得被拉长，变得更加粗壮有力，即使只是被尾巴抽到，恐怕也会非死即伤。 他的整体依然是黑色的，那黑色十分深沉且有质感，看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典雅尊贵，外形也依然是最初的罗德尔龙的轮廓，但能看出霸王龙、棘龙等的特征。 微微低头看向人类的时候，竟仿佛是西方神话中那化形的恶魔。 尊贵、优雅、危险而极具诱惑，他静静地坐在阴影中的王座上，等待人类自愿与他达成交易。 但他又不完全是传说中那样的精致，作为一只原始态的恐龙，他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粗犷和野性的危险。 即使是这种程度也让袁三胖忍不住惊呼了：“为什么同样是恐龙，行神就、就还可以保持这么帅啊！” 吴非满意地看着他行神，谦虚地回道：“还好，也就是一般般帅吧。” “快、快，吴非，快查看下行神现在的基因等级。”袁三胖催促道。 吴非点了点头，从黑龙爪子上取下一小块皮放到通讯器处做检测： “类别：罗德尔龙 基因等级：B+ 基因归属：罗德尔龙、霸王龙、棘龙 特殊能力：善于隐蔽、树上栖息、浅水觅食” 这次在其基因归属中，终于有了“霸王龙、棘龙”的基因，但即使融合了S级的霸王龙基因，他的类别依然没有发生改变，只是罗德尔龙。但同等的A+级霸王龙基因甚至都让基因等级为B级的袁老改变了类别。 所以吴非猜测，在基因等级之外，基因应该还存在一个没有被量化的“强悍度”或“霸道度”指标，强悍度高的基因就会容易直接吞噬掉不够强的基因来强化自己，不够强的基因直接被吞噬了，自然不会被检测出来。 他行神初始的这个罗德尔龙的基因，可能基因等级不是特别高，但是一定非常霸道强悍，之前不够强的基因都被它“吞”掉了，到现在为止，只有霸王龙和棘龙的基因也比较强悍，它吞不了，所以才能被留下来。 现在他们两只基因等级B+、而且含有霸王龙这样强大恐龙基因的恐龙在手，在二区只要稍微小心一些，基本上遇不到什么威胁。 反而是吴非和袁三胖两个普通人类在原始森林里跋涉的时间一长之后，便有些体力不支了，脚上也磨出了水泡。袁老见两人越走越慢，把自己背部剑状的尖刺收回去，示意两人坐到他背上，由他载着走。 袁老的身长比普通豪华加长房车还要长很多，背部又宽又厚，袁三胖还从系统商店里慢了有半米厚的海绵坐垫铺在上面，可以想象得出坐在上面有多舒服。 吴非欣然应允，刚想跟着袁三胖一次上去，黑龙已经从后面叼住他的领子，一把把他扔到了自己的脖子后面处，一双暗红色的瞳眸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在那里扶稳坐好。 黑龙的皮肤很粗糙，而且背脊处有很多防御性的刺，以及一整排尖锐的剑状物，但是当吴非碰到那些刺的时候，那些刺都会自己收回去，或者自动变软，就像小猫在碰到你的时候会乖乖收起爪子一样。 这样一来，两人两龙的行进速度倒是快了很多。 不仅如此，以前他们在外过夜的时候，都是吴非和袁三胖两人睡帐篷，袁老和沈行在外轮流歇息守夜。 但现在不了。 现在沈行一定要抱着吴非睡到树上，展开黑色的翅膀把自己的人类完全包裹在里面，确认人类在自己的怀抱中好好的，然后才能安心睡觉。 被他龙化之后完全要遵从本能、虽有理智却坚决蛮不讲理的行哥强行带到树上去睡觉的，一脸懵逼的吴非：“……” 他一个纯种的进化完全的人类，没有在树上睡觉的习惯啊！ 但他抗议无效，沈黑龙通红的瞳眸冷冷地看过来时他就完全妥协了，勉强申请到了给自己睡的地方铺床柔软的被子的权利——于是就变成了黑龙先把自己的一片翅膀垫在枝桠上，吴非再在翅膀上铺一床被子，再给自己裹一层被子，然后被黑龙裹进怀里的格局。 黑龙翅膀很大，他倒是不太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他们在二区待了足足半个月，狩猎到了很多恐龙，如果是基因等级在B或B以下的，且没有什么突出的特别能力，吴非就把它们留起来，如果是A-或B+级别的，就挑拣合适袁老的优先给袁老融合，剩下的也不挑，一股脑儿全都喂给沈行。 因为他发现沈行自己融合基因时就会进行一个强筛选，不够强的基因直接就被吞了，不够强但是有特殊能力的基因会被吞掉并融合其能力，只有S级霸王龙、棘龙这样“勉强”够强的基因才能被保留下来，但还是动摇不了其主基因的统治地位。 反而是袁老，如果融合“不太有用”的基因太多，反而会导致一些本身“非常有用”的能力的异化或退化，比如给他多融合了几个高等级进攻性肉食恐龙的基因后，其本身的防御能力竟然较之前下降了。吴非和袁三胖见状不得不更谨慎地给他挑选合适的基因，有意识地去强化其防御等某几个方面的特性。 吴非也渐渐意识到，将来各个势力争斗时，最强的一定不是万金油，而是把某个方面强化到极致的特殊恐龙兵种。比如防御力和冲撞力强的肉食恐龙，就像是重骑兵；飞行恐龙就像是空军；巨大的杀伤力强肉食恐龙就像是坦克…… 吴非和袁三胖研究了一下，决定以后还是努力向防御和冲撞这两个方面对袁老进行强化。至于沈行就不用这么严格，比较好的基因都可以随便喂给他，让他自己去挑选消化。 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是黑龙比三角霸王龙率先突破了B级基因限制，先后达到了A-级和A级。外形和特殊能力都没变，但只有基因等级提升了。 半个月结束时，三角霸王龙袁老也达到了A-。而且吴非通过之前升级所需的基因数量估计，袁老也应该很快就能升到A级了，不过也可能升到A级还需要一个特殊契机，比如一份等级很高的基因。 这个时候二区对他们的挑战和提升都已经有限了，而且他们的补给也已经耗尽，吴非和袁三胖准备回阿里法城里看一看现在的情况，以及购买补给，计划下一阶段的去处。 此时二区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但大部分人还都是集中在一区，每天来往于一区和城市的人都有不少，吴非和袁三胖带着缩小后的两只恐龙混在人群之中，丝毫不引人注目，反而从路人的闲谈中获取了不少消息。 比如在城中有一个公会总会，只要交一些钱就可以订阅关于所有公会及登记了的实力强大的恐龙的信息，并且可以在那里交钱成立公会。他们这次在森林里收获很大，恐龙的基因等级都提升到了B-，准备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有合适的公会加入。 比如之前他们阿里法城最强大的是银龙公会，银龙公会吸收了一批恐龙初始基因都在B-以上的强者，是一个人数虽不多但是非常精英向的强大势力。但一个星期前他们的主力队伍却在一次外出狩猎中全军覆没，而后迅速沦为了二流公会。 现在阿里法城最是强的是黄金公会，这是一个典型的金字塔型大型公会，里面既有许多强者坐镇，也有为数众多的会员，不管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堪称阿里法城第一大公会。 吴非和袁三胖也准备过去看看，他们现在不打算加入公会，但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下其他计划者的实力情况。 他们随着人流去了公会总会，准备办理一套信息推送——计划者进入关卡时有一定数量的初始金币，但是他们之前置办物资花了不少，现在剩下的钱还不够办理信息推送的，办理之前还得先想办法挣钱。 袁三胖顺手拦住了旁边一位小哥，笑呵呵凑过去问：“那个，兄弟，麻烦问你一下，你们都是怎么挣钱的？我这都没钱办消息推送了。” 那个年轻人想了想道：“挣钱的方法多的是，但大部分比较浪费时间，不太好。最方便的两种一个是想办法加入大的公会，完成公会任务就能领到钱甚至基因；另一个就是拿猎杀到的恐龙尸体里有用的部分换钱了，比如牙齿、角、特殊的皮之类的，危险等级越高的恐龙的身体材料越值钱。你们之前猎到的恐龙尸体应该也有吧？两边的商店和摊位都可以回收，谈一家价格好的就可以。” 袁三胖：“……” 我们的恐龙尸体全都扔在原地没管了。 哦，当然，其实还有少部分被我们出于人道主义就地掩埋了。 第309章 黄金公会圈地 现在他们再回去把那些恐龙尸体找出来分解恐怕肯定是不成了，吴非想了想，安抚袁三胖道：“没事的三胖，钱这种东西总是会贬值的，搞太多也没用，够用就好。咱们先换点就成。” 他拿出一支生命基因：“咱们这里低级的生命基因还挺多的。” 两人去了门口的一家商店，吴非问：“收生命基因吗？” 商店老板：“收收收，什么等级的？” 吴非从背包里摸出来一支C-级别的生命基因：“C-。” 这是他们在从一区回来的路上顺手取的，就这一支，除此之外，他所有留下的基因都至少是B-级别的。 商店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60金币。” 刚进入这个关卡的时候，系统给他们每人的初始金币是100金币，他和三胖合起来有200金币，购置了一批物资之后，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吴非观察了一下老板的神色，拉了拉三胖：“再去别家问一下。” 老板在后面喊他们：“80金币！” 吴非再进店里的时候没问多少钱收，而是先问多少钱卖，发现一支C-级别的生命基因，根据所含基因类别和能力的不同，售价竟然在120金币到500金币不等，不过一般是含有比较稀有的基因类别或能力才能卖到高价。 但上个老板不问基因具体情况就开了一个一口的低价，明显是想坑他们。 他们这支基因有个“善于偷袭”的能力，市场售价至少在200金币。最后吴非找到一个比较实在的商店，以180金币的价格成交。 吴非收钱的时候问了下：“如果是B-或B级的恐龙基因大概多少钱？” 老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目光向他和袁三胖的背包瞥去：“小兄弟你有啊？” 吴非摇了摇头：“没，我想问问多少钱，看看自己钱够不够给我恐龙买一支。靠我们两个人现在想打到B-级的基因太难了，所以想先攒钱买基因把我们恐龙的基因等级再提升一下。” 袁三胖在旁边茫然地看着他民主选举的队长，觉得这妇唱夫随的有点厉害，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本事，看起来就和行神附身了一样。 他越来越疑惑当初在海底深渊的时候，他们吴非和他们行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老板闻言却理解地点点头，对吴非道：“B级的基因根据种类、能力不同，价格一班在500金到5000金之间浮动，差异极大，我不知道你要哪方面的基因，所以也不好说。但现在B-及以上的基因基本都是有价无市，大家都需要，能打到的人都自己用了，很少会愿意拿出来卖，而且需求大，比较大的势力都在疯狂抢购，一有B级基因出来就会被马上买走，有好多店是势力开的，收到高级基因后根本不会再拿出来卖。所以现在就算是最垃圾的B级基因都被炒到了800金，有钱也买不到的。” 吴非掂了掂他和三胖包里那五六十个B级基因，寻思着怎么趁着这批物资贬值之前把他们变现。 他是策划他知道，现在人们等级应该都卡在B级附近，所以B级的升级物资就值钱，等到人们等级升上去之后，低等级的装备价格肯定会大幅缩水。 他注意到刚才老板说过势力可以开店，想了下问道：“除了势力之外，个人可以开店吗？” 老板点点头：“可以啊。开店需要担保，势力可以直接用势力做担保，个人要缴纳1000金币作为担保，但是成立势力只需要100金，所以如果你们没有势力的话，完全可以成立一个势力用来开店，可以省900金币的担保金呢。就算你们以后想加入势力，只要把这个势力注销了就可以，到时候100金应该也可以赚回来吧，至少不会太亏。” 吴非想了想，觉得老板说得竟然很有道理，不过这一条只对他们这些暂时不打算加入势力的散人适用，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利用这点来投机。 于是他拿着刚赚到的180金币，先花了100金币成立了一个势力，就叫“星火公会”，然后用势力做担保开了个店。他也没有别的货物，就是那五六十个他留在手里没用的B级基因，全部参考市场价和预估价值，标价后上架售卖。因为知道这些东西暂时不愁卖，所以吴非把价格还调的高了一些，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第一次只放了三瓶一般的，其中两瓶B-，一瓶是B。 做完这些之后，他和三胖两人花50个金币购买了信息推送。 信息推送主要会展示恐龙及势力信息，势力信息全部公开展示，目前阿里法城里还没有出现统治势力，排行第一的就是之前听那些人交谈时提过的黄金公会。 势力排名由势力人数、资金数、以及势力选择公开的恐龙实力来进行综合排名，吴非他们的星火公会现在没钱、没人、恐龙还都没有公开展示，所以排名比较落后，泯然于众公会之间。 恐龙实力排行榜则可以自主选择是否要参与排行，选择参与排行的恐龙才会上榜，一般是大势力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招徕更多的人加入，就会选择公开自己势力中的强力恐龙。 吴非看了一下，目前榜上前列的大多是隶属于几个大公会的恐龙，排名第一的恐龙属于黄金公会的会长，是一只基因等级达到A级的蛮龙。 蛮龙被称为“侏罗纪的霸王龙”，由此可见其强力与霸主地位。这样一只强大的恐龙，基因等级又达到A级，难怪黄金公会可以迅速崛起。 吴非冷静地分析着，似乎忘了他自己就有一只含有霸王龙基因的A级恐龙。 排名第二的恐龙是基因等级达到A-级的上龙，属于白银公会。 原本实力最强的白银公会在折损了三分之二的精英之后，就不再拓展自己的规模，逐步向更精英化的方向发展，现在从规模和排名来看似乎已经沦落到了二流公会的梯队，但是他们还拥有综合实力排名第二的恐龙。 只不过上龙是一种生活在海里的恐龙，在陆地作战时不占优势，否则即使之前遭遇重挫，他们也应该能迅速翻盘，而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排名第九的恐龙基因等级就只有B+了，所以吴非推测他行神和袁老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能排得进前十，只是不知道像他们这样基因等级高却不愿意公开信息的人有多少。 就这短短的时间里，吴非的店铺就有了进项，他的那三份B级基因已经全部告罄，他瞬间就收入了四千多金币——B级基因基础价格就到了2000金币。 吴非见状咋舌不已，没敢把那些含特殊能力或实用种类的基因放出去，又挑了三十份比较普通的放在店里，给店里设置了不定时自动补货的程序，一次最多同时上架三份，而后就和袁三胖买了足够半个月使用的常用物资再次回到野外。 这次他们的目标是进入三区。二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对他们的挑战和提升也不足了。 没想到接近三区的时候，沈行却突然从脑中传讯，示意他们停下来，隐藏在一棵树后。袁老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警戒，黑龙则振翅一飞，直冲空中，向着三区的方向飞去。 大约十分钟后黑龙飞了回来，沈行传讯息给吴非道： “三区外围的地方几乎都被一个势力包场了，他们人很多，带着一只A级的蛮龙，一只A-级的迅猛龙和一只A-级的雷龙，以及二十多只B-级以上的恐龙把三区外围通往二区的地方围了起来，只要有人进入这一范围，就会对其进行围攻。” 沈行所说的恐龙信息正好能和吴非今天在排行榜上看到的信息对上，他心中迅速有了定位——是黄金公会。 而对方的目的也很清晰。首先，对野区进行包场，刷怪效率自然高，这片的恐龙就都是他们的；其次，这个时候敢进入三区的一定也是恐龙等级比较高的势力和人，但是总体实力肯定比不上他们人多势众，他们这样守株待兔，把敢进入三区的人杀了，就相当于消灭了潜在的竞争对手。 如果论顶峰单只恐龙的实力，吴非相信他行神绝对不会逊于对方那只蛮龙，但是现在敌众我寡，明知对方有埋伏还要硬碰硬就是傻。这可不是网游里争意气之争的时候。 吴非想了想，对其他人道：“咱们不和他们抢。除了这片森林之外，绿地大洲不是还有几颗危险等级不等的小行星吗？咱们直接去小行星上狩猎。” 小行星虽小却也是一颗星球，且每个人降落地点随机，不仅阿里法城，所有绿地大洲的人都会去那里狩猎，届时想像这样圈地狩猎就肯定不可能了。而广袤的地域则更利于他们这样两人两龙组合的机动部队发挥。 三胖一听就同意：“好，咱们就去小行星，等回来再看这个什么黄公会还能不能再猖狂。” 第310章 b03小行星 隶属于绿地大洲的小行星一共有十四颗，并按照危险等级被划分为C级4颗、B级5颗、A级3颗、S级2颗。 其中C级小行星的形容是“恐龙危险程度以B级和A级为主，有少量A+级恐龙”；B级小行星的形容是“恐龙危险程度以A级为主，有少量S级恐龙”。 现在袁老的等级是A-，沈行的等级是A级，放在整个阿里法城都是比较顶端的等级，但是在城市综合排名中，阿里法城的总实力只排在中下等。不过现在还不开放查看其他城市的势力及恐龙排行，所以他们无从得知其他城市势力更具体的信息。 吴非和袁三胖分析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放弃C级小行星，直奔B级小行星而去。 C级小行星只有四颗，现在顶端势力中的中坚力量应该都在B级或以上，C级小行星去的人肯定不少，而人多势力多，争端就会多。况且现在B级的基因对他们自身的用途已经不大了，所以吴非和袁三胖商量之后，决定直接去B级小行星。 去往B级小行星的飞船船票就要500金一张，吴非和袁三胖买了船票后，选择了B03小行星。 B03小行星上水域面积不大，地形以高山和平原为主，正适合飞行及陆行恐龙的发挥。 吴非和袁三胖登上了一艘小型飞船，这种飞船无人驾驶，会自动飞往目的地，船舱内可以容纳一到四个人。 飞船在经过小行星时，高度会下降到正常跳伞高度，而后沿着一条随机路线前进，并在十分钟后重新升高离开小行星。乘客需要在这十分钟内找到自己理想的降落位置，跳伞离开飞船。 这一点和PUBG的跳伞设计比较像，吴非也不理解自己花费500重金买的船票，为什么到最后还要体验一把大逃杀一样的定点跳伞。要是他和三胖跳不到一个地方的话，想汇合还有些麻烦。 于是刚上飞船的时候吴非就和袁三胖商量好了：“三胖，I jump，you jump。明白？” 袁三胖看看他黑龙行神血红色的眼睛，实在是不敢答应他吴队长这经典的罗曼蒂克台词，最后一拍胸脯道：“都听组织指挥！” 他们从阿里法城的飞船点出发，经过约一个多小时的旅程后，最终到达了小行星上空。他们先是飞过了一片森林，又经过了一片湖泊，之后是植被茂盛的崇山峻岭，再往前，水分渐渐变得缺失，山地逐渐变得裸露，山岭间横亘着大片大片红色的平原，有些丹霞地貌的感觉。 这里视野开阔，有一定的海拔，比较适合体型庞大冲击力强的袁老及擅长飞行的沈行活动，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也更容易找到适合他们进化方向的恐龙。 吴非注意了一下行程，飞船已经飞过七分钟了，再剩下三分钟，它就要彻底离开这个星球返航。 吴非站起身来，拉了袁三胖一把：“现在跳！” 在他们接近舱门时，舱门受到感应已经自动打开。 吴非走到舱门，闭上眼，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没给自己任何退缩的机会。 三胖还要跟着他跳。 他其实恐高。 飞船上配备的跳伞装备倒是比现实中先进，不用担心有什么安全隐患，也不用他们控制开伞时间，可以自动开启，并保障他们安全落地。所以其实只要克服自己心里的恐惧，敢闭着眼跳下去就完成任务了。 吴非能感觉到自己在重力作用下快速下坠，他死死闭紧了眼睛，双拳紧握，手心被紧张的汗水所浸湿。源自本能的，他想有什么东西能够给他靠一下，或者仅仅是让他握一下，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在空中四处无着，毫无凭依，只有任凭天意地不断下坠。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的敏锐。 他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能够感觉到自己仿佛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以及—— 展翅声破空响起。 下坠之势骤然停止。 吴非感受着熟悉的触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飞龙载着他，冰冷的暗红色瞳眸中倒映着飞跃过的崇山险川，以及他脊背上那小而模糊的人类身影。 属于原始兽类那残忍冰凉的瞳似乎就因这小小的黑点而染上了丝丝温度。 吴非俯视着脚下的山川平原，眺望着远处流淌的金色河流，以及河流上跳跃着的粼粼光点，慢慢俯下身，轻轻环搂住黑色恶龙的脖子，把脸颊贴向对方。 明明依然身处千丈高空之上，但心中却再无丝毫恐惧，只余安定。 袁老师倒是不恐高，袁老师从飞船上跳下来的时候，简直刺激兴奋地飞起。 度过最初的适应期后，袁老师就睁开了眼睛，简直想大声呼啸！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在这边极限蹦极，旁边吴队长骑在龙身上抱着龙，飞得摇摇晃晃、甜甜蜜蜜。 ……不是，不是他有意见，只是他袁老三今天实在就想问一句，他和他吴队长那边明显的BGM和后期滤镜都不是一套的，以后还怎么在一个节目里出镜？ 可惜没有导演能够回答他。 而且因为隔壁组飞得太浪漫，所以反衬的他下落得太快，他还没能和他吴队长多同框一会儿就掉到下面去了。 BGM和滤镜的问题瞬间同时得到解决。 倒是吴非看到那边袁三胖快速掉下去了，连忙拍了拍黑龙道：“行哥，咱们快去追三胖！” 然后更加抱紧了黑龙的脖子，双腿也夹紧了黑龙的身子，闭上眼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行哥你快一点。” 黑龙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加速向着袁三胖下落的方向俯冲下去！ 袁三胖下落到一定高度之后，他身后的降落伞就自动打开了。然后他开始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终于飘飘荡荡地落了地。 袁老是呈缩小状跟在袁三胖身边的，在袁三胖落地之后，也马上恢复了原型，马上便引来了在场其他人和恐龙的注意。袁三胖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也察觉到情况好像不太对： 小行星上地广人稀，按道理讲降落后是不该碰到什么人的，但是他现在面前的人和恐龙却多得超了标——五个人五只恐龙齐刷刷地回过头看着他。 而且袁三胖看了一下，这五个人应该还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那靠近他这边的四个人应该是一支小队的，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个长相平凡气质独特的年轻人，一头浅金色的半长发被随意地系在脑后。 年轻人身边跟着一只墨绿色的恐龙，脚下还有一只巨大的恐龙尸体，既然在这里出现，外表又颇为凶悍，那么可以推测这只恐龙的基因等级应该在A级左右。 而且从双方对峙的形势来看，这只级别不低的恐龙恐怕是面前这位年轻人和他的恐龙独自猎杀的，但后面这只小队又路过，就想趁火打劫，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仅是这只已经死了的恐龙，连年轻人和他的契约者恐龙，恐怕这一队人都不准备放过。 虽然说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事为妙，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说不准自己好心好意救下的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变成农夫与蛇。但是袁三胖在搞明白当前形势之后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就他袁老三这个小暴脾气，还就真是看不惯这种趁火打劫背后摘桃子夺取他人劳动果实谋财还要害命的人！ 他仿佛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两个选择框，一个是“别多管闲事，走吧”，一个是“给他们点教训”，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看到那四人小队中像是领头的人对自己的同伙道：“这个人像是刚落地，他的恐龙等级应该不低，也留下。” 袁三胖：“……” 好的，他袁三胖不用为难了，对方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 沈行和吴非也就晚了一步，沈行在半空中盘旋着准备下落的时候，已经看到下面袁老伙同一只墨绿色恐龙一起同另外四只恐龙打起来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问前因后果了，赶紧帮自己人才是正经的。 沈行转头就向另一边飞，飞到不远处一个安全的山坳里把吴非好好地藏起来，然后才又飞回去。 正在混战的六只恐龙谁都没有注意到黑龙的出现，直到头顶上出现一片巨大的黑影，再想反应已经来不及了。黑龙直接趁其不备，咬断了其中一只似乎是首领恐龙的脖子。 场上情势变为3V3，局势瞬间逆转。 …… 对方一只在恐龙猝不及防地殒命后就丧失了斗志，最终完全不敌袁老和沈行他们，非但没有狩猎成功，反而全员交代到了此地。 袁三胖指了指地上的四具恐龙尸体，问对面年轻人道：“这里的基因，我们三个，你一个，怎么样？” 打架的时候他们这边毕竟出了两个人，如果对半分，他三胖还多少觉得有点亏。 年轻人没说话，蹲下身取出来自己之前猎杀的那只恐龙的生命基因，向袁三胖扔了过来，对着地上的恐龙点点头示意道：“这个，还有这些，全都给你们。” 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刚才没有这两人的突然出现和出手，依靠他自己的能力，虽然也能摆脱刚才的局面，但未必能让那四人得到应有的教训，而且肯定会消耗不少的重要道具。他虽然不觉得那些道具多珍贵，但也不想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而且现在他的契约者恐龙已经经过两场大战，体力已经不支，而他们两只恐龙都不弱，居然不想着趁机杀了他们独得战利品，还想和他讨论什么“我三你一”的分配方式，就挺有意思的。 袁三胖摸摸头，拿着对方扔过来的生命基因，瞬间觉得自己刚才“我三个你一个”的分配模式太小肚鸡肠了，大家一起出了力，那么两边平分其实也可以嘛，他和吴非也不差这一个基因。但人家表现得那么大方，他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叫住对方改口， 吴非被沈行从山坳里接回来，一直在旁边站着看着没说话，他瞥一眼三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见年轻人要走，开口叫住对方道：“冒昧问一句，你有加入势力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势力？” 他猜是没有，有的话，不会自己出来打怪。 战斗后半程的时候他一直躲在山坳里看，这个年轻人的恐龙是一只刺客型的肉食性恐龙，速度快、爆发力极强，而且是擅长陆上作战，如果加入他们，在陆战这一块正好和袁老能完美互补。 年轻人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你们什么势力？” 吴非：“星火公会。不过我们可能不是一个城市的，所以你没听说过。” 年轻人理解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公会现在有几个人？” “两个人，”吴非指指自己，“会长。” 又指指袁三胖：“副会长。” 年轻人：“……” 就您公会这规模，哪怕咱们在一个城市恐怕我也没法听说过吧？！ 吴非见年轻人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准备加入吗？” 年轻人沉默着：“我加入。” 明明真的是自愿的，但看表情却像是强买强卖。 三人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年轻人叫普锐斯，不过因为如果开启面具系统后，在关卡内就不会对 非队友展示真实面容，即使说真名也会被系统翻译成计划者在这关被临时生成的假名后再公布出去，所以吴非也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叫这个名字。 普锐斯出生在贝塔城，不过好在系统并未限制跨城加入势力，所以星火公会顺利迎来了第三位成员。 既然是一个势力的人，而且不是两个人了，那么就要有统一的分配制度。吴非把普锐斯自己之前猎到的那只恐龙的生命基因还给了对方，这次反杀得到的四支基因则全部收入势力仓库。以后他们再集体猎杀恐龙，每个人就都能累积势力贡献点，靠势力贡献点可以兑换仓库里的东西。 反正这东西对吴非而言简单得很，他迅速地就在自己的三人小公会里设计出了一整套数值完整产销平衡的代币（贡献点）系统。 第311章 S级翼龙 有了普锐斯的加入，吴非和袁三胖的效率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他的恐龙名叫sensei，擅长偷袭，爆发力强，基因等级为A，和沈行和袁老形成很好的配合。配合之下三人想共同猎杀A级和A-级的恐龙并不算困难，只有面对A+级的恐龙才需要费一番功夫。 等级不过提升一级，但恐龙的实力就会再提升一个新的层次。 而吴非他们的三人公会目前物资奖励兑换规则是这样的： 当他们猎到一支基因后，会根据基因的价值将其作价为n个贡献点，收入公会仓库，如果有人愿意出n个贡献点，就可以换到这支基因。 比如获得一个价值6贡献点的基因后，吴非他们三人会每人平分到2贡献点，这时如果有人愿意出6点贡献点，就可以把这支基因兑换走。如果有两人同时看上一支基因，就采用拍卖的方式。 不过鉴于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拍卖机制还没派上过用场，公会仓库里倒是攒了不少A和A-级的基因。 这些基因如果最后被卖掉，三人同样可以用贡献点来换钱。 在B03小行星待了半个月后，三人都收获了不少，A+级的基因一个也没能留下，全都被三人喂了，所以这么多天下来，沈行已经升到了A+级，袁老也升到了A级，sensei则还保持在A级。 袁老和sensei升级不如沈行快，并非是因为他们的计划者的贡献点不如吴非多，换不到好的基因，而是因为他们不敢像吴非那样肆无忌惮地给沈行融合基因。 起因是袁老在一次融合基因之后，吸收了被融合基因的一个鸡肋基因，但是他自己原有的很实用的“甲龙”基因却被顶掉了。 每只恐龙最重要的属性只有两个，就是他们的“基因种类”及“特殊能力”，这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 但是从袁老的例子里，吴非猜测这两个属性不是可以无限叠加的，而是有一定限制的，规则可能类似现实中一些mmo游戏中的“合宠”和“打技能书”，当两个基因相合的时候，恐龙已有的属性是有可能被顶掉的。 冒着重要属性被顶掉的风险去合一个种类和能力不太突出的基因，自然是得不偿失的做法。所以普锐斯和袁三胖之后只有遇到非常合适和优质的基因时才会试着给自己的恐龙合一合，他们恐龙的升级速度自然就变慢了。 而吴非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沈行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些不够优秀的基因被融合之后，直接就被他所吞噬了，根本不会表现出来。 虽然开局时基因等级不过是C级，但这时候吴非已经看清楚了，他行哥，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挂。 如今他们能发现关于基因融合的限制，那么其他升级快的高级计划者当然也能发现，所以不出意外的，接下来这批恐龙的整体升级速度应该都会或多或少地慢下去。 如今在B03小行星上待得时间也不短了，他们准备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买齐补给之后再去其他B级的小行星上看看。 整个小行星上分散着一百个飞船着陆点，那些飞船每天会按照一定的频率在着陆点上降落，把返航的计划者们接回绿洲大陆，所以越靠近着陆点的地方聚集的人越多，远离的地方人越少，而吴非他们之前为了避开人群，所在的都是离着陆点较远的地方，现在赶往最近的着陆点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为了省时间，他们决定从一片光秃秃的红色山地上翻越过去。 这片区域气候干燥，地表上植被稀疏，劲风扑面而来，几乎能将人掀翻在地。人类在这种地方跋涉自然极为不易，三人只有骑在各自的恐龙身上，靠三只恐龙驮负前行。 沈行因为具有飞行能力，所以率先飞在最前方探路，袁老和sensei都驮着各自的计划者在地上跑着跟着他。 突然间，吴非感觉到沈行的速度慢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两只恐龙见状也慢慢停了下来。 吴非骑在沈行的身上向下看去，他的视力远远比不上沈行，从这个角度和距离，只能看到远处一块突出的红色山岩上似乎有一个小黑点，看上去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吴非顿了一下，从背包里翻出小型手持望远镜，再次向那个方向看去。 这次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那黑色的小点并不是什么黑色的石头，而是一直有着巨大黑色龙翼的飞行恐龙。 它的体型几乎是沈行的两倍，如今沈行展开龙翼之后，单翼只有五六米长，这在吴非看来已经是庞然大物了。但是远处那只黑色恐龙的单翼展开后目测至少有十米多长，它原本趴伏在那块红色岩石上栖息，此时像是也感应到了这边的动静，从岩石上抬起了身子，一双暗黄色的兽类瞳孔无感情地看向天空这边的方向。 在吴非看清对方的一刹那，通讯器也给出了提示： “类别：翼龙 基因等级：未知 基因所属：未知 特殊能力：领地意识极强 危险等级：S” 一只S级的，翼龙。 吴非放下望远镜，在沈行的脖子上用力掐了掐。 恐龙不会说人话，人也无法用语言和恐龙交流，但是绑定的恐龙和人之间却是能够沟通的。 沈行回过头，暗红色的兽瞳平静地看着他：“……掐我？” 吴非没事儿发生一样给他行神揉了揉：“没事儿，我有点紧张。” ASX1314直播间里，#非非非不非，行神行不行#的话题讨论下面： “非非什么时候养成的新毛病哦，紧张的时候就掐老公还行？” “让非非掐呗，行神又不怕他掐的，说不定被掐得还挺开心。” “行神都不行的，非非都说自己紧张了，都不带爱爱我们非非安慰安慰的。” “不是……行神现在很糊糊一团龙，已经很久没变成过人了，怎么看出他开心的？！” “恐龙怎么了，上一关里行神还是不可名状的不知道啥东西呢，不也照样搞非非搞得不行……” “……” 至此，话题彻底又歪了。 这些天里吴非他们不是没有遇见过S级的恐龙，但是因为恐龙每升一级实力就会提升一个层次，A级内部三个等级差得还不算大，但从A+级到S级，就又是一道鸿沟式的质的跨越，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太惹得起。所以这些日子里他们如果察觉到某片区域里有S级恐龙出没，都是绕着走，而他们毕竟是一伙儿A级恐龙，一般的S级恐龙如果不是被招惹了或有特殊诉求，也不会对他们紧追不舍。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有些不一样。 吴非看着特殊能力里那清清楚楚的“领地意识极强”几个字，心想这算是哪门子的特殊能力？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行神“特殊能力”里虽然没写这项，但实际上也是这样的设定吧…… 而现在，很显然的，他们已经闯入了这只翼龙的领地。更棘手的是，闯入者中，还有同样一只飞行恐龙——任何有领地意识的生物，都会对闯入领地的同类生物最为排斥。 红色岩石上的翼龙彻底从石头上人立起来，仰起头看向天空中沈行所在的方向，背后双翼全部展开，遮天蔽日。 吴非毫不怀疑，即使现在他们掉头就跑，那只翼龙也会马上跃上天空向他们追来，而位于天空的沈行就是它的第一目标。 袁老和sensei的速度绝对比不上这只翼龙，再解决了他们之后，那只翼龙就会掉头回地上去解决剩下两人。 而如果是空战，现在基因等级A+级的沈行还绝不是一只危险等级S级的翼龙的对手，袁老和sensei帮不上忙，他们原本的数量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 吴非脑内快速思索着，在沈行脖子上下意识地用力掐了掐。 黑龙沉静地回过头，红色的眸子看着他，暗红色的瞳眸里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 又掐我？ 第312章 翼龙之死 吴非面无表情地给自家恐龙揉了揉。 因为和沈行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吴非在紧张或想事情的时候总能毫无破绽自然而然地cos沈行的几个表情，特别是面无表情。 说实在的，成为恐龙之后，他行神的皮变得厚了好多，他感觉自己其实掐不动的。 揉揉只是安慰奖。 两只飞行类恐龙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遥遥对峙着。那只翼龙看起来并没有马上向他们发动攻击的样子，或许是在观察形势，寻找机会。 现在的情况下，只要沈行稍稍露出松懈的样子，或者气势稍弱半分，那只翼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过来。 吴非趁机观察了周围的地形——令他失望的是，附近方圆百里都是同样光秃秃的红色裸露山岩山地，甚至连湖泊、森林这种其他类型的地形都找不到，而这种开阔的地区都称得上是飞行恐龙的主场，想用地形来限制翼龙行动的想法显然也不现实。 不管怎么想，这一关到现在看来似乎都是一个死局。 ASX1314直播间里各讨论各的。 #非非直不直，行神行不行#话题底下还在讨论掐掐的问题，并且话题已经延伸到“这么掐到底算不算家暴”，“独步看花：为什么总是用手掐用两腿夹一下不是更好”“安泽：行神回过头，红色的瞳眸看着非非，沉静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想家暴？’”诸如此类等等。 #bug及攻略讨论#话题底下则有比较硬核的观众在讨论现在这个形式下该如何突围。 但是突然间，直播间讨论区里各种各样刷屏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置顶的地方只剩下一条公告： “最终计划讨论系统正在升级哦～目前评论只能主播后台和观众的后台可见～” 观众和主播们全都懵了，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并且围绕这件事讨论了几天，但是很快接受了这一结果，还有一些主播会特意在直播里筛选有意思的评论读给大家。毕竟系统升级是暂时的，过一段时间后大概就能恢复。 但这也是众人对最终计划啧啧称奇的一点：明明五级文明本身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最终计划却还能良好地运作下去，不仅一直举办有荣光竞技场和巅峰竞技场，而且还会时不时地搞一下自维护和自升级。 看起来……就像是幕后有一个操纵着它的东西，而那个东西还在不断地升级更新、变得越来越强大一样。 吴非想了想，没想出万无一失的解法，但也不擅专，反而凑到了黑龙前小声打着商量：“行哥，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黑龙依然保持着和翼龙对峙的姿势，气势丝毫不减：“硬抗。” 完全不带虚的。 吴非想了想，数了数现在他们有的基因数量——B级的基因还剩36支，A级的基因还有18支，但因为袁老和sensei用基因用得不多，之前那些A级基因属他兑换的最多，甚至还和袁三胖借了一部分贡献点数，所以他现在的贡献点是远远不够兑换剩下的基因的。 吴非也没犹豫，直接选择了透支，透支自己的贡献点，把剩下的A级基因全部兑换了出来。事急从权，这个时候如果他不这么做，很有可能最后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然后吴非也不看每个基因究竟是什么内容，直接以最快的速度一个接着一个地同沈行进行融合——大部分基因看起来似乎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直接就被其吞噬了。 直到18支基因全部都被融合进沈行体内，黑龙依然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吴非也不气馁，想了想，又开始快速融合手中剩下的B级基因。 他记得沈行从A级升级至A+级时融合了4支A+级基因和8支A及A-级基因，从A+级升到S级应该会更难，但他的底气在于沈行已经接受过“质”的改造，融合过一直S级霸王龙的基因，那么他推测剩下所需要的只是量的积累，当然如果这时候能吸收更高级的基因，他升级肯定会更快一些。 即使他计算有误，用完手中所有的基因沈行也没能升级也没关系，至少比没有尝试过要好一些。 吴非手中的B级基因融合到第30支的时候，那只翼龙一直没等到敌人的破绽，终于失去了耐心，纵身一跃展翅飞到了空中。 沈行身上带着自己的人类，并不敢直接和对方硬碰硬，见状毫不迟疑带着吴非向袁老和袁三胖所在的地方飞去。 翼龙见沈行掉头就跑，气焰更足，长颈一伸，发出一声长长的吟叫。 吴非一手抱紧了黑龙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子，同时另一手不停，继续向沈行融合B级的基因，在沈行飞到袁老所在位置的上方时，又给他融合了两个基因—— 几乎同一时间，黑龙俯冲而下，吴非松开手和双腿让自己从黑龙之上跃下，袁老则配合默契地微微跃起，正好从半空中衔住吴非的衣服，把他接住抛到自己背上，和袁三胖并排坐到一起。 但因为这一耽搁，那只翼龙和黑龙的距离迅速拉近，中间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 袁三胖突然一声惊呼：“吴非，你看！行神他是不是又变大了？” 吴非抬头看去，黑龙的身体果然似乎庞大了一圈，单翼展开似乎已经有七八米长，黑甲也越加坚硬，对上危险等级S级的空中霸主后，气势依然不减，一个振翅后竟然又重新拉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他此时才有空闲看了一眼方才的融合结果—— 就在他融合倒数第二支基因后，沈行的等级升到了S级。 “类别：罗德尔龙 基因等级：S- 基因归属：罗德尔龙、霸王龙、棘龙 特殊能力：善于隐蔽、树上栖息、浅水觅食” 虽然和那只危险程度S级的翼龙可能还有一级的差距，但是至少大家都是S级范围内的，差距已经不是很大了。 吴非愣愣看着天空中始终恣意无畏的黑色飞龙，心中滋味难明——他行哥可真争气，虽然他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放弃，但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靠18支A级基因和30多支B级基因而已，真的能直接提升到B级。 不过即使如此，S-级想越级单杀S级恐龙，恐怕也不容易。 吴非观察了片刻，发现他行哥此时攻击力和杀伤力似乎还不如那翼龙，硬碰硬打起来的话体型上也不占优势，但是速度却反而比那只翼龙更快。而现在翼龙的注意力重心全部都在黑龙那边，并无暇顾及下方的他们。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对袁三胖和普锐斯交代了一番，三人便立刻向这片山崖下的一处山坳处跑去——这里的山洞狭小而避风，翼龙身躯庞大，很难深入其中追击他们。 天空中的黑龙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在看着他们跑远的第一时间便迅速回旋俯冲而下，几乎是贴着袁老和sensei两只恐龙飞下又迅速冲天而起。翼龙紧随其后，跟着飞落到近地的高度，却被早已等候在此处的袁老和sensei一左一右地分别夹击。特别是sensei攻击力高，一爪子下去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样重复两三次之后，翼龙也识破了沈行他们的套路，不肯再轻易接近地面。 但如果它不下来，沈行就也不上去，正好在近地附近休息，恢复体力；如果它下来，或者是试图把袁老和sensei当作目标率先解决，那么在近地处就摆脱不了三打一的困局。在沈行升为S-等级后，凭借三只恐龙的配合，翼龙以一敌三毫无胜算。 但是作为领地意识极强的一方天空霸主，被这样三只实力均不如自己的恐龙逼出自己的领地逃往他处显然也是翼龙所无法接受的。 他看着眼前的黑龙，突然一声怒吼，仰天一声长吟，同时扇动两只龙翼。一时间其周身劲风狂作，竟然凝结成数十道犹如利剑的风刃，齐齐向沈行的方向袭去。 那风刃速度极快，黑龙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护住要害，背部和腿部都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液从天空中甚至直接洒落下来。 吴非用望远镜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他看不清伤口，但看到沈行流血的样子，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眼眸黑黑沉沉的，两只手用力抓着望远镜，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关卡世界里恐龙所拥有的能力，显然超出了现实中他所认知的那些恐龙们。这一点在S级以下的恐龙身上并不明显，但是面对高等级的恐龙时则要更加慎重。 天空中的黑龙却反而像是对身上的伤毫不在意，红眸中依然沉静而冰冷，他继续执行着之前的战术，连速度都未曾因受伤而慢上丝毫，就仿佛那些伤口不是割在他身上一样。 突然其来的风刃丝毫没能打破三只恐龙的配合的节奏。之后翼龙又召唤了三四次风刃，但也不过是给黑龙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而已。而且召唤三次之后，风刃的数量和强度都再不如之前，显然召唤这种杀伤力强大的风刃之阵对翼龙本身也是一种消耗。 风刃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翼龙既想不出其他办法摆脱眼前的死循环局面，又不甘心放弃离开，最终还是追着负伤的黑龙跑，依然是打着一气灭掉黑龙后再解决另外两只的打算，但反而不知不觉中被越套越深，伤口越来越多，体力也越发不支。 相较之下，三只恐龙这边只有沈行负伤且体力消耗最大，其他两只恐龙则完全是以逸待劳。此消彼长，他们这边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终于，最后一次，不可一世的天空霸主被体型庞大的三角龙踩住翅膀，再也没能飞起来；sensei冲过去，穿透恐龙表皮的强大防护，在翼龙的颈部补下两记致命伤。 黑龙盘旋着向下飞落，却没有第一时间飞向辛苦猎得的强大战利品，而是飞下山坳，落在了他的人类暂时栖身的山洞之前。 他的伤口依然向外淌着血，渐渐没入身下干裂的红色山岩中，但他却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仰着头，用暗红色的眼睛定定地瞧着自己藏在山洞中的人类。 那样子不像是恶龙，倒像是一位战争之后凯旋归来的帝王。 帝王乘在马上，在城墙下仰头遥望着城楼上等待着自己的人，身后是绵延不见边际的铁甲大军，眼中是此间唯一的归宿与安宁。 纵然他此时没有王位与军队，只有利齿、锐爪和双翼。 第313章 逐鹿之初 吴非从山洞里冲出来，拎着治疗仪给沈行处理伤口。 治疗仪是从这个世界的商场里买的，专门用来处理恐龙的伤口。但是治疗仪也只能进行初步治疗，让伤口止血而已，恢复还得一段时间，没有那种星际未来小说里描写的治疗仪那样扫一扫就完全痊愈的神奇功效。 更关键的是，这个治疗仪只有普通扫地机器人大小，而他行神现在普普通通站在那里都有三四米高，那些伤口几乎都有将近一米长，吴非不得不拿着治疗仪在他行神身上爬上爬下摸来摸去，才能把那些伤口都处理好。 沈行倒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始终偏着头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吴非上下其手。 等到吴非把沈行身上的伤都基本处理到不流血的程度，那边袁三胖和普锐斯已经取下了翼龙的基因。 沈行带着吴非飞回去，两人立刻迎上来，把手中的基因展示给他看： “类别：翼龙 基因等级：S 基因所属：翼龙 特殊能力：控风、飞行、领地意识极强” 这只翼龙基因里竟然只有一种基因，是基因非常纯净的强大龙种。这种基因所属里不含其他杂类弱小恐龙的基因在现在的市场上极为珍贵，因为融合后至少可以保证自己恐龙原有的基因不会被什么无用的弱小基因所顶掉。给沈行用，倒是有些发挥不出其价值。 不过袁三胖和普锐斯两人还是主动道：“这只翼龙能飞行还能控风，正适合行神，你拿走吧。” 吴非看着基因，非常的心动，但是…… 吴非：“我没贡献点了。” 吴非：“我之前把剩下的那些基因全都兑换了，现在倒欠200多点。” 普锐斯安慰地看着他：“没关系，我相信你能还得起。” 最终这只基因还是到了吴非手里。 这支S级基因作价240贡献点，因为沈行在其中贡献最高，所以吴非分得120贡献点，袁三胖和普锐斯每人得到60贡献点。吴非赊账120贡献点把基因兑换到手，算下来总共欠了300多贡献点了。 吴非也不省着，翼龙基因到手之后直接就拿去和沈行融合了。融合之后，黑色飞龙的身形明显又大了至少两圈，单翼展开有十米长，看起来几乎和之前那只翼龙差不多大了。黑色的脚爪上反射着金属般的寒光，看上去就极为锋锐。 吴非看向沈行融合后的资料： “类别：罗德尔龙 基因等级：S- 基因归属：罗德尔龙、霸王龙、棘龙、翼龙 特殊能力：隐蔽、控风、领地意识极强、水中觅食” 以前的“树上栖息”不见了，不过吴非看了看他行神现在的体型，也觉得他再去树上睡觉恐怕会比较困难。 不过可能是因为刚刚提升到S-的缘故，这次即使融合了一支S级基因，沈行的基因等级也没有马上再次提升。 之后三人搭乘飞船返航，普锐斯回到贝塔城，和两人暂时分开，约好办完事后用通讯器进行联络。 吴非他们回到集市上，发现现在的市场情况已经和半个月前大不相同，不断融合试验加上一传十十传百的效应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基因融合不是效果无限叠加，而是基因及能力会相互顶替的事情。 甚至在群众的力量之下，他们总结的经验比吴非的猜想还要更全面： B级及以下的恐龙体内最多能容纳八种基因，十种特殊能力； A级恐龙体内最多能容纳七种基因，八种特殊能力； S级的恐龙可容纳数据他们暂时还不清楚，但根据之前的规律推断，其能容纳的基因数目和能力条目只会更少，大部分人推测S级恐龙应该只能容纳六种或五种基因。 这个时候人们都明白了，只要有钱有资源，假以时日靠磕基因把自己的恐龙喂上A级乃至S级并不是什么难事，困难的是把恐龙基因和能力组合好，尽量保留有用且强大的基因和能力，剔除无用弱小的基因。 就像自然的生物链中存在弱肉强食一样，即使是同一基因等级的恐龙，因为基因搭配不同，其能力和强度也可能天差地别。 所以市场上的表现也很直接——那些所含基因种类多样且斑驳的基因，即使等级高，也难以卖出好价钱；相反，如果是基因强大且纯净单一的基因，即使只是C级或B级，也更容易卖出极高价。因为大多数人的策略都是用高级基因把自己的恐龙基因等级提升上去，再用纯净基因去进行融合，争取合出理想的基因搭配。但哪种基因可以被成功融合，哪种基因可能融合不成功本身就是概率事件，所以这注定了整个市场上对于纯净基因的需求是很大的。 吴非他们这次没多耽搁，买上补给物资之后就继续回到小行星上狩猎。 像他们这样选择小行星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各个城市周围伴生的野外环境基本上已经被城市中的各大公会包场了。那些大公会纷纷圈地，每个公会占一块儿地方，不允许非本公会的人进入自己的地盘内狩猎，所以小公会和没有公会的人就大量涌入了小行星。 小行星为大洲所共有，目前还没有哪个城市的公会有实力来小行星上圈地盘，不过如果持续发展下去，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次他们选择的是b02小行星，主要目标依然是A级的恐龙，但是看到S级的恐龙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躲着走，遇见有一战之力的也会尝试上前挑战。 半个月下来，吴非迅速就还清了身上所背负的贡献点负债——他们现在紧跟市场，纯净的基因可以折合更高的贡献点数，而这种基因吴非并不需要兑换，他兑换最便宜的混杂基因喂给沈行就可以了。相当于他赚着高工资，却买最便宜的食物给自家恐龙吃，半个月中自然还清了欠下的贡献点。 袁三胖和普锐斯也挑了适合自己恐龙的基因兑换，剩下不太合适的且还能卖上一定价钱的基因则还和以前一样，被拿去店里卖，卖得的钱就成为公会基金，也可以用贡献点兑换。 这一次袁三胖和普锐斯都收获颇丰，袁老和sensei全都顺利升上A+级，而且没掉主要基因。 袁三胖坐上回程的飞船时还很开心，和吴非絮叨着各自事情，感叹道：“咱们就一直这么养恐龙吗？之前说的争霸呢？好像这么一直养下去也没什么问题……？” 像是为了响应他的话一样，几乎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接到了系统的新消息： “发布关卡阶段任务：逐鹿之初。在10天时间内，所有人都必须加入公会组织，且每个城市保留的公会数不得超过30个。每个城市的市政厅将发放30个鹿牌，10天时间结束后，拥有鹿牌的公会将得以保留，没有鹿牌的公会将被强制解散，且此后不得再建立新公会。” 吴非收到任务后第一反应是去查看现在阿尔法城的公会情况： 现在阿尔法城共有412个公会，他们仅有3人的星火公会综合实力排在第327名，后面将近100个公会不知道是怎么做到比他们更咸鱼的。 最后只有30个公会能被保留，也就是说多于十分之九的的公会都会被淘汰解散。 他们这种300名开外，只有3个人的小公会，看起来似乎是绝无可能留存到最后。 袁老师的想法却和他显然不一样，吴非感觉到袁三胖拍了拍他的肩，豪气万千道：“啊，吴非，我现在感受到了一种刘皇叔卖草鞋起家，最终三分天下，逐鹿中原的豪情。” 吴非：“？？？” 您怎么感受到的？？？ 第314章 抢夺鹿牌 鹿牌的发放看上去十分随意——就是在市政厅里进行发放，先到先得，发完30个为止。 不过即使去的早抢到了30个鹿牌之一也没有用，“逐鹿之初”任务一共持续十天，最后能留有鹿牌的公会才算是取得了最终胜利。太早拿到鹿牌反而会过于引人注意，吸引太多火力。 而且想要偷偷拿到鹿牌后藏起来也不太可能，因为凡是拿到鹿牌的公会，公会名字后面都会多出一个特殊的令牌标识，非常引人注目。 如果只是这样，像吴非他们这样的小公会，别人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这个公会的人，他们拿到鹿牌之后，即使别人知道是星火公会的人拿到了鹿牌，也很难找到他们再把鹿牌抢走。但可能就是为了规避这种作弊操作的可能，规则还要求了每个公会必须在拿到鹿牌30分钟内把鹿牌放回本公会的驻地，鹿牌如果离开公会驻地超过30分钟，就会被系统自动回收，重新回到市政厅进行发放。 这就要求了每个公会得到鹿牌后必须把其带回驻地，并且派人在那里守着它，其他人只需要去对应公会的驻地，就能抢到宝石。 而初识时各个公会的驻地都一样大，是一间小别墅，可以花钱进行扩大、翻修和加固。吴非和袁三胖当然没管过他们的驻地，所以他们的驻地现在还保持着初始的模样。 果不其然，虽然鹿牌按照先到先得的方式进行发放，但却并没有被人所哄抢，敢去市政厅领鹿牌的无一不是每个城市里综合排名靠前的大公会。 袁三胖了解了形式之后，问吴非道：“咱们要去抢这个鹿牌吗？” 吴非想了想，肯定道：“要。” “这次通关的要求是所在的势力至少拥有大洲的统治权，在那之前，至少还有四步要走。第一步，也是我们现在所处的阶段，强迫公会之间快速展开竞争，筛选合并之后形成实力最强的公会；第二步，每个城市剩余的公会展开厮杀，争夺城市的控制权，最终一个公会得以控制该城市的所有资源，其他公会和人员都自动归于胜利公会。” “第三步，这时候实力就不再是以公会，而是以城市为单位了，城市之间肯定会发生吞并和联合，我猜系统还会用类似的方法强迫城市之间展开争斗，直到数量削减到一定程度；第四步，剩余的势力开始展开争夺，夺取大洲统治权。到了这个时候，失败势力的人就全部都会被淘汰。”吴非分析道。 “然后就是最后一步了，四个大洲之间会开战，进行最后的角逐，胜者为王，加冕为世界之主。但这其实已经是锦上添花的一步了。” “我猜在第二步和第三步之间，系统还会给我们一个缓冲期，让每个城市能自由地发展建设一段时间，而这段建设期对于城市的基础实力和后续表现就很重要。所以在争夺大洲统治权之前，隶属于一个可靠的城市势力，并且在那时候选择最有可能夺取大洲的势力加入就非常重要。” 见袁三胖一直在认真听，吴非把自己之前所分析的内容总结了一下，缓缓讲给队友听：“但是就我所观察到的，阿尔法城的这些顶端公会，没有一个真正有实力、有方法的，基本是在野蛮发展，如果阿尔法城最后被他们中的任意一个所掌控，我们作为城市中的一员，在尘埃落定之后也会被迫和这座城绑定在一起，那么我们很有可能在第三步最初的时候，就会被其他城市所吞并，届时就会失去先机，运气好会再被其他势力所招纳，如果运气不好，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在吞并战中直接被淘汰。” 说到这里，吴非看向袁三胖，再次放慢了语速：“所以，我想了很多种情况，但就现在形势而言，我们想要掌握先机，获取发展资源的方法其实只有一种，就是我们自己去做控制节奏的人。” “所以我们不仅是要鹿牌，而且，还必须取得阿尔法城的控制权。” “到那个时候，我们是继续牵头搞事情，还是选择一个靠谱的势力依附被合并过去就都可以了，至少基本可以保证我们不会被淘汰。” 袁三胖严肃地点点头：“我觉得有道理，我附议。” “那吴非，咱们要现在就去抢鹿牌吗？不用吧？” 吴非看他一眼：“当然不用。” “不仅不用，而且咱们最好最后再出手，让其他公会都以为咱们是运气好捡漏才能拿到鹿牌那种，不要引起他们的警惕和注意。”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中国流传已久的道理，在这个各种文明混杂的最终计划中，却不一定是人人都明白的。 “那咱们两个人两只恐龙，抢鹿牌够用吗？” 吴非想了想道：“应该够了。这个抢鹿牌的规则还是留有发挥空间的，不一定是硬碰硬去打，最后能把鹿牌拿到手就可以，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既然决定了要抢鹿牌，吴非和袁三胖和普锐斯说了一声后就没再去小行星上狩猎，而是留在了阿尔法城寻找机会。 普锐斯显然也收到了这条系统消息，并且和他们说了另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规则故意设计成这样的，我现在虽然加入了星火公会，但是因为在贝塔城没有星火公会，所以我还可以以我的名义在这里选择组建一个公会，并且这个公会会自动成为星火公会的子公会。” 吴非一听来了精神，皮包公司也不嫌多，连忙和普锐斯道：“你直接从公会资金里支取钱，在贝塔城再建一个子公会吧！名字你自己定，最好看不出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且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先尝试抢一个鹿牌保下这个子公会。” 普锐斯那边沉默两秒：“……你想占领阿尔法城，还想让我占领贝塔城，到时候我们结盟？” 吴非摸摸鼻子：“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也不强求一定要实现，毕竟你那边只有你一个人，力量比较薄弱。” 普锐斯没再说什么，直接道：“明白了，我尽量。”然后就结束了通信。 —— 在鹿牌争夺开始之后，为了有和大公会抢夺鹿牌的实力，很多小公会迅速结盟或扩张，这种联合公会的规模迅速扩大，但其实底蕴不足，公会内矛盾重重，抢到鹿牌之后往往内部又会爆发争夺。 短短五天时间内，除了前十名的大公会和后面公会的实力有较难超越的壁垒，牢牢把持着自己手中的鹿牌之外，剩下20张鹿牌反复易主，公会之间联合又分裂，人员也来来去去，短短几天时间内整个城市的计划者和公会便被大洗牌，很多计划者都在争夺中死亡而被淘汰。 到第七天的时候，形势已经比前几天稳定了许多，鹿牌的归属变化不再像之前几天那样频繁，但是竞争其实越发白热化，不少没有鹿牌又有野心的公会都依然在寻找合作伙伴，伺机寻找夺取鹿牌的机会。 吴非和袁三胖观察了几天形势之后，也终于决定出手了。 他们看上的是一个叫做“日月星”的公会。 日月星公会其实是一个联合公会，烈日当空、月光、繁星三家中型公会在得知鹿牌的消息后达成了合作意向，把三家公会合并，并吸纳了许多小型公会后成立了日月星公会。合并成立新公会后，其实力瞬间便跃居至排行榜第十五位。 其中月光公会原本是三者中实力最强的，会长也是由月光公会的原会长来担任，但是在之前抢夺鹿牌的过程中，月光公会的几只强力主力恐龙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夺到鹿牌后，原烈日当空公会的人便趁机发难，杀死了月光公会的会长和几位主力，自己担任了新的会长。 原月光公会剩下的人心中不忿，都脱离了日月星，加入了轻风公会，准备和综合排名二十八位但没有鹿牌的轻风公会一起来抢夺日月星的这块鹿牌。 而因为这次动荡，日月星公会的综合实力排名下降到了第二十二位，虽然理论上还有实力守住手里这块鹿牌，但毕竟不如之前那样有把握，所以其会长正在积极地招兵买马，招揽人才，扩充自己的班底。 吴非盘算清楚之后，毫不犹豫地按照计划一通操作： 一、卸任星火公会会长，把会长职务转移给袁三胖； 二、退出星火公会； 三、对沈行使用从黑市上买来的A级基因混淆药剂——注入这种药剂之后，三天时间内，任何人对沈行的基因做检查，都会认为它只是一只基因等级A级的恐龙。 四……做完这些后，吴非对日月星公会发出了入会申请。 在阿尔法城，即使是现在A级及以上的恐龙也是有限的，还没有恐龙升到S级，拥有A级罗尔德龙的吴非也算是一位实力很强的加入者，所以收到入会申请后，日月星的会长三阳亲自接待了他。 第315章 行吗？ 日月星的会长三阳：“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会。A级的恐龙，在阿尔法城也能排进前100了。” 吴非恍惚中感觉自己仿佛在参加面试，面官一脸严肃地问他“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公司”。 “逐鹿之初”任务开始之后，城中便进入了特殊时期，恐龙允许在城中变大行动、作战，但为了方便行动，不需要战斗的时候，沈行还是保持着半人高大小跟在吴非身边。 吴非摸了摸自家契约者的龙头，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听说了这里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知道有一部分精英成员离开了日月星公会。所以有两点是显而易见的，第一，日月星公会正缺人；第二，那些人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公会里的资源，所以只要我给公会出力，那么我能分到的资源应该是不少的。而且公会现在有鹿牌在手，只要能守住鹿牌，等到三天之后，那些没有鹿牌的公会只能解散或并入有鹿牌的三十个公会之中，显而易见届时会是很好的发展契机，甚至可以借此发展成阿尔法城最大的几个公会之一，将来甚至能有机会去掌控阿尔法城。” 说白了就是两点，第一，工资高；第二，公司发展前景好。 “在这之前我看到你加入过一个公会？”三阳问道。 有不少其他公会的间谍也会趁机混进来，所以对于新加入者的背景是必须审核清楚的。 “是一个我和我朋友建的公会，为了开店卖东西，现在我朋友还在公会里卖剩下的一些东西，等着三天后公会自动解散。”吴非态度自然道。 三阳查了下那个“星火公会”的名字，的确是个注册时间很早的，但实力一直在三百名开外的公会，基本不会有人那么早就潜伏进一个小公会里，就为了现在当间谍。 又简单问了问之后，吴非顺利加入了日月星公会。 而且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在确定他没问题之后，他很快就被分配到了看守公会驻地的任务——还剩不到三天的时间，在当前情况下，日月星一定会选择部署最精锐的力量去看守鹿牌，而整个阿尔法城A级及以上的恐龙都不足百只，在吴非加入之后，日月星公会的A级恐龙也只有五只，其中三阳的恐龙等级最高，是一只A+级恐龙。 所以吴非加入之后，马上就被调去了公会驻地防卫。 而与此同时，袁老师也没闲着。袁老师以星火公会会长的身份，加入了轻风公会。轻风公会现在手上没有鹿牌，也没把握一定能从日月星公会手里抢到鹿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更是来者不拒，见袁三胖带着一只A级恐龙来寻求合作，自然乐的答应。 吴非和袁三胖两人里应外合，已经把轻风公会的进攻安排和星火公会的防守安排摸得清清楚楚了。 轻风公会决定在第十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发动攻击，因为他们整体实力还是弱于日月星公会，特别是日月星公会会长三阳的恐龙，是一只基因等级A+级且基因纯净的棘龙，攻击力非常强悍。所以他们想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发起总攻，这样他们把鹿牌抢到手之后日月星公会就没有时间再反攻抢回鹿牌了。 恰好和吴非他们的打算不谋而合。 第十天晚上七点，轻风公会正式发起攻击—— 轻风公会在这些天里又联合了许多没有鹿牌的小公会，这次进攻的人总共有一百余人，其中不乏浑水摸鱼只想跟着分杯羹的人。 日月星公会则一共有六十多人，数量还不到轻风公会的一半，但人员质量和组织性比进攻方却强出许多，且占据了防御优势，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 而在鹿牌所在的驻地中心处，守着一只A+恐龙、包括沈行在内的三只A级恐龙、以及七只三阳亲信的B级恐龙，三阳本人也亲自在此坐镇。另外有一只A级恐龙被部署在外面前线防御。 很快前线传回消息：“老大，轻风他们的攻势比想象的还要猛，他们这里又多了一只大型A级三角龙，防御力非常强，我们快要拦不住了。” 三阳闻言眯了眯眼睛，指了指吴非道：“你去协助他们。” 他选择让吴非去外面支援，不是因为沈行作为一只飞行恐龙适合上前线，而是因为这里他最不信任的人就是吴非。 吴非也不推辞，骑上沈行带了两个B级恐龙的计划者就出去了，正好和骑在袁老身上的袁三胖打了个照面。 吴非：“……” 袁三胖：“……” 两人一个眼神交错就知道彼此的意思，吴非直接骑着沈行向袁三胖的方向冲了过去。 袁老和沈行见面之后状似激烈地试探互挠了几个回合，趁着沈行飞低的功夫，吴非马上大声嚷嚷：“不打了不打了，实力差不多，打不过。本来就是来混个资源，谁还真的卖命啊！” 说着就骑着沈行往回飞。 因为双方人数有限，所以场面看起来更像是在打群架互殴。而打架就是这样，吴非一撤退，他身边的日月星公会成员也下意识跟着跑，边跑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袁三胖直接带着三角龙突破了防线冲了进来，轻风公会其他的人见这边势头好，也连忙赶过来支援，想分一杯羹。 收到前线战报的三阳虽气也无可奈何，又派了两只A级恐龙带着三只B级恐龙过来阻拦袁三胖他们——他的战术很简单，就是把轻风公会的人拦在外面，不能让他们接近鹿牌所在的中心区。 但这样一来，最后守在中心区的就只剩下三阳自己的A+级棘龙，以及两只B级恐龙。 三阳对自己恐龙还是很自信的，知道了基因融合的问题后，计划者都不敢盲目进行基因融合，因而现在整个阿尔法城升到A+级且基因纯净能力强悍的恐龙也不过只有十一只而已。而那十一只都属于其他有名的大公会，现在正在守自家驻地，根本不可能来攻击他们。而来攻击他们的轻风公会里，没有一只恐龙是他的棘龙的对手。 就在这时，中心建筑的房顶上突然响起一声塌陷似的，“轰隆”的声音，仿佛遭受了某种重击。紧接着，肉眼可见的，房子的一角出现了龟裂的蛛网式裂纹。 “咔嚓”的几声过后，窗户上的玻璃全部碎裂，掉落在地上。 三阳瞳孔紧缩，望向窗户的方向，他的棘龙挡在他的面前。 突然，一道有形的风之利刃从碎裂的窗户处飞射而入！ …… 吴非骑着沈行从战场上放水逃跑之后，在天上转了个弯就又回到了中心区。 他这里有袁三胖传来的战场最新消息，直到日月星已经把A级恐龙全派过去支援了，现在留在中心建筑里防守鹿牌的强力恐龙只有三阳的棘龙。 日月星公会在空中布置了防空层，防止外面的飞行恐龙闯入，但是他们两人从始至终就一直留在防空层的里面。 黑龙几乎是贴着防空层在飞，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便迅速反折俯冲而下。 高速之下吴非不得不俯低身子紧紧贴在黑龙身上，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行神，对面是A+级棘龙、B级迅猛龙、B+级甲龙，行吗？” 黑龙于俯冲加速的百忙之中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暗红色的眸子沉沉的，带着他看不太懂的情绪。 于是吴非抱着人家脖子又问了一句：“行不行嘛，行哥。” 黑龙的回应是身形迅速又拉大了两米，同时双翼轻轻扇动——空中的风在他的扇动下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像是一道由空气旋转而成的圆形波。 黑龙再一振翅——空气波向着中心建筑的方向飞速袭去，紧接着肉眼可见的，建筑被打塌了一个角。 吴非：“……我记得翼龙那里的能力是控风？但是那只翼龙用的好像是风刃……” 所以他行神到底什么时候又自行研制了这种破坏力明显更强的风波漩涡哦。 黑龙再次回头看他一眼，随意地动了动翅膀。 一道狂暴旋转着的小型飓风突然出现，而后被压缩成一道极薄的风刃，像是随意一般向着中心建筑袭去——却正好穿透了破开的窗户，射入了建筑之内。 黑龙回过头，巨大的暗红色眸子沉沉地看着他，不说话。 吴非：“……” 您老人家是恐龙界奥林匹克的标枪冠军吗？ 风刃去势丝毫不减，建筑中甲龙体积最大，行动又不便，直接被射穿了身体，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等沈行真的带着吴非闯到中心建筑的房顶上时，面对的只是两只半恐龙。 黑龙降落在中心建筑的屋顶上，巨大的冲力直接击碎了一半本已在声波攻势下岌岌可危的屋顶，砖瓦应声簌簌而落。 沈行蹲踞在另一边屋顶上，吴非骑在沈行的身上，透过那一半破碎的屋顶，和下面的棘龙及会长三阳遥遥对峙着。 三阳看着熟悉的人和气势强大而陌生的巨大黑龙，再次眯起了眼：“……你到底是谁？你的恐龙……是S级？” 能对他的A+级恐龙带来如此强的威势和压力的，只可能是S级的恐龙了。 阿尔法城里已经有人拥有S级恐龙……！ ……然而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人知道半点风声。 第316章 30号星火公会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距离逐鹿之初结束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袁三胖发来消息：“这边这两只A级恐龙应该是收到了回援的消息，这边最多再拦十五分钟。“ 吴非低下头，如实转告给座下的黑龙：”行哥，十五分钟的时间，够吗？“ 黑龙平静地看着他，暗红色的眸光沉沉的。吴非总觉得他行神是有话要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在屋脊之上缓缓的、极具威势和压迫感地站了起来，对着下方的棘龙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棘龙和下方的迅猛龙同时戒备着，却是防御的态势——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他们显然是想要防御拖时间，来等待支援到达。 但沈行却没给他们等到支援的机会。 十分钟后，迅猛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棘龙脊背上的扇形鳍状物被撕扯下来大半，一片血肉模糊，肚子上被风刃开出三个大洞，血不停地流下来，已经是奄奄一息。 同样失去行动能力的三阳向吴非伸出手：”你别杀我们，你要鹿牌是吗，你可以把鹿牌拿走，我有一支S级的基因，我给你，你别杀我。“ 黑龙走到他的面前，如同来自地狱的邪恶领主，他居高临下地垂下头，深红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看向他，抬起有力且锋利无匹的前肢踩上对方的胸膛，彻底结束了其性命。 吴非拿上鹿牌，直接骑在沈行背上离开了日月星公会，躲进了城外原始森林里。 这时候就体会到飞行恐龙无可比拟的优势了，就机动性而言，简直是无与伦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日月星公会群龙无首，十分钟后，轻风公会的人攻进了日月星公会的中心建筑，却只看到一地的尸体，而鹿牌不知所踪。 袁三胖早在他们兴冲冲地冲进去的时候便已功成身退，悄悄溜走去找吴非会和了。 由于吴非现在还是日月星公会的会员，所以这块鹿牌还显示是在日月星公会的手中，但如果十分钟后鹿牌还没有回到日月星公会驻地中心区，也没有被其他公会抢走，这块鹿牌就会被市政厅强行收回。 日月星公会和轻风公会的人全都愤愤不已地看着公会名单，势要找出是哪个公会从他们手中抢走了鹿牌。 吴非和沈行则在城外原始森林里找了个隐秘的山洞藏起来，距离鹿牌被回收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袁三胖骑着袁老终于赶过来和他们会和了。 吴非数着时间，等到距离鹿牌被回收还有1分钟的时候，把鹿牌交给了袁三胖，等到系统判定鹿牌归属于星火公会后过了29分钟时，吴非又把鹿牌拿了回来。 瞬间鹿牌归属又回到了日月星公会。 现在是十点十分，距离逐鹿之初结束还有不到两小时。但如果现在把鹿牌送回到星火公会的驻地，凭他们两个人肯定守不住鹿牌，所以只能先躲起来，靠这种方法苟着。 日月星公会的人全都非常懵逼，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抢回了鹿牌，但联系之前鹿牌已经离开了驻地，归属却还属于他们公会，他们很快推断出是本公会里出现了间谍，且这个人现在还胆大包天地挂名在他们公会之下。 十点三十分的时候，他们终于排查出了不在现场的间谍吴非，并且将他逐出了公会。 吴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鹿牌信息由： “归属：日月星公会；剩余回收时间：10分钟。”变成了“归属：无归属；剩余回收时间：30分钟。” 一时竟不知道日月星公会是不是故意在帮他。 于是吴非和袁三胖在山洞里安心做起了倒手游戏： 10:59分，鹿牌传给袁三胖； 11:28分，鹿牌传回给吴非； 11:50分，鹿牌没有再次回到袁三胖手中，但归属却又变成了星火公会——吴非重新申请入会，并担任星火公会会长。 袁三胖重新把鹿牌给到吴非手里，忍不住疑惑道：“这么好使的保住鹿牌的办法，怎么其他公会就没有用的呢？” 吴非想了想：“他们可能没想到，也可能因为实力强、不需要、就没向这方面想过，而且他们人多事多，操作起来肯定不像咱们这么灵活。”至于和他们一样的小公会，基本上都根本没有抢走鹿牌的实力。 在两人倒手过程中，轻风公会、日月星公会，乃至其他许多对鹿牌有意的公会，自然全都注意到了这个叫做“星火”的小公会的异样，但鹿牌不在星火公会的驻地中，他们也找不到吴非和袁三胖的人，所以只能在星火公会的驻地外等着。 11:55分，吴非骑着沈行回到星火公会的驻地，远远的就看到驻地内外全部围着各式各样的恐龙——以陆地恐龙为主，大约有五六十只，其中有三四只A级恐龙；飞行恐龙也有七八只，但等级普遍不高，只有B级。 而他们必须突破重围，保证12:00判定的时候，鹿牌在他们公会驻地的中心区，否则这一次抢鹿牌就白抢了，最终鹿牌会被按无效判定。 沈行平静地打量着驻地周围的情况，对吴非道：“再等等。” 那些围在星火驻地周围的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离判定还有5分钟的时间，这个公会的人还没回来，甚至不少人猜测这个公会就是某个大公会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废掉这枚鹿牌，减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但即使如此，那些围在内外的人和恐龙有丝毫不见少。 11:58分，黑龙一声长啸，早已准备好的三角龙冲进了公会里，开始绕着公会中心去溜圈圈，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和火力，沈行终于动了。 巨大的龙翼遮天蔽日般展开，向着公会驻地中心区的方向疾冲而去，同时声势巨大的飓风卷起，向着守在中心区附近的恐龙无差别地袭去。 被飓风波及到的恐龙纷纷避让，严密的防线瞬间溃散，出现无数的空隙，黑色的巨大恐龙扇翅掀翻离自己最近的恐龙，如恶魔降临般，从天而降。 他飞在半空中，旁边就是每个公会中心区用来放置鹿牌的石柱。吴非从龙背上站起来，拿出鹿牌，放进了石柱上的凹槽之中。 金色的光芒闪过，只是一瞬间又隐没。 11:59分，星火公会鹿牌归位。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分钟之间，很多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其实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再抢到鹿牌，都没时间再送回到自己公会里，所以那些单纯对鹿牌感兴趣的公会已经全部撤走了，剩下的只有因为半路被截胡而不忿的日月星公会及轻风公会的人。 他们的目的已经不是为了鹿牌，而是为了报复。即使他们现在拿到鹿牌也没用了，但仗着人多，他们也不愿意让星火公会这样轻轻松松获得鹿牌。 此外，他们还觊觎着袁老和沈行的基因——他们这么多人，如果能趁机杀死这两只高级恐龙，那么就算拿不到基因，至少还能有理由分点钱呢。 然而巨大的黑色恶龙盘踞在石柱之上，旁边是他所守卫的人类，寸步不让。 沈行完全是守卫领地的护食的架势，这时候的黑龙极具攻击性，暗红色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在场所有的人和恐龙，仿佛他们只要赶上前一步，就会直接被其撕碎。 在此压迫之下，竟然没有一只恐龙敢贸然踏出第一步。 谁都想浑水摸鱼分一杯羹，但谁都不愿意踏出第一步当炮灰出头鸟。 这一关里，所有契约者被迫变成恐龙，其实相当于全部都统一切换了恐龙身份卡，在此状态下，他们当然会保持着这类原始生物的天性，比如护食、领地意识、弱肉强食、以及警惕性、危机感。他们的目的是繁衍和生存，一切行动以生存为第一目的，没有太多的情感和利益考量，所以行为往往比做人类时还要理性且直接。 系统发来提示： “10秒种后，’逐鹿之初’将结束，城市中恢复和平模式，不得再攻击他人和恐龙，否则将被护卫队所通缉。拥有鹿牌的公会将得以保存，其他公会将全部于结束之后被解散。” “倒计时开始：10、9、8……” 几秒钟的时间，即使他们一拥而上，也难以杀死这只明显极为强大的恐龙，原本就各有心思的人见大势已去，最终也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倒是有两个带着鳄鱼样恐龙的年轻女孩走到吴非面前，毛遂自荐道：“你是星火公会的会长吗？看样子你们一定可以建会成功，我是阿梅，这是我队友芬芬，我们的恐龙都是B级，但是后勤和宣传能力很强，你愿不愿意收我们加入？” 吴非点点头，同意了。 现在每个城市只有三十个公会，他们要发展，肯定就不能还是保持只有他和袁三胖两个人，收人是必须的。 果然，10秒倒计时结束后，先后两道系统提示响起： “恭喜星火公会成功建立，公会序号30，隶属城市：阿尔法。” “您将获得三十天的公会发展时间，三十天后，下一阶段任务开启。” 第317章 阿尔法城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普锐斯在贝塔城居然也想办法拿到了一块鹿牌。不过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要留在各自的城市里发展，不能再见面了。 而和只有三十个公会拿到鹿牌相应的是，每个公会只能容纳一百个人，剩下的人则无法加入势力。如果到走到大洲那步时还属于无势力状态，那么自然会被淘汰。此外，从现在开始，每个公会会被划分拥有城市的一部分区域，可以建设这一区域并收取税金，在马太效应下，强大的、拥有资源的公会自然会越发展越好，小公会次之，没有势力的人必须更努力才能赶上有公会的人。 而上次在公会驻地亮相之后，不少人都看到了沈行，虽然难以判断其具体基因等级，但是都能看出他至少是A+级及以上的强大恐龙。 所以想加入星火公会的人非常多，吴非他们并不用愁该怎么招人，而是要筛选合适的人加入公会，通过一套遴选标准选了九十多人加入公会后，还要继续发愁管理问题。 因为人数还不算多，所以吴非简单地把恐龙按水陆空分成了三个部队，每个部队又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设有作战组长，组长基本都是有A级恐龙的。 然后他们把不同的小组搭配起来，去城外原始森林进行猎杀恐龙的作战训练。奖励办法和之前一样，参与作战就可以按贡献参与累计积分，再用积分从公会仓库里兑换自己需要的基因，两人看上同一支基因的时候就通过拍卖解决。 因为分配公平，所有成员的作战积极性都大幅提升。 为了方便，星火公会的人狩猎时没再选择小行星，而是选择了城外的原始森林，所以不可避免地就会再和其他公会的人遇上，特别是排名第一的黄金公会——他们抢夺了六块鹿牌，分给属于自己的六个公会，所以他们现在其实是一个由六个百人公会所形成的大型公会联盟，即使每个公会有了人数上限，但他们却不怎么受影响。 现在排名第二的青青公会则拥有五块鹿牌，实力略逊于黄金公会。 吴非他们去狩猎的时候还是老遇见黄金公会圈地盘，别的公会暂时不敢锐其锋芒，全都躲着走，有不服的也都被黄金公会按着打。 吴非他们公会就很鸡贼，看着今天自己这边人少的时候就躲着走，看着对方实力弱的时候就扑上去抢基因，甚至因为阴差阳错之下见义勇为的行为而收了两个公会——那两个公会不服黄金公会霸道的行事，被黄金公会槌着打，本来都快不行了，后来被星火公会顺手救了，觉得他们公会有前途，就跟着他们混了，接受星火公会统一管理，成为其附属公会。 被星火公会这样三番两次“挑衅”“打脸”“找麻烦”，黄金公会自然不忿，就想先把这个刚正式成立不久的小公会拿下，城里不能开战，就在野外蹲点他们。 但是吴非和袁三胖都是看过《论持久战》的人，特别是袁三胖，虽然实战上还缺乏经验，但把书上的理论学习得通透，在黄金公会的围追堵截之下硬是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害，反而几乎慢慢蚕食着消耗掉了黄金公会一个分会的人。黄金公会慢慢意识到自己为此消耗了太多的人力和精力，才暂时收手不干，转而去专注发展及对付青青公会。 但在和阿尔法城第一大公会周旋的过程中，星火公会已经在袁老师主持下发展出了最完善的地下情报网，城中各个地方及公会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开星火公会情报网的眼睛。 就这样，三十天过后，第二阶段任务——要求所有公会展开争夺，最终获胜的公会获得阿尔法城控制权的“一城之主”任务颁布时，星火公会辖下已经有四个附属公会，两个在明两个在暗，且有完善的情报网，虽然表面上看还不过是一个根基不稳的小公会，但是其实已经拥有了和黄金公会正面抗衡的实力。 但他们没有马上和黄金公会正面抗衡。 因为“一城之主”任务开始后，黄金公会就和青青公会决战了。 两大公会打了十五天，最终以黄金公会惨胜，青青公会全部解散而告终。星火公会还不动，继续和黄金公会打游击战，但是黄金公会想去吸收合并其他小公会时，他们就去给被搞的小公会提供支援。 黄金公会根本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只想一鼓作气拿下阿尔法城，但却被消耗得越来越弱；相较之下，星火公会以逸待劳，广施善缘，却是越来越强。 任务开始的第二十八天时，基本上大局已定，星火公会已经全面胜过了黄金公会，最终在黄金公会主公会的驻地里消灭了其核心成员，彻底控制了局面，成为阿尔法城的掌控者。 第三十天时，所有的城市都选出了最终的掌控者，第三阶段任务“群雄逐鹿”正式开始——所有城市之间的通路打开，城与城之间的原始森林连在一起，很容易就会发生各类冲突。而且这次系统没再给各个城市休养生息的机会，从任务开始的一刻起，城市间就可以相互征战、结盟、吞并。 这时候就看出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差别了。 有的城市在之前的内战中损耗太大，这时候就不占优势，很容易会被其他城市吞并；有的城市之前几乎没有内讧就选出了领袖，初始实力就比其他城市更胜一筹。 吴非他们阿尔法城属于损耗中等的，大公会黄金和青青之前战况激烈，但是星火公会上位时却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 作为星火公会的会长，吴非自动成为阿尔法城的城主，可以建造及调配城市中的防御工事，制定城市的规则和法律。城里的护卫队不会帮助他打仗，但是会按照他所设定的法律去通缉抓捕违法分子。 比如阿尔法城就禁止居民主动攻击非敌对城市的人，但是也有城市对暴力行为完全不加以限制。 市政厅可以给计划者发放居民卡，凡是属于阿尔法城居民的计划者，就自动归于了阿尔法城势力。当然，由于城市通路已经开通，所以计划者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所属的城市势力，不一定要留在阿尔法城。 这一阶段的任务时间足足有六个月，吴非一早就做好了发展建设城市和训练恐龙军队的双重路线，无论是建设城市还是参加城市军队星火军，都能获得贡献点数，贡献点数可以用来去市政厅抵扣税款或兑换物品。 另外内政上他们选拔出了专门负责军事、财政、政务、外交等各项事务的精英团队来负责处理各项事务；外交方面则采取了远交近攻的措施，和不相邻的城交好，暂时不主动出击其他城市，但也提防着附近城市的进攻，如果有城市来进攻他们，他们也会采取恰当的方式进行反击，甚至有时直接反占领了对方的城市。 现在其他三个大洲的情况他们还不可查看，但是绿地大洲的地图已经全面向他们开放——这个大洲初始时有三十八个城市，被天然的水域、山脉等分为了东、南、西、北四个地区，吴非他们的阿尔法城属于北部，而普锐斯的贝塔城则属于西部地区。 城市的数量和领地范围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战争随时随刻都有可能打响。 吴非骑着基因等级已经升到S级的黑龙飞于天空之上，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是高楼大厦、四通八达的街道以及来往的人类与恐龙。 他俯下身贴住黑龙，用双手环住巨兽的脖子，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里是他的城市。 而他们的步伐不会止于此。 第318章 S+级领地意识 四个月后。 清晨的阳光轻谧地洒在卧室中，落在柔软的浅色大床上，阿尔法城的城主于睡梦中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看向床下的方向—— 巨大的黑龙缩小了自己的身体尺寸，盘踞在城主房间内紧靠床的位置，一只巨大的黑色龙翼霸道地伸展到了床上，搭在城主单薄柔软的白色被衾之上，笼罩住下方的人类。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体重不允许他上床，他可能甚至会像人类一样躺在床上，搂住身旁的人类。 完完全全的占有姿态，不允许他人靠近半分。 吴非睁开眼，感觉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不满意地伸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黑龙。 黑龙懒洋洋地睁开暗红色的眼睛，看了自己的人类一眼，给面子地慢吞吞地挪开了翅膀。 不过下一秒，他很快便伸出爪子，直接一勾把床上的弱小人类连人带被子地卷进了自己怀里，巨大的翅膀一裹，抱住了就不松手。 吴非在巨龙身下扑腾挣动着，黑龙随他闹，有时候吴非刚要跑出去，就又被黑龙勾着爪子抓回来，重新抱回怀里。 两人来来回回闹了有半个小时，这样胡闹的样子，让人很难能想象得到，屋中的人竟然是绿地大洲北域势力最强的阿尔法城的城主，以及他那令人颤栗不已、声名煊赫的强大黑龙。 最后吴非没力气了，躺在黑龙翅膀下不动了，抱着黑龙的爪子小声道：“好了行哥，放我出去吧，再不出去一会儿三胖找过来了。” 黑龙闻言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太满意地掀开翅膀，让里面的人类出来。 吴非看着黑龙暗红色的眸子，安抚地主动搂了搂对方的脖子。 群雄逐鹿任务开始后不久，打过几次胜仗之后，完全不用烦恼基因纯净度，不用担心强力基因被顶掉的沈行就靠着战利品升上了S级。 而在一周前，在吞并了一个城市之后，他行神融合了作为战利品的基因，终于从S升上了S+级。 但是随着等级提升，能力变强，沈行的领地意识也越来越强了。且更为明显的是，他把吴非圈在了自己的领地范围之内，彻底把他当成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类，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领地范围之内，甚至不愿意他离开自己身边，也不愿意他去见其他人或恐龙。 好在目前来看恐龙最高等级也就是S+级，SS级及以上太过稀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他行神现在基本已经处于了恐龙界的巅峰，否则吴非还真担心他行神如果等级再提升下去，会不会领地意识和独占欲抢到要把他时时刻刻地圈起来，根本不许他自由活动。 吴非好不容易得以从卧室离开，袁三胖和阿尔法城及其他核心成员都已经在会议室里等了不短的时间了，袁三胖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向他笑道：“大清早的，行神不放你出来吧？” 吴非：“……” 我觉得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对，但我没有证据。 虽然袁三胖他们什么都没说，但他就是直觉觉得三胖同志在想一些不符合社会主义先进价值观的东西。 行神他现在是只龙，根本就变不成人……你们觉得他能对我做什么？！ 吴非不服，但是这种事他还不能主动解释，所以只能当作无事发生。 等他来了之后，会议很快开始并进入正题。 今天他们商议的主要内容是该如何攻下亚特兰城。 亚特兰城是位于阿尔法城东部的一座强大城市，从地域划分来讲已经属于东部地区而非北部地区。 经过四个月的发展与征伐，如今他们阿尔法城已经是绿地大洲北部最为强大的城市，但是如果他们想进一步扩张势力，那么就必须继续向西或向东挺进。向西是同西部的大城市势力路德城开战，向东则会直面亚特兰城。 绿地大洲由山脉和河流自然划分成东南西北四个部分，其中北部面积最小，而南部面积最大，东西两部分中等。西部地区城市还没有完全统一，但以其中部的斯巴克城为首，五个城市形成了一个守望相助的城市联盟，路德城属于联盟城市之一，如果向其开战，必定会引来其同盟城市相助。东部城市则呈三足鼎立之势，亚特兰城、森特城、巴特姆城分别占据东部北、中、南三片区域。 如果攻打亚特兰城，虽然面临着龙江水域天险，但是亚特兰城还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和人手提防中部的森特城趁机偷袭，必然难以全力应对阿尔法城的进攻。 西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提防援兵；东边则是敌人腹背受敌、左支右绌。众人商议之后，自然选择了向东挺进。 而除了明面上的理由，吴非和袁三胖还有一个没说的原因，就是由普锐斯所控制的贝塔城也是西部城市联盟中的一员，在西部城市内部早已经混进了他们的核心力量，所以他们并不急着收割。 但如果要进攻亚特兰城，不得不克服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应对横亘在阿尔法城和亚特兰城之间的龙江天险。 龙江是从绿地大洲中部山脉发育，切割了北部和东部地区的一条大江，最终汇入四方海之中。其水量充沛，不算入海口区域，河面最宽处也约有15千米，最窄处也有1千米，平均宽度在7、8千米左右，整体来看比长江还要宽一倍。 而亚特兰城“海军”力量最强，其城主的恐龙堪称水中霸主，是一只S级的海王龙。由于对基因要求更高，相较于陆生恐龙，飞行恐龙和水生恐龙更难进化到高等级。不同于较常见且处于食物链下游的蛇颈龙等，在海中海王龙本来就是一种战斗力极强的高级掠食者，可以想象一只S级的海王龙有多么罕见，在水域中又该处于怎样的无敌支配地位。 沈行虽然于一周前突破到了S+级，对其存在等级压制，但是他们一个在空一个在海，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纵有百般本事但也总对水中的妖怪无可奈何、需要二师兄把妖怪引出水来一样，从战术上讲，还是亚特兰城一方占优势。 阿尔法城也有自己的海军，但是如果不能牵制住这只S级海王龙，想胜过亚特兰城就很难，或者会很惨烈，需要付出很多牺牲。 而和现实中的战争不同，因为在这个关卡里所有人的目标其实都是通关拿奖励，宁愿苟也不愿意直接被淘汰，所以人员的牺牲是需要被首先尽可能规避的，如果牺牲太多，那么一个势力可能甚至会直接分崩离析。 因为难以解决跨越龙江的问题，所以向东挺进这一计划也一直被拖延着。 这一次会议，他们依然没讨论出什么有效的方案。 会议的最后，吴非做出了决定：“我准备亲自带一支海军精英小队去A02小行星狩猎，多带回一些基因来装备海军力量。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先休养生息，做好防御和备战准备。” 绿地大洲的A级小行星有三个，其“恐龙危险程度以A+级和S级为主，有少量SS级恐龙”。而A02小行星以水域为主，小行星之上，九分都是海洋和水域，只有一分属于陆地。 这里自然是各种水生恐龙的乐园。如果需要猎取强大的水生恐龙基因，来这里自然再好不过。 袁三胖和其他人还想劝说他什么，吴非转过头看了袁三胖一眼，平静道：“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已经和行神商量好了。” 袁三胖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未尽的意思，隐隐猜到了什么：“你和行神是想……” 吴非看着自己的友人，缓缓点了点头。 这次去A02，不仅仅是寻找装备阿尔法城海军的基因。 第319章 沧龙：危险等级未知 跟随吴非前来A02小行星的是一支七人精英小队，小队中每个人的恐龙等级都在A级以上，还有一人的恐龙等级为S-，也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保证在A级小行星上的安全。其中四人恐龙为水生恐龙，另外三人恐龙为水陆两栖。 来到这里十二天的时间，他们已经收集到6支S级基因，14支A+级基因，全部属于水生恐龙，看起来收获颇丰，但是吴非表情却依然凝重。 正如袁三胖所猜测的，他这次和沈行亲自前往A02小行星，实际上并不是为了进一步强化海军部队，而是为了给沈行寻找合适的水生恐龙基因。 吴非和袁三胖认真分析过，亚特兰城的水中霸王是S级的海王龙，想能压制住它，必须是同等级、水中战斗力不弱于它的基因纯净水生恐龙，如S级的上龙、沧龙等；或者是等级高于它、带水生恐龙基因、可以水中作战的恐龙，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对基因纯净度的要求可以不那么高。 但是S级的恐龙本来就罕见，在整个阿尔法城中，S级的恐龙一共也只有六只，且其中没有一只是水生恐龙。不要说一般恐龙现在并不敢随意融合基因，如果顶掉了自己原本的强力基因岂不是得不偿失，风险太大，就算是融合成功了，有了水中作战的能力，基因不纯净的他们也未必能顶得住那只海王龙。 S-级别的恐龙里倒是有几只水生的，但是要把它们的基因提升到S级可以和海王龙抗争的程度，则面临着同样的风险和问题。如果S级那么好升上去，S级的恐龙也就不会这么少了。 所以吴非思索很久之后，觉得最稳妥的方法反而是给沈行融合水生恐龙基因，使其进化出在水中作战的能力，凭借S+级的等级压制来对抗那只海王龙。 但是这一方案同样面临着问题——那就是沈行对基因存在天然筛选，这种筛选随着他的日益变强而更加明显，现在大多数基因融合给他之后都仅仅只能提升他的经验，而对他自身产生不了什么明显的改变或影响。吴非甚至融合给他了四五支S级的强大水生恐龙基因，但这些基因都没能在他体内留下任何痕迹。 似乎是天生作为飞行恐龙的他对于水生恐龙的基因更为排斥和挑剔。 特制的大型邮轮“沧海号”行驶在一望无尽的汪洋大海之中，因为随船的有几只水生恐龙，所以船上还有一个小型水库，不需战斗的时候，那些水生恐龙可以缩小后回到水库里休息。 他们正在寻找下一个合适的目标，一直看着望远镜的计划者阿勇突然指向海面道：“有些不对。” 吴非顺着他的手向海面上看去，只见海面上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生物存在，偶尔可以看到一两只鱼翻着白色的肚皮漂浮在海面上。 这里明显有个什么大家伙，而他们已经无意中闯入了对方的领地。 船上的探测仪伸了出去，片刻后又收了回来，负责探测的阿文目光沉重地看向众人：“水里有电，那些鱼都是被电死的。占据这里的那只恐龙可能有这类的特殊能力。” 拥有特殊能力的恐龙很少，但每个都不好对付，当年吴非他们碰见的那只翼龙就有控风的能力。而这里这只恐龙，看来是能在水中放电。而且对方既然有这项能力，那么它肯定也有防电的本事，总不能先电死自己。 阿文道：“咱们还是避开，绕路走吧。” 阿勇从望远镜上收回视线，看向阿文：“恐怕难。你看这方圆这么大区域里都没有其他生物闯入，而且它在自己的领地里都布下了弱电陷阱，说明这只恐龙的领地意识非常强。咱们这样闯进来，它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还是要做好备战准备。” 吴非也赞同阿勇的话，提醒众人和恐龙警惕备战，同时转变航向，准备绕开这片区域。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确并不准备放他们全身而退。 大约过了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后，海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从舷窗看出去，天空雾蒙蒙的，厚重的云层压在这片海域上空，海面上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波汹涌起伏着，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般。 重新看向望远镜的阿勇突然惊呼一声：“……那边，有个东西。” 吴非凑到望远镜前去看，只见海浪中还翻涌着一个黑影，在暗色波涛的掩映下，时隐时现——这情景让吴非想到一个词，“冰山一角”。大部分都被藏在水下，露出水面的不过是那庞大巨兽的一隅。 但可以看出，对方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沧海号上所装置的探测仪器探了出去，在双方距离进一步拉近后捕捉到了对方的信息： “类别：沧龙 基因等级：未知 基因所属：未知 特殊能力：未知 危险等级：未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沧龙是远古海洋中的顶级掠食者，当之无愧的海洋霸主，它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甚至会以同类为食。 理论上讲，亚特兰城那只海王龙也属于沧龙的一个亚种，是沧龙类的一类。但是比起那只海王龙，眼前这只沧龙各方面都更接近沧龙的主模式种，它的身子还大部分隐于水下，但是根据探测器传回的结果，它的身长达到了约25米，比一般的沧龙还要大得多。 何况吴非他们在关卡里活到现在，早已经在许多次狩猎中总结出了经验——一只基因等级为S+级的恐龙，其危险等级最高也只有SS级，不会出现未知。 危险等级未知……说明对方的基因等级很有可能已经突破S+级…… 而一旦基因等级升到SS级，几乎就已经是传说中的存在了。A级小行星的介绍里说行星上有SS级恐龙，但实际上这个级别的恐龙非常少，在过去十二天里，他们都还从未碰到过。 或者说，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遇到过危险等级显示为未知的恐龙。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舱门打开，吴非和沈行率先走出去，到了甲板之上。 沧海号放慢了速度，洌洌的海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吴非的外套衣摆完全扬了起来，黑龙用翅膀拍了拍他，随即振翅飞向天空，身形迅速变大，很快变成翼展约20米长的巨大黑龙，整个沧海号几乎都被笼罩在了其阴影之下。 海风仿佛也感受到了这里非同一般的力量，渐渐平静下来，周遭的空气变得躁郁、沉闷而安静，衬着天空上厚厚的云层，充满了风雨欲来时的紧张。 深海之下的巨物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只见巨浪一层层破开，一个巨大的黑色头颅从水下浮现，苍黄色的眼睛注视着沧海号的方向。 那只沧龙的头颅很大，呈菱形状向前延伸，巨大的吻部布满了锋锐的利齿，让人看到之后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许多血腥的场景。 吴非想到的是《侏罗纪世界》中的那只沧龙，只不过这只看起来比电影里更为凶残、强大，直面这样的残暴巨兽的压力更非电影中可比。它盯着他们，眼中纯然是猎食者捕猎时杀戮的目光。 此时它探出海面的头颅不过只有三分之一，但已经足以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黑龙向下降了降，沈行冷静的声音传来：“至少是SS-。” 吴非点了点头。 说实话，在这关里，受到恐龙身份的影响，他行神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不是人了索性就更不爱说话了，大多数时候都会直接用行动表达。 SS级的沧龙，对沈行也有等级压制，更不要说队伍里剩下那几只恐龙，恐怕更没有一战之力。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片海域本来就是对方的领地，那么他们恐怕更少胜算。 吴非瞬间已经想好了权衡取舍，对沈行道：“行哥，不行的话不用和对方硬刚，你能拦住它一会儿，给沧海号争取到离开它领地的时间就可以。” 黑龙猩红的眼眸平静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吴非已经习惯他行神不回应的态度了，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总觉得这个眼神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沧龙巨大的头颅突然收回水中，随即只能看到海浪一波波地涌动，沧海号的探测器检测到有巨物正在靠近船体，疯狂地发出尖锐的报警。 那只沧龙竟然直接发动了攻势！ 与此同时，黑龙振翅飞去，主动向着海浪暗涌的地方飞去！ 第320章 反杀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黑色巨龙翱翔于天空之上，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从下方看，黑龙仿佛背负青天而行。 虽然存在着等级压制，但黑龙面对海中的沧龙霸主时却丝毫不怵，周身气场极强，与对方斗得有来有往。 不可能是他不受等级压制影响，只能是因为，他在用自己的意志力与这种压制对抗，并且表现得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吴非牢牢注视着双方的争斗，丝毫不敢错开视线。 当前来看，黑龙和沧龙似乎不分上下，沧龙攻击力强，但是黑龙身形更灵活，沧龙几次跃出水面，几乎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但是沈行都灵敏地躲过去了，并未受伤。 沧龙的特殊能力是电，但是沈行不入水，电就对它无效；与之相对，沈行的能力是风，只要沧龙离开水面，黑龙就可以驱动风刃攻击对方。 如果二者实力相当，那么毫无疑问，这场争斗将是黑龙一方占优势。但是双方的等级差毕竟存在，而且差距不小，就像是50级和80级的人对打一样，往往是黑龙的风刃攻击打在沧龙身上不痛不痒，但黑龙被沧龙咬到一下便深可见骨。 殷红的血从天空中滴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海面上，海水被染得泛红，但是沧龙也受了伤，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是谁的血液。 但是肉眼可见的，黑龙的行动已经不复之前的灵活。 此时沧海号已经和沧龙拉开了安全距离，吴非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遥望着这边的战况，一颗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不过沧龙明显也受到了影响——海域上的电网已经全部消失了，很明显对方已经没有精力或者说没有能力再去控制范围那么大的电场，而把电网范围缩小到了自己周身范围内。 “给我准备救生船，以及三只恐龙和我一起去。”吴非对船上其他人吩咐道。 现在没有电网，其他水生恐龙也能下水参战了。 吴非和阿文坐到了准备好的救生船上，船由后面的A+级蛇颈龙推着，速度飞快，另外两只恐龙跟在他们的左右两侧。 其实吴非他们是可以直接坐在恐龙身上的，但是这样一来如果恐龙到时候要打架，就会不太方便；二来现在沈行领地意识太强，发现吴非亲近别的恐龙就会浑身低气压弥漫，一副要找对方solo的模样，更不要说看到吴非坐在其他恐龙身上，所以吴非已经习惯性地和其他恐龙保持距离了。 他们距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吴非只见黑龙像是体力不支一样，身形再不像最初那样敏捷。突然，水中的沧龙伺机一个跃起，黑龙没有躲过去，竟然被狠狠咬在了侧腹部，被沧龙向下死死拽去。 黑龙奋力挣脱着，用风刃攻击沧龙的眼睛，才终于从对方口中逃出，但侧腹部却撕裂了一大块，鲜血淋漓的，向下滴着血。黑龙随即振翅飞上天，同沧龙拉开了距离。 吴非看得心都揪了起来，觉得自己的侧腹都变得隐隐作痛，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看沈行的伤势。 然而现实和理智都告诉他，不可以。 黑龙重新回到天空，看上去依然同之前一样强大、沉稳、镇定，腹部严重的伤似乎没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然而下一秒，出乎意料的，他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再也承受不住，直直地从天空中坠落下去！ “沈行！”吴非看着那个身影坠落，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大喊出声，然而在苍茫的海洋之上，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渺小，甚至难以确定对方是否真的可以听见。 巨大的黑影脱力地坠入海中，沉下去，又缓缓浮起来。他入海的地点同沧龙有一段距离，沧龙似乎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失去了战斗能力，但也没有犹豫，迅速地就向着黑龙入海的方向游去。 吴非他们再快，也比不上沧龙的速度，何况他们离两龙的战场本来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蛇颈龙见状不用吩咐，便迅速加快了推船的速度，虽然他心里想的是连城主夫人都不行了，他们是不是要快点回头撤比较好，现在过去给城主夫人收尸，说不定到时候连自己都交代了，到时候可是连给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唉真是，正所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有谁？”…… 蛇颈龙想的不少，虽然觉得他们不可一世的城主夫人这次恐怕是真要凉了，但也没真的临阵脱逃，还是不遗余力地推着逃生船向靠近沈行和沧龙的方向前进。 ……实在不行，再近一点再逃应该也来得及，起码得让城主和城主夫人道个别。把城主推过来让夫人再看一眼。 然而还没等他付诸实践真的逃跑，只见战场那边异变突生—— 原本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像是已经因为伤重而昏迷的黑色巨龙突然暴起，在沧龙接近的一刹那将一枚飓风风刃直接灌入了沧龙张开的巨口之中。同时他五爪伸开，狠狠的、又凶又快地刺入了沧龙颈部的伤口，直接把它颈部的伤口撕开—— 反杀。 只是一刹那，局势瞬间逆转，猎物变为猎食者，将原本的掠食者制裁于股掌下。 而在方才长时间的拉锯战中，黑龙一直有意识地在沧龙颈部制造伤口，但也不过是划破了皮，制造了一道浅浅的伤。 可是现在，伤口被血淋淋地撕开，直接灌入口中的风刃和刺进脖颈的利爪的双重袭击之下，沧龙大肆挣扎起来，在水中扑起六七米高的巨大浪花，同时发出愤怒、不甘而又带着些许恐慌的嘶吼。 几乎对于所有生物而言，颈部都是极为重要且脆弱的致命点。这些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生存原始巨兽更会本能地重点防护自己的脖颈，以防被敌人袭击。 然而在黑龙的诈死之下，沧龙失去了应有的警惕，被对方找到了袭击机会。 一击必杀。 黑龙像一个无情且冷酷的杀手，钳制住了这位海中霸主所有的挣扎与反抗，他缓缓抽出自己的利爪时，沧龙也终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轰然倒入水中，溅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 它的脖颈处有一个几乎被贯穿的血洞，汩汩地向外流着鲜血，真正地染红了半面海面。 三只恐龙推着船也终于赶到，它们迅速下水，一起努力顶住不受控制地下沉的沧龙，阿文走上前去取沧龙的基因。 吴非顾不上那边，直接跳下水游到沈行身边，手试探性着放在黑龙腹部伤口的上方，微微颤抖着，却迟迟不敢落下去碰一下。 明明知道契约者即使在关卡里死亡，只要计划者不死，也不会真的消失；明明知道眼前的龙甚至其实在这个关卡里也还好好的没有事。但是方才看到沈行落下来、沧龙冲过去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颤抖，却到现在还没有消失。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原本还是平静的、无情而淡漠，战胜在海中不可一世的沧龙也没能让他流露出更多的感情，仿佛刚才不过是随手丢了一件垃圾而已。然后那双眼睛转过来，看见了他面前的，小心翼翼的人类。 刹那间，冰山融化成深海。 “我没有事。” 吴非听见沈行这么和他说。 “歇一下就好了。” 然后在他的人类面前，黑龙真正的、放松的闭上了眼睛。 吴非：“……” 很显然，方才一战中，沈行的消耗也很大，受伤也是真的受伤。吴非甚至怀疑，如果换成别人，会不会在刚才就已经真的伤重昏迷过去了？ 但是…… 吴非趴在黑龙耳边，小声道：“行哥你醒醒，现在不能睡。” 黑龙不理他，兀自闭着眼睛昏迷着。 “你先变小一点，你现在这样我弄不回去，你太大了。” 黑龙突然睁开了眼睛。 暗红色的眸子冰冷无情地沉沉盯了面前的人类一会儿，又缓缓闭上。 不过这一次，他缩小了自己的身体。 阿文走了过来，拿出沧龙的基因递给吴非： “检查过了，SS级，纯净沧龙基因，特殊能力为控制电流。” 第321章 战中私奔 僵持约半个月后，阿尔法城同亚特兰城的战争终于打响。 亚特兰城的城主着急地在城楼之上踱步。 从他的视角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奔腾的天堑龙江，以及江对面整装待发的、黑色的阿尔法城军队。 阿尔法城是北域第一大城市，几乎已经实现了北域的完全统一，只有几支不甘心的流窜小势力还在同他们作对，但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而他们亚特兰城，则非常不幸地成为了东部抵御阿尔法城进一步扩张的门户。 亚特兰城主身边的谋士宽慰他道：“城主放心，我们亚特兰城也是东域三大主城之一，又有天堑龙江和海王在，阿尔法城想攻下我们没那么容易，只不过是徒增损耗，他们知道厉害，就会撤军了。” “相反，等我们拿下中部的森特城，势力进一步扩大后，再向北去打阿尔法城，他们水军不行，想拦咱们就没有那么容易。” “海王”便是亚特兰城主那只S级的海王龙，正是凭借这只堪称在水中战无不胜的海上霸主，他才稳坐了亚特兰城城主的位置。 想到自己的恐龙，亚特兰城城主略微安心了些，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龙江两岸连绵数千米，江面翻着灰色的浪波，隐约可见其中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来回游弋，在它左右则是亚特兰城堪称精锐的水军战队。 毫无疑问，这黑色的水中巨物就是亚特兰城的王牌海王龙，海王。纯净的海中顶级掠食者基因加上S级的等级，奠定了它在海中难以撼动的霸主地位。 果不其然，同他们所料想的一样，阿尔法城的水军部队在江的另一边集结，空军部队在其上掠阵，在黑压压的恐龙大军最前方，依稀可见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双翼倾覆而下，隐天蔽日，似能翻云覆雨。 对于阿尔法城而言，空军比其水军要强大许多，传言中正是凭借着这支几乎无往而不利的空军战队及那只传说中的天空王者，阿尔法城才能屡屡获胜，最终成为雄霸绿地大洲北域的一方霸主。 然而恐龙部队还和现实中的军种不同，想要完全以空制水是不可能的，不管阿尔法城的空军多么强大，在这天堑龙江的面前都要打折扣。所以和他们之前所预想的一样， 突然间，亚特兰城主身边的谋士惊呼一声，指着江对岸的方向犹疑不定道：“……他们……那个是什么？” 只见对面阿尔法城军队上方那只巨大的黑影突然动了，他扇动双翅，竟然直接向着海王龙的方向俯冲而下——与此同时，巨大的飓风刮起，在江面上掀起龙卷型的巨浪，挟裹着排山倒海之势而来。 海王龙也并不甘示弱，凭借自己在水中的优势，试图将黑龙拖入海中。 这一次都和众人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出乎意料的是，黑龙竟然比他们所想象的还容易得就落入了海中。 亚特兰城城主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很快发现了不对—— 只见落入水中的黑龙形态竟然迅速发生了变化。 他巨大的、足以遮天蔽日的双翼竟然收起消失，变成只有一米多长的、鱼鳍一样的东西横生于背脊之上，而其身体样子也迅速发生了改变，外形轮廓线条逐渐向流线型靠拢，身体则不断拉长，最终变成一只长达二十多米的、黑色的海中巨龙。 虽在细节之处有差异，但其外形绝不会令人错认，这正是一只真正的沧龙，海中的顶级掠食者。 “……是沧龙。”谋士喃喃着，犹自不可置信，“阿尔法城那只黑龙落入海中，变成了……沧龙？” “怎么会……这样？” “完全没听说过……” 江的另一边，吴非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行神融合沧龙基因后的入水变身秀了，但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开局一只鲲，进化全靠吞”……之类的语句。 不是他说，行神他在鸟和鱼之间无缝切换这个操作真的很像鲲，如果不是看过沈行现在的基因信息，吴非都要怀疑他行神是在融合了那只沧龙的基因之后变异成了一种新的物种，鲲鹏之类什么的…… 但其实从基因来看，沈行现在还是属于罗德尔龙，只不过在基因中增加了沧龙的基因，并且在特殊能力中增加“于水中控制电流”的特殊能力。 那只沧龙的基因被融合得很成功。 况且即使不论S+级对S级的等级压制，同等级之间，拥有特殊能力和沧龙基因的沈行也是稳压海王龙的。 海王龙对于出乎意料的对手完全没有了抵抗的念头，左冲右突地尝试着逃跑，却被沧龙在海中布下的电网封住了全部去路。 与此同时，阿尔法城的空军与水军也接到了进攻命令，跟随着沈行一路向着龙江彼岸挺进。 海王龙逃跑不成，只能勉力支撑，但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最终还是失去了所有的战意和力气。它被沧龙的风刃贯穿了身体，殷红的血染红了江面。 任谁都能看出来，它如今已经是苟延残喘。 亚特兰城城楼上观战的众人见势不妙，已经准备弃城逃跑，先保命再说。然而对手却没给他们机会——已把对手逼到绝路的海中帝王舍弃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海王龙，从水中一跃而起，于半空中幻化出双翼，两翼不断伸张，最终又变成长达十余米、遮天蔽日的模样。 黑龙对着彼岸城楼的方向，沉静自若，缓缓扇动双翼——、 飓风向着城楼呼啸而去，紧随其后的是阿尔法城蓄势待发的空中恐龙大军。 这场战争至此，胜负已定。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水中的海王龙似是不甘于衰败的命运，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从江中跃起，掀起十余米高的浪花，同时掀起无数水箭向着阿尔法城统帅所在的位置袭去。 做完这一切后，它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活力，重又重重跌下，巨大的身躯沉入江中，又缓缓浮起，在江中犹如一座漂浮的血色海岛。 吴非原本也站在一个江边临时搭起的城楼上观战，谁能料想形势一片大好之下，上百道水箭竟然齐齐地向他迎面袭来。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左右的去路已经全部被水箭所封死，他能跑，但是跑的速度没有水箭袭来的速度快。 吴非环顾四周，刹那之间，他已经迅速做出了决定。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龙江北侧的城楼上高高跃下，只冲着江面而去。高空之上，黑龙暗红色的眸子骤然紧缩，双翼振动，随即紧跟着向着人影坠落的方向冲去—— 就在吴非将要接触到水面的瞬息之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道轻柔的风缓缓包裹住了他，卸去了他周身所有的力道，随即他感觉自己被熟悉而宽大的翅膀包裹了起来，在对方的怀抱里同翅膀的主人一起坠入了水中。 江水冰冷、幽深。 众目睽睽之下，黑龙的形态迅速发生着变化—— 方才暴戾而残忍的海中霸主，此时却堪称温柔地圈起了身边人类。 随即，水花一闪，一个大浪袭来，人与巨兽同时在海底失去的踪影。 …… ASX1314直播间里： “等等，我刚才没看错吧？我怎么感觉非非落到水里的时候就自动人鱼化了？” “没看清，行神藏人藏得太快了。” “谢天谢地，评论终于恢复了……不过难道就我一个人好奇吗？系统升级了这么多天，到底升级了个什么？感觉和之前没差别啊。” “不知道，不好奇，我现在就好奇大庭广众之下，这边还打着仗呢，行神把非非圈到水底下藏起来是要干嘛？” …… 此时，眼睁睁看着我方城主及主力恐龙与大战中突然跑路私奔的袁三胖：…… 好难，真的好难。 第322章 一洲之主 虽然城主和城主的恐龙在打仗时临时跑到水底下不知道干嘛去了, 直到快打完了沈行才又把浑身湿漉漉的吴非送回来，但是由于之前海王龙死时基本便胜局已定，所以阿尔法城最终还是毫无悬念地拿下了这场同亚特兰城的关键战役, 以此为据点和开端，最终吞下了亚特兰城的所有势力，彻底打开了东部的局面。 征服一座新的城市之后，无疑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做好防御工事，避免邻近城市趁根基不稳之时趁火打劫；比如收纳、安顿新接受的人员和势力；比如清点和分配作为战利品的资源…… 不过作为城主，这一次并不需要吴非亲力亲为, 他只需要在最后听一下总结汇报就可以了。 他此时正站在龙江边上。 江波缓缓涌动，一只黑色的鳍状肢拨开水面，搭在了他的脚面上。吴非抬起头，就能看到鳍的主人那双露出水面的暗红色的眼睛——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但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非知道，他在讨要奖励。 这看起来不像是沈行能干出来的事, 但是随着沈行的基因等级一路提升，吴非已经能深切地感受到升级对沈行的影响。基因等级越高，则沈行受其作为一只恐龙的原始兽类的本能的影响就越大，或者说，基因等级越高，沈行就越不愿意控制自己的本能。 对于他而言，他有一片属于他的、安全不受侵犯、足够生存及保护伴侣的地盘就够了，从他的兽类本能来讲，除非自己的领地遭受了什么灾害或者发生了什么变化，否则他是更愿意搂着伴侣在领地上睡觉, 而不是继续去扩张扩大领地的。 所以跟随吴非外出征伐，对他而言是和本能相违背的一件事, 他不愿意这么做。但他为他的人类这么做了，那么就要得到相应的奖励才能开心。 沧龙黑色的鳍动了动，试图把人类拨到水里。 吴非试图和眼前的恐龙讲道理：“不要吧行哥，刚才我已经陪你在水下玩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城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不能全让三胖他们去管……”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阵轻柔的风突然拂过，却以不可抗拒之势把他推进了水里。 入水自动变成人鱼并没有呛到的吴非：“……” 细小的电流爬上他的手腕，制止了他想要爬出水面的动作，带来轻微的麻意。电流像一副无形的镣铐钳制住他的行动，让他无法挣脱，只能被巨大的沧龙圈起推着沉向深海。 人鱼在水中随波飘沉，鱼尾在江水的缠绕推拦中，渐渐抵上沧龙雄健有力的黑色尾部…… 江面广阔平静，深水之下，暗涌潮生。 …… ———————————— 亚特兰城地处连接北部区域和东部区域的关要之地，亚特兰城的势力被阿尔法城拿下之后，吴非他们就相当于打开了通往东部区域的大门，从此长驱直入，再无后顾之忧。 但其中部的森特城和南部的巴特姆城势力都比亚特兰城更为强劲，要想彻底吃下东部区域，也不是那么容易。 以阿尔法城为首的阿尔法北部联盟积极备战，没想到却得到了南部巴特姆城传来的消息——巴特姆城决定秘密加入阿尔法北部联盟，和他们共同对付森特城。 阿尔法北部联盟欣然应允，并就此更名为阿尔法联盟。 位于中部的森特城是整个东部区域势力最强、占地最广的一座城市，但是在阿尔法联盟一南一北毫无预兆地联合攻击之下，顽强抵抗了十天之后，还是最终被攻破，势力被阿尔法联盟所接收吞并。 至此，阿尔法联盟已经掌控了绿地大洲的东部和北部全部地区，开始向南部推进，成为整个绿地大洲最强大的联盟。而仅次于他们的，就是西部以路德城为首的西部联盟。 一个半月后。 所有的计划者都已经收到了消息，时隔六个月之后，系统终于再次颁发了新任务： “一洲之主：每个大洲都会随机投放洲主令，洲主令有且仅有一枚，一个月后，最终拥有洲主令的势力将成为该大洲的统治者，其余势力的成员将被淘汰。” 规则和当初争夺每个城市的统治权时相近，但这一次却涉及到通关还是淘汰，所以马太效应越发明显，很多小势力都根据自己的情况和判断加入了西部联盟或阿尔法联盟。 明眼人都能看得到，这场对决最终将发生在这两个联盟之间，心怀侥幸心理只可能面临最终出局的命运。 但是几乎没有人能想到，这场绿地大洲本应最为激烈的争夺战最终却以这样的形势告终： 就在最终决战前夜，属于西部联盟主力之一的、原贝塔城势力联合另外几个势力，秘密脱离西部联盟、加入阿尔法联盟，并带去了之前被西部联盟好运获得的洲主令以及全部战事布局情况。 如此一来，两个联盟的实力轻易拉开了差距，阿尔法联盟转攻为守，最终几乎是兵不血刃地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绿地大洲的统治权最终属于阿尔法联盟，势力内的全部成员已经获得了通关的资格，没有了后顾之忧，但他们面前还有一场明显的硬仗要打—— 对世界之主的争夺。 走到这个地步之后，没有哪个大洲愿意轻易放弃。 特别是对于计划者们而言，只有自己所在的势力赢得了世界之主的位置，他们才能把自己辛苦培育的恐龙作为一张身份卡奖励带出去。很少有关卡会直接奖励契约者身份，所以他们更在意、更希望能拿到这项奖励。 这四个大洲，每个大洲都有至少一只S+级别的顶级恐龙。 绿地大洲的是沈行，以海空帝王而闻名；飓风大陆则有两只S+级，空中的S+级翼龙，以及陆上的S+级甲龙；春光大陆上是一只S+级的霸王龙，虽然听起来平平无奇，但实际上战力极为惊人。 而在雷霆大陆，其统帅恐龙是一直可水陆两栖的上龙，其基因融合得极为巧妙，使得这只上龙不仅在水下有堪称一击必杀的极强战力，而且在陆上也能进行作战和攻击。最关键的是，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这只上龙的实力可能不只是S+级，而是已经于日前突破到了SS级。 吴非一边翻看着关于其他三个大洲的实力的情报，一边沉重地对袁三胖道：“这个上龙肯定是SS级的。甚至不仅是它，我觉得其他几个大洲的顶尖恐龙都已经升到了SS级，只是和我们一样，都选择了对外隐瞒。” 没错，他行哥也在半个月前突破到了SS级，不过因为他们和西方联盟的大战没打成，普通计划者或恐龙对S+级和SS级的实力差距区分没有那么敏锐，所以他们顺利地隐瞒到了现在，让外界误以为沈行还是S+级的实力。 袁三胖无言以对，他们袁老现在还是S级别呢：“吴非，普通恐龙想顺利升到S+级都不容易，更不要说突破SS级了。根据我们之前分析，至少要成功融合一支SS级的基因才能升到SS级吧？SS级基因哪有那么易得，而且级别越高的基因融合成功率越低，不是每只恐龙都像行神那么bug的。” 现在袁三胖是绿地大洲名义上的洲长，因为支线任务三中写着：“3号SS级支线任务：统帅。在势力中担任过统帅地位，城主、盟主、洲长、世界之主均可。势力。任务时间：不限。任务奖励：恐龙身份强化卡一张，可以使你的恐龙继承更多最终形态的能力。” 虽然这个奖励只有满足支线任务2，自己的势力最终成为世界统治势力，拿到恐龙身份卡时才有意义，但是万一他们最后真成了最终赢家呢，袁三胖因为一直没担任名誉上的统帅而拿不到强化卡岂不是很可惜？所以吴非和袁三胖商量之后，决定这次由袁三胖来出任洲长。和他们一起初建星火公会并在最后关头倒戈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普锐斯因为担任过城主，倒是不存在这个问题。 坐在一边的普锐斯看着情报沉吟道：“现在的局面，很有可能会变成三打一、逐个击破、决出最后赢家的模式。而且……我们和春光大陆被选为最初的联合下手目标的概率各占50%。” 吴非明白他的意思。因为情报里，只有他们和春光大陆是拥有S+的单恐龙，飓风大陆两只S+，雷霆大陆疑似SS，自然表面看是抢过他们的。行神虽然能在海陆之间切换形态，但传统认知里还是陆战最强，所以在他人眼中行神很可能和春光大陆的霸王龙半斤八两，甚至还要更弱一点。 第十一卷 突破任务·恶与爱与罚 第323章 SS级恐龙身份卡 所以较之春光大洲, 甚至是他们大洲还更可能被选为最先下手的目标。 袁三胖听完分析，期期艾艾道：“吴非，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行神其实是SS级恐龙的事说出去, 这样他们就肯定不敢向咱们下手了。” 吴非他们当然不愿意面对被三个大洲合而攻之的下场，但是这个时候想靠沈行身份恐吓来避战显然也不合适。 吴非想了想道：“我们不如先下手，而且要挑一个他们认知里比较强的下手。” “如果是三个人合伙打一个他们认为比较弱的人，为了瓜分到更多利益，每个人都会踊跃向前，积极参与, 生怕自己那份被别人抢走；但如果一个比较弱的人主动找上一个被其他人视作对手的强者打，那么其他人就会先旁观，想选择合适时机再出手，捡一个现成便宜。” “我们去打雷霆大陆。” 众所周知, 恐龙之间存在很明显的等级压制，且这种等级压制越往上越明显, 对于一只SS级的恐龙而言，即使对手是两只S+级的恐龙也丝毫不虚。雷霆大陆的那只恐龙传说是SS级的，所以即使是有两只S+级恐龙的飓风大陆也对其很是忌惮。 没有人预料到看似默默无闻且实力相对最弱的绿地大洲会出手这么快。当其他两个大洲得到消息的时候，绿地大洲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趁着雷霆大洲没有防备占据了先机。 如吴非所预料的一样，在他们主动对雷霆大洲出手的情况下，其他两个大陆反而没有再一起出手对付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而是摆出了作壁上观的姿态。 他们是不觉得绿地大洲这次主动出击能取得胜利，但雷霆大洲经此一役也肯定再难保持之前的优势。到那个时候，他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一举吞并雷霆大洲的势力。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最初的领先优势之下, 绿地大洲竟然一路高歌猛进，把雷霆大洲直接纳入其囊中——因为在之前一场主力对决之时，绿洲大陆的统帅黑龙竟然把雷霆大洲那只传说中已经升到SS级的上龙逼入水中，而后斩于马下。 那只上龙的确已经步入了SS级别，只不过它是SS-，而沈行已经是SS级了，再加上基因和能力的优势，能赢过这只上龙并不奇怪。 但飓风和春光大洲的人不知内情，他们的猜测无非两种，一是上龙故意放出了假消息，其实它还没到SS级，所以才会如此轻易被沈行干掉；另一种则是绿地大洲瞒过了他们所有人，其实绿地大洲的统帅恐龙也已经是SS级了，却没有消息传出。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抢占先机，利用对手的轻敌和懈怠吞并了雷霆大洲的绿地大洲的实力都已经是今非昔比，春光大洲和飓风大洲斟酌之下，决定暂时联合起来，先把绿地大洲干掉再说——这样一来，他们都还各有50%的胜算，但如果是现在的它们中任意一个和如今的绿地大洲对上，则都没有丝毫的胜算。 吴非自然明白他们所打的主意，但也清楚这两个大洲间的联盟非常脆弱，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即使因为暂时的利益结合起来，也会在内部相互提防，时刻准备着撕破合作的假象。 所以吴非他们采取的策略是专注盯着实力更强的飓风大洲打，而对稍弱的春光大洲有意无意地“放水”。这样几次下来，不用他们再做什么，飓风大洲便怀疑自己的盟友是不是和绿地大洲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毕竟他们的实力还是比春光大洲稍强一些的，等到真的打下来绿地大洲，他们两家对上的时候，春光大洲并不占优势，所以对方在合作的时候拖他们的后腿，借绿地大洲的手来削弱他们的势力，是非常合理的。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此后两个大洲更难交托信任，无法交托后背，相互提防，也难以合作，甚至彼此间经常发生小规模冲突。最终二者之间的合作名存实亡，虽集合了两个大洲的势力，但不如吞并了雷霆大洲的绿地大洲人心齐，被吴非所在的绿地大洲逐个击破。 绿地大洲最终取得这个世界的统治权，作为星火公会会长、阿尔法城城主、阿尔法联盟联盟长、绿地大洲名誉洲长，吴非则被加冕为世界之王。 沈行在大战中又融合了许多高级恐龙的基因，最后基因等级为SS+级别，可惜他们始终没有遇见一只传说中的SSS级的恐龙，沈行的基因等级也没能突破SSS级。 “恭喜您成功通关，将于10秒钟后传送回休息关卡，请做好准备。” “10、9、8……” ———————————— 这次吴非的关卡评级毫无疑问的是S级，奖励颇丰，特别是计划点奖励非常丰厚，将他顺利地送上了黄金段位巅峰——但是还没到白金段位，并不是计划点不够，而是想升到白金段位之前必须先去做突破任务，否则就会在黄金段位里卡着。 这个过关和升级的节奏，倒是和之前周远所预料的差不多。 但所有奖励中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恐龙身份卡。 这张身份卡是保留了关卡中恐龙最终形态的部分能力，也就是说会比关卡中沈行最终的武力稍弱一些，但是由于沈行已经升到了SS+级，而且他们还有一张能力加强卡，所以最后的身份卡并未掉级，而是保留了SS级的稀有度。 一张SS级的身份卡，这有多难得到现在已经无需言说，多少人抽几十张卡都未必能抽到一张SS级别的。就算是吴非这样在直播间观众看来已经是公认的运气好，沈行到现在SS级的身份卡也不过只有那几张。 不过关于吴非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这一点直播间里当然是存疑的，认为他运气好的观众，有详实的数据作为支持，不用多看，随便拿吴非和一个其他主播抽卡的结果比一比就知道吴非的手气其实的确是比一般人要好的，所以他才能顺顺利利地走到现在——大多数新人的确是没钱也没运气，开头抽五六张身份卡也抽不到一张能打的，自然早早就被淘汰了。 但还有一部分人坚持吴非手气其实不好，也算了很多数据来说明其实应该是沈行本身是一个卡池比较高级的契约者，卡池里的高级身份卡占比比一般契约者的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吴非还能抽出大量的N卡和R卡，说明他手气其实一般——不过最初一抽能抽到沈行，应该也算运气爆发了一次。 吴非还不知道直播间那边的争论。他颇为满意地把新入手的SS级恐龙身份卡收起来，随后选择下线。 吴非和袁三胖两人一同出发去了俱乐部，这次袁三胖也顺利升到了黄金巅峰，所以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周远应该会安排他们去做突破任务。 果不其然，到了俱乐部之后，周远先传给他们俩一人一份关于突破任务的资料。 资料里有一些对突破任务的基础介绍，也有对于出现过的比较典型的突破任务的总结和介绍，内容非常全面。 总的来说，突破任务也是一个关卡，但是通关难度比较大，如果未能成功通关，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只不过无法顺利突破而已。如果本次任务失败了，那么至少要等三个月才能进行下一次突破任务，而且再次开启突破任务会需要扣除大量的计划点数。很多人一直完不成突破任务，就一直被卡在黄金段位。 突破任务每人只能完成一次，分为普通模式和困难模式，困难模式下奖励更好，但自然难度也更大。 看两人资料看得差不多了，周远总结道： “就我们拿到的数据来看，突破任务普通模式的成功率是5%，困难模式的成功率是0.79%。考虑到我们要备战巅峰竞技场，升到白金段位很关键，看上去选择普通模式会稳妥一些。” “但是每个人只能接一次任务，也只能拿一次奖励，从长远发展的角度看，我建议你们这次尝试困难模式。不过这样一来，如果这次不成功，那么下一次可能就要被安排在巅峰竞技场之后了。白金段位会开放一些实用的新权限，商店中贩售的实用道具种类也会更多，所以虽然很难，但我希望你们这次可以成功，这样之后巅峰竞技场会顺利一些。” “当然，最终决定权还在你们。” 吴非几乎没怎么犹豫，直接道：“我赞同选困难模式。” 袁三胖点点头：“嗯嗯，我也赞同。” 第324章 出轨的丈夫 由于要备战巅峰竞技场, 这次吴非和袁三胖两人只在外面休息了两天就回到了最终计划里。 吴非和袁三胖也没犹豫，常规检查了一些常用的道具和装备之后，便选择了进入关卡。 和之前一样, 他们依然被传送进了一个封闭的暗室，只不过这次暗室的虚拟屏幕上多了一个选项： 【是否进入突破任务？】 【是，进入突破任务】 【否，进入普通关卡】 吴非上前选择了突破任务，屏幕上文字变换，显示为： 【请进行模式选择——】 【普通模式】 【困难模式】 吴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困难模式。 虚拟屏幕上的字体像被打碎一样碎开, 向四周散去，虚拟屏上出现了熟悉的混乱数据流，片刻后停下，汇聚成三个词语： “悬疑、角色扮演、目标。” 没给吴非太多思考的时间, 很快，眼前一黑, 他们便被传送到关卡之内。 —————————— 吴非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 这是一张双人床，柔软，舒适，上面铺着深蓝色的床单和同色花纹的被子。他的身边没有人，而他身上穿着一件浅黄色的丝绸睡衣，从自己轻松闲适的状态来推测，吴非猜这个地方应该是他的家，或者至少也是他能够放松的熟悉的地方。 他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卧室很宽敞，连接着一个大大的衣帽间。吴非从床上下来, 踩上地上柔软的拖鞋，试探着向外走去。 这栋房子可以看出是一套城市中的复式公寓, 透过窗子还能看到下面繁华的商业区，楼上有四间房间：卧室、和卧室相连的衣帽间、两间书房；楼下则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一间游戏室。并没有客房的设计。 这栋公寓位于第26、27层两层，面积约一百五六十平，装修简约而大气，看得出也下了一番功夫来布置。能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生活条件想必也并不差。 现在的问题是，沈行去哪里了？这是困难模式，难道又会把计划者和契约者隔开？ 吴非对自己在这关里的处境有了大致的认知，坐在沙发上梳理着可能的情况，不过很快就不用他来费心猜测了——系统发来了这一关的背景及通关目标。 “你是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在大学时认识了你现在的丈夫沈行。” “沈行虽然是一名孤儿，但是品学兼优，一直是医学院的第一名。你们相恋了将近四年，毕业证刚到手就去领了结婚证。毕业后，你进入一家游戏公司做程序员，而沈行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 “沈行在医院的表现非常优异，专业能力也极为过硬，短短三年时间里就成了其领域内的专家，并在第四年的时候拿到一笔投资，并投入了自己工作三年来的积蓄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私人医院爱非。爱非医院收费不菲，但因为环境安静优雅、医务人员素质高服务好专业强，所以在A市颇有名气，是许多高收入人士的首选。” “和医院的收入相比，你的工资显得那么微薄。而且沈行非常厌恶你身为程序员天天加班，两人聚少离多的状态；你也不喜欢公司里策划看起来愚蠢至极还要你一定要实现的那些设计，于是在爱人的支持下，你从游戏公司辞职回家，开始在家进行独立游戏开发。三年多时间里你也开发出了两款游戏，但都反响平平，几乎没什么收入。不过有爱人支持、衣食无忧的你显然并不需要为此而烦恼。” “现在是你和沈行结婚的第七年，或许是人们常说的七年之痒，你总觉得自己的丈夫有些不对，你从网上查了一些信息，根据网友们的发言，怀疑沈行可能是有外遇了。虽然感情上你根本不相信相伴已经有十年的、对你温柔呵护备至、各方面都堪称楷模的丈夫会做出这种事，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解释能说明爱人身上那些违和之处了……” 吴非看着这长长一串背景介绍就觉得简直是到处都是漏洞所以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抨击。 这个程序员的身份设定，还有这个“爱非”医院，真的不是故意搞他？ 他接着向下看，下面是本关的通关规则： “你的目标：查清沈行是否出轨。 通关条件：你、你的队友、及你们的契约者，全部达成自己的目标，并且始终符合自己的身份设定。 注意： 1、不得向其他人以任何方式暗示或透露你的目标，否则将被淘汰； 2、如果在关卡中死亡，将被淘汰。” 查清自己的丈夫是否出轨……看起来是很简单的目标。但是他们选择的是困难模式，而且…… 吴非脑海里闪过在进入关卡时看到的“悬疑”“目标”两个关键词，略微沉吟了下——系统真的会这么容易放他们过关吗？ 通关条件里明确地写着，需要他们四个人的目标全部完成才算通关，所以可以肯定系统应该不会设计完全冲突的目标，比如要求A杀死一只兔子，要求B保证这只兔子不死这种。但是他们之间彼此不知道对方的目标，只能通过对方的行动来推测，猜对猜错也无法确定，那么他们在采取行动的时候很可能会干扰到对方目标的实现。 比如……吴非摸了摸鼻子，系统给他的目标是“调查沈行是否出轨”，他为了完成目标，肯定会密切关注沈行，甚至会跟踪、请私家侦探等。 那么，如果系统给沈行安排的目标是“背着伴侣去做某事”，他调查的行动可能就会给沈行造成阻碍。但如果仔细分析，他们的目标还不矛盾，因为系统只要求他查清出轨相关的事，而不要求他把沈行的一切都查清楚。 现在还不知道袁三胖他们那边是什么身份，什么情况，当这种牵扯和联系变成四个人之后，情况肯定会更加复杂。 不过从他掌握的信息来看，他和袁三胖目前应该没什么联系，他单方面地联系着沈行，所以他猜沈行的线可能会和袁三胖那边有联系。 吴非的手放在记事簿上，想问一问沈行的身份设定和目标，但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系统已经明确说明了“不允许用任何方式”，还是不要尝试作弊，试图挑战这样到底算不算传递消息了。 此外还有一个坑，就是“符合人物身份设定”。 从表面上看，他的身份很简单，就是一个靠丈夫生活的，已经长年脱离社会的有些理想主义的“家庭主夫”。 这个身份唯一不太正常但又正常的一点是，他的社会关系极为淡薄。 他没有什么熟稔的好友，早些年的同学、同事这三年来都已经不怎么联系了，父母则因为不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对他极为冷淡，从他大学向他们坦承恋情开始就对他不闻不问，和弟弟一家住在老家一个小县城里，这几年关系有所缓和，但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候下的程度。 可以说，他几乎所有的纽带都寄托在了作为自己“丈夫”的，从各个方面看都极为成功沈行身上。 但是他的个性和观念、遇到事务时的判断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他们费劲到最后终于完成了任务，却被系统判定为“不符合人物身份”所以失败，那也就太冤了。 比起认识别人，有时候发现自己反而更困难。 吴非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公寓大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衬衫和深色的裤子，外套在进门的时候已经被他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看起来高大又俊美，他一走进来，原本平淡又安静的房间里仿佛都发光了一样。 “宝贝今天在家有好点吗？”他微微俯下身子，凑近了吴非，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看上去格外温柔体贴。 “……还是和以前一样。”吴非微微躲闪着。 虽然人是他行哥没错，但是因为角色扮演的原因，两个人间的气氛感觉好像完全不同了，眼前的人好像不再是他熟悉的行神，而是背景设定里那个、温柔而事业有成的、却被他怀疑为出轨的陌生“丈夫”。 不过他可没有他们行神那样演啥像啥的本事，所以一时之间还有些入不了戏。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吴非想了想道。 按照设定，沈医生是一个敬业且看重家庭的人，虽然现在的医院算是他开的，只需要每年给投资人一笔分红而已，但是他依然每天早晨九点会去医院上班，每天下午六点下班才回家，每周有一天还会亲自给病人看诊做手术。即使是医院老板，他也不会旷工早退，但也不会为工作而加班，让工作占据原本该回家陪伴爱人的时间。 但是现在才中午十一点半，他作为一个无所事事的米虫才刚从床上晃悠起来，按道理还远不到沈行下班回家的时间。 沈行俯下身，轻轻亲吻了下他的鼻尖，声音里带着笑意：“睡迷糊了吗，昨天说好的今天下午带你去做复查。走吧，去换下衣服，我先带你出去吃饭。” 第325章 谁是狼 自从最终计划的评论功能恢复之中, 观众朋友们发表评论的激情更加高涨了。见吴非进入了新关卡，看到关卡内容后，ASX1314的观众们都很热情： “我觉得这关可以。非非直不直, 行神行不行，就看这关了！” “我觉得非非直不直这件事，其实不看非非，毕竟大家已经都知道了他是一个向日葵，行神在哪向哪弯，行神不在就笔直笔直的。所以这件事应该看行神, 行神只要行了吴非马上弯。” “……” 关卡里，沈行带吴非去的是一间环境典雅的中餐厅，价格不菲，味道也相当不错, 全都是合吴非口味的。 两人以前没钱的时候不说，自从沈行事业有成之后, 他在吴非身上倒是绝不吝啬，基本上是予求予取予求，哪怕是吴非不提出要，也会主动把很多好东西放到吴非面前。 吴非甚至不用思考自己想要什么，就能过上最好的生活。任何一个普通人过上几年这样的生活，恐怕都会对对方产生依赖，在发现这一切可能会失去的时候，才会愈加惶恐。 吃完饭后沈行带他去了爱非医院，熟门熟路地带他乘坐专用电梯到了一个诊室。 爱非医院的隐私工作做得极好，而且作为一家收费颇高的私人医院, 这里采取预约制，走廊和大厅里都很少能见到人, 完全没有一般公立医院的嘈杂和拥挤，整间医院看起来更像是某间静谧高雅的私人会所。 虽然吴非一路跟着沈行向前走，几乎没什么停留，但还是从路上一些指引中观察到，沈行带他来看的似乎是……精神科。 随着他注意到这一点，像是触发了新的线索一样，系统立刻出现了新的背景提示—— “这也是你之所以怀疑你的丈夫沈行出轨的原因之一。你感觉自己明明好好的，嗯，因为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做游戏的原因，虽然看起来是会有些孤僻，但是精神状态上肯定没什么问题，最多就是记性不太好，经常会忘记自己前一天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但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你的生活极其规律，每天的日程都差不多。” “但是一向对你呵护备至的沈行却不顾你的不满，几乎是半强迫地每隔半个月来看一次医生——如果是第一次来检查，还可以以不放心他的身体作为理由，他也愿意配合，但是带一个根本没病的人连续三四个月规律地来看精神医生，你觉得这太奇怪了。” “这家医院就是沈行的，他想操纵检查结果简直再容易不过，而且他如今在整个A市的医疗界都颇有地位，以他对你的关注程度，如果你去其他医院独自检查，恐怕马上就会被他知道，而且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更明确的是，你相信你自己，你根本就没病。所以医生给你开的那些药，你只吃了一小部分，后来的就全都偷偷扔了或者藏起来了。” 虽然背景里交代了自己扮演的身份正在怀疑丈夫出轨，但实际上背景资料里并没有给出具体的疑点有哪些，现在看来，这些疑点和线索也都是要靠他自己调查触发的。 吴非看着新给出的信息觉得这里疑点实在是太多，反而给人无处着手的感觉。 他最初拿到背景的时候，下意识地带入了系统给自己安排的这个身份，几乎默认了他自己是一个普通简单角色，而行踪神秘、身上有疑点、甚至被伴侣怀疑为出轨的沈行肯定是一个问题很大的关键人物。 但是现在来看，他自己这个不知道到底有病没病，且疑心很重的角色问题也不小……关键的是，他自己到底有没有问题，他自己还不知道。这给他一种他跟人去玩狼人杀，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狼的感觉。 所以现在简单来看就有了三种情况：一是他的角色确实没问题，是沈行的角色有问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客观上做了对他的角色不利的事；二是沈行没有问题，就是一个关心爱人的好丈夫，还是个专业的医生，但是他这个角色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能还有被害妄想，所以觉得丈夫可能会害自己，还怀疑丈夫出轨。 当然还有第三种，也是这种悬疑剧本里反而最有可能的情况。那就是这对夫妻两人都有一些问题，只不过现在来看，作为娇妻的自己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的，但隐约意识到了丈夫的问题，并将其归结为了丈夫出轨；丈夫那边肯定也察觉到妻子的问题，所以才会频繁带他来看精神医生，但他自己有没有问题，他自己又清不清楚这些问题，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并没有那么相信自己的爱人，至少远不如他对行神的信任，甚至还怀疑爱人有可能会害他。夫妻两人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经得起考验。 想到这里，吴非更鲜明地认识到了一点： 他是可以无条件信任沈行的，沈行一定和他站在同一立场上，会尽最大可能让他们顺利通关，而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沈行都觉得不会做对他有害的事情； 但是作为在这个关卡里的角色，他们被系统所安排立场、目标可能并不一样，甚至立场可能是对立的，在“达成目标”“符合人设”两点要求下，现在沈行所扮演的这个丈夫却是有非常大的可能做不利于他的事的。 而且他相信以他行哥的智商和能力，应该是会在系统不察觉、或允许的范围内，给他一些指引和暗示的，不一定是直接暗示给他自己的目标这样违规风险很大的做法，更可能会根据他的推断，暗示他一些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所以他必须更小心一些，不能让他对沈行本身的情感，影响到他对局势的判断。 吴非思考间，两人已经达到了医生的诊室。 沈行本人是外科专业的，对其他科的东西虽然略知一二，但是应该并不精通，所以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医生对吴非进行常规检查和问询。 可能是这家医院的医务工作者素质水平的确远高于一般，也可能是老板在旁边站着给这位医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他非常的专业标准，态度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恭敬和紧张。 检查完后也不是和作为就诊者的吴非交代情况，而是第一时间转向了沈行，小心翼翼道：“吴先生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按照之前的药方继续服药就可以，两周后可以再来看情况。”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吴非之前才对这项检查越来越不信任。 他每次问答都很敷衍，药大部分也不吃，可医生却并不能给他准确的结果——就好像他是好是坏，完全都要征求沈行的意见。 第326章 袁三胖的职业 沈行听说结果之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完全是温柔完美丈夫的表现，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他走过去向医生道谢，同时把手轻轻搭在吴非的手臂下面, 借力把他扶起来。 这时候才下午三点多，但沈行显然也没有要留在医院继续上班的意思，而是带吴非开车向家的方向驶去。因为从到医院开始吴非就兴致不高的样子，沈行应该也明白他本身对去医院这件事很是抵触，所以一路上一直柔声哄着他： “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有时间，我们一起买菜回家做好不好？” “这个时候螃蟹应该正是季节, 我们买螃蟹吧？我知道你不爱剥，我都剥好喂你好不好？” “……” 吴非保持不置可否，旁边开车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开车停到了离家最近的大型超市处, 带着吴非进去买了满满两大包食材，还有一个粉红色的草莓小蛋糕。 回到家后, 沈行换了衣服后就立刻钻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吴非换好衣服后想去厨房帮忙，却被沈行拒绝了。 男人穿着浅色的衬衫，站在橱柜前像一幅温柔而明丽的画，他黑色的眸子里蕴着一汪清浅而又分明的泉水，里面是漫溢着的柔和情意，仿佛只要看见面前的爱人，他的眉梢眼角就会流淌出显而易见的愉悦和喜悦。 “宝贝不用你做什么，我怕你在这里会伤到你。”沈行轻轻笑着，微微压低身子, 偏头吻上了吴非的脖颈，“我的非非去休息就好了, 去客厅看一会儿电视吧，我很快就做好了。” 但是对于这样过分的呵护，按照设定，吴非这个角色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他回到客厅，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按照沈行所说的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电视打开后自动跳转到A市的本地台，现在这个时间，正在播一个本地的社会节目。 吴非本来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突然之间，他坐直了身子—— 节目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换了一身穿在对方身上略显违和的衣服，但是吴非还是不会错认，那就是袁三胖！ 此时袁三胖略显圆润的身材包裹在这个关卡深蓝色的警服制服里，脸上的表情是吴非很少见的严肃认真。 此时电视台的主持人正在询问他关于上星期发生的一起凶杀案的事情，节目给出的袁三胖身份说明是警方某负责人，因为关卡里的警署设置和现实中吴非所知道的本国设置并不相同，所以吴非也不清楚袁三胖如今算是有多大的权限，不过他能代表警方发言，看起来应该职位不低。 电视里，袁三胖信誓旦旦地向公众说着，案件还在侦查中，但是警方已经掌握了充分的线索，具体细节不便透露，但相信不日就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对袁三胖太熟悉了的缘故，吴非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淡淡的……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还是自己看错了？ 画面一转，播完袁三胖后，节目紧接着播起了某公司到养老院献爱心的新闻，看起来没有什么价值了。吴非关掉电视，向厨房看了一眼，转身向楼上走去。 沈行让他看电视，表面看起来不过是在哄他而已，但他打开电视就看到了袁三胖，从而马上知道了关于袁三胖正在查办一件凶杀案的事，这让他觉得这件事恐怕不是巧合——更像是沈行在通过扮演的角色这层皮，给他提供线索。 吴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查询有关上星期那起凶杀案的事情。 出乎他意料的，虽然出了人命而且上了新闻，但是这件事却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网上能查到的消息也不多，大多数都是本地的新闻报刊用不大的板块提了一下—— 因为这件事太寻常了，死者是一个小报社的无名编辑，这是好听说法，但其实就是一个狗仔一样的小报记者，每天守在各种高档住宅或酒店外面试图蹲到一个头条。他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里工作，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几个关系不远不近的同事。他因为职业原因会挖别人隐私，结仇的人倒可能有，但那些人还都不至于因此而就要买凶要他的命。 有一天他在凌晨加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杀死在小巷里，是头部受到重击而死，一击致命，口袋里的钱包和钱都不翼而飞。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抢劫杀人事件，还是凶手都未必知道自己把人杀了，可能本意只是把人敲晕抢钱，却失手一下打死了人那种。 所以这起案件现在就是按抢劫杀人来处理的，除了人们晚上回家的时候更小心了一些，并没有引起更多的波澜。 吴非看完有限的相关资料后也有些失望。他原本看到袁三胖在查这个案子，沈行还可能诱导他特意去看了这个节目，他还以为这起案件会同他和沈行有关，但他反复检查了他和沈行的背景设定，都看不出这个死者和他们的关系。 如果想知道是否有更隐秘的联系，肯定需要进一步的调查，而以他现在的身份，无论是跑去直接勾搭袁三胖，还是无缘无故开始查一个凶杀案，肯定都不符合人物身份。 吴非试图去查找自己在案发当天的记忆，得到的也只是毫无信息量大系统提示： “上星期的事你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应该还是平常的一天吧，你在家里打游戏，想新的设计方向，中午的饭是沈行早晨上班前做好的，你只需要热一热就可以了，晚上沈行按时回家吃饭，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吴非越加认识到自己和沈行这对夫妻的不正常——他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米虫，被丈夫宠爱得比公主还要公主；而沈行又干家务又养家，对他游手好闲当米虫的行径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甘之如饴，甚至是有意纵容，简直是千依百顺。 虽然从这个小报记者的死里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吴非受到启发，又去查了A市近三年来的凶杀案——但结果同样让他失望，作为一个人口超过千万的大市，A市每天死于非命的人都不在少数，而且大部分凶杀案都已经结案或者正在通缉凶手，还有很多案件在网上根本查不到确切的信息，想靠上网搜索来寻找线索根本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男人轻柔地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吴非身后，稍稍俯下身来看向他面前的屏幕，唇间还噙着笑意：“宝贝在看什么？” 吴非几乎是在意识到他靠近的那一刹那就本能地想关掉正在浏览的网页，换成游戏之类的东西，意识到来不及之后才放弃了这个打算。所以沈行低下头，就清楚地看到了吴非正在浏览的东西。 “原来是上个星期的抢劫案。”男人依然保持着嘴角的笑意，转过头来看向吴非，“宝贝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吴非愣了一下，掩饰道：“刚才在楼下看电视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觉得有点好奇，所以查了一下。” “那你觉得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吴非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问话的伴侣。 “看到这种事情，难道没什么想法吗？我怕你会害怕。”沈行黑色的柔和的眸子看着他，似乎有些无奈。 “是会担心，”吴非点了点头，“不过幸好你回来得都很早。” 沈行听见这句话似乎很高兴，把他压在座椅上吻了很久，然后才拉着他下楼吃饭。 吴非一边被沈行拉着下楼一边有些担心，因为按照这个激烈的亲法，实在不像是一个在出轨的男人该干的事，他有点担心他们行神马失前蹄，因为这点小事ooc然后被判不通过关卡。 ———————————— 吃完饭后，吴非独自在楼上洗澡，一边慢吞吞地打着泡泡一边思考目前的情况。 根据吴非的分析和有限的背景资料说明，他这个角色应该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不信任丈夫，怀疑丈夫出轨，怀疑丈夫会害他；另一方面，他又离不开他丈夫，甚至在吴非看来，这已经是有些病态的依赖了。 比如即使在如此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怀疑和担心摆到明面上去和爱人沟通，听爱人解释，而是选择自己偷偷去查；他都已经怀疑丈夫故意带他去精神科了，也不提出离婚——沈行在设定里明明也不是那种天凉王破的极有权势的人，他作为一个有技术的程序员，离开A市去其他城市发展总是饿不死的，伴侣也拦不住他。 除此之外，他还总试图用各种方式来证明他对丈夫而言依然是重要的，一旦丈夫的反馈稍稍不符合预期，心态就会崩塌得更为厉害。 所以即使内心已经惶恐成一片，他在外在的表现却是变本加厉地向爱人撒娇、求欢、时不时地需要对方的安抚，除了去医院的时候会明确表现出不满闹脾气外，其他时候简直就是一只非常粘人的、人走到哪儿就跟到哪求抱抱求摸摸的小奶猫。 吴非觉得如果是站在沈行的立场，假设沈行不是一个全知全能一切尽在掌控的大BOSS，那想透过爱人如此的表现看出爱人其实在怀疑他出轨、甚至怀疑他害自己，可能也挺难的。 吴非寻思着他恐怕得找个办法委婉地提醒一下行神自己现在怀疑他出轨了。 行神提醒他看电视，让他发现了袁三胖，他也得礼尚往来才行。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沈行回家后脱了外套就开始做饭，并没有换里面的衬衫，此时正在卧室里准备换衣服洗澡。 吴非从浴室里走出来，踮起脚努力闻了闻沈行的脖子——他当然不指望凭自己的鼻子真的闻出什么线索，他是希望借此给沈行传递一个信号：我怀疑你有外遇了。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妻子闻到丈夫衣服上沾了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从而揭开一场婚变大戏的序幕。 沈行却只是淡笑着顺势搂住了他抱进怀里，笑着道：“宝贝在闻什么？我还没洗澡，当然没你好闻。” 说着还学着他的样子也探头在他颈边闻了闻。 吴非一脸木然，内心焦灼，完全不知道他行哥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意思。 行哥，我是在给你传达信息，我不是在和你调情，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更磨人的是，由于他行神演技过好，他还真看不出沈行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吴非只能决定明天再去暗示一遍。 等沈行洗完澡出来，吴非像设定中一样，靠坐在床上等他，等他过来后便主动靠过去，用手臂缠住他的脖子，主动尝试着吻他。 沈行也回抱住他。 随即吴非收到系统提示——他解锁了一条新的线索： “感受到丈夫的回应后，你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了，但是你可还记得，有几个晚上，你主动去亲吻你的伴侣，但你的丈夫却说自己白天工作累了，罕见地没有回抱亲吻你。即使不用上网去看那些情感专家网民的分析，你们相处多年的经验和你的直觉都告诉你，这有问题。” 而解锁线索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被系统跳过了。 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发出恍然的声音： “我现在感觉我已经掌握了真理：其实行神行不行也不全由行神自己控制，还要看系统给不给他行的机会。” 第327章 侦探小申竭诚为您服务 第二天早晨吴非醒来时, 沈行已经去上班了，楼下餐厅桌子上放着还温着的早餐以及留好的午餐。 因为吴非经常起得太晚，早餐和午餐混到一起吃, 所以沈行并不会给他准备太多的早餐。 每天下午两点会有家政过来打扫房间，不过因为沈行有洁癖且不喜欢外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所以家政只负责收拾一楼的区域，主要包括清理餐桌、厨余和碗筷，楼上都是由沈行亲自打扫的。 家政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姓李, 为人非常沉默，皮肤黝黑，话不多，手脚利索。她有家里的钥匙, 每天安静地过来打扫，打扫完就会离开, 如果碰见吴非就会略显局促地点头打下招呼，如果碰不到也不会打扰他。 吴非心想他们这家子人秘密这么多，这么能放心把钥匙交给一个家政阿姨，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如果沈行的身份真是这关里的什么BOSS级人物，那么才更不会怕别人上他家。警察来都未必会怕，更不要说这么一个普通保洁。 吴非吃完午饭，故意留在客厅等着家政上门，在对方收拾餐桌的时候就趁机搭话道：“李姐，你在我家干了挺长时间了吧？有几年了？” 李姐埋头擦桌子，顿了顿低声回道：“三年多了。” 三年多了, 他记得背景资料里，他辞职回家的时间也是三年多。 “那我家以前有请保洁吗？有的话怎么不干了？”吴非喃喃自语着, “……我这个记性，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此的信息，如果想要回忆，系统便会提示：“你家中原本似乎是也有过一个保洁人员，但时间太久，你想不起来了。” 吴非原本没打算从这个李姐口中打听出什么，毕竟就算是在现实中，家政人员也不一定清楚主顾之前的雇佣信息。 没想到李姐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他道：“有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的，姓丁。” 似乎是看出吴非的疑惑，李姐又确定道：“当时她说她男朋友赚了一大笔钱，要带她回老家结婚了，所以辞了工，办了离职手续。结果偏偏不走运，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两口子都被杀人灭口了。我们公司当时都在传这件事，不少人嫌晦气，不愿意接替小丁来沈先生这里做工，正好我刚从乡下过来，想着这事儿和您家又没什么关系，沈先生给的待遇又好，就接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李姐打扫完就离开了，吴非坐在沙发上沉思，却觉得……这件事和他家还未必真没有关系。 但是在李姐这样的外人看来，那小姑娘和男朋友两个人拿着钱回家，不走运遇见在逃的凶杀犯，被对方抢了钱灭了口，实在是走了背字，确实又和他家没什么关系。 吴非突然又想起了电视上看到的那个被判定为抢劫杀人的小报记者的死，以及他在网上查相关信息时，却发现大部分都已经告破的案子——像这个小丁和她男友的死一样，看上去毫无破绽的意外死亡，背后真的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吗？他和沈行，究竟会不会和其中某件或者某几件案件有关？ 还有很关键的是，袁三胖和袁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会是找到真凶并将真凶绳之以法吗？ 疑点太多，反而让人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下手。 吴非冷静下来，决定先扮演好自己当前的角色，然后按部就班逐步解锁线索。系统说他怀疑沈行出轨，那他就先查行神出轨的事，按照套路，查的过程中可能就能发现一些端倪。 他在家呆了三年多，和同学朋友的来往基本上都断了，手机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过了，社交账号的密码也都忘了，通讯录里倒是存着一些人的号码，但是在他记忆里也没有特别亲厚的人，这个时候贸然去打扰显然是不合适的。 最后吴非上网搜到了一家看上去还比较靠谱的私家侦探。这家公司从外表看是一家小型咨询公司，但是会开展一些“婚姻咨询”“财务咨询”的业务，其实就是主要去调查配偶出轨、欠债人行踪资产情况。 吴非从网上联系上对方，对方客服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他描述的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十有八九肯定不是他疑神疑鬼心理有问题，而是他老公那边真的有鬼，他们肯定调查清楚，还他一个真相。 定金两万，交了之后就会安排专业的侦探来和他对接。 吴非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家里五张卡都放在他这里，密码就是他的生日，想忘都不容易忘，除了两张卡上存的是爱非医院商务周转所需的资金，沈行叮嘱过他如果不是大事不要轻易动之外，剩下三张卡一张是沈行给吴非存的零花钱、一张是沈行存的家庭支出费用、一张是沈行存的自己的私房钱——不过他们都归吴非管。 吴非想了想，从“沈行的私房钱”那张卡里眼都不眨地转了两万块钱给这家“咨询公司”。 对方行动也很快，收到钱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吴非手机上就收到了一封短信： “亲，感谢您对经纬咨询的信任！我是您的专属咨询师小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呢？如果您方便，我们也可以直接进行电话沟通。(^_^)” 吴非看了这条短信一分钟，有点怀疑这个侦探的专业性，他充分怀疑对方是淘宝客服干不下去了才转职的。 他沉默了两秒后才回复道：“直接电话沟通吧。” 对方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是很粗犷爽朗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但态度很好，依然一口一个“亲，您别激动”“嗯，亲，您慢慢说”“亲，这个情况我们都理解，小申肯定会无条件支持亲亲的”“小申一定会帮亲亲查明真相的”，配上对方那张飞一样的声音，综合效果不是一般的销魂。 听吴非陈述完基本情况后，那边小申总结道：“亲，您的基本情况小申这边已经了解了呢。您的丈夫叫沈行，是拥有一家医院的著名医生；您现在没有工作，每天的主要活动是在家做游戏。您现在……嗯，怀疑您的丈夫沈行出轨，对么？” 吴非“嗯”了一声。 “那么除了您刚才提到的因为伴侣的第六感之外，您还有什么证据怀疑您丈夫出轨吗？”电话那边的小申问道。 吴非想了想，斟酌道：“我觉得我精神正常，但是我丈夫却坚持要带我去医院精神科看病，而且他在医疗界很有地位，所以我不太相信检查结果。” 他没说他怀疑沈行是想要害他，故意要让他精神出现问题。 对面小申听到这里依然语气温和：“嗯嗯，这种事例我们这行也是常见的呢。小申的同事就遇见过一个客户，客户怀疑老公出轨但找不到证据，老公也咬死不承认自己出轨，我们客户为此也怀疑是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接受了一年的心理咨询，最后委托到我们这里调查她老公，才发现她老公的确是出轨了呢！这种男人简直是太可恶啦，小申一定会为亲亲调查清楚的，亲亲不要怕。” “亲还有其他怀疑的依据吗？” 其实他现在收集到的证据还很少，保洁小丁的死、电视里的抢劫杀人案，现在还完全没有任何线索能暗示是和他们有关，更不要说证据，自然不能和对方提。 吴非想了想，最终吞吞吐吐道：“……我觉得我老公对我不够热情。” “哦，是吗？”对方轻轻反问了一句，随即很快就回复了专业的客服态度。 “好的亲亲，我记下来了呢。” ———————————— 十分钟前。 侦探小申遇到了他从业以来最奇怪的情况。 他按照公司发给他的资料去联系这次的雇主，接起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清冷低沉，气势强大，充满控制力，完全不像是那种因为婚变而需要委托私家侦探的男人。 对方接起电话听他表明身份后就直截了当道：“把你的身份资料发到我发你的邮箱里，其他事情就不需要你管了，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联系你。” “只要你配合得好，我会给你定金的十倍作为奖金。” 他们公司一般尾款也就是定金的三倍，还是任务圆满完成的情况下。 再者，他本来就是因为找不到什么合适工作才做的这一行，有原则，但不多。 小申舔了舔嘴唇，答应道：“好，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ASX1314直播间里，众人就见分成左右两半的屏幕中，右边屏中沈医生拿着手机，简单看了看对方发来的身份资料，继续给简单备注为“宝贝”的号码发了短信过去。 沈行共享了吴非的全部权限，所以像在第二关“死亡电影”中两人被分隔开时一样，如果他和吴非不同框，他也是可以打开直播的，这时候直播就会分成两部分，同步播他和吴非两边的情况。 短信很快有了回复，于是直播间众人就看见沈医生拿起手机给对方拨了过去，随意且闲散地靠坐在他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语气轻柔道： “亲，您好，我是之前联系过您的小申呢。请问您现在方便讲话吗？” …… 直播间的镜头下，沈医师穿着职业的白袍靠在黑色的沙发上，干净而优雅。 他的头偏向一边，从手机里听着那边的声音，眼眸微微垂下，脸上缓缓勾出一个笑容，温柔宠溺至极。 —————————————— ASX1314直播间里： “？？？嗯？是我漏看了什么吗？行神为什么突然开他那边的直播了？狼人自爆，我跳我骄傲？”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怀疑是行神已经知道他出轨的事洗不白了，所以故意开直播多制造些看点给非非引一波流量，多给家里赚点钱好将功折罪。” “你很有想法，但是你还是不懂行神——行神抓紧一切机会赚钱养家，这还需要理由吗？？？他老婆当年刚开直播的时候欠了近千万，你以为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还了个七七八八的？” “赚钱养家，这就是行神的天赋技能。” 第328章 遇见三胖 当天晚上沈行回家的时候, 吴非特意仔细观察了他行神的行为举止。 没办法，侦探小申的调查还没开始，而下午听了李姐的话后, 他现在已经有点点怀疑他行神就是这次悬疑关卡的反派boss角色担当了。 而他可能是发现了这些疑点，被丈夫喂了会导致精神错乱的药所以才变得有些记忆混乱疑神疑鬼的倒霉爱人。 结果吴非观察沈行的时候，发现沈行也在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事一样。 吴非被他看得在心里反思了半天，心想他最近也没干什么得罪他行神的事啊，更没说过得罪他的话, 所以这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那可能是系统要求行神对自己出手了？ 吴非在家里老实了两天，沈行那边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举动。两天后，小申传回了他这两天的调查结果，是一份详细的行踪记录报告, 以及他偷拍的一些沈行的照片。 吴非不知道究竟是这个侦探小申太无能了还是他行神段位太高了，连续两天的时间, 沈行都按时正常上班下班，每晚七点准时到家，而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根据小申反馈回来的结果，沈行都是老老实实地在医院呆着，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系统应该也会给行神安排某种特殊任务才对，他行神这么正常，才是不正常。 吴非心里寻思着——难道异常本身就出现在医院里？ 比如按照悬疑故事的套路，医院里可能会做一些器官买卖的黑色生意，或者以此为掩护做一些违背伦理道德和法律法规的人体研究…… 说起来他是不信沈行会出轨的, 但他肯定背着自己的爱人在做一些秘密行动。他之前怀疑那些凶杀案件和沈行有关是不是方向错了，应该从这家爱非医院本身入手才对？ 吴非马上打电话给小申：“你能不能想办法进医院里去监察我丈夫的行踪, 拍回照片给我？我怀疑他的出轨对象就在医院里。” 小申那边的声音似乎流露出丝丝的委屈：“亲，您丈夫的医院是安保和隐私工作都做得很完善的高端私人医院哦，小申这种小侦探是没有办法混进去的呢。” 吴非想想也是，所以也不难为他。 他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晚上睡觉的时候，吴非没睡多长时间，就“突然惊醒”，推着沈行的胸膛摇晃着，小声惊惶地叫他：“沈行，沈行！” 沈行被他晃醒了，虽然吴非更怀疑他行哥也是在装睡，以行神的警觉性，不可能被他推了那么多下才醒。 沈行的声音里犹带着浓浓的倦意，本能地伸手把吴非搂过来，圈进怀里，同时带着些许困意地低下头吻了吻他额顶，迷迷糊糊道：“怎么了？宝贝。” 吴非脸靠在他的肩窝处，小声道：“……做了个噩梦，有点害怕，睡不着。” “没事，别怕。”沈行轻声安慰着他，手臂收紧了力道，把人更搂紧了一些，“我在这里。” 第二天早晨，沈行按掉手机闹铃，轻手轻脚地松开手中的人，准备起床。他生物钟极准，闹钟一响准时就起床穿衣服准备上班——一般这个时候吴非还在睡，他怕吵到吴非，起床的闹钟是没有声音的，只有震动，手机一震他就醒了。 吴非听见沈行起床的声音跟着坐了起来，吴非一脸一夜没睡好的憔悴样子，跪坐在床边上轻轻扯住沈行穿到一半，还没来得及系扣子的衬衫下摆，仰头看着他：“行哥，我昨天晚上梦到咱们家里有个人一直在追杀我，我就一直跑一直躲，今天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可以带我一起去上班吗？” 如果沈行答应，他正好光明正大跟着过去；就算沈行不答应，他也可以悄悄跟着溜过去，被发现了也有理由。 沈行低头看着他，片刻后握住他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黑眸平静地看着他：“给我系扣子，系好了就带你一起去。” …… 最后的结果是爱非医院的沈老板沈医生今天早晨难得地迟到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这段时间以来沈行常带他来医院看病，医院的工作人员倒是都知道他的身份，见着他也不觉得奇怪，并且自动把沈行迟到解读成了“因为要带夫人看病，所以老板才会迟到”。 沈行把吴非带到了他的办公室，这件办公室看起来非常普通，宽敞明亮，地上摆着两盆绿植，唯一可供休憩的地方是一张三人座皮质沙发。从办公室的布局来看，这里对主人而言只是工作所用，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和沈行下班就回家的人设不谋而合。 反正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出轨的男人。 沈行让吴非在办公室休息，自己去参加一个会议，吴非借口他想转转，跟着沈行走到会议室门口，确定对方是去开会了之后也没回沈行的办公室，而是在在医院里四处闲逛起来——其实是想看一看爱非医院里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比如神秘的地下研究机构，黑色手术室之类的，这类游戏里一般套路就是这些。 不过吴非转了一圈，还是什么线索也没发现，至少从表面他能观察到的地方来看，爱非医院就是一家除了非常贵和环境非常好之外再寻常不过的私立医院。 他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猜想沈行的会要结束了，便打算回去。 吴非转过身，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的非非宝贝跑出来做什么了？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吴非匆忙间抬起头，就看见男人正在离他三步远的距离安静而温柔地看着他，长身玉立，温文尔雅，俊美的面容上挂着不加掩饰的纵容又无奈的笑意。 吴非却突然觉得……很可怕。 不管现实中的沈行有多么护着他，但在这个关卡的设置里，沈行这个人设，和他的人设，很有可能是对立的。而沈行绝对是一个最合格不过的玩家，他绝不会出现违背人设而导致自己被淘汰的事，所以他在这个关卡中，只会按系统所安排的人设行事，无论善恶。 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吴非只觉得后脊一寒。虽然知道隐藏在这层人设之后的行神不会做真正会伤害到他的事，但还是不由得觉得自己在此刻，仿佛是被某种伪装得很好的优雅毒性蛇类盯上的无知猎物。 见他没有反应，沈行又是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主动牵起吴非的手，拉着他向前走：“走了宝贝，我们回去吃午饭了。今天没时间给你做，我刚才已经从食堂打了你爱吃的菜，我们回办公室吃好不好？” 吴非任他拉回办公室，没想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情况不太对，沈行的助理和医院的两个行政人员都在办公室门前站着，他们旁边还站了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不少工作人员路过的时候都会好奇地向这面看一眼。 沈行还是处变不惊的样子，镇定自若地拉着吴非走过去，温和地对两个行政人员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两个行政人员和他的助理都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急忙对他道：“沈院长，是这样的，这几位警官说有一位命案的受害人在遇难前来过咱们医院，他们在追查受害人遇难前几天的行踪，想查一下我们的监控录像，我们说要等您回来请示您一下……” 沈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这时候那三名警官也转过了头，吴非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转过来，露出了熟悉的袁三胖的脸—— 万万想不到，他竟在此时此处和三胖宿命相逢。 然后他就听到袁三胖后面一位警员看向自己问道：“这位是……？” 那位行政人员赶快介绍：“这是我们院长夫人。” 沈行也温和有礼地笑着向对方点点头：“是我爱人。” 吴非一直看着袁三胖，于是他就看着袁三胖也看向他，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吴非：“……” 等等三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都是系统安排的！真的不是我和行神不干正事一进关卡先跑去结婚！ 你看着我的眼睛！ 第329章 高糊铁证 袁老师毕竟还是有职业素养的, 看见院长夫人之后表情也只懵逼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面对陌生人的正常态度，公式化地对吴非点了点头。 反而是沈行在看到袁三胖后露出一个有些熟稔的温和笑意, 笑着招呼道：“原来是袁警官。袁老先生最近的身体状况很不错，还能一个人去楼下散步。” 他偏了偏头，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看向袁三胖后面的两个警员，随后转移视线看向袁三胖：“……不知道袁警官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 他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无奈和苦笑：“……你也明白的，我们这种医院，声誉是很重要的……” 吴非在后面默默看着, 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沈行和袁三胖是认识的，应该是系统安排的身份中就有某种联系，现在看来，似乎是袁三胖的某位家人在沈行这里住院, 所以两人才会认识，只是目前还无法确认那个住院的人是不是就是袁老。 现在无论让谁看, 出现在人前的沈行都是一个斯文雅致、温润如玉、年轻有为的私立医院院长，很容易地就能让人对他心生好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吴非知道他行神一向有这样的本事，只不过因身份而异罢了，比如作为总裁身份出场时他就总是一副多说一个字要命，懒得和任何人虚以委蛇的冰山模样，但是作为欺诈师的时候，作出这幅模样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果不其然，袁三胖还没出声，后面两个警员之一便忍不住小声开口为这位人畜无害的沈医生说话了：“……是已经报道的案件, 应该可以说的吧……” 况且那件事闹得那么大，都上了本地新闻, 只要他们去查当天监控，对方一看也能知道他们查的是什么事了。 袁三胖也没有隐瞒，告知对方是什么情况，还能更方便他们查案。 他对沈行道：“就是前些天黄沙区那件抢劫杀人案，我们查到被害人死亡的前一天，曾经来过你们医院，所以希望能查一下当天的监控。” “哦——”沈行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是淡淡的、对陌生人的逝世而产生的疏离又可惜的默哀，看上去再真实真切不过。 “……我好像还有些印象。”温和而俊美的医生单手插进身上白大褂的兜里，眼睑低垂，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嗯……我记得他当天好像未经同意就在医院里进行拍摄，你们应该明白我们这种医院对患者的隐私非常看重，出于保护患者的隐私的需要，我们是不允许在医院里随意拍摄或录制的。” 不要说爱非医院这样的高端私人医院，就算是一般单位，也不会愿意让人随便拍照的，几名警员都理解地点了点头。 沈行继续回忆道：“所以发现他在拍照的时候，我们的保安和工作人员马上就去制止了，要求对方删除照片，我也跟着去了。但对方的态度很恶劣，不仅拒绝删除照片，而且还在推搡了我们的保安之后跑走了。” “那天的监控都还在，现在就可以让工作人员带你们去看。” 说着沈行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助理，吩咐道：“小刘，麻烦你带这三位警官去看一下当天的监控。” 小刘点点头，对三名警察一欠身，抬手带路道：“三位请跟我过来。” 其他两名工作人员见状也跟着离开了，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空旷下来。 沈行自然而平静地牵起吴非的手向办公室走去：“宝贝饿了吧，抱歉被耽误了时间，我们现在去吃饭。” 吴非却站住了没动，他轻轻摇了摇沈行地手，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还不饿，我也想跟去看看。” 沈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无奈和纵容。他回过身，站在吴非面前低下头，伸出空着的右手抚上爱人的下颌，大拇指缓慢而有力地摩挲过对方的下脸颊和唇瓣。他黑色的眼睛平静而不见底，此时凝视着面前的爱人，低声道：“……怎么这么好奇。” “就是想去看一下，不能去就算了。”吴非小声道。 沈行没说话，牵起他的手调转了方向：“走吧，带你去看。” ———————————— 吴非他们到监控室的时候，袁三胖他们才刚把当天的监控调出来开始看。 监控显示的内容和沈行所回忆的相差无几，可以看到被害人黄某当天确实来到了医院，他一开始是把车停在医院外面，偷偷拍摄医院外景，后来有保安过来，和他交谈几句后他便把车开走了。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悄悄进到了医院里，行为鬼祟，袖子中藏着一枚小型相机，随着走动不断地拍摄着什么。 很快保安又发现了他，从监控来看双方似乎发生了争执，随后几名工作人员和沈行也都匆匆赶来了，见到这么多人似乎令黄某感到不安，他用力推搡了其中一位保安，然后伺机跑出了医院。 至此，监控结束。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监控室内陷入了寂静。 吴非看了看几名警员，开口道：“……抱歉，冒昧问一下，我正好有看到过相关新闻，这次案子不是抢劫杀人案吗？作案人和被害人不一定有关系吧，很有可能是冲动犯案之类的，我看侦探小说里是这样写的……为什么还要调查被害人这段时间的行动呢？” 虽然知道这种话不合时宜，但吴非想借此观察几个警察的反应，从而从中推断出一些信息。 袁三胖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意应道：“嗯，再确认一下。” 很快袁三胖等三人就告辞离开了，沈行拉着吴非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道：“饭应该已经凉了，我刚发消息让他们去换了热的回来，回去正好可以吃上。” 吴非应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刚才那位袁警官，你好像认识他？” 有些遗憾，好不容易见着三胖一面，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找到什么“认识一下”的机会。 沈行侧过头来看他，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如常的温和笑意，眼底却泛着他有些看不懂的神色：“嗯，他父亲在我们医院住院休养，他经常过来探望，所以认识。” 随后他似乎是无意中提了一句：“他父亲是一名高级警官，现在还在职，是办了病休。” 吴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个淡淡的疑惑—— 那个侦探小申躲在医院外面挺近的地方给他拍了两天行神有没有出轨都没事，但是他看监控，这个黄某在外面拍了三十分钟就有保安找来了……难道因为私家侦探就是比小报记者更专业？ ASX1314直播间中： “我觉得行神刚才那个表情有点……微妙？” “我也觉得是，好像是在说——‘嗯？宝贝？三胖的醋你都吃？’” “……” 吴非当天在爱非医院待了一天，在医院里转了两圈，但始终都没找到什么疑点。 倒是晚上回家之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侦探小申兴冲冲地发来邀功的消息：“亲亲在吗？今天我拍到了，沈院长和一个男的一起来了医院，举止非常亲密，在办公室厮混了一天，我还拍到他们在办公室接吻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沈院长又带着人一起走了，看起来全医院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说着不等吴非回应，就唰唰唰发来一堆照片，其中一张特意放大后的高糊接吻照尤为瞩目——透过窗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沈医生穿着醒目的白大褂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一个人抵在落地窗上吻。他微微俯下身，手撑在玻璃窗上，几乎把那个人全部圈进怀里。 去的时候只注意到沈行办公室采光好，还没注意他这办公室这么容易被偷拍…… 吴非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暗自警醒以后再过去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先拉窗帘。 他回过头看手机里小申发来的消息和高糊照片，一瞬间莫名的羞耻心遏止了他，他竟然不太好意思承认照片里那个人就是自己——他一向深居简出，更不是什么名人，这个私家侦探并不知道他的雇主、沈院长实际上的伴侣长什么样子也很正常，否则也不会搞出这种乌龙了。 吴非想了想，打字回复道： “嗯，你继续加油，我怀疑沈行还有其他的出轨对象。查到后奖金翻倍。” 反正这个关卡里的钱不花白不花，不花也带不出关卡。 第330章 草稿箱的邮件 第二天吴非没有再去医院, 而是留在了家里。 他重新把家里各个角落和各种物品都翻了一遍，最后一站留到了沈行的书房——因为吴非要在家做游戏，沈行下班后也需要在家办公, 所以两人的书房反而是分开的。 书房和他上次来看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吴非敏锐地发现，这次沈行把笔记本电脑留在了家里，就摆在书桌正中央。 吴非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去，在沈行的座位上坐下, 打开笔记本，尝试输入开机密码——他输入了他这个身份的生日，随即“叮”的一声，屏幕的锁被打开了。 吴非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先把沈行笔记本里的所有文件都一股脑地传到了自己的电脑里，然后打开了沈行桌面上的“邮箱”图标。 这次不需要密码, 他直接就点进去了。 而系统也没难为他，在他点进去的一刹那，就更新了新的线索提示： “看着熟悉的邮箱界面，你又想起了你那天所看到的东西，你几乎控制不住地点进了伴侣的草稿箱，然后发现，那天你所看到的内容还在，并没有被发送或者被删除。” 吴非没有犹豫，直接按照提示点进了草稿箱里。 只见在一些正常的公务邮件草稿之外，另外躺着的几封既未填写主题也没有写收件人的邮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吴非随意地点开了一封, 只见信中通篇都写着极为炽热甚至令人感到羞耻的爱语，例如什么“我无法想象失去你会如何”“我想时时刻刻与你融为一体”“我愿意为你做所有的事”“你不能离开我, 我不会允许的，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你是我的”“我的小宝贝”…… 这些话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和逻辑，但显然是极为私密的，不会轻易同他人说的。在吴非看完之后，系统便再次给出线索提示： “再次看到这些话，你心中的失落和不可置信并不比初次看到时的少。这些邮件明显不是写给你的，你和沈行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给你写过情书，也很少直白地向你表白，如果不是看到这些邮件，你甚至不知道你温文尔雅的丈夫内里还能藏着如此深厚且浓烈的情意。” “可惜那个点燃他心中爱火的人，不是你。” 吴非看完就明白了，想必这些邮件也是他这个身份会认为爱人出轨的原因之一。 但是他根据一般刑侦悬疑作品的套路，从一开始就猜测有很大可能沈行这个角色并不是真的出轨，而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的伴侣。那么假设他这个猜测成立，沈行在外面根本没有其他情人，那么这些邮件是写给谁的？为什么没有收件人？而且什么人才会想用邮件给情人发这样的信？ 写给自己的？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吴非突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丈夫，从恋爱到结婚，一直以来表现得温文尔雅、体贴又克制，从未有过什么浓烈的感情表白，甚至于他这个身份在看到这些信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否认了它们是写给自己的可能。但在背后，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却对自己的伴侣怀有这样近乎于偏执的、具有极强独占欲和控制欲的极端爱意。 偏偏这个人在外看来方方面面都是无可指摘的优秀、冷静和完美，而不是行于外的偏执疯狂，吴非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恐怕不仅是他这个身份的精神有问题，早在他之前，沈行的精神或心理就该因为那表里不一的偏执的爱而出问题了。 假如那些信的倾诉对象另有他人，这只是一个表面看上去的丈夫出轨，故意害妻子患上精神病的案子，反而要比他这种猜测简单多了。 吴非晚上躺在沈行身边，想这件事想得睡不着，迷迷糊糊地想着他行神现在到底用的是什么身份，怎么演起这个奇怪的丈夫来还这么得心应手的。 结果半夜听到枕边人翻身下床的动静，随即他身边就是一空，卧室门被打开，沈行走了出去。接着隔壁沈行的书房传来开门声，随后又安静下去。 系统线索提示响起： “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发现你丈夫会在半夜离开了，有时候不仅是去书房，他还会出门，你能听见熟悉的汽车引擎在楼下响起的声音。” “你猜测他去书房的时候是为了联络那个出轨对象，而离开家，自然是为了去见对方。” “但为了维护你岌岌可危的婚姻，以及出于某种你也难以形容的、不知何时而产生的对你丈夫的隐隐恐惧，你并未揭穿这一切，而打算先把一切都查清楚，再向对方摊牌。” “虽然你心中也怀疑自己，你这么的依赖沈行，即使你拿到出轨的证据又如何，你真的有勇气和他离婚、离开他吗？会不会到时候，你才是那个苦苦哀求，甚至答应对方继续同情人来往，只求不要离婚的可怜虫呢？” 吴非：“……” 不是他说，这个系统提示的感情真的丰富。不过倒是充分提供了他这个身份的心路历程，便于他能更好地融入角色。 今天沈行倒是没有离开，约莫过了三十分钟，吴非便再次听到门开的声音，随即一个带着些微凉意的身体躺进了被窝，试探着向他靠了靠，却又停住。然后过了许久，等到他身上暖意重新回笼，才轻轻地伸出手，把枕边人揽进怀里。 半梦半醒间的吴非：就行神这样式儿的……他怎么就不相信他是个刚跑去书房偷偷摸摸给情人发完消息的人呢…… 之后过了两天，吴非在电视上又看到新闻，黄某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凶手是附近小区的一个送水工，但他其实是一个在逃的罪犯，身上已经背着命案。他供认说自己只是觉得在这里不太安全，想抢一笔路费跑走，黄某是他抢的第三个人，没想到却因此失手杀了人，被警方顺藤摸瓜抓捕归案。 好像的确是没有什么疑点。 很快，这件事就没有人再关注了。 这座城市那么大，每天有那么多的人出生、死亡、或是不知不觉地消失，那么多的人从你身边匆匆而过，你不知道这些人的过往，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处。有一些死亡和失踪可以被盖棺定论，更多的可能或许无人知晓或成为悬案。没有那么多人会去过于追究与己无关的真相。 这之后吴非又找机会缠着沈行去了两次医院，一方面是不死心想找出医院的疑点，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找到接近袁三胖的机会，最好能合理地“认识”对方。 不过之后他都没遇上袁三胖，倒是从护士口中打听到了住院的那位袁三胖的“父亲”的信息——姓袁名老，是一位老警督了。 可以的，不用再猜了，可以确认这人就是袁老了。 吴非独自在医院中央花园里坐着，思考着自己有没有什么自然地跑到住院部那边认识袁老的方法，毕竟如果他贸然跑过去实在说不过去，那就ooc了。 他想了很久没想出合适的主意，看看时间不早了，估摸着要是再不回去他行神要找过来抓他回去了，于是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这个身份还是行动不方便，想去哪里自己查线索都不行，沈行倒是没关着他，但是他已经自己把自己关到了家里和沈行的身边，除了在家，否则如果没有沈行的陪同，按照人设，他不太愿意去任何地方。 这也是吴非无法肯定究竟是自己还是沈行有问题的原因之一，别的不提，单看他这种极为依赖伴侣的心理状态，就有些不正常。 所以如果他能找到一个和他目标接近的人、能调用各种资源而且能自由行动的人和他合作就好了。 比如袁三胖。 他以前一直看好袁三胖，按照他的设想袁三胖应该是一个一心想要抓到真凶的人，看到了看似普通正常的命案背后的疑点，锲而不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他这里，甚至可能已经怀疑上了沈行，为了调查再进一步找到他，试图从他这里得到线索，而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这边的疑点告诉袁三胖，推动整个事件向前走。 但是就现在来看，袁三胖太让他失望了，对方好像根本没有一般刑侦作品里警方主角那样锲而不舍心细如发坚守正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断和行动力，到现在还没找上他们。 吴非就不明白了，不说别的，就按照他行神惯例的人设，三胖他就不怀疑一下沈行才是真正的反派大BOSS吗？他难道就不觉得，哪怕这关里原本设置的大BOSS另有其人，但在他行哥自然的行动和操作下，行神他也能顺其自然地干掉原BOSS上位吗？ 然而袁三胖始终没有反应，这让吴非已经不得不怀疑或者说重新思考袁三胖在这关里的任务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要查清案件真相，而是成功地一边摸鱼一边照顾生病的老父亲不被单位开除就可以了之类的？ 吴非正要往院长办公室走，只见花园里又进来一个打扮整齐的青年，他抬头看见吴非，似乎有些犹豫地走到他面前，礼貌询问道：“请问您是吴非吴先生吗？” 吴非看着面前的人，第一反应是：系统给我送线索NPC了？ 第二反应是：这人是NPC吗？ 换句话说，这个关卡的规则里一直没有明说，这个关卡究竟是一个只有他们小队四人的单机关卡；还是，里面也会有其他目的和他们或一致或完全相悖的计划者？ 第331章 hook888 如果这个关卡里只有他们小组四人, 那么情况相对还简单一些，只要解开谜题，在不违反人物身份设定的情况下达成每个人的目的就可以了, 系统必然不会给他们一组四人设置完全相悖无法同时完成的目的。 但是如果这个关卡里还有其他计划者，那么情况就又不一样了。这些计划者的目的可能和他们中一人或几人的目的完全相悖，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必然会对对方的行动造成阻挠。 比如假设沈行的身份是罪犯，目的是让自己成功脱罪，那么袁三胖的目的肯定不会是“把真凶绳之以法”, 否则沈行和袁三胖两人之一必然有一个人无法完成任务，他们小队就会面临必输的结局，而系统不会犯这种错误。 但是相应的，系统可以给袁三胖安排“找出真凶”作为目的, 因为“找出真凶”和“真凶脱罪”之间看似冲突，却并不是完全矛盾, 其间还是有操作空间的，这时候队友就需要相互配合，把握能让二者都完成任务的那个“度”。 系统也可以给他们小队之外的其他计划者安排“把真凶绳之以法”的任务，但这样一来，被分配到完全矛盾的目的的计划者自然会对立起来。 关卡规则中并没有说明这一关卡里究竟有没有其他目的不同的计划者存在，但考虑到他们选择的是困难级别的突破任务，吴非更倾向于认为这一关卡内很可能还有其他计划者，且目的和他们冲突——但相应的，这些人所拥有的信息和他是对称的，他们同样不知道是否有其他计划者存在, 而且难以区分哪些是原住民，哪些是计划者。 想到这里, 吴非心里就有了定数，他向对方点了点头，应道：“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青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面目普通端正，但看起来阳光而爽朗，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见吴非答应，他笑了一下，迅速介绍自己道：“吴先生你好，我叫胡克，现在开着一家传媒公司，今天是来医院体检的，没想到能碰到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看出了吴非眼中的疑惑，补充解释道：“我是汤姆猫游戏平台的忠实玩家，我玩过你去年发布的新游戏《烟雾》，非常喜欢，所以就记住了你。可惜你和别的游戏工作室或者开发者不一样，连一个和玩家交流的社交媒体都没有，所以一直联系不到你。” 吴非闻言放下警惕，露出一个微笑：“原来是这样，多谢你能喜欢。” 虽然他心里实际上对这个人更警惕了。 他那个小游戏他心里清楚，到现在为止一共才卖出去二百份出头，赚的钱还不够水电费，这么小的量级，还能在医院里遇到一个认得他这个制作者本人的“真爱粉”，概率太小。他更相信对方是调查过他的资料之后特意来接近他的。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当前生命中最大的两个慰藉就是游戏和沈行，生活中更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活到目前为止记忆中最需要耍心机的是不过是查明丈夫到底有没有出轨，难得能有幸遇到一个喜欢他作品的人，当然是瞬间与对方拉近了距离，而不是怀疑对方会有所图谋。 胡克对《烟雾》这个游戏了如指掌，很快就和吴非投契地聊了起来，吴非为了符合人设也非常配合，重新在花园里坐了下来，直到半个小时后沈行找了过来。 沈行看向坐在吴非身边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意，他脚步轻缓地向吴非走去，微微低下头看向吴非：“非非，这个人是谁，你的朋友吗？我好像没有见过。” 在外人面前，他倒是不会一直用那些过于亲密的爱称来称呼吴非了。 吴非还没有说话，胡克已经站了起来，主动又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 沈行笑着主动伸出手，和他握手道：“谢谢胡先生对非非的支持了。” 然后转头看向吴非：“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 ASX1314直播间里，突然有人发评论道： “这个胡克也是个计划者，还是个主播！他的直播间叫hook888，大家可以过去看。” 于是便有人顺手打开了胡克的直播间，直播间里，名为“胡克”的青年似乎刚回到家。 大多数主播都比吴非有直播意识得多，都会有意识地在行动结束不太紧张的时候和观众互动一会儿。此时胡克解开外套，坐在沙发上和观众互动道：“这个困难级别的突破任务看起来也不难。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按照计划，我已经成功的接触到了沈行的伴侣吴非，并且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下一步继续按照计划走就可以。” 新来的ASX1314直播间的观众们不知道前情提要，问了直播间里其他人才了解胡克这关的情况—— 胡克是一个黄金段位的计划者，但他在黄金段位已经卡了一段时间了，这一次他和吴非一样，也选择了困难级别的突破任务，并被传送至同一关卡。 他的身份和他告诉吴非的一样，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小老板，但实际背后还有隐情——他是从警校毕业的，曾经是一名警察，他当时的未婚妻是他警校的同学，也是一名警察，然而就在两人快要结婚的时候，他未婚妻却突然不幸出车祸身亡。 他最初极为痛苦消极，但在悲痛过后，他职业的本能却让他发现了一些疑点：他未婚妻的车祸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是意外事故，而很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但是他所提出的可疑之处却不足以取信他人，让他们对这次车祸展开更深入的调查。连他们共同的朋友和同事都认为他是悲痛过度才会这样疑神疑鬼。 于是他辞去了工作，继承了父亲的传媒公司，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孤独调查。幸好还有一个警校同学，现在还在职的警察愿意帮他，给他提供了很多的便利。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契约者，目前目的不明。 他先是从未婚妻生前的活动入手，结果发现未婚妻死之前最后负责的一个杀人案虽然已经结案，但同样是有疑点的，而他未婚妻好像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的证据和疑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对方一定是不希望未婚妻继续查下去，才制造了这场车祸。 所以他把怀疑对象瞄准了那场杀人案的真凶——而经过长时间的调查，他把怀疑对象锁定为爱非医院的院长，沈行。 就像系统没告诉吴非他为什么会怀疑沈行出轨一样，系统同样也没告诉他他到底掌握了哪些线索，为什么会怀疑沈行，只是直接把嫌疑人告诉了他，其他的线索和证据都要由他自己去找。 而他进入关卡后得知的第一起事件就是一个为他做事的小报记者死了，警方初步判断是死于抢劫。 他为了监控沈行的行动，收买了一个擅长跟踪偷拍的小报记者，让他去沈行所在的医院进行调查，特别注意沈行的行动。可没想到没过几天，这个小记者就出了意外身亡。 他直觉这小记者的死和沈行脱不了干系，但他没办法和警察解释他派人去盯着沈行的事，只能按下不发，继续调查。 而他在这关的目的，就是找出杀害他未婚妻的凶手，将其绳之于法。 根据他这些天搜集到的资料，他知道了沈行有一个很爱护的伴侣，目前是一位独立游戏人，没有工作，通常一个人在家，偶尔会被沈行带到医院来。他推测，这个被沈行保护得很好、无比珍视的爱人一定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所以才故意设计了今天这一场“偶遇”。 现在看来，一切还都在掌控之中。 ASX1314直播间前来观光的朋友们看完了胡克的心路历程，回到自家直播间里展开了讨论： “……怎么感觉人家胡克主播这个为爱复仇、百折不挠、准确锁定疑似真凶并开始死磕斗智斗勇的才是主角剧本？所以非非和行神他们到底演了个啥？” “我支持正义！但我真的觉得……这个胡克主播想搞掉行神……难。” “嗯，行神都不用管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看着那样子，就冲他今天和非非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三十分钟的履历就够行神判他死刑了。” “我突然发现我是个没有原则的人……虽然现在已经基本猜到这个胡克侦探才是好人，但我还是希望非非他们赢……” 此时他们口中“不知道到底拿到了什么奇怪剧本”的吴非和沈行刚到家。 沈行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吴非刚想下车，手刚搭在车门上，沈行却把手伸了过来，覆在他的手上，安静却又不容置疑地制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随即吴非听见对方缓缓道：“非非……你会不会觉得，我一点都不理解你，这么长时间和我在一起，已经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视着前方，并不看吴非，神色平静而悠远，似乎并不在意所说的话。 吴非连忙道：“怎么会！是我怕你不要我吧！” 那一刻竟然分辨不出是在符合角色还是下意识的回应。 随即吴非灵机一动，转过头去看他：“……行哥，你因为我今天和那位胡先生说话不开心了？” 沈行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他，黑眸依然温和如春水，原本冷峻而俊美的脸上是罕见的纵容宠溺，他俯身凑近对方，双手包裹住吴非的一双手放在两人中间，黑色的眼睛定定瞧向吴非，目光真诚得近乎虔诚。 他微微掀起唇角—— “怎么会。”他说。 “我的宝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有人可以限制你，包括我自己。” 第332章 旧案重提 吴非没说话。 他直接吻了上去。 沈行先是有些微的错愕, 随即便压了上去。两人拥抱着在车里纠缠许久，最后吴非用了点力把沈行推开，喘着气道：“你先去后面拿东西, 我歇一下。” “嗯。”沈行又在他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即很好说话地关门下车，去后备箱里拿东西。 今天吴非早有计划，所以两人去超市买菜的时候，他就故意买了比往常更多的东西，还买了一箱子玻璃瓶装的饮料, 沈行果然不舍得让他一起拿，自己走了两趟，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搬去了电梯门口。 吴非则趁此机会，飞速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监听监视设备安进车里。 同样的设备他买了三套, 一套偷偷安在了沈行的办公室，一套安在沈行书房里, 一套安在车上。 不过这还不够，回到家里，吴非又躲进自己的书房里联系了侦探小申： “我发现我老公有时候晚上会偷偷出去，这样，你晚上潜伏在我家楼下，如果他出去了，你就偷偷跟上去，我到时候也会发消息给你。如果做好了，奖金翻倍，有问题吗？” 小申那面回复得很快, 虽然至今没有给他提供过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没问题的亲, 小申一定给亲盯住了哈。” ———————————— 袁三胖现在很愁。 上次好不容易在行神他们医院里看见了他民主选举出来的队长，却没能把握住机会认亲，他和袁老虽说是“父子”关系，但碍于规则和人设限制，每次见面除了问安还什么都不能说，导致他到现在为止，还不得不孤军奋战。 不过袁老师还是很看得开的。 虽然他没掌握什么线索，他这个身份好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没啥子发挥余地，但是他们队还有行神袁老和吴非carry啊！他三胖只要不跳腾、不给自己盲目假戏、不自作聪明拖其他人后腿，按照人设完成自己的目的……感觉就可以等着躺赢了。 他这个身份是这样的： 他是个警察，但其实做这行的天分不是很高，天赋点全点在了做菜上。但他父亲袁老是一位非常出类拔萃的老警督，一直是同辈警察中最优秀、业务能力最强的，所以他也这样要求自己的儿子。袁三胖在他的安排下读了警校，毕业后也做了警察，并且一直为了完成父亲的期望兢兢业业地努力着。 然而他却是不是当警察的料，虽然很努力，但在同辈中显得也不是那么突出，几年下来在父辈的提携下才混成了一个小头目，让他的父亲非常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被查出患上了一种通俗名叫“昏睡症”的、他在现实里没听说过的绝症，通过朋友的关系被送进了有名的爱非医院进行治疗。这种病暂时还没有有效的医疗手段，患者会感到身体疼痛，时不时地陷入昏睡，后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再也不会醒来，即使是技术最先进的爱非医院，也只能勉强延长他的寿命，缓解他的痛苦而已。 袁老的病刺激了袁三胖的奋发图强，他不想让父亲到死都对自己失望，于是他走上了一条投机取巧的道路——他不再追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只要能结案，能给出一个交代，即使还有疑点，他也会选择结案。 这样一来，他的业绩便有了明显的起色，升职也变得更为理所当然，只要他依然保持这样的成绩，这次升职的人员里一定会有他。 他的目标也很简单，就是把他负责的案子全部顺利结案，这次顺利升职。 他进入关卡之后，着手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小报记者黄某的那个抢劫杀人案，其实说起来，即使是他袁三胖这种根本没受过专业刑侦训练的外行都能看出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比如就在黄某遇害前一周，他的银行账户里突然被转入了五万块钱。 比如最后供认杀死黄某的那个在逃罪犯，认罪时言辞闪烁，很多犯案细节都交代不清，而在他认罪前，他的银行账户里也多了八万块钱，后来这八万又被他原封不动地转给了他的母亲，被问及时，他含糊说这八万是之前打工认识的朋友欠他的钱。 但是袁三胖都没有去查。 他没有去查是谁给黄某转的钱，这笔钱是做什么用的；他也没有去核查凶手供词中的疑点，去核对那八万块钱的来路是否如他所说。 他选择了直接结案。 果然，这起抢劫杀人案因为社会关注度很大，他这样迅速告破，又为他赢来了许多的嘉奖。 但是在袁三胖自己心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主意是因为他想符合自己人设不想搞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有一种直觉，他感觉以行神和吴非那两口子的体质，这起案子恐怕和他俩脱不了关系，他也怕再查下去把这两人拖下水。 是以袁老师就昧着良心囫囵吞枣地结了案，自己悄悄回家给逝者念了许多遍大悲咒。 袁三胖：我这么有良心的人真不适合扮演这种角色！ 不，他不是说行神他们没良心，他的意思是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没有行神他们强…… 黄某的案子结了之后，袁三胖稍微闲了几天，随即很快就被分配了另一项任务。 他的领导把他叫去了办公室：“至诚，最近网上传得很广的那件事你有关注吗？” 袁三胖点了点头：“是三年多前那桩案子吗？我有看。” 其实是三年多前的一桩旧案了，一个姓李的青年身中七刀死在酒店的逃生通道里，根据监控显示，当时唯一案发时间出现在现场的、有作案可能的是他的同学魏某。 但是魏某在当晚离开酒店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驾车开上了高速，向邻市B市开去，随后在路上和一辆大货车相撞，车毁人亡，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烧成了焦炭。 最后这起事件是按照魏某杀死了李某，后畏罪潜逃，但因精神恍惚和货车相撞，当场毙命的结论来结案的，听说的人全都要说一句“天道好轮回”“恶人自有天收”。这么多年，只有魏某的家人一直不肯相信这件事，坚称自己家的孩子不会杀人，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魏某，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过了三年，不知道媒体怎么又知道了这件事，似乎是想搞一个大新闻，由一家叫图图传媒的媒体牵头，联系到了魏某的家人，对他们进行了采访，试图为魏某翻案。因为有媒体在后面推波助澜，所以这件事的关注度很高，他们这里必须要给大众一个交代——哪怕是把证据再梳理一遍呢。 虽然是已经结案的老案子，但袁三胖却直觉这件事有些不对，恐怕没有那么好处理。 他领了任务，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打电话和资料科调当年的案宗。 这个关卡里的司法体系并没有遵照现实中的情况，袁三胖有很大的自主权，也不需要写很多的申请报告，很多资料直接就可以查，搜查令这类东西也能由他的“手下”去负责申请，他几乎只要负责行动安排、说去查什么地方、寻找什么证据就可以了。 不过这样一来自然是给袁三胖这种门外汉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想必系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否则如果真的要求他一进关卡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那才是要了他的老命，直接就演不下去了。 很快袁三胖所要的案宗资料就全部被送到了他这里，效率非常之高。 袁三胖埋首于办公桌前，开始从头查阅当年的案件记录。 一名很有资历的老刑警从他身边走过，顺路低头看了一眼：“哦，是这个案子啊，我还记得的。” “我记得这个凶手的家人很执着的，一直说不相信、不认这个结果，但是两个人都死了嘛，肯定是死无对证，只能用现有证据分析，确实只可能是这个凶手杀的。当时本来还有一位负责这个案子的女警官一直在跟进后续，但后来那位警官也出意外死了，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家人现在又找到了媒体帮他们。” 袁三胖只是这么听着就觉得不对了—— 不管这起案件本身怎么样，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在办案过程中出意外死了，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第333章 螳螂捕蝉 李某和魏某那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 吴非自然也听说了。他上网查了查相关信息，突然发现一件事——李某和魏某是大学同学，案发当天, 他们是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 这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令吴非感到不安的是，根据他的毕业证显示的信息，他和这两人也是同级同校同专业的同学，现在无法确定的只是他们是否是同一班，在案发当天自己又是否去过那场同学会。 他尝试去回忆自己的“记忆”, 但是每次尝试去回忆，系统给他的反馈就是“你现在连三年前一同工作的同事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更不要说这么多年没怎么联系过的大学同学，能想起的只有零星的一两个, 而且你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虽然吴非自己毕业也没过多久，现在常常也会出现记得人记不起名字, 或是记得名字想不起人的状况，但他还是觉得，这么两个同级同系同学这么轰轰烈烈地死了，自己还半点消息都不知道，甚至対这两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晚上沈行回来吃饭的时候，吴非索性直接问他道：“行哥，你记不记得最近新闻上那两个人？和我一届的，一个专业，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说着把手机上的新闻递过去, 沈行垂下眼淡淡扫了一眼，随意道：“这件事怎么又被翻出来了？当年不是都已经结案了吗。” 然后他非常自然地対吴非道：“他们是和你一个班的, 不过和你应该没什么往来，你対他们没印象也是正常的。” 吴非闻言试探地问道：“那行哥，就他们出事那天的同学会，我有去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行抬起眼看向他道：“你去了。不过你酒量差，喝了没多少就醉了，我去接你回来的，第二天才听说这件事，当时你还吓得不行。” 吴非看向沈行，沉吟片刻道：“行哥……为什么这些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沈行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所以我才会带你去治疗，但你每次都不愿意。” “宝贝放心，记忆力衰退只是并发症之一，等到你恢复之后，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吴非还没来得及反应，系统提示已经再次响起，证明他刚才又触发了一条线索—— “你想起来，当初就是因为发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你才答应和沈行去医院看病。不过看了这么长时间你却并没有感到状况好转，所以你才怀疑起沈行。” 但看起来这条线索并没有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吴非点了点头，转而対沈行道：“……行哥，那你这些年有再收到什么同学聚会的邀请吗？我现在対之前的事都记不太清了，我想你陪我去见见以前的同学，可能会対我恢复有帮助。” 虽然他现在的身份疑似有社交障碍和対丈夫的严重依赖，但是他対自己精神恍惚记忆力衰退这件事很在意，而且有沈行陪着，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不会算ooc。 沈行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才淡淡开口道：“以前同学会的时候遇见过几个人说话不好听，你不太开心，所以后来我们就不去了。”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吴非的脸，微微笑了一下：“不过宝贝你想去看看就去吧，我陪你，万一能想起来什么也好。” “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用怕他们什么。” 吴非点了点头，示好地主动亲了亲沈行的脸颊，而后被対方搂住反吻。 被搂住靠在沈行怀里的时候，吴非迷迷糊糊间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他行神的人设是什么，但是自从进入关卡以来，沈行好像就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 —————————————— 第二天一早，沈院长像往常一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俊美的面容上挂着一贯的，和煦而自然的温和笑容，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主动地向他问好，眼中是真诚的信服和崇敬。 他在办公室中坐下不久之后，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名助理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 他是一名中年男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略有些发福，但衣着收拾得干净整齐，面目普通，是那种放在人堆里很不容易被发现的长相。 男人走进来之后就顺手关上了门，实木门“喀”的一声被锁上，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 他走到沈行宽大的办公桌前，从文件堆里抽了一份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而后稍稍退后了半步，低着头道：“这是你要查的那个人。” 沈行没有说话，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色似乎是有些不豫，没有了刚才在外面时温和的笑意。他的眼眸黑沉沉的，修长的手指迅速翻过面前的文件，最后“啪”地一声把文件合上，身体向后靠在了宽大的黑色真皮椅背上，眼睛半合着，没有说话。 站在桌旁的男助理偷偷看了他一眼，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吞了口唾沫，却没敢动，仿佛是在畏惧着惊醒什么魔鬼。 “活着不好吗。” 座椅上俊美的年轻男人突然睁开了眼，嘴角挂着淡淡的、堪称温柔的笑意。 他望着眼前虚空的方向，仿佛凝望着自己的爱人，黑色的瞳眸中盛着一汪堪称深情的光晕。 “活着不好吗……”他重复着低声喃喃了一句，温柔缠绻地笑着，“……为什么要来动我的非非呢……” 深色的实木桌面上，被合上的文件露出了其中夹着的照片一角，上面的男人笑得阳光灿烂，赫然是那天在医院花园里拦下吴非的“游戏粉丝”胡克。 男助理始终没有说话，等到沈行不笑了，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后才低声开口道：“那个姓袁的老警察今天暂时出院了。” 沈行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助理又汇报了几件事，见沈行没再有其他指示，才又重新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出去。 他回到助理办公室，和几位其他同事笑着点头致意，自然地拿着几份文件走到办公室的碎纸机前，看着它们在机器的吞噬下化成一层层的碎纸沫。 第334章 玩家见面会 而此时的hook888直播间里, 胡克刚挂上一个电话。 阿华田警探刚给他提供了一条信息——有两位在总部特别调查组任职的警官当前正处于休假期，而他们此时正在A城休假。阿华田示意他，如果他拿着自己发现的那些疑点去找这两位警官, 他们一定会乐意为他提供帮助。 阿华田警探是他以前的同事，这些年来一直给他提供一些线索和信息，帮助他查探未婚妻死亡的真相。但实际上，阿华田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契约者。 胡克打开邮箱，里面是阿华田发来的关于两位休假警官的简单资料——两人都还很年轻, 一个叫松露，另一个叫可可，是一对搭档，他们刚刚完成一件还处于保密阶段的大案子回到A城。 胡克也相信这两个人应该会对他查案有所帮助, 毕竟对方从身份上来讲更有利。 但是……正好是两个人，是普通的原住民npc, 还是是一对计划者和契约者的搭档组合？ 如果他们是计划者和契约者，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自己不利？比如……有时候关卡评价和奖励是按照计划者的贡献参与来进行分配的，为了提高自己获得高奖励的几率而故意不合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胡克思考了片刻，给阿华田回复了消息： “多谢你的消息，但是你知道的，经历过之前那些事，我不太相信其他人会帮助我，所以我准备还是先靠自己来调查吧。” 他不能明示或暗示他的目的, 但是相信阿华田能猜到，也能理解他此时话中的意思。 至少到现在为止, 一切都还是按他所计划的来发展的。 当年的案子被翻了出来，在舆论的推动下越炒越大，这样警方迫于压力就必须要去查，只要查，就会发现疑点和线索…… —————————————— 吴非一个人在家待着，突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是上次在医院花园里认识的那个“游戏粉丝”胡克发来的，说是他和一批喜欢《烟雾》这款游戏的玩家组织了一个玩家交流会，希望邀请他参加。 作为生活中只有自己的游戏作品和沈行的人，面对这样难得的认可，“生活简单单纯”的吴非自然会答应。 另一方面，吴非越发确定这个胡克有问题，所以他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还不清楚这个胡克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关卡应该和连环凶杀案一类的案件有关，但是不能确定凶手到底是什么人——虽然他现在很怀疑沈行，还有点怀疑自己，不过这个胡克也有嫌疑，万一他行哥才是暗中查找真凶的好人，这个胡克是凶手那边的，用这件事把他引诱出去，最后劫持了他威胁行哥三胖他们怎么办？ 毕竟他们队里的袁老师可是天然正义的警察身份，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所以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透露给沈行知道，相信他行哥自能想到办法保护自己的妻子。 …… 十分钟前，爱非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内。 沈医生单手支在办公桌上，另一手在手中手机屏幕上缓慢滑动着。 他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条信息： “WF你好！我是上次在医院见过你的《迷雾》爱好者胡克，这周六下午两点我和其他几位爱好者自发在恒升广场的孤岛咖啡举办了一个《迷雾》的玩家交流会，非常希望你也能参加！” 信息下方是两个按钮，“拦截”和“通过”。 他的拇指在“拦截”两个字上悬停了一会儿，最终按下了“通过”。 阴影下，年轻俊美的医生表情幽暗不明。 —————————————— 晚上沈行回家做饭，吃饭的时候，吴非一直笑盈盈的，明显心情非常好，和之前每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大相径庭。 沈行温柔地看向他，自然地询问道：“宝贝怎么了？今天好像很开心？是你构思的新项目有了什么进展吗？” 吴非摇摇头，随即又迫不及待般同爱人分享道：“有一些《迷雾》的爱好者这周六要组织一个玩家交流会，邀请我一起去，我已经答应了。” “嗯。”沈行温和地笑了笑，“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心理上其实还是比较依赖沈行，希望能和对方在一起，但是作为曾经一个人格独立的人，他又不愿意把自己这种依赖性表现出来，让自己看上去好像一个离不开大人的小孩子。 沈行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好，那我送你过去，等你们结束时再叫我，我去接你。” 吴非点了点头，心里又有些犹疑了——他行哥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有意在控制他的行动，好像对他出去参加社交活动还挺支持的，所以说他变成现在这样孤僻闭塞的样子，有可能主要原因还是在他自己这里，而不是沈行有意诱导的结果？ 吴非捋了捋现有的线索，却最终因为得到的信息过少而难以下结论。 很快就到了周六，胡克这个玩家见面会还是办得有模有样的，半间咖啡厅都布置上了《迷雾》的游戏周边，店里的屏幕上还播放着《迷雾》的游戏视频，另有一台电脑可以提供《迷雾》的游戏试玩。 虽然这个游戏其实不是吴非做的也不太符合吴非的评判标准，但是看到准备的这一切他还是不免有些感动，更不要说作为研发了两年，把这个游戏作为自己一大寄托的他的本关人设。 到场的玩家只有五六个，倒是有一些店里的顾客感兴趣去试着玩了玩。吴非到后他们先是一起聊了一会儿游戏，然而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胡克和吴非坐在一起的私聊，其他人则到一边三两成群地玩起了游戏或聊起了天。 吴非虽然发现了，但假装没有发现的样子，等着想听听这个胡克要和自己说什么。 胡克问的都是关于沈行的事，例如“吴哥你和沈院长结婚多久了？”“沈院长很忙吧，你又要照顾家里，又要做游戏，肯定很辛苦吧”这样看似琐碎随意没话找话的小问题。 吴非都一一如实回答了，他想了想，喝了一口面前杯子里的酒，略带踌躇苦闷地道：“行哥一直对我很好的，但是最近我总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胡克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嗯？怎么会这样？” 吴非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这酒的度数不低：“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交际应酬、遇见的人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胡克见对此问不出什么更详细的，便敷衍地安慰了他几句，又凑近了他问道：“我见爱非医院的介绍里写着沈院长是A城大学毕业的，你刚才说你和沈院长是大学同学，那么也是A城大学的喽？” 吴非愣愣地点了点头。 胡克状似好奇地随意问道：“你有看见最近新闻上沸沸扬扬的那个凶杀案吗？就是一个男人杀了他的同学后出了车祸，现在他家人出来要翻案说他不是凶手那个。他们应该也是你们同校同级的同学吧？你和沈院长认识他们吗？” 吴非按住了额头，状似头痛地轻轻摇了摇：“不记得了，没什么印象。” 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记得这两个人。 胡克稍稍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略显失望地“喔”了一声。 就在这时，吴非感到一道阴影覆盖在了自己上方。他迷迷蒙蒙地扬起头去看，正看到男人熟悉而俊美的冷冽面庞，逆着光凝望着他，面容在阴影下晦暗不清。 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然出现的，他和胡克都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对话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吴非见到来人，似乎是本能般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对方靠过去，沈行也顺势伸出了手把人揽进怀里，而后对着胡克微微一颔首：“不好意思打扰胡先生了，我爱人他看起来有些醉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今天多谢胡先生的款待。” 胡克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站在他对面的高大男人，心中先是没来由的悚然一惊，而后又很快镇定下来，并未自己无来由的慌乱感到不快。 不过他没错过这次见面机会，伸出手和沈行握了握，诚恳道：“我是爱非医院的老顾客了，一直很欣赏爱非的办院理念，我们公司在做一套优质企业形象宣传的企划，如果沈院长感兴趣，我们还可以合作一下。” 沈行只是一贯温和而礼貌地笑着：“我现在不太管医院具体的经营业务，胡先生可以直接联系我们医院的相关部门，他们肯定会很乐意和胡先生接洽的。”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沈行便把吴非半扶半抱地弄了出去，动作轻柔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他坐进去。 吴非其实没醉到意识不清醒的地步，他的醉更多是为了迷惑胡克而装出来的，所以他借着醉眼朦胧的假相，有恃无恐地光明正大地半睁着眼睛看着沈行，好像是各位依赖对方的样子。 然后他看见在关上副驾驶车门的刹那，他一向温柔的丈夫转向了咖啡店的方向，透过透明的橱窗看向了胡克之前所在的方向，表情平静，却流露出一种虚茫的空白感。 吴非不确定他看见了什么，但那个表情却让他不安。 不是一般电视剧或小说里所表现的那种所谓的“阴冷的”“带着恶意的”“像盯上了猎物一样的”标准属于反派凶手的表情。 那一瞬间沈行的表情很自然，甚至自然到像是面无表情。但却让吴非感到他在那时流露出了些微的不愉和不快，好像正常人走到路上碰到了什么无生命的东西，而单纯地觉得那东西有些碍事。 “老公……”沈行坐到车上后，吴非呢喃般地轻轻唤他，带着尚未清醒的醉意，“你不喜欢今天那个胡先生吗？” “怎么会。”沈行转过脸来，满眼温柔地看着他，而后发动车子。 “他今天让你很高兴。他让你高兴，我就不会不喜欢他。” 除非他会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 医生熟练地开车上路，伸手轻轻抚摸过身旁爱人的发梢，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第335章 疑点 吴非并没有醉, 所以最后胡克问他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手里还有胡克给他的名片，他也记得胡克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小老板，而根据他的经验, 一般这种陈年旧案如果能被重新炒起来，背后一定少不了媒体的推波助澜，那么当年那件案子被重新翻出来，背后是不是就是胡克在操盘？如果这样，几乎就可以推测出对方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这桩旧案。 既然如此，他又这么关注自己和沈行, 那么会不会是他那边得到了什么线索，认为这件事和他们两人，特别是沈行有关？因为从自己和对方几次接触的情况来看，这个胡克明显对沈行更加感兴趣。 而对方这么不辞辛苦大费周章地伪装成玩家接近自己, 说明根据他得到的线索，沈行在这起案件中的分量应该不轻, 可能会是重要的证人或是非常有嫌疑的嫌疑人。 那么沈行会是嫌疑人吗？ 吴非沉吟着，他自己的目标是查清楚沈行是否出轨的事情，那么就必须解决他现在已经发现的这几个疑点——为什么沈行要带他去看精神科；邮箱里的那些话究竟是写给谁的；沈行半夜消失，到底是去做什么……至于是否还会发现其他疑点，现在还不确定。 但这几件事都很难直接查明，因为目前没有任何相关的头绪和线索，所以他现在只能从其他可疑的地方入手，比如被胡克翻出来的那件案子，比如袁三胖之前在查的那件抢劫杀人案，以及和那个案件类似的家政遇害案。 和他想法类似的人也有, 就是胡克。确认吴非无害且没有什么威胁，看起来只是一个单纯普通的一般人之后, 胡克又多次以讨论游戏为名义约吴非出来，但交谈时还是旁敲侧击地打探关于魏某和李某的杀人案以及小报记者身亡案的事情。 “嗯……你是说你上次去医院的时候，还看到过警察查案子？” 咖啡店里，听吴非讲了上次在医院看到袁三胖来查案的事后，胡克果然很感兴趣地追问着。 吴非却敷衍了过去，简单说警察看了看监控就走了，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这件事不是最后结案了吗，凶手是一个在逃犯……真是可惜，我想起来我家以前的家政，好像也是在回老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潜逃的杀人犯，结果遇害了。” 胡克果然很感兴趣，想追问更多内情，但吴非说自己也不清楚，对方也只能放弃再从他这里打听。 晚上沈行回来，吴非主动和他提起白天和胡克出去的事，状似随意地提起道：“我们聊起来之前那件抢劫杀人案，行哥你记得吗？上次我和你一起去医院，还正好碰见警察在查案。然后我还和他说了咱们家以前家政的事情，就是和男朋友回老家结果遇害的那件事……” 这是吴非对自己所处的形式分析后作出的行动—— 他对目前关卡内的人物做了角色定位。他自己，弱小，因性格和人设原因行动半径小，行动力差，但拥有两个巨大优势：一是可以非常亲密地接近重要人物沈行，并接触到沈行的私密物品；二是有沈行的庇护，安全不成问题，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沈行带他去看精神科究竟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但基本可以确定沈行是不会让他出事的。 沈行，强大，行动半径大，行动力极强，可以调动很多资源来帮助自己达到目的，应该知道很多信息，但也有其劣势：第一、受人设限制，信息无法和队友共享，甚至还必须主动隐瞒队友；第二、据吴非现在判断，他自己应该就是沈行的弱点；第三、作为和他关系最亲密的自己，却受人设和目的限制，可能会不得不做出不利于他的事。 而他自己因为行动半径小，人设自身缺乏调查能力，如果想达成目的，那么就免不了要借助一些行动半径大，调查能力强的角色来帮助自己调查事件，查明真相。他起初把袁三胖定位成了这个角色，但是三胖明显没有查明真相的动力，他也和三胖接不上头，所以他现在不得不找到了另一个人——胡克。 吴非知道这个胡克的目标十有八九是沈行，而且大概率对沈行不利，所以他采取的做法是：透露一些他想调查的线索给胡克，引导对方去查，再把消息告诉给沈行，让沈行能对对方有所提防。 沈行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却像是完全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反问道：“宝贝最近好像经常和那位胡先生出去？” “嗯，”吴非笑了笑应道，“胡克是搞传媒的，他知道很多新鲜事，还有很多事情的内幕，那些记者都不会写出来或者报道出来的，很有意思。” “是吗？”沈行微笑着低头接着洗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 另一边，hook888直播间里，胡克正在办公室里给他的手下分发任务。 上一次魏某那件事运作得不错，现在警方已经发声明在重新调查当年的案件内情了，所以他们想重复这一套路，给警方施加压力，让他们再去查小报记者黄某被抢劫遇害的案子。 胡克相信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毕竟黄某是被他派去跟踪监视沈行的人，却随后就遇害了，他相信其中应该少不了沈行的手笔。 而警方办案时的不细致和轻忽也是肯定的，如果他们认真查一下，就会发现在黄某遇害前不久，他曾经给对方汇过一笔钱。这笔钱是让黄某去监视沈行的“劳务费”，他也早已想好了借口，如果警察查到他身上，他该如何掩盖过去——可他等了一段时间，直到这个案子结案，警察都没查到他头上。 连他都没查到，还能指望警察查到真凶吗？！胡克由此推理，越发觉得这案子结案得很马虎。 把炒作黄某案子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胡克又对自己的助理道：“大概三四年前，我们市里应该有过一桩凶杀案，被害人是一对来城里打工的情侣，凶手是一个潜逃的杀人犯。这件案子的详细资料和报道能不能帮我找出来？” 助理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的一些报道，除此之外，还有当年做报道的媒体留底的一些搜集到的资料，其上的内容比吴非讲的还要详细得多。更令胡克注意的是，报道中显示遇害情侣中的男性生前也是一名记者，供职于当时一家较为有名的媒体光明传媒。 胡克想了想，他的公司里好像就有从光明传媒跳槽过来的人。 三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都在一个行业里，通过熟人关系，胡克很快就约到了一些认识并还记得遇害者的人，并且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有价值的消息——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小李走之前的状态也不太对。”酒过三巡之后，曾就职于光明传媒的中年男人神神秘秘地对胡克道，“……就在这事发生之前，他和我说过他得到了一个大新闻，只要把这个新闻爆出去，他就飞黄腾达了。” “小李本身没啥钱，在光明也一直是临时工，工资很低的，他女朋友给人做家政，收入还比他多一些。”另一个已经不做传媒业，当年和受害人小李一起在光明传媒工作的年轻人则这么向胡克讲道，“但是就在他出事不久前，他好像突然多了一大笔钱，问他怎么突然变阔绰了，他也只说是一个有钱亲戚给他的。” 胡克又派人去家政公司那边打听消息，家政那边人员流动更快，相互之间接触也不多，关于小李女友的信息没问到更详细的内容，比较一致的说法是女方受害人在遇害前向公司辞去了工作，而和私下比较交好的人说是男朋友挣了钱，要回老家结婚了。 胡克拿到这些线索之后不由沉吟起来。 现在看来，疑点更多是在小李那边，无论是他口中神神秘秘的“大新闻”，还是两边说法一致的他突然无缘无故非常蹊跷地得到了一大笔钱。 但是小李本人是和沈行没关系的，和沈行有关系的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假设，“大新闻”是关于沈行的，钱也是从沈行那里来的？ 这样一来，就有一条非常清晰的逻辑线摆在他们面前了——小李的女朋友无意中得到了关于沈行的把柄或线索，小李用这东西去威胁沈行，向他索要钱财，同时计划着把这当作“大新闻”发出去，来为自己的职业铺路。 而沈行，他一方面给了小李钱稳住对方，但与此同时，又安排了针对他们的谋杀？ 第336章 夜半离家 袁三胖谨记着自己的人设和使命, 重新翻阅当年魏某和李某的案子相关资料后，虽然以他不多的聪明才智还是发现了一些疑点，但是他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重新把当年结案的证据和逻辑链整理了一下，就以“证据充分，并无异议”为理由终结了这次调查。 因为案子已经过去了几年，警方也对外公布了一些线索和证据，来证明案情无误。这件事的热度也很快就降了下来，毕竟如果真有那么多人关心案件质疑结果, 当年也就不太可能会就此结案了。 但一瓢按下一瓢又起，在胡克的操作下，小报记者黄某的案子又被炒了起来。这次案子的热度没有魏某那么大，但警方也表示了要复查, 而且因为这件案子本来就是袁三胖负责查办的，所以复查的任务并没有给他, 而是分给了他的一位同事。 而此时，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的袁老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向自己昔日的学生，询问了半天工作情况后，话锋一转问道：“至诚最近的工作怎么样？” 听对方讲了之后，袁老点了点头：“嗯，把他最近办的案子的资料拿来我看一下。” …… 吴非发现这个胡克还真的是挺好用的，上次给他透露了家政人员的消息之后，他很快就挖出了更多的点，比如那个姑娘的男友也是做媒体业的, 在遇害前疑似收到了一大笔钱…… 吴非也想过查沈行的银行账户，毕竟如果出轨, 肯定要有额外的花销，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沈行同时还经营着一家医院，吴非这些年又没有管过家里的钱，想查出沈行的异常花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今天胡克又带给了他一个惊喜。 对方约了他在咖啡店见面，吴非一进去，就看到胡克拉了一个人过来：“吴非！你还认得这位吗？我遇见这位刘先生后，发现他居然是你的大学同班同学，还和你进了同一家公司，所以就带他过来见你了。” 吴非走过去，和那位刘先生握了握手，而后露出了有些困惑又有些抱歉的表情：“抱歉，我这几年记忆力有些不好，有点不太记得了。” 但系统判定结果告诉他，他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不多的关于对方的记忆，证明胡克并没有骗他，对方的确是他的大学同学。 吴非也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心中明白李某和魏某的案子被压下去之后胡克怕是不会甘心，所以特意找了这个刘同学来见自己，恐怕是想从中发掘一些线索。 但这正好合了他的意，如果不是有胡克这次在中间拉线，他想见到自己以前认识的人，恐怕不会容易。 这个同学名叫刘明，和吴非不仅是同班同学，毕业后还进入了同一家公司，不过被分到了不同的组里。他现在也从公司离职了，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小型的编程培训学校，主要面向小学、初中学生授课，他们公司找上了胡克所在的传媒公司打广告，因而才会结识。 吴非不记得刘明但是刘明记得他，听说吴非的情况之后也表示了理解，还给他讲了不少之前的同学同事的事情，吴非有隐隐约约的印象，但大多已经不太记得了。 刘明还对吴非打趣道：“你上学的时候就和你男朋友去外面住了嘛，还经常逃课，就算记忆力不衰退可能也不怎么记得我们了。” 吴非笑笑，从中听出了一条新的线索：他大学的时候就和沈行在一起了，而且听起来应该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和同学们并不亲近。 胡克听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般提道：“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前段时间那件案子？就是三四年前在酒店安全通道里发生了命案，凶手被认定是他的同学，但这个凶手也在当天驾车逃逸的路上出车祸身亡了，前段日子他的家属想要翻案，是我们公司一个记者跟进报道的……那两个人好像都是你们学校同届的同学？” 吴非还是摇摇头：“我都不太记得了。” 刘明却道：“你说这件事，我知道。那天其实是我们同学会，好多同学都去了，我正好送我老婆去医院看病，就没去，后来听他们说，当天他们都喝得有点多，加上人多有点乱，大家也没注意到当天什么时候少过人，结果第二天才知道出了大事，很多人都被带走协助调查了。” 刘明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胡克点点头，问道：“他们平时和你们关系还好吗？” “他们？”刘明一愣，继而摇了摇头，“他们和我还有吴非平时都没什么来往，也就是一次上过课的点头之交那种……而且，唉，死者为大，但总之就是他们人品不是特别好那种，他们会窝里斗最后闹出人命，其实我们听说后也不觉得特别奇怪。倒是他们俩关系很好，是一个寝室的，我记得大学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一起走。” “哦，你们寝室是几个人？”胡克道。 “三个。”刘明比了比手指，像是明白胡克的意思般补充说明道，“但他们寝室另外一个人是其他系的，大学毕业之后好像就去其他地方工作了，我们的同学会他当然不会来，和这件事不可能有关系。” “这样啊……对了，还有你刚才提到吴非的男朋友，是沈院长吗？你们大学的时候也认识沈院长吗？我现在经常去爱非医院定期体检，沈院长真是年轻有为。”胡克显然不甘心放弃，进一步直接抛出了沈行，试图挖掘出沈行当年和他们的关系。 “我也有听说，沈院长可是现在同学圈里很有名的人，大家都听说过他现在的事业，我们这个年纪能做出这个成绩真是了不起。大学的时候我也看到过沈院长当时经常接送吴非上下课，不过毕竟不是一个系的，吴非都不怎么来上课，沈院长就更几乎没说过话了，要不然我现在也想和沈院长要张医院的打折卡……哈哈。” 刘明说完干巴巴地笑了起来，胡克和吴非却都没笑，胡克的眉宇间更是浮现了几分焦虑。 很显然，到此为止，并感觉不出沈行和死者二人有任何的关系。 刘明见状脸上也显出几分尴尬，看向对面的吴非，突然灵光一现没话找话道：“对了吴非，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弟弟，什么弟弟？ 系统介绍背景里只说因为他和沈行在一起后，因为与家人不睦，已经多年没有过联系了。 吴非微微睁大了眼睛，就听刘明继续道：“就是大二那个时候，你弟弟来学校找你，结果失足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后来听说陷入了昏迷……现在有好点吗？” 说到最后，刘明的声音变小了许多，恐怕他也从吴非的表情中看出来了，自己又提了一个不好的话题。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时，吴非却听到系统提示想起： 【听到刘明的话之后，你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微微刺痛，一种悲伤、焦灼又恐惧的窒息感涌上了心头。】 “我也不清楚，这些年我和家里联系很少。”吴非意识到这恐怕是一条有价值的信息，注意着自己的表情，略有些黯然地回答道。 刘明也知趣地没有再提。 接下去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但刘明没再说出这样能触发系统反馈的重要信息。 直到沈行来接他，上车之后，吴非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沈行道：“行哥，你记得我弟弟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记得了。” 吴非说话时一直仔细观察着沈行的神态动作，因而清楚地看到，在他提到自己的弟弟时，沈行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一下。 然而只是一瞬。 很快沈行一如既往温和沉稳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还是老样子，我们不是一直有给爸妈打弟弟看病的钱吗？那边的医院也有我认识的人，放心，一起都好。”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接过来，在爱非医院不是可以治疗得更好吗？” 沈行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他：“爸妈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更希望留在那边照顾弟弟。” 虽然这么说，但是吴非也能猜到其中内情恐怕和他家中关系不睦有关系。 只是他弟弟是来找他的时候出的事，内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吴非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蝴蝶效应”。 一个看似简单的开端，却可能引起一系列更为严重的后果。 同样，一个看似简单的线索，背后也可能牵扯出更多的东西。 看到吴非眉头紧锁的样子，沈行眉眼微微垂下，眼中神色晦暗不清，但随即就又舒展眉目，像往常一样哄起自己的爱人：“好了，宝贝，别想那么多了，你担心的话，我今天回去就问问那边医生弟弟的情况。” …… 晚上吴非正在睡梦中，突然察觉到身边似乎有响动，他没轻举妄动，躺在床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却发现沈行并不是像上次那样去了书房，而是下楼似乎离开了家！ 他一惊，连忙一边套了件衣服追出去，一边给自己的侦探小申发了条消息：“小申，我丈夫又半夜离开家了，你能不能跟上去看看他去了哪里？” 然而小申并没有及时回复。 吴非有几天没和小申联系了，担心小申消极怠工错失关键线索，匆忙自己追了出去，然而晚上街上车很少，他眼睁睁地看着沈行的车子消失在街尾，最终失去了踪迹。 “他一定是又去见情妇了！我要扣你奖金！我要换人！” 吴非叹口气往回家走，同时很恨地给小申发着消息。 …… 一段时间后，一幢公寓外。 高大俊美的男子关上身后的门，摘下手中的手套，拿出放在大衣兜里的手机。 新消息的光芒正在不断闪动着。 他打开看了一眼，从相册里调了几张照片发过去——偷拍的视角，显示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客客气气地把一名年轻男子送出门，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笔挺挺拔，只是偷拍的侧脸依然可见其英俊。 但他回复消息的口吻却与他自身的形象格格不入： “亲！小申没有怠工！小申没有能及时回复是因为小申就在紧紧跟着您丈夫哦！还请亲亲原谅小申这次，不要生小申的气，么么！” “而且亲可以开心一点啦！根据小申观察的结果，您丈夫是出外给病人看病了哦，好像是很急的样子，小申有拍到病人家属接他进去和送他出来时的照片！” “[图片1.jpg]、[图片2.jpg]。” 在他身后，合上的门里，一个黑影躺在地上，蜿蜒的鲜血徐徐地流淌满地。 一片静谧。 第337章 谋杀 吴非收到信息后将信将疑。 以他对他行神的理解, 他更觉得可能是他找的这个侦探水平不够，所以才会被沈行蒙蔽过去，比如那个病人的家有后门, 行神他可以假装去那家里看病，从后门离开去做别的事，那个病人家本来就是和沈行是一伙儿的…… 吴非开始严肃认真地思考自己要不要换一个私家侦探。 这种怀疑到了第二天白天到了顶峰。 吴非被叫到了警察局去协助调查。 接待他的是袁三胖，吴非感觉这可能是三胖特意安排的，但是在警察局里，两人还是装成了互相不认识的样子。 袁三胖递上了一张照片给吴非, 问他：“你认识照片里的人吗？” 这个场景吴非是熟悉的，经常在一些警匪刑侦剧里看到，一般而言，这种时候照片里的人不是已经罹难了, 就是犯了什么事。 吴非接过照片看了两眼，然后将其递还给袁三胖：“这个人我认识, 不过不算熟。我是在我丈夫的医院里认识他的，因为他喜欢我做的一款游戏，所以慢慢熟悉了起来，会偶尔出来一起聚一下、聊聊天，但更多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袁三胖：“胡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袁三胖把照片收回来，严肃道：“今天早晨，胡先生被发现在其家中身亡，判断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3点到5点之间。” 3点到5点之间…… 吴非回忆了一下，沈行大概是昨天晚上一点多出的门，但是三点十几分的时候就回家了。昨晚他一直等到听到沈行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才躺下装睡, 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胡克说过他的公寓是在另一个区的一个小区，从那边开车过来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看起来时间是对不太上，他行神应该是没有嫌疑的。 但是昨天晚上沈行出门，今天早晨胡克就被发现身亡，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联系吗……未免也太巧合了。 见吴非沉吟不语，袁三胖问他：“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在家。”吴非道。 “在家做什么？” “睡觉。” “一直都在睡觉？” 吴非的表情变得欲言又止起来，回话时也变得吞吞吐吐：“嗯……其实……” “事关案件，请你务必从实交代。”袁三胖提醒道。 吴非似乎也意识到如果不说实话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于是低下头道：“其实中间有醒来过，还下过楼，大概是一点钟的时候，然后三点十分又回去睡了。” “嗯？为什么？”这一点显然不正常。 “因为我丈夫一点多的时候离开家了，到三点十分的时候才回来，我在等他。” “这么晚了，你丈夫出去做什么？”坐在袁三胖身边的另一名警察忍不住插嘴问道。 “其实……我怀疑他有外遇。”吴非吞吞吐吐道，“我怀疑他是去见情人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袁三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但他很快便克制住了，依然是严肃而认真的样子。 “了解了。”袁三胖又用手敲了敲办公桌桌面，“那你能想到什么相关线索吗？任何线索都可以。” 吴非摇了摇头：“我其实和胡先生不熟，对他的社交关系也不是很了解。” 说到这里，吴非突然想到这是个和袁三胖接上头的好机会，于是又补充道：“警官你可不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如果我想到什么线索，马上联系你。” 于是袁三胖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欣然交换了联系方式。 因为没有什么证据和太大的嫌疑，小区的录像也可以证明吴非昨晚一直在家，并没有出去过，所以被问完话后他很快就被放走了。 沈行也被叫来问话，但他和胡克的交集更少，而且他也有不在场证明——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他出门是去给一位病人看病去了，看完病就马上赶回了家，小区里他的车出入的录像，病人家属、以及和他一起去到病人家里的助手及医护人员都可以作证，因而他的嫌疑也马上便被排除了。 深夜，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调查之后，袁三胖靠坐在椅子上，与自己的同事们交流着案情：“这个案子你们怎么看？” 同事之一想了想道：“凶手很仔细，而且感觉很有相关经验，如果不是惯犯，那么就是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工作，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和线索……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入户抢劫这样的冲动犯案，应该是有所预谋的谋杀。所以我认为比较好的方式还是从受害人生前的交际圈开始排查入手，找出有动机犯案的嫌疑人。” “最近和他有过接触的人我们今天已经全都摸了一遍，你们觉得谁最有嫌疑呢？”袁三胖道。 其实他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有了人选，就是他们行神。 和吴非一样，他也觉得沈行半夜出门去看病这件事巧合得有些过分了。而且如果是沈行，那么在不留下任何嫌疑和线索的情况下犯下这桩案子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或者可以说，完全轻而易举。 他只能庆幸关卡之外真正的行神不是一个这样为恶的凶手，否则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但这些都是场外信息，他不能说。而且他不知道沈行在本场中的目标是什么，万一是要犯案后完美脱罪怎么办？那样他是不是还得当一个更加混蛋的混蛋来帮行神打掩护？这时候当然更不能率先主动说出对沈行的怀疑。所以他决定先听听同事们的意见。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们纷纷就今天的摸查情况讨论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认为吴非或沈行有嫌疑。 这让袁三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无奈。 “看起来今天我们询问的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动机会想要杀死受害人。”一名警察总结道。 案件陷入了僵局，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时，一名有丰富经验的老警员沉吟片刻后提出道：“可能不是因为私人关系或矛盾而结仇，可以再仔细过一下受害人最近一段时间里的行动，看看是否是他的某些行为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所以才会被除掉。” “你是说他的竞争对手？”一位年轻警员问道。 老警员缓缓摇了摇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他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应该不是年轻人所想的那样，毕竟媒体业又不是军火，还没竞争激烈到以命相博的地步，作为一家略有名气的中小型媒体，受害人名下的媒体更没有竞争力到需要他人通过谋杀这种方式来消弭竞争的地步。 他这大半辈子所接触的案子里，倒是有搞媒体的人因为无意或有意地挖到了不得了的阴私、或过于执著地追究真相而被打击报复或干脆灭口的。 人们听从了老警员的建议，分出了一部分人手去排查胡克和他的媒体最近的一些行动，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并不难查，找几个员工问一问，再看一看他们最近发的消息就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其他的新闻报道都算是寻常，最独特且引人注目的只有两起翻案的报道，胡克手下的媒体近期都在大肆炒作多年前李某和魏某的那桩杀人案以及近期小报记者黄某被害的案子别有内情，并不像结案的说法那样简单，还列举了几个看上去有点料的疑点。 除此之外，胡克手下的员工还交代，胡克最近也有在关注一件多年前的，一对情侣意外遇害的案件。 负责经查这部分的小警员面色沉重地放下手中的资料，抬头看向自己的上司袁三胖，叹气道：“袁哥，我现在都怀疑是你下的手了。” 袁三胖一激灵，连忙抬起头来：“怎么就是我了？” 小警员指着资料道：“你看啊，这两桩案子，袁哥你都负责过，都是你盖棺定论说没问题的，他们施加了这么多的舆论压力，如果再查出来真的有问题，岂不是对你很不利？他们这不是正好和你在对着干？” 袁三胖：“……你说得很有道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调侃的意味居多，不会有人真的会认为这件案子是袁三胖做的。 另一名年轻的女警再次仔细过了一遍手里的资料后，抬头对身边的同事们说：“根据资料显示，这个胡克和他已经去世的未婚妻其实曾经都是警察，现在胡克虽然已经从事了媒体业，但也很关注一些刑事案件，我们查到的、他最近在密切关注的案件就有三件，除此之外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们没有查到的。你们说会不会是哪桩案子背后真的还有不为人知的真相，而真正的幕后黑手不希望这些事被翻出来，所以才杀了他？” —————————————— 与此同时，吴非正在家中的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他和他的侦探小申最后的几句聊天记录： “……” “他一定是又去见情妇了！我要扣你奖金！我要换人！” “亲！小申没有怠工！小申没有能及时回复是因为小申就在紧紧跟着您丈夫哦！还请亲亲原谅小申这次，不要生小申的气，么么！” “而且亲可以开心一点啦！根据小申观察的结果，您丈夫是出外给病人看病了哦，好像是很急的样子，小申有拍到病人家属接他进去和送他出来时的照片！” “……” 今天警察来查关于胡克的案子，调了他们小区的监控录像，他也看到了一些之前没有留意到的镜头—— 比如，晚上沈行离开家的时候，他的车驶出小区很久之后，也没有第二辆车跟上去。 第338章 自由意识 吴非又反复看了两遍小申发来的消息, 并且把小申之前发来的全部消息都看了一遍，而后合上手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现在是下午两点, 沈行去医院了，理论上要到晚上下班才会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吴非上楼回到自己的书房，再次联系了之前那家“咨询公司”的客服： “你好，我要投诉，投诉之前给我服务的侦探小申。” 吴非申请投诉后, 把自己当初的订单发了过去，并且义愤填膺道：“我下单了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什么都没做，也没联系过我！！！” 其实吴非什么都不确定, 他只是感觉到了这个侦探小申这里有问题，但不确定是什么问题, 所以选择了先用比较极端的控诉来指责对方，这样一般而言对方一定会反驳，而从对方反驳的话里，他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再在你来我往的争论中逐渐缕清事情的真相和问题所在。 客服留下一句“请您稍后，我们会马上为您查清情况并给您回复。稍后电话联系您可以吗？” 吴非翻了一下自己之前和这家公司的下单记录，确认了当时留的也是自己的电话，想了一下还是道：“不用了，你们直接在这里回复我结果就可以，尽快！” 没过多长时间客服就给回了回复：“您好, 我和对应的调查员确认了一下情况，请问您的联系方式是199xxxx0000吗？” “没错。” “调查员说, 当时按这个方式联系您，您说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把他的身份信息发到一个指定的邮箱里就可以了。” “那个邮箱是多少？” 客服很爽快，直接就把邮箱账号发来了： af1314@999.con 吴非不认识这个邮箱账号，但是凭直觉，他感觉这应该就是沈行的邮箱。 比较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么容易就问出了其中的内情。 看来他找的这个侦探小申果然不太聪明的样子。 或许……也可以说，是沈行故意给他留下了一个发现真相的空子。否则以他行神的心思缜密程度，是不太可能给他留下“只要和对方一对就能发现问题”的低级漏洞的，他一定会提前想好各种情况，安排好所有可能。 而如果对方说的都是实话，小申当时的确给他的手机打了电话，则可以肯定，接电话的人绝对不是他自己，而很有可能是沈行。但根据他的回忆，当天那个时间他是一个人在家的，所以可以排除是沈行恰好接到了打给他的电话…… 也就是说，他的通信其实是被控制着的。 虽然是在关卡中，但这种被人所操控的感觉，依然让吴非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打牌时，对方能够看到你全部的手牌，并且可以任意调换你的牌，整个对局过程中，虽然你们看上去似乎是身份相当的牌手，但你却全程被对方所掌控着，只能在对方的操纵下，浑浑噩噩地像被安排好一样走完牌局。 那么衍生出另外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和他联系着的小申是谁？ 如果说小申一直都是沈行所扮演的，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了另一个问题——胡克死的那天晚上，小申给他传回来的那几张明显像是偷窥视角的照片是谁拍的？ 是沈行让当天一起去病人家里的医护人员拍的？但是让下属拍那种偷窥视角的照片很奇怪吧，而且会惹人怀疑，不像是以沈院长的一贯人设能做出来的事。 此外还有一种可能，沈行这个身份是有帮手的，这个帮手应该不是一般的下属，而是知道他的另一面情况，甚至可能会帮他处理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根据系统给他的他这个身份的记忆，沈行半夜离开家的情况并不止一回，那么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如果胡克的命案简单粗暴地被认定为是沈行做的，那么以前沈行离开的时候又是去做什么了呢？ 吴非发现越理越乱，索性先抛开不想这些东西，还是先想一想和他关系最近的，比如沈行为什么要这么病态地控制他，比如按照他的人设，在他知道自己的电话通信已经全面被伴侣全面控制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好像他的人设其实并不排斥被爱人所控制？毕竟他对沈行的依赖度也超过了普通的范畴。 一直以来，让他最为耿耿于怀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沈行是不是要出轨不要他了；二是沈行带他去医院看精神科到底是为什么。 他这个人设虽然看起来是个龟缩在安全区里不敢出来的恋爱脑，但是在涉及到自己的精神健康方面还是很重视的，或许也和他“独立游戏开发者”的这个身份有关，创作者总是很重视“意识自由”这些东西。 吴非想了想后，拿钥匙离开了家，迅速跑到最近的便利店，按照之前留下的联系方式付钱给袁三胖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袁警官吗……” 这倒恰好是一个契机，给了他去联系三胖的理由。 不过……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希望系统没把三胖和沈行设计成一伙的。 ———————————— 警局里，袁三胖正有些忧愁地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因为最近接连有影响很恶劣的恶性事件发生，前段时间又有几起过往的案子被炒了起来，引起人们的议论和疑问，所以总局派了两位原本在休假的特别调查组的警官来负责查办胡克的案子，身份有点类似于古代的钦差大臣。 其他的还好说，袁三胖最担心的是他们会把他匆忙结案的那几件案子里的疑点翻出来，这样的话他就完了，这一关的目标肯定没法完成。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人设，这时候他早就跑去找袁老行神吴非他们想办法去了。 而就在他愁苦之际，袁老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 吴非和袁三胖约在了一个离吴非家有些远的咖啡厅里。 两人在一个角落里面对面坐着，吴非看起来很不安，他局促地坐在那里，用喝咖啡掩饰自己的紧张。 许久之后，他终于犹豫着开了口，声音有些不稳：“是这样的，袁警官，我怀疑我丈夫要害我……” 袁三胖安静地看着他，默默喝了口咖啡，心想：演得挺像啊。 见面前的警察似乎并不太相信的样子，吴非连忙补充道：“我丈夫就是沈行，警官你应该见过的，爱心医院的院长，他平时是一直对我很好，各方面都很好……但是我的怀疑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袁三胖这时候还是很配合的，微微点了点头，认真道：“嗯，是什么根据？” “他会经常带我去看精神科，但我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的一点就是记忆力不太好，之前的一些事都记不清楚了。”吴非道。 “你知道我丈夫在医疗界还是有些能力的，所以，袁警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走一下特殊通道，可以不登记身份信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第339章 特别调查 虽然不信沈行会害吴非, 不管是关卡内还是关卡外，但是吴非既然开口这样和他说了，袁三胖相信吴非一定有他的判断和理由, 所以自然会支持他。 现在比较大的问题就是，从他的人设来看，他可不是什么爱岗敬业的好警察，连自己负责的案子都能马虎过去，又有什么理由会好心地去帮助吴非查他丈夫是不是要害他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吴非这时候补充道：“……关于胡克那件案子，我有一点线索, 如果袁警官你帮我拿到检查结果，我就可以提供给你。” “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袁三胖提醒道。 “但是我记忆不好，我现在只是感觉到我应该知道一些线索，却不太记得清是什么线索, 袁警官你帮我安排检查，我应该就能更快地想起来。”吴非道。 吴非对袁三胖还是很信任的, 这么长时间来的合作默契不是虚的，而且袁老师做事很灵活，是不拘一格的人才。他相信袁三胖能理解他想做什么，就算他在这关真和沈行是一伙儿的，他应该也能想办法不违背人设的同时帮他做好这件事，如果遇到困难，也能给到他暗示。 袁三胖似乎权衡了一会儿，片刻后答应道：“好吧，我带你去做检查。” 袁三胖带吴非去了一家医院，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在没有登记身份的情况下给吴非做了检查, 吴非隐隐约约听到袁三胖和相关医务人员交涉时有拿出证件说他是某个案件的重要证人，需要严格保密相关信息云云, 但是对方看过来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重要嫌疑人…… 根据他的描述，医院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但是检查结果不会这么快出来，要他们三天后再来拿结果。 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离沈行平常下班的时间也只还剩下半个小时，吴非连忙打车向家里赶，可由于堵车，等他到家的时候还是晚了，门没关，走到门口就可以看到里面橘黄色的灯光。 吴非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悄悄带上门，转过身后一抬头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眉宇间带着一丝罕见的淡淡焦灼与冷厉，和平素的温柔和善迥然不同。 他身上还穿着外出时的外套，脚上的鞋也没换，看到吴非，他把手上的电话放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非非，你去哪里了？” 吴非避开了他的眼睛，小声道：“我有些没有灵感，所以出门去小区里转了一圈，透了透气。” 沈行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只是脱下外套，把自己和吴非的外套都拿去挂好，然后给吴非拿来了他的家居拖鞋，蹲下身放在了他的身前，而后轻轻道：“嗯，多出去走走也好，呼吸新鲜空气。” “记得出门要带手机，手机充满电，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吴非应道，却从对方的反应中感觉到了异样。 他感觉以他行神的水平，是不可能会ooc的，所以可以看作沈行现在所表现出的，就是关卡人设的反应。 但他没有对自己外出表现出任何的限制或反对，完全不像是一个会控制他的全部通信信息的人，仔细想起来，似乎以前沈行也没有主动控制过他的行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他太过依赖沈行而已。 沈行起身把吴非换下来的鞋子收好，去厨房洗了手，温和的声音和着洗菜声从厨房里传来：“餐桌上有我烤的饼干，饭很快就做好了，宝贝你饿了的话可以先吃饼干。” 吴非应了声好，坐到餐桌旁开始啃饼干，本来在思考关卡的事，想着想着思路就开始跑偏了，心道他行神还是当人比较好，当猫的时候别说不会烤饼干，连垃圾桶倒了都不带扶一把的。 然后又脑补了一下小黑猫皱着眉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用爪子扶垃圾桶的样子，顿时觉得还挺可爱的，他行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立刻又从这关危险莫测控制一切的沈院长变成了弱小可怜无害又无助的小猫猫。 #行哥这关有点可怕的# × #行哥他好可爱# √ 内心评价一秒转变，毫无骨气和立场。 晚上，吴非回卧室洗澡，沈行走到书房里，打开电脑显示器。 显示器上所显示的是一张范围被锁定在本市内的地图，地图上有一条绿色的路程，在停留较久的地方，还有绿色的点标注出时间。 沈医生伸出食指在屏幕那两个点上轻轻摩挲了下，突然笑了，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还带着丝丝的无奈与纵容： “宝贝，你想不想让我知道呢……” 这时放在书桌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眼间的神情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他关掉屏幕上的内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 与此同时，警局之内，一个临时成立的特别小组正在加班加点地梳理案情和他们现在所掌握的线索。 而这个小组的实际负责人正是从总部调来的两位特殊干员，王松露和李可可。 经过分析，他们的看法和当初那位老警员类似，都认为胡克本人的人际交往较为正常，没什么结仇和杀人的动机，但这桩案件的犯案手法也不像是入室抢劫杀人案——或者说凶手都没有向这方面伪装一下的意思，所以他们也从胡克近期或长期的行为入手来进行分析。 最后得出的初步方向也和之前一样—— 胡克其人的行动上最引人关注的便是他在跟进的几桩案子： 首先，他们深入调查后发现，胡克手下的媒体开始炒作三年多前李某和魏某那个案子并不是心血来潮或是故意吸引眼球，而是这么多年来，他因为未婚妻之死一直追查这个案子，并认为真凶并没有归案，且和他未婚妻的死相关，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找出真凶。 其次，他近期在试图用相同的方法炒作小报记者黄某被抢劫遇害一案。 最后，根据他的同事反馈，虽然不清楚他这样做的动机，但最近他还找了很多相关人士来了解当年一对青年情侣不幸被一个在逃通缉犯杀害一案的相关内情。 王松露在会议室的白板四角上分别贴上四起案件的被害人和凶手资料，分别是：【李某——魏某】、【黄某——抢劫犯】、【情侣——通缉犯】、【胡克——？】。 贴完后他转身道：“首先我们可以用假想的思路来分析，我们假设凶手的确是因为胡克在查这些案子所以才要下手除去他，则凶手必定会是这些案子的利益相关人，可能会因被害人胡克的举动遭受很糟糕的后果，才会不择手段去行凶。但是之前的三个案子都是已结案的，那么可以继续假设，这些案子中至少有一个是有问题的，我们可以依次进行分析。” “最早是李某的案子，这起案子前不久才经过袁警官复查，并已经向大众通告案情结果无误，那么假设其真凶另有其人，这个人也大概率不会选择在这时再出手除掉胡克。所以此案的嫌疑较低。” “此外是黄某和青年情侣的案子，一个是刚结案不久，一个是已经结案三年，都是胡克现在正着手在查的案件，所以这两个案件的嫌疑相当，都有真凶为阻止胡克继续查下去，或得知胡克已经查到了什么线索而灭口的可能。” “想到这里之后，这条思路似乎已经不能再提供更多的线索，但是我和可可调查时偶然发现这两桩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还有其共性，那就是他们的凶手全都是已经在通缉的、有过恶性案底的犯人。” “而胡克之前的行为动机都很明显，就是找出李某和魏某那桩案子背后的’真凶’，所以我们开始从另一个思路入手，就是假设胡克查这两桩案子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同样为其目的所服务。” “按照这个思路，我们开始分析梳理这几桩案子的情况，寻找其共性，然后有了有价值的发现。” “首先，这些案子都是胡克查过的。” 王松露拿笔把前三个案子都和胡克的资料连上黑色的线。 “其次，李某和魏某，以及黄某的案子，都有袁警官负责过。” 王松露拿出一张袁三胖的照片，贴在这两起案件资料的中间，并连上线。 “以及，我们发现了一个人，他和胡克认识，和李某及魏某是同学，并且那对情侣中的女性受害者曾在他的家中做过家政，和三方受害人都有一些联系。” 王松露说着，拿出另一张照片，贴到了白板上。 第340章 小妖精的生日 袁三胖一看照片上的人就心道不好。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不是别人，正是吴非。 袁三胖心底暗自叫糟，心说现在不仅是我老袁上去了, 你吴非浓眉大眼的，怎么也让人家给贴上去了？ 但表面上他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听王松露和李可可分析。 王松露也在此时看了他一眼，略一点头致意，而后继续道：“不过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我们还是要透过表面的皮相看到内在的本质。比如说袁警官, 他本来就是负责这类案件的警官，这两起案件也都是指派给他负责的，所以虽然他同时和几起案件有关系，但也是比较正常的一件事, 我们可以先排除袁警官的嫌疑。” “还有这位吴非吴先生，根据我们目前可以得到的线索和他那天所做的口供, 可以看出他和胡克的结识有胡克故意接近的原因。那么胡克为什么接近他？如果一开始就是因为知道他是魏某和李某的同学才故意接近呢？而胡克开始查青年情侣遇害的案子也是在认识他之后，有可能这起案子本来就是吴非告诉他的，所以即使和这三起案件都有关系，但从逻辑上来讲是合理的，我们也不能推断这个人有问题，一切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 王松露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安排道：“所以下面我们分为四个调查小队，分别再去调查李某魏某案、青年情侣案、黄某案和吴非，分别由我、赵志、李可可和袁警官带队，有什么问题吗？” 赵志就是那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员。 这三起案件中有两件都经过袁三胖的手, 避嫌起见，袁三胖还是不再继续参与相关调查为好, 所以王松露把他安排到了去查吴非，还算比较合适。 本来以袁三胖的立场而言，他不去负责一线调查，直接坐镇后方比较好，这样更有助于撇清嫌疑，但他又实在好奇吴非和沈行那边在这关里是什么情况，和这些案子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感觉奇奇怪怪的，而且这项工作还便于他更有理由和吴非接触，所以还是默认接受了王松露的安排。 ———————————— 夜已经深了，疲惫不堪不堪的警员们也结束了会议，各自回去休息。 而此时的高级公寓卧室内，吴非悄悄睁开眼睛，看向身边平躺着、似乎已经完全陷入熟睡的男人。 当进展停滞不前时，不如回想下最初的目的。 吴非觉得自己对于“抓伴侣出轨”这件事实在是经验不足，他今天看了一些经验分享贴，才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最常见的细节——比如注意闻一闻爱人的身上有没有特殊的气味、检查他的衣服上有没有不属于你们的头发、还有最重要的、查他手机里有没有不明来电或短信。 看到沈行似乎没什么反应，吴非悄悄地坐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动静地倾过身，够向了沈行放在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小心翼翼的，浑身都紧绷起来，终于把手机拿到手，便迅速地锁了回来，试了用自己在这关卡内的生日解锁——解锁失败。 吴非：…… 这还需要查吗，这肯定是出轨了吧。 他又试了沈行自己在这关卡内的生日——解锁失败。 好吧，也有可能是沈医生人设比较谨慎，不会用这么粗浅的密码。 他想起来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分享，说是有个妹子特别佛，密码都用的前男友的生日，分手之后也都懒得换。后来这个妹子结婚了，她、她老公、到后面她孩子出生了，家里所有密码用的还都是她前男友的生日，谁也猜不到。 吴非评估着拿起沈行的手，成功指纹解锁且不吵醒沈行的可行性，同时随手试了下他自己的生日—— 解锁成功了。 夜色下，他突然有点脸发热。 ASX1314直播间里，观众们群情激动地纷纷刷起了tag： #沈院长你果然是出轨了吧你看看你这解锁密码用的是什么小妖精的生日# #沈院长你这次真的ooc了！# #感觉自己突然变成前男友# #我好像被我绿了……# 当然还有人非常认真地在为沈行这个密码是不是ooc了而担忧着： “总感觉行神在这关不是个真出轨人设，他应该是真爱非非的，那他密码不用非非在这个关卡里的生日，反而用了非非现实的生日，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有问题的吧，我猜行神手机里藏着不能被非非发现的东西，那么以他这种谨慎、高手段的人设，如果把密码设成非非很容易破开的他们的生日密码，反而更会ooc。” “我觉得这位朋友说的有道理，而且感觉行神这里很高明。对于这个关卡而言，非非在现实中真正的生日就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而已，用这样一串关卡内的非非不该猜到的数字做密码，符合他有秘密、谨慎、不想被爱人发现的设定。” “但是这是非非自己的生日，他是有可能试到的，如果他们的默契让非非猜到行神可能会用他的生日做密码，打开了手机，那么就会发现其中的线索。这样行神就在符合人设的基础上，把线索呈现给了非非。” “……” 吴非打开手机后，先划了一遍短信，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短信。不过这也正常，如果有重要的短信，不删等着别人来查才奇怪。 他又打开了通信记录，通过备注可以看出大多数是业务上的往来，但备注是可以随便修改的，所以吴非先大概浏览了一遍，记住了几个频率高或单次通话。除此之外，手机里还有很多以数字标示的陌生来电。 一般这种来电的通话时间都不长，吴非猜也是，如果是值得沈行聊很久的电话，以他的性格应该会进行备注。 但其中有个例外，就在前不久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而通话时长显示为五分钟，沈行却没有对其进行备注。 吴非往前翻了翻，发现这个号码还打过来一次，沈行和对方谈了三分钟的时间，而再往前的信息就很难查到了。 吴非默默记住了这个号码，关上手机屏幕，像取来时一样伸长了手，试图将其再重新放回回去。 他的腰紧绷着，上半身像沈行方向无限倾斜，几乎是平行着悬空覆在沈行上方。 终于，他的手碰到了硬的桌面，成功地把手机放回到了床头柜上。 吴非松了口气，开始往回缩，缩到半路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沈行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他的脸正好对着沈行的脸。 沈行睁开眼，似乎还带着几分模糊的睡意，他看着上面的吴非，突然笑了起来，随即本能似的伸手把吴非搂下来，搂在胸前不放手。 吴非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下来，脸窝在他的颈窝处，一时有些懵。 就听他契约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似乎还带着丝丝的没睡醒般的抱怨的模糊笑意：“宝贝你干什么……半夜趁我睡着偷亲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吴非满腹辩解说不出口，不知怎么的他在他行哥这里就变成了一个采花贼，他还没来得及解释，突然感觉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后颈，微微施力压着他抬起头，接着沈行翻过身面向他，低下头，吻上他。 …… 吴非甚至还能听到他压低声音的呢喃：“你看我，就光明正大的……” “合法伴侣的事，怎么能用偷呢……” 吴非：…… 吴非暂时还没空隙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迷迷糊糊时脑内闪过一个念头——他行神这个信息库很庞大啊，居然连孔乙己他都知道…… 第341章 三十号楼 吴非还是挺惦记着正事的。 第二天他醒来之后沈行已经走了, 床是空的，已经带了微微的凉意，说明那一边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这样算起来行神他昨晚根本没有睡多长时间啊…… 吴非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 不禁感慨他们契约者果然不是人吧……这点时间四舍五入约等于昨晚没休息了。 他自己也没耽搁，稍微醒了醒神后马上也起了床，洗漱穿戴好之后就找了最近的便利店，给袁三胖打了电话，约他见面。 他现在是不相信什么私家侦探小申了，所以对于丈夫身上的异常, 他准备借助袁三胖的力量去查。 吴非发现他这个人设还挺中立混乱的，对于这等浪费警力去查自己丈夫出轨的事情，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安或忐忑。 他是想亲自给那边打个电话，但又怕打草惊蛇, 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 袁三胖接到吴非电话的时候，正在吴非的大学里带着两名警员查吴非相关的情况。 他们今天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袁三胖想了想，索性让那两个小警员回去汇总一下今天查到的信息，把吴非叫了过来，约他在校园里见面。 说起来吴非在学生时代并不是什么突出的人物，而是无比平凡，他们今天走访了几位教过吴非的老师，都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他们去查了吴非的成绩，发现也都是不高不低的平均分。 唯一一个对吴非有印象的是学校里的安保人员，他记住吴非还不是因为吴非本人，而是因为他学生时代的一件旧事——吴非的弟弟来探望他的时候曾经在学校里出过意外, 学校还给过一笔医药费作为补偿。 他们又问了吴非当年的一些同学，他们对吴非的印象也不深, 能说得上来的也就这两点：第一是当年他弟弟在学校里的事故；第二是他和沈行之间的恋情。 毕竟同吴非不同，沈行当年专业成绩极为优异，能力出众，颇受师长喜爱，也算是学校里较为知名的学生。 “他和沈行在一起之后我们都很意外……不过那之后他就从宿舍搬出去了，听说是和沈行在外面同居。” “我当时住他斜对门，我们院的所有男生都住在一栋楼里……嗯，这样也好，虽然知道他人不坏，但是知道他和沈行谈恋爱之后也总会觉得有点别扭吧？” “因为只有上课的时候能见，我们院基本都是大课，今天这个不来明天那个逃课的……所以接触就更少了。” “嗯嗯，没什么别的印象……” 这是吴非一些同学关于他的少得可怜的印象。 因为信息少得可怜，袁三胖他们又详细查了当年吴非的弟弟出事的详情： 安保那里有对当年事件的记录案宗，他本人对当年的事也有一些印象，所以各种细节被还原得还较为清晰—— 事发地点是在学校里的三十号学生宿舍楼楼梯间，那是一幢老宿舍楼，硬件条件较为老旧，吴非他们学院的所有男生都住在那栋楼里。 因为是老楼，所以监控设备也比较少，出事的那个楼梯就没有监控。 当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楼道里也没什么人，据吴非当年说是他弟弟来看他，为了省住宿费他留弟弟在自己宿舍里挤一晚。晚上兄弟俩有话说，怕打扰到其他人，所以才去楼梯间说话，没想到他弟弟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没出人命，但是摔下去之后他弟弟就没再醒来过。因为是意外，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目击者，在场唯一的人是吴非，所以学校赔了一笔医药费，又重砌了老宿舍楼又高又陡的楼梯，加固了栏杆之后这件事就算完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那两位警员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袁三胖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吴非。 吴非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袁三胖：“就是这个号码，麻烦袁警官帮我查一下，可能会和胡克被害的案子有关系。” 当然这句话是骗人的，他只是想哄袁三胖帮他查沈行出轨。 袁三胖有意配合他，所以也没多问，囫囵着就把这件事含糊了过去，把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对吴非道：“跟着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今天是周中，学校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但没人对他们这两个人投以更多的注意。 刚才袁三胖已经由安保队长带着来过一趟三十号楼，所以这里的楼管认识他，以为吴非也是他的同事，爽快地就把两人放进去了。 老宿舍楼里也没有电梯，上上下下全靠爬楼梯，据说这里再过两个月学生们放暑假就要拆了，如果再晚过来可能连这楼都见不到了。 袁三胖带他来到三楼的楼梯间，朝着下面努了努嘴：“这个地儿，还有印象吗？” 吴非也不知道袁老师怎么回事，明明是川蜀地区的人民子弟，偏偏有时候说话还带京味儿。 他实诚地点了点头：“没印象了。” 顿了顿后吴非补充道：“但我知道这是我学校，这里是我当时住的宿舍？” 袁三胖点了点头，有心给失忆的吴非提供信息，便直截了当道：“没错，而且当年你弟弟曾经在这里出过意外……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吴非“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弟弟当年在学校里出过意外，而且现在还在昏迷着，但是更多的细节都记不清了，当时是什么情况？” 袁三胖就把他们查到的情况都给吴非讲了一遍。 吴非听完之后沉吟片刻：“我确实不记得了，但是出事的是我亲弟弟，又是在我眼皮子下出的事，我总觉得心里很愧疚……袁警官，能不能想办法联系到我当时的室友，既然我当时是打算带弟弟回宿舍住宿的，我室友应该知道更多的消息？” 这点袁三胖他们自然想到了，但是吴非现在的两个室友都在外地工作，只能通过电话联系，离开的那两个小警员就负责回去之后给继续联系这两个人，不仅问这件事，也问一问更多关于吴非的事，毕竟他们作为室友对吴非的了解应该会更多。 “你没有你室友他们的联系方式？”袁三胖有些诧异地问道。 “嗯。”吴非略显沉默地点了点头，“这几年都没有联系过，也没有联系方式。” 袁三胖“啧”了一声，越看越觉得他们吴队长这个关卡里这幅与世隔绝的郁郁样子像是刑侦片里的最终boss，索性和吴非去了学校里一家咖啡厅，一起等小警员那边传回的消息。 那两位警员同志专业能力不弱，至少看起来比袁三胖这个教书出身的半调子警官还要强干许多，没过多久他们就查到了那两人的联系方式，并联系到对方进行了问询——两方的回话一印证，可以总结出几点信息来： 第一是吴非原本和家里的感情非常好，两个室友都记得他父母和弟弟在开学时一起送他来上学，时不时还会来探望他，给他送各种衣服和吃的。但是他父母不支持他和沈行之间的事，自从对家里坦承这段恋情之后，吴非和家里的来往就淡了下来，他们隐约听到过电话里吴非和家里为此吵架。那之后只有弟弟还会来学校看他，但是他弟弟觉得因为沈行让他哥哥变了，让原本圆满温馨的家庭变得分崩离析，所以也不支持哥哥的做法，每次来都是劝他和沈行分手、和家里爸妈和好居多。 第二是关于他弟弟出意外那天的情况，因为比较晚了吴非就打算让他弟弟睡自己宿舍。那时候吴非已经搬出去和沈行同居了，他的床铺日常是空的，室友和弟弟也比较熟，当然不会拒绝。当天晚上吴非把弟弟带回来，让他休息，自己却准备离开，弟弟追问他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找沈行，被吴非搪塞说“去一个同学那里过夜”后并不相信，所以追了出去，之后就发生了意外。 第三是说吴非自从这次意外发生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寒暑假也不再回家，也很少再回宿舍，甚至经常逃课，让他们代为签到或问他们作业内容。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是大三下，为了提高就业竞争力很多同学都逃课在外实习，希望让自己的简历更好看更丰富一点，所以吴非这样的做法也不稀奇。而且毕业之后，吴非确实去了一家不错的公司上班。 袁三胖听了那边的汇报，故意想把这些消息都透露给吴非，就用求证的方式一点点问他： “吴先生，你还记得你和你家人关系怎么样吗？据说你之前和家里关系很好，和沈院长在一起后为此和家里起了矛盾，弟弟出事之后更是连家也不回彻底断绝来往了？” 诸如此类的，表面上是问，其实是在递答案。 吴非一概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倒是听袁三胖问了这么多之后，他有些疑惑：“袁警官为什么突然对我的生平感兴趣了？” 袁三胖瞬间警觉，含糊道：“你上次不是说你失忆、你丈夫有可能出轨想害你吗？这件事有些蹊跷，既然你和我们说了，我们当然要查一查。” 吴非对袁三胖太了解了，看他神色就觉得他们肯定不是为了这个。 三胖现在是警察，那他们查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和案子有关？胡克的案子？ 他们是怀疑他？还是怀疑他身边的什么人？ 吴非一瞬间想了很多，然后突然又想起来一个方才忽略了的细节—— “袁警官，我大学时住的宿舍是在几楼？” 这个他们查到的资料里有，袁三胖直接回道：“六楼。” “但是我们刚才去的我弟弟出意外的地方是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是这样吗？” 袁三胖也感觉出有点不对，去核实了一下，肯定道：“没错，就是那里。” 第342章 消失的疑点 如果要解释的话, 当然也能解释得过去，比如他一直往下走，弟弟一直追他要和他谈谈, 终于在事发的地方追上了他，结果两人正谈着的时候一不小心或者是一时激动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这种可能当然是有的，但吴非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好像是略去了什么东西，导致这件事解释起来不是那么顺畅…… 比如，当时真的只有他和弟弟两个人在场吗？ ……弟弟真的是意外摔下去的吗？ 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比如其实是他无意中把弟弟推下去的？他为了逃避责任才谎称是弟弟自己摔下去的？ 但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有些解释不过去，而且就他对他这关这个人设的了解，从他做的那几款独立游戏里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 也正因为太重感情，在与家人断绝来往之后, 他才会把自己的全部情感都寄托在爱人沈行身上。 所以如果像袁三胖所说他之前和家人弟弟关系都很好，弟弟还三不五时来看他，他应该不太会做出那种害了弟弟还不承认的事。 吴非暂时没分析出什么头绪，想了想从衬衫兜里摸了一个白色小纸包出来递给袁三胖。 “对了袁警官，这个给你。”他道，“这是我一直在吃的药，你们可以拿去化验一下有什么成分。” 见没有其他事之后，吴非和袁三胖挥手告别，坐上了回家的车。 但果不其然，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又晚了, 沈行已经到家了。不过和前一天相比，沈院长今天的表现要镇定很多, 吴非回去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外面的响动才洗洗手出来迎接他。 没等吴非开口交代今天的行踪，沈行就率先开口道：“今天回学校去了？” 吴非一愣：“嗯，是……” 他刚想问沈行是怎么知道的，沈行便道：“一个以前的同学看见你了，和我说的。” “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了？” “其实是上次那个查案的警察叫我去的，他在查胡克被害的案子，因为查到胡克对我们学校当初一些事很感兴趣，我又认识胡克，所以叫我过去问话，想问出些线索吧。” 吴非随口编着，隐去了他自己拜托袁三胖帮忙查对方出轨的事情。他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特意去观察他在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 虽然想不到沈行有什么动机去杀胡克，但是他依然直觉地觉得对方在这件事上有着脱不开的嫌疑。 “下次这种事和我说，我陪你去。”沈行闻言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目光柔和地回望着他，“我会担心你。” —————————— 警察局内，袁三胖及办案组的警员们正在熬夜开会，组织会议的依然是王松露和李可可两人。 除了袁三胖他们组外，其他三组也都传来了调查结果。 李某和魏某的案子因为凶手和被害人在案发不久后全部死亡而引发关注，在当年也是一起重点案件，当时的办案人员查得很是细致，所有的线索和细节都有记录，因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再查反而很难再查到和当年同样详细的线索，所以有限的时间里他们主要是在回顾当年的案宗。 王松露道：“首先从动机上来讲，他们两个人是有作案动机的，据李某的家人供述，在案发不久前曾经听到李某和魏某在电话中争吵，其间有提到过一笔钱，所以可以初步判断两人之间是有经济上的纠纷和矛盾。” “而根据他们同学的描述，李某和魏某在校时成绩都处于勉强毕业的水平，出去后工作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其中李某稍好些，有一份家里安排的稳定工作，但他言语间多有不平，经常抱怨这份工作薪水太低，可花钱却大手大脚。而魏某则是在毕业后短短三年时间里换了四五份工作，直到案发时，他仍处于待业状态。所以两人会因为经济纠纷继而产生冲突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当时这桩案子其实有一个重要且关键的案子没有弄清楚，那就是两人之间产生了经济纠纷，可是让他们产生矛盾的那笔钱究竟是李某从哪里得来的，更合理的推断是两人一起做了什么事才得到了这笔钱，可是这笔钱的来路却一直未曾查清，迫于当时社会对此案件的关注和舆论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也依然结了案。” “只有当时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官之一何晴晴认为案件中还有疑点，她认为不能就此结案，所以即使在结案后，也一直在追查这起案件。但是不幸的是，就在结案的半个月后，她在通勤路上由于车子系统故障而和一辆大货车相撞，当场身亡。” “何晴晴就是胡克的女友，也正是因为对方的身亡，胡克才开始继续追查李某和魏某的案子，他认为这起案件后面一定还有真凶，而那真凶也是杀害何晴晴的幕后黑手。”说到这里，王松露在白板上又贴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是何晴晴。 这样一来，与此可能相关的命案就变成了五起，受害人分别是李某、何晴晴、家政及其男友、黄某、胡克。 从时间顺序来看，如果它们之间的联系成立，那么最早的就是李某和魏某的案子。 下面的警员也纷纷展开了议论—— 有的说：“说不通啊，那个李某和魏某也都不是什么大人物，犯的着为他们做这么多起案子吗？而且如果这些案子的背后黑手真的是一个人，那么能做下这么多起案件不被发现，对方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怎么会和李某和魏某结仇？” 也有人提出了大胆的猜测：“不是说当时他们是为了一笔钱起了分歧吗？说不定他们是为钱给什么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背后的人为灭口才做掉了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背后的事能不暴露。” “不是常说吗，一个谎言往往需要一百个谎言去掩盖。” ”……“ 王松露听了他们的议论，并没有立刻予以否决，反而沉吟道：“现在这几起案子里，李某、何晴晴、胡克三人的案子是有明显的追查关系，你们刚才假设的逻辑链是说得通的。但是如果真如假设的这样，胡克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查这件案子，为什么最近才出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最近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他可能查到了什么线索，也可能只是查到了正确的方向上，背后的人怕他查到什么才会做掉他，那就回到了我们之前的思路上，他最近在查的，就是家政案和黄某案。” 王松露点了李可可和另一个负责人的名字：“你们来说一下你们查到的信息。” 首先说的是家政及其男友的案子，他们查到的信息和胡克之前打听到的差不多，主要异常就在案发前不久其男友曾炫耀过自己很快就能有一大笔钱，然后和女友都辞去了工作准备返乡，却在路上被通缉犯杀死的事情。 说起这个通缉犯，警员们还打听到了额外的一点消息：“这个人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之所以会被通缉是因为交不起给母亲做手术的钱，所以上街抢劫，结果争斗过程中失手杀了人，那之后他就开始逃亡，结果路上正巧被家政和其男友撞上，据他供述是因为被他们认了出来，怕被举报，为了灭口就把他们杀了。” 王松露听完插话道：“等等，凶手母亲是在哪个医院接受的治疗？” “市第十医院。”负责的警员翻了一下资料，回答道。 王松露顺手翻了一下手里的一叠资料，翻出其中一张看了看——是沈行的，其资料上并没有在第十医院任职的信息。而且在这件事案发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私立医院。” 而负责的警员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我自己觉得医院这样的做法有待商榷，但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不知道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为了医院的声誉口碑，这家医院还是免费给凶手的母亲进行了手术并进行了治疗，等对方好转后把老人送到了市里的福利院。不过之后过了一年多一点老人还是去世了，她儿子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吧。” 王松露听完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一个为了让母亲做手术能想出抢劫这种恶招昏招的人，虽然在他个人看来称得上是又蠢又毒，但是对方真的会在失手杀了人之后就抛下老母亲去逃跑吗…… 接下来说的是黄某的案子。 袁三胖听到这里，瞬间挺直了脊背。 这件案子是他负责的，所以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漏洞和疑点有多么得多，只要稍稍用心一查简直就是遍地开花，只不过被他囫囵过去了罢了。 他竖起耳朵听着，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找补的方法。 不过，很快的，对方就说完了。 袁三胖缓缓抬起头，眼里露出些许不易被察觉的不可置信——这就……完了？ 他忽略过去的那些疑点，对方竟然一个都没查到？ 难不成都消失了？ 第343章 《烟雾》 会议之后, 王松露找到了李可可，对他道：“可可，我这里找到了些线索……会上没说的。” “我打算顺着这些线索向下查一查, 还要出市一趟，这段时间你多看着。” 李可可目光闪了一下。 他明白王松露的意思——一是内部可能会有内鬼，他不放心；二是……他此行可能并不顺利，还有可能遇到危险。 但最终他也什么都没说，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 三天之后。 天阴沉沉的，淫雨霏霏。刚从邻市回来的王松露打着伞从车上匆匆走下来, 向自己临时居住的公寓走去。 连绵的雨模糊了人的视线，纵然是经验丰富的警探五感也不再如往日那样敏锐，直到走到近前，王松露才注意到自己的门前站了一个人。 一个高挑而俊美的男人, 他身材挺拔，撑着一柄黑色的伞, 撑伞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而充满力量感。 伞下的男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穿着简约而得体，细节处却又带着些雅致，一看便知其家境良好，而且应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的气质也是理性而无害的，像是刚从讲台上走下来的大学教授，清隽而文雅，令人望之即心生好感。 对着这样出众又亲和的人，任何人都难以升起防备之心。 王松露却没有放松, 相反，他更戒备了。 他认识这个男人。 更确切地说, 多少个梳理案宗的不眠之夜里，对方的资料曾一遍又一遍地从他的手上过过。 而对方的资料就像他这个人外表所展现出的一样，优秀、完美、无懈可击。 “王警官。”男人微笑着，主动开了口，“我叫沈行，是爱非医院的医生，有一些事想麻烦王警官……” 他的视线轻轻地瞟向了身后的公寓大门，唇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方不方便进去聊聊？” 王松露沉默地看向他。 …… —————————— 到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天越发地沉了，黑压压地什么都看不见。雷声轰隆隆地响着，雨水打在窗子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吴非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钥匙的响动。 他转头向门口看去，就见沈行推门进来，手上和往常一样提着满满一大包食材。 吴非抬眼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嘟囔道：“……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沈行把手上的食物放下，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好脾气地笑了笑，笑意中带上了两分无奈的纵容：“下午有一个手术，做完之后时间就晚了，回来的时候又赶上了堵车。” “喔。”吴非应了一声，上前去接他手中的外套，沈行却避过了他，反手从食材塑料袋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子递给他：“饿了吧？去吃吧，路上看见顺便买的。” 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吴非的头，但又放下：“刚做完手术，身上味道不好闻，等我换身衣服。” 吴非抱着蛋糕盒子靠近了他，果然闻到他身上仍未散去的消毒水味道。 他没多问，抱着蛋糕就走开了。 蛋糕不大，但做得很精致，是咖啡和巧克力混合口味的。吴非不知不觉吃了大半个，想了想，还是留了一小块给沈行。 中年容易发福，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以后得和沈行说一声，以后不能买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了。 沈行换完衣服下楼，看见吴非剩下的小块蛋糕，问道：“不想吃了？” 吴非“嗯”了一声，沈行直接用着吴非之前用的盘子，很快就把剩下那块吃掉了。 所有的优雅自持楚楚风度都是在外的。 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一贯如此——从青涩又困窘、一杯果汁两人分着喝的青年时期，直到如今名就功成，早已不为日常的生活发愁，一向是无论有什么都先紧吴非吃，等到吴非不吃了沈行才去吃剩下的，并且习以为常，丝毫不会觉得嫌弃或者有什么不妥的。 就仿佛最寻常不过市井夫妻。 当天两人像往常一样吃饭休息，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沈行就又上班去了。 吴非醒来后看着身旁空空的床铺，慢慢梳理着这些天的一些思绪—— 系统给他们发放了这样一个任务，按道理讲不可能让他们无限期地去做，否则以他行神的本事，他查一辈子也查不出来对方是不是真的出轨。 到时候就变成他莫名其妙地和行神在这里夫夫妻妻地过了一辈子，等到两个人牙都掉光了，话都说不清楚了，他再颤颤巍巍地问：“诶，沈行，你当年到底出轨没？” 然后只能指望着老伴儿坦白从宽告知他真相，才能顺利过关。 这显然是不现实。 而按他的角度想，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系统肯定会限制他们完成任务的时间：一种方式是直接限制，比如直接要求他在半年时间内查明真相，不过到目前为止，系统都没下这种死命令；另一种方式则是在关卡里生成其他的事件，迫使他们不得不在一定期限内完成任务，否则任务则会失败。 那么在这关里，除了任务条件里明确写着的“死亡”或“透露消息”外，会导致他的任务因完成过慢而失败的隐藏因素会是什么？ 从表面上看，至少的确是没有人会干扰他查他老公是否出轨的。出轨这种事也和除了他们两人外的其他人没有太大关系。只要沈行和他都不出事，他还真可以查到个天荒地老。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呢？ 他先假设他行神肯定没出轨，系统打着让他查出轨的名义，其实是让他查关于他自己和沈行背后的种种谜团，那么如果这些东西被别人先查到了，他们是不是就算输了？ 什么人会来查他们呢？行神他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吴非正沉思着，随手拿起手机，想问问袁三胖他那边的进展——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以及他的药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没。 然而他刚解锁屏幕，就看到一条新的热点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今天凌晨，我市一高架桥下发现一死亡男子……据称，男子为警署一名探员，今早被发现时，他在其私家车内，车门未锁，车内并无其他人，判断其死亡时间应为昨日下午……目前案件详情正在进一步侦破中……” “什么人会来查他们呢？行神他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刹那间，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又重新出现。 之前有意无意在打探他和沈行情况的胡克，据袁三胖透露、在查相关案子的警探……这些人，看上去是在查着和他们无关的案件，但是这些案件真的和他们无关吗？ 毕竟他失忆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沈行知道吗？ 沈行如果知道，会怎么做？ 沈行会阻止他们。 无论是出于关卡内、还是关卡外的人设。 沈行会用什么方法阻止呢？ 如果跳出这个关卡，他相信他行神的操作还是有很多的。 但是在这个关卡内，无论是他还是沈行，他们的方法只有一种—— 那就是符合这个关卡身份人设的方法。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此前一直被他所忽略的问题—— 这个关卡的他，还有沈行，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铃铃铃——” 就在这时，吴非的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制作《烟雾》的吴老师吗？” 吴非迟疑了一下，应道：“我是。” 那边的声音更热情了几分：“您好吴老师，我是在胡克的传媒公司工作的一名记者，我叫小远，我们上次在玩家见面会上见过，不过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是这样的，胡先生走得非常意外，我们都感到非常惋惜，准备举办一场告别仪式。我们想起胡先生生前很喜欢您的游戏，《烟雾》这款游戏的精神也和胡先生一直以来追求真相锲而不舍的精神不谋而合，所以想邀请您参加……” 吴非当然知道《烟雾》这款“他做的”游戏。这是一款较为常见的独立解谜游戏，带一些克苏鲁元素，主人公是一名下岗了的侦探，他收到了老主顾的委托，去了一个神秘的小镇上调查神秘的案件。他努力排除一切干扰、克服恐惧，一步步地揭开真相，并试图把真相公布出去。 但是唯一相信他并愿意帮助他的同伴也牺牲了，□□徒阻止他对外发布消息，零星能接触到他的人也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即使如此，那些人也会落得非疯即死的下场。 最终通关的结局是主人公本人也疯了，被人送进了医院。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里重新醒来，望向窗外的目光有些迷茫，一个医生走进来告诉他他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出院了。 之后游戏就戛然而止，总体画风和感觉非常致郁，整体故事套路，偏偏叙事和关卡设计还颠三倒四，很难让人明白制作者究竟想讲什么，扑街也是难免的了。 吴非现在当然能猜到胡克并不是真心喜欢他这款游戏，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对方刚挂下电话，电话铃就又响了。这次吴非没怎么思考，惯性地就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袁三胖那熟悉又爽朗的声音：“是吴先生吗？你上次托我检查的药，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来拿呀？” 吴非：“……” 忘了有没有告诉过三胖不要打这个电话联系他了。 他可记得这个电话是有沈行监控的！ 完了…… 按照这关的人设，行神他不会要对三胖出手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袁至诚同志必然扑街的结局…… 第344章 好人好报 但得到这个消息之后, 吴非也不能不去。 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但愿他行神本着一点队友的情谊，放他和袁三胖一条生路。 吴非围上一块围巾偷偷摸摸地出了门，准备去和袁三胖会面, 越想越觉得这个剧本不对——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他出轨了袁三胖，而沈行作为他丈夫严防死守、还往他手机里装拦截窃听的样子…… 吴非想着那个画面哆嗦了一下，赶快把这个念头驱散出去。 袁三胖约他在警署外见面，之后直接驱车带他去了一个不对外公开的试验机构，看上去像是公检法部门内部的一个实验室。 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轻的女孩接待了他们。女孩穿着一件白大褂、头发利落地扎了起来, 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袁三胖后，她先同两人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袁警官, 你上次送来的药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用资料库对照成分表查了一下，这种药我国市面上没有见过, 无法确定是国外的药还是私人配制的。药本事没有什么危害，主要作用是缓解精神紧张和压力，副作用是长期服用可能会导致人的意识模糊、记忆力衰退。” “这种药一般只是做辅助治疗，想靠它治好什么病是不可能的。” 这个结果和吴非所预判的差不多——第一，他没什么大病，沈行也没有想害他；第二，他记忆方面出的问题果然和这个药有关系，但主因应该不在这个药，毕竟这个药只会让人记忆力衰退，又不会让人失忆。 而作为一名业务能力极为优秀的医生, 沈行不可能不知道这种药的副作用，但他却依然让吴非长时间去服用, 为什么？ 在他心中，自己记忆力衰退反而是件好事么？还是说，沈行希望用这种方式，让他再想不起之前忘掉的某些事情？ 药的问题查清了，吴非却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感到现在千头万绪都汇在了一起，指向了一个方向，只要他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所在就可以了——只是当局者迷，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最后的破局点在哪里。 从实验室里出来，袁三胖就匆匆忙忙接了个电话，而后对吴非道：“你能自己回去不？我有点事要赶去处理，就不能送你了。” 吴非点点头：“多谢袁警官？”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还很忙吗？案子很多？” 袁三胖的脸沉了下来，眼底多了两片郁色：“有一位警官遇害了，我们之前在负责同一件案子。” 袁三胖负责的案子，不就是之前黄某遇害那次，还有胡克遇害的案子？ 电光火石间，吴非想起了早上看到的新闻：“我好像从新闻上看到了，据说是在桥下的一辆私家车里被发现的。” “对，就是这桩案子，遇害的是我同事。” 袁三胖并未透露再多的信息，或者说目前他得到的信息本来也非常有限，再次和吴非告别后，他便符合人设地匆匆离开了。 吴非沉吟了片刻，却没有直接回家。 他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这是去查沈行的岗，是查出轨不是查命案是符合人设的”之后，他打了个车，直接向爱非医院而去。 爱非医院的人自然都认得他，虽然意外，但当然不会有人干扰他的行动。沈行的助理殷勤地把他请进了院长办公室，告知他沈院长现在在开会，请他稍等片刻。 “沈行他现在还会亲自给病人看病吗？”助理给吴非沏茶的时候，吴非装作不经意般问道。 “这几年基本已经不会了。”助理把茶杯放在吴非面前的桌子上，“院长现在主要做管理方面的工作，不过一些老顾客和有人情关系的病人院长还是会亲自过问。” 吴非“喔”了一声：“我还记得以前的时候他经常会因为做手术加班，有时候甚至刚回家就会被叫回去。现在他回家准时了很多，应该也不会再亲自做手术了吧？” 助理笑了笑：“那是当然，虽然院长的医术非常精湛，但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团队都是很专业的。从我来了之后还没听说过院长亲自做手术呢。” 吴非的目光闪了闪。那么昨天，沈行说的话就是骗他的了。 以他行神做事的细致谨慎程度应该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沈行故意给他留下的线索。 见他不说话，助理又笑着感叹了一句：“院长从医这么多年，不知道从鬼门关上救了多少性命。而且爱非虽然是私立医院，但是遇到没钱看病的病人院长都会让给他们减免医药费、甚至是给他们免费治疗，而且从不张扬。相信院长和吴先生你们一定会有好报的。” ———————————— 与此同时，警署内，李可可正一件件清点着王松露留下的遗物——这里只是他们临时的办公点，所以留下的东西并不多。 手抚过王松露工作时用的笔记本时，李可可的手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搭档了十余年，一起破获了无数大案奇案，面对过许许多多凶残狡诈的犯罪分子，但他们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成功将那些不法之徒绳之于法。这期间不乏有紧张危险、命悬一线的时候，但他们都凭借自身过硬的专业能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他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他的搭档，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王松露竟然会倒在这里，这个看上去虽然扑朔迷离、但并算不上多么特殊的案子里。 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王松露已经牺牲的这个事实，但又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最终，他的手从笔记本上滑了下去。 他不相信王松露会这样白白牺牲。即使在最后关头，他的搭档也一定给他留下了线索。 而且王松露会遇害这件事本身就昭示着一个信息： 王松露已经查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凶手不愿意让他继续查下去——就像是当初对胡克那样，才会直截了当地对他下杀手。 而这也说明了，凶手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而且远比他们之前遇见的所有对手都要更残忍、狡诈、果断，犹如一台没有情感的、只会计算利弊而执行行动的机器一样。 他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李可可的视线掠过搭档的照片，停顿了一下，小声承诺道：“那家伙一定会下地狱的。” —————————— 沈行开完会后像往常一样径直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安静地等着他的人。 他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唇边不自觉地挂上了真心且柔软的笑意，走进去后直接关上门，无声无息地靠近吴非身后，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吴非吓了一跳，往后一躲正好躲进了沈行的怀里，被对方一把搂住。 沈行搂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自己办公桌后的宽大座椅前，率先坐了进去，然后按着吴非坐在他腿上：“宝贝儿是不是知道我想你了？” 这是你医院的办公室好吗，还是上班时间……就算关着门，还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了？ 而且行神你觉不觉得你ooc得过分了？系统没提醒你要扮演一个出轨的丈夫吗？你看看你现在又搂又抱又坐大腿又满口甜言蜜语的，哪里像是个要出轨的人了？ 随后吴非回过味来——说不定系统真的没要求沈行扮演出轨丈夫，只可能给他安排一些看上去行动会很可疑的任务。 但他行神是谁啊，他毫不怀疑他行神就算真出轨也有百分百保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能力，绝对有能力在兼顾家庭不让他丝毫生疑的同时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和关卡背景故事里的原版“沈院长”能力肯定不是一个量级的。 所以在他这里就变成了除了系统之前透露给他的、背景故事里的“他”之前发现的那些疑点外，他竟然很难找到沈行的可疑之处。 这么一想，心居然好累。 临时来医院找他的真实意图当然不能说，吴非就坡下驴，把脸埋在了沈行怀里，小声道：“……就是突然很想你啊。” “而且今天看到新闻上又出事了，有个人就在自己车里，好像是回家的路上就被人杀了。我好担心你。” 吴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沈行的回应是温柔地笑了笑，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轻声呢喃：“……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不过非非想我还接我回家，我很开心。” 桌子的阴影下，男人不着痕迹地松开扶着爱人腰的一只手，把抽屉里露出来的一份资料缓缓推了回去。 资料上，依稀可见“袁至诚”三个字。 虽然用那种理由把非非叫出去了我很不高兴。 但是既然非非出去了一趟之后想我了，还来找我，我又很开心。 那这次可以先揭过去吧。 男人轻轻垂下眼睑，扶住爱人开始更细致的亲吻。 ……我都忘了有多久，非非没有说过想我，没有来主动找过我了。 这样想着，沈行抱着吴非翻了个身，把自己的伴侣藏在了下面，轻轻覆盖住对方的眼睛，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 你是最重要的，宝贝。 和你比起来，所有的危险、风险、规则，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午后的阳光下，私密的办公室里，男人把他的爱人悉心地揽在了他的暗影下。 第345章 你在躲着谁？ 吴非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问他： “吴先生，我们这里现在有一个机会, 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们是一家新成立的游戏公司，老板现在想请您去当制作人，世界各地的知名游戏人全都可以请来做策划，相关领域最顶尖的程序我们全都聘来，还有至少一百个TA随时待命支持，美术资源不计成本地投入, 保底十位数的宣发费用……怎么样，您考虑一下？” 吴非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隐约还记得自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独立游戏制作人，于是期期艾艾地问对面：“……请问一下, 你们老板是姓丁，还是姓马啊？” 对面笑了一下：“吴先生说笑了, 我们老板当然是姓沈啊。” 然后吴非就听见自己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声音说：“快跑！吴非！沈行他出轨了！” 再接着画面变换，他看见自己站在空旷的灰蒙蒙的街道上，天上下着大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随后慢慢的，视野尽头又出现了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黑色的身影举着一柄黑色的伞，缓缓转过身来，露出沈行苍白而俊美的面容。 他看着吴非, 温柔至极地笑着，轻声道：“非非, 我怎么会出轨呢，我爱你呀。” 然而他向他抬起的手上满是鲜血，那些鲜血顺着雨水簌簌而下，蜿蜒地汇聚在他的脚底，吴非的视线顺着雨水向下，看见沈行的脚底已经全被染红了，红色的血和水从他脚底蔓延开去，混着雨水冲刷了整个街道，仿佛席卷了整个世界…… …… 吴非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睁开眼，正对上沈行像梦境中一样温柔的黑色眼睛，他正用手轻轻摇着他的肩膀，神情中是掩不住的关切。 沈行：“你做噩梦了。” 吴非轻轻“嗯”了一声，视线转向窗外——天还没有亮，透着一种黎明来临前的鸦青色，似乎很快就要亮起来，又像是将永远沉睡在这夜色里。 他安抚地抬起头，主动轻轻亲了下沈行的唇角，小声道：“我没事，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沈行抚摸着自己被吻到的唇角，眼睛不由自主的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但看上去心情是很好。 他重新躺回去，摸着吴非的头发，把人搂进自己怀里，压低声音道：“非非，你最近热情了好多。” 吴非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吴非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以前模模糊糊有些预感的征兆突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个副本的背景，从他的角度看，是相濡以沫的爱人慢慢地变了，有了许多奇怪的举动，甚至让他怀疑是对方出了轨，需要调查出事件的真相。 但是从沈行的角度来看呢？ 他整日待在房子里，情绪敏感又压抑，沈行却要承担起两个人的压力，保护他，同时小心翼翼地呵护他的情绪，尽力让他开心。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受不了了，但沈行却选择了完全牺牲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包容爱人所有的情绪和举动，把自己几乎变成了一个悉心呵护吴非、照顾他的人形机器。 ……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需要沈行这样去呵护？ 虽然没有想起来，也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甚至吴非怀疑这么多年过去了，连警方当年都没能调查出来，那么如今他是否还能真的再找到证据，但吴非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他怀疑这一系列凶杀案的开端，那名在同学聚会上丧命的同学，其实是他杀的。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受到刺激，甚至于被沈行强制干预，忘了一些事情。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追查这件事情的人，乃至于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一个个的如此巧合地死于非命。 因为有人希望他不是凶手，有人希望在“吴非”的世界里，一切都不曾发生，那样“吴非”就只用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就可以了。 而只要不被发现，只要明面上的凶手另有其人，只要甚至连他本人都已经不知道他自己是凶手，那么……他就自然不是凶手了。 吴非对此早有猜测，而后面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也都在不断印证他的猜测，但他却始终没能找到能支撑他猜测的证据。那么到最后，如果想把这些事彻底调查清楚并得到肯定，他可能只剩下一种选择——就是直接和他的枕边人摊牌。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确认一件事。 他行神的任务达成情况自然不用他操心，但摊牌之前，要确认袁三胖和袁老的任务目标也已经完成了。 —————————— 李可可在办公室里快速地走着，他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有着浓重的阴青，明显已经长时间没有获得充足的休息。 他单手拿着电话，嘴里的语速和他脚下的步速一样快：“……对，是的，我这些天又反复查了一遍……” “这期间有一些线索，是被人为抹去的，而且肯定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人才能做到。” “松露虽然牺牲了，但是他走之前给我留下了线索，这个线索只有我才能解读出来。我了解他，他不会把有关案情的线索带到棺材里……”他的嘴里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是的，他时刻都做好了自己可能突然去世的准备。” 最后，他走到了落地窗前，眯眼看着透过百叶窗射进来的光线，肯定道：“所以，这次我要申请最高级别的权限。” —————————— 同一时间，爱非医院内，一间单人病房里，沈行正例行记录着病人最新的检查数据。 躺在病房里的是老袁警官，他现在还没有正式退休，但是因为病痛，已经有持续近一年的时间不得不长时间待在医院接受长期治疗了。 “我还有多长时间？”病床上的老者平静地问道。 “放心，您现在的状态保持得不错，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回家去了。”沈行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有礼，看上去专业又负责，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赖。 “你不必瞒我。”老人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很快转移了话题，“如果我走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希望你能照顾一下我儿子，如果他做了什么事，可以担待一些。” “您说笑了。”沈行依然只是礼貌地微笑，“我有什么能帮得上袁公子的呢？我听说袁公子今天又高升了。” 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玩笑道：“对了，不过从医生的角度来讲，我倒是觉得袁公子的确该多进行一下锻炼。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两人简短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看上去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寒暄，没有任何的价值和营养。 ———————————— 而此时的吴非也从袁三胖的口中得到了他升职的消息。 “你升职了？”他在电话亭里，语气有些古怪。 明明这几件案子全都有着重重疑点，一个都没解决，作为主要负责人的袁三胖，居然还升职了？ “嗯，对啊。”袁三胖道，仿佛理所当然，“因为我结案率很高嘛。” “你知道的就前两天很受关注的那个案子，有一名警察在我们这里遇害了那件，也是我负责的。” “然后我很快就查到了线索，说起来运气也很好，就好像是线索自己把自己递到我手上的似的，所以很快就查清了，是这位警官之前负责的一个案件的凶手刑满释放之后来寻仇，所以现在也了结了，估计今天晚上电视新闻里就会有报道。” “上级觉得我行动力很强，当然会提拔我咯。” 袁三胖说着还挺不好意思的。想他当了多年的思想政治老师，一直教初一，连初二都没去教过，没想到第一次升职，居然是在游戏关卡里。他感觉他的青春又回来了！ 吴非听得非常勉强，倒是收获了一点有益信息：感觉别的不说，袁老师在这关里是挺入戏的，倒是不用担心他OOC的问题。 他试探性地询问对方：“袁警官，你上次带我去拿的那个检查结果，我想直接拿去问我丈夫……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觉得呢？” 他其实是在暗示袁三胖，我现在去找行神摊牌，你觉得可不可以，对你那边会不会有影响。 电话那头似乎是考虑了片刻，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暗示，但袁三胖还是道：“问喽，毕竟是你们夫妻的事，而且看起来沈院长还是讲道理的人。” 他不知道在担心什么，顿了顿后补充道：“当然了，如果他对你使用家庭暴力的话，你可以向我们求援，我们会支持你的。” 似乎因为走运而刚刚升职的袁警官似乎突然之间责任心爆棚。 但至少看起来，袁三胖他们那边一切都好。 吴非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低头挂上了电话，转身离开电话亭。 就在他推开电话亭玻璃门的刹那，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只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价值不菲的车型引来来往路人的纷纷瞩目。就在他推门出来的同时，汽车前座的门也打开了，同样穿着得体优雅的医生迈着长腿从车里出来，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手中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安静地走上前，为吴非遮去头顶飘落的斜斜细雨。 沈行的另一只手自然地从吴非外衣兜里拿出他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像往常一样安静又自然地问着：“为什么不用你的手机？” “为什么要特意跑出来用电话亭？” “非非，你在联系谁？” “你在……躲着谁？” 第346章 坦白从宽 吴非一向是知道自己运气不太好的。 当年出事故之前, 他还上班的时候，玩自己做的游戏抽卡，上百抽抽完之后除了保底外无事发生。 虽然他是个游戏策划, 虽然玩的是自己的游戏，但是也是真金白银氪进去的钱，没有任何内部福利的。 吴非非到肝疼，大骂游戏黑心，后来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 哦，这个抽卡的概率是我定的。 那没事了。 甚至隐隐会生出一丝“不愧是我, 今天又是为了让程序大哥有钱送孩子念幼儿园，美术大哥有钱送孩子读小学，为国家九年义务教育顺利落实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的一天”的自豪感。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时候, 被沈行抓个正着。 他大脑空白了一瞬，愣愣地看向面前笑盈盈的俊美爱人, 随后突然惊醒了一般，如释重负地从沈行手中握住手机，松了口气道：“……原来它就在我兜里啊……我在家一直找不到手机，所以正想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陪我去买新手机和办卡。” 沈行的手却没有松，依旧牢牢地握着手机的另一端，并没有放手的打算，他的表情也依然温和而柔软，看着面前的吴非，眸底带着一丝纵容与无可奈何, 像是看着什么任性却又独一无二的宝贝。 “可是非非，”他温柔地开口, 神色平静，甚至带着点点笑意，像是无奈地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试卷上写下潦草的错误答案的班主任，“你刚才刚打完电话出来。” “我没有接到你打给我的电话。” “嗯……是啊，我刚才是给一位认识的警察朋友打的电话，我以为手机是丢了，想向他们求助，他们说会帮我留意的。” “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后来怕你工作忙打扰到你，所以又想索性回家等你，等你回来再和你说。我没什么要急着联系的人，晚一点去买新手机也没关系。” 吴非的喉结动了动，紧张下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向沈行，警惕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可怜兮兮地求饶的小动物。 但又伺机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沈行眸色变深了。 雨幕中，他看着与他共同被困在同一伞下的爱人，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伞向对方那边偏了偏，默不作声地为对方遮住头顶斜下的雨丝。 尽管雨水已经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背部，洇出深深的水痕。 “走吧，我们先回家。”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沈行伸出手，把手里一直牢牢握着的手机递到了吴非手里，顺势搂住了他的肩头，把他带进自己怀里。 “走吧，我们先回家。” 他又说了一遍。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跟着沈行坐进了车里。 当天晚上，吴非一直心惊胆战的，虽然明知道沈行是自己的契约者，是队友，但还是总担心对方一气之下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像平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洗漱睡觉，然后温存着亲热…… 不过也因此，吴非原本的摊牌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今天晚上他没有勇气再去问沈行药的事。 直到吴非快睡过去的时候，他才听到来自枕畔的，梦呓般的声音。 那声音温柔好听，一如既往的悦耳又缠绻。 他听见对方说—— “非非是不是怕我？” “不要怕我。” “我永远爱你。” “我们要……” 最后的话吴非听不到了，不知道是沈行没有说，还是他已经睡着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睡饱了的缘故，第二天吴非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脑格外清晰。 经过昨晚的事，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行神他这一关里的任务是什么。 行神他是不可能出轨的，相反，他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深爱着自己。 所以指望行神摊牌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的。 哪怕行神他早已察觉了自己暗中的小动作，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他也会假装不知道。 在这一关里，行神的表现不像出轨的丈夫，反而颇像社会新闻里那些明知道丈夫出轨、却因为孩子、家庭、要依赖对方生活、依然深爱对方而掩耳盗铃等种种原因去假装不知道的太太。 不要说他没有明着去质问沈行，去和他摊牌。即使他摊牌了、质问了，沈行恐怕也只能想出各种借口和理由糊弄、解释过去，继续和他过幸福的生活。 而吴非也完全相信，凭借沈行的手段和能力，在这一关里，只要他想和自己继续二人世界快乐小家，那么就没有人能干扰到他们——照这个趋势发展，一切尽在他行神的掌握之中，凭其心意行事，恐怕拖到两人都七老八十了，真的拿到“白头偕老”成就，这关都过不了。 按照这个逻辑，这关突破任务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因为他和沈行虽然还是队友，但通关的阻力却不是来自其他势力，而是来自沈行本人。 吴非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要换一种思路。 之前那么长时间里任务都没什么进展，是因为他始终陷在惯性思维里——他是行神的队友，他们是一体的，所以任何情况下，他都会本能地去维护沈行的利益，不做任何可能会真正危害到他的事。 但是如果换一种角度呢？ 如果把身为自己队友的沈行当作这关的BOSS来看待呢？ 要怎么攻破他？行神的弱点是什么？ 就像“阿克琉斯之踵”一样，即使是再强大的存在，也一定会有其弱点。 这个念头甫一在脑海中出现，吴非便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答案—— 是他。 行神的弱点和软肋，就是他自己，吴非。 能被用来攻破沈行毫无破绽的、完美构筑出的“沈行与吴非二人幸福婚后世界”结界，结束这个任务的，只有他。 但弱点和软肋自身太弱了，除了自杀、自残这类做法，似乎都威胁不到沈行，而吴非也不会觉得这种手段会对沈行有用。 那么剩下的解法似乎就只剩下了一条、一条看上去无比冒险的做法——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或者说，既然已经想通不必再担心被发现了，吴非便大大方方地拿自己的手机联系了袁三胖，约他出来见面。 两人依然约在了吴非大学外边的咖啡馆。 寒暄了几句之后，吴非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吴非：“袁警官……” 他搅动着自己手中的咖啡勺，低头轻声问道：“能不能再给我介绍介绍，和你一起处理最近几件案子的警官里，除了你……还有谁？” 袁三胖的不靠谱吴非也能轻易感受出来。而且这一关里他们毕竟还是队友，所以系统一定不会给他们四个发布完全对立、无法同时完成的任务，也就是说袁三胖不会是沈行的“敌人”。 吴非给袁三胖所扮演的角色打上的标签是“路人”，现在看来极有可能还是个中立混乱偏邪恶的路人。 也就是他不站在任何一方，他站他自己，却能把水搅浑。 而他现在需要找到的，是沈行的，敌人。 袁三胖完全不知道吴非现在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透露这些信息又不违反规则，好像也不违反他的人设，袁三胖想了下就都告给吴非了。 吴非专注地听完，问道：“也就是说，王松露警官遇害后，剩下的就只有李可可了？” “没错。” 吴非又搅了搅咖啡，问得干脆利落：“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我想见这位李警官。” 袁三胖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心想这就是他们星火小队队长的作风吗？这就是团员和党员间的差距吗？万万没想到吴队长他这把游戏一边给沈院长那种一看就不正面的角色当着家养小娇妻一边却要见那种一看就是做大事的警员，完全一副投案自首的架势。 爱了爱了。 脑海中沈行的身影一闪而过，袁三胖瞬间改变想法—— 算了，不敢爱不敢爱。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象一气，现实里袁三胖却是正经地咳嗽了一声，正色问道：“你找李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吴非点点头：“嗯，关于他现在正在查的案子。” 袁三胖一口答应下来：“行，我问问他哪天有空，约你们一起见面认识一下。” “不，就现在，你问清楚他在哪里，直接开车送我去。”吴非坚持道。 他相信他今天的一举一动，沈行一定都会知道。 那么等他回去之后，谁知道沈行为了两人能继续幸福生活，会做出什么事。 袁三胖在吴非的坚持下妥协了：“好好好，我带你去。” 吴非上了袁三胖的车，一路上，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吴非也不看来电显示，最后索性按了关机。 —————————— 在李可可的办公室内，吴非终于如愿见到了对方。 李可可显然对他们的突然造访还感到些微的疑惑，但吴非的话马上就让他抛开了所有其他的念头。 “我是来自首的。”吴非平静却坚定地看着对方。 “关于当年，李某和魏某的那起命案。” 第347章 一切有你的地方 李可可从未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但当吴非出现在他的面前, 向他说出这番话时，他心中诧异，但竟也不是非常诧异。 对几起案件的案情, 他早已烂熟于心，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李可可和王松露都有过详细的分析和调查。 说实话，沈行和吴非这对爱人，在嫌疑人名单上，是位列前几的，因为他们与几位受害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分析, 这两人也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条件，和最后的凶杀案实在是扯不上关系，所以也只能是在心里怀疑而已。 直到今天吴非找上门，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番话。 旁边的袁三胖听了吴非所说的话都惊呆了。 李可可逼视着吴非：“吴先生为什么突然前来自首？关于你所说的事,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 吴非却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没有任何的证据。” “我相信所有可以证明我是凶手的证据，都已经被我丈夫销毁了。” 包括他自己的记忆。 吴非并不记得当年的事，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关于这些案件的、任何一条切实的可以翻案的证据。 他相信这些办案人员这里也是一样。 “调查清楚沈行出轨一事”绝不仅仅是查明了沈行没有出轨就算完的，他必须要查清背后的真相。 然而他已经全方位的被沈行控制住了。 所以他要想办法借助其他的力量来查明真相。 他要赌一把，赌真相就是如他所猜测的一样，或者这招险棋，能给他发现真相的契机。 李可可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 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职业精英的标准打扮。 他笑眯眯地走到李可可面前, 公事公办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一个证件，不慌不忙地递到李可可的面前：“您好，我是沈行和吴非先生的代理律师刘庆，这是我的证件。” “我现在受沈先生所托，希望能带吴非先生离开。” “等等。”李可可拦住了他，“吴非先生可能与一件刑事案件有关，现在正在接受调查中，无法随你离开。” “您有相应的调查审批文件和调查令吗？如果没有的话，抱歉您现在没有权力阻拦我们。” 吴非并不算了解这个世界的调查流程，但单从二人的交锋中来看，沈行找来的这位刘律师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吴先生是来自首的。”李可可镇定道，“这种情况下，可以直接进入调查环节。” “抱歉，”刘律师再次谦逊又有礼地笑了笑，“您有看我刚才给您的材料吗？其中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吴先生近一两年中都在进行精神和认知方面的治疗，他有较为严重的该方面疾病，这种情况下，吴先生的供述并不足以被采信或作为证据。” 吴非愕然地抬起了头。 这是他之前所没有想到的，沈行竟然将这一条路都已经早早切断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自首都是无效的。 那些药和治疗记录，并不仅仅是让他丧失记忆那样简单。 吴非抬起头，看见了门外高挑挺拔的男人。 只是一个侧影。 他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白色衬衫，外套只是披在身上，里面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他看上去是如此从容，一如既往地优雅且平静，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但他紧紧抿着唇，安静地看向吴非所在的方向，黑色的眸子犹如幽深而沉静的水潭。 吴非抬眼，对上对方的目光。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明明那样沉静又镇定，事情的发展也依然在他的控制之内，透过那双看不透的黑色眸子，吴非却仿佛一瞬间窥到了些许的、属于对方的哀伤与脆弱。 两人的视线隔着李可可办公室的玻璃门相汇，吴非仿佛听到了沈行无声地在问他： 你怎么舍得，这样离开我。 终于，刘律师结束了和李可可的交涉，成功地在对方不甘又无可奈何的目光下把吴非带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沈行走上前一步，握住了吴非的手：“走吧。” 他什么都没有问。 如吴非所预料的一样，当已经猜到答案的时候，沈行什么都不会问，他宁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生活一如既往，平静而琐碎。 他带着吴非上了车，依然微笑地开了口：“非非今天想吃什么？反正今天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不用加班，我们去超市多买一些菜好不好？” 他是粉饰太平的个中翘楚。 即使在方才那短短的对视中，他的不平静，他的脆弱，他的弱点和软肋已经暴露得一清二楚，他却依然若无其事地收拾好一地狼藉，哪怕是假相，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也要把他想要的现状维持下去。 吴非坐在后座上，沉默地看着面前微笑着启动汽车的男人，竟然一瞬间有些分不清真实的沈行和他在这个关卡中所扮演的这个角色。 在他的认知里，真实的沈行无疑是强大的，总是沉静而笃定地操控着一切，他的强是由内而外的，令人信服。任何人都难以想象这样的沈行会有什么弱点。 但这个关卡中的沈医生不过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他看起来掌控着一切，强大得无懈可击，完美得安排着自己和爱人的生活。 但他内里却不安而脆弱，败絮一般一击即溃，因为他除了外面那张皮，内里每一处都填充着名叫“吴非”的软肋。他的爱人填充了他存在的全部，也让他摇摇欲坠。 他一直不安，他一直惶恐，他不惧任何世俗礼法，却无法接受爱人离开的任何可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 吴非在方才短暂的交互中，笃定了沈行在本关内的任务。 也由此想到了，最为冒险的、但却能让他和沈行一起通关的一种可能。 他没有回答沈行的话。 对方想要粉饰太平，但他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觉得我深陷在一个泥潭里，一直下坠。”吴非坐在车后座里，安静地开口，“你抱着我，尽一切可能让我感受不到周围泥潭的存在，和那种窒息的感觉，但这改变不了现实和真相，我只是在你的怀抱里，越陷越深。” “沈行，我感觉快喘不上气了。” “四周都是黑的，我除了仅仅攀着你，什么都看不到。” “我快要死了。” “吱——”的一声，一个急刹车，沈行把车停到了路边。 他匆忙扯开安全带从驾驶位上跑下去，打开后座的门，把面露痛苦大口喘息的吴非抱出来，抱在怀里轻轻拍抚。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小声安抚着，看向怀中人的表情却是前所未见的无措和惶恐。 吴非靠在熟悉的怀抱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刚才并非完全在演戏，而是他在生理上真的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被包裹被束缚的窒息感。他所扮演的这个身份，恐怕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而他最近为了查明真相，都没有继续吃沈行带他去医院开的那些药。 看来沈行带他看病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为了掩盖真相而故意损害他的精神。 那种窒息般的痛苦袭来的时候，强烈的不适甚至让他有毁灭自己逃脱这一切的冲动，最终是沈行的怀抱让他恢复了理智—— 不是这一关里，作为“吴非”的丈夫的“沈医生”沈行的怀抱； 而是他的意识中，作为他的契约者的，作为他的行神的，沈行的怀抱。 前者拥抱着“吴非”坠向无尽黑暗。 后者拉着他走出最初的绝境，带他看到一切的、可以或不可预知的、光明与未来。 那是他的无尽可能。 他靠在男人的胸前，轻轻阖上了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行，你知道吗？” “我爱你。” “所以我愿意和你去，你带我去的一切地方。” 所以我愿意去，一切有你的地方。 —————————— 这顿晚饭终究没有吃成。 因为吴非在路上的突发状况，待吴非稍稍平复后，沈行便匆忙带他去了医院，并为他办理了住院疗养，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待命观察。 经过检查，吴非没有按时服药的事也瞒不下去了。 沈行却什么都没问，迅速安排好一切后就陪在了吴非身边，坐在床边给他削一只苹果。 他的手很稳，眼睫低垂的样子美好得像降落凡间的神祗，但吴非已经确认他在本次关卡中扮演的就是最后的boss。 吴非就被安排在沈行的医院里，所以沈行的工作倒也不太耽误。他只是几乎把自己的办公室搬来了吴非的病房里，有事需要他去处理或者开会的时候他就暂时离开，其他时间就在吴非病房里处理公务或者陪他。 五天后的早晨，沈行照常离开去开晨会，吴非的病房里却迎来了一个不在计划内却又意料之中的访客。 李可可拿着调查证明走了进来：“抱歉，吴先生，打扰您休息了。但是有一件事，还希望您配合调查一下。” 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一支视频。 第348章 视频内容 视频的画质非常不清晰, 看上去很有年代感。而且镜头隔着一段距离，还晃来晃去，像是某种偷拍的劣质小视频。 但依然可以看出视频内的内容。 画面中是两个拥抱的青年, 他们站在走廊的阴影处，高一些的青年把另一个人推在墙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对方的脖颈处，他的手落在对方的身上，而靠墙而立的青年上衣的下摆已经被卷了上去…… 他仿佛是有些忍受不住，向着廊顶光源的方向伸长了脖颈, 却越发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面前不断掠夺的青年的眼前。 吴非看得脸都红了，心里想着这真是我能免费看的东西吗。 然后下一秒，原本晃来晃去的镜头突然不晃了，吴非也终于看清了视频中的两个人的脸。 被抵在墙上的那个人, 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而前方的那个高个青年，虽然只露了半张侧脸, 但他也能辨认出，那正是沈行无误。 行神那样的五官轮廓，想撞脸都有难度。 吴非一下子愣住了，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 他亲过行神吗？亲过。 行神亲过他吗？也亲过。 以上两种事件只发生过一次吗？不是。 …… 但是，即便如此，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件事，和亲身体验，那感觉是不一样的！ 吴非：阿sir，我劝你明察秋毫，这分明是有人P视频歪曲我和行神那纯洁的关系。 你看看我像是那种, 被沈行一推，抵到墙上就从了的人吗？ ……我就算每次都从了, 但那都是在个人场合罢了。像我这样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同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同意与行神如此卿卿我我？ 他转头沉默地看了看身边同样沉默的阿sir，醒悟起来自己现在和沈行是光明正大的合法伴侣关系，还是一对嫌疑人伴侣，于是又转过了头，继续看视频。 很明显，李可可给他看的视频应该发生在副本开始之前，是一段陈年的影像。 而视频中的场景也并不陌生，他曾经去实地走访过，却什么都没发现——正是他当年念书时住过的宿舍楼。 所以说这只是本次副本给我安的人设的过往行为罢了，真实的我必不可能对行神如此百依百顺，予取予求。 吴非心中有所明悟，于是得以自欺欺人地继续看下去。 就在这时，只见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一个人，视频里的吴非率先看到了来人，于是开始奋力推身前的人。但沈行却像是恍然不觉，依然自顾自地在爱人耳垂下方烙下两个吻，这才喘息着慢慢松开了对身前人的桎梏，左臂抵在墙上，与吴非撑开了一段距离。 他转身看向了来人，吴非看不清他们三人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不对。 一般人路过遇见这种情景，当然是有多快走多快才是，但是那个人却非但不走，反而像是和两人杠上了一般。 但视频没有声音，吴非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见视频中的吴非从沈行的身后走了出去，似乎是与那来人争辩了起来。沈行却一直沉默地站在后面听着两人争吵，并未出面。 吴非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来人一定是和“自己”关系很亲近的人，所以沈行这个时候才会旁观，而不是为他出头——行神此时的身份一定很尴尬。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只见来人气愤之下似乎就要拉吴非下楼离开，视频中的吴非开始挣扎，但却挣不过那个人。沈行看到这里也走过去意图拉开两人—— 他伸出手试图把吴非抢过来，同时自然地向外推了来人一把，只见那个人脚下一晃，竟然直接倒栽着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视频中的吴非连忙跑了下去，一边打电话一边示意沈行从另一边先行离开。 两人似乎争论了两句，但沈行最终是从另一边先行离开了现场…… 视频到这里就停了。 吴非却已经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为了袒护自己的恋人，同时维护住这份隐秘的、尚且无力曝光于人前的恋情，“他”撒了谎。 他所查到的对当年的案件的记录中，“吴非”对所有人说，他的弟弟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李可可也在这时开了口，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吴先生，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你当年告诉校方，你的弟弟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 “而我拿到的这段视频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真相。” 吴非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且就算视频里的才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你也看到了，沈行不是故意的，视频中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意外。” 李可可沉声道：“不错，对于现在的沈院长而言，这份视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有足够的能力厘清并摆平这一切，也有足够的实力请来最好的律师，给予受害者家属难以拒绝的和解赔偿。更何况那个人本来就是你的弟弟。” “但是对于当年的你和沈行呢？” 吴非没有说话，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而这个时候，作为一个也在一直默默调查真相的人，他的思路和面前的警官神奇地达成了同步。 “根据我了解到的信息，沈行是孤儿出身，除了自己外没有任何的依仗，能顺利完成学业全靠在学校获得的奖学金。而此时他已经拿到了学校内最好的推荐和机会名额，未来一片光明。如果这段视频曝光，你和他的亲密情状曝光于人前，又有失手伤人的过错在，那么即使不影响你们毕业，那些本属于沈行的荣誉和机会也肯定会消失。” 吴非没有说话。 李可可进一步逼近了他：“吴先生，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拿到的视频吗？” 吴非垂下眼，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忘了。”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 李可可：“是从你另一位老同学那里得到的，而那位同学也已经不在了。” 李可可：“视频的主人就是三年多前，在同学会上遇害的受害者李某。你应该有印象吧？” 吴非只觉得整个脑子“嗡嗡”地响了起来，完全不由他控制，是生理性地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他脸色煞白，控制不住地双手抱头倒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医生、护士以及一名看上去像是律师的人。 沈行匆忙走到了床边，悉心把吴非抱在了怀里，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细心又温柔地给他按了起来，又极为怜惜地在对方前额上落下几个吻，吻去了那些细密的冷汗。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抬起头，直视面前的李可可。 那些温柔缠绻一瞬间便消失了，他的眸色一片漆黑，明明看着李可可，却又像是面前并没有这个人。 “李警官，你该走了。” “如果再有任何的问题，请直接联系我们的律师。” “或者——” 他抬起头，唇角噙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拿出证据，来逮捕我。” ———————————— 李可可走后，沈行又抱着吴非给他轻轻按了许久的头，还喂他吃了两种药，吴非才感觉自己好了过来。 原来我是真有病。 吴非对此突然有了透彻的领悟。 但与此同时，李可可说的那些话却像是一根线，把他之前所猜疑的那些可能、所发现的那些线索，一点点地全都串了起来—— 当年把“弟弟”推下宿舍楼梯的人，看起来就是行神。不仅如此，那支视频里还清楚地记录了他和行神的一些亲密行为。 而李可可推测得不错，当年的“沈行”和“吴非”，的确是承受不了这些信息被曝光的后果的。 这支视频，便会变成要挟他们的利器。 视频在李某手上，他却一直没有将其曝光，结合之前所查到的，关于李某魏某二人的线索，很容易联想到，李某恐怕真的用这支视频对他们进行了勒索，而且不止一次。 那么，“吴非”和“沈行”两人，都是有杀死李某的强烈动机在。 但也只是嫌疑罢了。 警方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即使他去自首，都没有用。 但吴非也在这一刹那真切地再次意识到，这里的“沈行”“吴非”不过是系统以他们为模版所安排的身份罢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他和行神。 如果是真正的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设身处地地想象一下，假如他真的是这个关卡里的吴非，和他行神是大学同学关系—— 他们会背着同学、家人和老师偷偷谈恋爱、偷偷在宿舍楼里亲热吗？ ……嗯，这个还真没法保证不可能…… 罢了，略过这点不提，假设是他的弟弟在争执中被爱人失手推下楼梯呢？ 他会为爱人的前途隐瞒真相，然后被人要挟吗？ 吴非想，他不会，行神当然也不会。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他们都会有勇气面对自己做的事，为自己和爱的人负责。无论是善果抑或恶果，无论是有意抑或无意。 真正的行神更不会是需要爱人心怀内疚与不安来替自己粉饰失误，用行凶灭口来保护爱人的人。 就算会面临更多艰难险阻，但他们会活得坦坦荡荡。 如果这个关卡里的“吴非”和“沈行”也像真正的他们一样，此时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同？ 吴非推开沈行的怀抱，从病床上坐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到破局的办法了。 之前他一直没有想通，总会绕回到“我怎么才能赢得了行神，行神是无敌的，他不会露出破绽”的自我否定中。 但他现在明悟了，他要应对的，不是真正的行神，而不过是这个由真正的行神扮演的“沈行”罢了。 而真正的行神，始终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第349章 作弊游戏 吴非做了一个解密游戏, 取名为《爱牢中的人》。 游戏中，玩家需要扮演一位独立游戏制作人，这位游戏设计者和自己的丈夫共同生活, 社会关系极为简单，除了丈夫外，竟然几乎没有任何其他保持联系的社会关系。 在游戏的开篇，玩家角色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了许多奇怪的举动，找出几起时间间隔较为久远，但又有联系的凶案的真相。 案情就是照搬的现实中的几起案件, 游戏结局是开放性的，玩家们可以把自己找到的线索、证据和推理发布到网上一个游戏公共社区内并进行讨论。 他宣称现在放出的部分是先行体验版，结局和谜底将在完整版本中放出。 在这关中，他的目标是查清沈行是否出轨, 他只说自己查清了沈行没有出轨肯定不算达成目标，他必须给出沈行异常行为的原因, 并且拿出证据。 而难点就在于如何拿到证据，这也是他之前最不自信的一点——如果是真正的行神，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的。 但沈行扮演的“沈行”却未必。 而这个“沈行”，唯一的弱点和最不会提防的人，或许就是他的爱人。 甚至行神可能会故意留下一些符合人设的破绽给他。 然而即使如此，吴非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纵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抓不住行神的任何破绽或线索。 所以他利用自己在本关中“独立游戏制作者”的身份，给自己做了个弊。 进入关卡以来，吴非每天都有记录自己每天的行为及所见所闻, 然后现在用简单的表现，把这些内容按照时间顺序都做进了这个游戏里。 游戏在一个公共论坛上免费开放下载, 所有玩家都可以以他的视角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可以自由标记任何一段对话、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个行为或任意一个物品为线索。 在游戏末尾时，玩家可以选择一些线索作为关键证据用于举证，将一些线索标记为重要线索，将他们串联起来进行分析。 但是因为是不完整的版本，游戏没有设置谜底。 过于“开放自由”的玩法也意味着这款游戏的上手门槛其实不低，但也因为这种独特而细节丰富的设置吸引来了不少硬核的推理玩家，甚至逐渐传播扩散到了一些本来不怎么玩游戏的推理迷圈子内。 反正沈院长有钱，吴非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新游戏买了水军推广。 沈行问起来也不怕，问就是他也有一颗想红的心。 但根据沈行的人设近些年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的爱人无限宠溺，并不在意对方花钱，但对其做的那些独立游戏只在最初还有些兴趣关注一下，后面就不再关注。 吴非不仅会在公共论坛上关注那些玩家发布的分析贴，而且他还在游戏内内置了一个记录脚本，用来统计各项语句、行为、物品等被标记为关键线索或证据的数据。 吴非还悄悄匿名特别单独发了一份游戏给李可可。 通过玩家们抽丝剥茧般的讨论分析，吴非真的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过的细节，以及一些他感觉到了疑窦，却没有串联起来的线索。 著名游戏论坛WTB上，关于这款独立游戏已经盖起了一座讨论的专楼： 【玩家评论01】胡某死亡的那个案子里，丈夫明显有嫌疑啊。首先很经典的一个手法，死亡时间并不一定等同于行凶时间。他在患者家里究竟待了多长时间，行车路线是怎么样的，这些信息应该查清楚吧？ 【玩家评论02】这个案子明显是留有破绽和线索的，但是从主角视角并看不到，毕竟主角不是侦探或警探。后面不是有一个负责这个案子的王警官遇害了吗？他应该是已经锁定了最可疑的嫌疑人，甚至已经拿到了部分证据，正在侦查。所以这个凶手就是之前凶案的凶手了，我也感觉是丈夫。 【玩家评论03】不是早就有大神复盘过了，这几个案子的凶手应该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丈夫。但丈夫这个人比较可怕的点就在于，他好像处处都是疑点、都是破绽，但偏偏从当前视角来看，找不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玩家评论04】对于这种“完美”犯罪者，一般的套路之一难道不是警方分析之前的受害者的共性，然后扮演成具有同样特性的人，充当诱饵，把凶手引出来吗？有没有人分析一下这个丈夫为什么会犯案？ …… 吴非划到这条评论后，在界面上停留了片刻。 “沈行”为什么会行凶，或者说，沈行这个角色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之后的几桩案子，无论是对胡克、对王警官，还是更早的那些没有直接出手却很有背后黑手嫌疑的对家中帮佣所犯下的罪行，都可以说是为了灭口，为了扫尾，为了让他们不再查下去，为了掩盖最初的那次行凶。 而之所以要做这种事，对于一个凶手而言，似乎是自然而然，不需要解释的。 那么最早的那次行凶呢？ 为了掩盖弟弟的事故的真相？为了不再被威胁和勒索？ 吴非想到了那次他向李可可自首的时候，沈行火速赶来时的样子。 一切似乎被串联了起来，但还缺一项关键性的线索。 吴非一边思索着，一边在论坛上翻着帖子，试图从玩家评论留言中再次找到蛛丝马迹。 得益于《爱牢》的人气，玩家们把“吴非”之前的几款游戏作品也都翻了出来，并发表了一些体验后的repo。 吴非挨个翻开来看，点到一篇名为《烟雾试玩体验——个人向（彩蛋在文末）》的帖子时，视线不由得被吸引住了： “因为玩过爱牢之后意犹未尽，所以又顺着开发者账号把WF大大的其他作品也翻了出来一一体验。果然和爱牢相比，之前的这些作品在制作手法和创新度上都还略显青涩。 但这部《烟雾》还是给了我惊喜，虽然全篇都如名字一样笼罩着一层意识流的烟雾，不知道制作者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但是整个游戏中却藏着一个彩蛋，当把彩蛋碎片全部找出之后，可以拼凑在一起，这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原来这部游戏的主角是一位凶案的凶手，他试图自白，试图赎罪，但层层烟雾一直阻挠着他，也“保护”着他，让他甚至忘记了真相，而他把间或回忆起来的零散记忆记录在他所能触及的各个角落，之后便又会被烟雾拉回至烟雾之后，而游戏重新开始，如同一个轮回。” 为防止剧透，在帖子的最后，帖子作者用隐藏的方式贴出了他拼凑出的彩蛋和彩蛋获取方式。 图片上，被揉皱撕碎的纸片、布条、碎瓷甚至枯叶等合在一起，拼成了一段话： “我是一个凶手。 有什么拦着我。 它在保护我。 它也是凶手。” …… 吴非关上了帖子，打开了一直在他电脑桌面上的《烟雾》游戏。 按照帖子分享的攻略方法，吴非很快便顺利找出全部彩蛋并拼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他收到了一道系统提示： “看着眼前熟悉的、你曾经亲手制作的游戏画面，有什么东西仿佛破茧而出般想要从你的脑海中挣扎 出来，你捂着头，□□起来。一幕幕画面从你的脑海中闪过，你想起了一些被人为压制下去的痛苦记忆，这些记忆的真相是……” 吴非感到自己的头一阵阵地抽痛，但他却什么画面都没看到，毕竟这不是他真正的记忆。 但此时他只能配合地演下去，他抚着头，喃喃着：“李某是我杀的对吗……最初的，真正的凶手是我……” “沈行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但他选择替我收拾了凶案现场，并且谋害了魏某，伪造成魏某杀害李某后逃逸的假象。” “那之后，我一直为自己杀人一事而感到恐慌不安，希望可以投案自首，但沈行阻止了我。为了平抚我的精神，他对我使用了精神药物进行治疗……慢慢的，在这种长时间的精神治疗下，或者是有意引导的，或者是无意下的结果，我忘记了当年的事情，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凶手。” 没有谁回答他，没有人判断对错，关卡也仍未结束。 但吴非推断此时系统已经认可了他通过找回回忆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而想要通关看来还是需要做到更多的事，比如找到沈行后面作案的证据来解释他行为的异常。 不过沈行后续一系列犯案的动机都已经清晰了——不仅是为自己脱罪，也是为了保住吴非。 就像当年发现李某身亡之后，为了保住爱人，为了可以继续和爱人在一起，他选择了让自己手染鲜血。 多么愚妄、自私、残忍而又自作聪明的人。 吴非已经隐隐猜到了沈行在这一关里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的目标，即使不是完全准确，也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再次打开了论坛，接着上次看到的评论接着向下看评论： “…… 【玩家评论04】对于这种“完美”犯罪者，一般的套路之一难道不是警方分析之前的受害者的共性，然后扮演成具有同样特性的人，充当诱饵，把凶手引出来吗？有没有人分析一下这个丈夫为什么会犯案？ ……” 对了，如果没有办法找到之前犯案的破绽或证据，那么故意引诱他作案并提前布局或抓现行呢？ “沈行”犯案的共性？ 呵，只要他认为他和吴非的关系或生活面临了破裂了危机，他感到不安全了，他就会不择手段地消除这些不安定因素的。帮佣如此、胡克如此、王警官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受害者也如此。 那么，既然“沈行”没有出轨，他试着假装出轨来引诱对方露出破绽呢？ 吴非的脑海中迅速地划过了一个理想的帮手人选。 第350章 通关（正文贴在作话） 吴非给袁三胖发了消息约他见面。 两人在中心商业区里一家咖啡店碰了头, 吴非用咖啡棒搅拌了几下咖啡，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袁警官，你可以做我的出轨对象吗？” 袁三胖一口咖啡直接喷了出来：“吴先生, 您这个要求它能过审吗？” 吴非幽幽地看着他不说话。 袁三胖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抖了抖刚吓出来的鸡皮疙瘩：“不是，老吴，你这个要求它不合情也不合理啊。咱俩……不合适。” 他缩了缩肩膀，放小了声音：“其实是我怕沈院长弄死我。” 不仅是在这个副本里弄死他，出了副本也得弄死他。 为了一个任务, 不值当，不值当。 吴非：“我就是想让他弄死你啊。” 袁三胖：“啊？” 袁三胖：“你说啥？” …… 吴非开始隐秘地和袁三胖来往。 他每天趁着沈行上班的时候去见袁三胖，赶在沈行下班前回来，并作出白天并未外出的假象。 他也有时候会趁沈行外出的时候悄悄溜出卧室打电话，而通话对象正是年轻、阳光、正义、爽朗的袁警官。 聊天内容一般是—— “沈院长睡了？” “嗯，睡了。” “这么晚，你俩也够能折腾的。为了等你电话我是可着劲儿地熬啊，熬不住了就打开电视随便看看。我刚看了一场球赛，唉你说这儿的男足怎么就也这么烂呢……” 吴非怕他再说下去就因为偏离角色直接被判失败送出副本了，只能及时转移话题，再和他唠唠晚上吃了点啥，好吃不之类的内容。 但无论聊天内容是什么，只要以窃窃私语的方式在阳台上悄悄打电话，在听到沈行那边传来的动静后便立刻挂断……行为鬼祟起来后，内容和对象自然就显得可疑了。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沈行也会开始不经意般地问他：“是有了什么聊的来的朋友吗？我见你最近比较经常打电话。” 吴非摇摇头：“没有啊，就是之前来查案时认识的那位袁警官，我发现他也很喜欢游戏，所以有时候会聊一下。” 为了达到自己设计的效果，吴非甚至约了袁三胖一起去游乐园。 吴非：“袁警官你开心一点。” 袁警官哭丧着脸：“我好像开心不起来。我不想和你来游乐园。” 袁三胖：“我更不想背着沈院长和你来游乐园，我觉得我……” 吴非连忙在他说出更多不合适的话之前制止了他。 吴非：“开心一点，摆拍一下。你感觉感觉，是不是一直有人在悄悄跟着我们？我们要给对方提供素材。” 袁三胖笑容僵硬又甜蜜地接过了吴非递来的棉花糖。 为了真实，两人还去了情侣必去经典项目鬼屋，全程涕泗横流跌跌撞撞抱成一团相互搀扶着才面前走出来。 吴非去查了鬼屋的监控录像，看后连连点头——这谁看了都得认为他和袁三胖是真爱啊。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吴非觉得火候差不多到了。 沈行看他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会问他一些好似缺乏安全感的问题，吴非认为他一定已经发现了自己与袁三胖的首尾，只是在谋划什么时候动手而已。 吴非决定再加一把柴。 他选择了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发消息告诉沈行当天晚上不回家了，要去袁警官家玩。 沈行当时只温和地回复了他一个“好”，并没有说多余的话。 吴非让袁三胖准备起来，如果不出意外，沈行今天晚上可能就会动手。 袁三胖：“那我这算不算钓鱼执法？” 吴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是用了些非常规手段，但不影响结果正义。” 袁三胖的家在一个普通的老式公寓楼里。 晚上吴非和袁三胖两人一起在客厅里看球赛，突然间，灯一瞬间全部熄灭了，电视的画面和声音也消失了，房间陷入了寂静。 袁三胖从抽屉里翻出几根蜡烛点上，然后举着手机电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像是停电了，我去看看电闸。” 这时候，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那声音不疾不徐，显得有节律且很有礼貌。 袁三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谁啊？” 门外传来男子压低的声音：“供电部门的，来看一下电闸。” 吴非寻思着供电部门的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心脏却像是早有预感一样提了起来，那边袁三胖却已经“哦哦”两声打开了门—— 接着他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吴非疑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口看去，却看见袁三胖“砰”地一声轰然倒在地上。 露出了他身后的男人。 男人镇静自若地拔出刺在袁三胖脖颈上的针管，另一只手单手摘下脸上的黑色口罩，黑色的眸子在月光的反射下清泠泠地泛着冷光，就这样和吴非对视着。 接着他踢开挡在门前的袁三胖，跨步走进屋，带上了门。 走廊上清泠的月光被关在了门外，房间内一片黑暗。 吴非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向沈行：“你怎么过来了？你对袁警官做了什么？” 沈行微微歪着头看着吴非，可能是因为皮相过于俊美，他此时的神态甚至看起来有些天真与无辜。 “我只是让他先睡一会儿。” 他温和地笑着看向吴非：“不是你想我这样做的吗？” “我以为是你想让我杀死他，所以才不停地给我这样的暗示——如果再不让这个人消失，我就要失去你了。” “你知道啊非非，我不能忍受任何，会失去你的可能性。” 吴非摇了摇头。 “我已经都想起来了，”他仰头看向沈行，“我们过去做过的那些事，我全都想起来了。” “沈行，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我们的手上染上了太多的血，在人间活着的每一秒都像是地狱。” “我已经把我了解的所有情况都告给了袁警官。” “我知道你有很多手段和方法，警方根本查不到任何证据，你也可以说我精神状态不稳定，所说的一切话都不足以成为证据……” “但我这样太累了，我宁愿陪你一切去地狱，到了地狱，我们还是一直在一起。” 房间门突然被从外面强力推开，全副武装的警务人员手持武器对准了房间中央的两人—— “都不许动！” 沈行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伸出手，自顾自地抱住了吴非。 他伸出手抚摸过吴非的脸颊：“在地狱也一直在一起吗？好啊。” 客厅的蜡烛不知何时倒落在桌子上，点燃了桌上的桌布，舔舐着老公寓楼的老旧木制家具。 沈行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本温润的黑色眼睛中倒映着不远处的火光，透出几分偏执与癫狂。 “但是我不舍得把你交给别的人，不舍得让你接受他们的审判。” “如果我们不能同时一起下地狱，在地狱里走散怎么办？” 他左手与吴非十指相扣，右手做了一个在兜里掏东西的动作。 “不许动！” 警务人员大喝着。 沈行却已经快狠准地把藏在右手袖子中的针管刺入了吴非的脖子，把里面的针剂打了进去。 门口的执法人员连开数枪试图阻止沈行的动作，一朵朵血花在他胸前炸开，染湿了他白色的衬衫。 他用染上了鲜血的右手依依不舍地最后摩挲着吴非的脸庞，用尽最后的力气扣紧了左手交握的部分。 “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火已经烧到了两人身旁，吴非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他觉得好困，他想睡过去。 沈行倒在他的身边，他始终睁着眼睛，唇边似乎还带着笑意，仿佛在等着他一起履行那份在地狱还在一起的诺言。 他应该等不了多久吧，吴非想着。 这是一个恶人，但他对他的感情一直是忠贞的。 他惩罚了自己，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受到应得的惩罚，因为最终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样想着，吴非缓缓地、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行神敢放他们俩一起去死，应该是已经对这次的任务十拿九稳了吧。 …… 吴非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休息关卡。 而没过多久袁三胖便也回来了。 没有心思做别的，吴非先把袁三胖约了出来，问他关卡后面的结果——毕竟像这样四个人去做任务，没等看到结果他和行神就死遁离开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他也想确认一下每个人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他的推测是不是正确。 四个人齐聚在吴非公寓的客厅里，由吴非率先开口。 吴非：“我和行神离开后，最后结局怎么样了？” 袁三胖看了一眼沈行，稍微往远挪了挪屁股。他现在看到行神还会心里发怵，始终忘不了那天夜里，他打开门时，行神寒凉的黑色眼睛，以及往他脖子上扎针时的干净利落稳狠准。 袁三胖：“我当时不是被行神迷昏了吗，所以醒来是在医院里。我被赶去的人救了出来，但当时其他人忙着救火和疏散群众，你和行神又处于火场中心，就没人带你们的遗骸出来。所以后来也有传言说你们没有真的伏法，只是借着大火死遁了。” 袁三胖：“我主动坦白了之前渎职的事情，因为后来破获这桩重大连环大案有大功，而且主动反省自首的态度较好，所以只是被停职一年并记了过，后面有没有再升职加薪不知道，但是一直有在勤勤恳恳地工作。” 袁三胖：“这桩案子告破不久后袁老也去世了，他临终前告诉我他为我而骄傲。” 袁三胖：“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离开副本的，我离开后，任务就结束了……我们应该是成功了吧？这个突破任务怎么还没弹任务完成提示和奖励通知？我们快去看看。” 吴非按住他：“等等先别急，再说下每个人的目标吧。” 吴非：“我的是要查清行神到底有没有出轨，但实际上是搞清了一系列案情真相并得到行神默认后才算完成。” 袁三胖“啧”了一声：“我的目标是做一名成功的警察，让我爸为我骄傲。” 袁老咳了两声后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是要让我儿三胖过得好。一开始为了让他好，有帮他处理一些渎职的证据和痕迹。” 沈行转过头安静地看向吴非：“我是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袁三胖连忙别过眼睛站起身：“走了走了，去看任务结果了。” 袁三胖和袁老走了，沙发上只剩下吴非和沈行两个人。 吴非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一关的名字叫做“爱与罪与罚”。 袁老爱自己的儿子，为了让儿子“好”，不惜为他掩盖渎职证据，最后看到儿子找到属于自己的更正大光明的路后才放心撒手人寰。 袁警官爱自己的父亲，一心想成为父亲的骄傲，为此不惜违背职业道德寻求捷径，好在最后立下大功并走回正途。 沈行爱他，为和他永远在一起，不惜用一桩又一桩血案来隐藏罪孽。 他也爱沈行，却依然骗不过自己的良心，宁愿陪沈行一起下地狱，给两人审判与解脱。 他们的爱，却成了他们的罪。 其实吴非能感觉到这次任务能完成少不了沈行幕后的设计和推波助澜，他甚至怀疑他行神可能一开始就猜到了每个人的目标。 比如他可能之前一直干扰其他人的调查，但却在恰当的时候把这一功劳“送”给了袁三胖。而如果没有这个案件立功的催化和推动，从人设和各个角度而言，袁三胖也很难走上主动坦白过错、真正成为可以让父亲骄傲的警官的正途，恐怕更难顺利完成任务。 吴非忍不住主动握上了旁边沈行的手。 吴非：“行哥，我们不会那样吧？说实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你不瞑目地躺在我身边的样子。” 沈行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略偏过头看着吴非：“当然不会。” “我怎么会让你陪我下地狱。” “如果这个世界容不下你，我就给你造一个新的世界。” 那边突然传来袁三胖激动地大喊声： “吴非！我们真的通过了！突破任务困难模式！” “你快看看这次的奖励！” 第十二卷 第十一关·特殊关卡：女巫 第351章 女巫 因为突破任务完成, 吴非和袁三胖两人都顺利地升上了白金段位。 如果是普通模式下，所得的金钱和计划点都和普通的关卡差不多，最大的奖励无疑就是“升上白金段位”；而在困难模式下, 不仅计划点和金钱奖励是普通的1.5倍，而且还会得到一件特别的奖励—— 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小箱子。 袁三胖已经打开了他的箱子。 吴非凑过去看：“是什么？” 只见箱子里放着一枚半个手掌大的小书，上面用蝇头小字写着“土遁术”。 袁三胖嘀嘀咕咕地把小书从箱子里拿出来，只见小书化作一道金光，迅速地没入了袁三胖的眉心。 袁三胖连忙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 有些慌张地看向吴非：“那本书呢？怎么就不见了？被我吸收了？” 吴非点了点头：“应该是，你感受一下。” 吴非：“我推测那应该一本道法秘笈。《封神演义》你看过吧？里面的土行孙不就是靠着土遁的本事逍遥自在？我推测这个能力应该类似，你可以试一试。” 最终计划中能直接永久加强计划者能力的道具都十分少见，在邪神低语那一关里, 吴非作为主力完成了特殊SSS级任务，才得到一个能够改造自身的血脉奖励。 “我试试。”袁三胖一听非常高兴, 这是他第一次拿到能加强自己的道具，如果真像吴非推测的一样，相当于他直接多了一个超能力。 袁三胖闭上了眼睛，随即他突然从吴非眼前消失了，不过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头。 袁三胖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吐出了两个字：“……牛逼。” 袁老爷子背着手站在他身后，闻言冷冷地横他一眼：“年轻人，用词文雅一些。” 袁三胖：“那要怎么说？” 袁老爷子皱了皱眉：“比如你可以说, 勇甚。” 袁三胖没太懂，但还是老实地“哦”了一声。 吴非见状也有些期待自己盒子中的物品, 在袁三胖眼巴巴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盒子。 令人失望的是，里面只放着一只普通的苹果。 唯一不普通的点在于，那只苹果比一般的苹果要更红、更圆、且富有光泽，周身找不到一丝的疤痕。 吴非把苹果拿了起来，上面便浮现出一行字：“拿着这枚苹果，可以开启一个关于女巫的特殊关卡（竞技场禁用）。” 袁三胖：“什么意思？没看懂。” 吴非也摇了摇头：“不清楚，下次进关卡的时候可以试试。” 但他心中却展开了丰富的联想——看到红苹果和女巫，就想到白雪公主，继而想到睡梦人等童话故事。而在那些故事里，女巫总和“诅咒”联系在一起。 吴非心中一动——这个特殊的关卡里，是不是能找到一些和行神的诅咒有关的线索呢？ 虽然在身份卡极大丰盈的如今，那个诅咒似乎已经不能对沈行造成什么影响，但吴非还是希望能找到其中的真相，并解开诅咒。 沈行为什么会以被诅咒的形态出现？这究竟只是一个单纯的系统设定，还是背后另有故事？吴非直觉觉得从沈行本尊口中可能问不出答案，可能只有在解开诅咒的时候，他才能窥见背后的答案。 因为升到白金段位后，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吴非和袁三胖接收完奖励后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现实世界。 一走进训练室两人就愣住了，只见训练室里挂着大大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庆贺吴非、袁至诚先生升入白金段位”，两旁还摆着不少商场开业时会摆的花篮。 这时周博士也从训练室外面走了进来，完全无视周围环境变化地给两人各自递上一份厚厚的资料。 周远：“按照我上次的计算，突破任务完成后，你们还能再进行两到三次关卡，但是你们在突破任务中停留了过长的时间，而且你们还需要留出时间来熟悉白金段位开启的新功能，以及备战巅峰竞技场，所以剩下的时间只够你们再完成一场关卡任务。” “我之前给你们筛选过一些队友，与你们匹配度最高、最有潜力的那个年轻人家里近期出了一些重大变故，所以拒绝了我的邀请。涉及到他个人隐私，我就不展开讲了，但我能理解他的处境，这种事情也不能勉强。” “剩下的备选选手都不太合适，我用计算机做过模拟，把几个备选选手和其契约者的数据加进来模拟你们过关的胜率，与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的过关胜率相比，结果不仅没有提升，反而还下降了。” 袁三胖插话道：“这是正常的啊。我们队能走到现在，主要是因为行神太强了，我因为遇见非非同志比较早，所以蹭了不少通关和完成高难度任务的奖励福利，我和袁老的强度才能勉强跟得上。其他地球选手的积累肯定跟不上行神。” 周远点头道：“嗯，我推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排除还有合适的人，但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去找了。” “不过这样一来，由于时间有限，而且我也没有再看到合适的队友人选，所以你们在巅峰竞技场中可能经常需要以两人队伍对抗三人小队，必须做好充足准备。” “我计划先让你们在现实里熟悉白金段位的新功能，并安排你们掌握一些巅峰竞技场内可能用得到的通关能力。在现实中了解并掌握这些后，可以在下一个关卡进行实战演练。” “而你们练习的机会也只有下个关卡了。下个关卡结束后，我预计你们稍作休整后巅峰竞技场就会正式开始了。” 吴非和袁三胖都对周博士的安排没有异议，接下来的休息时间里他们都在训练室内接受培训。 因为不敢暴露数据现实转化仪的秘密，吴非也不敢在俱乐部频繁使用它，这就导致了当休息时间结束，吴非重新返回休息房间时，一睁眼就直接对上了一双冷漠的暗金色眼睛。 沈行漠然地看着他，一如初见。 而吴非竟然心虚地从那双冷漠的暗金色眸子中解读出了几份幽怨。 他连忙把沈行压在身下抱住：“行神，我回来了。” 黑猫并不理他，只是百无聊赖地动了动尾巴。 吴非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通讯器却闪烁了起来，接通后袁三胖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袁三胖：“吴非，快进关卡吧，时间要到了。” 吴非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想了想，拿出上次的奖励苹果，选择了进入新关卡。 黑色的小房间里，亮光的虚拟屏上数据流在无序地飞速运转着，最终停留成一行字—— 特殊关卡：女巫。 ———————————— 吴非再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中世纪城堡的地方的地板上。 周围阴森森的，只有墙壁上的烛火跳跃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也令人感觉阴冷不适。 吴非推测他是在一个地窖里。 周围没有一个人，无论是人或是猫，都看不到。 看来行神不在这里。吴非喃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即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变成了一套黑色巫师袍，而旁边的地上还掉着一顶尖顶的巫师帽，看来是他掉在地上的。 吴非弯腰把巫师帽捡起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像是处于地下的监牢走廊里，在他的身后是一间牢门开着的囚室。 而在他侧后方的更远处，与那间囚室并列着、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与雾气中的，是一排外形一样的监牢，里面隐隐传来某种生物拍打墙壁的声音和难以辨别的嘶吼声。 吴非向后看了看，而后摇了摇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面的路——这条路的远处更加明亮，而且也看不到那些囚室了，路的两边都是普通的墙壁。 走出几分钟后，前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通向上方的阶梯。 吴非仰头向上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有着暗金色眼睛的猫正蹲坐在台阶的最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几乎与此同时，吴非也收到了系统发来的关卡任务信息—— “在这个关卡里，您是一位女巫。” 除此之外，没了。 第352章 “魔兽”“监牢”“地宫” 吴非确认了一下, 除了这句“在这个关卡里，您是一位女巫”之外，的确没有其他信息了。 他试图用通讯器联系袁三胖, 但却发现自己的通讯器也消失了。 就好像他不是在做关卡任务，而是真实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里，成为了一名女巫。 他甚至无法确定及控制此时直播间的状态——是打开，还是关闭。 而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台阶最上方的黑猫始终安静地蹲坐在那里，以一种冷漠而睥睨的目光看着他。 “行神？”吴非试探着呼唤对方, 黑猫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用尾巴扫了扫地面。 “行神，抱歉，我不该在休息的时候离开那么久不理你……但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 你理理我好不好？” 黑猫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人性化地向一边偏了偏头, 继而向左边踱了两步，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是让我上去的意思？ 吴非心里想着，扯着长长的巫师袍边缘，慢慢走上了长长的台阶。 在距最上方还有三四个台阶的时候，黑猫却突然跳了起来，向吴非飞扑而去。 吴非略微闪了一下，勉强稳住了身子，接住了扑到自己怀里的黑猫。 而黑猫已经惬意地卧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吴非摸了摸怀里的猫，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让他感受得更加清楚, 这一定就是沈行变成的猫，他不可能搞混他行神和其他的黑猫。 但是他搞不清为什么沈行要一直维持黑猫的状态。 是在和他弄脾气？ 还是这关确实有什么特异之处, 影响了行神的诅咒，让他不能变成人形，而不得不以黑猫的形态出现？ “行哥。”吴非一边抱着猫继续向前走，一边小声对他耳语着。 “这关里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你的诅咒了吗？所以你只能以猫的形态出现？” 黑猫听了他的话后连眼睛都没睁，只是扫了扫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了吴非的手腕，有些痒。 因为通讯器不在，他没法用作弊的方式和沈行对话，甚至没法查看沈行当前的身份状态。 事情的状态好像回到了第一个关卡的时候，那时候他身边没有袁三胖这个可以托付后背的队友，沈行也一直是一只黑猫。 不过好处是，如果行神真的是因为诅咒的影响而不得不变成黑猫，那么这个关卡里或许真的藏着可以真正解开这个诅咒的线索。 穿过长长的昏暗的走廊，吴非终于抱着黑猫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大厅。 这里有些像影视剧中的那些西式古堡大厅，穹顶很高，足足有普通房间两到三层楼高的高度。 两面墙上都装有精致的玻璃窗，但窗上的玻璃是一种很厚的灰色雾玻璃，外面的天光透不进来，使得整个空间都显得比较昏暗，室内的亮光全部来源于大厅中燃着火的壁橱以及四壁上放置着魔法晶石的烛台。 大厅的一面墙是高高的书架，无数的书籍笔记罗列于书架之上，一直顶到了最上方的穹顶处。 大厅的地面上全部铺着厚厚的深红色绣着金丝银线的地毯，使这里看起来像个富贵且舒适的宫廷房间。 而大厅中间的位置则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原木制书桌，桌子上凌乱得摆放着羊皮纸、水晶球、墨瓶、羽毛笔、秤、沙漏等物。 吴非走到了书桌前，黑猫从他怀中跳了下来，独自溜达到玻璃窗前，面向窗外安静地蹲坐着。 书桌上有一本摊开的笔记，上面记载着主人的一些实验和研究心得，以及零碎的日常活动： “去看一下新的魔兽蛋的孵化情况。” “龙与离火兽？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地宫里又有人来了，无趣。” “地宫内需要补充十只新的实验体。不错的成绩。” “监牢里的存货应该还够用一段时间。” “……” 吴非拿着笔记在书桌前宽大柔软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不知不觉就看完了一整本笔记。 由于感知不到外界的光照，放下本子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只是抬起头时才发现黑猫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溜去了哪里。 从笔记上看，最常出现的词汇有“魔兽”“监牢”“地宫”等几个。 笔记的主人似乎在用魔兽做某种实验，而后会把实验体放到“地宫”里，但是地宫内的实验体会被损耗，所以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再补充一批新的实验体到地宫。 吴非怀疑他所醒来的地方就是“监牢”，而魔兽应该都被关在那里。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笔记的主人是他吗？“地宫”又是什么地方？他现在所在的古堡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除了他和沈行，还有其他人在吗？ 吴非站起身来，走回到办公桌前，把笔记本放回原处。 突然—— “我敬爱的女主人，请问有什么是小晶可以为您做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吴非吓了一跳，差点碰倒一边的沙漏，他连忙去扶，而后才发现桌上的水晶球上浮现出暗紫色的光芒，正像海波一样缓缓起伏，像是在用某种小花招吸取他的注意力。 “我敬爱的女主人，请问有什么是小晶可以为您做的？”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一遍，而水晶球的光芒也随之如声波般波动起来。 吴非试探着把手放到水晶球上：“是你在说话吗？” “是我，我敬爱的女主人。” “请问有什么是小晶可以为您做的？” 吴非这下可以确定是水晶球在说话了，但又有新的疑问浮现上来：“你所说的女主人……是我吗？” 水晶球：“当然，只有您才有资格做我的女主人。” 吴非本来想问为什么会是女主人的，但随即想到这一关卡里他被安排的设定，貌似是女巫。 “我是你的主人……所以这个城堡也是我的？”吴非向水晶球确认着。 “当然，您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城堡中的一切都会为您服务。” 吴非松了一口气。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如果他就是城堡的主人，那么至少这里对他而言是比较安全的。 “那么地宫是什么地方？” 水晶球似乎更像是现实中的某种人工智能，闻言它并未对吴非的反常提出质疑，只是忠实地迅速执行了它所理解的命令： “即将为您展示——地宫，当前情况。” 只见水晶球的光芒突然急速向四周所延伸，最终在吴非面前形成了一张约一米长，半米多宽的光屏。 而光屏上显示的正是他们此时所在的大厅，或者说，书房。 就在吴非疑惑的时候，光屏上的镜头突然动了起来。它快速地向前推进着，从灰色的玻璃窗延伸了出去，掠过了萧索的庭院——吴非可以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干枯的树桠以及站在树杈上的黑色老鸦。 镜头还在向前疾速推进着，它又掠过了一片光秃秃的荒野沼泽，接着，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另一座灰色的堡垒。 它看上去比这座城堡要小得多，体态也更笨拙，看上去像是一位矗立在荒野上的巨人。 吴非看到几个人走进了这座堡垒，那些人里有人穿着铠甲，拿着剑或是大刀，也有人穿着柔软的法袍，手上拿着魔杖样式的武器。 而接着，视角就没入了这座堡垒中，并不断向下。 吴非看到了一个个黑色的房间，房间中关着形态各异的怪物，它们有的在黑暗中沉默着，有的在不停地嘶吼、撞击房间四壁。 这些房间像是一台设计精密的机械仪器上的一个个节点，它们不断移动着位置，但始终保持着首尾相连的形态。 光屏的视角最终停留在方才进入城堡的一行人的身上。同时光屏四边的光微弱地闪烁着： “检测到有访客进入地宫，是否开启试验记录模式并进行观测？” 吴非在思考其中的含义，暂时并没有回答，就见光屏四周闪烁的光芒突然消失了—— “即将为您开启试验记录模式，期间您可以自由进行观测。” 我还没选呢。 吴非心里嘟囔着低下头，愕然地看见一只黑猫慵懒地趴在书桌上，抬起的前爪正好搭在光屏上的一角。 是沈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第353章 门的选择 阿木带领着队伍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堡垒。 在传闻中, 这座堡垒的后面就是黑巫师的城堡。而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剿灭传说中的黑巫师。 他的队伍里一共有六个人，他本人是一名战士, 除此之外还有弓箭手一弓、魔法师法球、药剂师兼治疗师药药、剑士大剑，算是一个搭配平衡的小队。 其中一弓和法球是一直和他一起接任务的搭档，由于他们队伍之前的治疗师在上次任务中丧生了，所以他们不得不再招一名治疗师，于是就招到了自称为药药的药剂师和他的搭档大剑。 他并不清楚这两人的底细，但从这段时间两人的表现来看, 他们还算靠谱。 而第六个人则是他们在路上捡到的一个奇怪黑袍人。 这个黑袍人全身都被长长的黑色的袍子包裹着，连脸和手都不会漏出来。 据他自己所说，他中了一种奇怪的诅咒，身体不能见阳光, 嗓子也被毒哑了，他和他们交流全部都靠用树枝在地面上写字。 得知他们是要来找黑巫师的之后, 黑袍人主动提出想要跟上他们，表示自己希望能从黑巫师这里找到解除自己诅咒的办法。 处于怜悯和同情，阿木等人同意了带上这个黑袍人，只是要求他不要拖后腿，并且明确表示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不会出手救他。 ———————— 堡垒的大门敞开着，但里面却没有一点光亮，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的口。 法球挥动法杖，让一块用于照明的魔法晶石漂浮起来，在最前面照亮前路。 阿木走在最前面开路, 走进堡垒后，就看见一块巨石拦在了路的前方, 上面闪烁着幽蓝色的字体： “无论心怀任何目的而来此处的来者，在此处停下，返回。以我最后的怜悯而提醒。” 见没有危险，一弓和药药等人也从后面凑了过来，一起端详着石碑上的字。只有黑衣人还停留在最后面，像一个缀在队伍尾巴的影子或幽灵。 “什么啊，故弄玄虚的。”一弓抱怨着，“不要管它，我们继续往前走。” “是啊，走到这里了，总不能回去。”法球附和着。 阿木点了点头，率先绕过石碑继续向前走去。 最后面的黑衣人也跟着慢吞吞地向前走—— 当队伍中全部的人都走过了石碑之后，整个空间突然暗了下来，照明晶石微弱的亮光都似乎要被四周的黑暗所吞没。 “怎么了？！”一弓大声嚷了起来。 法球连忙又点了三个照明光球以照亮周边的环境—— 还好，周围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是在这间空旷的黑暗房间里。 只是他们身后的堡垒大门，已经在方才那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大剑沉默地走回大门处，试着推了推门，随即转过身来，遗憾地对自己的几个队友摇了摇头。 大门已经完全关闭无法打开了，他们如今只能继续向前。 一行人不甘心地向前走着，很快，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三扇门，分别绘制着六芒星、月亮和火焰。 阿木皱了皱眉：“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向了法球，毕竟对方是他们这里唯一的法师。 法球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些符号上没有魔力，应该只是单纯的记号。” “那就随便选一个吧。”一弓略有些不耐烦道。 阿木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中间那扇绘有月亮的门。 后面的药药和大剑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进了这扇门。 走进门后，阿木等人全都为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直接房间内摆放着各种金银财宝、装备法器，而在最中间同样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你们可以挑选一件物品带走”。 阿木和一弓法球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片刻，而后转向剩下的三人。 阿木：“我们仨商量了一下，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陷阱，所以我们都不准备拿任何东西，但你们想拿的话，我们也不会干涉。” 最终只有大剑挑选了一把锋利的重剑拿到手上，其他人都没有拿任何东西。 而房间的尽头，又是两扇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次左右两扇门上都绘制着六芒星的图案。 城堡的书房里。 吴非把黑猫抱了起来，认真地观察着光屏上勇者小队闯关的情况。 “这像是一个rougelike游戏，不同的符号代表着不同的关卡。月亮就是奖励关。” “那这个六芒星代表着什么关？”吴非伸手虚空点了点门上的六芒星。 “从目前来看，这个符号的出现概率最大，所以它应该是……” “怪兽关。” 另一边，阿木已经推开了左边的那扇门—— 一道黑影扑到了他的面前。 …… 阿木气喘吁吁地拄着长盾休息着，他的面前躺着一只黑魆魆的怪兽。 不过现在，这只怪兽已经失去了气息。 这种怪兽他从未在外面看到过，它有着火冥兽的头，飞蜥的身子以及一种独特的、石像鬼一样的爪子，在攻击时还会喷射出腐蚀性的黑色溶液。 他们刚经历了一场鏖战，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杀死这只怪兽，好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受伤，只有一弓的胳膊被怪兽的毒液溅射到了，药药正在给他上药包扎。 一弓看着自己被包得像粽子一样的胳膊有些怀疑：“你真的是治疗师吗？你包扎的手法看上去很不熟练。” 药药正在收拾自己的药：“我本职是药剂师，我的药总不错吧？” 一弓感受了一下，的确，这种药似乎很有效，他感觉到自己受伤的地方现在凉凉的，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感已经消失了。 而这些人中看起来最轻松的就是黑袍人，他始终站在一个角落里，果然从头到尾没有给其他人填过任何麻烦，甚至很多时候人们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之后，阿木重新招呼众人上路。 怪兽的尸首后面露出三扇门，分别是六芒星、六芒星、月亮。 有前车之鉴，这一次阿木毫不迟疑地选择了月亮。 果然，他猜对了，走进房间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依然是数不清的珍宝以及立在最中间的提醒石碑。 因为看到大剑拿了装备后也没有触发任何陷阱，依旧好端端地和众人站在一起，所以这次每个人都挑了一件趁手的装备。 只有黑袍人挑了一朵做工精致的金玫瑰收进了袍子里。 阿木见状皱了皱眉，直起身子转向黑袍人：“你应该拿一件防御法器。” 他从珍宝堆里翻出一件护符，递给对方：“比如这个。” 黑袍人却不肯伸手去接，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缓慢摇了摇头。 阿木懒得和一个哑巴讲道理，见状把护符扔回了珍宝堆里。 “随便你吧。” 他大步走向前，看向了前方的门： 这次前面有三道门，分别是六芒星、六芒星、篝火。 阿木犹豫了一下，出于稳妥考虑，这次他在做好战斗准备后，推开了中间绘有六芒星的门。 门后是一只猩红色的眼睛。 果然，又一只怪兽在等着他们。 而这次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好运，除了一直躲在最后面的黑袍人外，每个人都挂了些彩。而更倒霉的是，接下来接连三个房间，他们都仅有六芒星可以选择。 是以当再一次面临六芒星、六芒星、篝火的选择时，阿木和同伴们意见一致地选择了篝火。 他们不想再看到那些见所未见的怪兽了。 第354章 黑袍人 推开绘制着篝火的门之后, 阿木等人送了一口气。 这间房间里的终于不再是怪兽了。 这是一间燃烧着温暖的篝火的房间，暖意似乎让人周身的疲惫都能一扫而空。 而在篝火的两侧则各有一汪水晶泉水，左测的泉水是紫色的, 右侧的泉水是青绿色的，都如液态的水晶般静静流淌着。 在篝火前也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泉水可以喝”。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去喝这里的泉水。 依然是大剑率先站起来，从两边的泉水中各掬了一捧喝下。只见他喝完青绿色的泉水后，身上的伤口瞬间便愈合了。 大剑：“泉水是可以喝的, 紫色的泉水可以恢复精神力和体力，青绿色的泉水可以治疗伤口。” 众人这才纷纷去喝泉水，果然如大剑所说的一样有效。法球还用水壶装了一瓶紫色的泉水，可惜只要离开泉水池所在的范围太远, 瓶里的泉水就会蒸发消失掉。 一弓对阿木嘟囔着：“我搞不清这里的黑巫师的目的，对方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房间呢？” 阿木却只是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的门——这次面前的门只有一扇, 门上画着一个六芒星。而与其他六芒星不同的是，这枚六芒星的中间还绘制着一个太阳。 大剑试探着推开了门—— 里面空荡荡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 冒险小队进入地宫已经一天一夜了。 吴非看着小队推开了带太阳标识的六芒星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BOSS关。 身处于地宫中的阿木等人茫然地面对着空着的房间，但从他的角度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危险就潜伏在他们的上方——一个黑影正蛰伏在天花板上，安静地注视着他们，只是众人都没有发现。 ……那个黑袍人似乎向上看了一眼，但是他发现了吗？从反映上看, 似乎是没有。毕竟房间里太暗了。 突然大剑大喊了一声：“小心！” 只见一个粘稠的、影子般的怪物不知何时已经从身后攀上了一弓，从身形上看似乎是一个亲密的情人, 但它蔓延出来的黑色肢体已经牢牢扼住了一弓的脖颈。 一弓脸涨得通红，甚至没有呼喊与挣扎的机会。 大剑连忙攻了上去，同时向黑影处扔了一个东西，才把黑影暂且逼退。 一弓失去支撑瞬间倒在了地上，已然昏迷了过去。 吴非通过光屏看的很清楚，大剑向黑影扔的是一种升入白金段位才可以购买使用的攻击道具，名叫“驱”，作用就是把敌人逼退。 难道这个大剑是一位计划者？那这个小队里的其他人呢？ …… 战斗还没正式开始，己方就已经损失了一名强战力，阿木不敢掉以轻心，配合着法球在房间里点亮了六个照明光球，将整个房间都映得亮如白昼。 但黑影却仿佛又消失了。 “它在那里。”药药突然指了指阿木的脚下——灯火映照出的人影处，黑影正蜷曲在那里，和阴影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阿木和法球下意识地躲开，几乎同一时间，两根黑色的箭从他们的正后方射了过来，一支穿过了法球的腹部，另一支擦着阿木的胳膊划过，被他躲开了。 而随即那两支箭就又化作黑色粘稠液体，蜿蜒着和黑影融为了一体。 …… 吴非有些不忍看下去了，这完全就是一场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老鼠是进入房间的几个人，而猫则是房间内的黑影。 他也不知道这种黑影究竟是什么物种，但对方显然拥有极高的狩猎智慧，并且把捕猎当成了一种戏耍。因为以它的实力明明可以更快更直接地结束这场战斗，但它却没有这么做。 “有没有办法能把这些人放出去，把他们重新送回堡垒外？”吴非喃喃自语着。 水晶球竟然听懂了，一板一眼地回复着：“可以在本次关卡事件结束后，为外来者安排传送关卡。” “可以现在就把他们传送出去吗？” “传送关卡只能在关卡事件结束后才能开启。” 吴非无奈地坐回原位，而就在这段时间内，阿木也失去了战斗力，和法球、一弓一起陷入了昏迷，都被药药安置在了黑袍人旁边。 而或许是出于自身趣味，黑影并没有再纠缠昏迷的人，而是盯上了还活动着的药药。 眼见着黑影已经出现在了药药身后，似乎想像对付一弓一样如法炮制，但转眼间，药药竟然消失不见了，接着马上出现在了大剑身后。 吴非震惊地站了起来。 已知计划者和契约者一般都是成对出现的，那么方才的剑士既然可以使用计划者道具，他一定是计划者或契约者之一，这个小队里大概率还会存在一位他的搭档。 吴非死死盯着场中的剑士和药剂师两人——虽然两人样貌有了很大的改变，但他依然可以从中感觉到熟悉——特别是在阿木等三人全部陷入昏迷之后，这两人似乎也不再隐藏实力，仅靠两人就和黑影打得有来有回。 只见剑士突然掏出一沓黄色的符纸，随手一挥，符纸便组成了符阵，环绕在他、药剂师以及黑袍人的周围。 这技能已经明显超出了本关的世界观范畴，而且更关键的是，它正是袁老的技能之一。 “袁三胖！”吴非大吼一声，着急地询问起来，“有什么办法能立刻停止那个黑影的攻击？” “房间中正在进行的事件无法被打断。”水晶球干巴巴地回应道。 另外一端，黑影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黑影如潮水一般迅速拓展蔓延，竟像黑色的海潮一般溢满了整个房间，药剂师和剑士两人立马去把躺在地上的阿木等三人扶起来，用法术让他们靠墙站着固定住，从而避免被黑色潮水淹死。 黑潮很快涨到了两人小腿处，而因为忙着救人，两人也因此失去了先机，被黑潮制约着动弹不得。 房间的正中央，黑影逐渐聚拢、成型，最终赫然形成了一只七首的黑色巨龙。 “那有没有办法能把我传送到这个房间里？”书房中，吴非继续焦急地询问着。 水晶球尚未回应，只见黑龙昂扬着仰首摆尾，向着剩下的三人突出黑色的烈焰—— “可以为您安排传送功能。”水晶球回应着，“您是否确认需要传送？” 但吴非已经注意不到水晶球在说什么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黑袍人视脚下的黑潮如无物一般，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了最中央，径直挡下了全部的黒焰。 那些黒焰在接触到他的同时便像是障眼法似的散开了，然而扰动的气息却吹开了他头上黑色的、把脸都严密地遮起来的兜帽，漏出一截极为苍白下颌。 吴非的心跳蓦地快了一拍。 紧接着，黑袍人优雅而缓慢地抬起了左手，宽大的袍袖垂下，露出他苍白而修长的手与一截同样苍白的手腕。 他的指尖指向天空，发出了刺目的白光—— 白光照耀之下，所有的黑潮在一瞬间扭曲挣扎地开始蒸发，它们扭动着消失，像是不甘又无力的雾气。 巨大的气息扰动也彻底吹掉了他头上的兜帽，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面容苍白而俊美，有一双温和却不带生气的灰蓝色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常年抱病的忧郁的贵公子。 他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表情始终维持着温和与平静。 是沈行。 旁边的剑士和药剂师大张着嘴瞪着眼，已经看傻了。 而吴非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臂膀中的黑猫掉到了地上，仰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第355章 无解之咒 白光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 从光屏中已经看不到地宫的具体情景,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被白光所淹没了。 “地宫遭到重大破坏，正在检测破坏者……”水晶球的声音响起，随即冒险小队进入地宫时的影像切片被依次排列在吴非面前。 “破坏者均呈现昏迷状态,请决定处理方案。” 吴非挑出阿木等三人：“这三个人，传送回地宫外。” 然后他指向疑似袁老、袁三胖的两人以及疑似沈行的黑袍人：“这三人传送回城堡内,安排房间让他们休息。” 片刻后，水晶球再次闪了闪：“命令已经执行。” 画面中依次出现阿木等三人昏迷在地宫外的情景以及余下三人在城堡的某间房间中休息的情景。 吴非：“可以领路带我去他们休息的房间吗？” “乐意为您效劳。”水晶球说着从桌面所摆放的精致的水晶架子上飞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周身闪动着斑点状的光芒,“请您跟我来。” 吴非跟着水晶球从一边的门走出了这间书房式的大厅,走过了几间同样规模但作用不明的殿堂,又走下了一条长长的阶梯…… 他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这个城堡似乎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吴非：“我们还有多远？” 水晶球：“我把他们安排在了南塔，客房都在那边。我们还需要走下这些台阶,穿过一个长廊，再走上中塔的塔楼……” “我们一定要走去吗？有没有其他方式？” “当然了,您可以瞬移。”水晶球，“我以为您是愿意和我这样走走。” 吴非：谢邀，我不会瞬移。 “我的意思是,你能直接带我瞬移过去吗？” “哦，当然可以。” 紫色的光芒从水晶球之上漫射而出，逐渐笼罩了吴非,而后光芒消散，一人一水晶球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吴非只感觉自己被一道紫光笼罩了，等到光芒散去时,他已经出现在另一个走廊里。 他看了一眼自己旁边悬浮着的水晶球。 吴非：我觉得我一定不是这个东西真正的主人。 水晶球飘到了一扇门前：“他们就在这间房间里。” 吴非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药剂师、剑士和黑袍人都东倒西歪地倒在地毯上——水晶球虽然把他们传送了回来,但是显然没给他们太好的待遇。 “他们怎么一直没醒？” “我检测过了，他们一切正常，只是中了地宫的防御性魔法攻击。魔法效果消退后就会醒来。”水晶球在旁边上下浮动地回答着。 吴非走过去，先把药剂师和剑士分别拖到床上放好。全程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吴非走向了黑袍人。 此时对方的兜帽已经完全脱落，露出那张苍白却不失俊美的脸。 对方闭阖着双眼，看起来像是一位处于睡梦中的忧郁国王，即使穿着最为简单的黑色袍子，气质却依然显得优雅、高贵且……古老。 对，古老。 吴非无端地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神秘古老的气质，与一种难以言明的阴郁的气息。 像是那个只出现过一次的身份，他行神的那张巫妖卡。 以及方才所见的、惊鸿一瞥般的那双灰蓝色不带生气的眼睛，都很像。 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但是问题是，如果这个黑袍人是行神，那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对他爱搭不理的那只和沈行一模一样的黑猫又是谁？难道他真的认错了？那只是这城堡里的一只普通黑猫？ 他虽然没有养过除了沈行外的其他猫，但是也知道，黑猫和黑猫之间的差异，肯定要比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小。 但是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把普通黑猫认成行神？ 不过现在猫去哪里了？ 好像之前从他身上掉下去之后就不见了。 吴非胡思乱想着把人半抱进怀里，正打算如法炮制地把人拖到床上安置好的时候，怀中人的睫毛动了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吴非低着头，正对上对方那双有些罕见的灰蓝色瞳眸。 “……我正打算把你搬到床上。”他有些不自然地解释着。 男人看他的目光让他觉得陌生，对方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行神？”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您说什么？”对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他用手撑住地，试图站起来。 吴非连忙放开他，改为扶住他的胳膊帮助对方站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您是一名……巫师？”男人用那张和沈行一模一样的脸询问他。 很明显，他并不认识吴非。 “我叫吴非。”吴非斟酌着用词，“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也才来不久。” 虽然他现在很怀疑他的身份是这个城堡的主人。 “您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黑袍人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我受到了黑巫师的诅咒，每天都会忘记一些东西。” “我是谁，从哪里来，是做什么的，有什么能力……这些我全都不记得了。”他说。 “我现在唯一还记得的事，就是我要去黑巫师的城堡，找到黑巫师，解除我的诅咒。” 吴非有点怀疑这里就是对方所说的黑巫师的城堡，而他可能就是对方口中的那个“黑巫师”。 尽管系统告诉他他是一名女巫。 但是对方到底是不是行神呢？对方的样貌、气质以及他在地宫中展现出的强大实力都让他觉得对方就是行神。 但是什么人才能成功给行神施加诅咒呢？会有这样恐怖的巫师存在吗？ 而且对方的话里也有逻辑问题。 吴非：“既然你的诅咒是黑巫师所施加的？那么你为什么觉得你找到黑巫师后，对方又会愿意解除你的诅咒呢？” “这不太合理。” “还是说，给你施加诅咒的黑巫师和你要找的黑巫师不是同一个人？” “我不知道。”黑袍人苦笑着，“但是找到黑巫师，解除诅咒，是我唯一记得的一件事。” 他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一位忧郁的、被囚禁起来的落难国王。 因为沈行不同身份间的气质都会有些许差异，而吴非现在无法确定沈行在用哪张身份卡，而且他不敢肯定这个诡异的关卡里有没有什么针对他们的特殊陷阱，所以现在他依然无法断定眼前的人就是沈行。 特别是在还有黑猫存在的情况下。 “那么你先休息吧？”吴非看了看床，那张床虽然不小，但显然很难容纳三个成年男人，他觉得清醒后的黑袍人应该不会愿意在这里休息。? “我们去隔壁再找一间卧室吧。” 吴非带着黑袍人走出了房间，推开了隔壁的门，里面是一间和方才的房间一样布置的客房。 “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黑袍人向他温和地笑着，“我会很期待明天的到来的。” 离开之后，吴非带着水晶球通过瞬移回到了书房大厅。 黑猫正在书桌上趴着睡觉。 吴非走过去把黑猫抱了起来，黑猫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看着他，似乎有着被打扰睡眠的不满。 “行神？”吴非轻声呼唤着对方，“行神是你吗？如果是的话，你喵一声好不好？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如果不愿意喵的话，你挠我一下也可以。” “你知道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样、气质一样的人出现了吗？现在不是弄脾气的时候？你如果不理我，我就认为那个人是失忆的行神了。” 但是黑猫依然冷静而沉默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吴非失望地放下了黑猫，黑猫重新蜷缩回桌子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吴非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如今丝毫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疲倦。 “我可能真的变成一个巫师了。”他小声嘟囔着，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是女巫，明明他生理上依然还是男性。 他转向了水晶球：“可以帮我找一下关于诅咒的书籍和笔记吗？” “当然可以。”水晶球亮了起来。 只见书架上几乎一整面墙的书和本子也跟着都亮了起来。 “请问您需要找哪一本呢？” 吴非看着满满一墙的书感觉有些头痛。 “和刚才那个黑袍人身上所中的诅咒有关的。”他试探着说。 不知道水晶球能不能分辨出来。 出乎他意料的，满墙的书在一瞬间都暗了下去，只有一本书依然保持着光亮。 而后那本书自动从书架上飞了出来，飞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不太厚的一本书。吴非把书接在手里，看见书籍上写着一行烫金的字—— 《无解之咒》。 第356章 危险时间 吴非震惊地看着水晶球。 “……你是这里的主人吗？真正的黑巫师？” 这个水晶球未免过于神奇, 居然能看出黑袍人所中的诅咒。 水晶球依然是闪烁着紫色的光芒：“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吴非感觉应该不是水晶球在装人工智能，毕竟没有必要。 但如果不是这样，就只能说明, 能创造出水晶球的原主人真的很厉害。 对方应该是一位很有想法的巫术天才，才能制造出水晶球这种巫术届的人工智能。 吴非换了个问题：“你认识刚才的黑袍人吗？他中了什么诅咒？” “我并不认识他。”水晶球一闪一闪地回答着，“他是一个中了无解之咒的灵魂。” 虽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但是从侧面印证了，黑袍人应该没有说谎，他的确中了诅咒, 而且这种诅咒叫做……“无解之咒”？ 吴非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安静地窝在桌边，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吴非试图伸手去摸一摸猫，却被对方灵巧地避开了。 吴非低头看起了书, 但余光却依旧不时看向黑猫。 太像了，神态、动作、感觉, 都和沈行完全一样。他还是认为，黑猫就是沈行，他没有认错。 他试探着再次呼唤黑猫：“行神？行神？你就是行神吧？你为什么不回应我？是规则限制不允许？还是你也出了什么状况？失忆了？” 然而黑猫似乎是有些嫌他聒躁，甩了甩尾巴便跑开了。 吴非追了一截儿后就在迷宫般的城堡中失去了猫的踪影，他只能返回书房继续看书。 书中的内容并不算多，里面只讲解了无解之咒的基本概念以及一些案。 无解之咒也只不过是一种特殊的诅咒，特殊之处就在于它的名字——无解。 成功施加无解之咒的条件是要以生命、爱或梦想作为交换，付出的代价越高昂则咒术的力量越强。 通常情况下，这种诅咒一旦施加成功，则无法可解。 吴非皱着眉翻到了最后, 一张纸从书中掉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和书中的印刷体不同, 这张纸上的字是手写的，字迹和书桌上的笔记相同，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 吴非弯腰把纸捡了起来—— “唯一解法： 取凤尾草、星辰砂、龙血、海中金……以下述比例调制为颜料，绘制此法阵…… 于满月夜零时注入法力启动阵法。 注意：启动阵法时，被解咒的对象不能在现场。” 难道这是……无解之咒的解法？ 吴非感觉到心跳加快，他迅速地又把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这个方法看起来很复杂但却并非不可实现，只需要用许多稀有材料绘制一个复杂又精妙的魔法阵就可以。 吴非把纸夹回到书里，转头看向水晶球：“距离我们回到这里，时间过去多久了？” 水晶球：“已经过了一夜，现在是第二天的早上。” “如果您希望看到天色，我可以把穹顶打开。” 吴非：“穹顶？” 随着他话音落下，头顶上的天花板突然消失了，仰起头便可以看见青灰色的天空。 飞鸟从远处掠过，低处的高树轻轻摇摆着树枝，天空中的云层缓慢游移着，他可以看到风，却感受不到风的存在。 原来这间书房是位于城堡塔楼的顶层。 吴非疑惑地看向水晶球：“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风？” “因为城堡外还有防护魔法，可以隔绝外部的干扰。” “哦。” 吴非看了看天色，看来就在他看这本书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夜。 “把我传送到客房那里，我要看一下昨天来的三个人。” ———————— 吴非先去了疑似袁三胖和袁老所在的房间，两人依然处于昏睡状态。 不过好在这个关卡里这些“冒险者”都有一些特殊能力，即使短期内不进食问题也不大。 如果水晶球能看出黑袍人身中诅咒，那么是否能看破这两人外表的伪装呢？ 吴非试探着询问水晶球：“他们现在的外表是真实的吗？” 水晶球：“并不是，他们使用了药剂进行易容。” 水晶球：“如果想让他们露出真面目，只需要让他们喝下还原药剂。” 吴非：“哪里有还原药剂？” 水晶球：“我这里就有。” 水晶球闪烁着，随即它的前面出现了两瓶悬浮在紫色雾气中的装着绿色液体的小瓶子。 吴非半信半疑地先拿了一瓶给疑似袁老的剑士喝下——毕竟袁老是契约者，即使在这关出意外挂掉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只见剑士喝下那诡异的绿色液体后，没过几分钟，整个人的外貌、身形都开始奇异地发生变化——体格健壮的黑肤中年剑士逐渐变化为道骨仙风的矍铄老者。 果然是袁老。 那毫无疑问，他们所使用的药剂就是袁老自己配制的，靠着那些药剂，袁三胖才能伪装成药剂师。而袁老本人则可能用了一张剑客相关的身份卡，伪装成了剑士。 吴非又把另一瓶药给袁三胖喝下，不过片刻袁三胖也褪去了药剂师的伪装。 确认两人身份后，吴非放下了一桩心事，嘱咐水晶球帮他注意这个房间里两人的情况后便向隔壁走去。 没想到他刚站到门口，隔壁房间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沈行俊美贵气又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看向吴非，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温和的微笑。 “早安。”黑袍人笑着把门拉开，伸手请吴非进去，“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你一直在等我过来？”吴非看向他。 “嗯。”黑袍人依然笑着，看向吴非的目光却很专注，“你昨天说过你会来。” 太像了。 昨晚看到黑猫时的感觉又出现了。 即使这个黑袍人看上去温和无害，饱受诅咒所扰而看上去似乎有些病弱，所以从外表而言和沈行日常的气质并不一致，但吴非依然鲜明地感觉到，这个人就是沈行。 他行神在使用某些身份或者是需要做伪装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表现出过这种气质。 那么为什么会同时出现黑袍人和黑猫呢？ 而且无论是黑猫还是黑袍人，如今似乎都没有“沈行”相关的认知或记忆。 吴非：“我们去吃早餐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还需要时间再仔细观察和考虑一下。 黑袍人依旧微笑着，他看起来非常易于相处：“好啊，我们可以早饭和午饭一起吃。” 两人一同去餐厅吃了早午饭，而后又去城堡下面的花园里消磨了半天时间。 晚饭过后，吴非把黑袍人送回客房后独自回到了书房，黑猫已经慵懒地趴在桌子上休息了。 察觉到他进来，黑猫掀起眼百无聊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吴非继续在书房里看了一晚上诅咒相关的书籍。 ……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五天，无论是白天与黑袍人的相处还是晚上和黑猫的相伴，都让吴非越发确认这两者都是沈行。 会是分身吗？毕竟在之前的关卡里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袁三胖和袁老两人都一直没有醒来，而他目前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黑袍人身上的那个无解之咒。 或者他应该试着去解开这个诅咒。 …… 翌日。 吃过晚饭后吴非照常把黑袍人送回了他的房间。 黑袍人：“晚安。” 在对方要关门的时候，吴非伸手拉住了他。 黑袍人重新把门推开，低下头，温和地看向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吴非：“我最近查了许多资料……或许，我可以试试能不能解开你的诅咒。” 黑袍人对他绽开了一个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 “但是我还有顾虑。”吴非说。 “你现在失忆了，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目的。” “但是你有可能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十恶不赦之辈，只是你自己不记得罢了。所以你的诅咒解开后，可能反而会伤害我。” 黑袍人依然带着笑意看着他：“的确有这种可能。”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 吴非：“我知道一种很强力的誓言。” “我需要你发誓，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你都不能伤害我。”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这非常合理。”黑袍人笑了起来，“我愿意。” 誓言也是吴非最近从书上看到的，它属于咒术的一种，所以吴非正好翻到了它。 这种誓言咒语操作简单，但效果显著，正适合他现在使用。 黑袍人：“我们现在就订立这个誓言吗？” 吴非想了想：“可以。把你的左手给我。” 黑袍人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吴非则从他的房间里翻出来一支羽毛笔。 吴非握住这只熟悉的手，小心地在对方的掌心上面写下誓言的咒文——订立这个誓言不需要借助魔法阵，更适合缺乏相应绘制功底的他。 随后吴非在自己的左手上也写下了同样的咒语。 “下面把你的血滴在你的左手手心上，把你的手心和我的手心相贴，然后看着我，向我许诺，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你都不能伤害我。” “好。” 黑袍人如他所吩咐的那样用房间的小刀割破自己的右手手指，将血滴在手心上，接着与他手心相贴。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专注地看向他，在那一刻，即使魔法尚未生效，吴非依然感觉到了一种独特的联系——他与沈行之间的联系。 “无论如何，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 随着承诺的话语被宣诸于口，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在两人相贴的掌心间闪过，转瞬又消失不见。 吴非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看——本应写满了咒文且沾染上鲜血的掌心却是光洁如初。 誓言已经生效了。 “那我明天就开始为解开你的诅咒做准备。”吴非道。 “其实不用急，”黑袍人笑着看向他，“我现在已经不急着解开诅咒了。” “这种东西还是早点解开比较好吧。”吴非嘟囔着。 目前看来，解开诅咒，让沈行恢复，他才能更快地搞清楚这个关卡的目标。 “不过有件事需要你来帮我做。” “什么事？” “你的绘画功底好吗？” 不管你的绘画功底好不好，只要你是沈行，就一定比我好。 —————————— 准备那张纸上所记载的材料比吴非想象中还要容易许多。 因为城堡里还有若干个专门储存各种材料的仓库，而水晶球可以协助查询各种材料分别被储藏在什么地方，他只需要到对应的仓库里去把材料取出来，再按照纸上记载的比例和方法调配成特制的绘制颜料。 用了三天时间来尝试配制后，吴非终于调配出了可使用的成品颜料。 而黑袍人早已经熟练地用普通颜料把魔法阵画出来过了。 他解释说自己虽然没有记忆，但以前很有可能是一个魔法师，所以依然具备相应的能力。 而此时时间也恰好到了满月之夜，如果错过这天或者这次失败了，那他们就要再等一个月。 黑袍人一早就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用吴非提供的颜料画好了魔法阵，即使用再挑剔的眼光去看也不得不承认，它和那张纸上所绘制的精细又复杂的魔法阵除了大小之外完全一样。 此外在魔法阵旁边还堆放着若干个魔法卷轴。吴非完全没有法力，所以他只能靠这些从仓库里找到的魔法卷轴来给魔法阵注入法力。 距离零点越来越近，黑袍人有些忧虑地看向吴非。 “真的要使用这个魔法阵吗？” “我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我直觉感觉到这个法阵流淌着很强的时间相关的能量，却感受不到什么诅咒相关的能量。”他轻轻蹙起眉。 “没关系，我们先试一下。如果不成再找其他办法。”吴非安慰道。 “好吧，我没从这个法阵中感受到破坏的力量，所以它至少不会伤害我们。”黑衣人也笑了。 “好了，时间快到了，你先走吧。”那张纸上写着不允许被解咒人在现场。 “好。如果有事就喊我。”黑袍人又检查了一遍法阵后离开了房间。 吴非默默地看着对方关上门离开，心底的那种违和感又再次升起——他一直本能地觉得，面前的黑袍人是沈行，却又不像沈行。 是沈行，是因为对方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深层的感觉，依然是沈行没错。 不像沈行，是因为对方的言行神态等又确实不像沈行平时的样子——反而更像……他行神刻意伪装成这样性格的人时的样子。 简单而言，这个黑袍人更像是沈行戴上一层面具时的样子。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这口钟也是吴非从仓库里翻出来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嗒。”零点到了。 吴非按计划展开了魔法卷轴，充沛的魔力迅速向中央的法阵涌去。 法阵的符文逐渐升起了金白色的光，那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充斥了整个房间。 吴非感觉自己被白光完全包裹住了，那种感觉有点类似水晶球带他瞬移的时候，却又比那时候强烈许多。 他在白光中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白光散去，他再次睁开眼时—— 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但房间的装饰和城堡近似，都是有些复古的西方风格，只是要比城堡简单许多，不像城堡那样奢华。 他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而他的不远处坐着一个长着些许雀斑的红发女青年。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似乎是正在看报。 女青年似乎注意到他醒过来了，站起身向他走来，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一点伪装都不做？你知道吗？如果不是莉莎阿姨把你从后街上捡回来，你现在已经在特别监狱里了。” “伪装？”吴非下意识地反问。 “对啊，”红发女子理所当然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至少换一身衣服，遮掩一下你身上的魔力波动吧。” 可能是吴非茫然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女子忍不住稍微提高了些声音。 “你知道自己是一名女巫吧？”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搜捕猎杀女巫呢？” “如果被特别司的那些人抓到，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能是走过来时比较着急，女子并没有放下手上的报纸。 吴非也因此得以窥见报纸版头上大大的时间——通行历3047年6月6日。 但是他记得他在书房看到过一份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报纸，上面写的时间是通行历3050年…… 关卡内的时间对他们而言一向没有太大的意义，所以他当时也没有注意。 但是现在…… 吴非抬头看向女子：“请问一下，这是今天的报纸吗？” 第357章 特别司 “是昨天的报纸, 怎么了？”红发女子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奇怪地反问着。 吴非：“没事。” 看来他的确来到了过去的时间里，这里已经是这个关卡内另外的时空。 仔细想想, 这个结果竟然很合理。 既然诅咒无法可解，那么唯一可尝试的解法就是……回到诅咒发生之前，阻止诅咒的发生了。 这恐怕也是不允许被诅咒人出现在阵法现场的原因，因为要阻止诅咒发生，那么一定要找到被诅咒的人。 而由于时空的悖论，来自未来的已经受到诅咒的原主如果回到过去, 呢么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所以最好让一个与此无关的第三人来执行这项解咒的任务，至少这个人可以在此过程中尽量避免遇到过去的自己。 吴非则更没有这类担心了，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在“过去”的这个时空, 他原本根本不存在。 那么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时间下还没有受到诅咒的沈行，保护对方不要受到诅咒了吧。 大致想通其中逻辑后, 吴非把注意力转向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按照红发女子的说法，他被法阵送到这里后，是出现在了大街上，并且昏迷了过去，被一位叫莉莎的阿姨救助到了这里。 而且她刚才所说的话让他不得不在意——到处都在搜捕女巫？如果被发现，唯一的结果是被投入特别监狱？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吴非从床上坐起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套普通的衣服。 吴非看向红发女子：“我叫吴非，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红雀。” “冒昧问一下，你也是女巫吗？”吴非道。 “当然。”红雀对此并不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把魔力波动全都隐藏了，所以你可能看不出来。” “对了, 你身上的魔力波动莉莎阿姨也给你隐藏了，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但是以后不能再这么冒失了。你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是一名女巫。” 红雀等人应该就是通过他身上的魔力波动确认他是一名女巫的。吴非自己并不难分辨这种波动究竟是什么，但既然这一关里给他设置的身份就是女巫，那他也应该具备女巫所有的特质。 “为什么？”吴非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红雀惊异地反问道。 “嗯。”吴非迅速地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世，“我以前一直跟着我的老师在一个隐秘的古堡里学习，和外界很少进行交流。不久前我的老师过世了，我才打算出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红雀感叹了一句，看上去并没有怀疑。 “那看来我要从很早之前开始讲起了。”她小声嘟囔着，给吴非讲起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从前，和剑士、魔法师等一样，女巫原本也是具有特殊天分能力的人的一种。她们分散在世界各地，和其他特殊能力者一样正常地生活、冒险、教学、传承。 她们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做兰斯法安王国，是大陆上占地面积最广且实力最为强盛的王国。 在大约七八年前，社会上出现了几件恶性的伤害性事件，官方断定这些案件都是女巫所为，报纸上也对这些事件大肆渲染，整体舆论都开始将拥有特殊能力、行为与众不同的女巫视为了洪水猛兽，认为她们应该受到管理。 于是国家开始要求女巫们进行登记，负责管理特别能力事件及人群的特别司会给进行登记的女巫发放魔法凭证，只有拥有凭证的女巫才能使用自己的特别能力，否则将会受到审查处罚。 大部分女巫都认为自己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都服从安排进行了登记，只有少部分女巫不愿意进行登记，她们或者跑走躲了起来，或者受到了处罚。 但此时即使是其他女巫也认为这些不愿意被登记的女巫可能包藏祸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一个群体里不会出现败类。所以她们对此冷眼旁观，认为那些受到审查和处罚的女巫是咎由自取。 但是即使这样管理之后，那些疑似由女巫所为的恶性事件依然时有发生，所以女巫可使用能力的条件被越收越窄。在此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女巫因为违反条件而受到了审查，越来越多的女巫选择了沉默地躲起来。 王国的风向也越来越倾向于认为女巫是有风险的、不可控的一类人，所以特别司逐渐减少了可以被登记的女巫的数量，只有经过各方面严格审查的女巫才可以被顺利登记在案，更多的女巫被限制使用能力，不得不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这样过去了三四年，女巫的数量已经渐渐减少，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能力也不复从前。兰斯法安王国宣布经过严密的调查和多年的研究，所有的女巫都是邪恶的，她们应该被剿灭。 于是在兰斯法安王国，一场搜捕女巫的行动开始了。 由于女巫们都有进行登记，所以行动之处，很多猝不及防的女巫都被直接抓捕带走。那些侥幸逃过的女巫则开始改换身份，掩饰伪装，尽可能地把自己乔装成普通人来躲避搜捕。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兰斯法安王国的首都茱叶纳， 莉莎阿姨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房子的主人，她也是一名女巫，一直伪装得很成功，现在对外的身份是首都一所艺术学校的校长。红雀的对外身份则是她的助理。 但实际上她的住所是首都幸存女巫的一个小据点，她们经常会救助其他女巫，有时也会组织起来去想办法营救那些被逮捕的同伴。 在这样的背景下，莉莎阿姨在看到落单昏迷在后街上的吴非后，才会果断且迅速地把他救回来。 “原来是这样。”吴非喃喃道。 在这种随时可能被逮捕的情况下，他的行动一定会受到限制，那么寻找沈行并阻止对方被诅咒的任务就变得更困难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吴非看向红雀道，“我应该是个男人吧？我一直以为女巫都是女孩子，我的老师说我是一名女巫的时候其实我还不怎么敢相信。” “这很正常啊，我们是看传承的，你传承了女巫的能力，你就是女巫。”红雀道，“事实上身为男性的女巫也不算少见，毕竟有些人的天赋就是适合做女巫。” “而且特别司那边对于女巫的判定要更为宽松。”红雀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即使没有确实的证据，很多被怀疑为女巫的，最终也会被认定为女巫。” 吴非笑不出来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红雀道，“既然到了这里，如果你暂时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帮我们做些事吧。” 吴非：“要做什么事？” 红雀：“莉莎阿姨给你安排了身份，是她的一名远方亲戚。她会把你安排到学校，和我一样做她的助理。” “至于事情，你先跟着我吧。” “好的。”吴非应道。 “那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一下学校，我带你办入职手续，以及我们要接一个人。” —————————— 红雀带吴非去艺术学校里认了路并办理了入职手续。 吴非也第一次见到了救他回来的莉莎阿姨——对方是一位看起来打扮得高雅入时的老奶奶，看上去像是普通人五六十岁的样子，但红雀告诉他莉莎阿姨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 离开学校时，红雀手里领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接的人了，她叫爱朵。”红雀道，“她妈妈是一名女巫，但是被特别司抓走了，所以把她托付给了莉莎阿姨。” “爱朵是天生的女巫，天生就具有相应的能力，没有办法选择和改变。小孩子不太会隐藏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们要看好她。” “那个特别司，连小孩子都抓？”吴非问道。 红雀沉默地点了点头。 三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马车却突然停下了。 红雀和吴非透过马车的窗子向外看，只见前面堵了许多马车，似乎正在一辆一辆接受检查。 车夫下车去打听，不一会儿就带回了消息。 车夫：“据说是中午的时候一位魔法师杀害了一位子爵，嫌犯从子爵府逃跑了，特别司在附近区域设置了禁止空间传送魔法阵，现在正在挨个排查过路的人。” “倒霉。”红雀暗骂道。 这时候他们的马车又向前移动了一定距离，已经可以看清前面哨卡处进行检查的特别司的人。 “天，这是什么运气。”只听红雀突然呻吟了一声。 吴非：“怎么了？” “特别司的副司长也在这里。” “他怎么了？”吴非问道。 “那个人很难对付，手腕强硬，在特别司地位很高，是现在特别司实际上的指挥者。而且他极其冷酷无情，如果遇见他一般很难脱身，花招对他根本没用。” “很多特殊能力者都是被他直接或间接送进了监狱，我们都称他为灰蓝眼睛的恶魔。” 红雀皱起了眉，表情也变得极为严肃。 她有些担心地低头看了一眼爱朵：“我以前也没有正面遇见过他，只是听说过相关传言，不知道今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有些担心，不过我们现在只能祈求保佑了，一会儿你尽量不要说话。” 他们的车子行驶到了哨卡处，一个特别司的人照例来进行盘问。 特别司人员：“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车夫打开了马车门接受检查，红雀把三人的身份证明都从窗口递了出去。可能是因为经常需要改变身份躲避搜捕，她们很擅长办理新身份，吴非的身份也很快就办好了。 “我们都是沉思艺术学校的职员，刚从学校出来，接校长一位亲戚家的小孩回家。”红雀道。 沉思艺术学校在首都颇有名气，不少权贵都把子弟送去那里学习艺术特长。因而特别司人员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对他们进行了魔力波动测试后就挥挥手准备放他们过去。 这时候吴非感觉到一道阴影投射了下来，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前。 对方穿着特别司统一的制服，但从制式来看，对方显然是一名高级长官。他的脚上穿着黑色的长靴，头上戴着制服配套的帽子，帽子的影子投下来，使得他上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 但这么近的距离，吴非依然可以看清对方俊美的面庞与冷漠的灰蓝色眼睛。 是沈行。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鼓噪了起来。 “这是什么？” 来人向吴非问着，吴非顺着他毫无感情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身旁的小女孩在低着头摆弄着一朵小花。 吴非想起来，在他们接到爱朵的时候，这孩子的手中是空的。而随后他们就一起上了马车，这中间显然没有任何能让爱朵去摘花的机会。 所以说，这朵花应该是爱朵自己用巫术变出来的！ 吴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只能安慰自己，刚才的魔力波动检测都没查出什么，面前的男人应该也没什么确凿证据。 红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回答道：“长官，这朵花有问题吗？我们没有注意，可能是孩子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在哪里捡的。” “我在问他。”沈行淡淡地垂下眼睛，那双冷漠的灰蓝色眼睛却正看向吴非。 行神明显不认识我。 在他现在的认知里，他只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份，什么特别司的副司长。 然而这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来自沈行的强大的压力。 吴非张了张嘴：“长官，这应该是朵花吧？可能是小孩子从街上捡的？我没注意……” 他把红雀的回答换了种说法复述了一遍。 男人摘下了身上所配的短刀，隔着刀鞘抵到了吴非的喉咙处。他的动作很利落，全程神情依然保持冷漠。 他手上微微用力，用刀迫使吴非要仰起头看向他。 吴非被迫地扬起脖颈，刀鞘上冰冷的花纹按得他有些疼，他只能看向面前那双冷酷的灰蓝色眼睛。 “说实话。”男人用刀鞘在他的喉结处轻微而缓慢地移动摩挲着，眼眸暗沉，声音里却像含着冰，“或者你想了解一下桑芙拉监狱？” 第358章 第一次审查 桑芙拉监狱是兰斯法安王国最为严酷的监狱之一, 也是特别司近年来格外钟爱的监狱，其也因此而恶名昭彰。 红雀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她在一旁看着，却一言不敢发。 “长官, 我是真的不知道。”吴非恳切地看着男人灰蓝色的冷漠瞳眸。他说话时会牵动喉咙处的肌肉，那里的皮肉便会不受控制地磨蹭着冰凉的刀鞘。 “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良民。” “良民？”男人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你的名字。”他冷淡地开口，手中的刀鞘依然仿佛自然而然地蹭动着吴非的脖颈，他仿佛把这当成了某种随手把玩的意趣。 “吴非, 我叫吴非。”吴非连忙开口。 旁边特别司的下属已经及时地把吴非的身份证明递给了男人。 他用另外一只手接过来，垂下眼淡淡看了一眼，他把那张身份证明拿在手里，却没有要还给吴非的意思。 那把带着鞘的刀也终于离开了吴非的脖子。 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站远了两步，稍稍摆了摆手。 “你们可以走了。”旁边的特别司工作人员通知道。 “可是长官, 我的身份证明……”吴非着急道。 “你的身份嫌疑仍未洗清，所以身份证明暂时被收缴了。”工作人员不耐烦道。 红雀拉了拉吴非，示意他不要再争辩了。 他们的马车终于离开了哨卡。 “那我的身份证明要怎么办？”吴非问道。 “不知道。”红雀苦笑道，“他好像没有要现在为难我们的意思，但他却似乎不准备放过你，不知道你怎么惹到他了。” “你之前见过他？” “没有。”吴非说了一句虚假的实话，“我之前从未见过他。” 他是和沈行关系匪浅，但他之前的确从未见过这个关卡内的，这个身份的沈行。 “对了，我想问一下, 你知道这位副司长的名字吗？”吴非向红雀问道。 “唔，好像听人提起过, 是叫SHEN？”红雀说。 “算了，别想了。”红雀道，“等莉莎阿姨回来，我们找她帮忙想想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吴非道。 晚上莉莎阿姨回到了他们的住所——崔兰街261号。 红雀把他们在路上遇到的情况讲给了她，莉莎阿姨听后拍了拍胸口：“这可真是惊险。” “不过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谁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你们先不要慌，我找人去打听一下。” “至于你，你需要尽快记清楚你的身份。”莉莎阿姨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吴非，“不管是谁来问，你都不能露馅儿。” 吴非接过莉莎阿姨的文件，上面是详细记载着的他的“身世身份”。 上面写着他是一名来自小城阿尔波的普通男青年，交际简单，青少年时期因为家庭收入微薄而跟随祖父在家学习简单的读写，并没有去上学。 在唯一的亲人祖父过世后，他就离开了阿尔波，前来首都茱叶纳投奔自己的远方姨母莉莎阿姨，被她安排在学校做最基础的资料抄写工作。这份工作的收入十分微薄，但是由于他可以暂时借住在莉莎阿姨的房子里，所以他现在还可以勉强维持生计。 此外这张纸上把阿尔波的城市特征，他在阿尔波的住所的居住环境，他的祖父是什么人等信息都列了出来，可以说是详实地虚构了一个身份出来。只要他把上面的内容都记清楚，那么被审问时应该就不会露出马脚。 莉莎阿姨的确非常有先见之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第二天是休息日，他们在崔兰街的住宅里吃午饭的时候，便有两名身穿特别司制服的工作人员上门了。 特别司人员：“这里有一位吴非先生吗？” “是。”吴非从桌前站起身走了过来，“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特别司工作人员：“你的身份证明有问题，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进一步的审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就在吴非感到无措的时候，莉莎阿姨走了过来。 她对两个特别司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我是沉思艺术学校的校长莉莎，这个年轻人是我的远方亲戚，前几天才从阿尔波来到茱叶纳。我亲自给他办理的身份证明，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特别司的工作人员在面对莉莎阿姨时也客气了许多：“午安，女士。我们也只是奉命来执行任务，要带这位吴非先生去特别司接受审查。这是副司长大人下达的指令，我们也不知道这位先生的身份证明是哪里有问题，但还麻烦这位先生和我们走一趟了。” “你们是带他去特别司，而不是监狱是吗？”莉莎阿姨确认道。 “是的，可能只是进行进一步的确认，您无需担心。”特别司来人道。 “那好，我能不能再嘱咐这个孩子几句话？他才从乡下过来，我担心他触怒副司长大人。” 得到许可后，莉莎阿姨把吴非拉到了一旁。 “文件的内容都记熟了吗？” 吴非点点头；“差不多都记住了。” 他昨天晚上为此几乎整晚没睡。 “那就好。”莉莎阿姨舒了一口气，“记着，那位司长并不是一般人，很少有人能把他糊弄过去。” “但既然你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应对。不要试图对他耍花招，如果不记得了就坦白说自己不记得，可以示弱，记住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明白了。”吴非点头应道。他了解沈行，却无法把握对方这个关卡内这个没有记忆的新身份，听莉莎阿姨的话，不要自作聪明才是更好的。 最好是把沈行当成一个真正的对立的陌生人，而不要心存幻想和期待。 如果一不小心在这关折在了行神自己手里，那乐子可就大了，毕竟巅峰竞技场快开始了。 人们会说：“诶那个叫吴非的计划者呢？” 然后就会有人告诉他：“被他自己的契约者淘汰了。” 他才不想那样。 “好，那去吧，小心一点。”莉莎阿姨点点头，把他交到了特别司的工作人员手中。 吴非乘坐的是特别司特制的用来押送具有特殊能力的嫌疑人的马车。到达特别司后，两人把他带进了一间看上去像是审讯室一样密闭的房间，随后就锁上门离开了，只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里是用来审讯特殊能力者的地方，所以防守更加严密，人在其中也会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因为四处都是密闭的，这里看不见天光，即使是在白天，房间内也充斥着照明魔法的白光。 吴非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就在这时，门开了，他昨天傍晚时刚见过的沈副司长独自走进了审讯室。 “长官，”吴非站起来看向他，“请问我的身份证明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垂着眼看着吴非，眼神令人捉摸不透，似乎是在评估着什么。 “坐下。”他命令道。 吴非依言坐下，只听“喀”的一声轻响，他拉起了吴非所坐的金属椅子上的手铐，把吴非拷在了椅子上。 这下吴非的双手无法做任何动作了，他被固定在椅子上，完全得任人鱼肉。而且这样被当做犯人对待也让他觉得耻辱。 吴非看见对方的手上拿着薄薄的一份文件，最上面的一张纸就是他的身份证明。 “长官，我的身份证明有什么问题吗？”吴非再次问了一遍。 男人把纸质文件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吴非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拿着一根约成人小臂长的、钢笔粗细的银灰色金属棒。 他依然站在吴非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起手，把金属棒的另一端抵在他的额头上。 “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吗？”他问道，冷酷的灰蓝色眼睛自上而下地看着面前的犯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金属棒也顺着吴非右侧的脸颊缓缓下滑，一直到他的脖颈侧面停下。 那感觉很奇怪，明明对方的眼神中殊无情感，但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被冰凉的金属划过的地方都像是被用手抚摸过了一样。 吴非低了低眼，避开了他的目光。 “长官，我真的没有说过谎，我说的一直都是实话。” 银灰色的金属抵到了他的喉咙中间，迫使他像昨天一样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视着。 男人是逆光站着，白色的魔法照明光打在他的身上。吴非感觉自己完全被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下，而即使他高高扬起脖颈，也依然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反而是眼睛被白光晃得有些难受。 “是吗？”对方的声音也是冷淡的，听不出感情的。 吴非只感觉金属棒沿着他的下颌线缓缓划了上来，最终抵在了他的嘴角。 “含住。”男人再次命令道。 吴非震惊地睁大了双眼看向他。 “长官，这是什么？”他含糊不清地问道。 在张开嘴他说话的时候，那个金属已经被他含进了嘴里。 “一种测谎用的仪器。”副司长平淡地回答着。但吴非却从他的话语和神情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些难以察觉的惬意。 “一般而言只需要被测人握住它的检测端。”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似乎有些满意地看着吴非有些难受的样子：“但既然你这么嘴硬，我认为直接用嘴测可能会更有用。” 吴非抬眼看着对方俊美的面孔，心中闪过两个字，“恶魔”。 红雀说得不错，面前的这个沈行，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现在我问你问题，你要说实话。” 吴非控诉地看着他，那根金属棒现在就压在他的舌头上，甚至依然在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惬意地拨弄着他的舌头，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说话。 “你叫吴非，来自阿尔波？”对方却已经开始了问题。 “……是。”吴非在金属棒稍稍放过他的间隙里努力回答着。 男人手持着金属棒，神色莫名，不知在感应什么。 “说谎。”他缓缓抽出了金属棒，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将上面沾染的唾液擦拭干净。 “既然第一个问题就撒谎，那么后面也没有必要问了。” 吴非努力地挣扎起来，手铐和椅子之间发出金属撞击的响声。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您，求求您放了我吧。”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端倪的，但现在也只能像莉莎阿姨说的那样，一口咬定，适当示弱。 副司长依然只是保持同一个神情看着他，而后低头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 “名字应该是真的。” “我真的没有骗您，我来自阿尔波，从小和祖父相依为命……”吴非一口气把他昨晚背下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最后哀求地看向男人。 “要我怎么做您才会相信我呢？” “怎么做？”对方淡淡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吴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是真拿不准沈行到底想做什么了。 第359章 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沈副司长走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特别司工作人员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司长，沉思艺术学校的莉莎校长和兰彻侯爵来了，他们希望保释这位吴先生。” “保释？”他掀开外套, 把金属棒插回到外套的内口袋里，回过头来看了吴非一眼，“稍等，我过去看看。” 他关上门，走到吴非身前，弯下身在他座椅两旁的手铐处各按了一下, 吴非手上的手铐便被打开了。 “在这里老实待着。”他冷淡地叮嘱了吴非一句便转身离开。 随即门又被关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审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了。 但是这次进来的不是沈副司长，而是一名普通的员工。 特别司职员：“你好，有人保释你离开, 在这里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吴非有点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 他结果员工递来的纸，上面只是一些“保证会继续配合进行调查, 在调查结果出来前不会擅自离开首都茱叶纳”之类的承诺声明。 他依然没拿到他的身份证明，现在即使想不配合，想跑走也没有办法。 吴非利落地在文件上签了字，而后被对方送出了特别司。 莉莎阿姨和红雀都坐在马车里等他。 “给您添麻烦了。”吴非看着莉莎阿姨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又救了我一次。” 莉莎阿姨招手让他上车：“好孩子，快过来吧。如果我能尝试救你却没去这么做才不应该。” 他们回到了崔兰街261号。莉莎阿姨似乎要赴一个约会，所以她换了一身衣服后就又离开了。 吴非还是有些想不通沈行怎么会同意放自己回来。他明明发现他在说谎了不是吗？ “莉莎阿姨是请了很厉害的人来救我出去吗？”吴非向红雀询问道，“我听说兰彻侯爵是和她一起来的。” “也不算很厉害？”红雀道，“侯爵有王室血统，但没什么实际权力。如果论权力的话, 现在更比得上特别司的其实很少。所以还是看特别司那边是不是愿意给面子了。” “那他们怎么愿意放我出去？”吴非疑惑道，“负责审查我的可是他们的副司长。” “那我就不知道了。”红雀看上去也是吃了一惊, “竟然是他亲自审查你？很多重案犯都没有这个待遇。可能是他没抓到什么把柄，所以顺水推舟放了你？” 不可能，沈行那时候明明说他“说谎”，而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放了他。 那么这意味着这件事还没完。 如果下一次被抓进去，他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测谎仪失效。 吴非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特别司使用的一种测谎仪器？外表看上去像一根银灰色的金属棒，只要接触它的一端，持有另一端的人就可以感应到回答问题的人有没有说谎。” “这个没有听说过。”红雀想了想，反驳道，“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仪器吧，如果想验证对方是否说谎，只能使用搜魂术。然而搜魂术会对被搜魂者的灵魂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现在已经被明令禁止了。” “真的没有？” “我肯定，没有。我们许多同伴被抓进去过，如果他们有了这种东西，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你说的那个银灰色的金属棒倒是有些像金属法杖。” “金属法杖？那是什么？”吴非隐隐感到不妙。 “也是法杖的一种，可以用来施法，在战斗中也可以变化成剑、刀等其他武器的样子。”红雀道，“你等等，我这里好像就有一只，我拿来给你看看。” 不一会儿红雀就拿了一根金属棒过来。 这根金属棒虽然在颜色、材质和光泽等方面与沈副司长所拿的那支“测谎仪”略有不同，但吴非还是可以看出来，它们就是一种东西。 他上当了。 沈行根本没有什么测谎仪，所以他也没有他在说谎的确凿证据，他只是主观上认定他在说谎，或者是在诈他。 这可能也是他这次愿意痛快地放他回来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了？”看见吴非脸色不对，红雀关心地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事。”吴非苦笑着应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学校。你已经办了入职手续，明天要正常去上班了。”红雀嘱咐道。 —————————— 吴非第二天和红雀一起去了学校，他在学校的资料室工作，只需要抄写、整理各种档案和资料，工作并不复杂。 让吴非感到苦恼的是他暂时没有办法接近沈行。 以他的身份和处境而言，他现在该躲着沈行走才对，但如果想保护沈行免受诅咒，他就必须接近他才行。 而以沈行现在的职位身份和处事风评，吴非觉得他会被人诅咒简直太正常了。 而中午用餐的时候，红雀却告诉他特别司副司长今天因为一个案子去了外地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至少这几天他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对方应该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 这样安安稳稳地上了一周班之后，周五晚上吴非回到崔兰街的住宅时便被红雀拦住了。 红雀：“你等会儿再进房间，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救人。”红雀言简意赅道。 他们要救的人是波斯特公爵的情人丝兰夫人。丝兰夫人也是一名女巫，之前给他们提供了许多情报和帮助。 然而不久前波斯特公爵发现了她女巫的身份。出于各种原因，波斯特公爵并没有直接向特别司进行举报，而是把她私自囚禁在了自己的宅邸中。 “这周末晚上波斯特公爵会在自己的宅院中举办宴会，我们到时和莉莎阿姨一起去参加宴会，我会和其他同伴一起去救人。”红雀道，“你有另外的任务。” “什么任务？” “你在我们去救人的时候，需要潜入丝兰夫人的卧室，找到被她藏起来的联络水晶，把它带出来。”红雀道。 “丝兰夫人以前一直用这块儿水晶和我们联络，如果被查出其中的魔力波动，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到被它联络过的我们及其他女巫，所以我们必须赶在波斯特公爵和特别司之前找到并销毁它。” 吴非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很快到了宴会的晚上。吴非、红雀、莉莎阿姨三人都换上了礼服，乘坐马车前往波斯特公爵的宅邸。 公爵的宅邸占地面积颇大，宴会中宾客如云，衣香鬓影穿梭其中。因为没什么人认识吴非，他穿着打扮也普普通通，因而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宴会开始没多久后，吴非就潜入了卫生间，开始给自己涂抹隐身药剂。 公爵的宅邸四处都有监控魔法阵，如果在这里使用魔法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只能借助于药剂进行隐身。但是这种药剂的时效只有十五分钟，所以他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找到那块水晶并带出。 确认隐身药剂生效后，吴非按照红雀所说的找到了丝兰夫人之前的卧室，撬开门锁，四处翻找起来—— 丝兰夫人说她把水晶串在一条白金项链上，收在自己的首饰盒里，首饰盒则在柜子里。 但问题是，丝兰夫人的柜子不止一个，首饰盒也不止一个。吴非翻箱倒柜地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块目标紫水晶。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不好，可能是红雀她们救人那边出事了。 他连忙把项链装进口袋里，然而外面已经喧闹了起来，在卧室里也可以听见走廊上纷乱的脚步声。 而他的隐身药剂最多只能再支撑一两分钟，现在从门外出去，一定会被当场抓住。 吴非匆匆吃了一颗从道具商城买到的可以暂时增加身体素质的药丸，来不及思索，便选择了从窗户上跳下去。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刹那，他的隐身药剂失效了。 “那里好像有人！”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接着一群人向他的方向赶了过来。借着宴会的灯光，隐约可以看见都是宅邸的安保人员。 吴非只能继续向前跑——这里好像是宅邸的后院，再往前停的都是前来赴宴的客人的马车。 现在宴会还没结束，马车都是空的。 随着后面追兵越来越近，吴非来不及思索，便跳上了一辆停在阴影中的马车。 安保人员追来之后分成几队四处搜索，找不到之后便四散离开了。 吴非舒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听说公爵的府中进了贼，安保正在四处找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贼。” “你拿了什么？” 吴非一惊，还来不及跑，就感觉身子似乎被定住了，接着一双修长的手穿进了他的裤兜，四处摸索着，手指在他的腿上一下下轻轻点着，最后拿走了被他装在里面的水晶项链。 “原来你喜欢这个？” 马车内的照明魔法灯陡然亮起，映亮了被男人拿在指尖，在灯光下熠熠生光的水晶，也映亮了对方的面容。 吴非动弹不得，但即使用余光，也依然可以看清沈副司长那不动声色的脸。 “长官您怎么在这里？” 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男人随意地调换了一个姿势：“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我的马车？” 他的声音和神情都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但他的姿势中却透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仿如看见猎物自投罗网般的……惬意。 第360章 胁迫 吴非几乎不敢相信这命运的巧合。 但他仔细想了想, 最初他抽卡时，在那么多的存量契约者里都能抽出沈行。现在这里不过停放着区区几十辆马车，他能一头撞进坐着沈行的马车里, 倒也正常。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联络水晶落在了对方的手里，这可比水晶在公爵府里更糟糕。 连魔力波动检测仪器都检查不出异常的小花他都能发现异常，如果被他发现这块水晶中的魔力波动并据此查处被联络过的女巫们就糟了。 更有可能的是……沈行早已经发现了这块水晶的魔力波动。 否则他怎么可能那么目标明确地从他的口袋里摸出它？ 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行拿走这块水晶，不能让他对其中的魔力波动做进一步的调查。 想到这里，吴非心中有了决断。 “长官, 您能先解除我身上的定身吗？我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 吴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说话的时候我更想能看着您。” “哦？”男人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单音节，随即便不甚在意地解除了定身的咒语，他似乎并不认为笼中之雀可以从此逃脱。 吴非也没想到这么容易,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要废更多的口舌。 然而在恢复行动能力的瞬间，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用右手握住对面人的手腕, 然后低下头，咬在了对方拎着项链的修长手指上，同时用另一只手趁对方手指放松的刹那把项链抢了过来，用一张从道具商城兑换来的小型爆炸符包裹着扔到了车窗外。 “轰”的一声，水晶项链瞬间在车外炸成了齑粉。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后，吴非才转过头，心有余悸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对方灰蓝色的眸子已经像结了冰一样。 “……你咬我？”男人用右手轻轻掠过左手手指上留下的那个浅浅的牙印。 下一刻，他伸出手，大力地钳住吴非的下颌，第一次用手直接触碰上他的皮肤, 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他的力道很大，吴非已经感觉到痛了。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咬上去时的力道并不大, 他并没有指望因此伤到沈行，只是想让对方在猝不及防中松手。事实上他咬合的力道应该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大的妨碍，他另一只去抢水晶的手能感觉到沈行是在他的舌头不小心蹭过被他咬住的手指时才毫无提防地松开手的。 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被迫和对方冷酷的灰蓝色眼睛对视着。 “不要再摆出这副表情。”男人冷酷地说着，“不管那块水晶是哪里来的，我没听说过来自阿尔波的乡下小子可以随手甩出爆炸的魔法。” “长官，对不起，水晶项链的确是我从公爵的宅邸里捡来的。我从小地方来，没见过这种宝贝，所以一时鬼迷心窍把它装了起来，而没有交给管事去寻找失主……” “刚才你说宅邸里发生了盗窃，我担心这个项链真的是赃物，而我也会被认为是小偷……方寸大乱之间才会想着要毁掉它，我用的是我自己买的一个防身用的爆炸卷轴，我真的不会什么魔法。” “我现在清醒过来，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求求您从轻发落。”吴非苦苦哀求道。 “编故事的水平倒是不错。”沈副司长冷冷地评价道，显然并不相信他所说的鬼话。 而这时候刚才的爆炸声已经吸引来了宅邸的安保人员。 “马车上有人吗？”一个安保人员在外面喊着。 沈行向外微微探出了身子：“是我这里出了点小意外。” “抱歉打扰您了，我们这就离开。”这些人不知是否认出了沈行，但在他发声后还是很快就撤离了。 吴非有些意外沈行竟然没有把自己这个小贼交给公爵府的安保，甚至替他遮掩过去了，但他很快就感到了绝望，因为他意识过来——沈副司长恐怕还是想亲自处置他。 但无论如何，最关键的证据已经被他处理掉了，现在沈行手中握有的明确把柄只有他偷拿水晶和使用魔法两样，但这些都不算是确凿证据，对于本就被怀疑的他而言，可以称得上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方才安保人员找来时，沈行稍稍放松了手里的力道，但是随着那些人离开，沈行的手劲再次加重了—— “长官，我很疼，您能不能轻一点？”吴非恳求道，“我感觉我的下颌骨都要被捏碎了。” “是么？”男人轻声道。 他的拇指暂时性地放松了，由内向外地极为缓慢地摩挲过吴非下颌上被捏出来的红痕。 狭小的车厢内两人间的距离无可避免的缩得很近，吴非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打在他脸上的吐息——熟悉的，在此情此景下又让他觉得万分危险。 他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吴非，冷漠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沙哑：“告诉我，你是谁？” “我的身份您知道的，我的身份证明还在您那里……” 沈行却打断了他的话：“或者这样讲，你知道女巫吗？” 吴非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试图不让对 方察觉出端倪：“知、知道……” “传说中，她们最为人知的特质便是擅于蛊惑人心，极为危险。”马车昏暗的光照下，男人的声音像是含着冰的酒。 他用拇指抚上吴非的唇：“我以前并不相信。” “长官，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无钱无势，没什么能给您的，您能放了我吗？”吴非再次恳求道。 他分辨不清沈行这样做的用意，按照红雀的说法，在搜捕女巫一事上，特别司其实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沈行的怀疑，已经足以给他定罪了。 这时沈行将一手撑在吴非身后的马车壁上，低头俯在吴非颈侧。 吴非正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沈行要做什么，也犹豫着不敢躲开。 这时就听见男人轻而冷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隐身药剂还没洗干净？” 吴非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个人的五感为什么如此敏锐？ “你方才隐身去哪里，去做什么了？”男人望着他道。 “不说也没关系。” “今天晚上这间宅邸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应该还是很好查出来。我到时候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不能查！红雀她们今晚救出了丝兰夫人，公爵出于颜面以及不想沾上包庇女巫的嫌疑的考虑，一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特别是不会告诉特别司。但如果是沈行去查，吴非相信他一定都能查得出来。 但他要怎么阻止他？ “您应该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吧？比我危险、比我嫌疑更大、更有缉捕价值的嫌疑人一定有很多，您为什么一定要盯住我不放呢？”吴非突然出声看着他问道。 他要赌一把，赌沈行没有那么强的纪律意识，也对他现在所服务的组织及工作缺乏忠诚。 “长官，我还很年轻，我不想被当成小偷，所以即使冒犯您也在所不惜……”吴非说着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扯乱了自己的领口。 “你做什么？”男人看着他的举动微微眯起了眼，皱了皱眉。 吴非迎着那双隐含提防的冷漠眼睛，鼓起勇气道：“长官，今天不管被谁问起，我都会说，在宴会开始后没多久，我就被您以配合审查的名义带到了这辆马车上……做这种事。” “……这种事？哪种？”对面灰蓝眼睛的恶魔冷笑着反问着，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把戏。 吴非仰起头，环着对方的脖子向自己压过来，主动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这种……” 他看见男人因惊异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随即闭上了眼睛。 耳边只剩下对方一瞬间变得难以自持的错乱的吐息。 “长官……”他在分开的间隙贴着他的面庞小声呢喃，“我查过了，王室和贵族普遍信仰光明圣教，教义中同性间的情感关系被视为禁忌。如果我的供词被传出去……您会有麻烦的吧……” “所以长官，您和特别司的其他人，都不要再追究今天晚上的事了，好吗？” 吴非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突然他感到一把大力把他推到掼在马车的座椅上，他刚想用手撑着坐起来，男人的唇便追了上来。 对方压得他完全动弹不得。 接着他两只手也被抓住了，手腕碰到了某种冰凉的金属。 他看见对方那隐含着薄薄的冰一样的愠怒的灰蓝色眸子。 “你果然是很危险。”他冷冰冰地说着，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紧接着又难以自抑般地覆上了他的唇。 马车内的照明熄灭了，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只剩下车外朦胧的月光。 “喀”的一声，吴非听见金属手铐铐住的声音。 一片粘腻窒闷的气息中，对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而沉喑： “既然想要胁迫我，那么也该让我收到相应的切实好处吧？” 第361章 特别监狱 吴非听到宴会散场后宾客们三三两两走到庭院中的声音, 随着马车声、人们的交谈声、侍者引路声交织响起，原本安静的庭院变得热闹了起来。 旁边的马车开始挪动，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也跟随着其他马车一起驶离了公爵的宅邸。 吴非双手依然被手铐所束缚着, 他不知道马车要驶向哪里，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吴非：“长官，我们要去哪里？” 然而坐在他旁边的严酷男人此时却闭阖双目靠坐在马车上，并不准备回应他的话。 吴非心中越发不安了，他不确定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否惹怒了男人，他方才情急之下的举动太冒险了。 毕竟现在两人间的身份差异太大, 沈副司长完全有许多方法可以解决掉他，乃至是身边和他有关的人，比如红雀、莉莎阿姨。 不需要太困难，他只需要指认他们是女巫就可以了——甚至即使他们不是女巫, 这一招也能奏效。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来到了一条空旷无人的大街上, 同时放慢了速度。 这是一个吴非从未来过的街区，街道两旁分列着许多颇为典雅高档的住宅。 马车最终在一幢住宅的后门处停下。 沈副司长自顾自地从后门走进了房子，吴非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他走进了宅院。他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沈行的家，但他现在手上还戴着手铐，想逃跑也没有办法。 “沈副司长，您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了？” 在客厅里，吴非忐忑地叫住了男人，举起双手向他示意自己手上的手铐。 “我这样贸然来您家里好像不太方便。” 男人回过头看他一眼，微微眯上了灰蓝色的眼睛：“沈副司长？” “其实是我有特意打听过, 他们说您叫SHEN……” “我叫沈行。”男人脱下外套，搭在臂膀上, 向楼上走去，在踏上几节台阶后淡淡地回眸向吴非看来。 “这个时间你是想我送你回家吗？” 吴非有些讷讷地站在原地，一时难以捉摸对方到底在转着什么念头。但男人已经不在理会他，而是转身走上了楼。 这间房子看起来并不小，但此时这里面似乎并没有第三个人。 吴非在留在客厅和追上去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老实地留在客厅里。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因为双手被束住所以姿势有些难受。但可能是方才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体力，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快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吴非是在同一张沙发上醒来的，他发现自己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睡了一夜，这导致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酸痛。 但是好消息是他手上的手铐已经不见了。 他站起身来到房子的后门处，发现门从里面轻易得就能被打开，而楼上楼下的房间都静悄悄的，似乎此时房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看起来房子的主人并没有要拘禁他的打算。 吴非稍稍地送了一口气，他不确定他做的那些事在沈行那里是不是算翻篇了，但他目前肯定不打算继续在这间房子里待下去。 吴非打开门，凭借一路问路的方式，独自穿越了大半个城区，回到了崔兰街261号。 红雀打开门看到他后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你昨天去哪里了？我们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说来话长。”吴非向她点了点头，“我们进去再说吧。” 进门后，吴非把昨晚发生的事讲给了红雀，当然隐去了一些不便被宣诸于口的细节。 他也没说他被沈行带回了家，只讲说自己昨晚就凭急智从沈副司长的马车上脱了身，找了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休息了一下。 红雀听说水晶已经被销毁之后就放下了心，她们已经把丝兰夫人救出来了，至少现在她们没有什么证据或把柄留在外边。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红雀一个人苦笑着喃喃，她抬起头看到吴非，似乎才想起他还在这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特别司那边我们会帮你留意，实在不行我和莉莎阿姨就给你换个身份让你跑出茱叶纳。” “好。”吴非应道。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吴非的日子又恢复了“正常”，他每天去艺术学校上班，暗地里帮助红雀等人救助女巫。 没再有特别司的人要带他去审查，据红雀说，上次那件大案子进入了收尾阶段，所以沈副司长又离开茱叶纳去出差了。 吴非有悄悄溜回过沈行的那幢房子，但即使是夜晚房子内也没亮过灯，看来主人确实是不在。 他有些懊恼，即使现在没有什么贴身保护沈行的办法，他那天也应该把握机会提醒沈行小心诅咒。 时间很快到了月底，红雀告诉吴非准备行李，她们要出门一趟。 “去哪里？”吴非问道。 “拉克姆区。”红雀道，“周末的时候那里要举办反对女巫污名化、恢复女巫地位和名誉的的宣传活动，我们要过去看一下。” “现在举办这种活动？”吴非有些不理解，“参与的人不担心被当成女巫余党抓起来吗？” “担心。”红雀道，“所以人们才选在远离中心区的地方举行这种活动。而且举办活动的人其实不是女巫，而是出于道义来声援女巫的普通人。” 吴非：“但这么做也不会有什么用，只是增加自身的安全风险罢了。” “没错。”红雀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但是至少你看，现在还是有普通人声援我们的。所以我们还是要做点什么。而且我们也得去确认一下，这次活动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女巫的噱头在钓鱼或者搞其他事情。” 吴非依然觉得不放心，如果那些人是真心声援女巫，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并不能保护普通人，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如果对方真是在钓鱼，那么他们不也正好上钩了？ 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 活动如吴非所预想的一样遇冷。大部分普通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在这个时候和女巫有什么牵连。 活动的组织者倒的确是一名普通女孩，吴非和红雀假装成普通志愿者前来帮忙。 发放宣传册的时候吴非询问身边的组织人：“为什么要声援女巫，你好像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因为我觉得她们是无辜的，她们所受的完全是无妄之灾。而且在我青少年的时候，一位女巫救过我的命。” “我当时因为急性疾病昏倒在路边，是一位女巫路过用法术及时地把我送去了医院，还给我支付了诊疗金。她当时做完这些之后就离开了，我再没见过她，但是后来搜捕女巫的消息传出来后，我总担心她会不会也被抓进那些可怕的监狱。” “所以我才联系了很多有相同想法的朋友，组织了这些活动。” “那你不怕被当成女巫抓起来吗？”吴非问道。 组织人还没有回答，就见红雀飞快地向他们跑来—— 红雀：“快！快跑！去躲起来！特别司的人来了！” 吴非和红雀不敢使用任何法术，所以只能像其他普通志愿者一样分头跑路。但他们并没有跑出多远，一张无形的屏障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几名装备严整的特别司工作人员则出现在路的另一头。 …… 红雀和吴非在束手就擒后，被带上了一辆车——这种车结构结实，是专门用来押送特殊能力者的。 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红雀：“为什么要抓我们？现在要带我们去哪里？” “我们接到线报，你们中有不少人是女巫。”负责押送他们的特别司人员回答道，“现在送你们去特别监狱接受审查。” 特别监狱是用于专门收押由特别司负责的案件的嫌疑人的地方。嫌疑人在此接受审查，如果被正式定罪，则会被再次发往其他监狱。 吴非回忆起当时初次见面时，红雀还吓唬过他“把你关进特别监狱”，没想到如今倒是一语成谶。 进入特别监狱后，他们这批人就被分开关了起来，吴非见不到红雀等人的面，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 吴非也被审问了两次，他坚持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路人，因为觉得宣传册上写的有道理才临时加入作为志愿者帮忙宣传，而且和他一同行动的人也都是普通人。 第二次审问后吴非被关在了审讯室，他被要求喝下了某种据说可以帮助保持注意力集中的魔药，但这也让他无法放松或休息，精神上十分劳累。在这种状态下他的确难以逻辑缜密地应对讯问，吴非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这时两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吴先生，我们要对你进行讯问，请跟我们来。” 吴非有些疑惑，如果是要继续审讯，为什么不直接在审讯室里进行？ 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老实地跟着两人离开。 两人竟然带他离开了收押区，而来到了另一边的一幢行政楼处，带他走了进去。 “我们要去哪里？”吴非忍不住问道。 “副司长在这边的办公室。” 负责带他来的工作人员说着打开了一扇门，示意吴非进去。 “副司长会在他的办公室里对你进行审查。” 第362章 条件与诚意 吴非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西方复古风格的办公室, 里面面积并不算大，摆着有些老气的木质家具陈设，装饰十分简洁, 可以看出只是一间临时的办公场所，主人并不常在这里。 那灰蓝色眼睛的恶魔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头也不抬地处理公文。 “坐。”他进来后，男人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 此时房间的门已经被从外面关上了，押送他来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进来，房间里只有他和沈行两个人。 吴非左右逡巡着, 找到一把木椅子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上面。 “长官……” 他刚开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男人站了起来，大步向他走来。 接着, “喀”的一声，他的双手又被对方铐上了。 男人做完这一切后却没有离开, 而是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靠胁迫我逃离了我家，但转眼就把自己送进了特别监狱，很有本事嘛……” 他伸出手，戴着皮手套的右手在吴非自眼角到下颌的一条线处摩挲着，眼神和面色看上去却依然冷静且冷酷。 吴非下意识地骗过脸躲避着，却被男人捏住了下颌： “说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吧。” 因为被人捏住了下颌，吴非说话并不容易，但他还是努力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自己是无辜的路过的志愿者，他们都是普通人, 没有谁是女巫。这和他前两次被审问时所供述的供词一直。 “哦？无辜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向他，反问道。 吴非连忙点头：“对，我们都是普通人。” “呵。”男人淡淡地嗤笑了一声，俯下身子逼视着他，说话间的吐息都打在了他的唇畔，“我刚回到茱叶纳就听说你被关进了特别监狱，你说你是无辜的，我看你倒像是……” “故意的。” “长官，我怎么会故意做这种事？”吴非急切地为自己辩解起来，“这不合道理。” “故意做出错事，让我看见，让我缉拿你、惩罚你，然后再找机会贿赂我，不是么？”沈行看着他，低声道。 “我……”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那样看着，吴非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是……” “如果不是，那你这次又打算怎么脱身呢？”男人似乎料定一切般地看着他。 “你们在公众场合声援女巫，无论是否有证据证明你们是女巫，你们都会被作为亲女巫的危险分子抓起来。” “你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打算怎么脱身呢？” “继续威胁我吗？”他用左手拇指抚摸上吴非的嘴唇，皮质的手套在触感上更加冷硬、那种异物感也让吴非的的感觉更加鲜明。 “你知不知道，你的威胁，在我看来……”他用左手牢牢捏住吴非的下颌，右手则撑在那张简陋的木质椅子上，“就是贿赂。” 他俯下身吻了下去。 “……所以我说你是故意来贿赂我的，不对吗？” 吴非闭上了眼睛。 莉莎阿姨知道他们出事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营救他们，但他并不敢指望莉莎阿姨能把他们从特别监狱里救出去。 吴非一直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 一吻过后，沈行望着他沉默的模样，突然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站直了身体俯视着他的眼睛： “你究竟是胆大妄为，还是笃定了我一定会放过你？” 我就不能是为了一腔孤勇吗？ 吴非心里想着，嘴里却只能为自己辩解着：“长官，我确实没有这么想过，去参加活动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我们真的都是普通人，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明察真相，放我们自由的。” 沈行的压迫力太强，他不自觉地向后退着，直到手上的手铐撞上了身后的桌子，发出了一声闷响。 吴非停下了。 他低下头，躲避着男人的视线：“当然，只要您能放我们出去……我可以按您的要求去做。” 他不得不承认沈行说的是对的。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求助于，或者说利用沈行，他并没有其他脱困的办法。 对面的男人却一下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对视着。 他手劲很大，这次要比前几次都用力，吴非切实地感受到了疼痛，以及沈副司长平静如冰面的表面下激烈翻涌着的内心。 “我听说道行越高深的女巫看上去反而会越像普通人。”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略加引诱，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告诉我，除了我，你还蛊惑过谁？” 吴非觉得这一关里完全失忆的沈行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神经质。他完全不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没头没尾的话。他们简直不像是在同一个频道里交流。 所以吴非也只能徒劳地为自己申辩：“长官，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我都是按您的意思来的，我可以完全听您的。求求您放了我吧。” 沈行深色莫辨地看着他，半晌后松开了手。他松手时有一个向后推的力，所以吴非顺势被推倒在了办公桌上，桌子上的东西稀稀落落地撒了一地。 吴非勉强撑着桌子抬起了上半身，疲惫而憔悴地看向沈行：“长官，现在我该做什么？” 因为魔药的效果，他已经一天一夜完全没有休息过了，现在他觉得自己如同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沈行走上前，拉住了他衬衣的领子，把他拉向自己，直视着他憔悴不堪的双眼：“我现在确定了……” “女巫真的是非常危险。” 他低下头，轻吻过吴非的眼睛：“危险的先生，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跟我走，或者是回到你的监牢里。” “……我听您的。”吴非道。 沈行给他披了一件能把全身都遮住的斗篷，然后把他带上了自己的马车。但是吴非太过于疲惫了，在确认自己应该暂时安全之后，他便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 虽然目前行神看起来似乎有些神经质？但是他确定当下沈行也不会伤害他。 他睡了过去。 …… 吴非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他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衣柜前，沈副司长正在换衣服。 他刚才应该就是被开关衣柜的声音唤醒的。 “长官，我……”他迟疑道。他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自由了。”男人淡淡地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把你从这次的涉事人员名单里去除了。” “谢谢您。”吴非小声道，他还是有些疑惑沈行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主动地帮自己。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利益互换罢了。”沈行冷淡地抬手系着自己袖口处的扣子，“我也拿到了报酬。” 报酬？ 吴非：“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您……以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的朋友们应该还被关在特别监狱，您能不能……” “你想让我把他们都放出来？”沈行走了过来，俯身压在床上。 他左边袖子的扣子系上了，但右边的袖口还是散开的，上衣的袖子也没有全部系好。所以当他用右手掐住吴非的下颌时，吴非的余光还可以看见他衣服下有力的手臂和上身线条。 吴非赶快错开了视线：“是……拜托您了。” “这件案子是其他人专门负责的。”沈行看着他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和负责人说？这些人虽然在大街上宣传女巫，但他们都是无辜的好人，把人全放了吗？” “……但您肯定有办法吧？”吴非道，“您能想想办法吗？” “可以。”沈行痛快道。 “但是我为什么要为你想办法呢？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大费周章，违反规定呢？”他笑着看向吴非，目光却冷如冰，“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还是我的阶下囚，现在还是一个可以被我随时提审的嫌疑人？” 吴非讷讷着没有说话。 “侍候我换衣服。”沈行看着他，突然下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命令。随即他便离开了床，重新站了起来。 “什么？”吴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喔，好。” 他在沈行的示意下有些手足无措地走了过去，从衣柜里拿出一根黑色皮带给沈行系上，又给他系好了上衣和裤子上的全部扣子。 沈行则全程闲适地站着，像个旧社会里被服侍的男主人。 “我可以放其他人出来。”在吴非给他穿制服外套时，他突然开口了，“但我有条件。” “这是应该的。”吴非赶忙道，并在男人目光的示意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套。 “我要你做我的情人。”他轻轻道。即使说着缠绻的条件，那双看向吴非的灰蓝色眼睛里却依然看不出什么温度。 他向前伸着手，让吴非给他戴上黑色的皮质手套，随即用戴好手套的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唇： “如果你接受，就拿出些诚意。” 第363章 突击检查 吴非略微思考了一下, 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至少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沈行身边，阻止诅咒的发生。 他看着沈行的动作, 上前走了一步，扬起了头，轻轻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协议达成，长官？”他抬眼向上看着沈行。 沈行伸出左手，按住他的后颈：“这就是你的诚意？” “似乎不够……” 吴非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 男人便用另一只手掩住了他的眼睛。 他听到对方冷峻而优雅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低喃着： “看来只能让我来亲自教会你，什么叫做诚意。” …… 吴非被初步教会什么叫做诚意后，沈行便要去上班了。 吴非把他送到门口，忍不住再次提醒：“长官, 我的朋友……” “你该叫我什么？”沈行已经走到门外，闻言停下脚步侧过身看向他。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后的街道上, 而他却逆光站着，被屋檐的阴影所包围，穿着特别司的制服，眉眼俊美而冷峻，看上去像是青天白日之下降临的恶魔。 “沈行？”吴非试探着改叫他的名字。 “嗯。”沈副司长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是勉强认可了这个称呼。 “三天之内吧。你可以看见你的朋友们回去。”他回应道。 “谢谢您。”吴非看着他说。 “嗯。”沈行看着他，又应了一声。 门内门外，两人的目光在晨光下交汇了。 “我听说，那些权贵的情人，都会叫他们亲爱的。” 吴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没什么, 你回去吧。”沈行压了压帽子，转身向门口等待他的马车走去。 车夫已经在频频张望了, 看来沈副司长今天出门的时间比平常迟了很多。 吴非关门回到了屋内，半晌才回味过来沈行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沈副司长之前没有过养情人的经验。 ———————— 沈行没有限制吴非的行动，所以吴非又回到了沉思艺术学校。 莉莎阿姨果然正为了他和红雀被捕的事情着急，正在尝试联系各自或许可以帮上忙的朋友。 看到他回来，老妇人大松了一口：“谢天谢地，你没事。” “红雀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她还在特别监狱里？”没有看到红雀，莉莎阿姨着急地追问起来。 吴非连忙扶住她：“我没事，红雀也没事。” “我的审查比较快，所以确认我没问题后我就被先放出来了。我猜等红雀的审查结束后她就也能被放出来了，估计也就这两三天吧，您先别急。”吴非安慰道。 冷静下来之后，莉莎阿姨不免心生疑窦：“从过往的例子来看，只要被抓进特别监狱，几乎不可能被放出来。你们怎么会这么轻松就出来？” ——因为我和沈副司长有个交易。 ——什么交易？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做他的情人罢了。 …… 吴非当然不能把实情说出来，所以只有含糊其辞：“……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特别司把这次的案子认定成了普通的民众同情女巫的事件？” “从特别监狱里出来很难吗？”吴非问道。 “是从来没有过。”莉莎阿姨看了他一眼。 “不过能出来就是好事，我们再等等红雀的消息吧。” 学校的工作结束后吴非犹豫了一下该去哪里—— 按照常理，他当然应该回崔兰街的房子，如果他没有理由地夜不归宿，莉莎阿姨肯定会怀疑。 但是他现在是不是该回沈行家？如果他不回去，沈行会生气吗？如果沈行生气了会怎么样？ ……关键是他现在并不清楚作为沈副司长的情人究竟要承担什么义务。 最终吴非选择了包袱款款地回到崔兰街261号。 因为他虽然没有过给人做情人的经验，但他毕竟参加过社会工作。 只要把“情人”当成一份工作，把沈副司长当成他的老板，这个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晚上主动回沈行家”就是一项老板没有明确布置，但是他可以主动去完成的工作。 众所周知，一旦他主动去承担一项工作，固然老板会高兴，可能会给他升职加薪，但不出意外的话，这项工作就永远是他的了——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每天就都要去沈行家里报到了。 那么如果他是一位积极进取的工作者，当然是要让老板高兴，争取更进一步。 可对于一个没有任何事业心，甚至还想辞职的工作者而言，当然是老板不安排的工作就不做，等老板安排了再说。 于是吴非迅速明确了自己并没有想在情人这个岗位上更进一步的意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果断地选择了回崔兰街。 #老板没有安排的工作就不是工作#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红雀没有被放回来，但沈行也没有来拿他回去。 吴非在忐忑中过完了一天，暗自怀疑不会是行神嫌他工作不积极，所以准备开除他，并取消他的工作福利——放红雀等人回来吧？ 就在他已经决定了如果明天红雀还没回来，他就主动回沈副司长宅邸里，认错挽回工作时，第三天一早，红雀也回来了。 红雀和莉莎阿姨两人抱头痛哭。 莉莎阿姨：“谢天谢地，你真的回来了。” 吴非也放下了心，并再次坚信了“老板没有安排的工作就不是工作”，沈副司长一定是原本就没打算让他每晚都去他家报到。 好像情人本来就应该是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才对？ 他懂了。 等到红雀梳洗完收拾完，她和莉莎阿姨的情绪也都平复了下来，两人在沙发处坐下。 “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被放出来的？”莉莎阿姨问道。 莉莎阿姨：“吴非回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他，但是他也说不太清楚。” 真正熟知内情与原因的吴非坐在一边默默捧着茶杯听着，深藏功与名。 红雀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被放出来这件事有些突然且反常。” “一开始我受到了严酷的审问，虽然没有使用刑罚，但特别监狱里的审问完全是精神上的折磨，一切就和我们之前了解过的情况一样，我其实并没有太指望我还能从那里出来……” “但是过了两天，审问突然就开始减少，甚至停止了。接着今天有人叫我去我签了许多保证书等文件后，就把我放出来了。我全程都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红雀和莉莎阿姨讨论了很多种可能性，但多年与特别司打交道的经验又让她们推翻了所有猜测。 最终莉莎阿姨下了结论，结束了这场谈话：“我会再拜托朋友们帮忙打听一下消息，看看是否是有什么新的动向。” …… 很快又到了周五，因为明天就是周末，下午的时候，艺术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们都有些无心于学习和工作。 吴非属于内勤人员，平时在一件大的办公室里工作，越临近下班的时间，办公室的人们便越明显的懈怠下来，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一起交流起自己周末的安排。 突然，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办公室里闲适的时光。 两个穿着特别司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学校保安的指路下板着脸走了进来。 “特别司突击检查。所有人都不许动，在外面走廊上站成一排。” 所有内勤人员都愣住了，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几乎这辈子都没有过和特别司直接打交道的机会。 但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他们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个个地战战兢兢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同手同脚地向外走去。 坐在吴非旁边的大哥站起来时不小心带翻了自己的水杯，水杯倒在桌子上，发出了此时听来极为清晰的响声。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扶起杯子，却被特别司来人制止了： “不许动。” 他连忙停住手上的动作，跟着其他人鱼贯走出办公室。 吴非跟在了他的身后，作为连特别监狱都进去过的人，他此时自然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张。 众人站好之后，一个特别司人员在旁边看着，另一个人则拿出魔法仪器，对这些人进行逐个扫描检查。 确认所有人没有问题之后，负责看守的人继续在外面看着他们，负责检查的人则拿着仪器进到了室内， 片刻后负责检查的人从办公室内出来，向自己的同伴点了点头，示意一切正常。 负责看守的特别司人员：“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注意，在突击检查全部完成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众人又战战兢兢地排队往回走。 因为方才旁边的大哥碰倒水杯耽搁了一下，所以吴非正好位于队尾。 这时三个人向他们的方向走来，制式皮靴敲击着学院走廊的木地板，发出坚硬有力的声响。 看清来人后，两名特别司工作人员瞬间站直了身子，对着前来的人行了一个礼： “报告长官，该室空间及人员均以经过查验，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沈行点了点头，余光看见了正要往里走的吴非，又看向两名工作人员：“……是么？” “……是，长官，我们经过了彻底的查验，首先要求人员全部停止动作离开房间……”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有些紧张地开始解释起了详细的检查方法。 “好了。”沈行挥挥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检查工作吧。” 他侧过脸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你们也一起去。” 四个人不敢置喙，行过一个礼便前往下一个待检查地点。 接着沈副司长仿佛随意一般指向位于队尾的吴非：“你留下。” 吴非前面的大哥此时正在进门。闻言他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吴非一眼，但也不敢停留，很快地便溜回了室内。 只剩吴非一人在走廊里。 沈行向办公室内看了一眼：“这就是你平时工作的地方？” 吴非没有回答，有些焦虑地压低声音询问着对方：“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突然会来学校？” 沈行看着他，微微俯下身子，向下压了压帽檐，他的影子不可避免地全部打在了吴非身上，像是把吴非完全包裹了起来。 “这么多事件都和这所学校里的人有关，你不会以为你们学校真的可以不受怀疑吧？” 吴非正想说什么，就见男人附身到他耳边。 吴非不自觉地略微向上扬起了脖颈——唇与耳廓的碰触若有似无，但对方的吐息此时此刻却无比鲜明。 他听见男人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晚上搬回到我那里。” 第364章 新住所 吴非的注意力暂时集中在了沈行的上一句话上—— “这么多事件都和这所学校里的人有关, 你不会以为你们学校真的可以不受怀疑吧？” 他抬起头，迟疑地看向面前的调查者：“……我们学校，被怀疑了？” 沈行微微扬起一边的眉梢, 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 沈行说的有道理，莉莎阿姨以学校为掩护，救助了许多女巫，在这种情况下，被盯上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您是来调查的？”吴非问道。 “你想让别人来调查吗？”沈行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的面庞挨得极近, 彼此间呼吸可闻，“特别司的负责人可并不止我一个。” “不过如果是其他人，调查结果是什么，我就很难保证了。” 他在暗示什么？他会对调查结果放水吗？还是说……他在威胁？ “我相信您一定会公正地调查, 给我们一个清白的结果的，因为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学校。”吴非道。 沈行看着他, 用舌轻轻抵了抵上颚，没有接话，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搬回到我那里。” 他的气息和阴影覆盖在吴非之上，耳边低哑的低语也变得有压迫感。 远处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暧昧而危险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 “好。”吴非匆忙地、低声应了一声。 这样也好，至少更便于他关注沈行的生活，避免诅咒的发生。 听到他的答复后，男人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样看起来沈副司长就像是刚刚路过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远处的人也走到了近前： “长官。” 是特别司的工作人员, 以及莉莎阿姨等学校的管理者。 工作人员前来汇报阶段性的检查结果，询问是否要进行更进一步的详细调查；学校的管理者们则是战战兢兢地前来问询学校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不用再调查了, 回去吧。”沈行道，随后看向学校的人，“放心，只是例行抽查。” 学校的管理者们闻言都舒了一口气。 吴非悄悄地溜回办公室，心中依然免不了担心——他知道沈行说的不是真的，这并不是普通的例行检查，沉思艺术学校已经被特别司怀疑了。 坐在旁边的大哥悄悄用笔在他桌子上敲了敲，看见他转过头后才凑过来压低声音询问：“那个特别司的长官，叫住你做什么？” 叫我去他家住。 吴非心里想着。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没什么，他问我礼堂往哪个方向走。” “哦。”邻座大哥应了一声，不感兴趣地缩回了身子。 吴非不知道特别司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们当天下班时间要比平常晚了许多，但他回去的时候莉莎阿姨和红雀还没回来。 沈行要求他今晚搬过去，所以来不及和她们打招呼，吴非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把一切收拾好之后就开始等莉莎阿姨和红雀回来，但等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红雀才一身疲惫地推开了崔兰街261号的门。 “莉莎阿姨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吴非问道。 红雀摆了摆手：“她还在处理学校的事情。” “我们怀疑这不是什么随便的例行抽查，而是特别司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红雀道，“所以我们要把学校的痕迹再清理干净一些，不能被抓住把柄。” 吴非点点头，这样就不用他来提醒了。 这时候红雀才看到吴非放在客厅里的行李——他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皮箱。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她看向吴非问道。 “哦，是这样，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了我老师的侄子，他是个普通人，以前在我老师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和我关系不错。” “他听说我现在和两位女士住在一起后，觉得不太方便，所以邀请我去他那里住。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吴非不敢告诉他们真相，所以只好临时编了一个故事。 红雀轻轻皱起了眉头：“也不是不行，但你千万注意要掩饰好你的身份，不能被发现你是女巫。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明白。”吴非道。 “以后如果有什么任务，就在学校告诉我。以及帮我转告莉莎阿姨我要暂时搬走一段时间，感谢她的照顾。也谢谢你。”吴非看着红雀笑了笑。 “行了，快走吧，又不是见不到了。有任务的时候我当然会去找你。”红雀不耐烦地把吴非送出了门外。 吴非看着外面的街道和天上的月色，再想到沈行家的距离，感到有些头疼。 茱叶纳都城内晚上实行部分宵禁，只有贵族及获取了特殊许可的马车才能在这个时间在街上行驶，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走到沈行家。 没想到刚走出崔兰街，吴非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靠在路边。 他走近之后，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个礼：“先生，请上车吧。” 看见吴非还在迟疑，车夫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沈司长的马车。” 就在这时马车窗户的车帘被拉开了，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男人的脸，他侧过脸，对着外面的吴非吐出两个字：“上来。” 冷白色的月光衬得他的神情格外冷酷。 吴非不敢再迟疑，连忙爬上了马车。 沈行会派马车来接他已经够让人惊异的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亲自来。 吴非坐稳之后，马车便辘辘地行驶了起来，而沈副司长一直在旁边闭目养神，没有再说一句话。 到家之后，吴非抱着自己的小箱子跟着沈行进了门，站在客厅里有些不知所措。 “长官，我要睡在哪里？”他睁着眼睛忐忑地看向沈行。 沈行却只是看他一眼：“在家你该叫我什么？” “……亲爱的？”吴非有些恨自己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偏偏在不该起作用的时候起作用。 男人的面部线条稍稍舒缓了些，声音也听起来比平时轻柔一些，但那种冷酷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如果再记不住，或者不想叫，我不介意你叫我主人。” 吴非暗自咽了咽唾液，心中暗暗祈祷他行神现在这个身份不进入卡池，就算进入卡池，也不要被他抽出来……退一万步，就算抽出来了，他也绝对不会用的！ 沈副司长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都不敢想。 玩得过于野了，受不了。 这时沈行看他一眼后，转过身率先向楼上走去： “过来，给我换衣服。” 吴非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走上了楼，走进了卧室，尽职尽责地侍候男人换了衣服。 沈副司长换完衣服后就打算去书房，吴非再次提起了自己的问题：“亲爱的……我今天要睡在哪里？有给我的房间吗？” 沈行停下来，靠在衣柜上站着，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主卧昏暗的灯光使得他一半身子都浸在阴影中，脸庞也半明半暗： “你是不是，又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没有。”吴非赶紧否认。 “那说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沈行问他，声音冷淡中带着丝丝暧昧的危险。 “是你的……情人。”吴非小声嗫嚅着。 沈行闻言垂下眼，站直了身子，走到了他面前，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面庞：“那你告诉我，你今天晚上该睡在哪里？” 第365章 情报 吴非没有其他选择。 很明显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 他要留在沈行的卧室里。 “我知道了。”他绕过沈行，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了过来，“那我的行李呢？也都放在这里吗？” 沈副司长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那就是放在这里了。 吴非留在卧室里继续收拾行李, 沈行则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夜深之后，沈行从书房回到卧室。 吴非则无处可去，被迫留在房间里，虽然局促不安，但最终还是履行了情人的义务。 …… 沈行倒是给了他一定的自由。 白天沈行去特别司上班后，吴非也可以自由活动, 只要保证在晚上沈行下班前回到家中就可以。 吴非自然选择了继续回学校上班。 这一关里除了“你是一名女巫”外没有任何提示，所以吴非认为女巫这个身份很关键，他应该尽可能地贴近并扮演好这个身份，才有可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这天吴非来到学校后恰巧碰到了红雀, 对方站在学校门口，看上去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神色极为焦灼不安。 吴非向她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了？” 红雀见是他，先是一怔，随即把他拉到了一旁。 “绿河夫人被抓了。”红雀面色严肃道，“绿河夫人本身就是一名贵族，曾为兰斯法安王国做出过贡献，但她本人也是一名女巫。和莉莎阿姨一样，她也是一位如今依然留在茱叶纳的，为解救女巫们做了许多工作的，非常重要的一位女巫。” “但是前几天她的府邸遭受了特别调查，调查之后特别司把她和那些协助她的助手、佣人全都抓了起来。” “我们刚刚得到确切消息, 特别司已经认定了她是女巫。因为绿河夫人本身很有影响力，所以他们决定一周后把她们转移到一个秘密监狱并进行处决。” 吴非感到一阵后怕, 他突然想起了上次来艺术学校进行特别调查时沈行所说的话。 他当时把那当做了一种潜在的威胁，威胁他搬去沈行的宅邸。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沈行当时所说，如果负责调查的人是别人，现在他们和莉莎阿姨就会是和绿河夫人一样的处境？ “所以你现在是在等什么人吗？”吴非问道。 “嗯。”红雀应了一声，“我在等最新的消息。” “我们要想办法把绿河夫人救出来。但监狱内守卫森严，一周后他们转移绿河夫人的路上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所以我们得知道他们具体的转移时间、路线以及转移中的布防。” 过了一会儿后红雀等的人来了，但却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这次转移相关的情报秘密等级很高，他们目前都无法接触到相关信息。 “那都有谁可以接触到这次转移押送的消息？”红雀问道。 “目前我们得知的，只有司长、副司长、以及负责转移押送的指挥官。”来人干巴巴道。 红雀感到一阵绝望。如果知道信息的人如此之少且级别如此之高，那就意味着他们几乎不可能打探到相关情报。而缺少情报则意味着他们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以及行动失败。 等负责传情报的人走后，吴非看向正皱眉思索的红雀，试探着张了张嘴：“我可能能试着找一下相关情报，不过不一定能成功……” 红雀惊异地看向他：“你要怎么找情报？现在能接触到这个消息的人，我们想接近都不容易。” “我现在借住的朋友家是做建筑行业的，他最近好像承接了其中一位大人物家里的装修工作，我可以试着假扮成装修工溜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应情报。” 目前情况下，无论什么方法都值得尝试。 因而虽然觉得这个方法听起来成功率存疑，红雀还是只叮嘱了吴非一句：“注意安全。” …… 因为想要回家搜索情报，吴非晚上特意早回家了一些。 他到家的时候沈行还没回来，宅邸中空无一人，且所有的房间门都敞开着。 吴非很容易地溜进了沈行的书房，他开始在书桌、抽屉等地翻找有关这次转移押送任务的文件。 但令他丧气的是，沈行的书房里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件。 但是每天晚上沈行明明都会在书房里处理很多公务，他都看见了，现在那些文件都去哪里了？ 晚上沈行回来了，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这次沈行去书房办公的时候，吴非特意跟着过去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沈行拿出那根上次他谎称是测谎仪的金属棒，在书桌上点了一下，一份文件袋便出现在了桌子上。 对了，沈副司长本身就是一名特殊能力者，他当然可以每天下班的时候把要处理的文件带回来，上班的时候再带走。吴非之前之所以没注意，只是因为对方用了法术。 但这也意味着他想趁沈行不在的时候窃取情报是不可能的，他必须趁着沈行晚上在家办公的时候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这时沈行已经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书房门口的吴非。 他抬起头，看向了他：“有事吗？” “哦，我今天买了水果回来，想问问你要吃水果吗？”吴非赶忙道。 “不用了。”沈行的回复很冷淡，说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今晚我会工作到比较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看来沈副司长今天带回家的工作很多。他应该不希望被打扰。 但是……如果不打扰，他就没法来偷窥情报了。 所以即使沈行说了拒绝，片刻后吴非还是端了切好的水果和沏好的茶水来到了书房。 “今天的水果很新鲜……我觉得你应该尝一尝。”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把水果端了进来。 沈行倒也没有为被打搅了而生气，他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闻言只是头也不抬地对吴非道：“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吃。” 吴非却从沈行的书柜里挑了一本书，并拉过一把椅子在书桌旁坐了下来：“我陪你吧。” 沈行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他抬起头，略微挑眉看向吴非：“你不去休息？” 吴非摇了摇头，有些紧张地和沈行对视着，担心对方看穿自己真正的心思： “我在这里陪你。” “我想你其实可以在特别司处理这些工作，没有必要把它们整理后带回来……你之所以会回来工作，是因为，我在这里。”吴非说得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热，他觉得他的脸现在一定发红了。 “所以让我在这里陪你吧。”他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小声道。 沈行意味不明地盯视着他。 他突然向后面的椅背靠去，抬手解开了上衣上面的几颗扣子，扯松了领口。 他的神态略微松懈了下来：“那就放松一下吧。” 他用眼神向吴非示意不远处的果盘，吴非把盘子拿近了些，沈行却依然看着他，动也不动：“喂我。” 吴非挑了一块苹果递到沈行嘴边，沈行吃了。 当他又拿了一块桃子后，沈行却没吃，而是看向他：“……这次用嘴。” 吴非庆幸自己的水果块切得比较大。 他万分羞赧地用嘴把桃子递向了对方，沈行就着这个姿势真的吃了起来，桃子的汁水濡湿了吴非的唇。 等到水果吃完之后，沈行顺势吻住了他。 一吻渐深，不由自己之时沈行突然站起来抱起了他，把他抵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吴非坐在书桌上一时有些惊慌，挥手间把果盘打翻在了地上。 但已无人在意。 他被沈行压在了桌子上，吴非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却突然停止了。 他的侧脸被压在桌子上，而在这个姿势下，他的视线正对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7.14转移方案》。 身后是男人怀抱，吴非用舌抵住上齿，在对方暧昧的纠缠下拼命保持着清醒，努力地、一点一点地记着文件上的信息…… 第366章 咒言 吴非把情报信息记下来后默写了一份, 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交给了红雀。 “你可以再去验证一下这份情报的正确性，我看到这份情报的时机很偶然，我也不确定它是否可靠。”吴非道。 红雀点了点头：“好。” 过了两天, 红雀给吴非传来消息——经过和其他信源信息的交叉印证，她们认为这份情报是可靠的，准备按此设计行动方案。 而七月十四日当天沈行要带吴非参加一个宴会。 吴非对此感到有些忐忑，因为如果在宴会上遇到认识的人，他和沈行之间的关系就曝光了，但他也不能拒绝沈行。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 吴非和沈行两人换上宴会服装，坐上了马车。 马车在闹市间穿行，因为行人和车马很多，所以行进速度并不算快。 这时只听马蹄声由远至及地响起, 吴非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特别司制服的骑士骑着马分开后面的马车, 正向他们马车的方向驶来。 骑士最终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下，在马上对沈行行了个礼。 “长官，埃舍尔大街上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在进行声援女巫的活动。”骑士语气焦急地禀报道。 吴非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知道这是莉莎阿姨她们安排中的一环，为的就是分散特别司的注意力，方便他们去营救绿河夫人。 “我知道了。”沈行点点头，应了一声。 骑士闻言又一行礼后便先行告退了。 沈行则吩咐车夫：“去埃舍尔大街。”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平静，似乎并不为此事感到焦虑。 车夫转道走上去埃舍尔大街的路，路上吴非不禁感到有些担心：“那些声援女巫的学生会怎么样？他们会被抓起来吗？” “当然。”沈行理所当然道, “就像你当时一样。” “可是他们没有什么错，他们只是在支持自己觉得对的事。”吴非争辩道。 “而且你不觉得女巫很无辜吗？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安分守己的, 甚至非常乐于助人，但却要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逮捕，这本来就既不公平也不正义。” 然而在吴非发表完意见后沈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逮捕女巫并进行审判是我的工作职责之一。” “它是你的工作，但这不代表这就是对的。”吴非道。 “长官，您有独立的思考和决断能力吗？”或许是这些天来的相处给了吴非额外的勇气。 沈行却依然只是微微侧过脸，用他那双冷酷的灰蓝色眼睛讥诮地看着他，嘴角甚至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你觉得呢？” “如果我没有，你觉得我会让你坐在这里？” “如果我有，你觉得我会让你坐在这里？” 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压低了，语气也开始变得暧昧而缱绻，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上吴非的面庞： “或许你可以试试更卖力地蛊惑我，看看我会是怎样的反应。” 两人对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中也变得愈发幽深，吴非感觉到对方的脸颊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忍不住轻轻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大人，埃舍尔大街已经到了。” 沈行轻笑着放开了吴非，他冷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慢条斯理地戴上皮质手套，一切收拾整齐后便探出了车子。 “在这里等着。”沈行离开前对吴非交待道。 吴非坐在车子里，依稀可以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他们来晚了，那些声援女巫的学生在特别司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已经混入群众中逃走了，很明显这是提前安排好的。 吴非听着略微放下了心。 这时似乎有人向沈行这边跑来：“……报告长官，那边、那边出事了……”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吴非都没有听清，但他猜测应该是负责营救绿河夫人的人开始行动了，只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是否一切顺利。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大手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你先回去。”沈行道，“我让车夫送你回家。我还有事要回司里处理。” 吴非猜他不是回司里，而是去处理绿河夫人那边的事。他希望能拖延一下沈行赶去的时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吴非问道。 “你和我去做什么？”沈行轻笑着问他。 “想也知道你和我一起时能做些什么。”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此时充满了一种情人间的暗示意味，“特别司还没腐化堕落到那个地步。” 吴非涨红了脸，明明他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我走了。”沈行向吴非摆了一下手，随即便放下了车帘。 “等一下。”吴非道。 男人又重新拉起了帘子，看向他：“怎么了？” “小心一点。”吴非道，“特别小心诅咒，别惹怒女巫们……我是说，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女巫都很擅长诅咒。” 沈行看着他笑了：“我知道了。不过诅咒不是那么好下的，特别是对我。” 吴非被车夫带回了宅邸，他一夜忐忑未眠，一时担心红雀她们的营救结果，一时忧心沈行他们会不会发现有内鬼透露了行动计划，他们会不会怀疑沈行，沈行会不会怀疑自己，一时又担心沈行是否安全…… 直到第二天早晨，已经到了沈行平时去上班的时间，他还没有回来。吴非猜他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所以收拾好后也去了学校。 他到了学校后才发现红雀今天请了假没来，于是也立马请了假，回到了崔兰街261号，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红雀，她看上去非常紧张，打开门后发现来人是吴非后她猜微微松了一口气。 “快进来吧。”她把吴非让进屋，然后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附近没有可疑的人之后才关上门。 两人坐在沙发上，红雀端来了两杯热可可。 “昨天的行动还顺利吗？”吴非问道。 “没有全救回来，但我们救回来了绿河夫人。她有些虚弱，被莉莎阿姨安排在了一处安全屋休养。”红雀道。 “那就好。”吴非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个疑惑，绿河夫人这么多年都没被怀疑，她的势力也经营得很好，怎么会突然出事的？” “最近特别司的行动变得更严苛而且紧迫了，我猜更上层施加了压力。”红雀道。 “比如上次，我们参加的声援女巫的行动就有特别司出面行动，直接把我们抓进了特别监狱。但以往这种事情都是由当地治安官负责的，不会这么严重。我以为是我们上次比较倒霉或者是我们不经意暴露了什么，但后来发现那不是个例，有关女巫的一切都被更严厉地禁止了。” “而且，绿河夫人身边出现了告密者。”红雀皱着眉摇了摇头，“真是，即使有无解咒言的存在，还是无法避免这种事，只能说爱并不是投降和背叛的唯一动机。” “无解咒言？”吴非对“无解”这两个字非常敏感，“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红雀讶异地看着他，随即释然，“哦对，你当然不知道，我也没给你讲过。” “三年前有一次猎巫行动，那次行动让我们元气大伤。很多比莉莎阿姨和绿河夫人她们还要强大且年长的女巫都在那次行动中被逮捕并处决。” “而她们之所以会被逮捕，是因为一名女巫的告密。” “有一名女巫竟然爱上了一名特别司的人，在对方的蛊惑下，出卖了那些女巫们。” “女巫们被判以火刑，在行刑当天，这些女巫们联合起来，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对所有女巫施加了一个无解之咒——” “‘以我们的生命为施咒条件，以对方的爱为触发之器，以女巫的血脉和力量为纽带，结下无解之咒：所有直接或间接沾染着女巫的血的刽子手，一旦爱上女巫，那爱便将他吞噬，让他化作没有灵识的黑猫，常伴于爱人左右。’” 吴非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他听到他的声音从嗓子眼里干巴巴地挤出来：“为什么要设下这么奇怪的诅咒？不会想要靠这个，让敌人全都变成黑猫吧？” “当然不会。”红雀笑道，“事实上迄今为止，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人真的因为这个诅咒变成过黑猫，由此你就知道那些人口中的爱有多不靠谱了。” “这个诅咒只是为了警告那些被幻想中的爱情所蛊惑的女巫的，警告她们，离开她们身为敌人的’爱人’。最好从一开始，就和那些刽子手划开界限。” “因为如果一个人已经愿意为了爱人付出并背叛一切，那么可能只有对方会受到伤害这一可能性能让她们选择与对方分开。而她们通常是不会相信自己的爱人会不爱自己的。” 说到这里，红雀听了下来，有些关切地看向吴非：“吴非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 吴非含糊着搪塞过去：“哦，没什么。” “所有女巫身上都携带着这个诅咒吗？包括我？”他不死心地确认道。 “对，因为是十一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当世最强大的女巫联合起来施的咒，所以所有传承了女巫的血脉或力量的人都会自动被咒言所捕获覆盖。”红雀解释道。 “包括你。” 第367章 预言 说到这里, 红雀微微蹙起眉看向吴非：“吴非，你究竟在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吴非道。 “可是你的表情和身体不是这么说的。”红雀道。 吴非猜到自己此时的面色肯定很难看，身上的肌肉也难以放松。 “我没有质询你的意思……”红雀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吴非，你的情报究竟是怎么得到的呢？” 吴非浑身一震，抬起头看向红雀。 “我不是在怀疑你。”红雀认真地看着他道，“这次营救行动很关键，所以我拿到你的情报后, 就去验证了它的真实性。” “结果情报上的内容似乎都很可靠，只是你所说的，取得它的方式令人疑惑——我们查了近些天里所有特别司较高职务人员的宅邸，并没有人家里请了建筑人员前来装修。” 说到这里, 红雀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所以吴非，你现在, 是和谁住在一起？” 吴非回答不出来，他只能沉默。 红雀也没在说话，两人沉默地坐着，喝完了杯中的热可可。 红雀送吴非出门，临别时还是忍不住多提了一句：“吴非，我们都知道那份情报只掌握在有限的那几个人手里……所以无论你现在究竟住在哪里，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暴风雨可能很快就会来临。” 吴非顺着红雀的视线看向天边——乌云阴沉沉的，压满了整片天空。 吴非叫了一辆马车向沈行的宅邸而去，然而雨来得比马的脚程还要快, 吴非进家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了雨。 他脱下衣服，钻进浴室里给澡盆注满热水, 等到把自己全部浸在热水之中后才逐渐缓过来，发胀的头脑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明…… 关于沈行的诅咒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无疑今天红雀的话指向了一种最有可能的可能——沈行是因为他，才会受到诅咒。 似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一关卡里，沈行本身没有记忆，认识他的时间还不算长，目前应该并没有爱上他，诅咒也并未生效。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不是继续留在沈行身边妄图保护他，反而是尽可能离开沈行，不要再同他产生交集…… 吴非在浴室里思考了许久，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后，发现沈行已经回来了。 “工作还顺利吗？”吴非端了一杯茶向沈行走去，“你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 “你等我了？”沈行接过了茶，同时顺势拉住了吴非的手，并不放他离开。 他仰起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望向吴非，它似乎没有多多少柔情，但也似乎不像平日在外时的那样冷酷无情。 “我没等你。”吴非道。 沈行却圈抱住他，不依不饶：“说说你是怎么等我的？” 吴非想起红雀所说的话——特别司抓捕女巫的行动似乎更为急迫和严苛了。 “最近怎么变忙了？工作任务变重了？”他试探着问。 “嗯。”沈行搂着他应了一声，“国王要求尽快铲除所有的女巫。” 兰斯法安王国还是一个帝制国家，国王及贵族组成了绝对的统治阶层，而其中国王又拥有着最高的话语权。 吴非心里一惊，但同时又有另一个疑问浮上心头。 “国王到底为什么要铲除女巫？以及他最近为什么变着急了？”吴非问道。 他不太相信那些关于“女巫危险”的说法，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不为人知的原因。 “因为预言。” “预言说，国王会因为女巫而丧命，而王国也将随之覆灭。”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近来国王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着急了。”沈行淡淡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吴非喃喃道。这既在意料之外，但细想之下，竟然又很合理。 越迫近并能窥见死亡的轮廓便越会恐惧不安，越恐惧不安越希望斩除所有风险——甚至为此偏执、疯狂、不择手段。 吴非抬眼看向窗外，窗外的天幕阴沉沉的，暴雨一直在下，延绵不绝，整座城市似乎都笼罩在了一片灰色之中。 接下来众人都感受到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沉思艺术学校一周内被审查了三次，每位教职工都被要求填写个人资料并进行了单独的严格审查，很多普通职员受不了这种压力辞了职。 莉莎阿姨过往做过的事，和她有过接触的人也都被翻出来仔细调查。 她们明显已经被特别司盯上了，以这种审查力度，她们迟早要被送到特别监狱——只要她们露出一点把柄，甚至不用把柄。 而这种境遇也出现在其他女巫，或者只是被怀疑是女巫的普通人身上。 越来越多的人在被怀疑是女巫后，即使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也仅因为“怀疑”而被特别司的人带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过了约一个月后，红雀叫吴非周五晚上回崔兰街的家吃饭。 当天吴非提前和沈行说好会和同事聚餐，晚上不回去，下班后就和红雀一起回了崔兰街。 晚餐过后，红雀和吴非说明了此次叫他过来的意图： “现在的形势太紧张了，我和莉莎阿姨都认为继续留在茱叶纳是不明智的做法。” “所以我们决定暂时转移，保存势力，等到形势有所好转之后再回来。” “我们这段时间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回用新身份前往边境城市阿克那，然后通过边境偷渡到桃什王国，暂时躲起来。” “我们也给你准备了一份身份，这次叫你来就是想问你，吴非，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吴非考虑了起来。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有些突然，但也来得正合适。 如果是知道那个无解之咒的存在和内容之前，吴非一定会选择不离开，留在茱叶纳守着保护沈行。但是在得知咒言，猜到自己可能才是导致沈行被诅咒的罪魁祸首之后，他更希望能远离沈行，而这就是一个机会。 他最终下定了决心。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红雀道，“我们下周三就走。” 这样一来留给他的准备时间就不多了，不过本来也没什么值得准备的。 “好。”吴非应道，“我和你们一起走。到时候我来找你们会和。不过我可能不太方便带行李出来，你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简单的行李？” “这没问题。”红雀一口答应下来，“普通生活用品我和莉莎阿姨都有准备，我会再额外给你准备几套衣服。” 吴非对她点了点头：“那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红雀笑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但有时候多一个人可能也意味着多一份麻烦。特别是当她们这次想带走的人格外麻烦时。 因为下周三就要行动，吴非也不用准备行李，所以他在家的时候尽量保持和平时一样的样子，争取不被沈行看出破绽。 但吃晚饭时沈行还是发现了他偶尔的焦虑和心不在焉。 “你好像在担心什么。”沈行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并不需要解释。 吴非并没有否认：“我有点担心我的朋友。” “之前一周里我们学校被检查了三四次，学校的老师和职工们各个人心惶惶，连一些课都被迫停上了。我真担心我的朋友哪天真被当作女巫抓进去。”吴非似真似假地抱怨着。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沈行神色沉静道，“她们现在还没有被抓不是么？” 就这样两人像往常一样正常生活着，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三的早晨。 吴非先是送沈行出门去上班，随即自己也离开家，假装要正常去学校上班的样子——其实他要去崔兰街找莉莎阿姨她们会和。 她们一早已经把学校事宜交代给了学校里的其他股东，这些股东大部分都是贵族，所以倒不用担心离开后学校其他人会惹上什么麻烦。 在关门的时候吴非略微犹豫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的不舍与不安，但这细微的情绪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在这个关卡里他和行神相处的时间还不算长，在行神失忆了的情况下，情感也未必有那么深厚，所以即使他走了，对沈行的影响应该也不大吧。 不过他还是给沈行留了封信，告诉他自己是有急事回老家了，本身是安全的，所以并不用找他。但他猜沈行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而那时他们早已通过魔法阵到达了第一站的目的地——边境城市阿克那。 吴非自我安慰着，关上了沈行宅邸的门。 第368章 囚牢 吴非很顺利地来到了崔兰街同红雀和莉莎阿姨会和。 准备离开茱叶纳转移到其他地方的女巫不止她们, 但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们都分散成了零散的小组或个人。 红雀不舍地看着261号房子，情势想必不会在短期内好转, 这意味着她们可能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而即使再回来，恐怕也是物是人非，这里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走吧。”莉莎阿姨道。 三人上了马车。 因为换了新身份，所以每个人上车后都用魔药做了从头到脚的易容，并且在一处安全屋前换了新的马车。 这样他们看起来就都和旧身份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到上午十点, 他们已经来到了出城处。 莉莎阿姨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太对，”她道，“前面的人也太多了。” 准备出城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队，似乎每个出城的人都要接受详细的盘查。 他们的车子随着车流和人流逐渐向前, 吴非他们也渐渐能看清前面的情况——只见城门前站着一队特别司的人，其中一人同样身穿黑色制服, 但从款式上看明显职权更高，他气质冷峻，即使只是站在后面沉默不语，也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这一幕似乎与吴非刚回到这个时间线上与沈行初见的那一幕重合了。 但这一次即使不用红雀介绍，吴非也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是偶然吗？如果是偶然的话……沈行恰好在这里，也确实实在是太巧了。 这时他们的车子已经到了城门处。 “特别司，临时检查。”一名工作人员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 红雀举止自然地把三人的身份证件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翻看了起来，与此同时，吴非看见沈行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吴非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也随之错乱了一拍。 沈行走到他们的马车前停下，正在负责查验身份证明的工作人员向他低头行了一礼：“长官。” 沈行向他伸出了手, 工作人员立马递上了三人的身份证件。 沈行拿在手里低头翻看着，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但车中三人的心都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他抬起头，往车里扫了一眼。 吴非不经意间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对视了一瞬，一刹那间，他紧张得甚至不敢动作。 虽然他也说不清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男人伸出两只手指向车内点了点，指向红雀和莉莎阿姨两人：“这两个人没有问题，可以放行。” “这个人需要留下。” 他最后点向了吴非的方向。 吴非惊愕地抬起脸看向对方—— 沈行是什么意思？如果他认出了自己，或发现了自己有问题，没道理放莉莎阿姨和红雀走。 为什么单独把自己留下，还把莉莎阿姨她们放走了？ “是。”旁边的工作人员应了一声，示意吴非下车。 红雀见状有些着急，似乎想说些什么，吴非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们先走。”吴非道。 他压低了声音：“一个人被留下总比三个人都被扣住好。” “你们先离开，我处理完这里的问题就去阿克那找你们会和。” 红雀和莉莎阿姨看上去还是非常担忧，但她们还是点了点头。 莉莎阿姨小声道：“如果应付不了可以试着提一下兰彻侯爵，他可能能帮你。” 吴非点了点头，下了车。虽然他心里清楚，如果沈行已经认出了他，那么谁都帮不了他。 他看着马车在他的视野中消失。 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点了点头：“跟我走。” 工作人员带他走到了沈行面前。 沈行低头看着他，目光没有什么波动，吴非无法从那双毫无波澜的灰蓝色眼睛里分辨出来他到底是否认出了自己。 男人对带他前来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辛苦了，这个人像是司里的一名嫌疑人，我现在要带他回去审查。” 随即他钳住了吴非的手腕，轻声道：“走吧。” 吴非觉得自己的心脏缩了一下，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他意识到沈行绝对已经认出自己了。 沈行用了一个瞬移法术带他离开了城门处，但他并没有带他去特别司接受审查，而是带他回了自己家。 当吴非看到熟悉的客厅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然而沈副司长并没有当场发怒，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逃跑，而只是依然十分平静地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去把你身上的药水都洗干净。” 吴非此时不敢有违，匆匆赶到浴室去把伪装用的魔药都洗干净，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是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沈行在书房里等着他，吴非知道躲不过，把自己擦洗干净后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你今天打算去哪里？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沈行说话时的神色都很平和，他正低头读着什么东西，吴非认出来那是他留的那封信。 “原来你还留了信给我。”男人轻微地笑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吴非，灰蓝色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意。 “讲讲吧，吴非。” “我打算离开兰斯法安王国。”吴非看着他的眼睛道，他没有选择用谎言掩饰，只是他隐去了真相中关于诅咒的一部分。 “沈行，我是一名女巫。”他牢牢地看着男人，像是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但出乎他意料的，又似乎在他意料之中的，沈行听说这一点后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 “而你是特别司的副司长，这里是茱叶纳。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我就会被立刻抓去特别监狱，会被处决……我不想死。”他说着，低下了头。 从这个角度，他正可以看见沈行搭在桌子上的手，修长而有力，在深栗色桌面的衬托下，显出一种别样的苍白。 “我害怕，所以我想逃走……没有别的了。” “是这样吗？”男人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踱步走到了吴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伸手抬起了吴非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着。 “害怕被我抓起来吗？我的小女巫？”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却冰冷而残酷。 “我早在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识别出了你的身份，不仅因为你遮掩身份的手段和方式与其他女巫同样拙劣，还因为我第一次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他们所讲的那种，女巫独有的蛊惑与危险。” “何况你故意诱惑我。” “但我以为你明白，早在你选择诱惑我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明白。”他抓起吴非的一只手，扣着他的手指，把他按在了墙上，“我不会把你送去特别监狱。取而代之的是，你会有更适合的囚笼。” “我没有诱惑过你……”吴非徒劳地辩解道。 但男人听而不闻，他侧过头，吻上了吴非的侧脸：“我认为这就是你想要的，毕竟这是你主动求得的。” 吴非听懂了对方话中的暗示，他感到轻微的战栗。 “你不能这么做，沈行。如果被人发现你的宅邸中藏着一位女巫怎么办？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吴非强忍着那种战栗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男人低下头，在他上唇上印下一个轻而薄的吻。 “你可以和我在这里一起看到结局。” 第369章 占星师 吴非被沈行囚禁在了他的宅邸之中。 他在这幢房子内是自由的, 但是他不能走出房子的大门一步。 他在准备和红雀、莉莎阿姨一起走的时候，红雀就代他办好了离职手续，所以学校即使发现他不在了也不会奇怪。 更何况, 在这个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被特别司带走的时候，即使有人发现了吴非的突然消失，恐怕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吴非则从沈行那天的话里发现了更多的信息—— 他称女巫们的掩饰手段是“拙劣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本人应该有能力轻而易举地识别出哪些人是女巫。 但他作为特别司的副司长, 为什么不把这些人抓走呢？ 如果说他是为了保护女巫，他又为什么要坐在这样一个手染鲜血的位置上呢？ 吴非看过他处理那些案子，如果他对女巫有任何的袒护或同情，他就不会被称为“有着灰蓝色眼睛的恶魔”了。 他一时有些想不透沈行究竟是哪边的, 他的立场、目的又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天在出城处, 他既然能精准地把自己抓出来，他肯定也认出了红雀和莉莎阿姨。 但他却故意把她们二人放走了。 可能是网开一面？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这样一来，茱叶纳城中就再没有人会关照吴非，会想要带他逃跑了。 他将深陷囹圄，只为沈行一人所掌握。 即使如此，吴非还是感激沈行是通过放走两人，而非关押或处决她们来达到这一结果。 他可能也有些斯德哥尔摩了，才会如此为这个限制了他自由的男人辩护。但更可能是因为做出这一切的人是沈行, 所以他才会毫无怨言。 吴非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无解的诅咒。这个诅咒已经在他的身上生效，没有解法, 他能做的只有避免它在沈行身上应验——而“爱”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东西，无论它的产生还是消失都难以控制，他无法控制沈行爱不爱自己，所以不管怎么看，似乎唯一的办法还是他赶在诅咒生效前离开。 虽然他没有过感情经验，但从身边朋友的例子来看，异地恋普遍不长久，时间和距离或许真的能淡化一切感情。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一个——他被沈行关在了家里，他得想办法逃出去。 “咄咄”两声，阳台的窗子被敲响了。 吴非走过去打开窗，猫头鹰送来了当日最新的报纸。 吴非拿到报纸后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现在他无法离开家，报纸成为了他接触外界信息的唯一途径。 但报纸带来的信息却不算好。 今年的天气不是很好，很多地方出现了连续干旱，干旱导致了普遍的灾荒，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小规模的动乱。 而今天的报纸更带来爆炸性的消息。 “《夏约尔郡维尔公爵发动叛乱》？”吴非一字一字地读着报纸上的标题。 整份报纸连续几个版面都在报道相关的消息，他意识到或许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很快吴非就知道了原因——维尔公爵的叛军已经行进到了霍克郡，而只要他们拿下霍克郡，就可以直取王都茱叶纳。 不久前国王已经下令让各地诸侯支援霍克郡，茱叶纳也加强了戒备。 后面又许多版面详细介绍了战事的最新情况，以及维尔公爵的背景，吴非都一一翻阅了： 夏约尔郡是维尔公爵家族世袭的领地，历来由历任维尔公爵统治。现维尔公爵是她的父亲老维尔公爵与公爵夫人所生的长女。 五年前，公爵夫人被指控为女巫，而被老维尔公爵下令处死。 失去母亲的庇佑后，维尔公爵和胞弟作为“巫女之子”也被驱逐出夏约尔郡的领地。而后不久，她的胞弟也为她的继母、夏约尔郡继任的公爵夫人派人所谋害。 维尔公爵在流亡中积攒了自己的力量，几个月前老维尔公爵病重身亡，在葬礼上，维尔公爵带着自己的人马返回了夏约尔郡，经过一番斗争后继承了“公爵”的爵位。 而后，为了给母亲正名及复仇，她掀起了叛乱。 而因为“女巫之子”的名头，维尔公爵的行动得到了女巫们的支持。很多流离失所、被迫背井离乡、躲躲藏藏的女巫们都加入了维尔公爵的队伍，多年来她们又一次得以重新光明正大地使用自己的魔法。 很多代表王庭声音的媒体都纷纷怒斥维尔公爵作为女巫之子一定也是一名女巫，邪恶且危险的女巫就应该早日被剿灭，否则就会像这样带来动乱和战火。 潜伏在茱叶纳城里的女巫一定是维尔公爵的奸细，要尽快把她们抓出来并予以处决。 城中逮捕女巫的行动也越发严厉，许多原本还躲藏着寄希望于情况会好转的女巫及被怀疑和女巫有牵连的人也被迫纷纷想办法逃离。 然而也有另一种说法称维尔公爵的母亲只是一名普通人，其实并不是女巫，当年只不过是老维尔公爵想要谋害她，才找人诬陷她为女巫，并以女巫之名将她处决。但这种说法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更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理会。 战事愈加严峻，茱叶纳城中的气氛也更加紧张，沈行和特别司的工作肉眼可见地愈发忙碌起来，但吴非从主流报纸上却很少能再见到关于战事的跟踪报道。 直到一个月后，他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上看到了消息：《维尔公爵已经占领霍克郡全境，不日或将兵临王城》。 晚上沈行回来的时候吴非忍不住问他：“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我看报上写着维尔公爵要打过来了。”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沈行道。 “那你觉得他们会打进来吗？”吴非问道。 他心里在盘算着另一件事——他们所住的地方位于茱叶纳的一片高档城区，这里的户主大多为王国的高官政要，平时治安一向良好。但如果维尔公爵打进来了，那么他或许能找到机会趁乱跑出去。 “只要等着看就知道了。”沈行的回答却模棱两可。 吴非走不出这间房子，他每天走到二楼的阳台上从上往下看，各条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偶有几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地快速从街上走过，许多商店都已经闭门谢客，完全不见之前繁华的景象。 茱叶纳城中所有人已经被禁止出城，城中物价飞涨，而这样萧条紧绷的气氛还在持续。 据说维尔公爵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城外与城内守军对峙，但城中的居民却反而得不到任何外面的消息，只有一些小道流言在暗处滋生流传。 约莫两周后的一天傍晚，吴非突然听到外面有动乱的声音。 东北方王宫的方向隐约可以见到火光。 天空中炸开一个个烟花般的传音魔法，不知什么人的声音在一遍遍大喊着：“维尔公爵的军队已经进城了，现在已经闯进了王宫！” 这可能就是机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再会关注他的行动。 吴非这段时间以来早已把沈行布在宅邸周围的这个魔法阵研究透。现在附近的防护魔法都已开启，这些魔力会彼此影响、冲击，所以此时正是这个困住他的魔法阵的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只要他努力冲击，是很有希望可以破开它的。 魔法阵的阵眼就是大门，之前一段时间里，他也向红雀和莉莎阿姨这些真正的女巫们请教过如何控制及使用女巫的力量，如今他把能量凝聚起来，努力地攻击着大门。 一下，两下……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后，门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希望就在眼前。 吴非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他擦擦脸上的汗，刚想继续——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沈行走了进来。 吴非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你在做什么？”沈行问道。 “没、没事，我听见外面有点乱，所以想在门口看看……”吴非小声道。 随即他便先发制人地反问沈行，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以避免其发现自己对门发起的冲击：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吴非问道，随即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你来接我跑路？” 如果真的是亲女巫的维尔公爵最终取得了胜利，那么身为特别司副司长的沈行一定免不了日后被清算，现在赶紧跑是最明智的。 “不，我回来来陪你看结局的落幕。”沈行道。 说完他便想往常一样换了衣服，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而后端着茶在客厅平静地坐了下来。 那个样子，似乎真的像一名与己无关的，旁观看戏者。 他的身份，绝对不会只是特别司的副司长那样简单。 吴非站在原地，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是谁？你来到这里，进入特别司，是为了什么？” 沈行微微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外面街道上依然十分嘈杂，透过打开的窗子，吴非可以听见嘶喊声、法术爆炸声、建筑倒塌声、众人奔跑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动乱的局面就在左近。 但这间房子内却十分宁静，似乎不受任何影响，男人的声音极为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我是一名占星师。” “我来这里，看命运如命运般发生。” 第370章 预言回收 就在沈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一朵巨大的传声烟花在天空上炸开，红色的烟火与血般的晚霞一起映红了西边大半的天空—— “国王死了！在王宫的混乱之中，国王被一个女巫的咒语意外击中而丧命了！” 钟声从王宫的方向传来,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此时停了下去，安静了一瞬——随即，众声恢复。 但那一瞬间，吴非似乎真的看到了某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他面前落下了帷幕。 兰斯法安的国王，清剿了无数女巫的国王, 最终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因为一个不知名的女巫，因为混乱中的咒语，而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一切似乎都在应验着那个预言, 那个促使国王做出如此决定的关于女巫的预言。 吴非忍不住向沈行的方向走了一步：“你是一名占星师？那你为什么又做了特别司的副司长？” 这两者听起来专业并不是那么对口。 “看命运如命运般发生……是什么意思？” 沈行伸出手指在他的茶杯上轻轻点了一下，几乎瞬间, 又有一杯一模一样的茶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他把茶杯在旁边摆好，同时点了点自己旁边的位置： “坐。” 吴非看着他，依言坐了过去。 明明现在外面一片纷乱，但身为特别司副司长的男人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客厅里，向他讲起了故事： “曾经有一位国王，他刚即位不久，便花费了很多人力和精力，找到了传说中的占星师，他想让对方告知自己的命运。” “占星师拒绝了，但国王不依不饶, 占星师心中感到厌烦，就告诉了他自己所看见的未来：他的王朝会覆灭, 而他会死。” “然而国王听闻后更加恐惧，固执地询问是什么导致了王朝的覆灭和他的死亡，占星师只好给出了他所见的更详细的未来情景：因为女巫，王朝覆灭，国王身殒。” “此后又过了很多年，国王已经年迈，占星师感到了预言时间的接近，所以特意来到现场，去看命运的落幕，去回收他的预言。” “这个占星师就是你？”吴非确认道。 “嗯。”沈行轻轻点了点头。 “即使你想亲自看预言的结局，也没有必要成为特别司的副司长……助纣为虐吧。”吴非道。 他依然对那个无解的诅咒耿耿于怀。如果沈行当时选了其他身份，一个和女巫无关的身份，诅咒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触发了。 “我不在意我扮演着哪个身份，因为我会选择适合旁观的角色。”沈行平静道，“我只是按部就班地，做了这个身份会做的事，即使我不出现，也会有其他的副司长，而那个副司长会做相差不大的事……因为只是命运需要这样一个角色出现，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填上缺口。” “可你的角色让你的手上沾了太多女巫的血。”吴非苦涩道。 沈行却只是轻轻笑了笑：“我只是填补了一个角色的空缺，没有多做，也没有少做。” 吴非依然无法理解身为占星师的沈行这种绝对的、超然于世的冷静——或者可以称之为冷酷。 他不为谁的命运施以援手或报以同情，也不会故意让某个人的命运坠入地狱。他只是好不出格地扮演好自己入世的角色，按部就班，袖手旁观，如他所说，看命运如命运般发生。 “但如果，你做的这些事，可能改变了你自己的命运呢？”吴非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问道。 “那便是我的命运合该如此。”沈行道。即使讨论的是他自己的命运，但他依然表现出了同样的冷静与冷酷。 接下来两人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茱叶纳城中如预料一般地乱了起来，但一段时间后又恢复了平静。 期间沈行一直和吴非待在他的房子里，吴非甚至有看到报纸上报道“特别司副司长不知所踪，疑似已经逃匿”，但奇怪的是这幢房子却从未受过任何打扰。 作为沈副司长的唯一住所，它似乎已经被人们所遗忘，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吴非只能猜测事沈行用了某种手段令所有人都忽略了它。 尘埃落定之后，新的秩序逐步被建立。 国王意外身殒之后，兰斯法安王朝也被维尔公爵所推翻，随后维尔公爵建立了新的雪织王朝，并登基成为王朝的女王。 前朝所做的，迫害女巫等事被人们拿出来批判声讨，原本躲躲藏藏的女巫们再观望了一段时间后也逐步现身。 莉莎阿姨和红雀都返回了茱叶纳，并给吴非发来了信件。沈行并不限制吴非和她们通信，只是依然不允许他离开宅邸。从信件中得知吴非一切都好，并没有在动乱中受到伤害，只是暂时无法和她们见面时，两人都表示非常开心，并期待着重见的一天。 至此，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如预言般所发生，吴非猜测沈行已经看到了他所想看到的结局。 “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吴非问他。 “当然是离开，回到我真正的地方。”沈行道。 吴非并不意外：“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你走之后，我也要去找我的朋友们了。” 吴非觉得他可以一直待在沉思艺术学院工作，直到时间推进到他来的时候，保证沈行的诅咒没再发生。 但沈行却奇怪地看着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甚至多了几分戏谑：“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会带你一起走。” “即使你现在不愿意，我也会带你走的。不要天真了。” 吴非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但他还是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你不能带我走。” “你不能带我走。”吴非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我怕你会……爱上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吴非也觉得这样讲显得非常的不自量力且自作多情，但是联系整条时间线上的前因后果，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沈行还是听清了。于是他也上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吴非面前，低头与他鼻尖相触：“怎么？我不能爱你么？” 他低头看着吴非，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仍待着一丝戏谑，却也暗藏着暧昧的暗流。 “是的，你不能爱我。”吴非看着他，微微闭上眼睛，坚持道。 “你知不知道三年前，许多女巫被处决时，联合以生命为代价，下了一个无解之咒——手上直接或间接沾染了女巫鲜血的人，如果爱上女巫，就会变成没有灵识的黑猫。” “沈行，我是女巫，而你手上已经沾了女巫的血，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不能爱我。”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要离开？”男人却只是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如初见时那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着。 “是。”吴非没有否认。 “这个诅咒一旦触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除，我们只能尽量避开一切可能让它触发的条件。换言之，我会避开一切可能会让你爱上我的条件，最简单的就是尽量远离你。” “你是说我会爱上你？”沈行道。 “是有这种可能。”吴非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是那么的自作多情。 “那我更不能放你走了。”占星师轻笑着抓起了他的手。 这是进入这个关卡以来，吴非所看见的，沈行露出的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他听见男人俯在他的耳边缓缓吐气： “我怎么能因为一个诅咒，就放弃我的爱情？” 第371章 命运 吴非一瞬间愣住了, 他听到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同时他也明晰了一个事实——沈行是一定不会让他离开的。 他不想盲目逃跑，来挑战沈行的能力，特别是挑战从一个携带特殊技能“预知”的沈行的手底下跑出去。他一定会被抓回去, 而他的做法只会让男人愈发偏执且失去信任。 所以吴非点了点头：“好，那我和你一起走。诅咒的问题，我们再想办法。” “不过离开之前，我想先去拜访一下我的朋友们，和她们告别。” 沈行同意了。 吴非去见了红雀和莉莎阿姨，一切恢复正常后, 她们依然继续在艺术学院工作。 她们询问吴非那天被拦下后是怎么逃脱的，吴非谎称他们再次审查自己的身份证明后没有发现问题，所以关押了他一段时间后就把他释放了。他原本想去阿克那找她们，但那时候王宫已经乱了起来, 所以他就一直没能成行，直到她们回来。 而后吴非感谢了她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表示自己准备回他老师的城堡里，去继承老师的衣钵，以后可能就不会再离开了。 很多法师、巫师在外出一段时间后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莉莎阿姨和红雀也并未感到奇怪，而是给他准备了很多吃的让他带走，并赠与了可以保佑他路上平安的护身符。 正式告别完，陪莉莎阿姨和红雀吃完晚饭后，吴非便走了出来，他刚走到崔兰街的街口，便看见了身穿便服站在路口等他的沈行。 等到他走近之后, 沈行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住我。” “要去哪里？”吴非问着，但同时握住了对方的小臂。 下一秒, 他看到沈行的脚下有隐约的淡金色星图出现，在他们的下方缓缓旋转着，而面前的空气则像扭曲了一般变得模糊了起来。 沈行没有答话，只是带着他向前走去。 吴非感觉自己只是走了平常的一步，然而随着他踏出之后，周围的环境竟然全部发生了变化——原本熟悉的青灰色的崔兰街街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的大厅，烛火在四周噼叭地燃烧着，给厅中带来了些许的光亮。 大厅的一面墙是高高的书架，无数的书籍笔记罗列于书架之上，一直顶到了最上方的穹顶处。 看到熟悉的场景，吴非之前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虽然摆设有略微的差别，但毫无疑问，这就是自己之前所在的古堡的那间书房大厅。 这时候，书桌上的水晶球突然亮了起来，闪烁着迷离的光芒：“您终于回来了，我的主人。” “嗯，这段时间城堡内怎么样？”沈行随口问道。他在自己的衣领处点了点，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瞬间便换成了一套黑色的法袍，上面用金银线勾勒出一些隐约的星图纹样。 “主人，一切正常。有人试图闯入，但都被地宫阻拦了下来。” 沈行听罢点了点头。 吴非越发地确认了，这个水晶球都一点没变。看来这幢城堡及其中的一切果然都属于沈行。只不过既然如此，水晶球又为什么认不出身为黑袍人时的他？ 这时候水晶球向吴非飘了过来，却不敢接近，只好奇地闪烁着：“看来您带了客人回来。” “他不是客人。”沈行道，“他也是这里的主人。” “但是主人只能有一位……”水晶球试图争辩，不过它很快放弃了，并且很好地做到了自圆其说，“我懂了，这位是女主人。主人到一定年纪后总会为家中带回女主人，以您的年龄来讲，您做到这一点的时间显然有些晚。” 沈行显然懒得和他争辩：“随你吧。” 吴非倒是试图解释，但是水晶球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一点，就像是已经录入了程序，无法更改一样。 它只是闪烁着漂浮在吴非的四周：“请您跟我来吧，我带您去卧室休息。请原谅我的主人可能是一个冷漠且不解风情的家伙，他有时候可能体察不到您的需求和心情。” 作为主人的占星师坐在书桌前，闻言轻轻地“哼”了一声。 吴非倒是确实累了，所以他并没有拒绝水晶球。 水晶球再次把他带到了他之前一直住的那间房间，但这次吴非一眼就能辨别出来，这里分明是沈行在住的房间。 “主人们应该居住在一起。”水晶球理所当然道。 吴非现在已经非常确认到底是哪位天才发明出了这个堪称魔法智能的水晶球了——除了沈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两人像是只换了一个生活环境，其余的生活方式及步调都一切照旧，吴非倒没有什么不适应。 但他逐渐坐不住了。 城堡的环境依然是遗世而独立的，外人很难找到这里，而想要到达城堡的唯一路径就是通过前面的随机地宫，大部分人都被拦在了那里。 相应的，和沈行回到这里后，他就彻底放弃了离开的想法——凭他自己，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但吴非不想坐以待毙，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不知道哪一天，或许诅咒就会降临。 他决定继续找解咒的办法。 沈行虽然只是一名占星师，但他会法术、会设计地宫、会做魔兽生物实验、会发明水晶球这样奇妙的法器，能力显然不仅仅局限于占星预测方面，吴非决定直接找沈行问问有没有想到什么破除诅咒的办法。 他去书房找沈行，沈行竟然不在。 吴非拍了拍桌子上的水晶球：“你的主人在哪里？” 水晶球闪闪烁烁：“主人在观星塔。” 吴非：“带我去找他。” 城堡的中间是一座很高的塔楼，吴非之前从未来过这里，他在水晶球的带领下来到这里后，才知道这里是观星塔—— 上方夜空浩渺，星子璀璨，一望无际，向下望去，大地辽阔，可目极千里。 吴非看着无垠的天空与上方无数闪烁的星辰，一刹那竟恍惚觉得在这里或许真的能听见命运的低语。 一身黑袍的占星师站在塔楼的一侧，安静地微微抬头望着夜空，他的两只手都被收拢在袍袖中，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中是吴非熟悉的冷静与冷漠。 或许只有这样冷静的旁观，才可以一直窥见命运。 男人微微抬起手，漫天星辰在他的感召下幻化出虚影，排列出一个又一个变化的星图，仿佛整片星空都在他的摆布之下。 吴非走到他的身前站定，那一瞬间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不因眼前的景象而目眩神迷，心神为之所摄，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要来做什么，半晌后才问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可以看到未来的事情？通过星星就能看出来么？”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他一边继续操控着星图，一边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每一个人，每一个外在的环境，都是一段数据所构成的。” 吴非愣住了，他以为占星师会和他讲西方玄学，“土星落入十二宫”之类的，但他行神果然不同凡响，当了占星师了开口还是数据原理。怪不得他能发明出水晶球那种魔法人工智能。 沈行没有理会他的愣神，依旧在徐徐讲着：“而这每一段数据中，都包含着许多个更小的数据，有的是不变的量，有的是变量，有的介于两者之间，纯粗不变的量是很少的，几乎没有，大部分都可以主动会被动地发生变化。但是变化的方向会受到其周围其他数据或变量的影响，所以变化的方向也几乎是确定的。” “而只要掌握并能灵活调用这世间所有的数据和变量，掌握它们之间的关系，那么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件事，它们的发展方向都可以很容易地推算出来。” 吴非代入一个人的成长想了一下，每个人都会受先天和后天影响，而后天的发展也是自己与环境的共同作用……所以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他不理解要怎么“很容易”地推算，按照沈行的说法，那一个世界的数据和变量简直是无穷无尽，还要算到它们之间相互的影响关系，要做到这一切，简直不是占星师了，而是一台超级超级超级厉害的智能计算机。 “那星星呢？星星有什么用？”吴非问道。 “可以帮助我记录和测算。”沈行答道。 吴非点了点头，这毕竟是一个魔法的世界，他或许也不能完全从人类科学的角度来理解。 两人肩并肩吹了许久的风，吴非看着群星在身边人的指挥下归位，终于提起了自己想问的那个问题： “沈行，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女巫所下的这个无解之咒？” 沈行微微低下头垂眼看他：“你都说是无解之咒了，怎么还问我破解的办法。” “因为我不想看着诅咒再次成真。”吴非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宽大的袖子。 “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是诅咒，不是预言。只要避开，就可以免受其害。它不是注定的。”吴非仰头道，手中的袖子渐渐被握紧。 身为占星师，他一定见过很多不同的人，见到过许多不同的命运，有多少人像兰斯法安的老国王一样，执着地想窥见自己的命运、迫切地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却终究带自己绕回了命运所划好的路途中。 所以沈行他会更加相信命运的安排吗？才会如此地任由摆布？ 但是他不信，纵然不是诅咒，纵然是命运本身，他也不相信一切注定。 不是还有古话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嘛，他是人，所以他信万事万物都有一隙可乘。 想到这里，吴非拉起沈行的袖子，带他向书房走去：“我知道一个可能可以解咒的办法，我们一切去看看是否可行。” 沈行没有说话，沉默着任由他把自己拉去了书房。 吴非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摊开桌子上的记事本，开始根据回忆默写那个带他回到过去时空的法术所需的材料、步骤及魔法阵。 材料和步骤他还勉强记得，但魔法阵本来就是黑袍人沈行画的，吴非无论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其中的细节。 沈行原本在旁边默默看着，见到吴非冥思苦想的样子，沉默地把笔记本从吴非手中拿了过来，随即拿起羽毛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片刻后他把自己补全完整的那张纸撕下来递给吴非：“你想写的是不是这个？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魔法，可以带你来到你所想的事情发生之前不久的时间节点。” 吴非接过纸，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因为纸上的每一处笔迹都和他在未来那个时空中，从《无解之咒》那本书中找到的那页纸一模一样，只不过如今这张纸看起来要更新。 纸的最上面还有他方才写下的四个字：“唯一解法”。 原来这四个字和这张纸是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留下的。 吴非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一些冷。如果真相是这样，那么这个“唯一解法”可能也从来不意味着“唯一解法”。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抬起头，着急地向沈行求证道：“你觉得这个方法可不可以？我可以穿越回过去，回到三年前那几位女巫出事施下诅咒之前，找机会就走她们；或者至少回到你选择成为特别司一员之前，避免你手上染上女巫的血……” 看着吴非急切的样子，沈行的神情逐渐变得平和，甚至浮现了一丝隐隐的、悲天悯人般的悲悯。 他俯下身，用手轻轻抚上吴非的侧脸，帮助他平静下来：“没用的，无论你回到什么时候，无论你怎么尝试去改变，事情依然会按照既有的路径去发生。” “这便是我们称之为命运的东西。” “这便是命运之所以被称之为命运的原因。” 吴非看着他轻轻皱起眉，努力摇着头：“我不明白，既然命运已经注定好了一切，那我们难道就只能按照命运的轨迹去走，没有一点办法？” 沈行依然只是轻抚着他的脸，轻轻拭去他颈侧的汗：“命运并非无路可走，命运也并非无计可施，主观意志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 “只是，这就是我所选择的命运。” “无论重复多少次，只要你存在，我就会踏上相同的命运。这一切从你存在起便已注定。” “我选择爱你。” 第372章 反咒 这是沈行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 吴非依然无法理解沈行说这句话的意思, 占星师行神看起来逻辑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搞玄学搞久了的原因——虽然他的玄学看起来挺需要运算能力的…… 毕竟解开诅咒也不妨碍他爱自己，而且如果解开诅咒了, 爱起来不是会更放心吗？ 为什么我一说要解开诅咒，他就说他爱我？ 我没说不让他爱我啊，我只是想让他解开诅咒……行神他到底有没有理解？ 但这些疑问都不影响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他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匆忙跑回了房间。 跑回房间后吴非才想起来这个时间沈行一般也要回来休息了，他简直跑了个寂寞, 过不了一会儿两人一定要再次见面了。 吴非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而后他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捏着沈行所补全的那张，写着“唯一解法”的纸。 吴非叹了口气，把它随手夹进了旁边桌子上的一本书里——这些天他因为想找到诅咒的解法, 又让水晶球给他找了许多和诅咒相关的书，全部都堆在床头上。 …… 第二天醒来时吴非发现沈行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床头所堆放的待看的书也全都被收走了，显然沈行并不希望他继续浪费精力在这件事上。 那种心跳加速神思不属的状态消失后，吴非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沈行虽然说诅咒解不了，且也没有要解开诅咒的打算，但以他的性格，他应该接受不了以后只能以猫的形态和自己相处，连自我的意识都不能保留。 他最初抽出沈行时，他虽然是纯粹的猫形，变成人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但也保留了自我作为人的意识。 而他在未来那个时空中, 同时看到了沈行的猫形和人形，假设那二者确实都是沈行, 那么一定是他本身做了什么布置——某种并未解除诅咒，却令他可以保持自我意识甚至法术能力的布置。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像伏地魔早早给自己备下了魂器一样。 而且吴非认为这个关卡毕竟只是一个关卡，只是这个关卡内沈行所中的诅咒效果恰好和他实际所中的诅咒效果很像而已，即使关卡内的这个诅咒被解除了，也不会影响到沈行在外面真正的诅咒。 但是解除这个诅咒应该会影响到他能否通关，虽然他现在也并不完全确定通关的条件是什么。 想清楚之后，吴非再次去书房里找沈行。 占星师先生正在用各种奇怪的魔法材料做着什么实验。 虽然身为占星师，但沈行明显有些过于喜爱各类魔法实验及发明创造，堪称魔法界的生化环材高材生了，再想到他所建造的那座地宫，也难怪路过的旅行者和勇士都认为这座城堡是黑巫师的住所。 所以沈行也许真的可能会一些偏门的黑巫术或黑魔法能保存自己的灵魂与意识。 吴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沈行，你知不知道什么方法能把你的灵魂和意识保持起来？比如把它们分离出去，藏在某种容器中？这样即使诅咒生效之后，你的灵魂和意识可能也不会受伤害，还能重新回来。我知道国外有黑巫师这么操作过。” 沈行抬起眼看他：“不存在这样的方法，根据那个诅咒，当它生效的时候，被诅咒人的爱意会吞噬他自己的所有灵识，不管藏在哪里都没用。” “那你就不着急吗？”吴非不解地在他旁边坐下，“如果你真的因为爱上我变成了一只没有灵识的猫咪，对我而言你就不存在了。我可能会找其他的伴侣，然后带对方住你留下的城堡，睡你的卧室，那个人将完全取代你的位置……你能接受吗？” 以吴非对他行神的了解，沈行那是肯定并不能忍啊。 男人平静而冷淡的俊美脸庞逐渐变得不善……而后他竟然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平静而笃定地对吴非道：“你不会那样做的。” “我一定会那样做的。”吴非肯定道。 沈行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而且广义上的物质永远不会真正消失，灵魂和意识也是物质的一种，所以我也不会真的离开，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即使变成了天上的星光，我也依然在你身边。” 吴非一时语塞住了，他没有想到沈行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但是我不想让你离开。”他小声道。 “红雀说自从这个诅咒出现之后，还从没有人触发过它。” 可见真正的爱是多么的少有和稀缺。 “如果有人会为了我而触发这个诅咒，那么我也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他。” 吴非说完之后没给沈行的反应时间就把他推出了书房：“你去其他地方吧，我要占用这里。” 沈行面无表情地被他轰了出去，随即吴非就在他面前锁上了书房的大门。 吴非望向书房里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柜——之前时间紧张，他并未看完这里全部的书。 现在这样就很好，先把沈行和他隔离起来，同时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再想想办法。 至少他能肯定在未来时空中还有一个保留了沈行的灵魂与意识的黑袍人行存在，所以他要搞清楚失忆叠平方版的黑袍人行神是怎么出现的，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 吴非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几乎不眠不休，女巫的体质让他吃饭睡觉的需求变得不必要，只要及时补充精力药剂就可以。 他快速浏览着所以可能相关的书籍，而不仅限于诅咒。 这天他在翻到一本普通的咒语书时，不自觉停了下来——他接触到了一个新的概念，“反咒”。 反咒有可能在不解除前咒的基础上，让前咒的效果全部或部分抵消。比如甲对一杯水施咒，使其沸腾；乙再对其施咒，使其结冰，那么只要乙的咒语效力等于或强于甲，甲的沸腾效果就会被乙的结冰效果所覆盖，而从理论上讲，甲的咒语并没有消失，只是效果被覆盖而不表现出来了。 吴非看完后若有所思。 他看向水晶球：“帮我找出所有提到‘反咒’‘诅咒’的书籍，并直接打开。” 他话音刚落，无数本书呈张开的趋势便向他飞了过来，并脸朝下地一本本戳在地上。 吴非也无暇整理，他就着打开的输液，一本本拿起来快速翻看起来…… 一周后吴非终于被沈行拎出了书房。 占星师先生在书房外布置了一个别致的专属传送阵——吴非只要步入传送阵的范围内，就会被变成赤裸状态被传送至卧室床上，同时沈行本人会同一时刻感知到吴非又触发了阵法。 如是三四次之后，吴非虽然在心里暗骂占星师这个身份果然是外表冷漠禁欲决然出尘、夜夜夜观天象似乎早已脱离低级趣味，内里实则想得花玩得野，简直过于变态，就算被抽到注定万年压箱底，但却实在是不敢再尝试勇闯书房，越雷池一步了。 以前他去书房那叫热爱学习勤于钻研，现在再去就叫明知故犯投怀送抱了，那放在占星师大人眼里肯定就是故意勾引，到时候沈行再做什么都变成了“我认为这就是你想要的，毕竟这是你主动求得的。” 呵，他又不傻，再一再二不再三，他都犯了四回了，他才不去。 不过吴非之前也已经查到了部分他想要的——反咒原理对普通诅咒同样生效，只不过他没查到反咒在无解之咒上生效的例子。 毕竟无解之咒十分少见。 第373章 回归现在时态 反咒的基本原则便是对等。 无解之咒需要以生命、爱或梦想作为交换。 三年前女巫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引, 以爱作为条件，施下了无解之咒，这个诅咒无疑是极为强大的。 吴非并不打算也没条件献祭生命, 所以他注定无法施展出一个等效的反咒，他只能选择抵消掉诅咒的部分效果。 不过他之前从没有过施放诅咒的经验，所以他还要先学习并练习怎么施咒。 又过了一个月，吴非终于成功施下了诅咒——在他自己身上。 之前那个无解之咒是作用于全体女巫的，所以他也选择了把反咒下在了自己身上，由于作用范围更小, 所以吴非猜测它的效果抵消成功率也会更高。 他开始放下一切担心与忧虑，全心全意地和沈行共度接下来的时光。 白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在院子里栽树种花，或者是在书房里相伴着看书，直到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中相偎倚着睡去；晚上的时候他们一起躺在塔楼之上看星星, 也有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卧室里互相聊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与世隔绝的城堡中, 时间流逝的痕迹也变得模糊。 直到有一天早晨，吴非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旁边是空的。 这并不奇怪，沈行起得往往比他早，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在书房。 吴非穿好衣服之后去书房找他，却没有找到人，水晶球说他今天还并未看到主人出现。 吴非又去了塔楼、去了餐厅、去了花园……他去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地方，却都没找到男人的身影。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某种预感，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 吴非去了许多城堡里他平时鲜少涉足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沈行, 仿佛对方凭空消失了一样。 最后吴非来到了城堡地下的监牢，这里是用于关押各种魔兽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心中早有了猜测和预感, 在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人后，吴非才选择来到这里。 但果然，即使是这里也没有沈行的身影。 只是眼前的情景看上去有些熟悉。 吴非低头看了看自己随便套在身上的衣服——一件普通的黑色法袍，是用沈行的衣服改成了适合他的尺寸。他记得他刚进入这个关卡时穿的好像就是这样一件衣服。 他突然感到头脑中一阵眩晕，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接着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晕了过去。 …… 吴非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 他想了一下，这似乎是安排给黑袍人的那间房间。 他尝试着转过头，看见黑袍人正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望向他牵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你醒了？” “嗯。”吴非点了点头，“我怎么了？”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那个法阵生效之后，你和法阵就都从屋子中消失了。直到昨天晚上你才又突然再次出现，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黑袍人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端起来，同时扶着吴非坐起来，一点一点细心地喂他喝着水。 “我昏迷多久了？”吴非问道。喝了一些水后，他觉得好受多了。 “五天。”黑袍人道。 原来在他回溯过去的这段时间里，现实世界才过去了五天。 吴非点了点头，有些安心地看着面前身穿黑袍、对过去发生的一切尚且一无所知的沈行。 看来他是成功了。黑袍人沈行会出现原来不是因为原本的诅咒，而是因为他的反咒生效了。 据他分析，因为反咒生效，所以沈行的灵魂意识及身体分成了两部分——身体受到诅咒变成了没有灵识的黑猫，只能依靠猫的本能活动；而他真正的灵魂和意识则在诅咒生效的同时分离了出去，但受到身体的吸引，不自觉地还会向身体所在之地靠拢。 这种情况下，按道理只需要灵魂和身体相遇，灵魂和意识自动就会返回身体。 在反咒的效果下，原本的诅咒不会消除，沈行还是会变成猫，但是他可以保有自己的灵魂和意识，积攒一些力量可以抵抗诅咒后也可以短暂的恢复人形。 吴非预计最终结果会和沈行刚被他抽出来时的情况差不多，应该可以接受。 不过……他记得以前黑袍人和黑猫也同时出现过？那时候为什么行神的灵魂和身体没有进行自动融合呢？难道是相遇的时间太短了？或许他可以试试把他们同时关进屋子里…… 吴非不知不觉被喂地喝完了一整杯水，随即他自己扶着床坐起来，准备下地。 “不再休息一会儿了吗？”沈行问道。 吴非摇了摇头：“我出去看看。” 他来到隔壁房间，惊讶地发现房间里竟然空了。 难道袁三胖和袁老醒了？如果醒了就太好了，他们可以一起分析分析这一关的任务是什么，然后尽快完成任务。他们已经在这关里耽搁了太长时间了。 吴非看向跟着他进来的沈行：“这间房间里的两个人呢？” “他们两天前醒来了，然后好像有什么事，就离开了。”沈行道。 “他们离开城堡了？”吴非确认道。 沈行点了点头：“是的。” 袁三胖醒来后不等他和沈行自己走了？ 怎么可能。 不对劲。 难道他们也和沈行一样失忆了？ 吴非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 接着他们一起来到了书房，吴非首先拍了拍水晶球：“客房里之前一直在昏迷的两位客人去哪里了？” 水晶球：“他们两天前醒来了，醒来后就离开了城堡。” 水晶球轻轻闪烁着，从球体处投射出一道光幕，光幕上出现了景象，显示的正是袁三胖和袁老两人醒来后，收拾行李，通过城堡内的传送阵离开的过程。 难道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和他们这次的关卡任务有关的？ “他们有留什么话没有？”吴非询问道。 水晶球收起了光幕：“一切如您所见，并没有。” 太奇怪了，就算有急事，也应该留言才对。除非他们是真失忆了。 ……但特殊关卡也不至于特殊成这样吧？一个队伍四个人，三个失忆，剩下一个还不知道关卡任务，还怎么玩？ 照这样下去，他这辈子也别想离开这个关卡。 算了，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让行神的灵魂和身体合一吧。 吴非又敲了敲水晶球：“我的猫在哪里？” 这回水晶球很快显示出了黑猫的身影——在塔楼处。 虽然是沈行的身体，但对方此时毕竟是一只没有灵识只有本能的黑猫，吴非很快就把黑猫抓了回来。 他抱着黑猫在黑袍人走了三圈，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在这里会干扰他们融合？ 吴非想了想，从书架中拿了一本讲灵魂离体及灵魂归位相关法术的书，自己走出了书房，却把黑猫和黑袍沈行一起关在了里面。 “你们今天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我晚上会回来看你们。”吴非临走时交代道。 他又特意嘱咐黑袍人：“你要看好猫，不要让猫溜走。” “好的。”黑袍沈行回答得十分乖巧。 吴非满意离去，拿着书去院子里看。 但书中记载却没能解答吴非的疑惑——书里写的和吴非之前了解到的一样，除非另有法术保持灵魂离体状态，否则自然情况下，灵魂遇见身体后就会自然回归。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只寻常的麻雀落在了吴非的书上。 吴非用手敲打着书页，想把麻雀吓走，但麻雀却十分执着，并不为所动，执着地要站在书上。 吴非正想加大力气敲书，突然看到麻雀的动作很奇怪，它低下头，竟然在啄着书上的字。 吴非低下头，看见它在啄一个“小”字。 吴非停下了动作。 注意到吴非在看它，麻雀又跳到了另一边，啄着一个字，吴非仔细看了看，是“心”字。 小心什么？ 接下来麻雀似乎没找到它想要的字，竟然人性化地想要翻页。 吴非帮它翻了一页。 麻雀啄了啄“行”。 接下来几页似乎都没有麻雀想要的字，吴非翻了十几页，麻雀才啄上最后一个字——是“神”。 连起来就是“小心行神”。 沈行在这关里也叫沈行，但是只有他们队伍和部分观众才会叫他行神。而观众不可能出现在关卡里。 吴非想了想：“你是袁老？你和三胖怎么了？” 麻雀人性化地点了点头，接着向吴非手里吐了一个种子样的东西。 他又在书页上啄了啄，这回连起来的一句话是“放进水里”。 “我知道了，找机会避开行神把这颗种子放进水里是吗？”吴非道。 麻雀又点了点头。 这样交流起来实在困难，但吴非相信对方选择这种困难的交流方式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过对方让他小心行神这件事有违常理，所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验证—— “怎么证明你是袁老？” 麻雀快速地在书上找到并啄出了几个字： “三胖政治不及格。” 作为一名思想品德课教师，袁至诚同志在中考时其实政治科目没及格……这件事袁三胖从没在直播间里讲过，是后来两人加入俱乐部时，吴非无意中看到记录有袁三胖中考成绩的档案页时才发现的。 这件事连沈行都不知道。 吴非点点头，肯定了袁老的身份。 第374章 缺失的认知 麻雀拍拍翅膀飞走了, 吴非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合上书返回书房。 他打开门，一人一猫倒是一个没少, 沈行在看书，黑猫窝在桌子下面睡觉。 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是完全看不出二者融合的迹象。 吴非忘了在哪里看过的，大意是，如果排除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剩下的那一个, 即使看起来再不合理，也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现在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三个：黑猫不是沈行的身体，黑袍人不是沈行的灵魂，或者是, 沈行自己用了某种保持灵魂离体的术法， 吴非自认不会认错, 所以排除前两种可能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第三个，沈行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故意保持灵魂独立，不愿意回到被诅咒变成猫的身体内。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吴非敲了敲房门，对着里面正在看书的男人喊道：“吃饭了。” 吴非借口自己刚醒过来，想庆祝一下，特意开了酒，并向酒中放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对正常人无效, 但却能令灵体陷入昏睡。 吃饭时吴非故意找各种理由劝酒，等看到沈行如他所愿的昏睡过去后, 他把沈行抱回了卧室放好，而后自己拿了一杯水悄悄跑到了塔楼。 袁老给他的东西像是某种草籽或种子，吴非到了塔楼后把那东西放入水杯，那粒灰扑扑的草籽竟然在水中化开了，并晕染出粉红的颜色，就像把一滴粉红色的水彩滴入了水中一样。 粉红色渐渐在水中化开，等到整杯水都被染成淡粉色之后，袁三胖的脸出现在了水杯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吴非把自己的脸凑到水杯前，里面却映出了袁三胖的脸，容易给人一种他变成了袁三胖的错觉。 这时水中的袁三胖开始说话了：“吴非，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还好，能听到，你和袁老还好吗？” “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回来了，而且我们把巫珠也拿回来了。”袁三胖得意道。 回来了？他们不是一直在房间里昏迷着，这两天才醒来，一醒来就不知为何赶忙离开了吗？ 而且巫珠是什么？听袁三胖的口气好像他应该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一样。 “巫珠是什么？”吴非直接问了出来。 “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啊。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找这东西？你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袁三胖闻言却比吴非更加茫然。 “我没有收到过这次关卡的任务，我只知道我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女巫。”吴非认真道。 “怎么会，你明明知道啊，你肯定收到任务了。”袁三胖更懵了。 吴非意识到不是有哪里不对了，而是哪里都不对。他和袁三胖完全是在鸡同鸭讲。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三胖，你讲一下你从进入这关开始的经历，从头开始。” “好。”袁三胖显然也意识到不对了，“一开始进入这关的时候，我们是分开的。我和袁老不知道你和行神在哪，但收到了关卡任务，这关里我们俩都是女巫，任务是要找到遗失的巫珠，并把它送回到灵巫堂。” “我们俩暂时没有目标和方向，这关里也用不了通讯器，联系不到你，按照初始身份，跟着一个勇者小队挑战了一个地牢。地牢里很凶险，关键时刻我们发现队伍里一个人竟然是行神，行神出手救了我们，然后我们被传送到一个城堡，在城堡里见到了你。” “你的身份也是女巫，任务也和我们一样。但是行神好像受到了诅咒，并且失去了记忆。至此我们四个人就会和了，开始在城堡里一起找巫珠的线索。” 前面的经历和吴非的认知是一致的，但到这里为止，两个重要的分歧已经出现了——第一，袁三胖的经历中，他和袁老并未昏迷；第二，他的叙述中，自己是清楚知道本关卡的任务的。 吴非暗自思索着，却并未打断袁三胖的陈述，只听袁三胖继续道： “行神此时好像失忆了，他并不记得我们，以为自己是这个关卡中的原住民。而且在关卡内他也是一个因为中了诅咒而失忆的人。你知道这件事后，就开始想给行神解除诅咒的办法。” 这一段倒是对得上的。 “我和袁老则开始寻找巫珠下落的线索，但找着找着，我们发现，这颗巫珠竟然已经在一年前就被毁了，我们可能永远也完不成任务。”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感到绝望的时候，你在研究给行神解除诅咒的方法时发现，可能能通过回到过去来解除诅咒，我们也由此想到，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用时空包裹道具把过去还未被毁掉的巫珠拿回来。所以我们就在行神的帮助下一起回到了过去。” “等等。”吴非打断道，“你是说我们一起通过法阵回到了过去？” “对。”水面倒影中的袁三胖点了点头，“我们仨都回到了过去，只有失忆的行神留在这里。” “没想到我们回到的那个时候，正在狩猎女巫，幸好一个叫做红雀的女巫收留了我们。然后我们就开始找巫珠。对了，我们还遇到了过去时空的行神，他是特别司的副司长，专门逮捕各种特殊能力者。” “你再次被行神看上了，而且你惦记着给行神解除诅咒，所以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他在一起，找巫珠的事情就主要靠我和袁老，你也会利用行神帮我们搜集一些线索。” “结果等到我和袁老终于把巫珠拿到手，准备找你一起交任务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份你的信，信上说你被沈行带回我们之前所在的城堡了。” 吴非点了点头，到三胖目前所讲的部分为止，除了关卡任务相关的内容，其他事情的发展都和他已知的一样。 但所有涉及到找巫珠的任务的信息，却都像是被特意删除了一样，在他的认知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袁三胖和袁老二人始终和任务有关，所以在他的认知中，两人从出现就昏迷，在穿越到过去的时空中更是根本不存在。 袁三胖继续道：“本来这也没什么，我们再来找你们就是了，但就是这时候袁老发现了端倪——我们走向了一条和你不一样的时空，简单理解就是，我们所走向的未来里你不存在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我们所在的过去时空为0号时空，0号时空又向后分出了甲时空和乙时空两个平行时空分支，你被行神带去了甲时空，我和袁老则自动进入了乙时空，而这个时空里你和行神都不存在。” “我和袁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办法回到了这个时空，这过程中我们想来想去，有能力且有动机这么做的人只有行神了。虽然我们还没想通他的目的是什么。” “吴非，你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吴非把自己认知中的经历讲给袁三胖，边讲边思索着——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沈行做的，那么事情的真相应该是如袁三胖所讲的发展，而在沈行中了诅咒的节点，他去找沈行时在地底昏倒，回到现在，而只有在他已经返回现在时空但还没苏醒的时间中，沈行才有可能对他动手，抹去他对关卡任务的一切认知。 那么也意味着……目前的黑袍人沈行绝非他自己所说的失忆状态。 吴非推测这一关里沈行忘了最终计划相关的事情是真的，他的确只记得自己是这个世界里的一名占星师。 但在他中了诅咒之后，在灵魂和意识独立出来的黑袍人形态下他可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及过去发生的事。 现在的失忆、无知、温和无害无疑都是占星师伪装出来的。 难怪。 以水晶球的智能程度，怎么会认不出创造自己的主人的灵魂，除非那是沈行一早就设置好的。 也难怪他的灵魂意识就是不和身体结合，现在的情况下，明显是以纯魂体行动更方便，如果和猫形的身体合而为一，占星师大人的行动难免受约束，所以他想了办法故意让二者保持分离…… “按你说的，如果我和袁老当初在那个没有你的时空交了任务走了，你可能也不知道，你连任务都不知道，恐怕就要一直留在这里了。幸亏我们讲义气，一发现不对就赶紧回来找你了……” “你说什么？”吴非方才思考得入神，突然听到袁三胖说话，感觉有什么划过了脑海。 “我说，幸亏我三胖讲义气，要不你就得留在这里了。”袁三胖大声重复道，非常自豪。 对了，当沈行没有身为契约者的记忆，只以为自己是关卡原住民的时候—— 他一定会想做的一件事情，当然是把他留下来。把他留在这个世界上，陪他。 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只要完成了某件事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作案动机十分充分。 不过他好像还忽略了什么…… 吴非苦思冥想着，突然愣住了——如果黑袍人沈行并未失忆，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会被他轻易地用加了药剂的酒放倒吗…… 想到这里，吴非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之后再联系”，没等袁三胖反应，就匆忙把杯中水倒在了地上。 第375章 邀请 “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 吴非刚把水倒在地上, 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他抬头看去，沈行正站在塔楼的入口阴影中，温和地看着他。 他是刚来吗？还是已经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和袁三胖说话…… 吴非一瞬间在心里转过了若干个念头, 但他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头直视着对方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睡不着，来看看星星。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我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在卧室里，但你不在，所以有点担心，就出来找你了。”沈行道。 两人相互对视着, 那一瞬间他们似乎都看穿了对方的心口不一，但都没有拆穿那悬浮于中间的，薄薄的伪装。 幸好他用的不是欺诈师。 刚才忘了问袁三胖通讯器相关的事，但是看起来通讯器的确是不能使用了。否则三胖想联系他不至于这么麻烦。 而且在失去作为契约者的记忆, 也无法使用通讯器的情况下，沈行也不记得自己的其他身份, 更不会给自己切换身份。那双独属于占星师的灰蓝色的眼睛就是一个证明。 而且……假设沈行切换成欺诈师这种身份，他再骗人，吴非就看不出来了。 要庆幸占星师似乎不是那么擅长撒谎和伪装。 “我没事，这里风有点大，我们回去吧。”吴非移开自己的视线，向男人走去。 沈行点了点头，和他并排走回城堡。 吴非并不打算和沈行摊牌。 袁三胖他们已经拿到了任务所需的巫珠，按照刚才三胖的说法，只要他们一起把巫珠交还到一个地方，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到时候沈行自然会恢复记忆明白一切。 而现在摊牌的风险太大了。吴非不确定行神“不装了”之后会做出什么。 所以先和沈行虚以委蛇, 再找机会联系三胖，迅速完成任务, 应该就是现在的最优解。 两人回到城堡，互道晚安后便分开回到各自的卧室。 卧室里有许多沈行之前留下来的防护法阵，所以吴非并不敢在卧室里联系袁三胖，而且他现在也没有联系对方的办法，他还得等袁三胖和袁老的主动联络。 第二天，吴非再次用同样的借口把沈行和黑猫一起关在了书房里，自己则拿了本书来到外面花园假装看书。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后，一只格外圆滚滚的麻雀便落到了他的书上。 这次麻雀没有额外的动作，只在他的书上吐下一颗和昨天相同的草籽便拍拍翅膀飞走了。 吴非把草籽直接投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杯里，看着袁三胖的脸出现在水中后急忙道：“三胖，我们要把巫珠交到什么地方？” “现在行神失忆了，我不敢冒险和他摊牌，我想的是趁他不注意赶快把任务完成了，等我们离开关卡就好了。” 袁三胖点头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 “巫珠需要被交还到女巫圣殿里。这个女巫圣殿存在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之中，需要同时有三个女巫合力施法才能打开它的大门。” “我们约个时间悄悄见面会和，打开圣殿大门，就能进去交任务了。”袁三胖道。 吴非闻言摇了摇头：“不，这样太冒险了。这座城堡就是沈行所建立的，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很难逃过他的感知。而且他本身是一名占星师，我也不确定他能预见到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道：“三胖，你说只要三个女巫就能打开通往圣殿的大门，那不管是在哪里打开的大门，前往的圣殿应该是同一个吧？” 袁三胖有些理解了他的意思：“没错，你是说……” “是的，在我的认知里，红雀和莉莎阿姨的存在并未被抹去，说明沈行判断她们没有威胁，是不会影响到我的去留的人。”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邀请莉莎阿姨她们来做客，然后和她们一起打开通往圣殿的大门。你和袁老只需要再找一位女巫帮忙打开大门就可以。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圣殿中会和。” “好，那我们可以约个见面时间。”袁三胖道，“一周后的下午三点？” 吴非点点头：“可以。” “那么在这期间，我们就尽量不要通话了，避免被沈行发现。如果我那个时间没有出现，则说明事情可能有变，你们到时候可以先试着联系莉莎阿姨她们看看是什么情况。” 袁三胖把手举到脸前面，对吴非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好的。你小心不要被行神锁起来。” 吴非木着脸结束了和三胖的通话。 如果计划败露，真的被沈行锁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到时候只能试着和沈行摊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吴非把杯子里的水倒掉，回到了书房。 魂沈行和猫沈行和谐地同处一室，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 吴非打开门后，魂沈行微笑着迎了过来，猫沈行则行动迅速地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沈行含着笑意温柔地看着他：“你最近有什么事吗？我看你好像在忙着什么。” “没什么，我还在研究你的诅咒的事情。”吴非含糊道，“以及我想起来我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我最近想邀请她们过来做客，你知道该怎么邀请她们过来吗？” 沈行看向桌子上的水晶球：“它或许知道？” 吴非走向水晶球，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水晶球听闻后雀跃地闪烁着。 水晶球：“您的朋友！邀请她们过来！我们是要举办一个豪华的派对吗！” 吴非：“倒也不必，我只是想邀请她们来叙叙旧。” 水晶球：“那一顿精致的下午茶也是必不可少的了！” 吴非：“……也行吧，最关键的是她们要怎么过来。难道要她们闯过地宫吗？” 水晶球：“哦，这倒不必，您只需要随信寄去一张传送卷轴就可以。使用传送卷轴后，您的朋友将直达城堡的待客大厅。”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一张魔法卷轴从某个书架的某一层飞了出来，落到了吴非的手上。 吴非：“……谢了。” 水晶球：“喔，您可是我尊贵的女主人，您大可不必对虔诚弱小的我如此客气。” 吴非在书桌前坐下来，一边给红雀和莉莎阿姨写信，一边喃喃地和沈行嘟囔着：“它的感情怎么总是这么充沛，让我总感觉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和情感一样。” 沈行并未答话，水晶球闻言却又一闪一闪不甘示弱地亮了起来：“理论上魔法智能程序的确可以产生意识和情感，虽然我还不具备。” “令球失望，令球失望。” 沈行抬起眼皮看了水晶球一眼，随即看向吴非：“这种魔法道具的设计法术我也懂一些……如果你嫌它太聒噪，我可以试着对它进行修改。” “已进入节能模式。”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道无机质、冷冰冰的机器音从水晶球处响起，随即水晶球全部光芒熄灭，安静地漂浮在远处，像是被关机了一样。 “它还挺机灵。”吴非笑着看向沈行，“它好像不想被你修改。” 沈行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吴非开始提笔写信，他在信里表达了对二人的慰问，交代了自己的近况，并且说明现在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她们帮忙，希望她们在本周内能来他所在的城堡一叙。 吴非写完信后寄了出去，第二日就收到了红雀的回信。 红雀表示很开心能收到他的信件，也愿意和莉莎阿姨一起来他的城堡，她们会在五天后到达，并祝愿了他一切都好。 五天后，红雀和莉莎阿姨通过特制的传送卷轴到达了城堡。 吴非则以“你长得和我朋友们以前的一个对头有点像，如果她们看见你可能会害怕”为理由，要求沈行尽量避开红雀和莉莎阿姨。 毕竟他知道沈行其实没有失去本关卡内身份的记忆，所以沈行肯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沈行果然配合的表示自己会待在房间里，尽量不出去。 节能模式下的水晶球还是为她们准备了极为精致的下午茶。 红雀喝了一口红茶，而后看向吴非：“我记得你信里说是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是什么事情？” 吴非试探道：“你们还记得袁三胖和袁老吗？” 红雀点点头：“记得啊。怎么了？” 果然，只有他自己的认知被篡改了。 吴非掩去自身的异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他不希望红雀她们发现这件事后担心他。 “是这样的，我和袁三胖约好了明天在女巫圣殿见面，我想请你们帮我一起打开圣殿。”吴非道。 “这倒是很简单。”莉莎阿姨道，“但是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见面？见面后再一起去圣殿？” 这如果要解释起来，可就说来话长了。 吴非决定长话短说：“因为我的同居人觉得他们会带我走，所以不放心我见他们。我不能邀请他们来这里。” “我们就值得放心了？”红雀道，“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听起来总像是我们在帮你和袁三胖幽会。” 吴非：“……” “不过这样说起来你的同居人可真是个控制欲强的男人。连袁三胖都不让你见。”红雀接着道。 吴非：“你怎么他是男人？我好像没提过。” 红雀：“哦，猜的。因为他只防备袁三胖但不防备我们。” 吴非：“……” 被她们一说总显得他和沈行很奇怪，虽然他明白他行神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第376章 巫珠归位 吴非和袁三胖所约定的时间是在第二天, 所以当天晚上红雀和莉莎阿姨就在城堡里休息。 到了第二天，接近约好的时间时，三人来到城堡中的一间茶室里, 准备打开圣殿。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沈行似乎是在很敬业地扮演失忆人设，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 茶室中，吴非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三点了，他对两人道：“圣殿要怎么打开？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 “你举起手, 和我们隔空相对，我们三人要组成一个圆形。”莉莎阿姨举起手示意着，“然后和我们一起念咒语就行。” 吴非学着莉莎阿姨的样子举起了手：“咒语是什么？” 莉莎阿姨：“圣殿开门，圣殿开门, 圣殿开门……” 吴非：“……” 真是简单直接又实用呢。 时间快要到了，三人纷纷举起双手, 手掌隔空相对，莉莎阿姨和红雀都闭上眼低声念起了咒语。 吴非也学着她们的样子小声念起咒语，他开始感觉到身体暖洋洋的，而且这股暖流似乎在沿顺时针方向游走，从红雀方向游向他，再游向莉莎阿姨。 随着这股能量汇聚，他们中间出现了一扇银色的圆形光门。 银光的范围越来越大，最终将他们都全部包裹进其中。 吴非则感觉眼前银光一闪，光芒散去后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玄妙的空间中—— 这里似乎无边无际，四周飞舞着细碎的光点, 漂浮着银色的咒文。 在那些无限延展的空间中，时而有模糊的影像出现, 却又转瞬即逝。 空间的最中央处有一个圆形的光台，光台上似乎原本应该摆放着什么东西，此时却空荡荡的。吴非猜这就是放巫珠的地方。 “这里是存放所有女巫的记忆和传承的地方。”莉莎阿姨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遥望着远处不知名的方向。 吴非：“存放记忆和传承？” 莉莎阿姨点了点头：“没错，每个女巫死亡之后，她的记忆和所有术法传承都将自动回到此处。这里的每一道光都代表着一位女巫的记忆碎片。” “我的很多朋友都在这里了。” 吴非回过头，正好可以看见老人眼角深深的皱纹。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吴非！” 吴非抬眼望去，正好看到袁三胖正激动地向他挥着手，袁老则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走去，恰好在中间的光台处碰面。 袁三胖从袁老手中接过一个雾气缭绕的乳白色光球，对吴非道：“看，这就是巫珠了，我们只要把它放到这个光台上，这次任务就能结束了。” 吴非点了点头，催促道：“那我们快放上去吧。” 他的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违和，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件事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就能完成。 不应该啊，行神会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吗？ 但如果不放他们走，沈行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吴非凝眉暗自想着，同时专注地看着袁三胖伸手把巫珠放上光台——没有错，只要三胖把巫珠放上去，他们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切都像是被按了慢放，吴非紧盯着袁三胖的每个动作，在巫珠即将被放上光台的一颗，似乎有一只手无声地按了暂停。 吴非下意识地看向圣殿的上方，就好像潜意识里他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一样——只见原本无边无际的，雾气缭绕的天穹上此刻布满了星图——群星闪耀，仿佛命运所编织的网。 而在他看向星图的刹那，他的意识好像抽离了，他似乎来到了一个更加高纬度的空间。 在这里，他可以看见下方圣殿内的景象，看见自己和袁三胖被暂停的动作，犹如三维空间中的人在看一个二维的剧场。 而剧场上还贴着一张手写的编码——F94016。 这个空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法袍，双手拢在袍袖中，正看着剧场中的景象。 他有一双冷淡的灰蓝色眼睛，那双眼睛总像是在旁观命运，而此时，那双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下方剧场，确切而言，是看着剧场中的吴非。 吴非听见他轻轻开口了： “即使是我，也有想要推翻命运的时候。” “我尝试了许多次，我试图留下你。” “我试过不同的身份，我试过不同的方法。” 他始终看着面前的剧场，但吴非意识过来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似乎看不见正存在于此方空间中的吴非的意识，却能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现在我醒悟过来，我未曾失败，只是这是我的选择。” “我早已亲口将结局告诉你。” 他装过身，看向虚空中似乎并不存在的“吴非”。 “这是我选择的命运。” “我选择爱你。” 他弯起唇，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 “以及，我知道你给自己施加的那个反咒诅咒是什么。” 吴非看见他轻轻挥动了一下黑色的袍袖，刹那间，漫天星图碎裂，他如失重般落下，只一瞬间那整个高纬度之上的空间便消失了，他又重新回到圣殿，而他面前的袁三胖正犹然未知地把巫珠向光台上放去。 吴非缓缓抬起头，看向和之前一样的圣殿天穹。 他没有阻止袁三胖的动作，只是在巫珠落下的那一刻感到有些遗憾——他还没有和沈行解释过他们真正的关系，他还没来及告诉他，即使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也不会分开。 不过，也许在沈行尝试过的那么多条命运线中，其中有某一条命运中，他告诉过沈行一切？ 袁三胖松开手，巫珠已经被放回到光台上。 与此同时，两人都听到了完成任务的系统提示。 袁三胖犹自感到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看向吴非，喃喃道：“这么容易就完成任务了？行神居然没有阻止我？太不可思议了。” “吴非你做了什么了？” 吴非心想可能他阻止过你成千上万次了，你不知道而已。 但他面上却淡淡的，只深藏功与名地点点头：“可能是我感化了他。” 系统已经开始进行离开关卡倒计时，吴非和袁三胖利用最后的时间去和红雀和莉莎阿姨做了道别。 两人好像早已猜到了什么，并未多问，只是也微笑着他和他们进行道别。 “3、2、1……” 随着倒计时结束，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吴非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休息关卡。 回想上个关卡发生的一切，他不仅感慨万千——就他的记忆而言，这个关卡是一点也不难，基本可以算是躺赢。 但要说这个关卡不难，可能也不公道——主要是困难的部分他全都不记得，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只拥有最后一条成立了的命运线的记忆。 想到这里，吴非突然想起来——那些发生过、但是他没保留记忆的过程，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直播出去？如果他行神真的尝试过成千上万次，试着留下他，那难道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重复看了这么多次这个过程？ 他赶快查看自己的直播间，然后发现在这个关卡里，他的通讯器不能用，相对应的，关卡里的内容也没有被直播。 直播间的观众都在猜他在这关这么长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吴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些遗憾。 这时候袁三胖给他发来了通话请求，吴非接起来—— 袁三胖：“喂，吴非，你看了奖励了吗？我得到一个特殊奖励，女巫的草人，可以用来诅咒我的敌人。你呢？” 吴非心想这是个什么奖励，他可不想在赛场上做法扎草人，上天保佑他不要拿到和袁三胖一样的奖励。 他嘴上应道：“还没来得及看。” “哦，那你看了告诉我。”袁三胖又道，“对了，行神情绪还好吗？上一关毕竟算是你抛下他跑了。” 行神情绪还好吗？ 行……神……情……绪……还……好……吗 ？ 行神在哪呢？ 吴非赶紧挂了通讯去找沈行。 然后他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第377章 答案之书 吴非吃了一惊。 他迅速地回忆了一遍, 记忆中……似乎只有占星师的眼眸是灰蓝色的？ 但是行神他并没有占星师这个身份啊！ “行哥你、你、你恢复记忆了吗？”他看着沈行，小心翼翼地问道。 “恢复了。”沈行看向他道，但举手投足间依然能看到明显的, 占星师的影子。 “那你现在的眼睛怎么是灰蓝色的？”吴非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沈行递给他一张薄薄的半透明卡片：“这次的奖励。” 吴非接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占星师身份卡（72小时体验版） 剩余可体验时间：71小时56分钟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占星师 特殊能力：占卜、预知 稀有度：SS 身份说明： 来历不明的神秘占星师，可以窥见一切命运。” 原来是这样。 吴非把体验卡收起来，赶忙商量道：“行哥，既然是奖励的体验版，有时效的, 就赶紧收起来吧。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用。要不现在把体验时间浪费了，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时间不够了，就太可惜了。” 沈行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但没说什么, 只轻笑了一下，就切换了身份。 下一秒, 他的眼睛重新变回了黑色，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矜贵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面色冷峻，只沉默地看着他。 吴非看了一眼通讯器，果然，沈行切换回了最基础的总裁身份。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行神情绪看起来是挺稳定的，看来这一篇算是揭过了。 他就说嘛，只要出了关卡, 恢复了记忆，行哥是一定能理解他的做法的。 “奖励就是这张体验卡吗？还有其他的吗？”吴非问道。沈行既然能拿到体验卡, 肯定是提前把奖励都领了。 他其实没指望还有其他的。一张SS级的身份卡，即使只是体验版，也是难得的奖励了。 “还有这个。”沈行言简意赅道，把手边的东西拿起来递给吴非。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本笔记本或是一本书。吴非把本子接过来的同时，物品描述也在其上方浮现： “名称：答案之书（解咒版） 用途：可以用来得知解除某个咒语、咒文等的方法。注：本书为消耗品，仅可使用一次，得到一个咒语的解除答案。 等级：S” 奖励中还有一件S级的道具，这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这件道具对他十分有用，简直是喜上加喜。 吴非在看到道具描述的一刹那，马上想到了沈行所中的诅咒。 “行哥，这个你可以用。”吴非道，“我试试看它能不能告诉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解除你身上的诅咒。” 沈行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吴非已经习惯他这个身份下的沉默寡言，见他点头，马上就对他使用了答案之书。 “是否确认对目标【沈行】使用答案之书？” 吴非：“是。”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答案之书上方出现一道白光，白光消失后，书页自动翻开，在翻开的那一页上出现了字迹： “目标所中咒语咒文：某种诅咒 该种咒语咒文的效果：限制目标的力量 解咒方法： 收集目标SSS级身份：3个，已完成（13） 收集目标SS级身份：5个，已完成（35） 收集目标S级身份：7个，已完成（57） 收集目标身份总数达：25个，已完成（1725） 发现目标被诅咒的原因：未完成” 吴非：“……” 他看了一下这些解咒条件，觉得以他行神的卡池质量，完成收集5个SS级身份，7个S级身份的任务都不难，就SS级身份而言，现在已知但他还未拥有的不就还有占星师嘛。 但SSS级身份哪有那么好获得的！ 他看了一下，目前完成度为13，也就是说只有旧日支配者那张有使用限制的身份卡被算作了SSS级，而在N和SSS级之间极度摇摆的地狱统治者则没有被算在内，只被算作了SS级。 而根据对现有已知的所有SSS级身份的总结，人们判断只有在一个文明体系中达到神衹级别，且一般为力量强大的主要神衹的身份才会是SSS级。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由这个解咒条件可以推断出，他行神至少还有两个未知的SSS级身份； 坏消息是，他至少要再抽出两个SSS身份，才能解除他行神的诅咒。 自签约后，有了俱乐部的资助，且后来他和袁三胖也通过俱乐部接了一些商业活动——是那种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在直播间广告区放上展示广告就可以的商业活动，他身上的债务压力骤轻。 但是现在，吴非突然又觉得，他可太穷了。 而且最终计划的卡池是完全没有保底的…… 这时吴非的通讯器响起了，吴非接通后，里面传出袁三胖富有活力的声音：“喂，吴非？你还好吧？如果没事的话快出来吧。周博士留言让我们不要在休息关卡逗留，快些出去，巅峰竞技场快开始了，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嗯，好，我马上就出去，现实见。”吴非应道。 “你现在能走？”闻言，反而是袁三胖传出狐疑的声音。 “我怎么不能走？”吴非道。 “嘿嘿，不是，就是，那个……”袁三胖努力地试图狡辩，吴非都能想象到他搓手的样子。 袁三胖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措辞：“我的意思是，你不得安慰安慰行神嘛？” “这么短时间里，安慰不完吧……” 吴非马上明白过来袁三胖在想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了沈行一眼，而后背过身去，压低声音道：“行神深明大义，才不需要安慰。” 袁三胖只嘿嘿笑着不说话：“那咱们就现实再见。” 挂断通讯后，吴非转身看向沈行，莫名地又感觉有些心虚。 “行哥，那个，巅峰竞技赛快开始了。”吴非道。 “嗯。”沈行淡淡应道。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和他们商量一下战术。”吴非试探道。 沈行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去吧。” “那我走了。”吴非莫名觉得不踏实，从这个关卡出来以后，他和沈行之间的交流时间确实太少了，“只要那边结束，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嗯。” ———————— 虽然略感不安，但吴非还是回了现实世界。 “真出来了啊。”袁三胖一看见他就啧啧称赞，“有一套啊吴非。” 吴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有一套？” “能在行神手下虎口逃生的能力，有一套啊。” “去去去，行神根本不是那种人。”吴非反驳道。 这时候周远夹着三沓资料走进来了。 他把手中的资料发给吴非和袁三胖一人一份，而后走到了投影屏前：“巅峰竞技场要开始了，没有再进行关卡的时间，这段休息时间过后，你们就要直接参赛了。” “首先，我再系统地介绍一遍巅峰竞技场的赛制。” “巅峰竞技场的参加资格为：在荣光竞技场中获得总积分位列前10%的成绩。所以巅峰竞技场中所遇见的对手都更加强大，不会再像荣光竞技场一样良莠不齐。” “巅峰竞技场共分为三场，其中前两场为淘汰赛，第三场为淘汰排名赛。”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人都会完成全部三场比赛，根据往届统计的数据，在第一场比赛中就会淘汰掉70%-90%的人，该场比赛失败的人就会淘汰。而第二场比赛又会淘汰掉10%-30%的人，一般最后能进入到第三场比赛的人，只剩下1%左右。” “鉴于我们是第一次参赛，各方面积累和经验都有欠缺，队伍也只有两人，俱乐部对我们的希望就是能完成第一场比赛，不要在第一场就被淘汰就可以。” “但所谓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我还是会按以最终得到名次为目标进行训练准备。你们有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吴非道。 “没有异议。”袁三胖跟着道，“不过博士，我能不能问一下，第三场这个淘汰排名赛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边淘汰一边排名的意思。”周远道，“每场比赛的内容都会有变化，但总体而言，这场比赛中也会继续淘汰计划者，而最终没被淘汰的人则会有一个排名名次。通常前一千名计划者会有位次，但历年也有过最终剩下的人不足一千人的情况，那就是剩下的人有多少，就排到多少位。” “大概了解了。”袁三胖点了点头。 “按一支标准队伍有三人算，那就是前三百的队伍一般会有名次。”周远补充道。 “那我觉得也没那么难嘛。”袁三胖道。 周远失笑：“地球只是二级文明，我们的技术、财力、对最终计划的了解程度和三级、四级文明星球相比差了不止一代。你算算三级文明、四级文明的星球就有多少个？二级文明的战队在他们面前劣势太大，想挤进前三百太难了。” “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袁三胖道，“那些高级的星球战队我们之前也见过，也就那样吧，我们也不差。” 周远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有信心就好，不过赛场上还是要谨慎，不难轻敌。” 袁三胖连连点头：“明白。” 接下来周远播放了他精选出来的历届巅峰竞技场赛事集锦，把其中不同模式的赛场分门别类归纳总结，结合具体例子一一和两人分析该如何应对。 吴非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周老师正带着他们回顾历年高考真题。 不过他们可以用来准备的时间可比高考时少多了，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二十天。 在周博士所安排的充实的学习、准备计划下，这十几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巅峰竞技场要开赛的时间。 第十三卷 巅峰竞技场·1·美邻小区公约 第378章 美邻公约 周远提前给他们申请了一笔比赛支持资金, 让两人回去后分别预先购买十张抽卡券。 有了抽卡券，在需要抽卡时就能马上进行抽卡，比较方便快捷。 袁三胖不解：“为什么要买抽卡券？我们一回去就马上再抽十张卡备着不就好了？” 周远摇了摇头：“如果提前抽了卡, 信息容易泄露，对手就知道你们有什么底牌了，可以针对性地做应对，但临时抽卡，如果抽出王牌，就能更好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袁三胖“啧”了一声：“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周远：“好了, 比赛快开始了，你们也回去吧。这十张抽卡券是给你们在第一场比赛时用的，如果你们能这场能通关，下一场比赛前我会给你们申请新的抽卡资金的。” 吴非一听感到非常心动, 暗下决心为了抽卡也要争取通过第一关。 吴非和袁三胖回到最终计划内，两人把这段时间了解到的注意事项和一些准备同步给沈行和袁老, 又按照周远的安排买好了常用的道具及抽卡券。 做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袁三胖和袁老离开吴非的房间回去休息，房间内只剩下吴非和沈行两个人。 可能是为了节省精力，沈行也变回了黑猫的状态。 “行哥，我本来想早点回来陪你的，但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到现在才赶回来。”吴非抱起黑猫，歉意地轻轻亲了亲黑猫的脑门。 “明天要比赛了，我们今天也早些休息吧。”吴非躺在床上关了灯, 把黑猫放在自己身边。 猫顺势在他的身旁趴下，一人一猫很快都进入梦乡。 ———————— 巅峰竞技场期间, 其他关卡比赛全部暂停。 未能进入巅峰竞技场的计划者可以选择在休息关卡内观看巅峰竞技场的比赛直播，或在休息关卡中休息。黄金段位及以上的计划者也可以选择回到现实休息。 对于大部分计划者而言，这段时间算是一个难得的假期了。 巅峰竞技场中禁止个人直播，只保留官方视角的直播。个人直播间可以继续开播，但也只能转播官方视角的直播——比如在吴非的直播间里，看到的内容和官方直播间也完全相同。 官方直播间明显更热闹，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去官方直播间，只有该计划者的爱好者会继续留在个人直播间内，方便和同好进行讨论。 吴非为了不浪费流量，也开启了自己的个人直播间，没想到里面也聚集了不少观众。官方直播还没开始，此时屏幕还是黑的，但大家都在纷纷留言给他加油。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所有参加巅峰竞技场的计划者都由工作人员指引，被直接传送至巅峰竞技场特殊关卡。 本次巅峰竞技场的主题为“无限”。 和主题相应，他们被传送到一个无边无际的银白色空间中，工作人员带领着他们走向座位。 吴非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们的旁边就是袁三胖和袁老的座位，两人也是刚到不久。 此外竞技场内还有许许多多的计划者和契约者，只不过因为彼此间距离太远，所以他们在座位上时并看不到其他人，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但如果想找什么人，对方接受邀请后，又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 在这里，距离可以无限近，也可以无限远，空间可以无限大，也可以无限小。如果需要水果饮料等食物，也全部都是无限供应。 人们所能想到的其他和比赛本身无关的内容，也都是“无限”——不仅是数量、数字维度的限制，而是各种意义上的无限。 这个竞技场只能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就是“无限”。 但众人已经没有太多心思用来体会这座竞技场的奇妙之处了，因为很快的，一道熟悉的、明亮灼目的白光升起，笼罩了每一个人： “欢迎各位来到巅峰竞技场。” “巅峰意味着，荣光之上的挑战。” “第一关挑战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 意识再次回笼时，吴非已经离开了竞技场。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普通的院子里，面前是一排排装修齐整的小别墅，院子中种着修剪整齐的花花草草。 这里像是一个普通的别墅小区。 第一关就是在这里吗？ 值得安慰的是沈行就站在他身边，这一关至少没有把两人分开，这给了吴非不少安全感。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您好，您是美邻小区的一名普通居民。 美邻小区内一共有一百户，您家是第七十九户，位于北区，请记住您的户数。 由于外部天气恶劣的原因，现在小区已封闭，所有人不得离开小区。预计三十天后天气好转，届时居民可以自由离开。 封闭期间，为了大家的生活更美好，小区制定了美邻公约。” “注意，在小区内死亡者将被淘汰。待三十天后天气好转离开小区即可通关。” 这个小区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普通，首先普通的小区不会出现在巅峰竞技场的赛场上，其次正常小区怎么可能轻易会死人？ 吴非沉吟着，现在得先去看看这个“美邻公约”是什么，既然被系统特意提出来，它应该会是本关的关键。 吴非拿出通讯器，想联系一下袁三胖，却发现通讯器的通讯功能被禁用了，商城和道具也都被禁用了，不过还能抽卡，也能给契约者切换身份。 看来只能边走边找袁三胖了，这个小区一共只有一百户，就算一户一户找过去也不是太难。 吴非正想着，就听见一个饱含着喜悦激动的熟悉声音喊他：“吴非！” 吴非回过头，看见袁三胖正向他招手：“一抬头就看到你了，缘分啊！吴非，那边边有个告示栏，上面贴着那个美邻公约，现在人们都围在那边看。袁老在那边等我们。” 吴非闻言向他走去，袁三胖在前面带路，吴非在后边跟着，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小区分为南北两区，每区共有五十户，每户都是一个两层的小别墅。两区中间则是一个小广场，广场正中间竖着一个告示栏。 来到广场后就可以看到挤挤攘攘的人群，此时正围在告示栏的前面。 吴非问袁三胖：“我是北区79户，你是哪一户？” 袁三胖愣了一下：“我也是北区79户。” 吴非点了点头：“那看来一户就是一支队伍，每户应该有2-3名计划者。这个小区有一百户，就是一共一百支队伍。” “看来这一关和荣光竞技场大部分关卡一样，是把计划者们分成了若干个平行关卡。所以关卡的难度不仅要看关卡本身设置，还要看和我们分在一起的是谁。毕竟这里是巅峰竞技场，即使是需要计划者们合作的关卡，大部分计划者也会想找机会淘汰掉对手。” 袁三胖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三人看见袁老从北区那边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份纸和笔。老人看见袁三胖后便步履生风地向他走来。 袁三胖连忙扶住袁老：“您这是去哪了？” 袁老摸了摸胡子：“我回我们住的那幢别墅找到了纸笔，打算把这份公约抄下来，拿回去慢慢研究。” 这会儿公约前的人少了一些，四人便一起向告示栏走过去。 只见上面贴了一张粉色的大纸，上面用红色水笔写着： 美邻公约 *本公约有效期为7月1日0时至7月30日24时。 1、任何人不得离开小区； 2、每一户为一家人居住，户内居民需为人类，需为家庭关系，符合家庭内身份； 3、每天将有一位居民被随机指定为“区长”，“区长”身份可以基于自愿身份转让； 4、小区内居民每日早晨十点需在区长组织下开展生活讨论会，决定本小区重要议题； 5、本小区允许居民存在信仰，但只允许存在一种信仰体系，被信仰的神祗可以作为守护神与家庭成员共同生活在家庭中。守护神可以竭尽所能来保护本家庭成员。需要于7月1日的生活讨论会上由区长决定本小区的信仰体系。信仰体系可于每日的生活讨论会上由区长进行更改。 6、本小区只有一家超市，超市招牌为蓝色，所有生活物资均可在此购买。如果您看见红色招牌的超市，请您假装没有看到并立刻向小区工作人员报告。 7、本小区内禁止使用镜子，超市内也不会售卖镜子，如果您看到镜子，请立刻将其砸碎并报告小区工作人员。 8、本小区禁止饲养宠物。如果您在小区内看到任何非人类活体生物，请立刻予以击杀并报告小区工作人员。 9、每日进食时间为中午12点至下午1点，下午6点至7点，其他时间禁止开火或进食。 10、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11、不要给非家庭成员的任何人开门。 12、本小区只有一百户，不存在任何多出来的户数。 13、因小区内可供应物资有限，自7月4日起，每天需驱逐两户离开小区。请于生活讨论会上决定当日被驱逐的户数，并在会后将他们带到告示栏前，会有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走。 14、本公约随时有可能修改、删减、增加，请注意随时留意查看最新版本。 *靠近小区大门的警卫亭中看门人老张常年值班，他可以帮你联系到小区工作人员。 *注意，老张是一位穿着深棕色夹克、头发稀疏、左上门牙缺失、不苟言笑的中年男性。如果您看到的人不符合以上特征，请马上回归您的家庭，并紧闭门窗。 美邻小区 6月30日 袁老一边看一边抄，同时告诉三人：“我刚回去拿纸笔的时候看过日历了，今天就是6月30号。” 吴非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公约在晚上0点开始生效。” 袁三胖看完后摸了摸下巴，犹疑地看向吴非：“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区公约有点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才对。”吴非道，“而且你看第14条，我猜后面它还有可能会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目前我最关注的是第2、第5和第13条。”吴非沉吟道，“从4号开始，每天会驱除两户人离开。如果实力不够，即使在小区内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意外，也有可能会被其他队伍驱逐从而被淘汰。” “4号到30号一共27天，每天淘汰两户，算下来一共会有54户一定会被淘汰，再算上因为意外死亡被淘汰的，最终的淘汰率的确会像周远所说的，在70%-90%之间。” “决定谁被驱逐时，肯定是实力弱的队伍先被驱逐。我们队比其他队少一个人，本来就处于不利地位。” “而第2条和第5条则限制了契约者可用的身份。一类身份是人类，作为普通人类家庭成员出现；一类身份是神祗，作为被家庭所信仰的守护神出现。其他身份应该均不可用。” “而即使身份种族是神祗，也代表就可以使用，这个身份还必须符合小区的信仰体系，比如如果小区决定信仰玉皇大帝这个体系，那齐天大圣的身份可以用，但我猜西方神话里太阳神、战神之类的身份就不能用了。” “如果契约者只能使用人类身份，那么在小区内必然不占优势，最多只是普普通通。所以我们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必须保证行神或袁老之间至少有一个身份是小区信仰体系下的神祗身份。” 袁三胖点点头：“有点绕，不过有道理。” 他又想了想：“我记得行神有个身份是那个什么软体动物体系的神吧？我们回去马上就找条鱿鱼开始在小区传教？” 第379章 公约生效 “我记得那应该不是鱿鱼。”吴非道。 他想了想, 对剩下三人道：“我们先回属于我们的那幢别墅再说。” 别墅分为南北两区，南区是1-50户，北区是51-100户。 四人很快找到了自己位于北区79号的小别墅。别墅分为上下两层, 楼下是客厅餐厅等功能区，楼上则有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正适合三人小队入住。 为安全起见，吴非和沈行住在一间，袁老和袁三胖住在他们的隔壁，这样如果出现意外, 其他人都能迅速反应，彼此照应。 收拾好后，四人来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继续分析本关的情况。 吴非：“行神那确实是个SSS级的身份, 其实要作为信仰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需要考虑两个问题。” “第一, 行神那个身份想要使用需要满足二次召唤的条件，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条件是什么；第二，其他计划者的想法应该都和我们一样，在这么诡异的关卡里，大家肯定都希望自己的契约者可以使用非人类的身份卡，作为守护神存在。” “明天的讨论会其实就是一场议价，契约者拥有神衹身份，且身份稀有度越高的人议价能力就会越强。理性的情况下，最终一定是议价能力最强的人们议价成功，所以只有两种可能——选出更多人拥有的信仰体系, 或者选出稀有度最高、能力最强的神衹所在的体系作为信仰体系。” 袁三胖挠挠脸：“有点绕，吴非你说简单一点。” 吴非：“举个例子, 前一种情况下就是，小区里没有谁的神衹身份稀有度特别高，普遍都是S级，但拥有甲种信仰体系身份的契约者最多，最后就会选出甲种体系；后一种情况则是，有一个人直接拿出了极为稀有的SSS级的神衹身份，议价能力瞬间拉满，其他人掂量着打不过这个SSS神衹，所以就都同意听他的话，以其所在体系为信仰体系。” 袁三胖：“我懂了！那我们可以做第二种啊！明天一去直接把行神的SSS软体动物身份拍出来！” 吴非点了点头：“理论上我们可以，前提是我真的能把这个身份召唤出来。” 吴非——一个有SSS级身份却用不了的计划者。 袁三胖瞬间垮了脸：“那我们为什么不提议定一个大部分契约者都会有的身份作为信仰？比如我就提议信仰动物，我们成立一个飞天动物神教，那契约者们的身份只要和动物相关，就都可以使用了。” 吴非摇了摇头：“我猜这样没用，你看看你的通讯器，袁老还有哪些身份能用？” 吴非：“我看了我的通讯器，行神现在只能使用普通人类身份了。种族是人类但能力超出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或魔法水平限制的，比如星际指挥官、剑修这种身份已经被置灰了。只有旧日支配者这个身份没有被置灰，但我想召唤时，总会提示我还不满足二次召唤条件。” 袁三胖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器，丧气道：“不行，袁老一个符合的身份都没有，现在能用的只有普通人类的身份。” 他嘟囔着抱怨着：“千年老鼋这种妖仙也不行，凭什么啊，灵感大王还有人拜祭呢，袁老可是正经的妖仙，为什么不能被信仰。” 吴非：“我猜是规定了只有种族是神衹，或者是身份说明里明确透露了这个身份来自于某个信仰体系才行。否则你那个飞天动物教的理论就成立了。” 袁三胖又叹了口气：“这不符合咱们的价值观啊。” 吴非：“嗯，关卡要求，只能暂时搞一下封建迷信了。” 袁三胖：“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老传统，不是哪个神有用就信哪个，没用的就不信吗。所以只要是管用的就是神，不管用的就不是。比如行神管用，所以就是公认的行神。” “这个关卡搞这种死板的信仰，不科学。” 吴非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对。而且信仰也得与时俱进。” 袁三胖附和：“就是。” 吴非：“比如你猜游戏策划信奉什么神？” 袁三胖愣了一下：“游戏神？” 吴非微笑着看向他：“版号神。” 袁三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非又拉回了话题：“不过明天的形式对咱们有点不利。现在咱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手里没有能用的神衹卡，容易被当成炮灰，可能到了4号就会被最先驱逐。” 袁三胖：“那怎么办？咱们先各抽三张卡试试，看看能不能抽出能用的卡？” 吴非：“……倒也可以试试。” 如果能抽出可用的卡，明天的行动策略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两人各抽了三张卡。 五分钟过后，两人依旧相顾坐着，神色一个比一个平静。 袁三胖：“吴非，你抽出什么了？” 吴非：“你先说。” 袁三胖：“我这次手气其实还不错。有S级的炼金术士，以及R级的神医和教宗。” 他叹了口气：“可惜这次全都不太能用得上。” “你说我连教宗都抽出来了，但就是不能用。” “是不是我抽卡前许愿许偏了啊？抽卡神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要个和信仰有关的卡，祂就给了我一张教宗。”袁三胖絮絮叨叨道。 而后他看向吴非：“该你了，吴非你抽出了什么卡？” 吴非板着脸：“我抽出了一张S卡。” “是什么卡？”袁三胖眼巴巴道。 “飞行员。”吴非摊开手，把新S卡的介绍展示给袁三胖。 只见上面显示着—— 姓名：沈行 种族：龙族 身份：飞行员 特殊能力：开飞机；化形：可以在人类及龙形形态中自由切换。 稀有度：S 身份说明： 龙族为历史悠久的强大种族，进入现代社会后，龙族多数会选择隐匿与深山深海之中，或和许多其他种族一样伪装为人类，进入人类社会生活。 沈行于近些年结束了在北极的休眠生活，伪装成人类来到都市中，并凭借种族天赋，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好像还挺强的，明明会飞但还是学会了开飞机。”吴非赞叹道。 简直是具有坚韧不拔的打工意志。 袁三胖跟着赞叹：“高啊，不愧是行神。” 龙族这种种族天生强悍，虽然是S级，但战斗力想必不弱。 还是一张S级的新身份卡，不管是放在哪里看都不能算是手气不好了。 但可惜现在他用不上。 吴非也不藏着掖着，很快坦白了剩下两抽的结果：“另外有一张新的N卡，是程序员……以及抽出了S级剑修卡的隐藏身份，是入魔的腾蛇。” 袁三胖：“腾蛇诶……这个应该可以被信仰吧？腾蛇乘雾，很有历史了。” 吴非：“不能。” “哦。”袁三胖一下蔫了回去。 吴非点卡通讯器，新抽出来的程序员卡的介绍是：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程序 特殊能力：编程 稀有度：N 身份说明：专业水平极高的程序员。不喜欢说话，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但非常可靠。 吴非记得沈行还有一个身份是画家，照这样抽下去沈行一个人就能开发游戏了。 对，他还有身份是总裁，可以自己给自己投资；有身份是音乐家，可以自己给自己配乐；有身份是政治家，可以自己给自己发版号。 另外一张剑修的隐藏身份不算是新身份卡，只是把剑修身份的信息补全了，所以现在吴非的S级身份卡还是五张，并没有多出一张。 被补充完整的剑修身份卡显示着：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剑修 隐藏身份：腾蛇 特殊能力：修仙、剑术、仙术、腾蛇神术 稀有度：S（可升级） 身份说明： 表面上是剑修第一门派饮寒仙门弟子，被誉为不世出的剑修天才，受到修仙界众人景仰。 实际上为上古神兽腾蛇，与天地同生，具有强大的能力。但在上万年前，其原身入魔而被封印。万年之后，其灵识觉醒，化身为普通修仙者，拜入饮寒仙门，而原身依然处于封印之下。 吴非觉得他的愿望也被曲解了，他想要个神，抽卡神就给了他一张神兽的隐藏身份。 袁三胖看向吴非：“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抽？” 吴非摇了摇头：“别抽了，我们用方案二。” 袁三胖：“方案二？” 吴非点点头：“虽然大家现在的神衹身份都还能被召唤出来，但我猜明天大家是不会真的打起来的。” “所以我们并不需要真的有一张高阶的神衹卡，我们只需要让其他人都认为我们有就可以了。” “二十七天内一共驱逐54户，我们甚至都不需要伪装得太强，只需要在前四十名内，就比较稳了。” 吴非把自己的计划讲给了袁三胖。袁三胖听得连连点头。 “那份公约的内容目前大部分都指向院子里，房子内需要注意的事情还不多。我们今天晚上可以休息准备一下。”讲完计划后，吴非道。 袁三胖点了点头：“好，刚才袁老去检查了一下别墅，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问题，没有镜子，物资够用两天的。保守起见我们明天开完生活讨论会后就去超市买物资。” 吴非：“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四人吃了些别墅里有的面包泡面就分头回屋去睡觉。 沈行就躺在旁边，即使是在陌生的诡异关卡里，吴非依然睡得很沉。 睡梦中他听到沈行的声音在他耳边叫着：“吴非，醒醒。” 还有人捏他耳朵。 吴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沈行在床边坐着，袁三胖和袁老都在他们屋里站着。 吴非一下子清醒过来：“怎么了？” 袁三胖有些紧张地指了指楼下，小声道：“你听，有人在敲咱们别墅的门。” 屋子里很安静，吴非确实听到别墅外面有清晰的敲门声传来。 袁老看了看自己的挂表，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公约已经生效了。” 第380章 雷电公子 袁三胖往袁老的方向靠了靠：“我们不要理会了……那个公约上第十一条不是写着, 不要给非家庭成员的人开门吗？” 袁三胖翻出袁老手抄的小区公约看了看。 吴非点点头：“三弟说得对，我们就当没听见吧。” 想也知道，这个时候疯狂敲门的, 不会是什么正经人。 听见吴非的称呼后袁三胖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因为公约要求同住一户的人必须有家庭关系，所以他们约定好了，袁老作为爷爷，沈行是大哥、吴非是二哥，袁三胖是三弟。 沈行也道：“敲门的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你们先休息吧，我守着就可以。” 为了能有照应，袁老和袁三胖也没回他们的房间，而是搬来被褥, 在吴非他们的房间打地铺休息。 吴非让袁老去睡床，自己和袁三胖并排在地上躺着, 沈行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虽然躺着，但吴非却没什么睡意，耳听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诡异的敲门声终于消失了，他也才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九点半，小区里的电子喇叭响了起来，提醒各位住户前往居民活动中心开生活讨论会，开会地点是告示栏前的居民活动中心。 这个居民活动中心看着不大，但里面的会议室居然把小区内五六百名住户全部容纳进去了。 袁三胖一看这熙熙攘攘的场面就惊住了：“这么多人，怎么记啊……那要怎么分辨哪些人是其他计划者住户, 哪些人是陌生人？” 吴非：“在外面，不认识的人和你说话, 先一律不要搭理吧。” 这时袁三胖悄悄捅了捅他，压低声音道：“吴非你看那边，那边那伙人，是德克星球的星球战队。” 吴非向那边看过去，眼中现出迷茫的神色。 袁三胖小声提醒道：“你看那个高个子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是德克星球上一个帝国的皇子，叫德费尔。以前在德克星球的第四战队，我们在宫斗那一关里遇上过他们，他们输给我们了。因为后来在你直播间里看到很多评论提到他们，所以我后面特意去查过这个战队的资料，还看过几场他们的直播片段录播。” “不过第四战队输给我们那次后没过多久就拆掉重组了，这个德费尔皇子调入了第一战队，成为了第一战队的队长，所以我们现在遇到的应该是德克星球的第一战队，也是他们星球最强的战队。” 吴非想起来了，周远给他们准备的资料里也提过当前最强的几只战队。不过周远并不觉得他们会直接对上，所以并没有过多介绍这一部分，只作为补充资料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一看。 吴非：“我记得他的契约者很强？” 袁三胖：“没错，他的契约者叫艾森，拥有SSS天使族圣光之子身份。” 吴非：“我猜他这个身份能在这关里用。” 袁三胖：“那我们怎么办？” 吴非：“按原计划，不过尽量别让他记起我们。” 袁三胖：“有点难，虽然时间过去了比较久，但人家四级文明星球战队很少输的，而且几乎没输给过非顶尖星球战队的普通人。” 那就难办了，虽然对方不一定会针对他们，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吴非看了一眼，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他们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吴非：“那我们先去卫生间化个妆吧。” 十五分钟后，由沈欺诈师亲自操刀，易容后的四人准时出现在了讨论会的会场中。 虽然目前不能使用商城里的道具，但是欺诈师有手艺，即使是用最简单的材料，也能做出出神入化的效果。 十点钟会议正式开始，从一开始，德克星球第一战队就占据了主动权。他们没有做任何掩饰，所以会场内大部分计划者都认出了他们，少部分人也在同伴提醒下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作为队长的德赛尔始终没有说话，发言的是他身边一个长相斯文的长发男子。 “诸位好，我是来自德克星球第一战队的梵德。”长发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自我介绍道。 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今天被抽中的区长是哪位？”梵德道。 人群中一个男子不甘不愿地站了起来。他不得不站起来，因为他的胸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大大的“区长”两字。 据他队友说这张纸是今天早晨突然出现的，撕也撕不掉，如果想用东西遮住，它又会马上出现在最外层。所以男人实在无法掩藏他是区长这一事实。 梵德微笑地向他点头致意：“您好，您可以把今天的区长身份转移给我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把区长身份移交了过去。 现在信仰体系未定，满足条件的契约者身份都还可以使用，但只要有艾森的光明之子在，他们是绝对打不过第一战队的，所以他们只能服从于梵德的安排。 拿到区长身份后，梵德又对对方点了点头：“谢谢。” 接着他开始分析这个关卡的情况，主要分析了哪些契约者身份可以被使用，基本都和吴非昨天所讲的相同。 “在这个关卡内大家还是有合作基础的，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减员，下面需要大家彼此认识一下。麻烦从1号住户开始做自我介绍，需要介绍你们共有几个人，介绍时该户所有人都要起立，让大家能够看清。并且需要介绍你们的契约者是否含有当前未置灰的身份，该身份是什么，是什么等级。” 第一战队这样的队伍一般只会注意其他顶级战队，所以他们一定清楚现有的、已经被公开的SSS级契约者有哪些。 吴非猜他们刚才已经确定了这个关卡里没有其他SSS级契约者，所以才采用了这样的策略——他们需要确保整个关卡的计划者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可以配合他们以绝对优势赢得这场比赛，从而为下面的关卡积累优势。 毫无疑问，德克星球第一战队的目标一定是在本场巅峰竞技场中夺冠。 在巅峰竞技场中，第一关和第二关通关后都可以获得一种特殊的“巅峰币”奖励，奖励多少视关卡表现而定，这种“巅峰币”可以在第三个关卡使用，对最终排名有很大影响。 所以在有把握通关的情况下，所有队伍都想尽可能表现更好，以赚取更多的巅峰币。 在梵德的要求和各自的盘算下，从一号住户开始，所有计划者开始逐户介绍。 第一战队是南区第十二号，轮到他们时，他们也介绍了一遍——他们队伍中有三名计划者，对应三名契约者，其中两名契约者都有“天使系”的身份，分别为艾森的SSS级圣光之子，以及梵德的契约者佑的S级白羽战士。 吴非一直在默默记其他住户的信息。 他统计了一下，截止到前78户，加上第一战队，一共有7户有“天使系”的身份；有20户有“自然系”的身份——因为各个星球的文明都并不相同，这里的“自然系”是最终计划自动翻译成地球文明后吴非的理解，就是信仰各类自然现象及由其拟人化的神，比如风神、雨神、大地神之类的。 有3户有“不可知系”的身份，对应到地球上的文化，就和沈行的“旧日支配者”是一个体系。 此外这样只有5户以下的小信仰体系还有3个。 综合下来，前78户中，有34户表示自己有符合条件的守护神身份，其中有的住户还拥有多个体系的守护神身份；而44户表示自己没有可使用的守护神身份。 轮到吴非时，他们四人全部站起来，吴非不慌不忙地介绍道：“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我叫孙丙，是家中的二哥；这是我的契约者，家中的大哥钱乙。” 吴非指了指沈行，又接着指向袁三胖和袁老：“这是我的队友，家中的三弟李丁，和他的契约者，爷爷赵甲。” 因为已经做了易容，所以吴非也临时给几个人起了化名——其实就是把袁老、沈行、他自己、袁三胖四人按照赵钱孙李和甲乙丙丁的顺序一一对应起来。 他寻思着这几个名字翻译成外语可能都很难被发现端倪，不知道最终计划要怎么给外星朋友翻译，但穿帮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吴非心安理得地接着介绍：“我的契约者钱乙有一个可用的契约者身份，是S级的雷电公子。” 既然有艾森在这里，最后信仰体系一定会选天使系，那么拥有天使系身份的队伍和他们利益最一致，就会成为第一战队的铁杆支持者；而拥有自然系守护神身份的队伍的相对剥夺感会最强，因为他们明明有守护神身份，且人多势众，但迫于形势却不能使用，所以难免会不甘心。 因而吴非决定把自己也伪装成“自然系”，以团结这一部分居民。 第381章 超市与有限物资 吴非的介绍很正常, 并未引起过多的注意，很快就轮到了第80户作自我介绍。 而后面21户中，只有5户有守护神身份, 其中2户为自然系，3户为其他神系。 总结起来，除吴非他们外的99户中，有天使系身份的只有7户，有自然系身份的有22户，只有其他小众神系身份的有10户, 没有可使用的守护神身份的有60户。 但不出意外的，没有一个身份是SSS级，连SS级的也没有。 统计之后，梵德声称因为艾森拥有的是SSS级的身份, 实力最强，更有能力保护所有人, 所以还是决定选天使系作为小区的信仰体系。 没有人反对。 袁三胖小声对吴非道：“第一战队说要保护所有人，不就和美国说要维护世界和平是一个道理吗？” 吴非：“你看我们默默不敢言，只能认第一战队当大哥的样子，是不是也很像小弟国们的样子？” 袁三胖：“看来到哪都是一个道理。” 因为时间有限，梵德只让7户拥有天使系身份的住户们留下，让其他人先行离开。 吴非四人出来后决定先去超市。 走在没人的路上的时候，袁三胖问道：“吴非，你为什么冒充了自然神系的身份？” 吴非道：“天使系有领头的，而且户数比较少，第一战队一定会给其他天使系住户安排任务, 比较容易暴露，不容易浑水摸鱼。选自然神系有利于团结自然神系的住户。” 袁三胖：“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们没有相应身份？这样就可以团结人数最多的没身份了。” 吴非看向他：“因为我们在没身份里也属于最弱势的群体啊。没身份的住户一共有60户, 但如果驱逐掉54户的话，只有46户能留下，也就是说即使关卡里都是没身份的住户，也不是所有没身份的住户都能留下。” 吴非：“我怕我们还没来得及团结起来，4号就先把我们驱逐了，到时候作为最弱势群体，大概率没人会为我们出头。” 吴非看了看左右没人，又接着道：“不过今天会上大家说的信息未必是真的，可能有人虚报，也可能有人藏了底牌。藏了底牌的不好分辨，但只要让契约者展示一下能力就可以看出是否虚报。我本来还打算让行神结合欺诈师和天师的能力糊弄过去，最后也没用上。”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没人敢在第一战队眼皮子底下假装天使系，所以天使系那6户肯定是真的。第一战队应该也不在意有没有人虚报，因为只要他们能控制信仰体系一直是天使系，报其他身份还是没身份差别也不大。至于藏拙，除非藏了SSS级身份，他们应该也不在意。” 袁三胖轻轻哼着歌：“偏偏我们就是那个又虚报又藏拙的。祖传秘籍战略忽悠战略恐吓双剑合璧了属于是。” 吴非想了想：“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超市。 小区里的超市位置很偏僻，它位于小区的最西端，且其四周都植满了松柏，只有一条小道能通过来，使得被掩映在树木中的它并不好找。不过鉴于小区内只有这一家超市，它想来是有任性选址的本钱。 吴非特意注意了一下，超市的招牌是蓝色的。 此时超市里已经有一些顾客了，且陆续有人进来，看来不少人和他们想法一样，选择优先补充物资。 但来来往往的人互相之间都不说话，人们只和自己的队友交流。除此之外，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家正常的超市，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正常超市。 超市里只有两个人在忙碌，一个是穿着蓝马甲的收银员，是一名中年卷发女子，一直在收银台前收款；另一个是穿着深灰色工作服的中年男性，负责搬运、补充货物。 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顾客主动和他们说话。收银员算好账后，价格就会显示在收费的电子屏上。 进店之前，吴非拉了袁三胖一把，转头对其他三人说道：“麻烦袁老在外面守着，我和行神、三胖进去。” 他又看向沈行和袁三胖两人：“现在里面人比较多，进店之后我们就不要说话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话，包括你们。你们也要保持这样。如果有问题就打手势出来交流。我和袁三胖去挑物资，我拿食物，三胖拿水，只拿最便宜基础的款式。行神在收银台守着，最后统一结账。” 这关处处透露着诡异，小心一点没有错。 三人走进超市，吴非和袁三胖开始分头挑选物资。 隔着货架，吴非可以看到自己对面站着两个人，但他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并看不清两人的样子。 倒是两人说话的声音不时传来—— “这里的东西都没贴价签，不知道我们拿的钱够买多少。” “就是。” “这个面包看起来像是发霉了，我们要不拿泡面吧？保质期能长一点。” “好。” 听上去也是一支队伍。 吴非没再理会，低下头挑选起食物。但对面的说话声还是会飘过来： “诶你不是不吃泡面吗？” 但对面没有了回答。 吴非感觉到不对，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对面原本的两个人影只剩下一个了。 对面原本专心挑选商品的人感到奇怪，回过头去看自己的队友，却发现队友还在货架的另一端：“诶，刘能，你怎么一会儿就跑那儿去了？” 他的队友站起来，有些奇怪地向他走过去：“我一直在这里挑面包啊，我看你一个人向前走了还叫了你一声。” 那人震惊了：“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还和我说话吗？我说面包发霉了要不拿泡面吧，你说好，我觉得奇怪，抬头看才发现你不在我身边。” 他的队友默默看着他没说话。 那人彻底崩溃了：“你一直在那边，那刚才和我说话的是谁？” “我完了，公约上不让和陌生人说话。” 被叫做刘能的队友安慰他：“也不一定会有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买完东西回去吧。” 两人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匆匆买完东西离开了。 一时间超市里彻底安静了，没有人再敢说话。 吴非三人买完东西后走出超市，和袁老会和后才敢讨论。 袁三胖给袁老讲了超市里的事，后怕道：“幸好吴非事先定了那些规则，否则我可能就中招了。” 吴非道：“放心，行神就在收银台守着咱俩，如果发现不对，会过去把你拉开的。” 吴非：“对了，你们记得刚才那个叫刘能的是几号住户吗？我们留意一下他们的后续发展，看看违反公约到底会怎么样。” “74号。他们队伍有三名计划者，有一名属于不可知神系的S级身份。”沈行道。 看到吴非看他，沈行略微抿了下唇，神色淡淡道：“刚才讨论会上我用了经济学家的身份，经济学家对各类数据信息都很敏感，只要听过一遍就能记住。” 袁三胖一脸“跪下了”的表情看向他。 沈行接着道：“这里的物价很高，我们别墅里有的钱，只够我们购买大约两周的物资。即使每个人每天只摄入最基础的资源，这些钱也只够支撑三周。” 袁三胖惊了：“居然这么黑！我本来以为那笔钱足够我们生活一个月了。” 吴非：“也不一定是超市黑，也有可能就是这个关卡世界的通货膨胀比较严重。” 袁三胖：“好家伙，津巴布韦币是吗？” 吴非：“津巴布韦没惹你们任何人。” 袁三胖：“那……金圆券？” 吴非没再接茬儿，毕竟当前情势还是挺严峻的。 他们第一天回到别墅时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沓钱，从数额上来看本来感觉是一笔巨款的。没想到这么不禁花。 吴非：“我觉得是关卡故意设置的矛盾点。我们现在不知道每个住户拿到的钱是不是一样的，钱是按队伍分配还是按人头分配。假设是按人头分配，每个人分到的份额是一样的，且我们只能通过用这笔钱从超市购买的方式来获取物资，那这个关卡内我们可得到的总资源是很有限的，甚至可能不够46支队伍撑够30天。” “特别是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强者往往更会想要囤积更多资源以保险。而那些被驱逐或被自然淘汰的队伍剩下的资源要怎么分配也是一个矛盾所在。” 吴非轻轻皱了皱眉：“正常情况下，这关的淘汰率会非常高。” pvp向来比pve更容易减员。 毕竟，公约限制了那么多事，却没有限制住户之间的伤害打斗。、 但好像也没限制抢超市？ 这个奇怪的念头在吴非脑中一闪而过。 第382章 袁三胖所见 因为每天的进食时间只有中午的十二点至一点, 下午的六点至七点两个小时，吴非四人买完东西回去后就已经是十二点四十五了，所以每个人都只匆匆吃了一口饼干。 袁三胖还没吃饱, 但是看到时间逐渐逼近一点，也不得不遗憾地放下手中的饼干。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饼干也这么好吃呢。 因为没得吃，他只能坐在沙发上，靠和吴非聊天排解寂寞： “吴非，我们下午做什么？在房子里休息？按照那份公约里的内容，如果不出门, 待在房子里的话，是会比较安全的，” “我比较好奇74号的那名计划者会遭遇什么。”吴非道，“因为我们还不知道, 这份公约到底是由‘谁’来制定的，如果违反了公约会遭遇什么？如果是遭遇‘惩罚’, 那么‘惩罚’又是由‘谁’来实施？” “这个小区的工作人员制定的吧。”袁三胖挠了挠脑袋道。 “那这些工作人员究竟是谁，在哪里？我们到现在只知道小区里除我们外还有三个人，门卫老张、以及超市里的两名员工，除此之外我们没见过任何人了。”吴非道。 “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工作人员的立场和目的。”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吗？我们为什么要遵守这些诡异的规定？” “而且……”吴非回忆道，“最开始的任务说明里，系统虽然有说所有人不得离开小区的背景，死亡会被淘汰，三十天后离开小区算通关，但并没有说过要我们遵守这个公约啊。” “的确是这样。”袁三胖又挠了挠脸，“那我们先去74号看看吧？74号离我们不远。” 四人一出门, 看见外面居然有许多住户，这些人都在往告示栏的方向走。 袁老仔细听了一下其他人的交谈, 对他们道：“好像是告示栏有新的修改。” “走，我们也去看看。”袁三胖道。 几人跟着人流走到告示栏前，吴非向告示栏看去，前面十三条都和之前一样，但是新增了第十四条和第十五条，原本的第十四条变成了第十六条。 新增的第十四、十五条写着： 14、每天晚上10点至次日早上5点，每间房间内最多同时存在两名家庭成员。有人在的房间必须关门。 15、每天晚上12点至次日早上5点，所有人必须睡着，假如您没有睡着，也请假装自己处于熟睡状态，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醒来”。如果您有紧急情况一定需要处理（比如去卫生间），请假装您在梦游，并无视所感知到的任何异常，解决完问题后马上返回熟睡状态。 袁三胖看完后脸色变得不好：“这不就意味着以后房子里也不安全了？” 吴非皱眉道：“这还只是第一天，不确定后面条款会不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奇怪。” 几人离开告示栏后特意从东边的路回去，这样他们就可以路过74号别墅。 只见此时74号门窗紧闭，完全无法窥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想也知道，即使他们去敲门，74号的住户也是不可能会开的。 四个人在74号别墅下站了一会儿，见没有别的收获，便打道回府。 虽然心有疑虑，但几人也不敢贸然挑战公约，在公约要求的时间内吃完了晚餐，又都在十二点前准时上床睡觉。 因为公约出现了新的要求，再想像昨天一样四人挤在一起是不可能了。依然是吴非和沈行一屋，袁老和袁三胖一屋，不到十点时间四人就两两回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吴非和沈行两人的卧室内就挂着一块表，眼看着离十二点越来越近，吴非却紧张得睡不着。 “睡吧。”沈行突然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身侧淡淡道，“我就在你身边。” “记住，公约要求所有人保持熟睡状态，所以我不会说话，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不论你听到或感觉到了什么，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这里，假装熟睡，我会解决。” “我知道。”吴非应道。 他顿了一下，探过身子轻轻抱了抱沈行的肩：“谢谢你，行哥。” 客厅里响起了十二点的钟声，两人并排躺着，没有人再出声。 虽然闭着眼睛，但吴非感觉自己的意识却很清醒，他感觉自己有些失眠，这无疑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难熬。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们的床上。 那个东西可能在他的脚边？但吴非又有一种自己仿佛在被看着的感觉。公约要求所有人熟睡，所以这个在看他的一定不是沈行……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窸窸窣窣地向上爬。隔着被子，那种感觉并不明显，甚至轻微得像是某种他所产生的错觉，如果是真正熟睡的人一定察觉不到，但在这样诡异的夜晚里，却清晰得令人难以忽略。 吴非觉得自己的手脚僵住了。 他闭着眼，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就在这时，一条熟悉的臂膀把他搂进了怀里。 对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是睡梦中下意识的行为一样，吴非顺势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胸膛。 他感觉自己被沈行包围了。虽然那种诡异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虽然现在沈行所能使用的也不过是那些普通的人类身份，但吴非却觉得自己被安全得包围住了。 他安全了。 在熟悉的怀抱中，吴非逐渐放松了下来，最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吴非是被沈行叫醒的。 他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九点多，没过多久小区广播内又传来叫众人去参加生活讨论会的声音。 吴非他们这次提前到了十分钟，吴非一直注意着和自己间隔不远的74好住户，发现他们将近十点时才刚刚赶到，并且只来了四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疲态尽显。 今天没有规定的讨论主题，所有人到齐后梵德便开始统计昨天哪户违反了公约、哪户遇到了危险、遭遇这些事件后的结果如何。 能走到巅峰竞技场的队伍大部分都是经验与实力并存，第一天众人也都比较谨慎，统计结果是一共有3户无意中违反了公约，分别是第3户、59户和74户。 其中第3户和第59户违反公约的计划者和他们的契约者都消失不见了，而第74户的计划者则陷入了昏迷，至今未醒。 “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的？”一个计划者道。 “很可能是他们已经在这关里死亡了，所以被自动淘汰出了关卡，但在我们看来就是失踪了。”另一个人道。这种猜想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这关并不简单，第一天就有人被淘汰也很正常，我想大家都预料到了。”这时第37号队伍的队长突然出声道，“相比之下我更关心的是，4号，也就是后天，就需要驱逐住户离开小区了，被驱逐的住户肯定会被淘汰。那么梵德先生你们到时候打算淘汰哪两支队伍？怎么判断哪支队伍会被淘汰？” 众人瞬间都看向了梵德，因为这也是大部分队伍此时最关心的问题。 “我现在已经有了几套备选方案。”梵德平静道，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但为了避免引起争议和不必要的混乱，我会在4号当天再公布这些方案，并与诸位讨论选出一套最适合的方案。” 虽然众人还有疑虑，但没人敢在此时强逼第一战队。如果他们想，在缺乏制衡力量的现在，艾森甚至可以灭掉其他所有的队伍。所以众人只能听从梵德的安排，等4号公布方案。 散会之后，吴非叫住了74号的刘能：“你好，我是79号队伍的队长，我叫孙丙。” 刘能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向他看去：“你好，我记得你……你的契约者是雷电公子对吧？我们还在超市里见过。” 吴非只能笑着点头：“没错。” “那个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您能不能详细讲一下，您的队友昨天是怎么昏迷的？” 刘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指向一个角落：“我们去那边说吧，我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 吴非跟着对方走过去，刘能道：“昨天在超市里发生那件事之后，谢冲他就一直很害怕，有一点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感觉。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所以就都在别墅里陪着他，几乎是寸步不离。他去上卫生间的时候，也没有关门，他的契约者还就站在门外守着他。” “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我们只听到他突然惊叫了一声，再赶过去的时候，他和他的契约者就都昏迷了。” “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刘能苦笑地对吴非道。 吴非向他道谢后回去把事情复述给袁三胖他们。然而从刘能的描述里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实用信息，他们依然不清楚违反公约后所遭遇的到底是什么。 袁三胖踩着石缝里的枯草道：“不行我们自己违反个公约试试看吧。” 袁老照着他后脑勺扇了一下。 四人没再说话，沉默地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袁三胖突然拍了拍吴非：“草丛里好像有个黑色的东西。” 吴非正转头向草丛看去，就听见袁三胖一声惊呼：“那好像是只黑色的……鸟……”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吴非仔细看了看草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吴非：“我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你看差了。” 袁三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鸟、鸟……已经不见了……” “但我真的看见了，那是一只鸟！” “公约里说看见非人类活物要立刻击杀并报告工作人员……我们没有击杀它……我们是不是违反公约了？” 刚才还开玩笑说要“违反个公约试试”的三胖，现在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吴非又向四周看了看，他们现在是肯定找不到三胖所说的那只“鸟”了。 而且除了袁三胖，其他三人都没有看到所谓的“鸟”，谁也不确定那是真的鸟，还是袁三胖看错了。最后连袁三胖自己都不敢肯定那是不是错觉了。 吴非道：“我们现在找不到那只鸟，没法证实是不是三胖看错了，而且即使它真的存在也肯定没法击杀它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找工作人员吧，试试看亡羊补牢行不行。” 袁三胖抖抖缩缩地点了点头。 四人又来到靠近大门的警卫亭处，袁老站在稍远处看着袁三胖，吴非和沈行过去说明情况。 “你们有什么事吗？” 警卫亭中只有一个人，见到他们后走过来问道。 【*注意，老张是一位穿着深棕色夹克、头发稀疏、左上门牙缺失、不苟言笑的中年男性。】 吴非回忆着公约中的描述，和眼前的男子一一对应——是吻合的。 “那个，我们在北区的草丛里看到了一只黑色的鸟，所以来报告。” “哦，黑色的鸟，你们击杀了它吗？”老张道。 “没有，我们没来得及。” “嗯……是谁看到的鸟？是你吗？” “不是，是我的朋友……” “嗯，你们把这份登记表填一下。”对面递过来一根笔和一个登记簿，上面需要填写住户号、个人姓名、事由等信息。 “哦，好。”吴非答应着，接过了笔和登记簿。 他正低头填着，突然感到沈行拉了他一下：“走！” 吴非惊愕地抬头看他，余光却瞥到警卫亭中的老张正看着他们，有些木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诡异的笑容。 第383章 光明长老 “*注意, 老张是一位穿着深棕色夹克、头发稀疏、左上门牙缺失、不苟言笑的中年男性。如果您看到的人不符合以上特征，请马上回归您的家庭，并紧闭门窗。” 吴非记得公约上是这么说的。 这个“人”在笑, 说明他不是老张。他们现在应该回到别墅，紧闭门窗。 可能是因为沈行就在身边，吴非意识到这点后也没有太紧张，反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著名台词，比如什么“你一笑，就不像他了”“你怎么穿着老张的衣服”之类的…… 沈行拉着他向别墅的方向跑去, 袁老和袁三胖一看他们跑，什么也没问，也跟着他们跑。 四个人也没有回头看，直接跑回了别墅里, 各自分头关好了房子中的所有门窗。 但是公约上也没说过这种情况下之后会发生什么，先是有疑似未被击杀的黑鸟在先, 去找工作人员又碰上假老张，他们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四个人返回别墅后已经错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们也不敢分开，大部分时间都一起在客厅里坐着。 吸取了74号住户的教训，即使有人要上卫生间，也是四个人一起去，一个人跟着进去，另外两个人在外面守着。 坐在沙发上，袁三胖依然是非常不安，畏畏缩缩地看向吴非：“吴非, 咱们不做点什么么？” 吴非道：“做什么？” 袁三胖：“做一些防御准备啊。行神不是有个天师身份还能用吗？能不能画点符之类的，贴到房间窗户和门上？” 吴非：“也不是不行, 但我们不确定这一关面对的怪物到底是什么。行神之前看过，说是不像最早咱们认识那关里遇见的怪谈鬼怪，所以这一套方法未必有用。” “哦。”袁三胖蔫巴巴地缩了回去。 …… “吴非吴非。”过了一会儿，袁三胖又凑过来喊他。 吴非审视地看着他，他现在觉得是袁三胖不对劲儿了。 袁三胖无视他的目光，道：“咱们要不抽点卡吧？如果咱们栽了，剩下的抽卡次数也没用了。” 吴非：“有道理，那我们再各抽三张吧。” 现在只有抽到天使系的身份才有用，条件可谓是非常苛刻，正好能抽到的概率堪称非常低。 但不管能不能抽到，这时候抽抽卡或许至少能缓解袁三胖紧张的情绪。 吴非开始抽卡。 即使知道概率低，但真正在抽的时候，还是希望能抽到天使系的卡的。 抽完了第一张，卡牌信息在他面前呈现出来—— 抽完了第一张，卡牌信息在他面前呈现出来——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傀儡师 特殊能力：傀儡戏：能短暂地控制他人的行为。 稀有度：S 身份说明： 傀儡师是一个神秘的职业。 他们能制作精巧的、几乎和人类及其他活物一模一样的傀儡，操纵着各式各样的傀儡为自己服务。 有传言说他们甚至能把其他人变为自己的傀儡。 而他无疑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傀儡师——也是他们之中，最神秘的一个。 而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黑暗的渴望，把你变成彻底、完全属于他的……傀儡。 ……这什么暗黑爱情剧情。 不过这张算是普通人类吗？ 吴非在通讯器里试了一下，这张新的傀儡师居然和天师一样被算作了有在接受范围内的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可以用。 可惜了，现在才抽出来，如果早抽出来，或许可以用这个身份把他们队伍伪装成六人小队。 反正还能再抽两张，再看看。吴非想着又抽了一张。 又是一张新身份卡——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检察官 稀有度：N 身份说明：曾经是极为出色的律师，年纪轻轻已经功成名就，在业内享有极高的声望。精通各种法系，熟知法理学，被誉为“手持法律明珠的王”。后来成为代表公理与正义的检察官，被人誉为“令一切阴影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男人”。 好家伙，虽然是N级卡但是拥有很多称号，称号的中二程度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一名日系检察官…… 不知道这个身份如果和欺诈师对上会有身份效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属于是…… 吴非胡思乱想着，抽了第三张卡——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医生 稀有度：R 特殊能力：快速确诊：能第一时间快速准确地进行病情诊断。 是老朋友了，也不需要介绍。多了一个技能，但显然对目前的情况没什么作用。 吴非抽完卡抬头看向袁三胖，袁三胖也是一脸失望的样子。 两人对视着，相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出货。 时间快到晚上六点了，吴非在沈行的陪同下去取来了食物，刚准备吃，就听到袁三胖突然大吼一声：“吴非！” 吴非吓得手里的饼干都掉到了桌子上。 他回过头，就见袁三胖向他冲了过来，试图给他一个拥抱。 沈行不着痕迹地把他拉开了。 袁三胖没抱上也不在意，激动地手舞足蹈道：“吴非，我出货了！最后一发，出货！” “SS级的天使族身份卡，光明长老！” 吴非震惊了。没想到袁三胖还真能抽出来，不仅是天使族的、现在就能用的卡，还是SS级。要知道正常情况下，SS级的身份卡是很难抽出来的，大部分契约者在很长时间内都只有1-2张SS级的身份卡作为自己的王牌。 不过这种非人类特殊种族一般都有特殊能力，是S级及以上的概率普遍较高。 吴非道：“那太好了！我们有守护神保护，生存概率高了很多啊。” 袁三胖美滋滋地问吴非道：“明天生活讨论会上我们要把我们有天使系契约者的事告诉第一战队吗？有天使系的身份，我们就变成这一关的统治阶层了，小心一点，抱好第一战队的大腿，肯定不会被淘汰了！” 袁三胖说得很对，但吴非还是有所顾虑。 他想了一下，道：“先等一下，我们先藏一手，再看看。” 袁三胖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嗯，再看看。我们要走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地过关道路。” 吴非：“……我倒也不是一定要你讲原则的意思。” 就这样到了晚上十点，倒是一切正常。而迫于公约要求，他们十点时不得不两两分开，回到各自的房间。 可能是因为看到袁三胖出货了，觉得现在的风水时辰比较好，吴非回到房间里又有点心痒痒。 而且从理性上来讲，一张SS级的天使系卡够了吗？正常对这关来讲应该是够了的，简直是天选之卡，来保送袁三胖通关的。但他们遇见了手握SSS级身份的第一战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变数，所以即使有袁老的光明长老在，还是觉得有些没底。 从另一方面讲，他们已经有一张可用的SS级身份卡，这又比之前所预料的情况好多了，这又给了吴非尝试搏一搏的底气。 从理性上说服了自己之后，吴非一不做二不休，又把自己剩下的四张抽卡券也都抽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队伍运气守恒，接下来他抽到的都是重复的老朋友—— 第一张是R级末日缔造者，抽出来一个新研究成果，睡眠毒雾，接触到的人3秒以内就会陷入沉睡，使用该身份即可制作。 第二张是N级的程序员，抽出来一个特殊技能：无bug。 第三张是R级的音乐家，出现一个新技能：制作人：可作为音乐制作人工作，所制作音乐相关作品都将受人追捧。 只有最后一张是S级的，是给双重身份剑修抽出来一把新的法器——神剑幽无：使用腾蛇千万年所蜕鳞片铸造，携天地之势，重愈千钧，但如影不可见，落刃如雪轻。 什么都抽出来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抽。不过十张抽卡券都用完了，吴非也没什么可惦记想念的了，叹了口气便和沈行上床睡觉。 但吴非也不敢真的睡着，他像昨晚一样把头埋在沈行胸前，同时一直留心着袁三胖那屋的动静。 袁三胖那边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响动，倒是和昨夜一样，晚上吴非又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床上，并有东西似乎在床下地面上爬来爬去…… 一夜之后，早晨醒来时，顶着熊猫眼的吴非打开门，看见了顶着熊猫眼的袁三胖。 “昨晚怎么样？”吴非问道。 “一言难尽。”袁三胖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我睡着睡着，突然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就没忍住，悄悄睁开了一点眼睛。”袁三胖道，“结果就看见，门外窗户那里，扒了一个人！” 他们卧室的门类似学生宿舍的那种门，门的上方开有一个玻璃的小窗户。 “太暗了，我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不是个人，但我直觉觉得那东西想害我，而且它要进来了。我没找到袁老，房间里就我一个人，我特别害怕。我知道我不能从门出去，我就想这里是二楼，我可以从窗户上逃出去……” “然后被袁老提溜了回来。” 袁三胖哭丧着脸道：“袁老给我施了一个净化咒，把我塞回了被子里。又给我施了个催眠咒，我就昏过去了。” “今天起来的时候，袁老告诉我他什么都没看见，而且他一直在屋里，半夜就见我突然爬起来往窗户外头跳，他就拉住我了。” 吴非点点头：“幸好守护神没被要求按时间睡觉。袁老这张卡还是出得很及时的。” “不过这听起来像是你的幻觉？” 袁三胖小声嘟囔着：“听起来像幻觉，但我当时的感觉可真实了。” 快到十点时，他们一同去开讨论会。 今天又有两户住户因为遇到异常情况而减员——其中第28户少了两名契约者和一名计划者；第92户少了一名契约者和一名计划者。另外第48户和53户遇到了异常事件，但应对及时，没有减员。 吴非他们没有减员，且没有被目击道遇到了异常事件，所以他们将昨天的经历隐瞒了下来。 开完会后，吴非对袁三胖道：“我猜遇到异常事件的不止这四户，应该会有队伍像我们一样隐瞒下来。毕竟梵德明天才公布驱逐方案，大家肯定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袁三胖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小区内气氛很沉重，因为明天就是7月4日，注定有两户要被驱逐淘汰。除了帮第一战队做事的天使系住户外，其他住户谁都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会被驱逐。 第384章 两个方案 第三日剩下的时间里一切正常, 只是袁三胖时常会疑神疑鬼一惊一乍，好在都被袁老看住了。 第四天早晨，吴非等人早早就去了活动中心, 看到大部分住户今天都早早到了，看来其他人也与他们心情类似。 片刻之后，第一战队的人也都到了。 看人都到齐了，梵德道：“经过考虑，我主要想出了两个筛选方案。” “第一个方案，由于本关具有未知的风险性, 而守护神身份即使是非天使系也有可能会派上用场，所以被驱逐者全部由没有守护神身份的无身份用户中产生，由抽签决定每次驱逐谁。” 虽然对这个方案早有预料，但众人还是一片哗然, 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梵德则微笑着抛出另一个方案： “第二个方案，拥有天使系身份的住户由于需要维护小区整体安全, 防止后续出现更大的突发危机，所以暂时不动。而剩下的93户住户则分成有守护神身份组33户、无身份一组30户、无身份二组30户。” “每天通过抽签抽出两个组，而后由这两组内部自行决定，各选出一户要被驱逐的住户。如果给定时间内该组不能选出要驱逐谁，我就会通过抽签的方式从该组随机抽出一户进行驱逐。” “我们先投票决定使用哪种方案吧。”梵德笑着道。 结果很明显，有守护神身份的住户更倾向于保证自身安全的方案一，但无身份的住户们都倾向于方案二。 而抛开天使系后，有身份的住户只有33户，无身份的住户却有60户，所以虽说是投票, 好像每个人都有投票权，但已经注定了最终会选择方案二。 果然, 投票过后，方案二胜出。 决定使用方案二后，梵德先用随机的方式将无身份的住户分成了两组，然后要求每组都坐到一起。 吴非他们也坐到了有身份组那一片。 分好组后，梵德拿出了一个不透明箱子，然后现写了三张纸条，团成纸团后扔进了箱子里：“好了，我们现在开始抽今天由哪两个组出人。” 众人都紧张起来。 只见梵德从箱子里摸出一个球，念道：“无身份一组。” 无身份一组的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都变得凝重了。 梵德又摸出了一个球，念道：“无身份二组。” 吴非清晰地听到身边的人们都或轻或重地松了一口气。而旁边两个无身份组则炸开了锅。 梵德笑着道：“好了，鉴于是第一次，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各自选出一户需要被牺牲的住户。” 吴非仔细观察其旁边两组的行为。他知道今天他们所属的有身份组只是侥幸轮空，迟早有一天这种事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而两个无身份组则是吵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很快结成了一个个利益一致的小阵营。 要知道他们只不过是被限制只能使用普通人类相关的身份，但并不代表着这些身份就没有能打的。比如“武学世家传人”“跆拳道高手”这种身份，明显就比普通的“教师”“程序员”能打。 因而众人还是在尽量不动手的前提下，用自己的纸面能力博弈，最后选出本组实力最弱的队伍进行牺牲。 最后一组选出了第28户，二组选出了第66户，这两户分别在前天、昨天遭遇了事故导致减员，都只剩下了两名计划者和一名契约者。 只剩一名契约者，除非这名契约者非常之强，以一顶二，否则明显是最弱的了。其中第28户的契约者和计划者们见事情已成定局，没有转机，本来想要殊死一搏进行反抗，但很快就被身边的几个同组人制住了。 按照公约，他们现在要把这两户送到告示栏前。 这两户由天使系的契约者们负责带到告示栏处，其他住户们也都一同跟着看。 只见他们把人带到后不久，就有两个身穿灰色衣服，头上戴着灰色面具的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要被驱逐的住户们同他们走。 吴非看着他们一行人向小区后方的小树林走去，依稀记得超市的后面好像还有一个狭小的后门，只是平常都锁着，像是很长时间没被用过。 有住户试图跟上去，但却被走在后面那名工作人员用手势严厉制止了。 等到一行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后，众人才唏嘘着四散而去。 回到别墅后，四人匆匆吃了午饭。他们上次买的物资省的不太多了，明天就得再买一批。 而后吴非与袁三胖坐在沙发上，一边休息一边分析道：“这个第一战队确实有一套，首先第二套方案肯定是他们想用的方案，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有身份的队伍肯定比无身份的队伍威胁大，所以他们会想尽可能多地除去有身份队伍。” “而且通过这套方案，他们让有身份的队伍们和无身份的队伍对立了起来，让无身份队伍分裂成了两支，并且利益对立了起来，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方案让每个组内部——有身份组、无身份一组、无身份二组都充满了矛盾和猜疑。一切有可能团结的团体现在都对立了起来。” “是啊。”袁三胖叹了口气，“人家队长毕竟是德克星球一个帝国的皇子，搞这种矛盾对立合纵连横简直是小意思，咱们比不了的。” “而且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吴非道，“我观察了一下，可能巅峰竞技场本身就比较难，能进入巅峰赛场的大多数是三人队伍，至少在我们这一关里，初始就是两人队伍的只有我们。” “这四天里陆续有队伍因遇到诡异事件而减员，但这些队伍大多都属于无身份组，属于有身份组的只有第74户。也就是说现在有身份组里只有我们和74户属于两人队伍，如果明天抽签抽到从有身份组里出人，那么大概率我们或者第74户会被组内推出来。” “这样粗略算一下，明天抽签抽到有身份组的概率是23，而我们被组内推出去的概率是12。也就是说，按现在的情况，我们明天会有16的概率被驱逐。” “那你打算怎么办？”袁三胖忧愁道，“我们明天带着袁老投了第一战队？就说身份是刚抽出来的。我们有用，他们应该不会追究。” 吴非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吧嗒”一声，客厅的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了，三个身影快速从打开的窗户翻了进来。 吴非对这几个人的面容依稀有些印象，想了下想起来他们是隔壁78号的住户。 对方来者不善，吴非皱眉道：“你们来干什么？” 对面领头的男子“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你们队伍只有4个人，肯定是有身份组最先被投出去的。等你们被驱逐后，你们手里的钱和物资肯定都被天使系那帮鸟人拿走了，我们什么都分不到。”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先下手。” “毕竟，每天都有队伍出事。你们队伍本来就只有四个人，即使因为遇见什么而全军覆没，其他人也不会太奇怪。” 吴非懂了，对方是来打劫的。不仅打劫，可能还想灭口。 他道：“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能拿走我们的东西？” 对方道：“我们六个人，你们两个人，结果怎么样，还不明显吗？” 不仅是这样。吴非猜对方手里还握着能用且能打的身份，所以才有恃无恐，觉得拿下他们轻而易举。 “看看你们身后吧。”74号领头的人说。 吴非用余光扫了一下，有一个如幽影般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潜入到了沙发后面，应该是偏“忍者”“刺客”一类的身份。 这时袁三胖突然开口，缓慢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身后呢……” 吴非以为是袁老出手了，但他抬头看去时却惊住了—— 只见无数如粘液般的黑色物质从他们打开的窗子处流了进来，渐渐的已经流到了他们脚下的位置。 他记得公约里提醒过“马上回归家庭，紧闭门窗”，他们这些天都没有开过窗户，但是已经过去两天了，这持续时间竟这么长吗？ 已经潜伏在沙发后面的契约者见状匆匆跳回去去保护自己的计划者，但那黑潮此时竟扭曲成一个类人形的形状，突然弹起，猛地包裹住了站在那里、摆出防御姿态的另外一名契约者。 幽影契约者用手中利刃去攻击那黑色黏液状的东西，试图救自己的同伴，但却似乎没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不消片刻，黑色黏液消化完了第一个猎物，又是猛地一跳—— 那个幽影般的契约者也瞬间被他包裹住了，甚至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一道无形的护盾顿时笼罩了两个客厅。 那个黑色黏液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忌惮的东西，突然像来时一样匆匆溜走了。 沈行走过去，从容不迫地关上了窗子。 而就在他经过的同时，那两名侥幸逃生的计划者一起晕了过去。 “你用了末日缔造者的身份？这是那个睡眠毒雾的效果？”吴非问道。 沈行优雅地点了点头。 “这种毒雾还不够完善，现在只能小范围使用，无法大范围扩散。”他道。 即使方才发生了这样的事，但他却似乎并不关心，唯一在意的只有毒雾的试验效果。 与此同时，刚才布下防护盾，驱走黑色黏液的袁老也出现了。 他依然用着光明长老的身份，同时向地上扔了两个昏睡过去的人。 “这两个人应该是在外面放风接应的，他们的契约者在外面布下了一个障眼阵法，让其他人注意不到我们房子里发生了什么，正好方便我们了。我把这两个人抓住，给他们都施了催眠咒。”袁老道。 刚才还气势汹汹准备抢劫的74号队伍，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三个计划者和一个契约者了。 “现在这四个人怎么处理？帮他们淘汰？”袁老指着昏迷不醒的四人问道。 “等一等。”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方案浮现在了吴非脑海中。 “他们或许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第385章 傀儡术 很快到了第二天开生活讨论会的时间。 整个会场的人都很凝重, 毕竟谁都有可能变成被驱逐的人。 梵德这次没有废话，而是直接拿出了昨天的那个箱子，开始从中摸球： “无身份二组。” 旁边无身份二组的人顿时哗然起来, 他们已经是第二次被抽中了。但这种哗然很快就又沉默下去，因为他们旁边就站着两名负责维持秩序的天使族契约者。 在都是普通人类的大厅里，这些充满力量与威压的天使族显得是那么强大。 梵德紧接着又摸了一个球出来： “有身份组。” 吴非他们身边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和议论声。 但梵德抬了抬手，把所有声音压了下去：“因为有身份组是第一次被抽中，依然给你们30分钟的时间进行讨论。” 在昨天梵德公布了驱逐方案之后，众人都意识到了不要去触犯小区公约、尽量保存本队的实力才是最有利的, 而有身份组昨天一天中并没有队伍减员，所以目前依然只有吴非他们所在的79户和刘能他们所在的74户人员最少——这意味着，一般意义上来讲，人们会认为他们的实力最低。 果然, 毫不意外的，有身份组一致同意从79户和74户中选出今天被驱逐的队伍, 至于究竟驱逐哪户，他们不在乎，可以留出时间由74户和79户自行商定。 79户的队长孙丙和74户的队长刘能走到了一边。 孙丙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刘能苦笑了一下：“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就算这次不被驱逐，按这个趋势，再过几天也免不了被驱逐。27天里一共要驱逐54户，一半多的队伍都要被驱逐，除了那7支有天使族的队伍，其他队伍能不能留下来都要看命了。” 孙丙拍了拍他的肩。 “确实，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争个输赢也没必要。那这样, 我们就猜拳决定吧，赢的多待几天, 输的今天出局。”孙丙道。 刘能同意了。 两人开始准备猜拳。 吴非坐在下面远远地看向两人，低声问袁老道：“您算出来了吗？刘能准备出什么？” 袁老掐指一算，连忙对身后的沈行道：“锤子锤子，他要出锤子。” 沈行面无表情地指挥着孙丙出了剪子。 毫无疑问的，孙丙输了。 坐在下面的吴非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按计划进行着。 沈行先操控着孙丙用话术附和着刘能消解了此时争输赢的意义，刘能猜拳的时候就很随意，也想不到防备他们作弊，更想不到他们会故意输——所以使用了江湖术士身份的袁老很轻易地算到了刘能的出拳。 此时无身份二组也选出了今天要被驱逐的队伍，是第59户。 孙丙等四人和第59户一起被带到了公告前，不久之后，身穿灰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像昨天一样带走了他们。 吴非他们则回到了房子里，直到下午两点都没有什么异样传来，吴非就知道这次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 在昨天擒住78户四人之后，他就想出了这个方案。简而言之就是把78户剩余四人办成他们之前化妆成的“孙丙”等四人的样子，而他们则化妆成78户的样子。 78户原本有六人，剩下的两个空位就由沈行所制作的傀儡补齐，这样在外界看来，78户还是完整的六个人。 而沈行的傀儡师身份可以短时间内操控他人，在讨论会上，他就是操控了78户四人的行为。 吴非就是想到了这张新抽出的身份卡，才想出了这个计划。 所以现在人们以为79户被淘汰了，实际上被淘汰的是第78户的四人，吴非他们则顶替了78户的身份，继续在关卡内活动。 他们现在回的也是78户的房子，而他们原本的物资也在昨天被转移到了78户藏起来。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只在79户房子里留存了少量的钱和物资。 袁三胖数着他们剩下的钱和物资，美滋滋地“嘿嘿”笑着：“吴非，这下我们物资充足了，只要我们省着吃，苟完这三十天是足够的。” 袁老使用光明长老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不用再吃饭喝水了，所以他们的物资也变得更加富余。 吴非却沉吟着没有说话。 袁三胖看向他：“你在担心什么？” 吴非道：“我在想，假设有天使族的那7支队伍一定不会被驱逐，那么除此之外只有39支队伍不会被驱逐，我们即使在保证傀儡术不暴露的情况下，也只有42%不被驱逐的概率——这完全是在赌运气，不确定性太强了。如果我们的傀儡术暴露了，比如到后面要比武决定驱逐队伍，我们很容易就暴露了，那被驱逐的概率就更大了。” 袁三胖闻言豁达道：“害，咱们这种没啥经验的队伍都进到巅峰竞技场了，能走到哪不是本来就是看运气吗。” 吴非摇摇头：“我不太喜欢这种赌运气的感觉，况且就算是要赌，也应该是向着求胜的方向赌，而不是向着等死的方向赌。” “现在的一切都是梵德他们安排的，他们的目的肯定是保证自己通关，以及获取更高的积分，其他队伍的生死他们是不管的。按照他们的路线走下去，时间越久，留给我们的时间窗口就越短、筹码就越少，我们的赢面也就越小。” 袁三胖迷惑地看向吴非：“我们和其他队伍是竞争关系啊，当然不会有队伍会管其他队伍的死活……吴非，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非又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是觉得，这一关一上来就这么凶险，后面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越往后，剩下的队伍越少，我们越会被关卡拿捏住，越会被那些诡异的东西针对……要想赢，必须要留下尽可能多的队伍。” 袁三胖听完更迷惑了：“怎么留？每天驱逐两户是规则要求的啊。” 吴非抬头看向他：“我们来赌下运气吧。” …… 吴非用自己的机关术，连夜又和沈行一起做了两架傀儡，并把它们化妆成78户计划者的样子。 规则要求每户成员每天必须去开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作为守护神的袁老使用法术把四人都变小，而后他们藏在傀儡的袖子里，跟随傀儡一起进了会场。 沈行暗中操纵着装扮成78户队长的傀儡发言，假称他们昨天因为见到了黑鸟但是没能第一时间击杀，所以损失了两名成员。 接着梵德再次抽取当天的两支幸运队伍： “无身份一组。” “有身份组。” 有身份组再次被抽到，昨天有身份组里78户少了两人，37号少了一人，按人数算，被驱逐队伍还是要在74户和78户中产生。 78户的队长傀儡前去和刘能交涉，刘能这次已经很有经验了。他的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看上去十分颓废，似乎已经认命不再挣扎了。 他沉重地拍了拍队长傀儡的肩，主动道：“咱们猜拳决定吧，别费事了。” 于是在沈行的操纵下，队长傀儡又故技重施地输给了刘能。 无身份一组决定驱逐92组。 78户的傀儡和92组都被带到了公告栏处，等看着他们被灰衣人带走之后，吴非四人就悄悄溜回了79号房子内——今天78号住户被驱逐，天使族队伍一定会去搜查78号房子，所以他们昨天又偷偷把物资转移了回来，袁老给房子施下了隐匿的咒语，外面的人如果不进屋来看，轻易不会发现他们在这里生活的动静。 从此之后，他们就是没有身份的“黑户”了。 到下午一直没有什么异样消息，吴非一方面舒了一口气，一方面又觉得不安，他对袁三胖道：“我觉得他们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被傀儡糊弄过去了，就算暂时没发现，迟早也要发现的，我们要抓紧行动。” 当天下午，吴非就化妆成孙丙的样子，在袁老的掩护下翻窗潜入了74号的房子。 74号队伍众人都如临大敌地戒备地看着他，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孙丙”早就被淘汰了。这个“孙丙”极有可能是怪物伪装的。 吴非连忙举起双手自证清白：“你们好好想想，怪物既然都能闯进来了，还用得着伪装成我来骗你们吗。” “我没被淘汰，我知道如果明天再抽到有身份组，你们一定要被淘汰了，所以想把我不被淘汰的方法告诉你们。” 在吴非各种证明之下，刘能终于放下了戒备。 吴非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讲给了刘能听，刘能听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道：“好，我们队都跟着你们干。” 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即使加入吴非的计划只有1%的可能性能赢，也比不加入要好。因为如果不加入，他们百分百就会在这几天之内被淘汰了。 …… 次日开会时，有身份组和无身份一组又一次不幸地被抽中了。 果不其然，74号住户被有身份组决定驱逐。 但今天的74号和昨天的吴非他们一样，出现和被带走的只是傀儡，真正的刘能等人也和吴非他们一起变小躲了起来，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散户后刘能等人则搬进了空置的78号房子。 现在吴非和沈行两人一起每晚最多能做6个傀儡，所以他们每天最多能置换出一支队伍成为“黑户”。 下午的时候，刘能、吴非和袁三胖一起维持着变小的形态在78号和79号房子中间的空地上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逃脱一劫的刘能心情轻松了许多，甚至主动和吴非讨论起接下来要发展哪支队伍：“你觉得37号队伍行不？他们一向看不惯也不太服第一战队的做法，而且他们昨天少了一个人，已经在被驱逐的边缘了。” “你觉得行的话，我就去接触一下。”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群计划着和契约者从超市的方向跑过来——因为下午时间宽裕，许多队伍都习惯这个时间前去购物。但看他们的神态，似乎是超市那边出事了。 有其他计划者前来询问情况，吴非他们也悄悄跟上去去听。 毕竟一起开了许多天的会，很多队伍之间也认识了，被询问到的计划者就给不知道的人讲了起来： “刚才有一个队伍的计划者，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发现货架上的火腿，有的里面是肉，有的里面明显混着木头屑。他觉得不对，刚想问问情况，结果出来一看发现自己进的是红色招牌的超市！” “他们队伍吓了个半死，现在亡羊补牢地去找工作人员汇报了。” 吴非听着这些，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傀儡，就是用木头做的。 第386章 猫和老鼠 吴非直觉觉得有些不妙。 他转头对刘能道：“你先回房子里去, 今天暂时不要出来了。” 刘能点了点头，吴非也带着袁三胖向他们的房子走去。 回去后吴非把刚才的见闻讲给沈行和袁老：“……我不确定那个红招牌商店里的商品和被驱逐淘汰的人有没有关系，我们可能会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先躲一下。” 袁老点点头，给他们藏身所在的78、79号别墅和他们几人又都施加了利于隐匿的咒语。 他刚做完这一切不久，就听那盏平时只有早晨开会时才会响起的小区喇叭中传来平板无波的电子音： “公布重大事项！公布重大事项！请注意！请注意！” “现发现昨日及今日被驱逐住户中各有一户逃逸，发布紧急任务如下： 请于今日午夜十二点前由本小区区长组织缉拿逃逸住户，并将其带往公告栏处。 如未完成，将施以惩罚——明日需惩罚性驱逐本小区内半数玩家, 且昨日及今日担任区长的住户将被惩罚性驱逐。” 公告连续响了三遍，响彻了整个小区。 整个小区都哗然了起来，既好奇、疑惑这两支逃逸的队伍是怎么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脱一劫的，也着急想找到他们。如若不然, 明天他们中的一半队伍就将被淘汰！这样一来，等到最后, 只有极少数的队伍得以通关。 吴非苦笑着看向沈行：“行哥，我们的运气还真是够差的。” 这几乎算是他所预想的几种情况里，最差的一种——他们使用傀儡代替真人的事一开始就被发现了，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几乎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更关键的是，因为这则公告，第一战队和小区内其他队伍都和他们的立场对立了起来。抛开其他队伍不谈，昨天和今天小区的区长都是梵德，第一战队为了自己不被驱逐，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找到他们, 并把他们抓去公告栏驱逐。 袁三胖有些着急了：“吴非，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吴非摇了摇头：“大道五十,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不管是什么样的绝境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关键看我们能不能抓住了。” 袁三胖心领神会：“你是说……我们的生机是……？” 吴非：“……现在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三胖蔫儿了：“那我们现在是跑是不跑？” 吴非：“不跑，在房子里缩小躲起来。房子里有袁老的隐匿咒语，跑出去更容易被捉住。” 于是四人就在房子里躲了起来。 公告响过之后，第一战队很快带着其他天使族队伍行动了起来。 在外界看来，昨天被驱逐的是第78和第92户，今天被驱逐的是第74户和第3户。 但是梵德做事谨慎，命令各队伍不仅搜查这四栋房子，要把其他空置的房子都搜查一遍。 吴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可以听到旁边的刘能等人很快就被搜了出来。 两名天使族契约者也进入了79号房子进行搜查，但吴非他们缩小了藏在挂钟的背面，身边还有袁老所施的隐匿咒语，所以暂时没有被发现。 公告发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到下午六点，日头隐隐西斜之时，搜查队还是只找到了一支逃逸的队伍。 梵德没有办法，只能去找他们的队长，皇子德费尔报告结果。 公告要求他们午夜十二点前抓到人，但规则规定晚上还有十点的宵禁，违反规则也是一件麻烦事。 为避免节外生枝，当然是越早抓到越好，尽量不要浪费时间。 德费尔听完梵德汇报后微微扬起头：“有一支队伍找不到？” 梵德道：“是的。” 他说着瞥了站在德费尔后面的艾森一眼：“殿下，您看是不是可以让艾统领看一下。” 德费尔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对身后艾森道：“艾森，你帮他们看一下那支队伍藏在哪？” 只见他身后的契约者身材极为高大，身高至少在一米九，有一头浓密的金色蜷曲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胸口和后背，而他的身后则长着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此时羽翼向下垂落，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完全遮挡起来。而他的额头上，还有一道椭圆形的疤痕。 正是艾森广为人知的、在已知所有3S极身份中都极为强力的SSS级圣光之子。 听见德费尔的话，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金色的瞳眸。 他点了点头，展开翅膀微微悬浮飞上天，他额头上那道椭圆形的疤痕突然裂开，泛射出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光芒，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小区。 那光芒似乎在小区间扫过，不过片刻，艾森便落了下来，他额头上的疤痕也自动闭合。 他对梵德道：“他们缩小了身体，躲在79号房子客厅挂钟的后面。” 梵德点点头：“好，我现在就派人去抓他们。” 艾森却伸出手虚按住了他：“我和德费尔也和你们一起去。让佑也做好战斗准备，速战速决。” 梵德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艾森淡淡道：“他们队伍里有一个SS级的天使族契约者。” 德费尔玩味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藏得挺深啊。” …… 在那片金光照到的时候，袁老就低喊了一声“不好”。 见其他三人都在看自己，袁老道：“他们应该发现我们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围过来了，我们赶紧跑。” 袁三胖着急道：“我们真要跑去哪里？” 吴非点点头：“嗯。” 袁三胖顿时面露菜色，但也没有办法，跟着其他人赶快跳下了挂钟。 第一战队共有7支队伍，一共8名天使族契约者，一名SSS级，一名SS级，四名S级及两名A级。而他们只有袁老一名SS级天使族契约者，硬碰硬是没有胜算的。 所以他们刚才就想好了如果被发现的退路——让袁老配合傀儡暂时拖住追兵，而他们利用天师所绘制的疾行符跑向红色招牌的超市。 这同样是极有风险的一步，但思来想去，整个小区里已经没有更好的藏身选择了。他们只能选择冒险引狼驱虎，利用规则和怪物牵制住第一战队。 比较好的情况是在这过程中第一战队能理解吴非的做法，选择支持他的方案、与他们合作——当然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小。 再不济，只要他们拖过午夜十二点，事情就会有转机。到时候面临被惩罚性驱逐的众队伍和第一战队将别无选择，愿意试着接受他们的方案、和他们合作的可能性就会大得多。 吴非他们走到房子大门的时候，已经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众多扑棱翅膀的声音。 吴非看了袁老一眼，袁老点了点头，率领着三个傀儡冲了出去。缩小版的吴非、沈行、袁三胖三人则趁着这个机会，穿过围在四周的契约者们，向超市的方向跑去！ 他们还没有见过红色招牌的超市，但这个超市既然有迷惑作用，会让人分不清而走进去，那它一定会在蓝色招牌超市的附近。 袁老一出去果然被两名天使族契约者拦住，但他的目的只是拦住这些人，让他们不要太快发现其他三人是傀儡，给吴非他们留出跑路的时间，所以他并未使出全力，只是飞在空中且战且退，随时准备跑路。 艾森起初并未出手，他看着焦急地站在下面的三个人，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直接出手，使出一道光波向三人挥去！ 袁老看见他出手，就猜到傀儡可能已经暴露了，他不敢恋战，连忙就要向超市的方向逃跑。 艾森一挥手，命令站在他身边的S级白羽战士佑和SS级契约者光之使者：“你们去拦住他，不要让他跑掉。” 佑是梵德的契约者，虽然他的天使族身份只是S级，但实力强悍，发挥出战力远强于其他三名S级契约者，几乎能顶一个SS级契约者。 艾森又睁开了他额头上的那道“疤痕”，向着袁老想要逃跑的方向扫了一下，而后对梵德道：“那三个只是傀儡，真正的人向超市跑了。我去追，你组织其他人跟上。” “抓住这个2S级契约者，不要让他去和他们汇合。” 吴非他们没跑出多远，就看见后方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双白色翅膀隐天蔽日，而其自身周身充斥着强大的威压，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第一战队的3S级契约者艾森！ 吴非三人来不及说话，都拼尽全力继续向前跑着。 这时吴非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和超市一模一样的建筑，只不过招牌是红色的。 吴非：“就在前面了，我们快进去！” 超市近在咫尺，而艾森也已经迅速追了上来，阴影就落在他们的头顶。 沈行伸手在两人身后迅速拍了一把，将吴非和袁三胖都推进了超市，而他也随后跃了进来。 吴非站在超市里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皱了皱眉，看向沈行道：“从艾森追上来到我们进超市之间，还有一个时间差，以他的能力，抓住我们或定住我们应该不难，他怎么没动手？” 沈行神色平静地扫视着超市内部的布置，淡淡道：“可能是觉得我们在自寻死路。也可能他也想用我们试验一下，看看进到红色超市里都会发生什么。” 第387章 最后一抽 看见沈行向四周环顾, 袁三胖也有样学样地四处打量起来。 只见整个商店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微弱红光之中，像是蒙上了一层迷蒙的红色滤镜。其中陈列和摆设都显得有些陈旧，虽然都是完好的, 但莫名会让人感觉有些腐朽。 从进到这里之后，吴非就本能地感觉到违和和不适。 商店的顶端有一架老式的风扇，正在“呼呼”地转着，但屋内却感觉不到什么风，而是十分的闷热。 收银台后坐着一个人，对方此时背对着他们坐着, 但身形和服装都和蓝色招牌超市里的收银员一样。 袁三胖凑到吴非身边，小声道：“袁老怎么还不来？” 吴非道：“袁老这么长时间还没过来，而且有艾森追过来，十有八九袁老已经被他们拖住或抓住了。” 袁三胖闻言苦着脸：“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地方明显的不对劲, 我这几天的安全感都是袁老给的。” 吴非道：“肯定不能出去，现在出去马上就被艾森抓住了。我们的目标是拖到晚上十二点, 所以要引出这店里的‘大家伙’，然后引艾森他们和这里的怪物作战，我们才好趁机拖时间。” 根据之前的经验，只要触犯了规则，就会有怪物或怪事出现。但出现的怪物并非是不可战胜的，SS级的袁老就驱退过出现在袁三胖身边的怪物。所以要想拖住SSS级的艾森，必须引出足够强大的怪物。 吴非道：“我们先四处转转看看。” 这间超市和蓝色招牌超市的规模、格局都相近，但货架上的货物却不同。最后面的一面货架上摆满了半人高的、面容诡异恐怖的娃娃。 吴非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虽然店里的其他东西也诡异，但是这东西一看就诡异。 吴非拿了一个娃娃到收银台处：“我想买这个娃娃, 多少钱？” 收银员依然没有转过身，只是背对着他们“咯咯”地、生硬地笑了起来：“送给你、不要钱。” 他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平板生硬, 似乎发音很困难一样。 吴非再低头去看娃娃，只见娃娃诡异可怖的脸突然笑了一下，而后便快速地向吴非咬去！ 一直守在一边的沈行一手把它拎了起来，然后在它身上贴了一张符。 这个符也被作为家庭守护神的袁老注入了他的力量，原理相当中西合璧，贴在娃娃身上也很有效，它立马就不动了。 袁三胖在旁边看着，摸着下巴道：“这个看起来也不太强啊，能拖住艾森吗？” 吴非视线向最后面的货架看去，平静道：“没事，反正不要钱，那里那么多呢。” 他转头看向袁三胖：“都抱过来。” 袁三胖把娃娃一只一只地抱了过来，然后问吴非：“现在买吗？” 吴非摇了摇头：“我们暂时不出去，能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尽量拖延时间。” “直到这里待不下去或者艾森他们失去耐心闯进来找我们。” 但在商店里待得久了，就会感觉到店里有一种诡异的香臭味，像是腐烂的花和腐烂的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的腥气。 这味道闻久了就让人感觉头昏脑涨，配合着店里闷热的、仿佛凝滞的空气，令人不由心中烦躁、意识混乱。 沈行对吴非道：“我们要出去了，再待下去，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幻觉。” …… 片刻后，吴非三人跑出超市，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群诡异的娃娃。 沈行已经无暇对付每只娃娃了，只能暂时护住吴非和袁三胖两人——主要是吴非，这些娃娃都是吴非买的，所以它们目前都专注地扑向吴非，试图啃噬他的血肉。 走出超市就可以看到，此时艾森已经从天上落了下来，他的身后德费尔、梵德、佑等人都在。 太阳已然西落，天空蒙上了一层黛色，天上只余下朦胧的日光。 小区内的一切已经变得昏暗。 看到吴非三人带着这样一群娃娃出现，外面众人面色大多有些异样。 吴非向着对面的人大喊道：“快帮我们处理掉这些娃娃！” “公告说让你们抓我们回去，但我们要是被这些娃娃搞死了，你们就没法把我们抓回去了！到时候小区可能还是会按你们任务失败算！” 公告里并没有说如果这期间他们因为其他原因死去该怎么样处理，所以的确有这种可能。 梵德眉头一皱，低声道：“艾统领。” 艾森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挥手一道光波向着娃娃袭去，瞬间就有三四个娃娃在金色圣光中化为齑粉。 他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向吴非：“想靠这个拖住我？” “想多了。” 袁三胖见势赶快又跑回了商店里，娃娃的注意力都在吴非身上，所以倒没人阻拦他。 刚才吴非和他说了，超市里这个收银员应该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如果娃娃被艾森他们消灭得差不多了，就一定要来想办法把这收银员引出去。 袁三胖用手捂着鼻子，走到收银台前，看着收银员那个沉默的背影，想着该怎么把他引出去。 他想了想，试着搭话道：“嘿，哥们儿，我看你好像有点儿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啊……”收银员缓缓地转过身来，抬起头看着袁三胖，那张平板木内的脸色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赫然就是他们在警卫室那里见过的那个假老张！ 他看着袁三胖，老实和善地笑着，一字一顿地道：“认、识、一、场，你、就、帮、帮、我、吧……” …… 吴非虽然脱不开身，但一直注意着超市大门那边的情况，眼见着围绕在他和沈行身边的娃娃都快被艾森清完了，已经有两个天使族契约者准备来抓他们了，却见袁三胖一个人从超市里走出来了。 怎么回事？是袁三胖没能把那个收银员引出来？ 这时袁三胖的视线和他对上，对他憨厚地笑了笑。 吴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同时沈行直接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他不是袁三胖。”沈行在他耳边低声淡淡道，肯定了他的猜测。 那个艾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张开自己额头上的疤痕，向袁三胖的方向扫了一眼。 那个“袁三胖”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木讷地笑着向艾森的方向蹒跚走去，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凑近了可以听到它念的是“和我换吧、和我换吧……” 沈行在吴非耳边道：“这个怪的实力有SS级，但也拖不了艾森太久。” 吴非点点头：“明白。”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但也只有晚上八点，想把艾森拖到晚上十点，他们还需要其他的办法。 但当务之急是救袁三胖。 此时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娃娃只剩下三五只了，沈行牵制住剩余的娃娃，吴非趁机跑回了超市里。 只见收银员依然穿着同样的衣服，以同样的姿势背着他坐在收银台的后面。 吴非这次也顾不上别的，直接跑过去，一把把收银员拽了过来—— 果然是袁三胖，只不过被换上了收银员的衣服。而且他看上去木木讷讷的，好像处于痴傻状态中。 吴非匆忙扒掉了他外面的收银员服装，背上他向外跑去。 他出去后把袁三胖放在沈行旁边的地上，交待道：“你先看着三胖，我再进去看看，能不能再引出些什么。” 然而此时正和“袁三胖”缠斗的艾森却游刃有余地发现了他的行动。 他轻哼一声：“别再试图耍你们无用的小把戏了。” 他突然飞上半空中，额头上的疤痕裂开，金光泛射出来，映亮了昏暗的院子。 接着，从离他最近的“袁三胖”开始，被金光照到的每个人都一瞬间被迫停止了行动。 等到他们再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雾蒙蒙的、纯白色的空间里，周围的小区、超市已经全部不见了。 艾森道：“这是我的纯白独立领域，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无法离开这里。” 吴非不仅皱眉。没想到艾森还有这一招。 如此一来他们相当于被艾森关起来了，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跑不出这个领域。 等艾森解决了这个“袁三胖”，肯定就会带他们去公告栏交任务。 而这时候不过才晚上九点，进入艾森的领域后，那个狡猾的“袁三胖”也明显受到了压制，且无处可逃，只能正面迎上艾森，显然它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吴非忍不住开始试图说服德赛尔和梵德等人：“你们看，即使是对付这种怪物，艾森也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你们没有必要听从公告的安排，我们也都没有必要遵守那个规则！” 无需多言，梵德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很有可能，他们也想到过吴非所构想的方案。 但他只是淡淡道：“你的猜测或许有道理，也有可能，但对我们而言，没必要。” “我们只需要选用最稳妥且能拿到高积分的通关方式就可以了。” 果然，他们不会听的。 就在这时，艾森再次裂开了额头上的缝隙，金光射出，固定住了已经化成一团黑色烟雾试图逃逸的怪物。 金光寸寸碎裂消散，里面的怪物也消失不见。 “别怕。”吴非感觉到他身边的男人低下了头，熟悉的唇贴上了他的耳垂，“我不会让别人带走你。” 接着对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语气平淡而冷静。 吴非抬起头，对上沈行黑色的沉静双眸。对方看着他，微微低下头，拿起手中的阴阳面具，轻轻覆盖在脸上。 一瞬间，他的身后风雷隐动。 身姿挺拔的天师挥动袍袖，向着转身朝他们走来的艾森迎了上去。 “勇气可嘉。”艾森轻轻笑了一下。 “我记得你们，那次你们赢了，令人印象深刻。不过好运不会总是降临，特别是在需要用实力决胜的时候。”他道。 吴非一愣。 无论是宫斗那关还是这关，沈行和袁老都没有用什么标志性的身份，而他们的外貌在每关都会由系统对非队友进行混淆性修改，即使他们现在没有做孙丙钱乙的易容，按理艾森他们也不会认出他们。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管他行神有多强，以S级挑战SSS级，都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就如明知必败，也要战到最后，竭尽最后一丝可能和努力。 而他现在只能做一件事了。 梵德淡淡地看向他，平静地劝道：“快到宵禁时间了，让你的契约者住手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德费尔也看了过来：“不明白你们这种人到这个时候自我感动有什么意义。除非你现在马上抽出一张SSS级的天使族神系身份，否则结果还有可能改变吗？” 吴非置若罔闻。 那边梵德看到吴非面前浮现出的透明光球，笑道：“不是吧，你还真要现在抽卡？” 吴非并未回答，只是看着场上情况，同时机械地进行抽卡。 他之前已经算过，以他现在的抽卡价格和他账户余额，他的钱恰好够他抽一张，还能剩一些，却不够再抽一张的了。 S级和SSS级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沈行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因为艾森要抓活的，没有下重手，所以才暂时勉力支撑着。 过往的一幕幕突然之间快速地在他脑海中回放着，不过瞬息间，从出车祸，到在医院醒来，到参加最终计划，到抽出沈行，到遇见袁三胖，到两人一起走过一个个关卡……过往的一切方佛都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的行神好像从未如此狼狈过。 虽从未有人希冀过他走向更远，但他却不甘心在此止步。 吴非选择了抽卡。 代表高阶卡牌的灿烂金色光芒一闪而过，他的面前浮现出新的身份卡—— 姓名：沈行 种族：人族 身份：占星师 特殊能力：占卜、预知 稀有度：SS 身份说明： 来历不明的神秘占星师，可以窥见一切命运。 即使SS级已经是非常稀有了，但是对于眼前的情况，这张熟悉的卡牌还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早知道从理性的、概率的角度来讲，这时候想抽出一张SSS级的天使族神系身份是不可能的，但在抽卡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抱着期待，希望奇迹降临。 而果然，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就在这时，吴非听到系统音响起—— “由于您已拥有【占星师】身份，您的72小时占星师身份体验卡将被自动分解为货币，并为您提供抽卡折扣券一张。“ 账户余额自动显示在他面前，吴非看了一下就愣住了。 他现在的账户余额是279861. 而折扣完之后，他现在抽一张卡需要的金额是279860。 还够且仅够再抽一张。 吴非忍不住再次抬头再次看向了场上衣袂飘扬的天师。 沈行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如果害怕，就给我抽卡吧。” 别怕，如果害怕，就给我抽卡吧。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又自动地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见过许多有规划的人，他们通常会把每一步该怎么走、要实现什么目标都罗列地清清楚楚……但他后来发现，生活不是能全部规划的。 人的一生有时候就像升级，读更高更好的学历、找最体面最优渥的工作、再一步步升职加薪、建设家庭，一点一点向上发展；可有的时候人生又像抽卡，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所以这是人生。 他曾在最得意时坠入谷底，也曾在最失意的时候遇见最珍贵的人。 他抬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即使面对着SSS级契约者依然气势不输的男人，不由自主地笑了。 人生起起伏伏，而现在明白，最重要的是，无论成败，那些重要的人，还在自己身边。 吴非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下，喃喃道：“所以，你猜这次我会抽到什么？” 选择抽卡。 第388章 堕天使 在巅峰竞技场的第一关里, 这些荣光竞技场中前10%的计划者们被分为了若干个场次，每个场次内约有100支队伍。 每个场次都表现都会由官方直播平台实时转播，所以相应的, 在这些计划者们进入关卡时，就出现了若干个直播房间。 直播吴非他们这一场次的是QW90374号房间。 因为吴非开着直播，而巅峰竞技场不能以主播个人视角直播，只能转播官方直播，所以他的直播间里也是自动转播着QW90374号房间的画面。 而在第一关开始之后，就有人逐步开始整理各个直播间的信息, 其中有种子队伍，比如各个星球战队在的房间当然更受人瞩目，在里面观看的观众也就越多。 以及那些非星球战队，但风格独特、实力强劲或拥有SSS级契约者的队伍也都会更受人关注。 除此之外, 还有各位爱好者和媒体会专门记录总结在哪场比赛中，哪只队伍新出了以前没见过的强力契约者身份。 如果是新出了SSS级契约者身份, 更是会吸引大批观众去看—— 因为有实力的队伍为了为竞技场做准备，平时通常会藏拙，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拿出底牌，所以巅峰竞技场中往往能集中看到一些新的强力契约者身份。 截至目前为止，热度最高的房间是YU38572号房间，因为上一届的冠军队伍，零七星球的第七战队就在这个场次进行比赛。 但很快最终计划的论坛实时交流版上又出现了新的热点消息： “大家快去看，QW90374房间，艾森已经出手了。” 人们就着这条消息很快聊了起来： “这么快？现在才是关卡里的第7天吧？按这关的规则要求，他们要到第30天才能通关啊。艾森怎么会这么早就出手？” “和谁打？难道是有新出的SSS级契约者？” “呃……我去看了……是在和一个S级的契约者动手……” “那有什么可看的？S级在艾森那里最多撑五分钟吧？” “……” 就在这时, 又有一条热点消息迅速窜了出来： “QW90374！快去看！不看后悔一辈子！” …… 吴非按下抽卡按钮后，只看到代表高级卡牌的异常耀眼的华彩光芒闪过。 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闭了闭眼，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这次新抽出来的卡牌。 而就在这时，视野中的一切突然变得昏暗，仿佛有什么抽走了这方空间中的全部光线，艾森所营造出来的纯白空间好似在一瞬间被染上了暗色，陷入了黑暗之中。 吴非睁大了眼睛，他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也看不到艾森和沈行的身形轮廓。 但在黑暗之中，他的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他似乎听到了扇动羽翼的簌簌声，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即将醒来。 而他心底竟本能地出现了一种压抑而危险的感觉，像是生物的第六感，提醒他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是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快速跳动着。 即使是刚才沈行在和艾森对阵的时候，他也只是感到紧张、担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似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条血管都在为未知的危险而战栗着。 这时候只听到“嘭”的一声，仿若是岩浆爆裂开来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响起，光亮重新出现，空间里的一切又渐渐有了颜色—— 朦胧而昏暗的、暗红色的天空，远挂在天边的血月，散落在地表及悬浮漂散在空中的黑色岩石，汩汩地流过地表的血红色的高温岩浆……一切都构成了一幅恍若传说中地狱荒原中的景象。 吴非连忙弯腰把昏迷的袁三胖往自己这边挪了挪，避免他滚进岩浆里。 然后他抬起头，看见振动着双翼悬空而立的艾森，他纯白色的巨大羽翼此时快速小幅扇动着，发出有些凌乱的振翼声，而他紧绷着身体看着一个方向，仿佛在戒备着什么。 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种，低而缓慢的羽翼扇动的声音。 吴非顺着艾森的视线看去，只见远处血月之前，悬空的黑色巨岩之上，正坐着一名黑衣男子。 他穿着质地精良但样式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容貌俊美却没有表情，单看穿着他似乎像是一个普通的企业高级管理者——如果忽略他身后那对遮蔽了月亮的巨大黑色双翼的话。 此时那双黑色羽翼安静的垂落在他身后，随着风缓慢地扇动着，他抬起左手，轻轻拭去嘴角的一丝血迹，黑色的眼睛如深渊般深不见底。 毫无疑问，这个人，正是所有危险感知的来源。 突然他转过头，向角落的方向随意看了一眼—— 即使隔着这么远，吴非却感觉那一刹那和他的目光恰巧撞在了一起。他是在看自己！ 而他也绝不会错认，这个有着巨大黑色羽翼的男人，正是沈行。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沈行。 吴非紧张地咽了口唾液，这才颤抖着拿起身前自己刚刚抽出的身份卡牌—— 姓名：沈行 种族：神魔 身份：堕天使 稀有度：SSS 身份说明： 掌握毁天灭地之能、高高在上的神明，在某天，从九天堕落至地狱。 圣殿坍塌，信仰破灭。 从此，他的神殿在地狱升起。 卡面上，堕天使立于一片废墟之上，背后巨大的黑色羽翼扇动着，他的背后是坍塌的圣殿遗迹。 他行神上一张SSS卡牌身份是不可名状的神祗，对应的卡面也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所以直到现在吴非才知道，SSS级身份的卡面居然还是动态的！ 周围的气流小幅度地流动着，吴非眼前的光线突然被遮蔽，视野中的一切突然之间又变暗了。 吴非抬起头，看见堕天使从黑色岩石上站了起来，背后的黑色羽翼完全打开，隐天蔽日，地面上被投射出巨大的阴影。 周围气流的流速仿佛瞬间加快了。 堕天使抬起眼，淡淡地扫向下方的艾森，黑色的眸子中没什么情绪。 “离开我的领域。”他平静道，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 艾森在这时候动了，好像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双手搭在一起，一把金色的长枪在他手中出现，接着他反手横扫，一道金色的光波从长枪中射出，一路摧枯拉朽般碾过空中的黑色岩石，向着沈行的方向袭去。 堕天使却安静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闪，他身后的黑色羽翼轻轻扇动了一下，一切便重新消弭于无形。 接着他平静地抬起手，一柄黑色水晶般材质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剑身狭长，剑不过成人两指宽，却有约两米长，在月光之下，反射着血月红色的光芒。 艾森也站住不动了。 他的周身竖起一道金色的护盾，与此同时他再次张开了额头上的那道裂缝，金光直射堕天使而去。 “哎呦我的妈呀，这是个啥呀，二郎神？” 吴非耳边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他一愣，向旁边看去，只见袁三胖已经醒了，此刻正撑着地歪歪扭扭地试图站起来。 吴非连忙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这是艾森？”袁三胖站定后问道。 “嗯。”吴非应了一声。 就听袁三胖道：“这鸟人怎么这么不讲究，居然copy二郎真君的技能。” “现在啥情况？他在和谁打？你和行神从超市里引出来的厉害怪物？行神去哪儿了？哇塞这怪物看上去真有气势，看着挺厉害的，艾鸟哥不会打不过吧？” 他刚醒来，声音很大，连对面的梵德等人都忍不住向他看过来。 吴非心想着“去你的怪物”，但此时一心关注着场上局势，无心和袁三胖掰扯，只匆匆应付道：“先看着，等回去再和你解释。” 袁三胖“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也开始专心看了起来。 只见在金光中，黑翼的神魔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迈了一步。 他举起剑，指向前方SSS级的圣光之子，神情和声音同样冷漠： “最后一遍，离开我的领域。” “我去这怎么是行神的声音。”袁三胖小声惊叹道。 过了半分钟—— “我去吴非上面那个黑翅膀的就是行神！” 艾森此时也收回了从额顶裂缝处射出的金光，却没有如前几次一样合上裂缝。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堕天使，神色莫名：“你竟然是SSS。” “……难怪能毁掉我的领域。” 闻言，下方的德费尔、梵德等人全都一脸震惊，脸色是控制不住的难看。 与此同时，见面前的白羽天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堕天使轻轻地垂下眼—— 黑色羽翼扬起，整个领域上空突然刮起巨大的罡风，黑色的巨大岩石被吹得四处飞舞、碰撞。 领域的上空升起巨大的阴云，逐渐遮住了天边的血月。 万马齐喑。 当最后一抹月光也被遮住的时候，堕天使终于再次抬起眼： “你难道不懂？当你的领域被摧毁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第389章 团结就是力量 天空暗到了吴非只能模模糊糊看见轮廓的程度。 袁三胖一把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服：“我去吴非好黑啊。” 吴非反手握住了他：“我不黑, 我觉得我手气挺好的。” 虽然他的手气正常来讲不该这么好的。 难道是因为，沈行之前临走时，在他耳际轻轻亲了一下？ 就在这时, 在微弱的光线下，吴非看到有一个轮廓正向他和袁三胖的方向袭来——是对面其他的契约者，对方那双雪白的翅膀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显得有些明显。 对面是见打不过行神，所以趁机想来控制他和袁三胖？ 吴非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一道黑紫色的电光袭来，漂浮在半空中的堕天使轻轻挥动手中长剑, 一道黑紫色的电光便携风雷之势快速扑向大地，不过瞬间就在黑色荒芜的大地上劈出一道鸿沟。 原本接近鸿沟处的天使族契约者被生生逼退了回去，其中一边羽翼被电光燎到，已经变得焦黑。 那道电光闪过之后, 空间中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天上地下也都变得很安静，只能听见罡风呼啸岩石撞击的声音, 以及不同的振翅之声。 站在吴非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天空中突兀地又是一团金色光球炸开，接着一道金光射出，穿透了有若实质的浓稠黑暗。 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面前，那道金光却显得十分微弱。 黑暗中支起了金色的护盾，但很快的，飓风撞击之下，护盾便化成了寸寸碎片，须臾间便消散不见。 偶尔爆开的大片白光和暗紫色光芒映照之下，才可以隐约窥见天空中巨大的羽翼一隅, 但又很快消失不见，归于黑暗。 即使如此, 吴非和袁三胖也死死地盯着上空，不敢错过片刻。 …… 众所周知，即使是同一稀有度的身份之间也有战力强弱的差别，有的是因为擅长领域的区别，比如有的身份虽然稀有度高，但并不擅长打架；还有的是因为确实有的身份在同阶之中会更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就是叠卡。 同一身份如果被重复抽出来多次，就会拥有更多的技能和能力，自然也会更强。 而艾森的“圣光之子”身份，在SSS身份中无疑也是较为强力的一个——首先它攻守兼备，比较擅长战斗；另外，即使是资深一些的观众也知道，德赛尔皇子有钱，为了抽卡不知道在最终计划中投入了多少钱，“圣光之子”这个身份至少被抽出来过两次。 因为在早先的时候，圣光之子的额头上并没有那道裂缝。后面裂缝出现，流言及分析一致指出，这是因为抽出重复身份后才出现的新技能。 人们称其为，“真实之眼”。 QW90374号房间里在猝不及防间变得势均力敌的战斗自然吸引了许多观众的目光，热度一下子升上了前五，并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观众们边看边议论： “这个SSS堕天使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我怀疑是对面故意藏拙，设套引第一战队上钩，故意这时候才把王牌放出来的。反正我是不信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刚好一抽就能抽出来。” “这个新SSS看上去挺厉害的，你们觉得谁会赢？” “还是艾森吧……艾森在SSS阶契约者里一直算强的，而且还叠过卡，新SSS不可能也叠过吧？” “我觉得也不一定，堕天使被召唤出来的时机很巧妙，艾森根本没有想到，也没有做防备，所以还没来得及反应，领域就被摧毁了，现在场上的领域是对方的……” “……” …… 吴非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湿的、有些黏稠，有点像是上学时经过林荫道，不走运恰好被鸟屎攻击到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上面是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是血。 ……等等，视线恢复了？ 吴非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去，就见充斥了整个空间的黑暗正在逐渐散开，天际的乌云缓缓飘走，血月又重现于天边。 只见艾森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费力地试图按住自己后背部，神色痛苦。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服，流到地上，与黑色的地表融于一体。 而一身黑衣的堕天使依然站在半空中，他左手持剑，右手则拎着一扇白色的羽翼。 他如拾级而下般踩着并不存在的“台阶”一步步向下走来，黑色的剑身和右手的羽翼都在向下滴着血。 萦绕在他周身的那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依然十分浓郁，他的脸侧也沾了血滴，原本黑色的眼眸里透出些许暗红的颜色，或许是血月的反光，也或许是他眸底本来的颜色。 都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危险。 他一步步地向着吴非的方向走来，吴非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只微仰着头看着他走近。 袁至诚早已在不知何时时悄无声息地松开了拉着吴非袖子的手，安静地躲到了一边。 堕天使脚下黑色的长靴踩在了黑色的裸石地表上，明明无声无息，吴非却好像听到自己心口响起“砰”的一声。 他的脚下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只见男人随意扔开了手中提着的翅膀，收回了左手的剑，而后上前一步用左手捏住了吴非的下颌，迫使他扬起头与自己对视。 “怕我？”他冷冷道。 他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手套上同样沾了血，掐起吴非的下颌时，那些血就蹭在了吴非的脸上。 吴非说：“有血。” 堕天使顿了一下，而后收回了手。 “我给你擦一下。”吴非道。 手边也没什么趁手的工具，吴非索性一手按在沈行肩膀上，示意他低头，另一只手抬起来，用指侧轻轻擦去他脸上沾上的血滴。 堕天使偏着脸任他擦，他的神色同样看起来很冷酷，但眼底的暗红色却在逐渐消失。 给沈行擦完之后，吴非才收回手，囫囵地给自己擦了脸。 正擦着，他感觉脸上一凉，吴非抬起头，正看见沈行摘了手上的手套，用拇指揩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他垂着眼，专心致志，容色冰冷，两只巨大的黑色羽翼安静地垂在他的身后，似一种无声的力量威慑。 肌肤相触，很快就变得温热。 感觉擦得差不多了，吴非伸手握住沈行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来，安抚道：“好了，行哥差不多了，我回去再洗。” “我们先处理这里的事。” 吴非抬头问道：“行哥，艾森还有威胁吗？” 沈行平静道：“他被我斩断一翼，现在实力最多能发挥到SS水平。他们在这个关卡内没有治疗断翼的能力。” 也就是说在这关里，艾森只能有SS级的水平了。换言之就是对沈行没有威胁。 吴非拉了拉沈行的手：“我们先把袁老带回来。” 沈行略一点头，三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小区之中，只是原本在他们身后的红色招牌超市已经不见了。 而艾森和德塞尔等人还被关在沈行的领域之中。 袁老果然被抓住了，由一名SS级和一名S级天使族契约者看着。 沈行直接趁其不备把两名看守者也关进领域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袁老救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吴非看了一下通讯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3:58分。 他又等了两分钟，时间显示变为了00:00。 沈行收回了领域，德塞尔等人也都出现在了小区空地中。 静谧的小区内再次响起响亮的公告声： “组织缉拿逃逸住户任务失败，将施以惩罚—— 明日将惩罚性驱逐本小区内半数队伍，且事发日作为区长的住户将被惩罚性驱逐。 驱逐时间：明日正午十二点。 请在此之前通过生活讨论会决定出本次被驱逐的队伍。” 因为宵禁的规则，此时除了第一战队及与他们一起搜拿缉捕吴非等人的天使族搜查队，其他队伍都已经进入了房子假装入睡。 只是今晚应该很少有人能真正睡着，即使睡着了此时也会被公告声吵醒。 许多队伍都不免心生绝望——明天就驱逐半数队伍，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到最后恐怕只有个位数的队伍能留下了。 等到三遍公告响过之后，吴非走向德塞尔等人，沈行跟在他身后。 “十二点已过，你们输了。”吴非道。 德塞尔和梵德等都没有说话。 一个天使族的队伍共六人却走了出来，对吴非道：“我们以后就听你的了。” 在他们看来，吴非也有SSS级契约者，也是天使族，和之前的第一战队没差。那既然第一战队输了，他们以后跟吴非混就可以了。凭借他们天使族身份的利用价值，就算最后只剩个位数队伍可以留下，肯定也有他们。 吴非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见此情状，其他五个有天使族搜查队队伍也都走了过来，表示听吴非差遣。 德塞尔和梵德依然没说什么，也没有阻拦。 吴非却向他们又走近了一步。 “和我合作吧，我有办法让你们不被驱逐。”他道。 梵德狐疑地打量着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为什么？前面的铺垫我都已经打好了，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取代我们的位置，按之前的剧本走下去，就能稳妥地高分通关了。” 吴非想了一下，慢吞吞道：“因为团结就是力量。” 第390章 淘汰与通关的条件 关卡内晚上宵禁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至早晨凌晨五点。 这一晚上, 吴非一队、之前被抓住的刘能一队、第一战队及六个天使族搜查队的人都没有再回到房子，而是就在小区中的空地上休息。 这一夜并不平静，由于他们没有遵守宵禁, 算是违反了规则，晚上不时有怪物成群结队地前来袭扰，但有沈行的SSS级堕天使在，袁老及其他天使族契约者从旁协助，最终也算是有惊无险。 早晨五点一到，吴非就要求搜查队去把小区内的所有队伍都叫出来, 去活动中心集合开会。 0点的公告中说要在今天中午十二点驱逐一半的队伍，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满心担忧与疑惑的众人都齐聚在活动中心的会议室里。 沈行独自坐在会议室前方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脚上黑色的长靴一只踩在椅子下方的横梁上, 另一只踩地，他眼睫低垂, 似乎对此间发生的一切并不在意。 但他身后垂落的那双巨大黑色翅膀，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及危险气息，都令走进会场的计划者和契约者们无不战战兢兢、屏气凝息。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第一战队也没完成缉拿逃逸被驱逐队伍的任务。或许他们昨晚还猜测是那支队伍用什么狡猾的方式逃脱了追捕，但今天来到会场之后，他们心中无疑又多了新的猜测。 众人到齐之后，吴非和袁三胖站了出来。 吴非道：“大家一定都听到了0点那条决定要驱逐一半队伍的通知。现在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大家都免于被驱逐，希望大家能认真听。” 自然有人不服吴非，甚至心中想着如果不是他们逃逸，众人现在也不会面临这种境况。但堕天使就在后面坐着, 此时谁也不敢说话。 吴非继续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进入关卡时，系统给出的通关条件？” “系统的条件是‘在小区内死亡者将被淘汰。待三十天后天气好转离开小区即可通关’；而至于我们现在每天遵守的‘美邻公约’, 系统只提到了‘制定了美邻公约’，而并没有要求我们遵守。” “所以，在这关里，被淘汰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死亡，无论以何种方式； 而通关的方式也只有一个，就是在关卡里待到第三十一天。” “不遵守公约的内容、不执行小区公告的任务、不执行小区公告的惩罚结果，并不会导致我们被淘汰。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拒不执行公约内容和0点的惩罚！” 这时有人忍不住小声提出了异议：“可是公约上的内容是保护我们的啊。我们只要按照公约上的内容来做，就不会遇见怪事，反之就会遇见怪事，性命不保。” 吴非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道：“我也思考过很久这个问题，我想到的一种比较自圆其说的解释是：这个关卡里一共有三方势力，我们简称为怪物、工作人员和我们。” “其中怪物希望吞噬我们，工作人员希望保护我们，但是能力有限，或者是他们为了保护自己，比如为了保住自己作为小区工作人员的工作，顺便保护我们。于是工作人员作为中间人，为我们和怪物订立了一张‘合同’，也就是现在的公约。只要我们不违反公约，怪物就不能伤害我们，而违反了公约的人将不再受到公约的保护，从而成为怪物的猎物。” “至于每天要驱逐的两个队伍，就是为了让怪物一方答应这个合同，而每天献给怪物的祭品。” “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就是这个关卡里只有两方势力，我们和怪物。目前的公约只是怪物的骗局，其目的就是温水煮青蛙式地消耗我们的实力，让我们以为只要遵守规定、暂时做出牺牲，就可以安全过关，然后再等到我们的实力衰弱到一定程度后，彻底吞噬我们。” 或许是因为吴非比较讲道理，态度也很平和，另一个人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在你的这两种解释中，不管哪种，你都认为公约制定者不是系统，遵守公约也不是关卡要求。但是实际上，公约要求我们只能选出一种信仰体系，而我们选出天使族类信仰后，其他信仰体系的神祗身份的确也都被禁用了，我不认为除系统外的任何关卡内势力可以做到这点。无论是‘怪物’还是‘工作人员’都没能力限制我们的系统权限。” 吴非再次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做一个小试验吧。” “首先，我宣布从今天起由我担任本小区的区长，代表大家进行小区事务的决议，有住户反对吗？”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之前每天都是会随机指定一人为区长，被指定的区长再把区长位置移交给梵德，没见过吴非这样的。 但还是没人反对。 开玩笑，毕竟第一战队都输了，堕天使还在后面坐着呢。 吴非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支持，那我现在就是区长了。我宣布从现在起解除对信仰体系的限制，大家想召唤什么神祗都可以。” “现在大家看一下，之前自己被禁止召唤的神祗相关身份，是否可以被召唤了？” 说着他也看向了自己的通讯器—— 如他所猜测的一样，通讯器恢复了他刚进入关卡时的状态，无法通讯、商城无法访问、奖励道具和商城道具无法使用，但可以抽卡和切换身份，只不过非普通人类及神祗相关的大部分身份都被禁用了。 沈行的SSS级旧日支配者身份处于可召唤但不满足条件的状态。 底下众人喧闹成一片，恐怕都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待众人稍微平静后，吴非解释道：“我们进入关卡当天，公约写的是当天晚上0点生效。而在我们进入关卡后，公约生效前，我们的通讯器就是这个样子。说明这是系统对我们进行的限制，为提升关卡难度，对我们的能力进行了削弱。” “而在我们进行过第一次生活讨论会后，除天使族体系外的神祗身份才被禁用。我猜这也不是公约的作用，而是我们自己对自己的限制。” “我们自己的限制？”有人忍不住道。 “对，”吴非道，“系统最初的介绍里有提到‘制定了美邻公约’，而从实际情况来看，我猜测我们一致达成的约定，系统有可能会以某种方式进行维护。而现在的这份小区公约就利用了这点，引导我们把公权力让渡给每天的区长，再由区长规定只能使用单一信仰体系的身份。系统认为这是我们达成的公约，并从系统层面进行了限制。”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其中应该还有缺失的、我不知道的信息。也有可能我的猜测是错的。但无论如何，刚才的试验已经证明了，我们不必受单一信仰体系的限制，大家的各种神祗身份卡都可以使用。”吴非补充道。 看见还有许多队伍陷入思索中没有反应过来，吴非又道：“我们不如再简单直接一点，看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第一，公告要求我们今天驱逐一半的队伍，规则要求我们每天驱逐两支队伍，如果依然遵守它们的要求，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将会被驱逐。” “第二，我们这些队伍，”吴非指了指自己和站在前排的搜查队等人，“昨晚都没有返回房子，算是违反了规则，并且遭到了一波又一波怪物的袭击，但是我们打退了怪物，而且全员安全地站在这里。这证明那些怪物并非不可战胜。” “第三，解除限制之后，我们中有三分之一的队伍都可以使用契约者的神祗类身份。” “所以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无视现有的公约和公告要求，直接和可能出现的一切怪物战斗。” “只要我们不死，第三十一天时，我们就都可以通关。” “这期间，可能会有人牺牲，但不会有人被献祭。” 第391章 召唤方法 众人最终还是接受了吴非的提议。 吴非猜如果不是有零点那个惩罚公告, 众人也不会接受得这么顺利。 他猜人们还是更倾向于选择规避风险，选择眼前可见的稳妥的安全，想说服人们放弃遵守小区公约而带来的安全并不容易。 但在今天驱逐一半队伍, 之后继续每天驱逐两支队伍的巨大威胁之下，大家没有选择了。 当然，始终安静地坐在会场里的堕天使无疑也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晚上共同抵抗怪物的时候，吴非就和搜查队的人讲过一遍自己的猜测，是以他们也是接受最快的。 在他们的协助下，现场的秩序很快就被维持好了。 之前的分组起了作用, 搜查队及其他有身份组的队伍组成了战斗一队和战斗二队，而两个无身份组则编成了后勤一队和后勤二队。 吴非写下了新的“美邻公约”： 1、小区居民间不得陷害、伤害彼此； 2、战斗时不得抛弃同伴擅自逃脱； 然后由袁三胖和袁老带着战斗一队的人前往公告栏处，把旧的公约撕毁，把新的公约张贴上去。 接着他们需要尽快解决食物的问题。 为了防止超市内的食物被销毁或转移, 战斗一队贴完公告后就马上去了超市，但他们却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超市里的收银员不见了, 他们带回来了超市货架上的所有食物和水，但却没找到超市的仓库，也完全不知道原本超市是怎样进货的。 货架上留有的食物和水也只够大约10支队伍吃30天的，完全不够这么多人的。 气氛一瞬间又凝重了起来，众人都知道，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把没有战斗力的无身份队伍先淘汰掉，反正对上怪物时，他们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在这时候，战斗二队中一名计划者站了出来： “我的契约者身份是泉神，可以无限提供干净健康的饮用水, 所以用水问题其实不用担心。” 又一个计划者道：“那个……我的契约者的身份是春神使者，自带各种种子, 而且可以快速施法培育作物，只要有能种植的地方就可以。” 但小区里只有三个花坛以及若干个树坑，大部分地方都是被沥青浇灌的道路以及用混凝土盖的房子，显然没有那么多可种植的地方。 吴非闻言道：“正好，我一直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分散居住不太安全，容易被各个击破。既然自然神系的身份都能使用，我相信我们中一定有擅长土系或者木系的契约者吧？” 零零散散六七个人举起了手。 土木土木，有土有木。有了土木之后可以做什么？自然是搞房地产……不是，建房子。 于是他们先派出了一队攻击力强，擅长毁灭的契约者，把南区和北区原有的房子都拆了，露出原本的土地。在契约者强大的力量下，建筑废墟都被碾为齑粉清理干净。 南区被划分为农场，北区则被划分为住宅区。 有五名计划者本职是建筑设计师，他们根据当前需求设计出了一个利于防御、众人就餐和休息时都能相互照应的一体式建筑，由土系、木系和其他有建造能力的契约者一起飞速搭建。 这期间，战斗一组守着南区，战斗二组守着北区，击退前来侵袭的怪物。 不过半天时间，南区的农场建好了，第一批作物甚至都已经收获了；而北区上也建起了一个崭新的、如同体育馆一样的宏伟建筑。 而契约者们还不断在建筑内外设置着防御阵法或陷阱工事。 德塞尔在天亮前答应了同吴非合作，梵德也在这段时间里和袁三胖一起安排好了众人的住宿、就餐，以及战斗组守卫轮班的情况。 负责做饭的是十多个或本职是厨师或爱好烹饪、手艺不错的计划者，他们用的是几位擅长播种收获的契约者种出来的各种新鲜食材、泉神提供的甘美泉水，做出来的饭菜竟然比吴非在现实世界高级饭店里吃过的食物都好吃。 小区中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行了起来。 很快，7月8日的夜晚来临了。 所有人今夜都无心睡眠，只有被安排明天要值守或工作的人被要求晚上必须休息。 他们今天彻底撕毁了旧的公约，所以白天行动时就一直时不时受到怪物攻击，但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怪物也不算很强，更像是某种试探。所以吴非他们推测晚上怪物们很可能会发起猛烈的攻势。 今晚是战斗一队负责守夜，刘能他们队伍就被分在了战斗一队。 吴非走到院子里防守区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刘能对他点头致意，吴非走过来，两人寒暄了一会儿。 刘能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留着第一战队和他们合作？你的契约者斩了艾森的翅膀，你不怕他们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你？” 吴非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会和他们合作，是因为他们很强，他们作为星球战队，整体实力不是一般队伍能比的。他们队伍里的三名契约者，都有不只一个在这关里可用的SS级身份，对我们是很强的助力。艾森是很强的契约者，即使被斩断一翼、或者用其他SS级身份，也可以发挥出很强的战力。”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恨我们，会不会想要报复，但我相信他们作为一支星球战队，理智还是高于情绪的。他们的目标是夺冠，肯定不甘心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但公告要驱逐他们，即使我当时不提出和他们合作，他们也会被迫走上反抗公告惩罚的道路。”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一关里的怪物不会太弱，昨天在红色招牌的超市里，一只收银台后的平平无奇的怪物都有SS级的实力。如果艾森还有SSS级的实力，我相信即使关卡里只剩他们一支队伍他们也不会怕，他们有信心能撑到最后一天通关。” “但艾森断翼后他们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一点了，即使我不提出合作，他们可能都会来提出和我合作。因为同样的理由，他们当然也不会报复我和我的契约者。毕竟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更加强大，大家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刘能点点头，叹服道：“我明白了。” 吴非也问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契约者呢？” 虽然刘能是战斗一组的，但显然他没有什么战斗力，主要还是靠他的契约者。 “他在我的影子里。”刘能道。 “他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见人，我就不叫他出来和你打招呼了。” 吴非一直记得他的契约者也是属于不可知神系的。 吴非应了一声，随后问道：“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的契约者这个不可知神系的身份能直接召唤出来吗？还是需要什么条件？” 刘能一愣，但还是答道：“不能直接召唤出来，是需要条件的。” “什么条件？”吴非问他。 之所以当初吴非第一个就选择了帮助刘能队伍逃脱被驱逐的下场，一是因为他通过观察，感觉刘能人品比较好，不像78户那样惯于打坏主意；二则是因为他记得，刘能的契约者是不可知神系的。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是准备利用傀儡，帮助一些队伍避免被驱逐，组建出一支地下队伍。然后在这段时间里，找出可以召唤出他行神旧日支配者身份的方法。 再伺机收买或说服某天的区长帮助他们，把区长的位置转给他，由他把指定可召唤神系从天使系改成不可知系。 然后他们就可以打败第一战队，用武力和道理一起说服大家走团结一致对抗关卡队伍的道路。 这个方案当然更稳妥，只是需要一点运气。 他们当时运气不好，导致这个方案刚开始就失败。不过他后面运气又好了一次，使得他的计划在短时间内就被加速到了最后一步。 刘能听吴非这么问也没隐瞒，毕竟他觉得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因为想召唤不可知神系的神，最关键的还是要先有一张对应的身份卡牌。 刘能道：“使用这种身份，需要先召唤出身份对应的神，召唤成功之后才能切换使用。” 吴非道：“怎么召唤？” 刘能道：“要有最少一个信徒，献祭令对方满意的祭品，对方满意就算召唤成功了。” 吴非哑然：“竟然这么麻烦。” 刘能道：“不麻烦的。” “首先你先宣布你就是对方的信徒，然后你把自己献祭给对方。因为毕竟是你的契约者嘛，他肯定不敢不满意你的，所以一般这么做了之后就能召唤成功了。” “不过有一些关卡的世界观背景实在不兼容这类身份存在的，就召唤不成功，也使用不了。” 吴非听得连连点头。 他觉得刘能说得很有道理，并且觉得自己可以回去后试一下。 如果不行，他就再去问问其他拥有不可知神系身份卡牌的计划者。 第392章 讲了下其他房间情况 虽然目前暂时没有一定要旧日支配者出场的需要, 但是在最终计划里，多个身份多条路，吴非还是想找个时间试试刘能所说的办法。 只不过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因为怪物来得防不胜防，时刻需要堕天使坐镇。否则若是他在尝试召唤旧日支配者时，行哥他无法使用其他身份，而这时候又有一个超SS级的大怪物带着小怪物打来，情况就不妙了。 得等一个安全的时间…… 可惜一连两周，吴非都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这十四天里, 袁三胖、袁老带领战斗一队主要负责守菜园及食物运输；第一战队则负责守大本营。平均每队都有5名SS级契约者，当然，战斗二队里，第一战队就贡献了3名SS级契约者。 沈行则一直在大本营驻守, 如果遇到两队难以应对的怪物则会瞬移前往解决。 前来袭击他们的怪物整体实力越来越强大，突袭的方式也越来越狡猾。 比如前天的时候就有擅长精神攻击的怪物出现, 使得大本营食堂中正在吃饭的计划者和普通契约者都陷入了幻觉，开始自相残杀，幸好艾森及时赶到，用他的“真实之眼”击破了幻觉。 需要沈行直接出手应对的怪物也越来越多，不过好在这段时间里两个战斗小队间也培养出了配合的默契，而且小区各处的警报系统和防御工事也越建越多。 他们的实力也在上升，所以整体来讲，怪物的进攻并没给他们造成严重损失。 当然这些天里也有契约者阵亡，但阵亡契约者的计划者和其他战斗力较弱的队友都会被大本营继续保护起来。而按照巅峰竞技场的规则，组队参加这只要不是全队阵亡, 就不算这只队伍在关卡中被淘汰，如果队伍中剩下的人成功通关, 还是算作队伍通关。 反而是临阵脱逃、牺牲他人保全自己的人及其所在的队伍会被大本营驱逐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虽然是临时组建起来的团体，但在这个关卡里，各个队伍还真能团结在一起对抗怪物。 林三森在QW90374号房间里看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作为一名从吴非崭露头角时就开始关注他的媒体人，林三森几乎是一步步看着他和袁三胖步入巅峰竞技场。几乎吴非的每场比赛之后，他都会写复盘和分析。 现在他已经是地球上关于最终计划方面最有资历和人气的自媒体工作者之一。 当然，对于巅峰竞技场首关这样的重要比赛，他作为媒体人，不可能只关注吴非和袁至诚这一组，他还同时收看着其他几个热门房间的直播，并且不断发掘新的、有话题度的直播房间。 不过他现在也有助理协助他工作，此时和他一起观看直播的就有两个助理，阿水和小土。 现在已经进行到了关卡内的第23天，不算今天，只要再坚持7天，他们就可以通关了。 但是残酷的现实是，现在大部分关卡里所剩余的队伍数都已经不足50队，只剩30队左右的是常态。 阿水正在看的HT30572房间就是如此。 HT30572房间里也有一支来自地球的队伍，这支队伍是其他国家的，但作为地球上少有的能进入巅峰竞技场的队伍，在地球上也有很高的关注度。 林三森主要看吴非和袁三胖的房间，是以阿水就负责时不时就来这个房间看看，抓一些新闻素材。 这个房间里已经只剩下34户了，而他们还算运气不错的。 这个房间里没有像第一战队这样绝对强力的领导者，所以他们最初选择了有23户都拥有对应身份的自然神系作为信仰体系。 而在过去的22天里，已经有38户住户因为被驱逐而被淘汰。 但没被驱逐的队伍也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因为每隔三、四天，公约上总会出现新的条约，触犯公约变得越来越难以避免，而触犯公约后发生的事情也越来越诡异，要面对的怪物也越来越强大。 往往是只要队伍中有一个人无意中违反了公约，那么第二天来临时，这个队伍中已经没有任何幸存者。 有28户便是这样逐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起初人们还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后面，都不知道消失的队伍到底是触犯了哪条公约，但到第二天开会的时候，就见不到他们了。 阿水在这个房间也算从第一天追到了第二十三天，只觉得看得脊背发冷。 他的心中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 有没有可能，有一些后期消失的队伍，其实并没有违反公约呢？ 好在最后留下的这34户都是实力比较强的，而且因为关卡内已经驱逐及淘汰了许多队伍，所以并没有因为食物紧缺而引发争执。 他昨天看的另一个房间就更惨了，那个房间里的队伍整体实力水平其实要比HT30572房间高两个档次，因而除了同样有38户被驱逐之外，因其他原因被淘汰的队伍比较少，到了昨天还剩下52支队伍。 结果因为物资不够，剩下的队伍为争夺物资竟然打了起来，有八户就在昨天的争斗中惨遭淘汰，最后只剩下了44户，而且很有可能今天他们还会继续打。 阿水重新把视角掉回到HT30572房间。 此时天已经亮了，陆续有队伍从房子里出来，走到院子里，直播镜头也随着他们慢慢挪到公告栏处。 人们已经习惯了每天先看看公告栏有没有增减和修改。 而今天他们就看到公约上，原本的第十三条被用红色的颜料划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第十三条： 13、自7月23日起，每天需驱逐三户离开小区。请于生活讨论会上决定当日被驱逐的户数，并在会后将他们带到告示栏前，会有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走。 每天驱逐3户，到30号还有8天，也就是这几天内一共要驱逐24户，那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们中最多也只剩10户了…… 其中没有自然神系身份的队伍们脸色灰败，明白自己是没什么可能留到最后了； 而有自然神系身份的队伍们也神色莫名——现在他们这34户中，有20户都是有自然神系身份的，除了3户有SS级身份的，剩下17户实力都差不多，那么究竟哪10户可以留到最后，就值得商榷了…… 阿水连忙把自己看到的公约变化讲给旁边的林三森。 “竟然还会这样！”林三森大吃一惊。 他正在看吴非他们房间，因为吴非他们早就把旧公约撕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公约新的变化。 吴非所在的QW90374号房间的队伍们自然也都不知道。 阿水有一周没顾上看吴非他们房间了，此时忍不住问：“三森哥，吴非他们房间还剩多少支队伍？” 林三森看了眼统计数字： “82支。” 阿水：“……” 冒犯了，他不该问的。 阿水又问向旁边另一位助理：“小土你看的房间呢？” 小土主要看的是YU38572号房间，也就是卫冕冠军零七星球第七战队所在的房间。 这个房间从开赛起的热度就一直是断层第一，直到第7、第8天的时候，吴非他们先是打败德克星球第一战队，又开始进行了一系列非常规操作，他们房间的热度开始直线上升，最终超过了YU38572号房间成为第一。 但现在YU38572号房间也一直处于热度第二位。 小土道：“我这里还剩55支队伍。” 零七星球第七战队所做的安排和当初德塞尔梵德他们几乎一样，也是先凭借可使用的SSS级契约者迅速确立了自己在关卡内的绝对领导地位，然后按部就班地控制着关卡内的节奏和秩序，决定着每日被驱逐的队伍和每日物资的分配—— 他们在最初就要求所有队伍都把自己所拥有的金钱上交，由他们统一采购，然后每天开会时按人头分给还幸存的队伍。 对于他们而言，每天多驱逐一支队伍还是少驱逐一支队伍的差别都不大，毕竟无论如何他们也可以稳妥地高分通关。 阿水看着QW90374号房间那个“剩余队伍数：82”的数字，不由越发的叹服，感慨道：“这么多参赛队伍里，难道只有吴非他们想到了要撕毁公约抱团作战吗？” “当然不是，”林三森道，“能想到这点的计划者和契约者还是挺多的。” “但有的队伍想到了，却自恃实力，不愿意这么做，比如零七星球第七战队和德塞尔梵德他们。” “也有的队伍想到了，也在讨论会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没实力去推动落实，同一关卡内比较厉害的队伍们不愿意听他的。” “想到这一点，并且能够落实的也不只吴非他们，我昨天就从报道里看到还有两个房间的队伍也是这么做的，还去对应直播间看了。不过这个关卡内的怪物挺强的，过早和怪物完全杠上也未必是好事。” “那两个房间里，其中一个房间相对也比较强，SS级契约者比较多，昨天我看的时候关卡内还剩51支队伍，在完全没进行驱逐的情况下也损失了近一半的人；另一个房间就比较弱了，普通中等水平，我昨天看的时候才只剩30支队伍了。” “那这关可真难，看着平平无奇，折损率居然这么高，处处是陷阱，好像怎么做都不成。”阿水道。 “嗯，”林三森应道，“我预测这一关最终的淘汰率会比往年第一关都高一点，再看看最后几天吧。” 第393章 继续讲其他房间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关卡内的7月30日。 毫无疑问，按照进入关卡时系统给出的通关条件说明，只要度过今天, 仍然活着的人就可以通关。 然而林三森看到的数据是，截止到关卡内7月29日24时，已经有5.34%的房间处于停播黑屏状态。这意味着这些房间内的队伍全部全军覆没，已经没有一个人生还。 而即使还存活播的房间里，大部分房间内的剩余队伍数都在20以内。 比如阿水还在持续跟进的HT30572房间，现在里面只剩下7支队伍, 其中还有3支队伍都只剩下了一个人，是被另外4支队伍特意关押控制起来，准备今天中午进行驱逐的。 也就是说，今天中午照例驱逐之后, 他们中只能剩下5支队伍。 7天前他们还剩34支队伍的，即使按照23日新第十三条的要求每天驱逐三支队伍, 理论上他们今天也该还有13支队伍留下。 但是这一周里他们为了争夺最终能够留下的席位爆发了内讧，争斗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只剩下4支队伍——被控制起来的那三个可怜计划者实质上已经不能被称作是队伍了。 中午十二点时，4支队伍的人把将要被驱逐的三人带到了公告栏处，看着这代表着三支队伍的三个人被灰衣人带走。 而后他们惯性地抬头去看了公告栏。 接着全部都愣住了。 只见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公约的内容已经再次被修改了—— 23日新颁布的第十三条已经再次被划去了，而在它的旁边的狭窄空地上，歪歪挤挤地写着最新的第十三条： 13、只有一户居民能够留下，请把其他户消灭，或在今天下午四点时把他们带到公告栏前进行驱逐，否则下午四点时将开始随机清除住户, 直到关卡内只剩一支队伍。 …… 在看清公约上新的内容后，阿水也愣住了。 他感觉到冷汗突然就浸透了自己的衬衫。 他连忙拉了拉旁边的小土：“你看, 公约上的内容变了。你那个房间也是这样的吗？” 小土正在看YU38572号房间的直播。 零七第七战队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这一周里都在有意地控制其他队伍的淘汰率，所以他们房间里除了每天驱逐3支队伍外，并没有其他的队伍折损，进行完中午的驱逐后，现在还剩下31支队伍。 此时YU38572号房间的镜头也定格在了公告栏上。 “是变了，我看看。”小土道。 他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最新的写着： 13、只有一半户数的居民能够留下，请把多余的户数消灭，或在今天下午四点时把他们带到公告栏前进行驱逐。否则下午四点时将开始随机清除住户，直到小区内只剩现在一半的户数。并作为惩罚，将额外清除3户住户。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快速翻看几个之前看过的直播房间，而后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凡是关卡中剩余队伍数少于等于5支的，最新的第十三条就会变成关卡内只能留一人，而若是剩余队伍数大于5支的，新第十三条则会要求他们再驱逐一半的队伍。 林三森看了当前的情况，总结道：“先出一篇快速报道，然后继续看场内的情况。” 他自己也继续看起了吴非他们这场的直播——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吴非他们今天也面临着比之前都更强的攻势，就像是那些怪物们也知道过了今天，这些人类就将脱离他们的掌控一样，因而在做最后的捕猎。 小区内各处都暗沉沉的，像是压了一层阴云，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怪物的攻势，而是因为沈行撑起了他的领域——他把整个小区都笼罩进自己的领域内，是以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及时感知并处理。 这也是之前没有过的事，足以证明今天吴非他们的确也承受着更大的压力。 阿水和小土则继续看着其他房间的直播，有吴非房间的对比和启示，他们直觉觉得，事情还没完。 对于五队及以下的关卡，有的明里暗里开始内讧，内讧的结果无非是最后有一支队伍留存，或者是在内讧过程中就几败俱伤，还没撑到下午4点就已经全部团灭。 也有的关卡内的队伍们明白这个时候再内讧只能徒增伤亡，所以各自分散开来，准备等待命运的安排，看看4点后自己会不会成为被清除掉的队伍。 五队以上的关卡内也差不多是这两种情况，有的开始内讧，有的在最强的绝对权威面前开始选出并控制住将要被驱逐的队伍，也有的各自躲藏起来，开始准备应对4点的清除。 令小土比较惊讶的是零七星球第七战队的操作。 他们好像算计好了一样，在看到新的第十三条公约后便对着剩下的30支队伍道：“我们不会再驱逐任何一支队伍了，如果我们4点再按照公约驱逐一半的队伍，我们面对怪物想要自保时，可能就会有风险。” “而我们现在也不能肯定，这是对方最后一次要求我们进行内部分裂及驱逐。” “现在距离通关还有十二个小时，我们先什么都不做，拖时间到下午4点，等到4点时，我们就宣布我们不再服从公约，集合起来和前来清除我们的怪物进行斗争。” 小土看了一眼他们剩下的队伍，几乎全部都是拥有神系身份、实力比较强悍的队伍。 “第七战队好聪明。”小土向阿水和林三森感叹道，“他们前面先通过驱逐实力低微的队伍，为自己争取了时间，同时保留了实力。这样他们最后只需要用最强的队伍们撑过8个小时就可以。” “这对他们几乎没什么风险，他们一定可以通关。” 他说着向吴非他们的房间看了一眼：“吴非他们关卡内留存的队伍虽然多，但平均实力反而没那么强，而且他们连续和怪物作战二十多天了，人们都疲累了，想撑过这最后半天，反而没有第七战队他们轻松容易。” “而且巅峰竞技场里大家本来就都是竞争关系，吴非他们其实也没必要保护那些不够强的队伍的。”小土感叹道。 林三森盯着房间内的直播道：“再看看吧。” 很快就到了下午4点。 阿水先是去看了HT30572房间。 经过4个小时的明争暗斗，HT30572房间里已经只剩下1支队伍了。那支来自地球的队伍也在之前的争斗中落败被淘汰了。 虽然是唯一的幸存队伍，但他们也显然付出了代价，现在他们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计划者和他的契约者。 他们4点时还是不太放心地来到了公告栏处，看见公约上没出现新的内容后，他们舒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苟过今天就可以了。 他们向自己所住的房子走去，远远的，就看见路上站了一个黑影。 “我们没有触犯什么条款吧？”计划者问他的契约者。 “嗯，没有。”契约者应道，“小心一点，我们不要和‘他’说话就好了。最好装没有看见。” 然而当他们走到近前时，那个身影突然抬起头，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接着，一瞬间，直播黑屏，关闭。 HT30572房间全军覆没。 快得甚至让人没来得及看清那两人最后的反应。 系统自动给他随机切了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也只剩下5支队伍了，他们正站在活动中心会议室的五个不同的方位上，各自抵御着前来“清除”的怪物。 然而前来的怪物众多，是他们之前从没有应对过的数量，很快，就有一个队伍撑不住倒下了。 其他四支队伍并未施以援手，反而仿佛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四支队伍接连倒下了，只剩下了一支队伍。 这支幸存队伍的人有些疑惑地看向全都源源不断向他们涌来的怪物，直到被淘汰前一秒似乎都还充满了不解——公约上说怪物会“清除”到只剩一支队伍为止，为什么只剩一支队伍了，它们还未停手…… 难道是哪里还藏着一支队伍吗…… 直播画面很快被切断，又一个房间黑屏了。 阿水苦笑着看向林三森：“三森哥，我看如果最后剩下的队伍数在五支以内，不管他们怎么选都免不了这波团灭的结局吧？即使他们最后决定要团结在一起对付怪物了，这点儿力量也没法抗衡了，除非其中有一个SSS级契约者能力挽狂澜。” “嗯。”林三森分析道，“别说五支，十支以内都危险。” “早在23号就有不少关卡内剩余队伍数在30支左右的队伍意识到不能再这么听话地继续驱逐队伍了，但是这其中有一个博弈，越早摊牌不干，关卡内能保留的队伍越多，但需要应对怪物的时间也越长，承受的风险和压力也越大。” “极限代表就是吴非他们，和怪物硬干了二十多天。有一些前些天开始反抗公约的房间，虽然大家团结在一起，但实力不济，没法这么长时间和怪物作战，现在也已经团灭或者只剩零星队伍了。” “但越晚开始反抗公约，剩下的队伍数就会越少，可能就完全丧失抗衡的能力了。” “目前我所看到的，把关卡内的队伍数量、实力和需要对付怪物的时长平衡得最好，总风险最小的就是第七战队他们了。可见想做到这一点也不是有想法就行，还得实力、统筹能力、谋算能力都具备才行。” 阿水听得连连点头。 林三森看了一下淘汰率，目前已经有24.98%的房间队伍全灭了。之前就只剩下五支以内队伍的那些房间，应该在4点这一波“清除”中就全没了。 阿水又继续看了看现在还在直播的房间。 这些房间基本都是之前剩余队伍数在10支以上的，他们中有很多没有再执行4点钟再消灭或驱逐一半队伍的条款，还保持着一定的实力，能抵御住怪物的“清除”。 但也有一些房间的队伍是在4点时完成了“再驱逐一半”的要求。 而4点时，他们公告栏上的第十三条再次变了—— 旧的公约上被刷上了白漆，遮住了旧条款的字迹，而白漆之上用红色的颜料写上了最新的条款： 对于此时关卡内已经少于等于5支队伍的房间，公约上显示的是： 13、只有一户居民能够留下，请把其他户消灭，或在今天下午四点时把他们带到公告栏前进行驱逐，否则下午七点时将开始随机清除住户，直到关卡内只剩一支队伍。 对于仍多于五支队伍的房间，公约上显示的是： 13、只有一半户数的居民能够留下，请把多余的户数消灭，或在今天下午七点时把他们带到公告栏前进行驱逐。否则下午四点时将开始随机清除住户，直到小区内只剩现在一半的户数。并作为惩罚，将额外清除3户住户。 仿佛一个在最终时刻的无尽轮回，但总有人选择继续执行。 第394章 召唤 晚上七点, 又一次“清除”与驱逐结束。 31.23%的房间已经全军覆没。 而对于那些再次选择了遵从规则的队伍们，公约上也给出了下一个时间结点：晚上9点。 公约内容还是和前两次一样，针对不同规模的房间有不同的内容。 小土忍不住咋舌道：“怎么还有？不知道9点这次完了之后还会不会再有了。” 林三森道：“再看看吧。” 关卡内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很快，九点钟到了。 这一次，无论关卡内还剩多少支队伍，无论这些队伍之前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小区内的公约都没再发生变化。 但是怪物开始层出不穷地出现，有的猝不及防, 有的攻势猛烈。 不管这些队伍们是否还想继续遵守公约，至少怪物是不想再继续遵守了。 当然，对于外面发生的这一切，一直处于关卡内的吴非和袁三胖他们都一无所知。 他们知道只要再坚持3个小时就能通关了, 但今天一天怪物们的袭击都很猛烈，几乎一刻未停, 有时候是冲撞他们所在的建筑，有时候是时不时地制造精神攻击、给他们制造幻觉。 而且这里的怪物都很狡猾，很多时候都比人还要聪明，他们还会伪装成计划者或契约者的样子，混进吴非他们的队伍之中，在内部进行破坏。艾森不得不每半个小时就打开“真实之眼”扫视一遍，以确保没有怪物混进来。 这让一直坚持到现在的众人都感觉到心力交瘁、精疲力竭。 吴非坐在建筑防护区的最前方看着远处的战况，因为离得远，他不太能看清沈行在哪里，只能偶尔看到几乎划破天空的暗紫色电光自远方亮起, 映亮了半边天空。 他已经将近两天没闭眼了，此时此刻, 突然感觉忍不住的困意上涌。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3个小时罢了，很快就能撑过去了。 但就在一歪头一眨眼的功夫，他眼一闭，不由自主地就睡了过去。 他是被袁三胖拍醒的。 醒来后吴非马上看了眼时间——9:05，还好，他只迷糊过去5分钟。而且打了个盹儿之后，精神好像又恢复了一些，他现在没有那么困了。 只是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他们竟然是在最初那幢79号房子里。 这些房子不是都被铲平，然后建了一个统一的大建筑吗？怎么可能又回到了这里？ 吴非沉默地看向了身旁的袁三胖，没说话。 袁三胖主动向他解释道：“吴非，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是7月31日的晚上9点了。” “我们撑过了30号的晚上24点，但是我们并没有通关，关卡也没有结束。相反的，关卡内的一切都被重置了，我们又回到了这幢房子里，外面的公约还在。” 袁三胖把他拉了出去，到了公告栏处，果然之前早已经被他们撕毁的那张公约还好端端的被贴在那里。 只不过原本所有写着“7月”的地方，都被改成了“8月”。 仿佛是希望他们在新的一月里重来一遍，原本待到7月31日便能通关的通关条件此时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异。 “行神和袁老呢？”吴非问道。 袁三胖道：“我也不知道，我没看见他们，我醒来之后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等了有半天时间后你才醒。我还等着你醒了后想想办法呢。” 无论如何，行哥他应该没有被淘汰，如果他被淘汰了，自己肯定能感知到。 在公告栏处，吴非竟然看见了早已被驱逐淘汰的第3户，对方还对他们点头致意，仿佛真的如袁三胖所说，一切都被重置了。 但是已经被淘汰的人不可能回来，那么这些人是谁？ 吴非看向身边的袁三胖，从自己醒来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出现，和自己说话，但这个三胖是真的吗？ 吴非对他道：“你能不能对我说一个我知道，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你的秘密？” 袁三胖想了想，扭扭捏捏道：“我初中的时候政治不及格。” 吴非：“……” 算了，有点分不出真假。 三胖太好假扮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沈行，他行神可不是那么好假冒的，如果是假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两人走回到79号房子门口，只见刘能正在他们房门前等着。 看见他，袁三胖有一瞬间的紧张。 吴非问道：“怎么了？” 袁三胖犹犹豫豫道：“昨天晚上你昏迷之后，战况特别激烈，刘能已经在和怪物的对战中被淘汰了，现在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是真的刘能。” 吴非安抚道：“没事，我们先去看看。” 两人走到门口，三人相互打过招呼后，刘能却犹犹豫豫地看着吴非，似乎有话要讲。 “怎么了？”吴非问他。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和你单独说。”刘能道，“能不能让三胖先回避一下。” 袁三胖听见后不答应：“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 闻言刘能看向了吴非，袁三胖也看向了吴非，仿佛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吴非想了想对袁三胖道：“三胖你先回避一下吧。” 袁三胖闻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先进了房子。 刘能和吴非说的大部分话都和袁三胖刚才所讲的一样，都是他们已经度过了30日晚24点，但关卡内一切被重置，而时间来到了8月，仿佛要他们重来一遍。 只不过最后刘能提醒道：“吴非，你小心一点，昨天晚上最后的时候，有一个怪物特别厉害，袁三胖和袁老所在的地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袁三胖和袁老说你有行神护着，肯定不会有事，你们队一定能通关，所以主动和怪物同归于尽了……” “现在出现的这个袁三胖，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袁三胖。” “看来昨天晚上的情况很凶险。”吴非道，“你没事吗？” 刘能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的神色有一丝黯然：“但是我的契约者为了保护我被淘汰了。” 告别刘能后，吴非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前往了12号房子，去找德塞尔和梵德等人。 他们队3名计划者都在，但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契约者。梵德他们也正在研究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趣，也就是说他们的契约者现在都不见了。 吴非往他们房子所在的方向走着，走在路上突然看到许多人向公告栏的方向走去，还有人和同伴说着“公约又有修改了，去看看修改了什么”。 吴非也顺着人流向公告栏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然后看见公约最下方新增了一条，上面写着： 14、杀死79号住户吴非，今晚24点所有人即可通关，否则所有人将进入8月的轮回。 吴非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转过身步履匆匆地离开，回到79号房子后没和袁三胖说一个字，而是径自走回了自己之前的房间，锁上门窗，拉上窗帘，并用衣柜和床把门窗都堵死。 关卡里没有契约者只有计划者，而计划者都是普通人，这样做多少也可以给他争取一些时间。 接着吴非双膝跪地，开始按照刘能之前教给他的方式进行冥想—— “我是您忠诚的信徒。” 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沈行旧日支配者身份带给他的感觉，和那模糊的印象。 虽然始终感知不到其具体的形象，但是对方的存在对他而言还是很清晰的。 吴非试图努力抓住那种存在的感觉。 “我愿以我自己为祭品， 真诚地呼唤您， 请您降临。” 因为在关卡内一直没有尝试召唤旧日支配者的时间，吴非就抽空询问了其他几个有不可知系的计划者使用不可知系身份的前置条件。 因为他愿意庇护关卡内的所有队伍，其他队伍都很感激他，所以都给他讲了自己的方法。 共通点是都需要先进行召唤，把对应身份召唤出来后才能切换，而召唤方法则五花八门因人而异，大部分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吴非总结共性后，决定先试刘能的方法，因为刘能的方法最简单，不需要准备其他材料或物品，也不需要摆什么仪式，而且逻辑也很自洽。 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契约者在哪，也无法联系自己的契约者，但是没说不能“召唤”自己的契约者。 这个关卡本身的背景是允许不可知系身份出现的，如果能召唤成功当然好，行神刚好能帮他化解眼前的危机；如果召唤不成功也没关系，至少能帮他确认—— 他从醒来后到现在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环境，是假的。 因为是假的，所以才不能允许沈行出现。 “我将献上我自己， 让我完全地属于您， 任您支配， 为您所有。 永不磨灭。” 他的窗户和门处都传来了敲打和拍击的声音，门外面还有袁三胖一直在喊他出去。 吴非置若罔闻，只是反复在脑海中想着一些能表现自己诚意的献祭语句，回忆想象着旧日支配者存在的感觉。 外面的喊声更加清晰：“吴非，你出来吧。即使你被淘汰了，但还有我在，我们队伍还是能通关的。” 是袁三胖的声音。 但袁三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幕后的东西已经连装都不装了，似乎变得越来越急切。 然而这更给了吴非底气，对方急了，说明要么是自己所在做的事情让对方害怕，要么是外面沈行他们做了什么让对方害怕的事。 “请您降临， 请您来拥有我， ……” 吴非继续想着一些召唤时说的好话，不理会其他任何动静。 突然，只听一声爆响，接着一道巨大的雷电劈开天空，即使隔着窗帘，吴非所在的屋子也在一瞬间被映亮了。 吴非一惊，忍不住抬起头向窗子的方向看去—— 难道他真的召唤成功了？ 他没有召唤过，不知道旧日支配者会以怎样的方式降临。 堵在窗前的床突然倒了下去，接着窗子被狂风推开了，窗帘狂乱地掀起飞舞着。 外面的天空暗沉沉的，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 第395章 250积分 又是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 只是这次这道闪电落了下来,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其射出的耀眼白光，直直的，向着他所在的方向劈了下来。 吴非只觉得自己眼前猝不及防地完全被白光占据了。 他的视野里一瞬间只能看见大片亮眼的白以及闪烁的光斑, 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他听见巨大的轰然倒塌的声音，他下意识地顺着声响的方向转过身，又过了许久视力才慢慢恢复—— 只见他已经完全暴露在空野之中，他所在的房子已经被那道闪电一劈为二，原本在他身后的那半边房子已经完全坍塌，而他所在的这边还顽强屹立着。 那道闪电竟然是擦着他身后劈下的！ 吴非还来不及后怕, 就见天边一轮血月升起，血色光辉下，一道黑色身影正悬空立在他面前。 那人只是安静地站在空中，背后巨大的黑色羽翼微微打开些许, 此时随着风缓缓扇动着。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沉的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而后他伸出手中沾血的黑色长剑, 用剑身微微挑起吴非的下颌： “你是不是以为，我救不了你？”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吴非只见他视线所及的一切便如坍塌一般，在他眼前寸寸驳离。 在一块块坍塌、消散的世界中，只有面前的男人，以及天边的血月始终不变。 虚假的环境被剥离褪去，露出原本真实的世界来—— 他站在他们所建的大本营建筑顶层，天上是一轮血色圆月，周围远远地站着袁三胖、刘能等人，都隐含担忧地看着他。 而他的行神还悬空站在他面前, 像刚才一样冷冷地看着他，手中长剑横放, 抵在他下颌处，迫使他抬头看他。 吴非的第一反应却是举起手上的通讯器，匆忙用余光扫了一眼： 10:54 果然，刚才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并没有被困在这个副本的轮回里，时间没有进入到8月，一切也都没有重置。 只要他们再坚持1小时06分钟，副本就会结束。而他们都会通关。 吴非迎着剑向前走了一步。 他刚一动，堕天使手里的剑就消失了，只是依然冷冷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片刻，吴非尝试着伸手去抓他衣服，小声叫道：“行哥……” 沈行却没说话，那双黑色的巨大羽翼扇动了一下，很快就飞远了。 吴非向他飞去的方向看去，只见战况仍然很激烈，行神他应该是赶去支援了。 见沈行走了，袁三胖才连忙窜了过来，关怀道：“吴非，你没事吧？” 吴非摇摇头：“我没事。” “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 袁三胖道：“这里的怪物好狡猾的，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计划者和契约者之间的联系，并且发现了只要计划者死了，他的契约者就会跟着死。它们对付不了行神，所以就专门来对付你。” “我听袁老说，是有几个厉害的精神系怪物联合起来，对你施法，把你拉进了一个‘梦’里，如果你在梦里死了，那么你在现实里就会死。它们打不破行神的防守，没法物理上接近你，只能用这种方式害你。”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吴非问道。 “能怎么解决？”袁三胖贼兮兮地看着他，“行神发现你出事之后，就大开杀戒，直接杀到怪物那边，把施法的几只怪物都找出来杀了。然后你就醒了。” 原来如此。 不过吴非听完还有些疑惑：“既然这样，它们为什么还要在梦里迷惑我？把我拉进梦里的第一时间杀了我不就行了吗？” 吴非说完给袁三胖讲了自己的梦里所发生的一切。 袁三胖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这时候袁老走了过来，解答道：“我猜是因为梦刚形成的时候，不是那么稳固，你一旦强烈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就很容易挣脱这个梦。梦是它们用来捕获你的精神的媒介，你越容易接受梦中的一切，它们越容易捕获你的精神。慢慢的，梦逐渐稳固，你的精神完全被梦所捕获，再也挣脱不开，这时候它们就可以在梦里对你下杀手了。” “还有一点是梦越合理，你就会越容易接受，外在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三胖他们这些在你周围的人就不容易发现异样。如果你在梦里受到了刺激，外在表现就会像做噩梦一样，大喊大叫，甚至到处梦游，我们很快就能发现异常了。” 袁三胖道：“对啊对啊，你刚才一开始就像正常睡着了一样，我就觉得你挺累的，让你休息一会儿吧，就没叫你。后面你开始胡言乱语，还开始站起来乱跑，我才发现出事了。” 吴非猜他到处乱跑的时候，对应的就是梦里跑回房间紧闭门窗那一段。难怪他醒来时到了楼顶。 袁老又补充道：“梦都是根据你的潜意识衍生的，你可能担心过系统给出的通关条件也不可信，担心我们过了今晚12点还通不了关，所以才会衍生出这个梦。” 吴非点了点头，默认了袁老的猜测。 袁老明显是从一线刚回来的，吴非问他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压力还大吗？” 袁老还没说话，袁三胖就幽幽道：“基本没得压力了噻。” “行神刚才大发神威哦，一剑直接劈了将近一半的怪物，好厉害的哇。” 吴非瞪他一眼：“好好说话。” 袁三胖梗着脖子道：“我又没瞎说。不过不知道为啥，后来行神肉眼可见地突然变得很生气……” “不过我猜他是气那些怪物吧，心里有火又发不出来，所以确认你没事之后又去杀怪了。” 吴非跟着点点头：“嗯嗯，我也觉得那些怪物挺可恨的，想害我，还惹行神生气。” 袁老歇了一会儿就又去帮忙了。已经到了最后一个小时，还能战斗的契约者几乎都加入了战局。场面已经被之前契约者们被怪物围剿，变成了几个契约者站在一起抢怪。 袁三胖见状再次感叹道：“行神刚才又凶又冷又帅，直接把怪物杀出了缺口，可惜你没看见。” 最后五分钟。 胜局已定，计划者们已经纷纷站了起来，向自己身边一同并肩作战了二十多天的其他队伍成员告别。 听说吴非有自己的直播房间后，他们还都跑来要吴非的房间号，说是以后会去直播间支持他。 刘能也来和吴非告别：“希望以后还能和你分到一关。当然，千万不能是对手。” 林三森看得连连摇头。别的直播房间腥风血雨凄风苦雨，到QW90374号房间这里，怎么就变成了大型毕业告别典礼…… 关卡内，7月30日晚24点整。 所有的关卡都统一降下了金色的光幕，将依然幸存的队伍们笼罩在内。 同时，所有计划者都听到了熟悉的系统声音： “恭喜你通过巅峰竞技场第一关，现在将你传送出关卡，请做好准备……” …… 巅峰竞技场第一关结束了，所有参赛者将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但不能返回现实，也不能和现实中其他人有联系。 而媒体人则开始忙碌地加班、赶各种稿件。 林三森看了一眼最终的通关率，只有8%，比往年都要低很多。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通关的队伍，综合素质想来也都比较强。 这个通关率真是太低了，林三森感叹着，不知道下一关会不会因此而简单一点。 …… 巅峰竞技场中，前两关通关后都不会结算奖励，只会奖励积分。积分可以在第三关关卡中使用，第三关结束后，再统一结算竞技场奖励。 如果第一关没有通关就被淘汰了，那么拿不到积分，也拿不到任何奖励；如果在第二关中被淘汰了，则会根据第一关通关所获得的积分结算奖励。 之前周远有给吴非和袁三胖讲过，前两关的积分奖励一般由两种组成，一种是通关基础积分，一种是关卡表现积分，但不同的关卡里，衡量表现的指标不同，所以在关卡中并不能确定是什么。 第一关通关的基础积分是每支队伍10分，而表现积分则是根据在关卡内杀死的怪物数量和难度来换算。 吴非他们的表现积分有240分，合起来这关一共得到了250分。 袁三胖：“我觉得这个分数是在嘲讽我。” 吴非：“你想多了，只是巧合。” 袁三胖道：“吴非，你觉得我们这关里的表现怎么样？能排到什么水平？” 吴非：“我觉得挺好的。” 袁三胖：“真的？” 吴非：“嗯，因为周远又给我们充了一大笔比赛基金。” 虽然不能联络，但是可以氪金。吴非粗略看了下，这笔钱应该够他再抽十几张卡的。 吴非：“充钱说明我们上一关的表现应该挺好的，大家都看好我们。” 袁三胖被说服了。 沈行从关卡里出来后一直以黑色幼猫形态趴在吴非腿上休息，吴非心疼地轻轻摸着他的毛毛。 虽然在抽到多张高阶身份卡后，他行神可以连续使用高阶身份卡的时间也大大拉长了，但他封印没有解除，在这关里一直长时间使用SSS级的堕天使身份卡，恐怕也累坏了吧。 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吴非和袁三胖又讨论了一会儿下一关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方法后，就也抓紧时间休息。 吴非躺到床上，把黑色小猫放到自己胸前，用手轻轻搭上了他的爪子。 “晚安，行哥。” —————————— 第二天一早，吴非他们再次被传送到主题为“无限”的竞技场内。 沈行已经恢复了人形，使用的是基础的总裁身份。 吴非悄悄问他：“行哥你没事吧？下一关我们尽量少用SSS级身份吧。” “不用。”沈行看他一眼，淡淡道，“不过我建议你不管想用哪个身份，使用之前都先进行一下召唤仪式。” “包括现在这个。” 吴非还没来得及说话，银色的光就再次吞没了他们…… 而等到意识回笼之后，吴非只听到系统音在他耳边道： “欢迎来到巅峰竞技场第二关，三日轮回剧院。” 第十四卷 巅峰竞技场·2·三日轮回剧院 第396章 剧院小镇 “欢迎来到巅峰竞技场第二关, 三日轮回剧院。” “下面将向您沉浸式介绍剧院的故事。” 下一秒，吴非便感到自己置身于一座小镇之中。 小镇看上去像是上世纪70、80年代的样子，颇有一种时代感。 吴非心中疑惑, 不是说剧院吗？怎么到了一个镇子上？ 但随着剧院背景介绍展开，他便清楚了缘由—— 一个剧团的投资者想打造一场沉浸式戏剧，并且希望做出自己独一无二的特色和竞争力。 这种戏剧的特点是观众可以近距离地来到演员面前，观看演员演出，并且可以在场地中自由移动，选择观看自己感兴趣的桥段。而演员们不会受观众打扰, 只是会在场地中自顾自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仿佛身边的观众并不存在。而自己就是戏里的一员。 已有的沉浸式戏剧通常在有完整舞台布景的大型剧院、酒店中展开，于是他们决定大手笔打造一座剧院小镇，提供更大规模的舞台和更强的沉浸感。 这座剧院小镇建在远郊, 依山傍水，其本身就像一座中小型影视城, 也像是一个主题乐园，全部场景、建筑都按照戏剧的背景进行搭建，餐饮、酒店等旅客设施也一应俱全，且都与戏剧融为一体。 并且小镇上的演员们不再在大部分时间里视观众于无物，而是会把游客当作是前来小镇的外来人，和他们进行正常的交互互动。 观众在进入小镇时，就会拿到自己所扮演的身份，已经一个属于自己的特殊任务和一个所有游客共有的公共任务。如果完成了任务，就能在离开小镇时领到一份対应的纪念品奖励。 每场戏剧会持续三天，所以大部分游客都会选择在戏剧开始的第一天进园, 在里面一连玩三天再离开。 从吴非的角度来看，这个剧院小镇更像是一个融合了剧本杀和戏剧的主题乐园。 这种新颖的模式与小镇内极为还原的沉浸体验吸引了许多游客, 一时间游人如潮，剧院小镇大获成功。 然而就在小镇最火的时候，小镇内突然出了一起事故，接着小镇就关闭了，渐渐的，人们也逐渐遗忘了这间特殊的剧院…… 在他了解完小镇的过往之后，系统接着向吴非介绍他们本次的身份： “时光荏苒，转眼间距离小镇关闭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天在你和你的朋友们驾车返程的路上，你们的车子突然抛锚了。 这里是山野之间，没有信号，你们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过往车辆，纸质地图显示距离你们所在的公路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镇，所以你们决定离开车，去镇上求援。 然而纸质地图没有导航功能，你们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当年的剧院小镇处。 你们误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所以走进了这里，准备求援。 山野间一瞬间起了大雾，你们前来的路彻底被浓雾所淹没，除了进入这座小镇，你们别无选择……” “通关条件：离开这座小镇。如果在关卡中死亡，则视作被淘汰，全队被淘汰则通关失败。” “特别提示，契约者进入本关卡时只能使用唯一被随机指定的普通人类身份，其他身份将被锁定。待在关卡中见到与自身身份対应的同类身份出现后，才可解锁该自身身份。” 系统音介绍完这些背景后就消失了。 吴非向前看，是介绍中提到的那座剧院小镇，只是此时其中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完全不像是荒废了十年的样子。 沈行、袁三胖、袁老三人倒是都站在他身边。 而在他的身后，如系统所说，已经起了弥天的大雾。 吴非知道他们肯定不能后退，想通关这个关卡，必须向前走，进入到这个小镇里。 但他还是拉着沈行试着向后走进雾里——浓雾包裹着他们，完全辨不清方向，看不清道路，总是转着转着又转回到小镇之前。 吴非放弃了，带着沈行从雾里出来。 袁三胖和袁老还在原地等着他们。 见吴非回来，袁三胖连忙迎了上去，小声道：“吴非，我咋觉得这地方这么不対劲儿呢……” 吴非道：“能対劲儿吗……根据系统给的背景介绍，这个小镇已经荒废十年了，早该没人了，建筑也肯定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了，但你看现在……” 吴非向镇子的方向努努嘴。 袁三胖看了一眼后，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怕不是个鬼镇啊。” 吴非道：“没办法，这关内容就是这样，咱们必须得进去。” “等等等等，”袁三胖又拉住了他，“系统最后一句提示是什么意思？现在袁老的全部身份都被锁定的，唯一能用的就是现在在用的这个，N级的退休老法医。” 吴非也看了看沈行的众身份，果不其然，其他的都锁了，唯一能用的是现在正亮着的这张，新身份，N级的检察官。 “我理解的意思是，这关初始只能用一张身份卡，这个身份是从契约者已有的普通人类身份中随机选定的。而如果想用其他身份，就需要解锁，解锁方式是在关卡中看到这个身份。” “比如这个小镇可以理解为是一个主题乐园，里面一定有为游客而建立的救护站，救护站里肯定有医生，我们去里面，见到了医生，行神的医生身份就能被解锁了。” 袁三胖点点头：“有道理。” 四人继续向前走，只见前面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整体地摞着许多个文件夹，架子前方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请领取您的入镇文件，每人限领一份。文件袋内含您所扮演的身份、您本次的任务、小镇游客手册（含地图）。” 而在架子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看到吴非他们过来后便微笑着提醒：“每人限领一份哦。” 文件袋里有地图，所以四人每人都拿了一个。 拿完之后吴非走上前询问那名工作人员：“我们的车子在来的路上抛锚了，可以帮我们联系救援吗？” “好的。”工作人员毫不犹豫地答应，拿出自己的手机后才发现没有信号。 他向着吴非他们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対吴非抱歉地笑了笑：“抱歉，现在这里信号不是很好。而且起雾了，我们的人也出不去，您和您的朋友可以先进去，等雾散了我们就派人帮您去处理车子的问题。” 吴非向他点头道谢，而后与其他三人一起向小镇的方向走去。 等离得远了，袁三胖喃喃道：“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看起来好正常。” “正常得有些不正常了。” 吴非点点头没说话，低下头开始拆手中的文件袋：“先把这个文件袋打开看看吧。这个小镇似乎还保持在10年前在运营时的状态，我们不是穿越了就是撞邪了。” “刚才的工作人员明显把我们当成了来这里的游客，我记得背景介绍时说每个游客都会拿到一个身份和两个任务，我们先看看我们拿到的是什么。” 四个人都拆开了袋子，袁三胖看完后率先道：“我的身份就是来这里的游客，个人任务是帮助镇子中一位需要帮助的居民解决问题，并拿到対方的感谢信，离开小镇后可凭感谢信领取纪念品奖励。” “公共任务是完成明晚八点老镇长在神庙发布的委托。” 袁老和沈行都表示他们的也一样。 吴非猜他们拿到的都是普通身份。毕竟每天来游玩的游客这么多，园方不可能给每个游客都设计特殊身份，所以必定大部分游客拿到的都是普通身份和任务，只有一小部分“幸运儿”才能拿到特殊身份。 不巧的是，他现在就是那个幸运儿。 吴非向左瞧瞧沈行，有点不想说自己拿到的身份；向右看看袁三胖，恨不得把他手里的文件袋换过来。 “我拿到的是特殊身份。”吴非道，“我的身份是一个叫刘青的学生，来这里的目的是找自己的初恋小芳。个人任务就是找到小芳并说服她答应和我一起离开。” 比起其他三人，他的文件夹里多了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位梳着两个麻花辫的俏丽少女，身后是青翠的垂柳。 照片后面还用黑色彩笔写着几个小字： 壬寅年四月一日摄于小芳生日。 第397章 《金鳞记》新编 袁三胖拿过照片看了看, 玩笑道：“嚯，吴非，运气挺好, 白得一个漂亮初恋！” 但看到沈检察官此时不苟言笑的样子后，他又连忙噤了声，打岔道：“咱们快往前走吧，反正早晚也得进去。” 四人走进了小镇里，进去后吴非向后回头看，只见他们进来的那里挂着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2号入口”。 吴非转头对袁三胖道：“咱们行动小心低调一点，我猜这一关里也不止我们一支队伍。” 吴非示意袁三胖去看写着“2号入口”的牌子：“这里的入口不止一个，可能会有其他队伍从其他入口进来。” 吴非又查看了自己的道具，普通用品类道具, 如事物、衣服、日用品等都可以正常购买和使用，但带特殊功能的道具也呈锁定状态, 并同样会提示“在关卡中见到同类物品后即可解锁”。 四人继续往前走，走进小镇中，迎面就是一条50多米宽的河流。 河水清澈，流水徐徐，穿镇而过，几架古朴的石桥横跨过河面，连接着河流东西两侧。 河两旁岸上都铺着同样古韵丛生的青石板路，道路两旁是各种商铺、食肆、客栈，而这些商铺的后面则是镇上居民的生活区，建有住宅、学校等。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逼真, 就像是某个真实存在的古镇一样。 而环顾四周，除了商铺里的伙计、老板等明显是由工作人员扮演的, 路上竟然也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外来游客，其中还有许多老人和小孩。 很明显，这些人不可能都是计划者和契约者。这个镇子的确保持在一种奇怪的运营状态中。 这些谜题都需要一一破解。 清扬悠长的乐声若有似无地传来，顺着声音找去，可以看到在离入口最近的一座石桥下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桥边的石墩上拉二胡。 乐声悠扬，来往人群的脚步在经过这里时都不由地慢了几分。 而吴非在看的那老者的一瞬间，就听到一声提示： “您的契约者身份【音乐家】已解锁。” 看来解锁身份的条件的确和自己所猜测的一样，而且并没有那么严苛。 吴非把这一发现和袁三胖讲了，袁三胖连连点头。 “吴非，咱们接下去要干什么？这个关卡好像也没规定完成时间。”袁三胖接着问道，“这里面风景环境还挺好的，其实当成旅游散散心也不错，嘿嘿嘿。” 吴非想了一下道：“咱们先找住的地方吧，然后看看这个镇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吴非打开自己手中的游客手册，地图上把所有客栈的位置都标了出来，最近的一个就在前面10米，叫做临风客栈。 吴非四人要了这里最大一间套房。 他们自然是没钱支付，但好在或许是为了代入感，小镇上也不流通现实货币，而是镇上独有的一种票据，每个文件袋里都装着几张这种票据。 如果票据不够用，可以用现实货币在小镇上的钱庄中进行兑换。 吴非他们自然没有这个关卡内的现实货币，所以他们只能省着用文件袋里随门票赠送的这几张票据。 这些提示都写在游客手册里。 回到房间后，四个人就看起了这本游客手册，里面有对小镇信息的介绍。 这个小镇的设定是地处边陲，与外界交通不便，日常生活较为封闭，但风光秀美，有七成以上的人口属于当地一个叫做“祝族”的民族。这个民族有一些自身特殊的古老文化与传统。 这里的科技水平也不算高，有座机电话但不普及，只有镇上最大的百货商店、医疗所和镇长的办公室里安有座机，信息传递主要靠口口相传。 吴非大致翻看一遍后翻开地图页对其他人道：“这个小镇依河而建，河流呈南北走向，这里最主要的街道也只有南北向的三条。中间沿河的这条街又是其中最繁华最重要的。” “既然是戏剧，那么一定有主线剧情。这个小镇又是戏剧上演的舞台，我猜其中最主要的剧目场次一定会在这三条主街上发生，我们先在这三条街上转转。”吴非道。 袁三胖点点头，继而关切道：“那你什么时候去找你的初恋小芳？” 吴非思考道：“那个小芳长相气质都不错，我猜她不会是普通的角色，我们跟着看主线剧情，应该就能找到她。” “当然，我们现在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这个镇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中。”吴非提醒道。 “系统给出的背景介绍里只说了小镇在十年前因为一起事故而突然关闭，却没有讲是什么样的事故。弄清这场事故到底是什么，因为什么而发生应该会很重要。” 四人商定好计划后便离开了客栈。 袁三胖突然道：“吴非，我们可以先快速走一遍，哪儿人多就去哪儿。” 见吴非似乎没有马上理解，袁三胖又立马解释道：“这里看起来是正常运营状态吧？这里的其他游客目前看起来都是真游客吧？” 见吴非点头，袁三胖又接着道：“很多人来这种旅游景点前都会查好攻略的，虽然我们不知道，但真游客很可能是提前知道重头戏会在哪里演，专门跑去看的。我们甚至还可以找个游客问问，问清楚这里的戏剧到底在讲什么。” “有道理啊。”吴非连连称赞，“咱们就这么做吧。” 四个人沿着河继续向前走，往前才走出一百米，就看到前面一个装修十分简朴的客栈里挤了许多人。 吴非他们也挤进去看，只见一部分人是在排队办理入住，另一部分人什么也不干，只是在客栈里站着，好像在等着什么。 柜台上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今日客满”四个大字。 袁三胖身手灵活地拦住两个年轻女孩，问道：“妹子，想请问个事儿。” “这个客栈里怎么这么多人呢？” 两个女孩办理完入住后也没有要回房的意思，而是也找了个地方站着等着什么，同时回答道：“你们来之前没查过攻略？这里是张珍住的那个酒店，他一会儿就来办理入住了。” “张珍就是主线剧情里的男主角。” 袁三胖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但理解了这里一会儿应该有演出：“那为啥这里这么多人办理入住呢？” “因为晚上张珍和金牡丹初遇的那场戏也是在这里，但客栈位置有限，如果不住在客栈里，想看就得提前来占地儿，订了房就能直接在房间阳台里看了。” “不过你现在订也完了，这里的房间都是‘预定’出去的，提前买贵宾票，就能附送这里的住宿。贵宾票都是早早就卖完的。”因为人还没来，女孩又和袁三胖多聊了两句。 她无疑就是那种对这个戏剧小镇十分了解的游客。 吴非对“张珍”这个名字还没什么印象，但是女孩提起“金牡丹”便唤起了他一些记忆。 “《金鳞记》？”吴非问道。 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没错没错，你居然知道《金鳞记》。这个主线剧情就是根据《金鳞记》改编的。我也是查攻略的时候才知道的。” 《金鳞记》是一部传统戏剧剧目，在多个剧种中都有上演。吴非以前正好看过。 不过知道这个信息也没什么帮助，即使他不知道，吴非猜只要他们好好问问面前的少女，或者去问问其他知情游客，也能提前得知剧情。 袁三胖戳了戳他，小声问道：“什么金麟子？”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简单，提着一只行李箱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容貌清秀，身后还不远不近地跟着许多游客。 看来这名男子就是张珍了。 吴非见状也只好小声对袁三胖说：“有时间再和你讲，先看看。” 年轻男子开始办理入住，在他和客栈老板的问答中，观众都知道了他名叫张珍，是一名外地人，刚刚考学失败，准备来这里投奔亲友，并在这里复习。 办好入住后他回房间放了行李，紧接着又下来了，开始向客栈老板打听一户姓金的人家。 客栈老板：“那是我们镇长家啊。怎么，你认识我们镇长？” 张珍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来意讲给客栈老板。 原来他家以前和金家是故交，只是后来没了联系。但在他小的时候，他父亲给他和金镇长的女儿金牡丹定下了婚约，他来这里，就是希望能履行婚约，和金家结亲的。 客栈老板给他指了金家的地址，张珍告谢后就匆匆离开客栈，一群人都连忙跟上他。 吴非他们也跟在人群后面。 金家在东边的那条街上。 到了金家，张珍连金家大门都没进去，就被正好外出的金镇长拦在了门口。 张珍说明了来意，金镇长却坚持当初的婚约是开玩笑的，现在是现代社会，婚姻自由，劝他还是回家好好读书找份工作吧。 张珍却不愿意放弃，还是希望说服金镇长承认婚约。 最后金镇长不耐烦了，撂下一句“下咒的事情还没查清楚，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拉扯，你自己想清楚吧”，就走了。 一批人跟上了金镇长，一批人继续跟着失魂落魄的张珍。 也跟着来到这里的两名少女提醒吴非他们道：“一般每期戏剧都会有一条主线、一条大副线和几条小副线。主线目前就是金鳞记新编，不会换，大副线会在三条副线中轮换。” “看来这次的大副线赶上下咒疑案了，你们要想看主线就继续跟着张珍，想看副线就可以跟上金镇长。” 吴非和袁三胖对视一眼，吴非道：“我大致知道金鳞记的剧情，我和行神去跟金县长，你和袁老继续跟张珍吧。” “晚饭时间，咱们再在张珍那家客栈见。” 袁三胖连连点头。 临走前，吴非又小声提醒道：“别吃别用这里的任何东西，如果饿了就从道具商城买食物。” 第398章 小芳 吴非和沈行两个人跟上走在前面的人群。 只见金镇长走去了西边的住宅区, 在路口和一个叫老卢的人会和。 金镇长问：“情况有什么好转吗？” 老卢摇了摇头：“之前出现幻觉的人都没什么好转，反而又多了三个出现幻觉的人。” 老卢：“分别是朱屠户家的婆娘、老宁家的小女儿和赵家老爷子。” 金镇长：“奇了怪了，这些人平时也没什么联系啊。” 根据两人的交谈, 可以得知，这段时间里镇上不少人陆续出现了幻觉，而且一直没有好转，而且找不到原因。 祝族的老人们看了后说是有人给他们下了咒。 金镇长和负责办案的老卢不太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解释，所以一直在调查真相。 两人决定先去今天新中招的这三户人家里看一下。 镇上居民所住的大部分都是简易的平房，金镇长进屋去问询调查, 游客们也可以跟着进去，房间内所摆放的物品道具也可以被翻动。 朱屠户的家前面是肉铺，后面是住的地方，他的妻子躺在后面床上, 时而沉默不语，时而哼唱着当地一首小调。 朱屠户说他早晨出去接猪的时候还正常, 之后一直在前面卖肉，中午妻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吃饭，他回去一看，才发现不对，自己也不清楚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金镇长他们又去走访了老宁家。 老宁去得早，现在家里只剩下了老宁妻子和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是双十年华的少女，但小女儿今年才八岁。 金镇长去的时候，大女儿还在外面工作没回来，宁阿婆在房间里照顾小女儿。 小女孩躺在床上, 咿咿呀呀地哼唱着一首儿歌，症状和朱屠户的妻子一样。 吴非跟着其他游客一起在宁家四处走动查找线索, 突然发现卧室桌子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和“小芳”一模一样。 看来小芳很可能就是宁家的大女儿。 那么等到她下班的时间来这里蹲守，应该就能找到她。 接着金镇长和老卢去看望了赵老爷子，他也是一样的状态。 从赵家出来后，老卢和金镇长回到了镇长办公室。 他们一进办公室就锁了门，游客们不能跟进办公室，只能站在办公室外面听他们说话。 老卢：“镇长，这事儿现在还没有眉目，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处理？” 老卢：“要不咱们去找祝族的祭祀看看？” 金镇长道：“别了，都现代了，还信下咒之说那一套，让人笑话。” 金镇长：“我估计还是饮用水或者是附近的空气、土壤、植物出了问题，我已经邀请了相应的专家前来检验，他们明天就到。” 老卢道：“好吧。”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接着金镇长就一直留在办公室办公，老卢则离开金镇长的办公室，回到了相隔不远的自己的办公室。 游客们守了一会儿见两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知道他们这边的戏暂时告一段落，便都散开了。 吴非回去找袁三胖，袁三胖和袁老正在“歇歇脚”客栈楼下大堂里坐着。 歇歇脚就是张珍入住的这间客栈的名字。 吴非给袁三胖和袁老讲了自己这边的见闻，然后问：“三胖，张珍这边怎么样？他现在在哪？” “他回屋睡觉去了。”袁三胖回道，“他从金镇长家回来后，路过了前面一家酒肆，然后就进去买了酒，借酒浇愁，一边喝一边演独角戏，唱自己考学失败的苦闷、被金镇长拒绝的不甘之类的，还和酒肆老板打听金牡丹的事。” “这里还挺会做生意的，只要是进酒肆买了酒，在店里坐下，就能装作店里的客人，和张珍聊天。” “后来喝得差不多了，张珍就回客栈进屋了，应该是回去睡觉了。” 之前少女说晚上这客栈里还有一出重头戏，但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显然还没到时间。 袁三胖问：“咱们现在做什么？” 吴非想了想道：“我们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关卡是什么状态。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知道距离事故发生、小镇关闭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们不知道这个关卡目前是处于事故发生之前的时间，是一种‘回溯’；还是事故已经发生，但假象让人们忘记了曾经发生过事故，以为一切如常。” “有什么区别吗？”袁三胖疑惑道，“除非咱们真的是穿越回十年前了，否则咱们现在看到的肯定是假象啊，只是不知道假象是因为什么而造成的，想想还挺可怕的。” 他说着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基本可以排除穿越这种可能。”吴非道，“穿越没办法解释阻挡我们离开的那种诡异的雾气因何而来。” “我们暂且假设现在我们所接触到的所有人，在真实的时间线上其实都已经不在了，而我们所见所闻、将我们困在此处的都是‘假象’。但这‘假象’究竟营造的是何时的情景也是需要我们研究的。” “你听没听说过‘大过滤器’？” “‘大过滤器’简单理解就是假定我们的文明必然会经历一场毁灭一切的灾难，那么问题就是我们现在是否已经通过了‘大过滤器’。如果没有通过，那我们未来必然会遇到这一灾难，我们注定都会被毁灭；如果已经通过，且假设有且仅有一个‘大过滤器’存在，那么未来则会继续向前。” “这个小镇现在可以被理解为一个‘大过滤器’必然存在的小型社会，那场未知的事故就是它的‘大过滤器’。” “如果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时间节点在事故之前，是在重复小镇上遇难者生前的经历，那么我们就知道在未来的某个节点，这里必然会发生一场灾难性事故，我们应该有所提防；如果现在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对过往发生过的事情的回溯，那么未来会发生什么就会变得难以预测。” “但不论如何，让这小镇‘正常’运转的原因应该就藏在这镇子里，我们把它找出来破解掉，或者想办法让我们脱离这里回归真实时空，应该就可以通关了。” “既然是假象就一定有破绽，我们尽可能多去发掘一下，应该可以发现。” “怎么发掘？”袁三胖道，“直接见人就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你其实已经死了’是不是不太礼貌？” 袁三胖继续道：“而且我们不知道当年那个事故到底是什么，也不一定像你说的大过滤器那样让所有人都死了。可能有很多人已经逃脱了，现在的他们只是‘假象’。” 吴非点点头：“三胖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先去找一下那个小芳吧，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或者发现什么端倪。”吴非道。 吴非他们直接向客栈老板打听宁家大女儿的情况。 客栈老板告诉他们，宁家大女儿的确单名一个芳字，平时在镇中的成衣店中工作。 现在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吴非准备直接去店里找她。 吴非他们到了成衣店里，果然看见一个和照片上一样的少女正在柜台后面站着。 见到他们进来，宁芳便抬起头，笑着招呼道：“几位是要做衣服吗？” 吴非突然想到，作为一名演员，宁芳其实是不知道哪位游客是“刘青”的。她认人其实全靠“刘青”自报家门，或拿出照片作为证明。 想到这里，吴非把袁三胖拉了出去，快速把照片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又把他拉了进去。 袁三胖还没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疑惑道：“吴非你做什么？” 吴非已经拉着他走到了宁芳面前。 “您好，您就是宁芳吧？”吴非道，而后指着身边的袁三胖道，“这是我的朋友刘青。” 宁芳：“我是……” 吴非：“我就说不会认错的，我在他的照片上见过你。介绍一下，我是刘青的朋友晁欧，我这次就是专门陪他来这里找你的。” 说到这里，吴非戳了戳还没反应过来的袁三胖：“刘青你说句话啊，你是看到人激动傻了吗？” 袁三胖此时已经是被架到火上骑虎难下，他一边疯狂冲吴非翻白眼，一边不得不接着道：“对……小芳，我这里来，就是想找到你，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小芳不愧是专业演员，她看到了袁三胖手里的照片，确认对方身份后，表情瞬间变幻为深情、凄楚、无奈，泫然欲泣地看着袁三胖道：“青哥，我知道的啊，但是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个镇子啊？”吴非和袁三胖都意识到了这其中有关于这镇子的关键信息，但无论他们怎么问，小芳就是不说，只是说自己不能离开。 最后小芳被问急了，直勾勾地看着袁三胖道：“青哥，你们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要不你现在就和你的朋友们走吧，要不你就留下来，留在这里，娶我。” 袁三胖闻言都惊住了。 吴非连忙打圆场道：“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今天你们久别重逢都太激动了，不如这样，今天我先带刘青回去，让他冷静冷静，明天再来找你。” 宁芳点点头，并未挽留。 吴非和袁三胖走出成衣店，走在路上，袁三胖想起刚才的事，刚想对吴非破口大骂，就听吴非很正经道：“我记得刘青的个人任务是要说服小芳和他一起离开。” 袁三胖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没错。” 吴非道：“所以按照原本的剧情设计，想完成这个任务，一定要查出小芳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并解决这个问题，再来说服她离开。” 袁三胖道：“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又不是真的来玩的游客，这些隐情、原因不都是戏剧的编剧编的么？咱们就算查清楚了，有用吗？” 袁三胖挠了挠脸：“我觉得咱们和这个小芳死磕也没啥用，不如多走走多转转，多和不同的演员聊聊，看看能不能发现这个小镇的异常。” 有一句话他没好意思和吴非说，刚才那个小芳看他的那眼，让他觉得有点……瘆人。 吴非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觉得顺着小芳这条线查下去还是有用，包括继续查下咒那件事的真相也有用。” “你刚才也说了，这个镇子一部分的异常是编剧编的，是戏剧有意呈现出来的。这些异常有可能和那场事故和镇子如今的异样有关，也有可能只是戏剧故事背景，和如今的异样无关。” “但如果不厘清这些，它们就会混淆我们的判断，让我们分不清哪些是戏剧刻意表现的异常，哪些是真正的异常，从而错过线索。” “所以我们要把一切生疑之处都调查清楚。”吴非最后道。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两人边说边往“歇歇脚”客栈赶去，等到赶到的时候，客栈后院前的回廊上已经站了不少的游客，都是提前来占位置，准备看晚上张珍与牡丹初遇重头戏的。 “歇歇脚”的后院面积不算很大且明显不常打理，草木丛生，最大的一棵树木下摆放着一套石凳石桌，而在院子后方，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则是一口有一两米深的池塘。 池塘边长了些荒草，此时在夜色下，塘水黑逡逡的，反射着稀薄的光，竟令人看不清深浅。 而张珍此时已经醒了酒，在众人的围观下，拿了几本书走到后院石凳处，开始读书。 不多时，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从池塘中慢慢爬了出来。 第399章 山体滑坡 她爬出来时身上的衣裙都是湿的, 可当她站起身来时，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全部都干了。 围观的游客们顿时都发出了一声声惊叹声。 然而张珍此时却似乎一直都在专心读书，没有注意到从池塘中爬出来的女子。 直到女子娉婷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含笑敲了敲他面前的书。 “请问是张珍吗？” 张珍抬起头，看见面前巧笑嫣兮的女子，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愣愣地回过神道：“是，我是张珍, 姑娘你是……” 女子轻轻笑了一下，娇艳的面容一瞬间变得越发动人：“我就是金牡丹啊。” “今天你来我家的事，我知道了，不过碍于爹爹在, 所以没有办法见你。”女子道，“现在我爹回办公室工作去了, 所以我就来了，想和你聊一聊。” 袁三胖小声问道：“吴非，这个女人什么来路？好的坏的？” 吴非同样小声回答道：“我记得她好像是一只金色鲤鱼精……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金鲤鱼了，但她肯定有金色的鳞片，所以才叫金鳞记。她看上了张珍，所以变成金牡丹的样子来和他相会。原作里是真爱张珍一片痴心，作为正面形象出现的。但现在这个剧情是改编的嘛，为了适应现在观众的口味做了什么改动就说不定了。” 接下来金鲤和张珍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兴之所至时两人甚至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你追我逃地跳了一段双人舞——属于那种很美但吴非和袁三胖都欣赏不来的表演。 最后金鲤说天色已晚, 要回家了，约定好明天再见, 张珍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去，而后在地上捡起了一枚金鲤遗落的耳环。 张珍长吁短叹心猿意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围绕在这里的游客也逐渐散去了。 吴非和袁三胖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了白天给他们“剧透”的那两名少女。 袁三胖连忙拦住了两人：“妹子，我想再和你们打听个事可以吗？” 两人停住了脚步，看向袁三胖：“你说？” 袁三胖道：“你们能不能给我剧透一下，这个镇子上到底有什么异常啊？那些被下咒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怕剧透，我就喜欢剧透。” 少女“扑哧”一下笑了：“这里的大副线是轮换的，下咒疑案这条副线是新上演的，应该只演过两期，官方又严禁剧透，现在网上只能查到很短的简介，但查不到剧透。所以不是我不讲给你，而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啊……”袁三胖有些失落地喃喃道。 “不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少女道，“这里的祝族是真实存在的民族，之前都住在这片山区里。小镇征地开发之后，为了给当地这些祝族人提供就业机会，就把他们都安排做了群众演员。” “但之前祝族只作为小镇特色风情风景出现，只在辨认真假牡丹时会请祝族祭祀出场，其他时候都没什么专门的戏份。所以我看网上说这次的下咒疑案副线就是为了更多结合祝族特色而新编的，真相可能和祝族有关。” 吴非补充问道：“那您知不知道一个和叫‘小芳’的少女有关的支线任务要怎么做呢？” 少女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查攻略的时候也没见到过。可能领到的人比较少，也可能也是这一次和下咒疑案同批新加的任务。” 吴非和袁三胖向两人道谢，而后也走出了客栈。 客栈门口坐着一位支着画架的画家，几名游客正站在他的面前，让他给画肖像。 在见到他的瞬间，系统提示便再次响起：“您的契约者身份【画家】已解锁。” 吴非他们看了一会儿，发现画家主要是靠给游客画肖像赚钱，而没有生意的时候，他就会随手画下一些场景素描。他并不固定在一个地方，哪里人多就会去哪里招揽生意。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很多店铺都开门了，但还有一些酒肆饭店开着，当地唯一一家娱乐城也开着，不时有游客进进出出。画家也夹着自己的画架，来到娱乐城门口等待生意。 吴非他们也进娱乐城去看了一圈，里面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舞台上还有乐队在表演，灯红酒绿中带着一丝独特的怀旧风情。 袁老嫌吵，所以他们很快就出来了。出来时可能因为时间太晚了，画家已经收摊不见了。 见没有其他收获，四人便往回走。走到镇上办公点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围了很多人。 吴非他们也连忙围上去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镇办公点，在戏里是金镇长、老卢等公务人员的办公场所，在戏外也是剧院工作人员的办公场所，游客如果遇到问题需要帮助或要进行投诉等都可以来这里。 几名游客正和工作人员争吵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些等说法的人。吴非他们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有游客打算离开，但从下午开始想出去就被拦了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被放行。他们没打算在镇上过夜，所以也没订住宿。 工作人员也尽力解释道：“我们也是下午的时候临时得到消息，今天山里下了大雨，有发生山体滑坡等地质灾害的危险，为了大家路上平安，我们才不让大家现在离开的。等我们的工作人员排除路途上的安全隐患后，就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另一名工作人员道：“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了，我们为大家安排了免费的住处，请被迫滞留的游客朋友们跟随我们的工作人员前往安置的客栈或民宿，明天我们也会为大家提供免费的餐饮代金券。” 经过一番混乱后，众人才渐渐被疏散离开。 袁三胖看向吴非道：“希望这个路上的安全隐患能尽快被排除。” 吴非点点头：“但愿吧。” 虽然他潜意识觉得，最后很可能会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 一夜平安。 第二天四人都起得很早，不到八点就下楼去。 一见到他们，客栈老板便喊住他们道：“客人，我们刚接到镇上通知，昨天夜里山上又下了暴雨，出现了山体滑坡，离开镇子的唯一一条路被堵住了。镇上已经联系了外面的人去进行紧急疏通，不过现在雨还在下，在道路疏通之前您暂时离开不了了，这期间你在我这里住店的费用全部免除。” 吴非向老板道谢，而后和袁三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安。 不好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道路不通，意味着所有人都无法离开，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这镇上的人都很难跑掉。 八点半的时候，镇上的广播站里也广播了道路不通的情况，并希望大家予以谅解，稍安勿躁，有问题联系工作人员。 对此另有安排的游客感到十分焦躁不安，却也没什么办法。而大部分原本就打算在这里玩三四天的游客就更不在意，甚至因为当前住宿费用都被免除，餐饮还有补贴，大家还觉得占了剧院的便宜，心中暗自高兴。 所以大部分人都还在继续快快乐乐看戏。 只是今天小镇的天也一直是阴的，时不时会淅淅沥沥地下一场小雨。 但演员们都很敬业，即便天气状况如此，他们还是或打着伞或戴着草帽继续原本的演出。 为避免发生意外，人们不能打伞，但小镇上各处都有工作人员放置的免费彩色雨衣，可以自行领取使用。 金镇长那边，他邀请的专家因为天气不佳，山路难走而还没有到，但镇上昏迷的人却还在增加，无奈之下，他同意了老卢的提议，决定先去祝族的祭司那里问问情况。 真正的金牡丹一早就离开了金家，要去镇上的神庙为家人祈福。 张珍离开客栈，打算在镇上各处走走看看。 吴非他们也打算兵分三路： 袁老和袁三胖一起跟着张珍，同时顺便注意看看镇上还有哪些可以解锁的身份；吴非和沈行可以通过通讯器联络，所以他们分开，吴非去跟金镇长，沈行去跟金牡丹。 大部分人都跟随着去看男女主角的表演了，天上又下着雨，跟着金镇长和老卢的人并不算多。 祝族祭司住在西边一个小山坡的最高处，也是最里面，要穿过一条逼仄狭窄的小巷子才能到达。 老卢在祭司的木门上叩了几下，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吴非注意到那扇门被漆成了全黑的。 第400章 木雕神像 敲了几下后, 黑色的木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祭司是一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藏青色与白色混合的民族服饰，头上戴着银子、羽毛与彩石编制而成的饰品。 看见来的是金镇长和老卢, 祭司便大开了门，放他们两人进去。 跟随的游客也跟着悄悄溜了进去，不过只能站在外面的院子里，听屋里三人说话。 老卢把朱屠户妻子等人的症状都告给了祭司，而后试探道：“青奶奶，我听咱们镇上有的人说, 他们这是被人下了咒，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祭司听完后沉吟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但我或许有方法能让他们先醒过来。” 她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老卢：“你们去药铺里按这个方子煎几副药, 给昏迷的人喝下，等他们醒之后, 详细询问一下他们在昏迷前一天里都接触过什么东西或遇见过什么人，找出让他们昏迷的原因，才好做下一步应对。” 老卢应了，拿了药房之后和金镇长一起走出来，就对着院子里的游客道：“我要先回办公室处理一下工作，实在是分身乏术，几位中有没有人能帮我拿着这方子去药店让老板煎几副药送过来？” 吴非觉得他像个发任务的NPC。 几名游客闻言都纷纷举手主动愿意帮忙，最后老卢挑了两名年轻男子，把药方交给了他们，接着就和金镇长一起离开了。 剩下的游客也都纷纷跟着他离开。 吴非却没有跟他们离开, 而是又推开了祭司的屋子，道：“青奶奶, 我有件事想咨询你。” 祭司挥挥手：“我很忙的，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没什么可告诉你了，说着就要上前来关门。” 吴非道：“不是关于下咒这件事的，是关于宁家大女儿宁芳的。” 他说着，取出了重要道具，宁芳的照片。今天和袁三胖分开的时候，吴非猜或许能从祭司这里打听一下小芳的事情，所以又把照片要了回来。 祭司果然停下了动作，转而道：“你要问什么，快些问，我也不是都能回答的。” 吴非直接道：“我和小芳情投意合，我想带她离开这里，但她却说她不能离开这里，这是为什么？” 吴非怕说自己是刘青的朋友的话祭司不会回答，所以又假称自己就是刘青。 祭司道：“宁阿婆是神庙里的供奉，小芳和她妹妹以后也会成为神庙供奉，神庙供奉当然不能离开了。” 吴非问道：“供奉是做什么？” 祭司：“就是平时打扫神殿，擦擦桌子扫扫地、摆摆水果的人。” 吴非：“那我如果一定想带小芳走呢？” 祭司道：“那你就是在和神抢人了。你去求求神，如果神愿意让你带小芳走，你就可以带她走。” 吴非还是不太明白，怎么样算是让“神”同意呢？ 不过他再问，祭司却不肯说话了，只是连连摆手要轰他走。 沈行还在神庙那里等他，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先去神庙转一圈了。 吴非走到了神庙处，看见庙里依然围着许多人，原来金牡丹还在庙里祭拜，跟着她过来的游客大部分都还留在这里。 人虽然多，但一身黑衣的沈行依然显得鹤立鸡群，吴非隔着人群一眼就认出了他，小跑着跑到他身边，小声叫了一声“行哥”。 沈行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就见另一群人也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演员张珍。原来他早晨一路在镇上各处游览，听说这里的神庙有名，便过来看看。 正好和金牡丹撞个正着。 张珍一下极为激动，过来就要和金牡丹互诉衷肠。 跟着张珍的袁三胖看到吴非和沈行也极为激动，和袁老一起挤到了他们身边。 袁三胖小声道：“吴非，我刚刚给袁老解锁了一个江湖骗子，不是，江湖术士的R级身份。” “庙里西边有个摆摊算命看相的师傅，我刚见着他，这个身份就解锁了。” 吴非眼睛一亮，道：“带我去看看。” 他有较大把握也能给沈行解锁一个身份——如果这位高人是个真高人，那么说不定能解锁天师身份；如果这位高人是个假高人，那也能解锁欺诈师身份。 不管哪一个，在这关里都很有用。 袁三胖带吴非在算命摊前晃了一圈，吴非就听到系统提示声：“您的契约者身份【欺诈师】已解锁。” 啧，看来是位假高人。 另一边，寺庙前，戏剧还在上演。 金牡丹根本没见过张珍，以为他在耍流氓，心中十分愤怒，大骂了他一通后就急匆匆地要回家。 张珍心中也是愤懑委屈，不明白昨晚温柔可亲的佳人为什么到白天突然变了脸，于是也十分伤心地冲到了大街上。 吴非和袁三胖对视一眼，吴非和沈行跟上了金牡丹，袁三胖和袁老跟上了张珍。 金牡丹回到了金家就躲回了房间里，正赶上金镇长在家，她觉得受了委屈，就把今天早晨在庙里发生的事给金镇长讲了。 刚讲完，隔壁邻居就过来找金镇长，说是看见那个姓张的年轻人从庙里出来跑到了街上，结果金牡丹也从另一条街上追了出来，正在街上哄那个年轻人，问金镇长知不知道这件事。 金镇长的头一下子就麻了，他向屋里看了一眼，他的女儿就坐在房间里，还低着头悄悄哭呢。 那街上那个“金牡丹”是哪来的？会不会是其他人，是邻居们看错了？ 金镇长拜托了正好上门来找他的老卢，让老卢把张珍和那女子带去神庙，他这边也把金牡丹带去神庙。神明在上，众人见证，让大家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次大部分游客都聚集到了神庙处。 结果两拨人在神庙门口一汇合，所有人都傻了—— 只见跟在张珍身边的女子，和被金镇长带来的金牡丹，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金镇长这个父亲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是她女儿。 两人样貌一样、性格一样、对金牡丹从小到大的经历和爱好都能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 金镇长想了很多法子，找了许多金牡丹的亲朋好友前来辨认，都分辨不清。 吴非注意到一些身穿简单日常的祝族民族服饰的本地人也都站在附近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戏。 袁三胖小声对他道：“我们昨天晚上在镇上转的时候，不是看见许多小巷子不允许通行，写着‘居住区，外来人口勿入’吗，我今天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那里面真的是有挺多本地祝族人在住的。” 吴非点点头。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眼看着天要黑了，有人建议请祭司来帮忙辨认真假金牡丹，金镇长同意了，立刻有人去请祭司。 吴非趁此机会拉着沈行走进了神庙里。 大部分人都在神庙外面看戏，神庙里面的人并不多，因而显得很空旷，庙里有些阴冷，像大部分古庙一样不怎么透光。 唯有黄昏时稀薄的阳光从大门处照进来，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光下不停地飞舞盘旋。 神庙正中央摆放着一座神像，它不是被立在神龛里，而是位于大殿正中央，四周被用木质的围栏围起来。 神像是用深棕色的木头雕刻而成的，很多地方的细节都被岁月的痕迹所磨平，显得有些模糊，但整体造型却很完整——它很高大，有三米多高，似是在俯瞰下面的人。 而它的整体造型也有些诡异，只见神像的下半部分是一条蛇尾，但尾巴末端还明显地缺了一块，是一条断尾。而神像的上半部分却延伸出三个身子，呈三头六臂之相。三个头分别呈现出悲、喜、怖的表情。 六只手里也都抓着东西，左边两只手分别抓着鸟和羊，右边两只手分别抓着猪和鱼，最诡异的是中间的两只手，一手抓着一条蛇，另一手竟抓着一个人。 虽然雕像的纹路已经变得模糊，但吴非还是辨认出来，下面缠绕在蛇尾上的，并不是装饰或树藤，而是一条条锁链，就像是把这神像束缚在此地一样。 吴非直觉觉得这个神不那么吉祥。 但他在神像前站了半天，无论是身为神魔的堕天使还是同样不那么吉祥的旧日支配者都没有被解锁，吴非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神像就是一个普通的雕塑艺术品罢了？ 他看见旁边站着一个神庙看守人员，应该就是祭司所说的“供奉”，便走过去问道：“请问一下，为什么这神像手上提着动物和人？” 看守人员道：“这寓意着大神赐给世间万物生命。” 吴非又问道：“那它下面那些锁链是怎么回事？” 这些锁链应该很少有人注意到，看守人思考了一下才道：“大神甘愿自己受苦受难，以保护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吴非点点头，行吧，算他格局低。 这时候他注意到旁边靠墙处摆着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插着花束，有些地方插满了，有些地方还空着，花束上插着写着字小卡片，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装饰。 “这是做什么的？”吴非问道。 “我们这边有个传统，可以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和一束花一起供在神庙里。”看守人员道，“如果第二天一早所供奉的花束还没枯萎，就说明大神答应了你的请求。” 吴非瞬间反应过来，这里应该就是“说服小芳离开”任务的解法。 他供了花、许了愿，如果明天花没有枯萎，就说明神同意他带小芳走了，他就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说服小芳和他离开。 只是明白过来之后他也感到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剧院宣传供花许愿功能的一个方法，以后只要提到这个“有意思”的任务，游客们就自然会提到神庙里可以供花许愿，更利于打造这个卖点。 所以看来是无法从小芳这个任务中挖掘什么更深的内情了。 即便如此，吴非还是买了一束花供在了架子上，同时在花上面的小卡片上写上“请允许刘青带宁芳离开。” 这时神庙外突然喧哗起来，原来是祭司到了。 而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第401章 牡丹殒落 吴非记得《金鳞记》好像也改编自包公案中一个叫做《追鱼》的故事, 所以里面有包公出场，辨别真假牡丹的情节。后来因为觉得金鲤鱼一片真心，不忍心拆散她和张珍, 所以他虽然看出了真假，却没有说破。 在这里，祭司明显充当了包公的角色。 她来到后，先是跳了一段祭祀的舞蹈，接着“施法”查看两名“金牡丹”。 在演过一段”妖是有情妖“的独角戏后，她叹了口气道：“实在对不住金镇长, 我也看不出来到底哪位是真的金牡丹。” 说罢，她就摆摆手离开了。 两名金牡丹也都走进了神殿，金鳞挽着张珍在神殿西侧窃窃私语，金牡丹则去了神殿后方的小房间中休息。 金镇长站在了神殿外, 开始面向所有观众道：“各位乡里乡亲们，以及远道而来的朋友们, 我金某在这祝山镇当了十多年的镇长，大家也都熟悉我的为人。” “只是现在我遇到了两件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离奇事件，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帮助。” “第一件是我个人的私事，大家已经看到了，这里竟然出现了两个我的女儿，希望大家能帮我想办法区分出真正的金牡丹。” “第二件则是这镇上的事，最近几天接连有镇上居民原因不明地突然变得昏昧痴傻，希望大家能协助我们找到致使他们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解救这些遭殃的居民。” 袁三胖对吴非道：“现在就是晚上八点，所以这两个就是金镇长所颁发的共同任务？” 吴非点点头：“应该是。” 其实观众都知道, 假牡丹喜欢张珍，真牡丹不喜欢张珍, 一直和张珍在一起的就是假牡丹。金镇长说完这两个要求之后，立马就有观众提出这一点，希望以此判断真假牡丹，但这理由却并不被金镇长所接受。 金镇长道：“那不行，女大不由爹，万一是我亲女儿真的看上了张珍那小子，为了和那小子走甘愿和妖物互换身份呢？到头来我岂不是赶走了真女儿，却留了个妖物在身边？” 也对，毕竟是改编戏剧，这也不失为一种改编的可能。 金镇长说完后，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老卢道：“我们现在就把牡丹叫出来，再给大家分辨分辨吧？” 金镇长颔首：“也好。” 两人边对里面喊道：“牡丹，牡丹，出来吧。” 只见“金牡丹”挽着张珍的手走了出来，但另一个金牡丹却一直没出现。 观众们探着头向神庙里望了望，只见金牡丹之前进去的那个小房间的门依然关着。 老卢道：“我进去看看。” 只见老卢向神庙走了几步，在他刚迈过神庙的门槛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东西从神庙上方砸了下来，正砸在大殿中间神像中间那两只举起的手臂上。 鲜红的血迹顺着木质的神像蜿蜒地流了下来，看上去仿佛神像浴血一样。 在神像举起的手臂之上，是一个人，她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但她身姿婀娜，身上还穿着之前金牡丹所穿的金色长裙。 她委顿在神像之上，一动不动。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许多观众还以为是戏剧效果，等着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直到挽着张珍的“金牡丹”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人群瞬间慌乱了起来，神庙前的广场上刹那间尖叫声连连，还有人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发生了命案。 就在刚刚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金牡丹死在了众人面前。 老卢率先反应过来，匆匆跑到神像身边查看了片刻，而后向其他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其他人明白，金牡丹这是没救了。 之前愣住的工作人员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有两个人直接把神殿的门关上并封锁了起来。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开始组织现场的观众疏散，让他们先回酒店房间，不要出来。 这时候吴非感觉到旁边的沈行拉了拉他的手。 吴非抬起头，看见沈行正逆着人群向前走去，他连忙跟上，又对旁边的袁三胖招了招手。 四个人走到了被封锁起来的神庙前，老卢和金镇长等演员都已经不在了，守在这里的只有三四个工作人员。 沈行径直向其中一个看上去像小队长的工作人员走去，对他道：“你好，我是市里的一名检察官，姓沈，旁边那位老人是我的同事，一名资深法医，这是我们的证件。”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来两本证件递过去。 吴非心里想着难道这两个身份还自带工作证？这工作证还每个世界通用？ 他查看了一下通讯器，他行神现在使用的身份的确是检察官没错啊。 而后在他要放下通讯器的时候看到了最新的购买记录—— 硬卡纸、塑胶皮、笔、燃料、胶水等疑似手工材料的东西，一台全新的高科技相机。 现在那台全新相机正挂在他行神那修长矜贵的脖颈上，而也不难想象，那些手工材料最终变成了什么。 检察官应该不会□□，但是欺诈师会啊！ 好家伙，他当初还脑补过欺诈师和检察官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到最后居然是两个身份狼狈为奸？ 只听沈行继续对工作人员道：“我和我的同事们是趁假期出来旅游的，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这种恶性事件一般是要提起公诉的，我想问一下，你们现在有联系警方吗？” “有有有！”工作人员连忙道，“……不过，那个，现在上下山的唯一一条路被山体滑坡冲毁了，他们暂时还过不来，要等道路疏通才可以。我们只能先保护好现场，安抚好游客。” 沈行点了点头：“嗯。” “不过我担心再晚一点一些线索会消失，能不能先让我和我的同事现在进去勘查一下？”沈行道。他神态自若，看上去冷静又专业。 “哦，这个，可以，您进去吧。”工作人员思考后道。 沈行向他们要来了鞋套、口罩、手套、浴帽等物品，四人看上去很专业地穿戴好后才向神庙里面走去。 小队长拦住了跟在后面的吴非和袁三胖，看向沈行道：“这两位是？” 沈行道：“是袁老带的徒弟，现在还在实习。” “哦。”工作人员摆摆手，放他们一起进去了。 吴非再三看了看通讯器，确认现在他行神用的真的是检察官身份，而不是欺诈师身份。 四人推开神庙的大门，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神庙外有明亮的探照灯，之前演戏的时候就一直开着，到现在也没关，在灯光映照下，神庙里的一切都能看得比较清楚。 过了这一段时间，血迹已经淌到了神像的底座之下，形成了一滩浅浅的血泊。 袁老现在倒是个真法医，他直接去看了死者，片刻后回来道：“好诡异啊，死者的确是在小房间里独处的时候死亡的，但死因却像是惊吓过度引起的猝死……但她身上却流了这么多的血，没有明显的外伤，像是从毛孔里渗出来的。” “而且死者身上还有一些轻微的，死后才造成的划痕和碰撞伤。” 袁三胖搓了搓手臂，对袁老道：“您这专业水平，它靠谱吗？我咋越听越觉得邪乎呢？” 袁老皱眉骂他：“这里没有现代检测仪器，一些具体的现代化检测没法做，我只能像古代法医一样分析，但我的推断是肯定没错的。” 吴非向四周环境打量着，在看到天花板时愣住了。 神庙的穹顶很高，而且似乎是容易落灰且不好打扫，所以积了一层明显的尘土，平时看还不明显，但这时候看却格外显眼—— 因为房顶中央有一道约半米宽的轨迹格外的干净，像是刚刚被人擦过一样。那道轨迹上还有被血迹擦过的痕迹，一直从之前金牡丹所在的小房间上方延伸到神像的上方，越到后面，血迹就越多，也越明显。 “看上面。”吴非示意袁三胖他们向上看。 “哦，我明白了。”袁三胖道，“一定是有人先在那个房间里害死了金牡丹，然后用什么东西把她的尸首吊出来，吊到神像上方，再让它坠落。” 神殿后面的小房间是后建的，它不像神殿一样高，也没有封顶，看上去更像一个用两面木墙围起来的小空间。 小房间的木墙和神殿的天花板之间有不小的空隙，足够一个成年人从上面爬出来，袁三胖的猜测也有一定的道理。 袁三胖继续道：“根据柯南的经验，我们现在应该去找钓鱼线。” 吴非摇了摇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他走到沈行面前，伸手去摘他脖子上的相机，沈行就微微低下头让他摘。 吴非拿到相机后对准穹顶调整焦距，在镜头的帮助下，屋顶上的痕迹可以看得更加清晰。 他看完之后调整好角度把相机递给袁三胖：“看到了吗，那道痕迹旁边，有好几个手印和脚印。” 就像是一个人，像蜥蜴一样在房顶上爬过一样所留下的。 袁三胖想象着那个情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关卡，可不是一个唯物的关卡啊。”吴非说着，走到了金牡丹的尸首前。 她穿的是那种便于表演的软底舞蹈鞋，只见此时她的鞋底和双手上都沾满了尘土。 而鞋底的形状和纹路，也和印在穹顶上的鞋印一模一样。 袁三胖的脸都僵了，他放下相机，哆嗦着道：“不是吧，你是说她死了之后，自己从小房间里爬了出来，爬到了房顶上，一直爬到这里才掉下来？” 第402章 问询 四个人又去小房间那里看了看, 小房间是从里面锁住的，袁老踩着袁三胖的肩从上面缝隙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 甚至没看到血迹。 沈行给神庙四处都照了相，小房间里也由袁老在查看时照了相，四人便从神庙中走了出来。 沈行随手把相机挂到了吴非脖子上，对守门的小队长道：“我想和今晚参加演出的主要演员都聊一下，能不能麻烦你们安排一下？” 小队长应道：“好，我去安排。您先跟我回办公点吧。” 办公点就是金镇长办公室后面的那个院子, 吴非他们昨天就是在这里看到游客要求离开，却因为地质事故而被迫滞留。 吴非到了那里，没想到又看到了二十多个人围着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吴非凑上去听了听，这些人还是要求离开。 因为出了这样的命案, 他们又被困在这里，因而心里觉得不安, 即使不能通车，靠步行他们也要走——距离这里约5公里处就有另一个聚落小镇，最近依靠着戏剧小镇，可以做一些农家乐生意。 工作人员从安全角度考虑，不建议他们离开，但却说服不了他们，最终这20多名游客决定自行组团离开。工作人员劝不住，只能放他们走了。 这时小队长来喊他们：“沈检，刚才在神庙的演职人员都到齐了。您进来吧。” 吴非他们走进屋，果然看见张珍、金鲤鱼、金镇长等人都在这里, 神庙里负责卖花的那位大姐也在。 沈行略一点头，对那位小队长道：“麻烦给我准备一间空屋子, 我会挨个叫他们来问询。然后将被问完的人集中到另一个屋子等待，等到全部人都被问完后再放大家离开。” 小队长连声应是，很快就照办了。 第一个被问询的是男主角张珍，他说因为他和金鲤鱼在神庙内等待的时候，观众在外面其实还是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所以他们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一直在表演，表演他和金鲤鱼在神庙中共同游览的情景。 “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沈行问道。 “没有。”张珍道，“和以前都一样，这出戏我已经在神庙里演了几十遍了。” “你演戏的时候有抬头看过房顶吗？”吴非补充问道。 “也没有，”张珍道，“演戏的时候眼神看向哪里也是有讲究的，我们这种戏剧观众离得近，眼神不能乱飘。我通常要一直看着旁边的金鲤鱼。” “金牡丹和金鲤鱼长得一样，她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双胞胎姐妹。”张珍道，“但她们其实不是一个专门演金牡丹，一个专门演金鲤鱼这么分的。死者是姐姐，她是著名舞蹈学校毕业，学演戏也很快，动作也有舞蹈的美感，毕业后就进了我们剧院当演员。” “妹妹其实不是舞蹈或表演相关专业的，毕业后找不到合适工作，所以被姐姐介绍到剧院做一些后勤工作，因为这出戏的特殊性才开始演戏。” “所以一些对表演和舞蹈功底要求比较高的戏，比如第一场初遇时和我跳双人舞的金鲤鱼，和今天有大量独角戏的金牡丹，都是姐姐在演。妹妹只在需要和她同时出现的时候出现，演一些简单的戏。” “你们都进剧院几年了，是在剧院里认识的吗？” “是，我们都是在剧院里认识的。我进剧院五年了，姐姐来了三年了，妹妹是姐姐进剧院半年后带来的。” “最后一个问题，”沈行轻轻叩了一下桌子，“金牡丹所在的那个小房间会从里面反锁吗？” “那不会。”张珍道，“毕竟是在演戏，剧院也怕出意外，除非是为了隔绝外面的观众，否则不会在房间里反锁门。这场戏有金镇长他们站在外面，不会有观众闯进来，她是专业的演员，不会这么做的。” 第二个进来的是金鲤鱼，或者说，金妹妹。 但是她的情绪极为紧张，惊恐中带着一丝慌乱，进来的时候身子还是颤抖的，一直在不停地哭，连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没法展开问询。 没办法，袁老给她倒了杯混有他用江湖术士身份自制的安神符的热水，让她喝了后回去缓一缓再过来。 接下来进来的是老卢，出事的时候他和金镇长一直站在外面演戏，所以什么也不知道。事故发生后，他第一时间跑进去想确认金姐姐还有没有救，发现人已经没救之后，他就赶快退出来了，其他的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碰。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不是剧团的人，而是本地人，一年前剧团在当地筛选招募演员时才加入剧团。但他也不是祝族人，他是娶了当地的祝族妻子才留下的，他的妻子就是宁阿婆，宁芳是他的女儿。 这次副线中他的妻女能有戏份还是他找了剧团安排的，因为副线这几个角色戏份简单，在他看来找谁演不是演，把角色安排给自己家里人，自家就能多一份收入。 不过他的妻子和女儿都不太愿意演戏，为此还和他有了矛盾，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只能遵从他的安排。 他后面来的是金镇长，金镇长晚上也一直在外面演戏，没有进过神庙，对里面的情况不清楚。但他是剧团分管表演的副团长，对剧团演员的情况都很清楚，把他们的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和前面几个人说的都吻合。 “你是副团长，那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吗？”吴非问道。 “不，”金镇长摇摇头，“我只负责表演相关，就是管理演员们好好表演，其他后勤、园务等都不归我管。剧团管后勤的有后勤副团长，他不演戏。团长不常驻镇上，剧团、演员相关的事就是我俩负责。还有一个投资人派来的运营主管，负责小镇的日常经营、运营事务。” 接下来卖花大姐和守在外面的几名工作人员都依次进来接受了问询，她们所说的内容和张珍说得差不多，基本可以相互印证。 之前老卢离开后，吴非就让小队长把祭司也请过来。此时祭司已经到了，吴非就先叫她进来。 沈行坐在一边喝水休息，淡定地看着吴非进行询问。 吴非开门见山道：“你真的是祝族的祭司吗？介绍下你自己吧。” “祭司”没见过这阵仗，又听说刚才死了人，此时显得很紧张。 她嗫嚅地开口道：“我、我叫刘翠好，我不是真的祭司，我、我就是演祭司。” 根据刘翠好的叙述，她不是真的祝族祭司，甚至不是祝族人。她的情况和老卢差不多，都是剧团来招当地演员的时候，因为外形符合、演戏天赋不错而被招进来的。 她是从附近村子里嫁过来的，她的丈夫是本地人，但也不是祝族人，而且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她还有两个孩子在外打工，在小镇演戏也是为了赚点钱贴补子女。 吴非问她：“那真的祝族祭司是谁？” 刘翠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一家都不是祝族的，对他们族里的事不清楚。” 吴非又问了她她住所那里那扇黑色的大门是怎么回事，刘翠好说她不住在那里，那里只是一个演戏的场所，场所的布景都是剧组安排的，她不了解。 刘翠好走后，后勤副团长和运营主管也都抽空和他们聊了聊。 后勤副团长告诉吴非，服化道和场景布置都是根据剧情需要来的，比如祭司的黑门，就是在那里想给游客营造一种诡异神秘的感觉，所以才把门刷成黑色，并没有别的玄机。 运营主管则说她也不清楚祭司是谁，没注意过这事儿。 这个小镇原本就是个小村，叫祝山村，当时征地开发的时候，代表当地人来和他们谈判的是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是村里的村长。但和他们谈妥没多久，那位老人就去世了，继任村长是他的侄子。她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祭司。 他们又找了几位当地祝族人问到底谁是祭司，但他们都说现在已经没有祭司了，大家都听村长的。不过现任村长半个月前就去市里了，现在还没回来。 而且大家现在都在小镇上生活，除了代表大家去和小镇工作人员争取权益的时候，村长大部分时间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有和没有都一样。 运营主管走后，袁三胖忍不住问吴非：“吴非，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个戏里的祭司，不是真的祭司的？” 吴非道：“我今天早晨跟着老卢他们去找祭司的时候，路上发现了许多当地人居住的老房子。那些房子后来虽然经过了修葺，但和小镇后面新盖的建筑还是明显不同，而且可以看出房子原本建得并不好，维护也一般，这说明当地人之前并不富裕，甚至称得上贫穷，对自己的住所也无力好好打理。” “但那座神庙却保存得很好，也看不见近期修缮、翻新的痕迹，说明它原本就被维护得很好，剧院入驻后为了维持它古旧的感觉，也没有动它。” “即使自己住得不算好，也要优先维护神庙，所以我猜当地人、至少是当地的祝族人一定很信仰他们的神。但今天晚上祭司出场的时候，我从围观的祝族人那里却看不到敬仰，他们像看戏一样看着祭司表演，我就猜这个祭司不是真的。” 第403章 消失的金牡丹 袁三胖听得连连点头。 小队长说金妹妹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 吴非就让他先把镇上所有参演人员的名单和简要信息送来。 吴非发现他行神选择以当地检察官的身份出现真好用。借用袁三胖的话来讲，好用程度堪比毛利小五郎的名头出现在柯南世界，福尔摩斯的大名出现在福尔摩斯世界。 想问什么, 直接就可以找对应的人来问；想查什么，工作人员也会配合。 演员名单是金镇长亲自送来的。 吴非看了看，发现和他猜想的一样，当地人演员虽然多，但大部分是像老卢和刘翠好那样，是生活在当地的非祝族人。 因为剧院小镇每个月都会向被占用了土地的当地人们支付一笔足够他们生活的租金, 所以参演的祝族人很少。不是像宁阿婆母女那样，被家人要求参演赚钱，就是家中十分困难，必须要多赚一份演戏的薪水。 吴非问金镇长：“祝族人为什么参演的这么少？多赚一份演戏钱不好么？” 金镇长道：“这个我当初也问过。他们说出让土地是没有办法, 他们穷得要过不下去了，想必大神也能理解。但还在这里演戏的话, 感觉对神明太不尊敬了，所以他们不愿意。” 这时候金妹妹终于勉强平静了下来，金镇长走后，她被领到了吴非他们所在的屋子。 和问询张珍时一样，沈行先问了她事发当时是否有发现异常，又问她和姐姐平时的关系等。 妹妹的回答和张珍、金镇长所说的都吻合，她说姐姐从小就很有舞蹈方面的天赋，人也上进，但她除了和姐姐一样的外表外，各方面都平平无奇, 所以从小到大，姐姐一直很照顾她。 说到这里, 妹妹又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沈行却一直冷漠而冷静地看着她，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问：“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仔细回忆一下。” 妹妹抬起头看着他，瑟缩了一下道：“没，没有了。” 她的演技确实不太好，或者说此时她已经没什么精力和力气做遮掩，即使是吴非都看出了她的慌张。 “哦？”沈行道，“真的没有了吗？” “比如说，某种令你恐惧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他的气质和语调都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吴非看了看袁三胖和袁老他们，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沈行的改变。 吴非直觉地看了一眼通讯器，上面显示着： “您的契约者现在所使用的身份为【欺诈师】。” 好么，果然是欺诈师所伪装的检察官。 在欺诈师的问询之下，金妹妹终于承受不住，崩溃了。 她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涕泗横流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自从进入剧院，每次看到姐姐演着重头戏，能收到那么多喝彩和掌声，我都好羡慕……” “明明我们都一样，所以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能取代姐姐就好了……” “来到这里，开始作为姐姐的镜像和她一起演戏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我听说这里的神庙可以许愿，一周前，我忍不住也悄悄摆了一束花，写着‘如果我能取代姐姐就好了’的愿望，把我的花混进了许愿花束里……” “我其实是不信这些的，只是想有个宣泄的出口。而且我知道其实每天贡在神庙里的花都会枯萎，是神庙的工作人员怕游客生气，所以每天早晨起来会把枯萎的花换掉，换成新鲜的花。” “我摆了花之后，怕被别人发现，心中一直不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趁着工作人员去神庙之前去了神庙，想趁他们来之前取走我的花。” “但是、但是……我看到所有的花束都和往常一样枯萎了，只有我那束花，依然保持着新鲜……这里的传统是讲，如果你供奉的花经过一夜而不枯萎，就说明神明答应了你的愿望。” “我很害怕，我悄悄拿走了我的花，我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姐姐对我那么好，我怕别人发现我在嫉妒姐姐，甚至想取代姐姐，我也怕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在姐姐身上……我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没有依据的，花没枯萎只是一个巧合……” “结果今天姐姐还是出事了，就在神庙里，那么诡异地死了……” 说到这里，金妹妹再次崩溃地抽噎了起来，袁老叹了口气，又倒了一杯有安神符的热水给她喝，然后让小队长把她带走，特别看守起来。 吴非他们又再次叫了卖花大姐来问，卖花大姐承认，因为神庙里比较干燥，所以不管用什么保鲜方法，鲜花一般坚持不到第二天早晨都会枯萎。 他们的许愿花束卖得贵，而小镇附近就有鲜花种植基地，鲜花成本低，来这里许愿的游客也一般只是想寻求个心理安慰或讨个吉利，并不太信神明一说，所以他们为了迎合游客，总是会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换上新鲜的花——许愿花束都是同一规格统一包装，所以游客也不太能分辨出来。 把相关人员的情况全问完之后，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吴非他们向客栈走去，打算休息一会儿，毕竟现在他们四个都是普通人类了，长时间不休息身体负荷不了。 袁老和袁三胖在前面走着，吴非和沈行在后面跟着。 沈行此时已经切回了检察官身份，吴非偏头看向他道：“行哥，你说真的像那个妹妹所说的，是她一时糊涂求了那神庙里的神，愿望成真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吗？这一切是神庙里的神做的？那那个神现在在哪里呢？” 沈行道：“说不准。” 吴非：“怎么说？” 沈行道：“这里目前没有检测指纹或DNA的仪器，而单靠现有手段，我们无法准确分清姐姐和妹妹。我们现在其实无法完全确定，死者到底是谁。” 吴非道：“怎么可能？如果她刚才在说谎，欺诈师身份都看不出来吗？” 沈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时间有限，追究太多没有必要。现在更重要的是查清楚死者的死因。” 吴非连忙点头：“行哥你说得对。” 四人走到客栈门口，就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就迎上来，好像是在专门等他们一样。 离得近了，吴非认出来，这个少女正是宁芳。 只见宁芳快步走到了袁三胖面前，死死盯着他道：“你是不是在庙里供奉要带我走的许愿花束了？” 花束是吴非供奉的，袁三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讷讷道：“……啊？” 宁芳却没再说别的，只是快速交代道：“日出之前，你们一定要把那束花取回来，一定！否则你们会有大麻烦的！” 说完没等他们再问，宁芳就向远处跑走了，江湖术士袁老是目前四人中年纪最大但身手最为灵活的，他马上去追。 但为了方便演员能迅速在不同地点中移动，摆脱游客不必要的纠缠，小镇内部的各种小巷建得像蜘蛛网一样，袁老不如宁芳熟悉道路，很快就跟丢了。 袁三胖想起宁芳刚才的眼神还有些惴惴不安，他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找小队长他们，让他们把宁家母女也问一问？老卢不是宁芳他爸吗？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只听临风客栈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叫声凄厉，包含着惊慌与恐惧。 附近的人都被吵醒了，吴非站在楼下，看见客栈各个房间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不一会儿守在附近的工作人员也赶来了。 吴非他们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走进客栈，尖叫是从二楼传来的，他们一上二楼，就看见地上蜿蜒着一道血迹，但血迹到了楼梯处就消失了。 一个年轻男人正哆哆嗦嗦地站在二楼的公用卫生间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工作人员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男人颤抖道：“我刚刚看到，看到，晚上在神庙里死掉的金牡丹，就这么从地上爬过去了……” 吴非和沈行对视一眼，沈行上前道：“你是哪屋的客人？为什么这个时间出来。” 男人看见冷静的沈行，好像稍微镇定了一点，但还是哆嗦道：“我住205，我房间的抽水马桶坏了，所以出来上卫生间，结果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就看见……” 血迹是从201房间蜿蜒出来的，工作人员前去敲了敲201的门，无人响应。 男人那声尖叫把附近的人都吵醒了，在工作人员来了之后，附近房间的人都悄悄打开了房门看发生了什么事，但201却没什么反应。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工作人员从客栈老板那里拿过钥匙，打开门，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像是吓傻了一样。 沈行示意其他工作人员去疏散人群，然后拨开吓傻的工作人员走进去。 只见房间里的客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而血迹已经浸染了整张床铺…… 更多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开始封锁现场，疏散客栈里的其他人，并进行其他善后工作。 吴非四人则走在了去神庙的路上，此时天已经快亮了，袁三胖不放心，还是想去神庙把花取出来。 而且神庙已经封锁了，并且有人看守，金牡丹的尸体怎么可能在客栈里出现，还在走廊里怕，尖叫男子所说的所见景象也十分诡异。 神庙外一直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守着，沈行问他们：“我们离开后，这里有人靠近过吗？” 两个工作人员都摇头道：“你们走后，没人靠近过了。” 沈行点点头：“我们有个东西需要确认，麻烦再让我们进去一下。” 袁老走在前面率先推开门，在门打开的刹那，吴非和袁三胖都愣住了——只见原本架在神像上，从未有人移动过的金牡丹的尸体，消失了。 原本滴落在神像上和地上的血迹也全部都消失了。但是神庙空气中的血腥气依然很浓。 在外面灯光的照耀下，老旧暗哑的木质神像上似乎也流转着油亮的光泽。 第404章 断掉的线索 沈行和袁老走进神庙, 去查看神像周围的情况。 吴非和袁三胖也跟着走进去，他们向供奉着鲜花的架子看去，只见大多数花束都已经枯萎了, 但有一束花明显的格外新鲜。 吴非上前拿起花束上的小卡片，想看看这束花的愿望是什么，然后发现上面写着：“请允许刘青带宁芳离开。” ……是他供上去的许愿花束。 袁三胖已经心生怯意，他扯了扯吴非的衣摆，小声道：“咱们快把这花拿下去吧，我看天快亮了。” 吴非想了想道：“不用。” 他从旁边卖花的柜台上拿起笔和一张新的小卡片, 在上面写上：“保佑我和我的朋友们在此镇上安全无虞。” 然后他把新的小卡片插到了那束花上，把旧的小卡片拿走，去外面找工作人员借了只打火机，直接烧了。 做完这一切后, 他对袁三胖道：“咱们倒是看看这个许愿花束是不是真的那么神。” 而后两人也走到了神像前，四个人反复看了几遍, 确认这里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就像那具尸体凭空消失了一样。 运营主管也带着一批工作人员在此时赶到了，了解到神庙中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们也变得脸色刷白。 随后主管让工作人员继续把神庙封起来，派多一些人守着，并严厉要求任何人不能把尸体消失了的事说出去。 而就在曙光升起、工作人员关上神庙大门的时候，吴非注意到，架子上，他供奉上去的那束花竟然已经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悄然枯萎了。 神庙这边的情况虽然暂时还没太多人知道，但临风客栈201房间里新发生命案的消息却在天亮后不胫而走，兼之昨晚205客人的尖叫和描述都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这件事越传越玄乎。 许多游客都胆战心惊惶惶不安，越来越多的游客聚集起来希望能马上离开这个小镇。 无论是有潜在的疯狂凶手, 还是真的出现了灵异事件，这两种情况都让人难以接受。 工作人员们只能勉强安抚着解释说他们已经联系了救援，就算道路暂时不同，救援队到达后也会先让各位游客撤离。 但就在游客们喧闹的时候，昨天晚上就组队离开的那些游客又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山体滑坡极为严重，下山的路已经彻底被冲下来的土石彻底掩埋了，而且受灾面积很大。昨天晚上有5个人试图从土石坡那里翻过去，但都失足滑落到了山崖下，现在生死不明。 听着这些人带回来的令人沮丧的消息，原本还闹着要离开的游客也都沉默了，只能接受工作人员的安排。 为避免再发生意外，原定第三天的演出都被取消了，小镇里的商铺食肆也都关门闭客。工作人员劝说游客们都回到客栈房间中休息，紧闭门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午餐晚餐届时会由工作人员统一送到各个客栈。 临风客栈被封了，吴非他们和客栈里原本的住客都被转移到另一个叫做“望江”的客栈。 因为房源紧张，所以吴非四人被安排进了一间房间。 进屋后，袁三胖突然道：“吴非，你记不记得咱们在临汾客栈的房间号是310？” 没等吴非回应，他就继续道：“我突然想到，咱们那间是套房，面积比较大，虽然房号差得远，但其实咱们那间房就在201的正上方啊……”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其实是冲着咱们来的？” 听到这里后，袁老道：“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有沈行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事。我这个术士身份练过一些术法，精神头比一般人好，我去找工作人员，让他们带宁芳来问问，看看那丫头到底知道些什么。” 吴非和袁三胖应好，结果他们还没睡多久，最多不到一个小时，袁老就又回来了。 袁老面色十分凝重，对他们道：“宁芳、她母亲、她妹妹，都死了。” 吴非一下子就清醒了，看向袁老道：“怎么回事？” “我刚才出去后，去找了我们之前联系的那个小队长，他答应去找宁芳来见我。” “结果我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工作人员说在她家、她工作的地方都没找到她，他们担心出事，已经去其他地方找了。” “最后是在河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都没气了。可怜那个小女儿，还那么小。” 吴非和袁三胖都愣住了，没想到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沈行却转过头，黑眸定定看住吴非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如今不过是重演一遍。” “对于我们而言，这就是一场沉浸式戏剧，我们能改变中间的互动过程，却改变不了关键场次，也改变不了最终结局。” 吴非反应过来，回望沈行：“行哥，那你是说，这一切是小镇灾难发生前的重演？也就是说，之后还会发生那场事故？” 沈行：“应该是这样。” 而后他看向袁老，冷静问道：“得知噩耗后，老卢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虽然在戏里老卢和她们没有关系，但在现实，老卢却是宁阿婆的妻子，宁芳的丈夫。 一瞬间不明不白地失去了全部的家人，是个正常人也接受不了。 “他，呆若木鸡。”袁老道，“好像没什么反应，像是整个人呆住了。” “可惜这条线索又断掉了。”吴非忍不住叹气。 袁三胖突然插话道：“宁芳为什么跟她妈姓，而跟她爹姓？我知道孩子可以跟父姓可以跟母姓也可以自立一姓，但还是觉得有点反常，老卢一家不像是思想这么时髦的人。” 经袁三胖这么一说，吴非也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还应该找一个人问问。” 几个人来不及休息，又出门前往镇上办公点。 吴非找到金镇长问道：“请问下，你们剧团的编剧是哪位？我们想找他聊一下。” “编剧不跟剧团的，不过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她，我帮你们联系。”金镇长道。 他用办公室内的座机打了几个电话，而后对吴非道：“不巧，编剧今天外出了，她的助手说她正在飞机上，现在联系不上，要过两个小时才行，你们两个小时后再过来吧？实在抱歉，辛苦你们多跑一趟。” 吴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带着其他三人再返回客栈。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现在因为休息不足而感觉头脑混沌，利用这两个小时小睡一觉，理清思路也好。 回去的路上，袁三胖忍不住问道：“吴非，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故呢？到现在已经死了十个人了，除了那五个摔下山崖的人，剩下五个人都死得不明不白，十分诡异，你说这还不算事故？难道后面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故？” “难道这小镇上就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那什么样的灾难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呢？火灾？不至于吧。这个地方容易发生地质灾害，那么，地震？” 吴非摇摇头：“这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是用比较轻便的木质结构搭起来的，而且以平房为主，最高的客栈也不超过三层，即使地震也不会造成太大伤亡。” 吴非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袁三胖的肩膀：“也不用太焦虑，先休息一下，总会露出端倪的。” “那咱们能提前做点什么准备吗？”袁三胖道，“比如抽卡？” “如果这关真的是鬼怪作祟的话，咱们目前除了袁老的江湖术士，没有其他能克制的身份了。” 吴非摇摇头：“我们的问题还不是没有对应身份，行神的天师在这关应该会很管用，其他的，比如堕天使，即使文化背景有差异，但放出来也能一力降十会。但问题是，这些身份都没办法解锁。” “我想了一下，这一关身份的解锁条件是‘在关卡里见到’，我们目前无法离开小镇，所以能见到的东西都在小镇里。而又因为实际上，小镇最终发生了灾难性的事故，我们假设这个事故是由‘黑手’导致的，那就说明在真实的时间线上，小镇上并没有强过‘黑手’的力量，我们在这里，能见到的最强大的东西，就是这个‘黑手’。” “所以推导出来，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和‘黑手’同类，并且强过‘黑手’的身份，才能赢过黑手。” 袁三胖想了下道：“也不一定，比如可能这个关卡里也有一个游客是天师，但这个天师是个菜鸟，所以解决不了问题。但行神见了这个人后，解锁了自己的天师身份，行神很强，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吴非眼睛一亮：“三胖你说的有道理，我果然是糊涂了。你看看袁老有没有能通过这种方法解锁的身份，我们可以拜托工作人员帮我们找对应的游客。” 吴非说着就兴匆匆地原路返回，回到镇办公点找到小队长，说明了他们的请求——希望能帮他们找到类似天师、道士等有特殊本领的人，会做傀儡的人，会武术的人。 袁老有个身份是武林高手，如果能多个有能力的身份总是件好事。 小队长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还是答应了。 吴非他们索性就在办公点里找了间空屋子，一边休息，一边等。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天师、道士、会做傀儡的人、会武术的人……是一个都没找到。 但小队长带回来一个暗黑哥特风打扮的少女，因为他们去询问的时候，少女说自己会黑魔法。 行吧。 吴非听说后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年轻女孩子好像都爱搞一些这种神秘学，但真正有本领的基本没有，大家都是玩玩而已。 袁三胖走在前面，吴非走出屋子的时候还听袁三胖和少女聊着天—— “小妹妹，你会什么黑魔法啊？” “哦，我会空手变出黑色的烟雾，你看。” “真的诶，真不错，还有别的吗？” “啊……没有了，我就学会了这一个。” 看来小姑娘确实有些本领，但不多。 然而在吴非抬起头的一瞬间，他却愣住了。 因为就在他看到少女的一刹那，一道提示音响起： “您的契约者身份【巫妖】已解锁。” 本事多不多都不算事，真的，关键是谢谢你，妹妹。 第405章 采风传闻 身份已经解锁, 吴非和袁三胖又和少女聊了一会儿她所学的黑魔法——少女说她就是从网上的一篇文章里学的，没想到这个冒黑烟的法术真的有效。 两人谢过少女后，又拜托工作人员把她送回去。 在工作人员送她出去的时候, 少女还在不停地问：“我听说金牡丹死得有蹊跷是吗？还有人今天凌晨的时候见到了金牡丹的尸体出现在客栈里，就是那间出事的客栈对吗……” 这时也差不多过去了两个小时，吴非他们便先去找金镇长，因为解锁了强力身份，吴非心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这回电话倒是打通了，金镇长向编剧说明来意后, 就把电话递给了吴非。 吴非接过电话道：“何编剧吗？辛苦您了，有几个关于小镇上演出的问题想问您一下。” “第一个是关于刘青要带自己的初恋小芳离开的个人任务剧情，您还记得里面的演员宁芳和宁阿婆吗？为什么把她们的身份设定成神殿供奉？小芳不能和刘青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抱歉，小镇上的支线剧情太多了, 它们都是由我的助手和外包团队完成的，我不太记得这个故事了。但是你说的这两位应该是当地的演员吧？为了帮当地的一般演员适应角色, 我们有一个原则，就是当地演员所扮演角色的人物小传要尽量贴合演员本身。外包不会费心思编人物小传的，我们提了这个要求之后，他们就会直接按演员本身的性格、职业来设计剧情。” “不过我的办公室里有当时对全部当地演员的生平采访资料，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的助手找给你，金镇长有她的联系方式。” “谢谢，”吴非一边比划着让袁三胖去找金镇长联系编剧助手要这份资料，一边继续道，“那您设计下咒疑案这个故事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呢？” 剧团里当然存有戏剧的剧本, 昨天问询的时候，金镇长就给他们拿来了, 吴非也抽空看完了。 主线的剧情不出意料，先是有半天的互动剧情，游客们在小镇上搜寻各种可以区分真假牡丹的证据或方法，最终找到一位隐藏在镇上的镇妖师。 只要有一位游客在时限内找到镇妖师，就算公共任务成功，最先找到镇妖师的游客可以获得一份特别奖励。 但任务失败也没关系，为了戏剧能顺利进行，过了规定时间后，镇妖师也会主动去找金镇长。 最终镇妖师识别出了真假牡丹，但却没出手消灭金鲤鱼，而是在确认她没有恶意，只是想和张珍在一起后，放她和张珍一起离开——当天晚上离开小镇的游客，就会在镇子出口处遇到他们。 吴非读完剧情后也没找过这位镇妖师，因为他试过了由人扮演的角色身份没用，即使遇见了也不能解锁相应的契约者身份，否则看见金鲤鱼没准儿还能解锁他行神的妖妃身份呢。 而在下咒疑案这条副线中，剧情故事更为简单，却给游客们布置了更多需要互动解谜的环节。 陷入昏昧痴傻状态的几名受害人在喝过“祭司”的药之后将会相继醒来，而通过他们对受害者的问询以及对线索的收集，可以发现受害者昏迷前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捡到过钱。 再查下去，就可以查到钱是一个叫做刘大的小卖部老板故意扔在街道上的，目的是为了借运。 祝山镇也算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刘大平时喜欢去河边钓鱼，有一天他从河水里钓上来一个木雕的雕像，因为觉得材质不错，就把雕像拿回了家。 结果几日之后，夜半时分，神像竟然开口说话了。刚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刘大自然害怕，他试图用刀劈那雕像，劈开的缺口处竟然流出殷红的血液，他就不敢再损坏它了；他又几次三番想扔掉雕像，但无论他怎么做，雕像最终都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而在这过程中，无论他做什么，雕像都没有害他，反而问他想不想发财，如果想的话，就按自己所说的做。 最初雕像是教给他一些来财的小招数，比如在他的小卖部门口悬挂红色折纸等。 刘大尝试了几次，店里的生意果然越来越好，他也食髓知味，对雕像越发信赖。 后来他渐渐不满足于得来的这些小财，便问雕像有没有什么赚大钱的方法。雕像就告给他一个“借运”的方法——把他的钱拿到雕像前供一晚上，然后把钱撒到小路上，如果有人捡了他的钱，就要把自己的运气借给他，他的生活就会蒸蒸日上。 搞清楚一切的原委之后，老卢最终带着几个人找到了刘大家，烧毁了所有他散出去的钱和雕像都一把火烧毁了，而事情也得到了解决。 吴非在看完这个故事后，就联想到了神庙里的那个诡异神像，所以他想知道编剧为什么要编这样的剧情。 电话那边的何编剧听完吴非的问题后道：“‘借运’是一种民间传说，没什么依据，我也只是听说过，觉得有意思，所以编进了这段剧情里。” “至于设计这个雕像，则是因为我当初在小镇附近采风时，听说过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说。我本来的想法是把这个版本的传说故事融进去，但担心太犯当地人的忌讳，所以就改成了现在的版本。” 吴非赶忙问道：“是什么传说故事？” 何编剧回忆道：“小镇项目刚启动不久后，我就被派来这里采风。这个地方风景优美但交通闭塞，除了祝族的民族元素外，和其他落后山镇也没什么差别，我来这里后立马就注意到了保存很好的神庙，所以开始挖掘关于神庙的故事。” “当地关于神庙大部分的说法都是，这里供奉的是他们的大神，他们要好好供奉祭拜大神，祈求保佑，否则会有灾祸的。” “不过我却在离这里5公里外的另一个村子里，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那个村子的老人说，这个神庙里的，其实不是好东西。为了镇压它，才建了这座神庙，但也为了安抚它，所以把它认作当地的守护神，逢年过节去拜祭，算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了。” “而且我还听说，为了控制这个东西，建神庙的时候，人们从它身上拿走了一……” 就在何编剧说到这里的时候，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了呲啦呲啦的声音，接着电话那边瞬间就安静了，仿佛电话线被人掐断了一样。 袁老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道：“好像现在电话、网络信号都消失了，人们猜测是因为山上暴雨，雷电劈坏了山上的信号基站。” 这时候袁三胖也回来了。 他们联系何编剧助手查了资料，但宁家母女的资料很简单，宁阿婆就是神庙里的供奉，负责日常打扫、摆放供品等，但由于是侍奉神的工作，这份工作也是“由母传女”代代相传的。关于刘青的任务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助手也记不清了，她猜当时是交给外包团队创作的。 “关于宁家母女的事，我们再问问老卢吧。”袁三胖建议道，“他现在应该也缓过来了。” 昨晚问询的时候，老卢也介绍过自己的家人，但他当时只介绍说妻子是在神庙里工作的普通清洁洒扫工人，在他眼里似乎他的妻女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值得介绍的。 吴非点点头：“也好。” 不一会儿老卢就被带来了，袁三胖问他：“冒昧问一下，你的大女儿为什么跟你妻子姓，有什么特殊传统吗？” “啊，这是他们族的传统。”老卢道，“阿婆她在神庙做事，她说根据传统，她必须得有一个女儿继承她的姓和她的工作。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是外地人不懂，既然这里的传统是这样，就按传统来喽。” 吴非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但老卢的回复还是和昨天一样，似乎在他眼里，和他一起生活多年的妻女的确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对于她们今天为什么会在河里淹死，他也感到痛苦茫然，想不通为什么。 见再问不出什么，吴非道：“那您能带我们去您家里看一下吗？是您真正的家，不是演戏的房子。” 老卢连连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再有两个小时，太阳就该落山了。 吴非他们抓紧时间跟着老卢向他家走去，还有一个工作人员陪同。 工作人员和老卢走在最前面带路，袁老和袁三胖走在中间，吴非和沈行则落在最后面。 走着走着，吴非突然感到沈行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 吴非一愣，抬眼去看他，正看到他低垂的黑色眼睫。 沈行的神情一派冷静自然，但挨着他的手的手指却在他掌心轻轻滑动着。 吴非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行神是在他手心处写字。 沈行写了几遍，吴非才意识到那几个字是： “不要换巫妖。” 不要换巫妖？ 为什么不要换巫妖？ 而且这条消息可以用通讯器传达啊，也不会有人知道，何必这么麻烦。 难道是因为上一关禁用了通讯器，他行神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第406章 回到第一天 四人来到了老卢的家中, 在早上发现宁阿婆母女三人出事之后，这里也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在征求老卢同意后，吴非四人走进房间, 仔细搜查起来。 老卢家的房子也是一间明显翻修过的平房，但整体面积不算大，一共两间卧室，一间客厅，他和妻子一间，宁芳和妹妹一间。装修布置都和普通民居差不多, 相对也比较干净整齐。客厅里摆放着一只灰蒙蒙的空置玻璃缸，老卢解释说是以前养过鱼，后来鱼死了，缸就废弃了。 院子里有个鸡窝, 但是也已经没鸡了。老卢说之前家里养的鸡得了病，一连死了好几只, 后来没办法都处理了。 吴非始终惦记着何编剧没说完的那句话，为了控制它，人们从它身上拿走了什么？ 这个传说是否有迹可循？如果传说揭示了一部分的真相，那么被拿走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真有这个东西，那么它很可能被传说中的“祭司”保管着。如果祭司的传承真的断了，那么它会不会落在作为神庙供奉的宁阿婆手里？ 他在老卢家四处都找了一遍，但始终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甚至连稍微上点年头的东西都没有，都是普通的生活用品。 老卢说，翻新房子的时候, 他们已经收到了小镇给发的钱，有钱了, 就把老东西都扔了，换了新的。 袁三胖说：“这个我熟，给我姥爷搬家的时候，我妈她们就把我姥爷收藏的一整套毛选和其他旧书都按斤卖给收废品的了，我姥爷差点被气进医院……不同的人想法不一样，你眼里的无价宝可能就是别人眼里的破烂货，所以卖什么都不奇怪。” 在老卢家没什么发现，四人只能回去。 为了得到第一手的信息，他们没有回酒店，而是回到了镇办公点。 通讯还是没恢复，游客们也都越来越焦躁，之前他们虽然被困在这里，而且听说了两例诡异的命案，但他们还都可以和外界亲朋好友联系，甚至向外界直播、分享小镇内的情况，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底气——那么多人都关注着、看着他们的情况，他们会很快没事的。 但如今通讯中断且迟迟不恢复，人们不由得就产生了一种被孤立在此，被遗弃的感觉，因而越发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聚在镇办公点打听消息，但工作人员也只能尽量安抚他们，因为他们自身也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吴非他们绕过人群，找了靠里的一间空房子休息。 吴非终于找到机会问沈行那个问题：“行哥，为什么不让我换巫妖身份？因为文化背景不兼容？我觉得目前用巫妖会比较安全。” 他特意压低了声音，附在沈行耳边问这个问题。 沈行微微偏过头，轻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坐直了，好好说话。” 沈检察官还挺正经的。 吴非“哦”了一声，乖乖坐直了。 沈行不动声色地垂眸看着他，唇边有了一丝微弱的笑意，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低声道：“巫妖身份解锁之后我就自行切换了一瞬，但那一瞬我就感觉到有一个盘踞在此处的，强大可怖的东西。” “巫妖的气息和力量在这里过于独特，对方似乎对这类黑暗、死亡的气息很敏感。如果我继续保持巫妖身份，对方一定会在一秒钟之内感知到我的存在和我的位置，所以我马上换回了检察官的身份。” 为什么对方能察觉到存在和位置就要换回身份？ 吴非反应了片刻，迟疑地看向沈行道：“行哥你也，对付不了那个东西？” 袁三胖无所事事，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吴非和沈行说话，虽然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可以看着他们发呆。 突然之间，他揉了揉眼睛。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吴非他，吴非他，好像在用一种质疑“行神他好像不行”的眼神看着行神…… 难道吴非和行神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昨天他们根本没时间睡觉啊，从昨天白天到现在的所有时间里，他们四个人一直都在一起啊……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吴非和行神发生了什么的…… 袁三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脱离了他的视线私会的。 不过时间这么短，他都没注意到，难怪吴非要质疑了，唉。 沈行抬起眼皮轻轻淡淡地看了吴非一眼，平静道：“我在那东西身上感觉到了神力，而且这里是他的属地。神在它所掌管的空间里，是全知全能的，即使只有些微神性和神力也是如此。” 吴非震惊了：“竟然还真的是神吗？” 沈行垂眸：“不算真正的神。” 吴非：“但是巫妖打不过它？” 沈行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他。 吴非：”我懂了。不是打不过，要打当然能打，只是现在我们是在它的地盘，是它的主场，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被它发现的话，我们会有麻烦。” 沈行：“嗯。” 吴非想了想又道：“行哥，那你刚才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家伙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沈行：“嗯？” 吴非：“我想了下，如果我们找到了它，我就可以在你掩护下远远去看它一眼，这样应该就能解锁邪神身份了。” 吴非：“我相信如果用邪神身份，就算正面和它对上也不怕。” 沈行面无表情道：“没有，没看到，整个小镇上都笼罩着它的气息，神庙最浓。” 神庙那边他们已经里里外外绕过好几圈了，什么都没发现过。 吴非听后死心了，“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天已经黑了，袁三胖凑了过来道：“今天是我们进入关卡的第三天了，正常来讲，戏剧会在今天落幕。你们说那起事故会不会发生在今天晚上？咱们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 吴非：“有这种可能。” 如果遇到危急情况，就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麻烦不麻烦了，只能换巫妖身份抵挡。 这时候小队长过来找到他们，面色有些为难地拜托道：”沈先生，我们今天到处搜查了一天，还没有找到金牡丹的尸首……今天凌晨临风客栈那件事，我想起来就发毛，游客也都害怕，现在我的队员都分散在各处守着以及安抚游客，只剩下我继续负责找尸首，您能不能帮我一起找找，找到了我们也安心。” 沈行答应了，小队长喜出望外，拿了四把手电和四根防身的橡胶棍给他们四个人。 一路上小队长都在嘀嘀咕咕的：“我们队十个人，今天早晨分成两队找了一上午，各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说尸首它又不会动，怎么就会消失了呢，消失了又怎么会找不到……” “我看金牡丹挺苗条的，会不会藏在什么夹缝或者角落里啊？”袁三胖道。说完他自己就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小队长叹了口气，“我们也都是普通人，之前除了自己的亲人去世，连死人都没见过，更没遇见过这种事。可能白天的时候也太害怕了，漏了些地方，没敢仔细搜查。” 小队长带他们走过镇办公点东边的建筑群，这里主要是剧团的办公地及演员们的住所，但为了和小镇整体风格保持一致，这里也都建成了二层高的小楼。 因为今明两天都不再演出了，演员也都被要求回到宿舍，不要出来乱跑，所以建筑里都空荡荡的很安静，在晚上还有些瘆人。 他们挨个搜查过道具储藏室、演员物品寄存室、排练室等房间，都一无所获。 小队长又带他们去搜查了其他可能藏人的地方，但也都没有找到，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小队长才把他们送回客栈，而他则就近去和自己的队员会合。 对于没有找到这个结果，小队长看上去有点失望，又像是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对上那么一具可能真的有些诡异的尸首。 几乎两天没好好休息过，回到客栈后死人都感到极为困倦，沈行的眼底都出现了些许红血丝。 袁老用江湖术士身份在周围布了一些防护、明神、提醒作用的法阵和咒符后，四人就睡下了。 因为是普通的标间，所以只能袁老和袁三胖挤一张床，吴非和沈行挤一张床，勉强挤下谈不上舒服，但这时候也没得挑了。 吴非实在是太困了，他记得他前一秒还在和袁三胖闲聊，他说：“明明是看的同一个人，为什么袁老的江湖术士就解锁了，行神的天师就没法解锁？”、 袁三胖说：“可能因为袁老这个身份其实介于江湖术士和江湖骗子之间吧。” 吴非心感不妙，心想难道江湖术士这个身份其实不是近似于天师，而是更近似于欺诈师？ 他刚想问问那袁老现在布下的这些防护措施有用吗，话还没问出口，他便陷入了沉睡。 …… 再度清醒时，吴非却发现他不是在客栈的床上，而是在小镇临河的街道上。 小桥之下，拉二胡的老人琴声悠扬，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驻足欣赏，或者去给老人递上一些零钱打赏，老人都笑着点头接受，手上的旋律却不停。 吴非总觉得这一幕有一些眼熟。 吴非转头看向沈行和袁三胖等人，问道：“我们怎么在这里了？街上怎么这么多人，而且游客看上去都不紧张了。” 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袁三胖道：“我们不是来到了大街上，我们是回到了第一天，我们刚进入关卡的那天。” 袁三胖示意他去看旁边特产店柜台上所摆放的日历，上面显示的是4月1日。 小镇上很多地方都会摆放这种老式日历，镇办公点的办公桌上也有，吴非清楚地记着，昨天他看到的日期是4月3日。 袁三胖：“而且随便找一个人问问，也说是4月1日。” 吴非现在信了他可能是回到了第一天的时间点，但因为在上一关最后的经历，他现在对眼前的一切都多了几分疑心—— 他转头对沈行道：“行哥，你是真的吗？” 虽然他认为这个是真的，毕竟他行神不好伪装，但敌人花招那么多，他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沈行没说话，吴非却看到自己通讯器被抽了一张卡。 吴非还没来得及看新抽出来的卡是什么样子，就见记事本里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够证明了吗？” 吴非：！！！ 应该是够了的，因为按照常理来讲，无论是关卡里的怪物还是原住民，都伪造不了抽卡等和通讯器、系统相关的内容。 因为对他们来讲，这个关卡就是他们所在的世界，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存在。系统、通讯器都是更高一维度的东西，他们无法理解、掌握和伪造更高维的事物或逻辑。 不过上一关的怪物还知道三胖政治不及格呢，它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吴非正犹疑着，突然被钳住了下巴。 沈行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骨节分明又修长有力，他用手握着吴非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吴非愣愣地和他对视着，看到那双黑而冷淡的眼睛，凝视着他，深不见底。 而后沈行垂下眼，低下头用唇覆上吴非的唇，用略显冷淡的平板声音问他：“你做梦时虚构的我，也会这样吻你吗？” 第407章 沈影帝 吴非被放开后, 他立马去看旁边的袁老和袁三胖。 只见袁老专注地看着拉二胡的老者，嘴里小声哼哼着，手上还跟着比划着, 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 袁三胖则站在河边，专注地望着河里的水，头也跟着水波摇摆，好像突然发现了河流的魅力。 总之两人好像都没注意到刚才他和沈行在做什么。 反而是有恰巧看到的路人会好奇地问一句：“你们在拍戏吗？” 然后指着沈行道：“他一定会火的！” 什么叫他一定会火的……我难道就火不了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吴非晃了晃从刚才沈行覆上来起就有些迷糊的脑袋，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他想了想, 打开通讯器，开始查看沈行的身份卡。 面前的行神倒还是那个行神，但总给他一种微妙的、很新的感觉。 不过这关里对契约者身份有一个上锁的设定，即使抽到了新的身份, 也不可能马上用上吧。 这时候，他看到新的身份卡牌显示为：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鲛人 身份：影帝 稀有度：S 身份说明： 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影帝, 以极为精湛的实力横扫各大奖项。 除了工作之外，他待人疏离，冷漠少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上去冷漠无情。并且众所周知，沈影帝从不演爱情片，以及从不唱歌。 大众因此都认为他是情感淡漠性冷淡，并认为影帝演技虽好，但必然五音不全、唱歌极差。 果然，上天是公平的, 给人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他另一扇窗。 可惜了, 明明沈影帝声音那么好听。 然而不为人知的是，沈影帝私下时最爱看的就是爱情片，并且一直期待着在他自己身上降临一场可歌可泣缠绵悱恻的爱情。 以及，他其实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大海深处的鲛人——对，就是传说中歌声极为动听的那种物种。 吴非关掉身份卡介绍后，面无表情地看向通讯器，毫不意外地看到上面显示着： “您的契约者当前所使用身份为【影帝】。” ……怪不得。 难怪刚抽出来就能用。这个小镇上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演员——连街边卖货的都是演员假扮的。 不过他行神卡池里都是些什么身份啊……上次抽出来个当飞行员的龙族，这次又抽出来个当影帝的鲛人…… 吴非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行的双腿和脚：“行哥，你这个身份不说话不唱歌，是因为拿声带换了双腿吗？那你平时走路脚会疼吗？” 沈行低头看向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吴非却总觉得自己从中读出了些许关爱和怜悯。 沈行说：“对啊，如果不在明天之前杀掉你，我就要变成泡沫飞走了。” 他的声音明明和以前一样，但换了这个身份之后，却让人莫名觉得他的声音非常好听，让人恨不得想多和他说话，多听听他的声音。 吴非瞪大眼睛看着他，脸慢慢涨红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 他连忙换了个问题：“行哥，你换这个身份不会被这里那个神发现吗？你的身份虽然是演员，但你也不是普通人类啊。” 沈行淡淡道：“不会。” 见吴非还看着他，他又补充了一句：“水能帮助掩盖我的气息。” 袁三胖这时候插了进来，对吴非道：“吴非，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吗？我总感觉这里和我们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说一样也一样，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感觉很违和……” 吴非看了一会儿道：“你有没有注意，这里没有打电话的游客了？” 袁三胖一惊，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没注意到这一点，经吴非这么一说，他才发现的确如此。 吴非道：“之前确定解锁身份的方法之后，我就想给行神多解锁一项身份，算是有备无患。所以我经常盯着打电话聊业务的游客看，想看看他们里有没有日理万机的总裁或者日理万机的程序员，结果一个也没有遇见。” 吴非：“但之前还是能看到不少打电话的人，这次直到现在，还一个都没看见。” 袁三胖道：“对，我去问问看。” 袁三胖说着走进了一家特产店，对店老板道：“老板，我和朋友走散了，能不能借您电话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啊？” 老板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借你，是现在信号站好像出了问题，和外面的通讯都断了，什么电话都打不出去。你不如找个显眼的地方站着别走，等你朋友回来。” 吴非和袁三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疑问和凝重。 竟然现在就已经断掉通讯了……更诡异的是，游客们似乎都对此接受良好，并没有人因此不满。 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刚刚入园，还有新鲜感，且觉得通讯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吗？ 吴非他们这次没有马上办理住宿，而是先在四处都转了一圈，神庙里依然人来人往，游客们或随意游览，或跟随在不同的演员身后观看表演。 他们还在神庙外看到了负责维护秩序的小队长，只不过小队长现在并不认识他们。 袁三胖故意到对方面前晃了几圈，惹来小队长客气温和的询问：“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袁三胖：“你认识我吗？” 小队长可能想不到还有来找自己搭讪的，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袁三胖，试探道：“现在认识了？” 经过试探，他们确认了这里的人都只有4月1日之前的记忆，并确信今天就是4月1日，而没有对后面两天发生的事的记忆，四人只好先行离开。 已经快到第一场重头戏，张珍去客栈投宿的时间。吴非他们这次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歇歇脚客栈。 还没进客栈大门，吴非就伸手拦了一下其他三个人，而后小声道：“我们小心低调一点。” “这里面多了几个之前一直没见过的人，而且看上去像是一个战队。” 只见在客栈二楼的走廊上，站了六个人，明显是一支标准队伍的配置。里面还有一个身高近两米的秃头男人，极为显眼。 并且六个人都是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中青年，其中四个都苦大仇深面色肃杀，怎么看都不像是组团来玩的。 想象一下十二金刚的分部——六大金刚跑出来团建的感觉就知道了。 旁边的其他游客都不敢离他们太近，使得即使在当下拥挤的客栈中，他们周边还是空出了一圈空地。 吴非确认他之前从未见过这六个人，这些人外表如此显眼，如果他见过，一定会第一眼就注意到，且不会忘记。 而且小镇就这么大，且重点场景就那么几个，如果关卡里有其他队伍，不太可能会一直遇不到，甚至都没听说过对方——不说别的，金牡丹出事之后，总得派人去勘查一下神庙现场吧？ 因为上一回里一直留意着却始终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吴非才怀疑第二关里没有其他队伍，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遇到了另一支队伍。 吴非道：“我们先尽量不要让对方发现我们，暗中观察一下，觉得合适的话再看要不要和对方合作。” 袁三胖点头：“明白。” 但三个大男人带一个老头来戏剧小镇玩也有些引人注目，四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变更人设为：一个男人带着妻子、老父亲和大侄子来旅游。 男人是吴非、其中是沈行、老父亲是袁老，大侄子是袁三胖。 本来是想安排身高相对较矮的吴非扮演妻子的，但他演技有点差，走两步路就穿帮，所以换成了沈行扮演妻子。 作为鲛人，沈行可以控制自己的头发长度，很快就变出了一头浓密柔顺、发尾微微打着卷的黑色长发。吴非不得不承认，沈行长发的样子其实也很帅。 而后由欺诈师出手对脸部进行化妆修饰，再戴上从道具商城买来的墨镜，换上一身修饰身形的中性风休闲西装，这样沈行和吴非手牵手走在一起的时候，旁人往往会根据习惯判断这是一个走中性风路线的美女和他的好脾气小白脸男友。 再回到歇歇脚客栈时，正好赶上张珍过来，吴非他们便趁机混入跟在他身后的游客里，一起跟了进去。 所有的台词、剧情、观众反应都和上一回所见的差不多，散场之后，没等楼上的那六个人下来，吴非他们便跟着人群往出走。 吴非还看见了上一回里，帮袁三胖解答问题的少女，只不过这次袁三胖没有再去问。 离得近了，可以听到少女和同伴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同伴则拉着她赶紧跟上张珍：“有什么不对的，快走了快走了……” 吴非看着她们的身影跑远，心中的疑惑和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普通的、没有之前记忆的游客也会觉得不对？上一回在这里见到少女的时候，对方明显是非常雀跃激动的，并没有这种心事重重的感觉…… 四人又跟着张珍去了金家，剧情也和上次一样。 因为之前和何编剧的交流，吴非总觉得下咒疑案这边能发掘更多线索，所以这次他和袁三胖没有分开，而是都跟着金镇长去找了老卢。 吴非注意到那六人队伍中的四人也在跟着这边走。 因为袁老要表现得像正常的老年人，腿脚不能太灵便，所以他们四人一直远远跟在后面。 第一家朱屠户家的剧情还和上次一样，但探访过宁阿婆之后，吴非注意到剧情变了。 原本的剧情都说完之后，老卢转身离开，宁阿婆竟然看向了跟在他后面还没离开的游客们，木讷道：“小珍想要找三个人陪她玩，你们谁能留下陪她啊？” 吴非注意到旁边几个年轻人以为触发了彩蛋剧情，都跃跃欲试地想要留下。这些年轻人里竟然有不少熟人，不仅有给袁三胖剧透的两名少女，还有帮行神解锁巫妖身份的黑魔法少女。 但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 他当机立断地拉着沈行上前一步：“我们留下。”同时使眼色给袁三胖，让他带袁老在外接应。 那群年轻人急了，都想抢最后一个名额，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那位两米高的大汉开口道：“我留下。” 没人敢再争了，其他人都默默地走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了他们三个人。 宁阿婆走到门口，关上了门。然后抬起头看向他们三个人，咧开嘴笑了一下。 她的脸开始快速地发生一种诡异的变化，原本躺在屋里扮演昏迷的小女孩小珍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与她年纪极为不符的阴郁与沉默。 第408章 异变 然而并没等更可怕的变化发生, 只见两米高的大哥突然出手，左右开弓，一手弹出一颗弹珠, 都正中宁阿婆和小珍的额头。 两人瞬间倒下，额头上都出现了一个弹珠大小的圆形的坑，圆坑焦黑，且冒着微弱的青烟。 两米大哥粗中有细，见状又蹲下身在两人手腕脚腕处都系上了红色细绳，那细绳一系上去就消失不见了。 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安抚吴非和沈行道：“你们别怕, 她们这是中邪了。” 吴非低头去看，才发现对方弹射出去的并不是什么普通弹珠，而是两颗念珠。 两米大哥道：“我在这里守着他们，你们出去帮我找一下我的朋友, 让他们叫工作人员来。” 就在这时，门外的袁三胖和两米哥的朋友们听见响动, 担心出什么事，踹开锁着的房门就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朋友去叫了附近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很快就赶来了。 他们把宁阿婆和小珍送去了医护站，封了这间屋子，并拜托吴非他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吴非和两米大哥道过谢后，就带着沈行他们离开了。 他决定去找宁芳。 其他人都没出问题，但宁阿婆和小珍却出了问题，而她们的共同点就是在上一回中出过事，那么和她们一起亡故的小芳很可能也有问题。 如果小芳没问题更好，也可以借机问问她到底隐瞒了什么信息。 然而吴非他们来到宁芳工作的成衣店, 却没有看见她，他们等了两个小时, 宁芳都没有出现。 夜幕降临时，四人又回到了歇歇脚客栈。张珍和金牡丹的初遇将在这里上演。 吴非注意到，那支六大汉队伍也在这里。 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样发生着，张珍来到庭院中，哀叹壮志难酬，张珍开始坐到石凳上看书。 一袭白裙的“金鲤鱼”从潭水中爬了出来—— 不对，如果上一回里，妹妹没有说谎的话，现在在演金鲤鱼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上一回中死在神庙中的姐姐，金牡丹。 只见女子从碧潭中完全爬了出来，她的动作有些僵硬，突然的，她抬起头，在灯光映照下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 游客中爆出了一些小小的、被吓到的尖叫声，但大多数人此时都还没察觉到异常。 同样没察觉到异常的还有依旧在认真演戏，在月下读书的张珍。 金鲤鱼爬出来后一直没有起身，而是爬着接近张珍，它的动作看似缓慢僵硬，但其实速度却并不慢。 有之前来看过的游客已经提出了疑问：“这不对啊……这个金鲤怎么这么可怕，像在演恐怖片一样，这不是奇幻爱情剧吗……” 金鲤鱼此时已经接近了张珍，它竟然一把扑倒了张珍，而后压在了张珍上面。 观众开始骚动，然而他们并看不清金鲤鱼究竟做了什么。 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人们看见了血，大量的血从张珍的身上涌了出来，沾上了金鲤鱼白色的裙子。 人们开始惊慌，有人开始转身向外跑。 “金鲤鱼”在这时转过了身，向着观众所在的方向爬了过来，它的脸色僵白，上面还沾着红色的血，看上去极为可怖。张珍倒在它身后的地上，一动不动。 看见它的动作，观众大叫一声，都纷纷向客栈大门跑去，有些人在跑动中摔倒了，就再也没起来。 吴非他们没跟着跑，一直躲在庭院边缘处，现在人们都往外挤，几乎没人来这里。 六汉队也没有跟着跑，吴非看到两米哥走到了张珍身边，蹲下身看了看，似乎是念了句经文，而后站起来叹息道：“已经没救了。” 而后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吴非，先是讶异：“你们没跑？” 他刚想问什么，又恍然道：“你们也是计划者？为什么上一回没看见你们？” 吴非没有否认，这时候再否认意义不大，承认了说不定还能合作，至少能交换一些信息。如果对方不怀好意，虽然行神他当前这个鲛人身份看起来很柔弱，但是如果使用巫妖身份，他相信对方也没法轻易淘汰他们。 这时对方一个穿着红色背心，肌肉发达的青年走了过来，对吴非点点头：“我姓洪，是我们队的队长，很高兴见到你们。” 他指了指旁边的两米哥道：“这是我的契约者，米二。他是位武僧。” 袁三胖在他身边小声感慨道：“看来这位洪队长自己也练过啊。我还以为他是契约者。” 吴非也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们之前已经经历过了一个三天，但没看见过你们，你们呢？”洪队长道。 吴非顺着他的话简要分享了自己之前的见闻。他说，洪队长补充，二人口中的信息都能对得上。 从目前来看，两队之前的经历都一样。在第一个三天里，他们都经历了金牡丹死亡、宁家母女死亡等事，但没有遇见今天这两处事故，也都没有见过对方队伍。 只不过洪队长他们没有像他们一样利用检察官的身份混进工作人员内部去做详细调查，虽然对小镇上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但对内情的了解并不深入，吴非也暂时隐去了这些信息，没有主动分享。 另一个差异点是，在洪队长所知的上一个三天里，临风客栈201的客人没出事，但另一家叫清水的客栈里却发生了7起惨案。 这时洪队伍的另外两名契约者回来了，一人去追金鲤鱼了，但是没有追上，现在彻底失去了金鲤鱼的踪影；另一名契约者则去叫工作人员了，现在工作人员已经跟着他回来。 但这次面对这么大且这么诡异的事故，工作人员的处理却依然简单粗暴——他们只是封了出事的”歇歇脚“客栈，把受伤的游客带回医护站治疗，把张珍和客栈中其他几名被金鲤鱼残害、或因挤压踩踏而丧生的游客的尸体暂时运到医护站安置起来，并再次嘱咐吴非他们不要把事情说不出，不要引起游客们的恐慌。 离开客栈后，洪队长道：“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如果之后有什么信息想要分享交换我们可以再联络，小镇不大，应该不难碰见。如果遇见你们碰到麻烦，我们能出手帮忙的时候一定会出手，如果帮不了的也只能爱莫能助；也希望我们遇到麻烦时，你们如果能救的时候救我们一把。” 吴非点头应好。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基础，互不干扰是最好的。 两队分开后，袁三胖忍不住气道：“那么多人都跑出去了，我们说不说还有什么差别？” 他还在气刚才工作人员的态度。 吴非摇了摇头：“你没发现不仅是工作人员，游客的反应也和上一回差别很大吗？” 袁三胖：“吴非，你发现什么了？” 吴非道：“上一关里，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游客，他们的反应都很真实。直到第三天的夜晚，他们还都认为自己很快就能等来救援，离开这里，所以他们对待问题的态度都很积极。工作人员疲惫但也积极解决，游客惶恐但也积极自救或找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但你看这次，不管是上午出事后，还是这次出事之后，游客和工作人员的反应都过于平静了。即使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游客也没有大规模地吵闹，都很容易地就接受了，就像……” 吴非顿了顿，斟酌措辞道：“就像人们都变得浑浑噩噩的，好像潜意识里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是暂时不记得，在本能地、或不由自主地麻痹自己一样。” 袁三胖：“就像做梦一样？有时候在梦里，我会直觉感觉不对，会告诉自己要跑，但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梦境的发展走。” 吴非：“有点类似，但我感觉现在又不像做梦那样几乎完全不能自主，说起来和我在上一关最后时候被拉入梦里的感觉有点像，所以我醒来后才会怀疑你们是真是假……对了，我想起来，我们真的是在第三天晚上睡着又醒来之后发现的回到第一天。” 没准儿真的和梦有关系，只不过不像上一关那样，只把他一个人放进一个虚构的梦境世界里。 具体是怎么样，他还需要再观察一下，或者要再过完这个三天才能真正明白。 他们讨论着来到了镇办公点。 现在是第一天的晚上，这里依然有一部分人因为要被迫滞留在小镇上而吵闹着，也依然是那二十几个人选择自行结伴离开，吴非特别注意到上一回坠崖而死的五人也在其中，但他们表现得和其他人无异，暂时看不出什么。 而工作人员则按部就班地给其他没有住处的滞留游客进行登记、安排住所。 吴非他们也去登记，并特别提出他们想去临风客栈。 吴非对袁三胖解释道：“目前看来，在上一个三天里意外身亡的人，在这一回里就会变成怪物，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或临风客栈、或清水客栈接下来就会出事，或者这两个客栈全部出事。” “我猜另一支队伍也想到了这点，他们很有可能会去清水客栈守着，我们就回临风客栈守201房。” 袁三胖听得浑身发凉：“咱们现在可没什么战力，要真是这样，岂不是羊入虎口？” 吴非道：“不至于，你看刚才那个金鲤鱼最后还是跑了，早晨的宁阿婆也算不上厉害。普通人怕它们，更多的是克服不了心中对未知的恐惧，我们做好准备，就算真的打不过，跑总能跑掉。” 临风客栈因为没有特色，在小镇上不算火。吴非他们如愿被安排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是206房。 201房挨着一个小阳台，他们进客栈之后，就假装在聊天去了小阳台，其实在悄悄观察着201房间的动静。 但201一直很平静，吴非甚至都怀疑过自己的推测会不会出问题。 直到凌晨一点时，201的房门被悄然从里面推开了，但却没有人出来。 袁三胖颤抖着戳了戳吴非，用手指着示意他去看地面—— 只见一个人影从屋里爬了出来，那姿态和之前的金鲤鱼几乎一样，身形却不似金鲤鱼纤细苗条。 正是上一回里，第三天凌晨遇害的那位住客。 第409章 猫 “要怎么办啊。”袁三胖紧张地小声念叨着。 他的声音很轻, 但趴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好像还是听到了，动作竟然停顿了一瞬，而后开始转头向小阳台的方向爬来。 “靠, 路都被它堵住了，这下怎么跑啊。”袁三胖紧张地向阳台外瞅了瞅，“咱们买个气垫，然后从这里跳下去你说能行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水幕横隔在他们面前，隔绝了他们的气息。水幕看上去柔软无害, 却散发着丝丝寒气，那东西在接触到水幕的一瞬间，所接触到的肢体便变得僵硬。 “它”似乎有些畏缩，但冻僵的肢体却无法移动, 最终寒意蔓延到它的全身，它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晌后化为黑色烟雾消失了。 沈行平静地放下了微微屈起的手指。 在那东西消失后，他垂下眼看向吴非，淡淡道：“这个身份用来打鬼架还是太勉强了。” “最好再抽些别的身份。”沈行道。 “但是行哥我觉得你这个身份明明很强啊，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吴非瞪大眼睛看他，“不适合打架的话，这个身份适合做什么？” “适合在媒体前谋杀菲林。”沈行面无表情道，而后率先向客房走去。 “谋杀菲林是什么意思？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来了。”袁三胖道。 “老词了，指的是在镜头面前装模作样，然后被拍很多照片登上头条的意思吧。”吴非解释道。 袁三胖：“哦哦。那确实挺适合的。” 话虽如此, 吴非也明白沈行的意思，鲛人这个身份看描述也知道, 是个有颜有型有个性有实力的影帝，擅长的应该是演戏、综艺类的日常系、趣味类副本，现在应对这种诡异灵异类副本里的危险，的确是在靠种族天赋硬扛了。 反正还有钱，不如给行神再抽两张卡吧？ 就当哄行神高兴了。 难得他行神开口了。 吴非追上去，主动牵住沈行的手摇了两下：“行哥你喜欢什么样的身份？我给你抽个厉害点的好不？” 沈行垂眸看他一眼：“嗯，你试试。” 吴非兴冲冲地抽了一张卡，只见抽出来的卡面显示为：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猫 身份：猫 稀有度：N 身份说明： 一只黑色的猫。 凭借此身份，即使不被诅咒了，也能以黑猫形态出现。 ……抽了个寂寞。 沈行静静地看着他：“我觉得，我的卡池里，这些猫猫狗狗的卡应该不多，可能比3S卡都要少点。” 虽然他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吴非就觉得他行神像是在无声地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吴非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抽到N卡的概率本来就比较大……” 话说到一半，对上沈行那双漆黑的眼眸，他忍不住嘴角一垮，小声道：“行哥，我下次再努力。” 沈行“嗯”了一声，牵着他走进了房间。 袁三胖一直在后面跟着，明明分配的就是四个人一间房，但这时候他总觉得，他和袁老好像现在进去也不对，不进去也有点刻意。 …… 临风客栈当晚没再出现什么异常。 第二天他们醒来，却听说昨晚医护站出事了——宁阿婆母女消失了，而当晚在医护站的其他病人和医护人员都诡异地意外身亡。 有小道消息传来，说这些意外身亡的人似乎是惊悸而亡——俗称就是吓死的。 吴非听说后就想到了当初金牡丹的死因，袁老偷偷溜进医护站用法医身份查看了死者，回来后向他们确认，这些人的死因的确和当初的金牡丹相同。 此外，昨晚还有十几名游客“失足落水”，早晨被人发现救起来后，人都已经没了。 清水客栈处倒是没听说发生什么事故，不确定是因为本来就没出事，还是和在出事之前不安定因素就被另一支队伍扼杀了。 虽然出了这么多恶性事件，但和上一回的人心惶惶不同，这一回表演依然在继续进行——尽管男女主角已经都换了。 张珍和金牡丹分别由另两位年轻演员扮演。 新金鲤鱼虽然和金牡丹穿着同样的衣服、画着同样的妆、身形也几乎一模一样，但只要和妹妹所演的金牡丹同时出现，就能很明显看出她们是两个人、两张脸——毕竟她们不再是双胞胎姐妹。 这次吴非没再跟着老卢去找祭司，而是来到了神庙看新的金鲤鱼。 袁三胖看后奇怪道：“奇怪了，按照妹妹的说法，昨天的金鲤鱼、今天的金牡丹，这些重头戏都是姐姐在演，姐姐没了，候补演员应该替今天金牡丹的戏吧，为什么替的是金鲤鱼的？为了不让游客发现？” 他嘟嘟囔囔的：“算了，这个好像也不重要。” 吴非在神庙处又看到了洪队长他们，他对对方点了点头，特意走过去和他们分享道：“昨天我和你提过的，在临风客栈意外身亡的那位客人，昨天晚上的确发生了异变，不过被我们制止了。清水客栈那边都正常吗？” 洪队长皱起眉，摇了摇头：“不，清水客栈很正常，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今天晚上会继续看着的。” 吴非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走回到袁三胖身边，袁三胖已经没心情继续看戏了，看见他后便着急地问：“吴非，咱们接下去要做什么？继续看戏吗？” 吴非摇了摇头：“不，我们去找线索。我猜测到了下一个三天，如果继续轮回的话，事态会更加难以控制，我们可能甚至会失去找线索的机会。” “找什么线索？”袁三胖问道。 “行神的巫妖身份虽然暂时不能用，但巫妖出现时凭借强大的感知，却肯定了这小镇上有一个强大可怖的类神。我们假设它就是这一切恐怖与悲剧的根源，那为什么这么多年祝山村都平安无事，偏偏在这三天里最终发生了悲惨的事故呢？”吴非道。 “回忆一下第一个三天里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关键的节点有两个，一个是祝山村被征地改建为小镇，成为了火爆的主题戏剧乐园；另一个是金牡丹在神庙里的死亡。” “在金牡丹死后，就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一样，一系列惨案发生了，小镇的悲剧被彻底开启。” “而在第一个三天里去世的十个人里，五个人是在滑坡附近出了意外，一个人是客栈的游客，而且在洪队长的见闻里，死的还不是这个人，说明这个人的死亡具有随机性，暂不纳入考虑。” “所以最有疑点的就是金家姐妹和宁家一家。金家姐妹是外来的演员，也是悲剧的起点；宁家母女是神庙世代传承的供奉，不仅死得蹊跷，而且总像是隐瞒了什么。所以我猜，引发小镇悲剧的关键点很可能就在她们身上，我们要再仔细查找一下。” 袁三胖道：“好，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吴非道：“先悄悄去宁家吧。现在老卢在外演戏，宁阿婆母女三人都不知所踪，他们家没人。行神的欺诈师会开锁。” 吴非其实怀疑宁芳是在水里做了水鬼。因为她在上一个三日中最终做冢水中，而昨晚又不合常理地有那么多人失足落水丧生，很可能是因为水中也有了怪物。 四人很快按照之前的记忆来到宁家。 这个小镇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如今他们所见所感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倒也不在乎是否私闯民宅了。 房子里的布置、摆设等都和上一次他们来时所见相同，四个人又分开把各处都翻找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吴非倒是注意到厨房的水池里有脱落的鱼鳞，他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但又自我否定了——小镇居民临河而居，平时常吃鱼也并不奇怪。 他回到客厅，再次查看起那个空旷的玻璃缸，发现缸的侧面底部也粘着一些细小的鳞片。 “行哥。”吴非把沈行叫来，指着那些细小的鳞片道，“你看这些，是鱼鳞吗？” “亏你自己也有海族血脉。”沈行淡淡扫了他一眼，“这是不是鱼鳞，你分不出来？” 吴非发现这个影帝说话好像要比其他身份毒一点。 吴非：“那到底是不是嘛。” 站在他们背后搜查沙发一带的袁三胖正好听见他们说话，忍不住抖了抖，吴非他到底有没有自觉，他现在说话那种语气，简直是在撒娇。 啧，诡计多端的男人。 沈行垂眸道：“不是鱼鳞，是蛇的鳞片。” 蛇的鳞片。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金牡丹掉在神像之上，血流下来的那一幕情景。 但是他还是需要验证一些事。 吴非走出门，敲了敲老卢家左右邻居的门。 左边的门没人开，右边的门被打开了，但开门的中年男人只是表情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又关上门了。 吴非又不死心地去敲了临近几户人家的门，但结果都是如此，不是不理他，就是根本不开门。 吴非忍不住皱眉，上一个三天里，原本住在当地的村民们虽然提供的有效信息不多，但都是比较热心的，而且有问必答，也不会撒谎。 吴非又跑回老卢家看他家院子里的鸡窝，但他没有相关经验，实在看不出什么。 袁三胖走过来问他：“吴非，你发现什么了？” 吴非点点头：“有一个猜想，但是还需要确认。走吧，咱们再去金家姐妹所住的宿舍看看。” 第410章 时间窗口 剧团给演员们都安排了宿舍, 这里他们上次帮小队长找尸体的时候也来过，这算是第二次来了。 姐姐是主演，单独住一间, 妹妹算是配角，所以和另外一位女配角住一间屋子。 这时候演员都在外面演戏或者是在排练，宿舍里也没有什么人，所以他们潜进来得很容易。 姐姐的房间很宽敞，但也是一个正常年轻女子的房间，与别人不同的是房间里多了许多戏服、假发、首饰等, 而且房间里有一面墙都贴着她的剧照，还有一个架子上摆着她上学和工作后所获得的奖杯和获奖证书等，都是舞蹈、演戏方面的。 “这个姐姐的确很优秀啊，可惜了。”袁三胖感叹道, “吴非，你看出什么了？” 吴非的视线从那个摆满荣誉的架子上划过, 缓慢而认真道：“我猜她确实很刻苦也很上进，而且她很在意她的事业。不，可以说她的事业应该让是她最骄傲的事情，也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袁三胖点点头：“好像是这样，这姑娘这么年轻，但除了舞蹈和演戏之外好像看不出别的爱好，书架上全是相关的书，连一本其他书都没有。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和我的朋友还都在玩呢。” 吴非：“……你不是和她差不多大？大也不了几岁吧？” 袁三胖转过头来地微笑看着他：“你没看出来三胖我现在还在玩吗？” 吴非想了想袁老师的背景，笑了一下：“别吧, 我看你现在就在搞事业吧。” 当你想为了一个东西变得更强，想去追求更好的成绩的时候, 它就已经变成你的事业了，三胖。 哪怕这个东西是在你过去的亲朋好友眼中看起来像玩一样的最终计划。 吴非道：“把书架上的书和那个架子上的奖状都拿下来，看看有没有夹什么东西。” 吴非说着开始动手，还真从一本书里翻出来几张夹在一次的纸。 “这是什么？”袁三胖凑过来看，“诊断证明？” 诊断证明上就诊人是姐姐，检查结果是左脚脚踝处有些问题，建议短期内不要做运动，尽量少走路。 “两个月前的。”袁三胖道，“现在说不定早就好了，说明不了啥问题吧。” 吴非看他一眼，淡然道：“可能会有大用。” 袁三胖愣了一下。 “吴非。”他喊道，而后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觉得你有时候和行神已经有点夫妻相了？” “别瞎说。”吴非说。 袁三胖注意到身后的视线，转过头去，正看见沈行，他顿时对沈行点头哈腰笑着道：“行神别介意，我们吴队长他就是害羞，害羞。” 他们在姐姐的房间四处搜查过一遍后，没再发现其他的线索，又去了妹妹的房间。 这里虽然是两人间，但面积却比姐姐的房间还要小一些。 “我怎么觉得姐姐对妹妹也没那么好呢，否则为什么姐姐不让妹妹和自己一起住。”袁三胖嘟囔道。 “开这种后门的话，反而会让妹妹被说闲话的吧。”袁老道。 “不过这个妹妹也挺上进的。”袁三胖指着妹妹的书架道，“你们看，上面有好多关于舞蹈和戏剧表演的书。” 吴非翻了翻妹妹放在桌子上的书，也是关于戏剧表演的。 妹妹的爱好倒是比姐姐更丰富一些，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四人四处查看一番后便离开了。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从宿舍里出来后，吴非就紧忙向医护站赶。 袁三胖追上他后问道：“吴非，你去哪里干什么？” “昨天晚上出事后，医护人员就已经都没了，你是想从事故现场找线索吗？” “不是，”吴非快速解释道，“行神的医生身份有快速确诊的特殊能力，现在还活着的这个金牡丹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我需要这个能力来让她说真话。” 袁三胖问道：“法医不行吗？” 吴非转向袁老：“袁老，您在上一个三天里，有没有看出来金家两个姐妹哪个的左脚脚踝出过问题？或者有没有注意过上一回去世的金牡丹的脚踝有没有问题？” 袁老摇摇头：“直接肉眼看活人我看不出来，她们表演都挺灵活的。当时查看尸体的时候也没有注意，现在也找不到那具尸体在哪了。” 吴非点点头，对袁三胖道：“那还是需要的。” 袁三胖：“但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吴非：“我试试看看死人管不管用。” 反正看袁老是不管用，他们必须看到关卡内的相应人或物才能解锁对应身份。 医护站也没人在管，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门口看着，袁老施了一个幻术后他们就轻易地潜入进去了。 现在里面几乎已经变成了停尸间，安置的都是这两天在小镇上遇难的人们。 袁三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哪位仁兄突然诈尸。 可惜吴非连着看了两位已无生命体征的医生，都没能解锁沈行的医生身份。 看来必须要看活人才能解锁。 他不由得有些懊悔，早知道上一个三天里就来一趟医护站，先把医生身份解锁再说，管他当时有没有用呢。 四人离开了医护站，此时天已经黑了下去。 吴非看了看时间道：“再过一个多小时，祭司就会到神庙，辨认真假牡丹，然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生金牡丹的惨案。我不确定这次还会不会发生一样的事，毕竟在上一回里死去的金牡丹，已经变成了怪物。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赶回去，在神庙里看着吧。” 从医护站到神庙大约要走半个小时。 吴非他们赶到的时候，正看见祭司的扮演者摇头叹气地从神庙前离开。 他心里一惊，这段戏的演出时间竟然提前了这么多。上一回里，为了给观众留出吃完饭的时候，祭司来得也比较晚，演完这段戏就快八点了，正好到金镇长发布公共任务的时间。 吴非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带头从旁边冲进了神庙。 他径直来到了金牡丹独身所在的那间小房间，推了推门，门还是从里面反锁着。 袁老轻车熟路地踩在袁三胖背上往里看，对他们道：“里面没人。” 吴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已经爬到了神像正上方的“金牡丹”的脖子扭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它”四肢离开天花板，直直的，在他们的注视下，从天花板处摔了下来。 外面一片惊呼响起。 老卢率先冲进了神殿。 一切都好像是从前剧情的回放。 还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的。 吴非带着些许黑色幽默地想着，好消息是，袁老或许有机会能检查一下这个“金牡丹”的脚踝有没有问题了。坏消息是，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现在都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了。 但这一次和上一次还是有区别的，作为在事发当时闯进神庙，凑到小房间前的最大嫌疑人，吴非四人被工作人员带到镇办公点的一个空房间里，看守了起来。 即使沈行再次拿出检察官的身份也不好用。 门外竟然有五个人负责看守他们。 吴非道：“咱们先留在这里，方便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到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办公点的院子里突然喧哗起来，吴非站在门口看了看，原来是昨天一起组团离开的人回来了。 这也比上一回提前了，上回是第三天早晨的时候他们才回来。 而且这次回来的是五个人，他们说剩下的那十多个人全都失足落下了悬崖，只有他们回来了。 “坏了。”袁三胖道，“按照之前的规律，在第一个三天里死去的人，这回就会变成鬼怪。我记得第一回 里是这五个人没回来，那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其实已经不是人了……剩下的人都被他们害了，然后他们又回来了？” 吴非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袁三胖瞬间紧张起来：“那我们是不是要拦住他们？如果他们继续去害人，如果这三天之后又是一个新的三天，那到下一个三天的时候，这镇上不得变得都是鬼怪啊？” 吴非叹了口气：“以我们现在的战力，想要拦住他们五个有点困难，而且我想也没有必要拦。” 袁三胖：“为啥？” 吴非略想了一下道：“如果这种假设的情况成真，那么即使以现在的身亡者数量来看，下一个新的三天开始时，关卡里也会存在大量鬼怪——多到我们难以开展有效调查的程度。” “我们需要抓住最后的时间窗口，把我们能查的东西都调查完，当然如果调查过程中遇到鬼怪作祟，我们能处理的就处理。” “我们还有哪里没查？”袁三胖问道。 “神殿、宁芳工作的那个成衣店、宁珍的学校，以及老卢，时间有限，咱们分开两路来查。”吴非道，“我和行神去看神殿以及成衣店，你和袁老去看学校及跟着老卢。” “现在就出发？”袁三胖问道，“还是等天亮？” “现在吧。”吴非道，“你们注意安全，现在你和袁老都没有战力，如果遇到怪物，逃跑保命为先。” “对要搜查的东西，你有什么想法吗？”袁三胖问道。 吴非想了想：“就是那种比较奇怪的、或者古老的、或者神秘的东西。或者是反常的行为。” 第411章 水下 吴非和沈行先去了神庙。 吴非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确认下这次妹妹的尸体还会不会凭空消失，如果还是消失了，那么又是如何消失的。 然而他们还是来晚了, 当他们赶到神庙的时候，神像上的尸体还是不见了。 吴非他们还遇到了洪队长一伙人，他们同样来查看尸体的，但是来的路上正撞上了从滑坡处回来的那“五个人”。 他们队伍中虽然有六个人，但只有米二的武僧身份有较强的战斗力，其他人也不过都是身体素质较好的普通人而已, 最后侥幸从那五个鬼怪的手中逃脱，但时间已经被耽搁了，赶来神庙时就晚了。 “可惜那五个怪东西也都让它们跑掉了，不知道他们还会害多少人。”洪队长遗憾道。 米二在他旁边念了一句佛号。 确认神庙中的尸体已经消失之后, 洪队长和米二他们就离开了，他们要阻止金妹妹化为鬼怪后像上回的金姐姐一样去害人, 也要尽可能去阻止其他鬼怪作祟。 他们现在已经相信“在上一个三天里死去的人，在下一个三天里就会化为鬼怪”，只是疑惑清水客栈里上回被害的那几位客人为什么没事。 吴非和沈行则继续搜查神庙。 然而他们在神庙里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三个多小时，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再过一段时间怕是天都要亮了。 吴非放弃了，对沈行道：“我们先去成衣店看看吧。” 可惜在成衣店里他们依然一无所获，而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吴非喃喃道：“不知道三胖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如果有收获的话，他肯定会通知我了。” 这时，吴非脑中突然划过了什么，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行哥，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找。”他对沈行道, “那个地方也可能会有线索。” “就是这条河。” 假设宁家母女真的持有着某件和这里的“大神”有关的东西，且她们对这东西的作用有一定的了解, 或者只是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或很诡异，那么她们在明显感觉到情况有变的时候，可能会随身携带着这样东西。 她们最后葬身于河水，这样东西很可能也会随之落入水中。 只是这条祝河虽流经城中，但水深河宽，普通人想下去打捞也并不容易。 不过这不就巧了吗。 他自己有海族血脉，虽然他没正式用过。 他行神现在还是鲛人身份，也很适合被他拉下水。 吴非把自己的计划讲给沈行后，就急急忙忙地把他拉到了河边。 这时天还没有大亮，街上人也不多，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但临下水时吴非发现了一个问题—— 下水需要变为人鱼形态，他是会自主转换形态，但是他没正式用过这个功能，所以把握不好切换形态的时机——在岸上就变成鱼往下跳，好像有点奇怪；到了河里再转变形态，他怕他太紧张了呛到。 而且即使有这个血脉在，他的心态也依然属于旱地人类，对这种野生大河会保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吴非还站在河边犹豫“跳不跳”“变不变”的时候，沈行已经下水了。 此时天边已有薄薄的微光，但是依然不算亮，鲛人的下半身隐藏在水下看不清楚，隐隐能看见他矫健的腰腹下鳞片微弱的闪光。 他的皮肤比平时更显苍白——是那种常年泡在水中的苍白感，虽然白，但却不失生气。 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种浅淡的银灰色，微微蜷曲着，沾着水滴，似乎有月光在上面流动。长发一直蜿蜒着延伸在水里，有一些贴在了脖颈和后背上。 那双眼睛也变成了和头发同样的浅银色，水雾与月光仿佛在里面杂糅跳动着。 他过于华美，像碧海中生烟的冷玉，又像千万年孕育而出的海中明珠。只是鲛人的神色依然冷漠而锋锐，微微冲散了些那种妖异而瑰丽的美，隐隐提醒着吴非记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强悍，而不要一味沉浸于美色之中。 但吴非还是看呆了。 直到水中的鲛人向他伸出了一支苍白而有力的手臂： “下来吧，我接着你。” 吴非点点头，咽了口唾液，不敢再耽搁时间，而后就一头跳进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住他，他感觉自己坐在一条冰冷的鱼尾之上，鲛人的手臂正环着他。 水下没有声音，但他听见鲛人的声音似乎是在他的耳边响起：“就真一点技巧也没有啊。” 吴非摇摇头想反驳，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呼吸不上来了，他快窒息啊。 鲛人那张瑰丽而妖异又苍白冰冷的脸贴了上来，他被吻住了。 吴非觉得他似乎能呼吸了，又似乎又不能呼吸了。 “换气啊。”鲛人一边舔着他的下唇，一边冷淡地提醒着。 吴非闭上眼轻轻应了一声，更紧地攀附上鲛人的身体。 他不知道这条河有多深，他总有种鲛人会把他扔下去的错觉。 他快忘了他是来干嘛的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鲛人才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 “记得切换形态。” 吴非：…… 他已经忘了他还有这个功能了。 吴非自己也变成人鱼后，终于恢复了些理智。 他现在相信海妖会蛊惑人心是真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沈行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开始试探着自己在水中游动。 祝河水不太清澈，吴非不太喜欢，他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和行神去大海里玩，有数据现实转换仪在，他们可以一起去远海玩。 在这里搜查东西并不太容易，但作为海族，对水中事物的感应能力比人类要强得多。 吴非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型生物雷达，游过一片水域后，就可以扫描并察觉到这地方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游过一段时间后，他感觉到前面似乎有异动，水的气息很浑浊，让他甚至本能地想逃开。 沈行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向前游。 在这样的距离下，两人的尾鳍时不时会相互摩擦到。 吴非的感知被鱼尾处的异样感所牵引，那种不适感倒是不那么强烈了。 很快，他看到了前面有一个白色的、被泡得发胀的东西，是“宁芳”。 “它”的头探出水面，似乎是在诱捕路过的行人下水。 在感觉到他们靠近后，“它”缩回了头，似乎飞快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便向远处游走了。 吴非看它这个样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十分窒闷，他只能安慰自己，这已经不是宁芳了，不是那个深夜特意来警告袁三胖的女孩子，而只是在怪物控制下的怪物。 只有解开关卡中的一切，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她和其他受害者才能解脱。 吴非转头去问沈行：“要追吗？” 在水中，他们的力量都有所增强，“宁芳”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沈行摇了摇头：“没必要。” 而后沈行示意他下潜，向下寻找：“这里有东西。” 祝河源起北边的山脉，是一条大江的支流，它的含沙量不算高，但河床处依然沉积着大量的砂石。 吴非在河床中四处感应摸索着，最终在一块石头底下的夹缝中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竹筒。 竹筒被密封得很好，中间贴着一张红纸，纸上画着吴非看不懂的图案。但即使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上面的墨迹都没有洇开，吴非感觉这不是普通的东西。 而且之前宁芳就在这附近，传说中水鬼会守着自己去世的地方，很有可能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即使不是，也先回去打开看看再说。 沈行同意了他的说法，两人准备上岸时，只见鲛人用手指在水中点了点，两个大泡泡便将他们包裹起来—— 泡泡包裹着他们向上浮去，在接触到水面的时候，泡泡突然想上弹去，直接将他们弹回到岸上。 吴非发现自己的衣服回来了，而且周身都干燥且干净。 沈行也恢复了他平时的人类影帝造型。 在对洪队长他们坦承身份之后，他们就不再假装是一家人出游了。 吴非和袁三胖约定好了在桥上见面。 袁三胖那边没什么进展，学校里什么都没发现。 和上一回一样，晚上的时候老卢和其他演员都留在办公点，之前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一切正常。 但他单独出去上卫生间的时候，正碰上了返回来作乱的那五个鬼怪，人没了。 袁三胖他们还去搜查了老卢演戏用的那间办公室，也没发现什么线索。 吴非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我这边有收获。” 他把竹筒拿了出来，给袁三胖讲了他和沈行的经历。 “强啊吴非。”袁三胖赞叹道，“快打开看看。” “等等。”沈行阻止道。“我刚才用巫妖的身份短暂看了一下，这个竹筒外面附了一个诅咒，非指定者强行打开这个竹筒，就会中咒。” “巫妖可以解开这个诅咒，但至少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届时肯定会被这里背后的类神发现。” 吴非问他：“那有没有其他办法了？” 沈行道：“有，但会慢一点。” “找一个小盒子，盛满神庙香炉里的香灰，把它埋在香灰里，等香灰变黑后就倒掉，换上新的香灰。等到香灰不会再变色后，诅咒就被拔除了，就可以打开了。” 吴非点点头：“这个方法虽然慢点但是保险，盒子可以从商城买，我们现在就去取香灰。” “还有一个消息。”沈行道。 看到吴非专注地看着他，他垂下眼，淡淡道：“变成巫妖时，我感到那个类神的东西更强了。” 第412章 第三个三天 吴非和沈行很快就从神庙里取回了香灰, 并从系统道具商城里买了一个密封性好的塑料盒，把香灰和竹筒都放了进去。 袁三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到今天晚上24点的时候，这个诅咒能消失吗？” 吴非明白他的担心, 他想了下道：“如果到时候诅咒还没消失，我们没有打开盒子，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竹筒变成属于我们的道具，即使下一个三天里一切再次重置，它也依然在我们手里；另一种可能是，我们会失去它, 但它大概率也会被重置回河底，我们再去捞一次就是了。” 喔，反正他有海族血脉，现在他觉得下水的感觉也没那么糟糕嘛。 在沿河的街道上, 吴非他们又撞上了洪队长等六人。 洪队长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在上一个三天里, 他们所看到在清水客栈里被害的那几位客人，在快要天亮的时候还是异变了，彻底验证了异变的规律。 虽然袁三胖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昨晚镇上的鬼怪四处流窜作祟，据说从滑坡处回来那五个“人”会伪装成人到客栈里敲门，说自己是从滑坡那里回来的，现在无处可去，请人收留，但如果住客打开门，它们就会害死对方；而如果住客不开门, 它们更会凶性大发，甚至在整个客栈里作恶。 昨夜米二不忍心看见惨案四处发生, 已经尽自己可能到处阻止，但到现在为止，加上之前在歇歇脚客栈和医护站遇害的人，洪队长他们预测遇难者已达数百人。 即使知道这些可能不过是昔日悲剧重演，一切皆为幻象，再次听洪队长讲述这些事时，身高近两米的米二还是忍不住低下头，默念了一声佛号。 洪队长劝他们：“你们也再多抽两张卡吧，我们队伍现在已经把能抽的卡都抽了。现在还剩半天时间，白天的时候那些鬼怪会收敛些，都躲起来了，如果抽到了正好能用的身份，还有机会四处转转，把新身份解锁。” 吴非点了点头，向他们道谢。 洪队长也向他们颔首告别，他们中一个计划者刚才的确抽到了一个可用的身份，现在急着去撞脸给这个身份解锁。 吴非转头对袁三胖道：“洪队长他们说得有道理，如果今晚过后又是一个新的三天开始，且本关丧生之人都会化成鬼怪，那我们首要任务是要拥有在数百鬼怪之中能够自保的能力。” “现在行神的鲛人影帝，袁老的江湖术士虽然都有一定的能力，但算不上与鬼怪打斗的好手，咱们也抽几张新的身份，算是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过这关还需要买道具，而且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继续待多少天，每天的食物都是一笔开销，得留出钱来，不能把钱都用来抽卡。” 最后他们决定，每人再各抽三张卡试试看。 吴非想着，他上回都把猫这种身份抽出来了，总不能抽出比这还没用的身份吧？哪怕还是N卡，也一定比猫更有用。 抱着这种想法，吴非很有信心地抽了一张卡：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猫 身份：猫 特殊外观：恶魔礼装 稀有度：N 外观说明： 现在您的契约者身份【猫】可以使用【恶魔礼装】外观了。 使用该外观后，您的猫将拥有恶魔的翅膀、角和尾巴哦。 哦你的大头鬼哦。 请问还有比猫更无用的身份卡吗？ 吴非现在知道了，是有的。 那就是给猫的身份抽出了叠卡，叠的还不是能力，而是外观。 吴非悄悄问袁三胖：“三胖，你知道抽到重复的身份卡时有可能抽出来的不是新的能力，而是新的外观吗？” 袁三胖点点头：“有哇！怎么，你抽到了？” 袁三胖接着道：“这个好稀有的！比新的能力稀有多了！因为契约者的身份可以随便换的，所以这个外观不仅是指新衣服，而是类似从‘基因’角度获得新的外表特征，类似人类身份却能拥有精灵的耳朵、头发和翅膀这类的。” “我以前看到过，有的主播倾家荡产就为了给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身份抽个外观，都抽不上的。吴非你给行神哪个身份抽到新外观了？” 吴非：“……” 吴非：“猫。” 袁三胖：“啊？” 吴非已经不理他，回去继续抽卡了。 吴非，不要急。他对自己说。你还有两次机会。 然后他又抽了一张：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人类 身份：傀儡师 特殊装备：傀儡线 稀有度：S 装备说明： 特殊的傀儡线，看上去像是平平无奇的琴弦，但极其坚韧，可以切割、驭使诡异之物。 吴非心中一动，这个装备看上去倒是挺有用的，有了它傀儡师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对付这些鬼怪了？ 不过准备好了抽三次，吴非还是打算继续抽一张，他现在也不确定接下来能不能解锁傀儡师的身份。 为了仪式感，他这次特意关闭了快速抽卡功能。 “是否确认为您的契约者【沈行】召唤新的身份？” “确认。” 吴非将手搭在金球之上，他现在对抽卡一事已经很熟练了，只是每次抽卡时，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期待着奇迹发生—— 万一这次能抽到SSS身份呢？ 只见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在光球上方出现，最终在他的手背上方交织而成一张卡牌。 等级不太高。但说不准有用呢。 卡牌也不是等级高就好，他行神那么强，只要合适就好了。 吴非拿起卡牌，只见上面显示着：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猫 身份：猫 特殊外观：众神之王 稀有度：N 外观说明： 现在您的契约者身份【猫】可以使用【众神之王】外观了。 使用该外观后，您的猫将拥有神王的光冕、金色翅膀、权杖和神王斗篷哦。 吴非：“……” 所以你们最终计划其实是个猫猫换装游戏是吗？ 好吧，就算是外观，抽给其他身份不好吗？行神有新衣服应该也会更高兴一些。 但他不觉得他行神会因为猫身份有了新外观而开心…… 行神万一觉得他不行怎么办…… 袁三胖过来和吴非分享抽卡结果。 他运气不算特别好但也不差，抽出来的三张卡里竟然有一张就是袁老江湖术士身份的新技能“驱邪符”。 这个是真本事，算是让袁老这个身份离欺诈师又远了一步，离天师又近了一步。 吴非不好意思讲他抽到的那两套猫猫外观，所以只着重讲了抽到傀儡线的事，把另外两张卡含糊了过去。 吴非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找解锁傀儡师身份的方法。 小镇沿河两边的商铺中有一些是工艺品店，里面有明显纯手工制作的木雕等物品，吴非看到过里面也有木雕的娃娃。如果能找到做这些木雕娃娃的手艺人，说不定就能解锁傀儡师。 他一路沿着河道走，看到街上的游客们大多满面惊惶，已经被昨晚所见吓得茫然失措，无论老幼都有人在痛哭流涕。 袁老画了大量的驱邪符，和袁三胖一人拿着一摞，遇到人或是还开着的店铺就送一张，虽然不知道能起多大的作用，但也聊胜于无了。 吴非的运气在抽完卡后也终于好了一回，他顺利地找到了一家依然半开着门的工艺品店，而且店里上了年纪的老板本身就是一位木雕手艺人。 吴非从店门口路过时同老人点头致意，老人也向他点了点头，袁三胖走上去送给老人家两张驱邪符。 即使全程没有交流，但系统提示却实时响起： “您的契约者身份【傀儡师】已解锁。” 时间飞快流逝，在一片混乱之中，小镇迎来了它第二个第三天的夜晚。 吴非查看了盒子里的香灰，此时香灰已经变成了介于灰色与黑色之间的一种墨灰色，诅咒还没有拔除，他只好暂且把盒子收了起来。 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四人回到了客栈，袁老在房间各处都做好了不确定是否有用的防护布置。 随着夜色渐深，整个小镇都逐渐进入了新的梦乡。 …… 吴非再醒来时，不太意外地发现他们再次出现在了石桥下的那条街上。 只是这回桥下拉二胡的老人不见了，路上也看不到来往的游客，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这次没用沈行抽卡，沈行主动给自己切换成傀儡师的身份又发了条信息，吴非就知道他是真的了。 袁三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道：“怎么感觉这里好像变冷了？现在我们真的是回到第一天了吗？” “你看商店里的日历，确实是4月1日。”吴非道。 只是此时那商店里也变得空无一人。 吴非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形容干瘪的老头，死死地抓住了袁三胖的胳膊，仰起头用那种曾在宁阿婆、金鲤鱼脸上都出现过的诡异笑容一遍遍问他：“小伙子，你认识路吗？我给你带路啊？” “小伙子，你认识路吗？我给你带路啊？” 在这过程中，它的脸变得越发青白，眼睛却变成墨一样的黑，明显和上一个三天里，吴非所见过的变成怪物之后的宁阿婆一样。 袁三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对方如铁钳般枯瘦的手，胳膊上被抓住的地方在这短短时间里已经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圈青紫的掐痕。 就在这时，薄薄的雾气中，一道人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细线飞速划过。 “老头”的脖颈瞬间被切开一道，从中汩汩地冒着黑气，而它发出“嗬嗬”的两声怪叫后，便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地上，掐着袁三胖的手也自然松开了。 不久后，他们的眼前便只剩下一捧黑烟。 “不对劲。”吴非道。 这时候远处也有另一道声音响起：“不对劲。” 那声音让他觉得有一些熟悉。 第413章 两两合并小镇 吴非向远处的街道另一头看去, 果然看见六个高壮的身影逐渐在雾气中显现。 正是洪队长他们六人。 看见他们之后，洪队长马上小跑着过来了：“你们发现什么线索没？” 吴非摇摇头：“我刚刚醒过来。你们知道这镇上的居民、游客和演员都去哪里了吗？” 吴非心中有一个最坏的猜想，难道游客已经全没了, 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鬼镇？ 洪队长道：“我们比你们醒来得早一点，刚才大致看了下，可以确认的是，时间上我们又回到了第一天，4月1日。” “镇上还有游客，大部分幸存的游客都聚集在神庙里, 但还有一些游客被困在各个客栈的顶楼或是空置的商铺里，下面或外面街道上有鬼怪，他们不敢动弹。这样被困的游客镇上到处都有。” “但和上一个三天相比，有两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第一个是这回异变发生得更早, 鬼怪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即使是白天, 即使现在才是第一天的早晨，小镇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二个是，在上一个三天里，小镇上的亡者最多不过几百个。如果按照‘上一个三天里的亡者会在下一个三天里变成鬼怪’这条规律，现在镇上最多不过会出现几百个鬼怪。然而现在你看，这镇上近一大半人已经都变成了鬼怪，照这样下去，我们或许坚持不到这个三天结束，这镇子就会变成一座鬼镇。” 吴非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特别是第二点, 不对劲。” “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洪队长道：“快到张珍住店那场戏的时间了，我们想看看这种情况下, 这戏还演不演，要怎么演。” 吴非也抱着这种想法，所以两队人马一起来到了歇歇脚客栈。 这里依然挤满了观众，但根据洪队长刚才的话简单一想也知道，这些“观众”，不可能是幸存的游客。 果不其然，一进到这里面，沈行就不动声色地拉住了吴非的手。 但这些“观众”里，也有四个人与众不同。 那四人看起来也像是一支队伍，但和洪队长的队伍正相反，这支队伍里是四名女士——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少女、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婆婆、还有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 吴非还没说话，洪队长就主动迎了过去：“你们也是计划者和契约者吧？” 为首的蓝衣少女警惕地点了点头。 洪队长道：“我们之前没见过你们，现在这关的情况很不对劲，方便分享一下你们之前的经历吗？我们找找共性，看看问题是出在哪里。我可以先讲我们的经历。” 此时距离张珍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他们索性离开客栈，到门外的空地处说话。 吴非走出门的时候，总感觉后面的“观众”们似乎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但他回头去看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洪队长先分享了自己在这两个三天中的经历，同时介绍了吴非的队伍。他们两队的经历差不多，所以吴非就不再赘述了。 蓝衣少女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他们队伍的队长，姓兰。她看上去并不像吴非和洪队长一样对此时关卡内的景象感到惊讶，因为这种情况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她们队伍在第一个三天和他们都差不多，但到了第二个三天后就不一样了。 在第二个轮回中她遇到了另一个队伍，可以简称为四号队伍。 第一天的晚上，她们就遇到了大量的鬼怪，四号队伍告诉她们，这些变成鬼怪的人都是在第一个三天中亡故的人。 她们很惊讶，因为在她们的经历中，第一个三天并没有这么多人遇难。 四号队伍说是因为在他们所经历的第一个三天里，小镇的镇办公点处出现了火灾，他们没能第一时间赶去阻止，导致大量工作人员伤亡。后续镇上秩序缺乏人员维护，在惊慌之下，又发生了更多事故，所以第一个三天中，他们的小镇上就出现了几百上千的伤亡。 而这些人在第二个三天里全部变为了鬼怪。 兰队长她们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不得不和四号队伍合作以求生。但他们都没能解锁强力的身份，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四号队伍全军覆没，她们队伍也损失了两人。幸好关键时刻她的契约者兰花婆婆觉醒了巫女身份，才让她们得以坚持到现在，但那几百鬼怪也使得小镇变成了人间地狱。 现在一开局就面对这样如鬼域一般的小镇，她们自然也早有心理准备了。 听兰队长说到一半时，吴非就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等兰队长说完，他就直接给袁三胖和其他没想明白的人解释起来：“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简单来说，我们被合并了。” “合并？”洪队长道。 吴非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已知的有四支队伍，为方便起见，给我们都编上号——我们是1号队伍，洪队长你们是2号队伍，兰队长你们是3号队伍，被淘汰的是4号队伍。” “假设每个队伍最初都会对应一个‘小镇’，那我们的就是1号小镇，大家的也以此类推。这时候有多少支队伍，就有多少支小镇。” “第一个三天过去后，有队伍在这过程中被淘汰了，有队伍已经在这期间通关了，去除掉这些队伍对应的小镇后，开始对其他剩下的小镇进行合并——1号、2号小镇合并，成为1+2小镇，这时候我们和洪队长他们见面了；3号、4号队伍合并为3+4号小镇，兰队长你们也和4号队伍见面了。” “判断依据就是‘亡故的人会在下一个三天里变成鬼怪’这条规律。在1+2号小镇上，在1号、2号小镇的第一个三天里分别亡故的人，最终在1+2号小镇上全都变成了鬼怪。” 洪队长想到临风客栈和清水客栈里出事的客人，听到这里后点了点头。 吴非继续道：“当时间来到第三个三天时，小镇两两合并的操作也在继续进行——1+2号小镇与3+4号小镇合并，所以我们三支队伍见面了。现在这个小镇可以被称为1+2+3+4号小镇。” 洪队长思索了一下道：“虽然我们运气不好，被和鬼怪横行的3+4号小镇合并了。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按这个方式合并下去，只要我们保持不被淘汰，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关卡里的队伍岂不是会越来越多？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合作，通关不就变得简单多了？” 吴非还没说话，兰队长就摇头道：“不，没那么简单。” “厉害的队伍一定会在比较早的时候就通关离开，不会留到后面很多小镇都被合并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最后剩下、被合并到的队伍都是水平处于中游附近的，既没弱小到被淘汰，也没强大到能通关，这样的队伍多再多也只是只加数量，不加质量。” “而且不可能玩家一方的实力增强了，关卡的难度却不变。即使是这三个三天里，关卡难度的上涨也是有目共睹的，后面随着时间推移，关卡可能会更难。”兰队长道。 吴非点了点头，他认同兰队长的说法，何况那天行神短暂切换成巫妖时说过，这一切背后那个类神的东西也在变强。 洪队长摸摸头：“好像是这样。” 这时候远处人影幢幢，仿佛有一个人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兰队长看了下时间提醒道：“小心，应该是张珍过来了。在上一个三天里，他已经遇害了。” 他们索性没再进客栈，而是在客栈之外找地方躲了起来。 而远处的人影也逐渐变得清晰。 作为主角，张珍每次出场时身后都会跟随着一批观众，在此前吴非他们已经对此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情况又有不同。 “张珍”没再像之前一样忘我地表演，而只是沉默地向前走着，它的姿势十分怪异，像是一只被强行套进人皮里的爬行动物，摇摇晃晃的，仿佛用双脚走不稳当，时不时的还需要用手撑一下地面。 而它身后的“观众”们也和它是一个样子。 远远看去，这一只队伍简直诡异又奇怪。 但它们还在沿着既定的路线走着，直到走进了歇歇脚客栈里。 目睹他们进去，吴非才松了一口气。“张珍”及后面跟着的“观众”至少有三四十个，现在客栈里还挤着二三十个“观众”，现在仅仅是这间客栈里，就充斥了小一百的鬼怪。 “张珍”进到客栈里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演戏，而仿佛是一个信号——那些原本站在客栈大厅里的“观众”以及后进来的“观众”，都开始争先恐后、手脚并用地向楼上爬去。 这情形让吴非联想到了无数大型壁虎向楼上攀爬的样子。 “它们这是在干什么？”兰队长喃喃道。 “糟了，”洪队长道，“这客栈楼上一定还有藏在这里的游客！它们是要上去找那些游客，咱们得去救他们。” “可是我们去救他们还有用吗？”他的一个队员茫然地问道，“先不说真实的时空里小镇上的人可能已经都不在了，我们看到的只是假象，救出来的也是假象。队长，我们上一次努力地去救人了，但新的三天一来，还不是把我们合并到了这个大半已经沦为鬼镇的小镇里？” 洪队长沉默了，但米二已经念了句经文，用手中的木棍向旁边一撑，接力跳到了旁边的树上，又从树上直接跳到了客栈三楼的一户阳台上。 兰队长也站起来道：“先把这回的救了吧，后面的再说。” 吴非对沈行点了点头，沈行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看向袁老道：“你别去了，在这里看着他们。” 袁老应好。 接着只见沈行指尖射出几根白色细线，挂在了客栈三楼，接着他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轻飘飘地凭借着那几根线的牵引，就飘上了三楼。 袁三胖看呆了：“行神这是……蜘蛛侠？” 吴非：“哪有蜘蛛侠用飘的。” 他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傀儡师罢了。” 第414章 傀儡师的想法 契约者们很快把之前躲藏在客栈楼上的游客们都找了出来, 聚集在一起。 但楼下的鬼怪太多了，靠他们几人也很难护着这么多人毫发无伤地冲下来。 正焦灼之时，吴非看见沈行的身影在三楼的阳台上出现。 他翻手, 几根白线射出，竟然直直插入了楼下地面，线的另一端则被穿入了阳台墙壁。那几根线绷得韧且直，吴非一时想不到它们的作用。 他愣愣地抬头看着上方的沈行，这时沈行也低头看向他，一瞬间,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吴非只见沈行微微偏过头，错开了视线，接着他的指尖出现了汩汩的水流，如一道涌泉般向下流淌着。 清水顺着白色细线而下, 竟然没有流到地面上，而是在那几条白线间凝结成冰。 水流倾泻, 最终竟然在阳台和地面之间凝结成一道冰梯。 做完这一切后，沈行才示意米二等人过来。 最终在契约者们的掩护下，被困在楼上的游客都通过阳台上的冰梯被救了下来。 几名契约者在后面断后，洪队长道：“咱们往神庙跑吧。那里聚集了大批的游客，而且只有那里暂时没有鬼怪，是安全的。” 吴非点点头：“好。” 他也需要去神庙换香灰。 一行人想着神庙的方向逃去，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鬼怪，但都是零星的且不成气候，还不算难对付。 神庙里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游客。 被他们带来的游客们向他们道谢后，也都四散着找地方去休息了。 很多游客还在疯狂地试图联系外界。也有游客刚才看到他们似乎能对付那些鬼怪, 想拜托他们带所有人走出这个小镇。 即使这一切可能不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情，但众人的恐惧和绝望却有如实质般萦绕在此方上空。 吴非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盒子, 此时里面的香灰已经完全变黑了，吴非倒掉了旧的香灰，又装上了新的香灰，眼看着新香灰还有变黑的趋势，他就知道上面的诅咒还没能被拔除。 看来现在还不能打开竹筒。 “关于刚才兰队长提出的不能拖的说法，我还有一点想补充。”吴非走过去对另外两队队长道。 “小镇虽然合并了，但除了我们这些外来的队伍外，小镇中原有的人员、线索、道具却并没有多出来。所以如果线索、关键道具被遗失、被破坏，或者分散到了不同队伍手中，而队伍之间又没有共享这些信息，那么通关只会更困难。现在只有我们三支队伍，相互沟通交流还更方便，我们应该趁着队伍不多的时候，尽早通关。” “现在的形势下，我们就是被系统随机绑定到一起的，一队通关则都能通关，否则大家都会被困死在这里。所以我们查到重要线索或者有什么思路后可以一起分享一下。” 吴非接着道：“我目前想到的通关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暴力破解通关，比如进关卡不久后就解锁了有能和关卡大BOSS硬扛甚至打败BOSS的能力。” “我猜这关的BOSS至少有SSS级的强度，那么想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对应队伍兼具实力与运气——不仅有SSS的身份，且该身份恰好可以解锁，能达到这个条件的队伍我猜两只手应该能数得过来，所以这种方法我们先忽略不计。” “第二种就是按部就班地解谜通关，也是常规的通关路径。我们假设导致一切悲剧的类神生物就是当地传说中的那个神，也是神庙里的那个神，它一直在这里，被作为神供奉，却一直没有作乱，直到金牡丹之死。” “那我们可以推测或假设，它之前是处于被封印或是某种沉睡状态。是在金牡丹死的那个时候，之前人们所布下的某种封印被破坏了，或者是有人重新唤醒了它，导致它重新醒来。而金牡丹的死就是破坏封印或唤醒它的一个重要契机或条件。” “我们常规的应对也就只有两种——在它的封印被破坏前阻止这件事，或者是重新修补好它的封印。要想做到这些，我们必须知道封印住它的方式是什么。” 吴非说着拿出了小竹筒：“这是我目前拿到的唯一一个重要线索，可能会和封印有关，但它目前还打不开。等打开之后，我会和大家分享里面的内容。” 洪队长听完他讲的内容后连连点头，觉得吴非的分析十分之有道理——他们队伍擅长的是一力降十会，都不太擅长推理解谜类的关卡，所以前面两个三天里虽然也有努力在查，但一直没有明确方向，也没查出什么结果。 兰队长听完吴非的思路后却是一愣：“嗯？是这样的吗？我们要重新把那个背后的类神怪物封印或降伏了才能通关？” 她思考了一下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之前都没想到这点。” 她接着道：“这关的通关条件不是走出小镇吗？所以我们在第一个三天里的调查方向是调查有哪些东西可能会困住我们。最后查出来一个比较可能的东西是‘河神蜃境’。” “这一片地方在过去都有河神崇拜的传统，有人说这座唯一的神庙其实就是河神庙。而这里的河神有一种特别的本领——编织蜃境，我们研究了一下，感觉这种被称为‘蜃境’的环境和我们很像。可惜我们没来得及查清要怎么破除‘蜃境’，第一个三天就结束了，到第二个三天也没找到调查机会。” 她们倒是比较擅长这类解谜关卡，可惜运气不好，从第二个三天开始就疲于奔命，根本无暇去调查。 现在小镇成了这个鬼样子，显然无论是从鬼怪还是从游客哪里都问不出什么线索。 最后三支队伍决定沿着吴非的思路继续查下去，四处搜查看有没有类似竹筒这样的线索或道具，期间如果发现有被困的游客，就救回神庙。 …… 一转眼又是两天过去。 可惜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没在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竹筒上的诅咒也依然没被去除干净。 而即使他们见到被困的游客后就会尽力将他们救回神庙，但他们三支队伍的力量毕竟有限，还是有更多被困的游客遇害，小镇上的生机在慢慢断绝，仅存的幸存者们已经几乎全部被集中到了神庙。 在这过程中吴非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他们救人回神庙的时候，那些鬼怪并不会追逐阻拦，而神庙里也始终没有遭遇危险。 吴非惦记着兰队长提过的那个河神传说，今天特意又去河里查看了一圈，但如今河中水鬼众多，他们在河里探查了八九个小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没办法只能再次回到神庙里。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在回神庙的路上，吴非忍不住对身边的沈行道：“行哥，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好像是那些怪物，在故意地把我们集中到神庙里。” “嗯。”傀儡师淡淡扫他一眼，说话间手指翻飞，掌间白色丝线划过了远处怪异的黑影。 “那行哥你有什么想法吗？”吴非问道。 “我的想法写在我的身份说明上。”傀儡师简短道，同时快速地切割着所有靠近他们的怪物，“我对其他事情都没有兴趣，也没有想法。” 傀儡师无疑是当前他行神可使用的身份里战力最强的一个，新抽出来的傀儡线更是克敌利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对大部分事情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和吴非分析讨论关卡中的事情。 他似乎只对傀儡术相关和吴非这个人感兴趣，对外界的其他一切全部漠不关心。 吴非听沈行这么说之后，默默回忆了一下他身份说明的最后一句话—— “而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抑制不住内心深处黑暗的渴望，把你变成彻底、完全属于他的……傀儡。” 好了行哥，我不关心你有什么想法了。 至少目前，不敢关心。 吴非回忆完说明后悄悄咽了一口紧张的唾液。 他们回到神庙的时候，洪队长和米二也刚从镇上其他地方回来。 洪队长对他们道：“我们又把四处都看了一遍，镇上应该是已经没有幸存者了，现在所有的幸存者都已经在这里了。” 吴非又再次说出了自己的感觉：“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像是一群羊，而那些鬼怪就像守在外面的狼，故意把我们驱赶到了这里？” 袁三胖听后抖了抖：“不会吧？那些鬼怪还有这种意识？” 吴非皱了皱眉：“我也不确定，只是有这种感觉。” 洪队长：“也有可能是神庙里有什么让他们惧怕的东西？不过这两天我们已经把神庙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什么。他们可能是单纯惧怕这座神像？就像小鬼也会惧怕阎王一样。” 吴非点点头：“也有可能是这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兰队长四人也从外面回来了。 兰队长对他们道：“我们走到吴队长提过的，那个宁芳工作的成衣店门外的时候，小花说她觉得附近有一种淡淡的、让她觉得畏惧、恐怖的力量。” “小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灵感很强的小学生，我在想成衣店里会不会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道具。但现在那里聚集了太多的鬼怪，凭我们四个闯不进去，所以回来想多找几位朋友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小花就是她们队伍中外表像个小孩子的契约者。但兰队长说根据她初始身份的设定，她其实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只是外表一直像小女孩儿。 洪队长听完就点点头站起身：“好吧，那我们一起过去，争取天黑前回来。” 此时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 吴非也对兰队长的描述感到好奇，他已经去过那间成衣店许多次了，都没找到什么线索，而且之前路过那里的时候，小花也没感觉到过异常。 最后除了洪队长队伍留了两个人看守神庙外，其他人都跟去了成衣店。 到了成衣店门口后，小花轻声道：“那种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成衣店内果然聚集了许多鬼怪。 吴非注意到现在街道上的鬼怪变少了，它们似乎都聚集在了街道两旁的建筑中。 沈傀儡师神态淡漠，直接放出了五具纸傀儡，护在他和吴非左右，同时手中祭出傀儡线，十指翻飞地操纵着两具竹木傀儡进行战斗。 如果遇到危急情况，傀儡线便会暂时从傀儡体内抽出，直接飞出斩杀敌人。 傀儡师在这里虽然称得上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他只牢牢把吴非护在身前，并不在意其他任何人的死活。 袁三胖和袁老只有驱邪符能勉强一用，明显无法应对眼下的场面，没有办法之下一老一少两人只好尽量往吴非身边蹭，以试图蹭到沈行的保护。 傀儡师垂眸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淡淡“啧”了一声，随手挥手拨了三只纸傀儡到他们身边，随手又在吴非身边加了两只动作笨拙但防护力强的青铜傀儡。 三队人马终于清除了盘踞在店里的所有鬼怪，关上了店门。 兰队长问小花道：“那股气息有变强吗？你现在能感应到那股气息的来源了吗？” 小花闭上眼专心感受了片刻，再睁开眼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那股气息变强了，变得很强，现在甚至不用专心感应也能感受到了。” “但我感觉，它的来源不是这店里面，而是在外面……”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人不由自主地向门外看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但还有一点余晖残映着大地。 在薄薄的雾气下，只见河中央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似乎在被什么所搅动，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 这下不需要小花去感应了，连吴非这种普通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极为可怖的气息，而那气息正是从水下所传来。 第415章 【盲盒（A级）】 漩涡的搅动越来越剧烈。 吴非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破开水, 从水下钻了出来。 漩涡越来越大，那个东西露出水面的部分也越来越多，夜色和道旁路灯的映衬下, 它逐渐露出了它的全貌——黑色的圆的头、光滑湿润的表皮、爬行动物的四肢、黑色的尾巴…… 竟然是一只足足有十多米长的大鲵。 在那大鲵露出全貌后，吴非竟然有了一种不敢直视它的感觉，只觉得这大鲵是平生所见中最恐怖之物。 兰队长也偏过了头，喃喃道：“……难道这就是河神，我们这次要对付的家伙？” 小花道：“不……我能感觉到，这个大鲵本身虽然也是个诡异的邪物, 但令人如此恐惧的不是它本身，而是……附在它身上的什么东西。像是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暂时附身或者说寄居在它身上一样。” 小花如今这个身份灵感强但力量弱，她如今是收到冲击最大的，已经蹲下来抱着头瑟瑟发抖, 说这番话时声音都是颤抖的。 洪队长也忍受不住地转过了身，不敢直视那黑色大鲵。 但他突然愣住了, 语气也变得激动：“那个大鲵是沿着河在向北爬……糟了，北边是神庙的方向，它是要往神庙去……大铁他们还在神庙！” 他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队伍里另外一名队员死死拉住。 队员道：“那个东西我们看都不敢看，现在我们回去也救不了大铁他们，只能是回去送死！队长，这是巅峰竞技场！现在只有我们活着，顺利通关了，才能真正地救大铁。” “而且大铁他们未必不能跑出来，他们知道我们在神庙, 他们会来神庙找我们的。” 洪队长也冷静了下来，只是神色依然十分木然。 袁三胖这时候想起了之前吴非在神庙里问的那个问题, 不由害怕地看向吴非： “吴非，你说……那些鬼怪是不是也会献祭啊？” “我现在怎么感觉，这三天来被围困在神庙里的我们，有点像是为这时候的这只大鲵准备的祭品啊？”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神庙里的众人都变得沉默起来，他们可以想象到神庙那里在发生着些什么，但又都不敢去细想。 “我们现在怎么办？”兰队长率先振作了起来，打破了沉默。 吴非之前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他想了想道：“成衣店在城的南边，算是离神庙最远的地方。如果大鲵的目标是神庙，那等它回来找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把这里布置起来，布置越多防护越好，我们要尽可能撑过今天晚上。” “那个大鲵还会回来？”兰队长神色复杂道。 吴非点了点头：“大概率事件。” “那为什么撑过今晚就可以？”兰队长问道。 袁老和袁三胖已经开始在店里四处贴驱邪符以及一些隐匿、混淆生气气息的符了，吴非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 “按照设定，我们是在十年之后误入了这个小镇，并且已经知道小镇上发生了一场事故，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那场事故到底是什么，甚至还在疑惑是什么灾难才能造成了这样严重的‘事故’。” “但到现在，我们应该已经都明白这场事故是什么，又是怎么发生、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的了——我想过了今天，小镇上恐怕就没有幸存者了。” “小镇当中的悲剧已经全都发生了，我们无论怎么做，都已然不能阻止。对于我们而言，这就是一场沉浸式的戏剧，只能强行让它终止，却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而所有的戏剧，无论悲喜，都一定会有一个结局。”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点还处在小镇悲剧发生的过程中，还没有看到最终结局。我们现在虽然还没找到让它强行终止的办法，但如果当我们走到了悲剧的结局时，我们却保持着没有被淘汰，我想那时应该会有新的转机或变化。” 兰队长点了点头：“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现在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赌一下了。” 吴非点点头继续道：“而且，如果从关卡设计的角度在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姑且把这一关当成一局游戏，任何正常游戏都应该有通关方法，通关难度应符合该关卡所期望的通关率。” “但是在我们进入关卡的第五天，也就是第二个三天里，宁家姐妹、金家姐妹这些掌握重要线索的人就都已经死亡，变成了无法再开口的怪物。而其他工作人员、当地居民的态度也变得和之前迥然不同。可如果那时寻找线索的时间机会窗口就已经被关闭，那这一关未免太难，所以我猜后面还会有转机。” 洪队长队伍的那名队员凑过来忧心忡忡道：“万一这一关就是这么难呢？” “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洪队长这时候也振作起来，他拍了拍队员的肩膀，“我们尽我们的努力去做了，如果还是没办法，那说明这次的难度可能确实不是我们这种普通队伍能通关的了吧。” 队员：“队长，队长你在说什么？咱们可是咱们星球上战力排在前三，不，前五总有的战队吧？” 他被说的，自己都不自信了。 但这时候众人都行动起来，开始在成衣店里布置防守。 他们发现成衣店的后面还有一间堆满了衣服、布料等物品的仓库，于是他们决定在成衣店外间布置上混淆气息的符咒等物品，以及他们几人的替身傀儡，而他们三支队伍则躲进后面的仓库里。这样或许还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大约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们快要布置好的时候，成衣店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声音在外面响起：“队长，是我，我是大铁。” 洪队长激动地刚想过去开门，兰队长便伸手拦住了他：“稍等一下，先确认下这个是不是真的大铁。” 洪队长也冷静下来。 米二闭上眼，双手合十念了一句经文，然后才睁开眼道：“外面的就是大铁，他还活着，我去开门。” 洪队长解释道：“米二还有一个身份是传经法师，他的识海中供奉着我们队伍中六人的魂灯，所以能感应到我们所有人的状态和大致方位，如果有人的魂灯灭了，他也能知道。” 米二打开门放大铁和他的契约者大强进来，又关上门并附上一层咒文进行加持。 大铁一进来就冲向洪队长激动道：“队长，那个怪物，那个怪物……” 他们衣衫不整，身上还有多处青紫与划伤，看上去形容极为狼狈。 米二诵经安抚他：“好了，好了，我们都知晓了。” 大铁却摇摇头道：“队长，那个怪物稍后可能很快就会来这里了，大强推测最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它就肯定能找来这里了。它不会放过我们的。” “它出现在神庙之后，我们和一些休息在神庙远处的游客就趁机开始逃跑，可是它后来又离开了神庙，那些逃跑躲到神庙附近其他建筑里的游客，也都一个个被它翻了出来……它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逃跑，一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担心引起那大鲵的注意，反而把它引来成衣店；二也是在观测那大鲵的动向和意图。 洪队长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好，我知道了，我们刚才也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你回来了就好。” 大铁的回来更给了他们紧迫感，并且证明了吴非所预测的那大鲵还会离开神庙一事已经发生。 再三确认他们已经尽力布置完善后，三只队伍都躲进了仓库，各自找了角落躲起来。 吴非他们躲在了几匹红布后面，仿佛希望这薄薄的红布能成为隔绝他们与怪物的最后屏障。 袁老又在红布上贴了几张隔绝生气的符。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众人逐渐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强大而可怖的粘稠阴郁气息在逐渐靠近。 那股令人恐惧不安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却似乎在一个临界点的地方停住了。 “小花说，它在我们外面了。”兰队长道。 “大家有什么压箱底的保命东西能用的都用出来吧，小花说，这次来的东西真的不简单。”兰队长轻声道。一向冷静的她此时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听“澎”的一声巨响，成衣店的大门被撞开了。 第一层屏障被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对方好像已经确认他们就藏在这里。 但没有人再敢出声了，吴非只能听到左右不知道是谁的、紧张到极点的喘气声。 吴非飞快地思考着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兰队长的话提醒了他，他开始盘点自己手中和商城里能用的道具。 但受限于本关特殊的解锁限制，很多高魔高武高科技的道具现在都用不了。 突然，他的视线被道具栏里的一个物品吸引了： 【盲盒（A级）】。 一般来讲，A级盲盒里可以开出一件A级道具。 这是他在“邪神的低语”那个关卡通关之后所获得的奖励，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都被SSS级的血脉奖励所吸引，没有在意这个东西，也没有打开盲盒看看它可以开出什么。 而现在，在一堆置灰的不可使用道具中，这件处于“可使用”状态的未知道具却显得那么显眼。 吴非想起来，小镇上是有一个专门卖盲盒纪念品的商店。只是那时候多看了一眼，无意中就解锁了这个道具的使用状态。 第416章 有代价的许愿娃娃 既然如此, 那不如就，打开试试？ 反正早开晚开也都是开。 吴非心里这样想着，便对盲盒选择了使用—— “您使用了道具【盲盒（A级）】, 得到A级道具【有代价的许愿娃娃】。” 吴非低头一看，只见一只破破烂烂的丑陋布娃娃出现在他手中。 而此时周围人的呼吸更为紧张了，吴非感觉他似乎甚至能听到其他人的心跳声。 实际上可能是他自己的心跳声吧。 他们之前所见的那只大鲵明明体型巨大，但行动却几乎没有声音，它闯进了成衣店后，他们甚至没有听到它游走行动的声音, 只能感受到那种如影随形般的阴冷黏腻的窒息恐怖感离人越来越近，犹如近在咫尺，好像只要揭开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层红布，就可以看见它正站在他们面前。 外面似乎传来了它的身体蹭动柜台所传来的沙沙声, 但也并不明显，令人不由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只大鲵还在外面找他们吗？它有没有意识到他们藏进了仓库？附身在它身上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还有多长时间？ 吴非努力遏制住自己内心深处那种仿佛不受控制的恐惧感, 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向自己手中刚刚得到的道具。 非常好运的，这个道具竟然能用。 吴非一看它的名字就有些明白了，许愿娃娃，应该会被认为和神庙里的许愿花束是一类东西吧，所以正好可以用。 只见道具信息显示为： 名称：有代价的许愿娃娃 用途：给它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它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实现程度视你付出的代价而定。仅限使用一次，实现一个愿望后将会消失。 不要试图耍诈，你究竟付出了多少, 价值几何，骗不过你自己, 也骗不过许愿娃娃。 等级：A 他现在的愿望是什么？当然是度过眼前的困局。 要想度过眼前的困局需要什么？可能只需要非常好的运气。 但据他评估的当前事件的难度，客观上如果想平安度过，至少需要SS级及以上的道具或身份的帮助。 显然这个许愿娃娃的愿望实现程度将由他所用来交换的物品的价值决定，那么理论上，如果想要确保愿望实现效果好，他也要提供SS级及以上的物品作为交换。 但是他现在在商城里最高可以买到S级的道具，而且它们都很贵，够他抽一张卡了。 吴非再次翻阅他所拥有的物品，其中价值高且能用来做交换的只有一个了—— SS级的复活之石。 竞技场中即使失败了也不会淘汰，但在普通关卡里，如果失败就将被淘汰出最终计划，复活之石无疑是可以给他一次容错的、重来的机会。 即使只是SS级道具，但它的价值，难以估量。 吴非的手指移动到复活之石上，又缩了回去。 他要为了赢下竞技场，而失去一条未来的退路，失去一个未来的保底机会吗？ 他要下这么大的赌注吗？ 有这枚复活之石在，他即使这次输了竞技场，未来也可能能在最终计划中走更远。 他不敢输，现在已经不是为了挣钱、成名、争取荣耀或其他目的了，他只是……无法接受离开最终计划，离开身边的这个男人。 算了。 吴非关掉了道具栏。 听天由命吧。 即使运气不好，在这里被淘汰也没什么，下一次竞技场开启的时候，重新来过就是。 然而这时，似乎有另一只手在替他操作一样。 他眼睁睁地看着道具栏再次被打开，那颗SS级的复活之石被拿了出来，放到了那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的手上。 系统提示亮起： “是否确定将SS级道具【复活之石】给予【有代价的许愿娃娃】用作交换，以获得一个愿望实现的机会？（注意，确定后，【复活之石】和【有代价的许愿娃娃】都会消失）。” 这次那只看不见的手没再替他做决定。 吴非偏过头，看见站在他旁边的沈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淡定。 吴非却突然没有了顾忌。 不赌一次，怎么能赢呢？ 你是我的输不起，但你也是我的底气。 红布下，吴非轻轻伸出手，悄悄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是否确定将SS级道具【复活之石】给予【有代价的许愿娃娃】用作交换，以获得一个愿望实现的机会？（注意，确定后，【复活之石】和【有代价的许愿娃娃】都会消失）。” 是。 “请默念您的愿望并确认。” 与此同时，吴非听见了一声被压得极低的、不只是谁在极度恐慌之下发出的惊呼声。 但这声惊呼很快被一声巨响压了过去。 阻隔在成衣店外间和仓库之间的两堵墙竟然被撞塌了。 幸好他们都藏在仓库的最里端，才没有被波及到。 隔着红布，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巨大的爬行黑影出现在了倒塌的墙垣处。 那个东西真的来到他们面前了。 它并没有径直向他们而来，而是在左右四处缓慢爬行着，他们迷惑性的布置看来还是起了些作用。 但它又似乎被什么指挥着，还在缓慢地逐渐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 下一秒，它突然窜到了仓库的最左边，掀起了那里挡在前面的木箱子，径直用血盆大口叼起了藏在那后面的大铁。 大铁一声尖叫。 那大鲵竟然上半身人立而起，把它叼到了半空中，接近天花板的位置。 他的契约者试图救他，但作为一个普通武者，契约者的攻击却如同蚍蜉撼树一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铁用最后的力气大喊着：“不要救我！队长你们要通关！” 接着他就被大鲵生吞了下去，他的契约者也随之消失了。 …… 吞下一个人后，大鲵一时之间没有了别的动作，但其他人却并未感到得到了片刻喘息时间，反而觉得更加可怖绝望。 此时他们已经可以切身感受到那些之前被困在神庙里的游客们的感受。 或许对于普通游客而言，在更早的、面对无力对抗的鬼怪的时候，就已经是这种感受。 在这种可怖气息的压制下，在这种绝望恐惧的氛围之下，所有人都感到动弹不得，甚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些凌乱的、不成体系的恐惧记忆仿佛都被唤醒，在人的大脑皮层下不受控制地乱窜。 恐惧、混乱、不受控制，如同直面噩梦。 吴非绷紧了呼吸，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自制力，在心里默念着： 我的愿望是：在下一次抽卡时，为我的契约者抽到一张可以解决当前问题、当下可使用的身份卡。 确认。 既然用了复活之石作代价，他当然要让所实现的愿望能收益最大化。只是解决当前的困境怎么行，他需要保证这困境是因为他行神的身份而解决。这样解决了问题之后，至少行神也能获得一个新身份。 在他许下愿望后，眼前的布娃娃和复活之石就全部消失了。 吴非没有半点犹豫，眼看着那黑影重新开始移动，他极其果断地进行下一步，选择抽卡—— 同一时间，大鲵跨过了大铁旁边不远的、洪队长等人的藏身之所，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它那带着腥气和阴冷气息的巨大头颅左右摇摆着，似乎正在犹豫不定。 向左是兰队长她们的藏身之所，向右则正正面对着吴非。 最近的时候，它与吴非就隔了一层红布。 旁边傀儡师微微偏过身子，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手中的傀儡线已然绷紧。 袁三胖在默默向上天祈祷着袁老的符咒起作用。 而在快速抽卡模式下，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几乎看不见，与此同时，新的卡面已经出现在吴非面前。 第417章 无常 只见卡面信息显示为： 身份信息： 姓名：沈行 种族：未知 身份：无常 稀有度：SS（NSSS） 身份说明： “诸行无常, 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祂从无常中化身而来。 刹那是无常，念起是无常；有是无常, 无是无常。 祂比源起更早，比终局更晚。 祂无处不在，也无处存在。你不想见祂时便看不见，你想见时，祂便就在那里。 “一切有为法，念念生灭皆无常。” 特殊： *无常身份具备“无常刹那”。 *平时无常将以N级身份出现, 当“无常刹那”满时，一段时间内无常可切换为SSS级身份（当前持续时间为30秒）。 *当时间耗尽时，无常自动切换回N级身份，“无常刹那”清零并重新开始累积。无论是否为处于被召唤状态, “无常刹那”在未满时都会持续进行累积。 *身份初始“无常刹那”为满值状态。 吴非心中一震。 这张无常身份竟然和地狱统治者一样，是一张亚SSS级卡牌。 30秒虽然听起来短, 但在关键时刻，已经足以扭转战局。 更关键的是，在他抽出这张新身份卡之后，便立刻弹出了系统提示： “您的契约者身份【无常】已解锁。” 这个身份，现在就可以立即使用。 就在这时，黑色大鲵顶开了挡在吴非面前的黑色红绸，那只骇人的巨大头颅带着腥风和阴冷的湿气一同迅速袭来。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吴非听到了一声完全不带感情的、极为轻微的“呵”声。 那声音虽然轻而冷淡，但却仿如山谷间风的叹息，在人心间久久回荡不去, 悠远而隽永。 在声音响起的一刻，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 这方时空仿佛被切割开来，平移于另一个世界中独立起来。 明明是夜晚，仓库中唯一的光源是房顶上散发着黄色光源的灯管，但在这一刻，吴非却恍惚间感觉自己置身于午后、置身于黄昏，他似乎看见有暖融融的橘色日光射进来，而他自己则像是被一片轻柔的白色光绸包裹起来，如置云端，如沉浮于深海。 他的神识仿佛已经游离于这方时空而存在，又像是被一起静止在了他的躯体内。 他看见沈行依然站在他身旁，闭目垂首，他的身体似乎漂浮在上空，又似乎漂浮在一个未知的、不可触碰的空间里。 他的身体也被那种轻柔的白色光绸所包裹、缠绕着，而那些白色光绸又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无序又有序地延展着。 他仿佛是游离于万物之外的存在。 可以看见，却无从窥探；可以触碰，却又触而不及。 相若慈悲，却又神情淡漠。 四周的色彩恍然间仿佛在交错变换，白色、红色、黑色、金色等各种色彩寂灭流转。 他明明还在那里，但他的身体却给了吴非一种变得很轻薄的错觉，仿佛他伸手一碰，他就要散了。 但是吴非心中又有一种深刻的笃定，他不会消散，他不会消失，他会一直存在，他会一直在这里。 此时此刻，他即无常。 细碎的光斑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恍惚间吴非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那间成衣店的仓库，而来到了一个未知之所。 一片光绸抓住了他，而后轻轻地、轻轻地，推着他，拉着他，像情人的手一样，把他带到了沈行的身前。 沈行垂头看他，目光依然如平时一样平静、冷漠、没有喜悲，却又似乎比往日更加的空旷，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与悲悯。 他叹息着，在吴非唇上烙下了一个吻，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无数光点爆开，白色光绸片片碎裂消弭。 那些白、红、黑、金的色彩都在随之裂开消散。 而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世界也在那一瞬间归于黑暗。 …… 吴非再次醒来之后，惊诧但又不那么惊讶地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小镇沿河的街道上。 悠扬的音乐声回荡在空气中，石桥下的老人依然在镇静自若地拉着二胡。 只是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而且神色略有些紧张，看起来并不轻松。 但即使如此，小镇也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生气。 而这种气氛，吴非只在第一个三天中感受到过。 而后的两个轮回后，虽然每次都会再次回到4月1日这个“第一天”，但小镇中的气氛却只会变得越来越压抑和诡异。 袁三胖和袁老就站在他的身边，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街上的景象。 袁三胖茫然道：“我们这是……又回来了？怎么会是这样？小镇上的人不是……都没了吗？” 吴非思索道：“我有了一个推测，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关键是要问一下行神他在最后时刻，究竟做了什么。” “不过你们有看到行神去哪里了么？” 袁三胖茫然地摇了摇头。 袁老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奇怪。 不过行神应该不会出事，能让行神出事的人或怪物，吴非还没见过。在这点上他倒并不担心。 这时候袁三胖指着最近的商店道：“吴非，袁老，你们看，我们现在回来的日期，好像不是4月1日，而是4月3日。” 果然，商店里所摆放着的日历被翻到了4月3日的一页。 袁老走向旁边拉二胡的老人：“老人家，我想问下，今天是几号？” 老人用略带方言的口音回道：“3号。” 吴非一愣，如果现在已经是3号早晨，即使小镇气氛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大多数惨案也已经发生了。 除了宁家母女，她们是在3号早晨在河中溺死的，如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救下她们。 然而就在这时，吴非看到前面河道旁围了许多人，他连忙冲上去，就看到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疏散人群：“大家都散了吧，尽快回客栈或回家休息，近期没有事情不要出来。” 周围有当地居民一样的人窃窃私语地叹息道：“是宁家母女仨，可惜了。” 吴非看到老卢失魂落魄地站在前面，旁边还围着一些工作人员。 袁老走过来道：“我那天早晨看到的也是这样，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吴非点点头：“嗯，咱们先找到行神吧。” 然而三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沈行的人。 吴非用通讯器问他在哪，他也不回复。 吴非看了下通讯器显示，现在沈行用的还是无常身份。 只是因为“无常刹那”时间已经结束，“无常刹那”此时处于归零状态，且几乎看不到增长，所以他目前应该是以无常的N级状态出现的。 “这就奇了怪了。”吴非对着袁三胖喃喃道，“在没有其他干扰的情况下，我是可以感应到行神的大概位置的，我明明感应到他就在我附近啊。” 早在第一关结束后，他的通讯器就安装上了奖励“契约链接带”，他是可以借此感应沈行所在位置的。而在此之前，有因为关卡限制这个功能不能使用的状况，还几乎没有感应到了却见不到人的情况。 就在这时，吴非一回头，竟然突然惊讶地发现沈行就在他身后。 只是此时沈行的样子和平时并不相同——他整个人呈现一种半透明状态，飘在半空中，而且这透明度极高，他的脸和上半身还勉强能被看到，从腰往下的部分几乎就都消散在了光里，整体造型看起来像一只轻飘飘的幽灵。 只不过幽灵一般是偏灰色调、偏阴冷的，而他的气质却是中和淡薄的、没有任何偏向的。 这种感觉只会让吴非联想到他昨日所见的那种白色光绸。 而且此时沈行双目闭合，似乎正处于沉睡之中，对外界的一切也没有任何反应。 吴非试图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但他的手却最终什么都没有摸到。 吴非尝试性地向前走了两步，沈行就像是同他之间有吸力一样，又会自然而然地随着他飘来飘去。 但他依然没有醒，看上去像是一位飘动的透明睡美人。 还是一位几乎完全没有存在感，非常不容易被发现的睡美人。现在吴非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但还是容易一转眼就找不见他。 吴非现在怀疑刚才他在附近找沈行的时候，他行神就是这么一直跟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的。 行神这个样子，显然也没办法给自己切换身份。 吴非决定再等一等，如果他行神还是这个样子不醒来，他就自己动手给他切换身份。 袁三胖这时候过来了，奇怪道：“吴非，你找到行神了？” 吴非：“找到了，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袁三胖惊呆了，“我怎么看不到。” 吴非也不想给他指认了，就算他把位置指得再清楚，他估计袁三胖还是会发现不了。 他索性道：“嗯，他现在睡着了，你暂时看不见。” 袁三胖：“哦。” 袁三胖好奇问道：“吴非，昨天行神最后用的是什么身份？我就听见行神他好像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看到了一阵白色、红色、黑色、金色交错的光幕闪过，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回到这里了。” 吴非直接把无常身份的卡面信息分享给袁三胖看。 三胖看了身份说明……有看没有懂。 他只是感到很震惊：“这是类似黑白无常的那种身份？勾魂索命的？行神一个无常身份都是亚SSS级，而且这么厉害，那要是抽到阎王身份，不得是顶配SSS？” 吴非：“这不是黑白无常的那种无常。” “我看身份说明，这里的‘无常’应该是佛家概念中的那种‘无常’，是一种抽象概念，一般用来形容世事变幻，没有什么是恒久的。行神的这个身份，是这种概念的具象化、拟人化。对于这么厉害的概念，即使是SSS也不为过。” 不过“无常”身份平时都以N级身份的状态出现也不奇怪。 N在卡牌里是“normal”的意思，本意就是一般的，常见的，所以被用来指代最寻常普通的卡牌等级；而即使是大家觉得不太珍贵的R，也含有“rare”稀有的这样的含义。 而无常，从来都是寻常的、普遍的。 这个身份即使有SSS级的能力，也不适合、不会被定义为SSS。 吴非想起来这张身份卡刚一被抽出来就解锁了。 联想到身份说明中那句“祂无处不在，也无处存在”，吴非心中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因—— 世间处处皆无常，那么自然目之所及，皆是无常。他既然睁眼就见无常，那么无常身份当然能一被抽出来就立即解锁。 吴非又等了一段时间，沈无常还是没有醒来。 吴非也不确定无常身份处于N级状态时是不是都会这样一直沉睡着。他想了一下，从当前已经解锁的身份里选了看上去最为冷静理智、逻辑缜密的沈检察官。 果然，切换完身份后，沈行马上恢复了正常的身体。 检察官站在地上睁开漆黑的双眼，随即便平静地看向了吴非，似乎预料到了他有话要问。 吴非直接道：“行哥，你现在还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陈述道：“我只是换了个身份。” “并没有失忆。” 第418章 心想事成 吴非眼巴巴地看向沈行：“那行哥, 昨天晚上你究竟做了什么？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怎么好像又回到第一天了？这是你做的吗？那怪物死了吗？” 沈行安静地听他说，等他一口气问完后才道：“无常不习惯于沾染因果，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 只是在30秒内扭曲了时空，是时间流速增加，在那30秒中就度过了整个晚上。” 吴非点点头，明白了。 也就是说无常只是让他们安全无虞地快速度过了第三天的夜晚，其他的什么都没干预。 那个怪物没被消灭，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是关卡的安排, 而非沈行干预的结果。 吴非请求道：“行哥，你能不能切换成巫妖的身份，看一下那个类神的怪物有没有变强？” 沈行没说话，只是轻轻闭上双眼, 片刻后睁开眼道：“变强了。几乎比我第一次感知到它时强了一倍。” 吴非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仿佛是关卡故意让他们重新回到了现在——一个大部分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刻, 读取了存档，并调高了难度。 吴非了解情况后，先是把变黑的香灰倒掉，又去游人如织的神庙里取了新的香灰装上，而后又去了医院，解锁了沈行的医生身份。 做完这一切后他对沈行道：“行哥，你能不能用现在的检察官身份去找下工作人员，说我们在调查案情需要他们的配合？” 沈行看他一眼：“可以。” 四人向镇办公点走去，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一声大喊：“吴队长！” 吴非回过头看去，只见洪队长和兰队长两个队伍正向他们走过来。 走近后, 兰队长率先问道：“吴队长，你知道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吗？我们怎么又回到这个时候了？” 吴非道：“我现在也只有猜测。” 吴非：“简单来讲, 昨天我们用了一个压箱底的方法，使得时间飞速流逝，我们顺利度过了昨天晚上，但其他的都没有改变。在度过昨晚后，我们就出现在了这里。” 吴非道：“我现在也还不确定，但是可以观察分析出来，虽然过去九天像是三个循环在4月1日至4月3日的轮回，但第一个三天和后两个三天是不同的。只有在第一个三天里，我们才能开展最充分、有效的调查。” “而现在我们像是又回到了第一个三天，怪物却变得更强了，且留给我们的只有这不到一天的时间。所以我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尽快调查、解决问题，避免再进入到后面的六天中。” 兰队长点点头：“那我们也分头去找线索。” 洪队长道：“对了，吴队长，我刚才又碰到了一支队伍。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他们之前也是不断在合并、遇到新的队伍，只不过和他们在一起过的队伍都被淘汰了，只有他们队坚持到了现在，和我们合并了。所以现在这个小镇上一共有4支队伍了。” “但是他们不太认可我们的调查思路，他们说想重新封印BOSS是不可能的，这样一定会和BOSS对上，只有为了挑战难度、拿满积分奖励的高玩队伍才会选择这么做。他们说这个BOSS就是这个关卡的压箱底BOSS，难度极高，只要不招惹它，它也不会真的出现动手，一般队伍的正确做法应该是绕开它，用其他方式完成任务通关关卡。他也建议我们不要招惹BOSS。” “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我们都知道常规道路都是那样。不过我和兰队长合计了下，还是更相信你的判断，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去查的，就和我们说。” 吴非思忖了一下：“这个队伍说得也很有道理，最终计划的每个关卡都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自然有无数可能性，通关方式也不会只有一种。只不过我之前查到的所有线索都是按照我的思路来查的，目前没有考虑过有没有其他通关方法，也没有查过这方面的信息。而且我有预感，我已经离我想查的东西很近了，如果现在要换一条路来调查，时间肯定不够。” “不如这样，”吴非道，“我继续沿着我的想法调查，洪队长你们可以按着兰队长之前的想法继续调查，也可以去和那只队伍一起调查，看看他们有没有研究出什么眉目。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我们的目的是通关，只要能通关，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三支队伍说定之后，就分头开始行动。兰队长决定继续专注找离开这里的方式，洪队长则打算去和那支队伍套套近乎，打探一下消息。 吴非一行四人则来到了镇办公点。 沈行亮出自己的检察官证件，叫来了运营主管和后勤副团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第一次用的理由一样，他希望用检察官的身份介入案件，希望工作人员们能配合。 运营主管表示自己保证配合。 果然，虽然发生了恶性案件，但这个时间段的工作人员还和第一个三天中一样，保持着理智，并在尽力维护小镇秩序的平稳。 吴非多问了一句：“听说死者前段时间脚踝受伤了？” 后勤副团长回道：“没有啊。她一直都在演出，如果受伤了，我们不可能不知道的。” 副团长想了想道：“反而是妹妹，之前有一段时间脚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过她的表演不涉及肢体动作大的舞蹈动作，影响不大。” 这个时间点里，金牡丹的尸体已经消失了，沈行没再提出勘查现场，而是给了工作人员一个名单，希望他们把这些人都带来这里的办公室，并由他们进行问话。 首先被带来的是宁家的邻居、镇上唯一的肉铺老板，以及金妹妹。 因为宁家母女刚刚出事，老卢在跟着处理后事，所以暂时没有被带来。 吴非先叫来宁家的邻居和肉铺老板分别进行问话。 肉铺老板被问起关于宁家的、有些奇怪或反常的事情时，马上想起并讲到说老卢这段时间确实从他家买了整只的活猪和活羊。他当时还觉得奇怪，老卢家就四口人，能吃了这么多肉？ 但老卢解释说是要宰了后给外地的亲戚送去分了，他也就没再问。毕竟他知道老卢是外地来的，在外地还有亲戚也不奇怪。 邻居则在吴非的提醒下发现了疑点——他白天的确没看见过老卢在院子里杀鸡杀猪羊，但老卢家里的这些牲畜确实不知不觉地就没了。 他们的证词侧面印证了吴非之前的猜测。 吴非对袁三胖解释道：“你还记得神像手上的那六种生物吗？分别是鸟、鱼、猪、羊、蛇、人。” “其实前四种还不奇怪，毕竟算是人们常吃的家畜，老卢去买，买来杀了吃也不违和。但我是看见他家空置的养蛇的玻璃缸时联想到的，宁家搜罗来这些生物，恐怕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充作祭品。” “但有这五样动物还不够，神像手上所抓着的还有一种生物，就是人。” “金牡丹就是最后一个祭品？因为她妹妹许愿说想取代她，她被在神庙里献祭之后，那个类神生物的封印就解开了？”袁三胖道。 吴非道：“这么理解的话，逻辑倒是也可以说通，但我总觉得太巧合了。怎么宁家人刚想要找人献祭解锁那个神的时候，金妹妹就恰好想要取代姐姐，还选择了去神庙许愿？至少得有个什么人或东西，提醒了她去神庙吧，否则也太巧了。” “而且宁家为什么要解锁这个神？她们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解锁方法？直到宁家母女葬身水底，我们从河里打捞出来的那个小竹筒都是未开封的。从肉铺老板的证言来看，老卢在这件事里的参与度还是挺高的，绝不是像我们之前问询时，他所表现出的一无所知的样子，但他在第一个三天里，为什么能伪装得那么好？” 老卢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叫来了金妹妹，此时这个少女还是富有生机的，但是无论吴非问什么，她都坚持说： “我不知道。” “之前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正常的。” 她其实完全不擅长撒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情都很恐惧，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似乎这种令她恐惧、战栗的力量又恐吓着她，威胁着她，令她惧怕于说出她知道的事情。 到最后，她也只讲了在第一个三天里给他们讲过的那个，在神庙里许愿，想要取代姐姐的故事。 “金小姐，我听副团长说前段时间你的脚踝好像出过问题，演戏时能看出来，不过影响不大？”吴非道。 “啊，是……”金妹妹低下了头。 “可是我们查到了一张你姐姐两个月前的诊断报告。”吴非道。 他拿出诊断报告，摆放在金妹妹的面前。 他们当时其实没有把诊断报告拿走，这份是欺诈师伪造的，和真的一模一样。 吴非平静地看着她：“金小姐，两个月前你脚踝受伤的时候，都是你妹妹去替你表演的吧？” 从她进来时，沈行就切换了医生身份，通过观察她行动时脚踝的状态，确认她的脚踝之前出过问题。 吴非笃定道：“你才是姐姐，昨天晚上神庙里的死者，是你的妹妹。她并不是毫无舞蹈功底，她能和你跳得一样好，也能和你表演得一样好。好到她替你表演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发现。” 面前的女子满目愕然与惊慌，最终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低泣道：“……是。” 吴非低声道：“金小姐，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个让你不惜编造谎言去隐瞒的、让你感到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金姐姐的脸色几经变幻，中间一度彻底崩溃，终于，她的神色变得空白，她尽量地让自己放空，而后讲了另一个故事—— 她和双胞胎妹妹从小一起学习舞蹈，但妹妹更有天赋，为了赶上妹妹，她一直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但妹妹却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达到她苦练后才能达到的水平。 不过她们姐妹关系一直很好，她也并未因此嫉恨妹妹，只是那种对于自己“不够优秀”“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成果”的认知和惶恐却深埋在了她的心底。 不巧的是，在她们艺考前夕，和妹妹一同练舞的好朋友在一次练习事故中身体受到损伤，将终身无缘于舞台，妹妹也因此有了心理阴影，不想继续跳舞了。而在艺考那段时间，妹妹恰巧又生了重病，考试发挥失常，最终她选择不再念舞蹈学院，去了普通高校，姐姐则选择继续学习舞蹈。 很快她们都毕业了。妹妹舞蹈表现方面很有天赋，但做别的都平平无奇，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被姐姐介绍到了剧团负责后勤。此后的故事就和他们第一次从张珍、金镇长那里了解到的一样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妹妹其实也有很好的舞蹈功底，虽然没有进入舞蹈学院，但业余也一直在作为爱好联系。剧院的演出又和专业的舞蹈表演要求不同，妹妹的水平经过训练后，其实也足以演姐姐的角色，她常和姐姐一起排练，早已对姐姐所演的部分烂熟于心。 两个月前，姐姐脚踝受伤，无法表演。她是这部剧的女主角，在外界已经有一定名气，很多观众专门为看她而来，如果她因伤无法演出，后备演员虽然可以替代她的角色，但剧团还是会受影响。因为宣传已经打了出去，票都已经预售一空，小镇运营方就肯定会有意见。 所以当妹妹提出替她出演，并且她发现妹妹表演得很好的时候，她同意了。这件事成为姐妹间的秘密。 这样近两个月过去了。她的脚伤好了，她又可以重新演出了。但妹妹还替她出演着戏份，而且她发现妹妹的表演比她毫不逊色，甚至因为独特的表现力，在网上收获了不少好评。 童年和少年时期的记忆再一次涌上，“不够优秀”“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成果”的惶恐不安与自我怀疑席卷了她。在一次排练完之后，她忍不住躲在储物室里哭。 因为演出和排练的时候都需要换衣服，所以更衣室旁边就是储物室，每个演员都有一个专有的储物柜，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和其他不方便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锁在里面。 她很努力，总是练到最后离开的，那天她练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此时整栋楼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了。 她哭得迷迷糊糊的，恍然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安慰她，和她说话。 她当时也没觉得害怕或诡异，那个声音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事，在最后告诉她，如果她愿意把她妹妹献祭给神庙里的神，她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而献祭方法就是，晚上去神庙里供奉一束花，花上插上卡片，卡片上写上“我愿意把妹妹献祭给您”。 那天她听完后头昏脑胀的，竟然真的像鬼迷心窍一样，鬼使神差地去做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不安和后怕，她反应过来，那个时间那栋楼里不应该还有人。那个声音也不像剧团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根本就不像人的声音。 她开始后悔这么做，虽然她不是迷信的人，但遇见这么诡异的事，也总归觉得这样不吉利，恐怕对妹妹不好，就想去把那束花取回来扔掉。 但她又有些害怕，清醒过来后，就不敢在黑天里去神庙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后，她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神庙，那时候早上去换花的工作人员还没去，所以她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所有被供奉在那里的花都枯萎了，只有她的那束花还新鲜着。 那之后她不敢再耽搁，匆匆把自己的花拿了下来，把卡片烧掉，花束扔掉了。 但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又潜藏着她心底最隐秘黑暗的部分，她不敢也不想对任何人说。 在妹妹真的出事之后，她心中越发恐惧，也更加不敢把事情说出去，好像那个声音一直在她脑海深处纠缠提醒着她——如果把事情说出去了，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所以她不惜将错就错地继续扮演妹妹，编造谎言，也恐惧着不敢讲出真相。 那个储物室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听完后，吴非马上意识到了这点。 吴非还记得那个储物室，他们陪小队长去那里找过金牡丹的尸体，当时没发现什么异样。 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脑海中划过——老卢。 他是唯一一个和宁家母女、剧团都有很深联系的人。 作为剧团演员，他往自己的储物柜里放些什么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之前他们都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宁家母女身上，忽略了老卢这个人，也没有彻查他可能存放物品的地方。 他们需要去查一下老卢的储物柜。 这时候袁三胖突然道：“吴非，你看，这个盒子里的香灰没有再变色了。” 第419章 志怪 因为时间紧迫, 在来到镇办公点后吴非就把盒子交给了袁三胖，嘱咐他是不是观察下盒子里的香灰有没有再变色。 吴非接过盒子，这次里面的香灰还是有点变黑, 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后也只黑了一点，说明诅咒已经被拔除得差不多了。 沈行切换巫妖身份确认了一下：“上面的诅咒已经没有了。” 吴非点点头，打开了竹筒。 竹筒里装着一块泛黄的布帛，上面用墨笔写着字。 吴非快速浏览了一遍，这上面所记载的内容，更像是一则地方志怪故事： 上面记载着, 过去这个地方叫做祝山县，祝山县城临河而建，河中有水怪，水怪食人, 且会搅动水灾，并且水怪可以制造蜃境, 使居民在昏昧之中惊悸而亡，不能反抗。县城附近常常一个村、一个村地被这水怪地被这水怪吞食。 为水怪所害的人，即使灵魂也不能超脱，常常受其折磨，或者化为其伥鬼——这些痛苦、恐惧似乎都变成了滋养这水怪的养料。 县城及周边居民都为此而恐慌。 水怪过于邪恶残戾，后来人们在某种未知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一个办法暂时困住了它，也第一次看到其全貌—— 这水怪形容极为可怖，身子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蛇，脑袋处却长了一张类人的脸，它身长近百米, 上半身长有四只脚爪，在水中时如同水蛇一样游动, 上岸后则凭借那四只脚爪爬行，姿态类似大鲵、蜥蜴。 人们从未见过水怪，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要怎么对付，只觉得它可怖难以直视。 人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彻底杀死这水怪，砍掉它的头，它还能迅速再长出新的头。斩断它的身子，他的下半身也能再迅速重新长出。 而它被斩掉的尾部竟然马上长出了新的头和四肢，成为一个小号的、更像大鲵的黑色怪物，快速逃回到水里。 人们不敢再随意尝试，害怕最后弄巧成拙。 最后是住在祝山里的祝族祭司等人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取了那怪物七寸的骨头与它的心脏，一起炼化成一截乌木，贴上红纸封印，并向这小像许诺只要它不再为祸，答应奉它为神，为它建庙宇，塑人身像，让它每年享用供奉与祭拜。 而后砍下怪物原身的头颅，与它之前被砍下的两个头颅一起，埋在北山山坡之上，在那上面起庙宇，塑神像。 又斩下它的尾巴丢到南山山崖之下。 把它的身体埋到县城最繁华的街区之下，每日受万人踩踏。 最后祝族祭司将那心脏与七寸脊骨炼化成的乌木和记录着这段过往的布帛一起收好封印起来，由祭司代代看守，不得疏忽，也不许任何人打开封印。 如此一来，怪物身首异处，原身被分成了四个部分，各自镇压，永远不能再生复活。 这样恩威并施之下，怪物再没有作乱。 布帛的最后有另一种字迹用红色的墨写着—— 一定不要揭开乌木上的封印； 那块乌木可能保留着怪物的意识，无论它说什么，都万万不能听从； 一旦发生难以预料的不可控情况，可以用这张布帛把乌木包起来，暂时困住那怪物，再图解决之策。 而布帛的背面，则画着一些图腾一样的花纹。 为节省时间，吴非看得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他看完之后不由唏嘘，这里的记载把这怪物的来历解释得很清楚了。 当时镇压这怪物时所想的构想虽好，但却没算到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祝山县城早已成为荒芜的遗迹；祝族的祭司传承已经断绝，被封印被要求严加保管的乌木和竹筒最终落到了身为供奉的宁阿婆手中，并且显然没有被保管好。 没有人再认真供奉神庙，神庙也成为了旅游景点。 当然这神也没什么可祭拜的，吴非并不支持这种向恶徒纳贡，只求恶徒不作恶的做法。更何况是将这恶物硬生生捧上神位，时时祭拜，以至于其竟然有了神力，这种做法在他看来更是愚昧不堪。 他们昨夜所看到的那只大鲵应该就是那逃走的半身所化成的。吴非怀疑那怪物原身不能齐聚，所以把部分意念附着在了那大鲵身上。 这竹筒最终和宁阿婆一起葬身在河底，但和它在一起的那根乌木，如果吴非没猜错的话，就是被老卢擅自拿走了，且就被他藏在那个储物柜里。 “我们必须得去储物柜里找到那根乌木。”吴非有些犹豫地道。 他想起了洪队长所转述的，另一支队伍的判断，以及巫妖一直避免被那怪物注意到的举动。 “但我怕这样会让那怪物注意到我们。从老卢的反应和金姐姐的描述来推断，这个乌木本身可能有意识，甚至承载着那怪物的大部分意识。” “老卢怎么会知道解开封印的方法？怎么会懂凑够六种祭品去祭拜它？我猜是这怪物故意引诱的，就像它迷惑诱骗金姐姐走上歧途，去许愿献祭妹妹一样。” “这个乌木对它应该很重要，如果我们动到那乌木，它可能直接就来干掉我们了。”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在门口敲门道：“沈检，出现一个紧急情况，老卢他失踪了。” 老卢跑了。 没时间再犹豫了，老卢不一定还会做出什么。他刚才看了一下，现在“无常刹那”才涨了一点，如果错失今天的机会，等他们再陷入到后六天的情境之中，到时候可没人能再救他们。 吴非当机立断道：“行哥，我们去储物室那边。” “我们可能最终还是对付不了这个怪物，但我们还是能找到机会，用这块布把那块乌木包起来的。到时候这个怪物被困住，我们应该就有机会跑出小镇。” 然后他对袁三胖道：“三胖你和袁老去找老卢，可以找洪队长和兰队长他们一起帮忙，看住老卢，一定不要让他再做什么了。以及告诉他们，如果稍后小镇发生变化，别犹豫，尽快向外跑。” 吴非和沈行两人向后勤副团长问了老卢的储物柜的编号和位置后，就匆匆向储物室赶去。 和上一次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整栋二层小楼都没有一个人。 就在他们向时，一个臃肿的身影快速灵敏地从楼梯那里窜了上来，出现在储物室的门口。 正是老卢。 而他身后跟着紧追而来的袁老和袁三胖。 袁老对吴非点了点头道：“我们见到了洪队长队伍里的那个队员和他的契约者，把消息告给他了，他会再去告诉别人。后来我们找见这个老卢后，就追着来了。” 老卢此时双眼充血，神情癫狂，冲着吴非和沈行诡异道：“哈，你们也是来拜神的吗。” “是我帮助神恢复力量的，我捏着神的心脏，我就可以控制神，只有我能控制神，你们都不行，你们都不行……” 沈行切换了傀儡师身份。 傀儡师厌烦了他的胡言乱语，也对他是怎么发现了这乌木、为什么想帮那怪物复活没兴趣，直接从指间射出几股白色丝线，将他裹住。他的嘴也被丝线封住。 老卢顿时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了。 原本守在楼梯处的袁老和袁三胖这才走过来。 他们找到了老卢的储物柜，储物柜用的是密码锁。 “我去问密码？”袁老问道。 “不用，”吴非道，“这种普通储物柜，行神能直接用线划开。” 袁三胖想了一下后，直接抬手试了一个密码——0401。 错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都准备暴力破解了。 然而就在他们几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储物柜的门竟然一下子就弹开了。 吴非：“……你怎么猜到的？” 袁三胖：“这不是小芳的生日吗？当爹的用女儿生日做密码也不奇怪吧。” 袁老伸手把门打开，只见里面堆放着衣服等杂物，而在柜子的角落里，放着一只不起眼的黑色盒子，此时那盒子中正不断地有鲜血渗出来…… 沈行向吴非伸出手，吴非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手里的那块黄布。 “小心一点。”吴非把黄布递过去，提醒道。 沈行伸手射出两根白色细线，那两根线直直插入盒子上方的盖子，接着他把黄布搭到线上，手指微动，向上一提，盒盖就被拉开了。 里面躺着一枚平平无奇的黑色乌木。而它此时却像是被浸泡在鲜血里。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吴非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可怖邪恶的东西盯住了。那种感觉和被那大鲵看到时有些类似，却比那时更加明显强烈。 但只是一瞬，下一秒，黄布滑下，就讲那块乌木盖住了。 那种诡异的感觉也似乎随之消失了。 只见沈行伸出手，隔着布把那块乌木拿了起来，接着用黄布将它裹好。 紧接着，刹那间，小镇像是要坍塌一样，剧烈摇晃起来。 第420章 现实中的小镇 在那剧烈的动荡过去之后, 小镇竟然变了一个样子—— 他们所在的这栋楼十分得残破，墙皮斑驳，到处落满了灰尘, 像是一幢长时间无人居住的荒废危房。 而原本绑在墙角的老卢已经不见了，整个房间里只有吴非他们四人面面相觑。 沈行手里还拿着那个包着乌木的布包。 袁三胖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吴非道：“可能是我们从小镇的幻象中出来了，回到了现实中的小镇，先出去再说。” 走出储物室，可以看见走廊墙上很多地方都贴着旧报纸，那些报纸已经全部泛黄变脆, 有的已经只剩下一个角还粘着。 吴非随手撕下了两张报纸，露出墙上黑色的污渍，像是陈年的血迹。或许当初来清理的人不愿意重新粉刷墙壁，又不愿意这些血迹裸露在外面所以都用报纸将它们遮住了。 那些报纸大多是4月6日至8日的, 头版头条的报道标题都为： 《昨日救援队已进入戏剧小镇，称小镇内已无人员生还, 死亡时间距今已有1-3日》 《大部分死因为惊吓过度？调查人员称小镇物资供应充足，足够全镇生活半月以上》 《交通道路与疏通，更多救灾及调查人员将进入小镇》 《受害者遗体均被妥善送抵山下，家属失声痛哭》 《无人生还：未解之谜——失联的48个小时里他们经历了什么？》 《内部人士透露，戏剧小镇或被永久关闭》 这样说来，最早4月5日时，就有救援人员进入到小镇里了？那为什么还一个人都没能救出去？ 吴非他们从这栋楼里出来，只见楼外面都拉着警戒线，只是那警戒线也都明显上了年头，已经脏污破损, 甚至有部分被风吹得飘落在地，和泥土混在一起了。 看来在最后一波负责调查、清理的人员撤出小镇后,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再来过了。 他们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跑过来的兰队长和洪队长他们。 “你们怎么过来了？”吴非问道。 “我去看了看那支新来的队伍，发现他们也和我们队一样，其实什么有用线索也没发现，只想着要尽可能避开那怪物，一定不能惹到那怪物，搞得自己什么进展都没有。” “而且他们还有点防着我们，我就懒得再跟着他们了，想过来看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洪队长道，“没想到跑到半路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吴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队长也问道。 吴非比了比出口的方向：“我们暂时封住了那怪物的主要意识，小镇的幻境暂时被解除了。” “我不确定还能封这怪物多久，我们先往离镇的方向跑，边跑边说。”吴非道。 离开小镇，他们就能通关了。 其他人虽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听说之后也都精神一振，纷纷应好。 吴非于是一边带头向出镇的方向跑，一边解释道： “现在我们应该是在真实的时间、真实的小镇里，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不被假象所阻挡迷惑、离开小镇。” “而之前我们一直在那怪物所制造的假象之中，在假象中重复轮回。甚至那假象之中还有假象，我们以为我们之前已经度过了九天，但实际上，我们只度过了三天。” 洪队长震惊道：“什么？” “那‘九天’，是对过去曾发生的事件的重演。” “要想理顺这其中的关系，我们先要复盘在真实的时间线，也就是4月1日至3日里，小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悲剧——道路因滑坡而被堵塞，封闭的小镇中又发生了诡异的命案，人们人心惶惶。然后在第三天的晚上，小镇上所有的人都在睡梦中，被那个类神生物拉入了自己所构造的幻境中。” “在那个幻境中，一切规则都由它所制定——幻境的时间以三天为轮回，人们永远重复着这三天的生活，而在上一个三天中死亡的人，都会在下一个三天中成为鬼怪。” “小镇上的人们在这样无尽的痛苦恐怖轮回中一个一个地逐渐死去，在幻境中死去的人，在现实中也会无知无觉地逝去，他们的生命与恐惧全都成为供养那个类人生物的养料。” “然而幻境中的时间是虚假的，实际上在现实中，4月5日救援队进到小镇之时，小镇上已经无人生还了。随后调查人员、清理人员都进入过这个小镇，他们并没有发现潜藏在这个小镇背后的怪物，只是简单地封锁了这个小镇，就匆匆离开了。小镇的悲剧也就变成了一个被封存的诡异事故，一个都市传说。” “但实际上悲剧并没有在此结束，那个怪物还继续盘踞在这个小镇里，那些遇难者的灵魂也都被它继续禁锢在这个小镇里。它构造了一个新的、更大的幻境，把所有灵魂和后来误闯入这里的人都拘禁在里面，让他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小镇最后三天的生活、以及它们后来被拉入幻境后，逐渐死去的经历。” “站在实际时间的角度，悲剧发生的时间只有三天，这个新的大幻境是一个三天的轮回；但站在遇难者的角度，他们经历的是现实叠加幻境的一个九天的轮回，每个轮回里，只有前三天是在重复现实的事，其他时间就会重复悲剧发生时那个小幻境的事情，周而复始。” “我猜这次是因为那怪物感受到了威胁，或者在第九天晚上是被刺激到了，所以在一个九天轮回结束后，我们才直接回到了4月3号，而不是4月1号。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暂时脱离了幻境中的小幻境，得以展开调查，又找出了暂时困住怪物的方法，得以脱离大幻境，回到现实。” 吴非暂时激活了海族血脉，即使没有变形，体力和耐力也都变好了许多。虽然说了这么多话，但丝毫没有喘气，奔跑的步伐也没有慢下来。 兰队长听得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她道，“怪物当初把小镇居民都害死了，这样之后，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建立这个重复过往痛苦的轮回幻境，把遇难者的灵魂禁锢住，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们呢？” “它可能也恨把它封印在这里的人类。而且这样能帮助它恢复吧。当年制造小镇惨案的时候，它只是刚刚利用老卢和金姐姐解开了自己的封印，连身体都没有，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也不能离开这里。”吴非下意识道，“那竹筒里的布上记载着，它有禁锢折磨被它害死的人都灵魂的习惯，人类的恐惧是它的养料。” 说到这里时，吴非突然愣住了，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时他们已经跑到了河的下游，距离小镇出口只有一千米左右了。 新被合并进来的那支队伍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在跟着他们一起跑。 而就在这时，小花突然惊叫一声：“那种气息有出现了！是那个东西，那个大鲵，它又要来了！” 对了，他们虽然离开了幻境，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承载怪物主要意识的乌木也被他们困住了。但这十年里，这怪物从未离开过这里，从它身上分出去的，承载着它部分意识的大鲵自然在现实里，也是在这条河中的！ 众人顿时没命地向出口方向跑。 然而河水里已经开始出现巨大的漩涡，一个头圆圆的、身体像剥了皮的蛇的十几米长的黑色四足怪物从河水中爬了出来，正趴在河边“看”着跑在前方的他们。 正是那“大鲵”。只是之前或离得远或中间隔着东西，都没有这次看得清楚。 在第九天小幻境中和这东西打过交道，吴非他们都知道，它虽然看上去行动缓慢，但体型巨大的它真的行动起来时，速度其实并不慢。 只是此时那大鲵却没有动，只是盘踞在那里，并没有追赶他们。 然而跑在最前面的米二却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的前方起了浓重的雾气，雾中伸手不见五指且雾气难以驱散，在这样的雾中想要离开，是根本不可能的。 希望就在眼前时却又骤逢变故，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但也不得不回头，直面那只大鲵。 现在他们与它之间的距离，也不超过一千米。 “他在意的是你手里的东西。”新队伍里的一员突然看向吴非道。 吴非低下头，他手里拿着的是那个黄布包。 沈行用傀儡线把它捆好后，就把它递给了吴非，刚才一路上都是吴非在拿着它。 新队伍的队长也皱眉道：“我早就告诫过你们，不要去招惹那个怪物，你们偏不听，现在连累得我们也通不了关。” 袁三胖闻言忍不住骂道：“闭嘴吧你！刚才跟着我们往出口跑的时候没见你们嫌被连累。” 新队伍队长冷冷横他一眼道：“我看你们不如把那个东西放下，留给那个怪物，它说不定还能放我们离开。” 袁三胖不甘示弱地冷哼：“你和那些给怪物建神庙，天天磕头求他饶了你的人有啥区别？你咋不认怪物当爷爷？我看你现在上去磕仨头再喊三声‘爷爷爷爷我是孙子’，那怪物说不定就能放你通关。” 那一队伍的人眼见就要动手，洪队长突然道：“那怪物为什么这次不动了？” 兰队长道：“它可能是投鼠忌器，因为吴队长手上的东西，所以不敢贸然攻击我们。” 小花突然道：“我感觉它也像是在等什么东西……有一个比它更恐怖的东西过来了。” 远处似乎有一个黑点在向他们靠近。 吴非强忍着不适的感觉举起了从系统商城里所买的望远镜： 只见一个身子如剥了皮的蛇，上半身长有四肢，头上长着三个脑袋，尾巴少了一截的怪物正像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向这边爬来。 即使尾巴少了一段，它看起来也有四五十米长。那“大鲵”因为更短所以看起来才会像大鲵。这怪物身体更长，看起来就丝毫不像大鲵了，只会让人感到怪异与诡异。 它和布帛描述中的那怪物原身一模一样。 看来受难者这十年的痛苦轮回，还是让它恢复了不少力量。而神力的加持，甚至有可能让它比封印前更强了。 然而即使被奉为神，那个东西周身依然萦绕着犹如实质的、黏稠的阴冷阴煞之气，那种邪恶的感觉恍如扑面而来。 直视它，便犹如直视地狱，多看一秒都是折磨，令人恐惧心惊。 吴非放下望远镜，突然看向新队伍的队长，并快速道： “虽然哪些队伍会被合并到一起是随机的，并不受任何人所控制，但你因为我们的行为而被迫直面怪物也是事实，算是我们牵连了你们。所以我现在把选择权给你，这个布包里的东西是那怪物的心脏炼化而成，布包是用来困住它的，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它给你。” “怪物目前还不会来攻击我们，所以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等一两分钟，然后一起对付怪物；也可以选择其他的，都由你，我们不会干涉。” 他说着，把手中的黄布包递了过去。 “你们怎么对付怪物？没经验就是没经验。”新队队长丝毫不相信吴非所说的话，他略带轻视地轻笑了一下，接过了那个黄布包。 以他的经验，当然能判断出这黄布包是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他都没有想到吴非会愿意把这种重要道具给出来。 吴非也向兰队长和洪队长点了点头：“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对付那个怪物，两位队长也不用跟着我。” 兰队长：“我感觉你即使没有把握一定，也应该有一定的把握。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和你们一起打，要真干掉了这个怪物，积分一定多。” 洪队长附和道：“对。” 吴非向他们笑了笑，转身向一个安静的角落走去。 袁三胖却在旁边气得跳脚，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后马上道：“吴非，你为什么把那乌木给了那些人啊！那东西多重要，说不定能用来克制那怪物呢！换谁心脏被别人捏在手里谁不得掂量掂量啊。” “因为咱们的确算被动牵连了他们，但我也没必要主动要求帮他们过关。把乌木给他们算一点补偿，我也告诉了他们我们会对付那个怪物。接下来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吴非道。 袁三胖意识到了什么：“吴非你……” “好了不能说话了，接下来要专心了。”吴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闭上了眼。 为什么会把黄布包送给那支新队伍，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 当然是因为，在看到那怪物原身的一刹那，他就听到了系统提示： “您的契约者身份【旧日支配者】已经解锁。” 第421章 再次召唤 刚才说话的时候, 吴非就一心二用地在心里组织了召唤用词，现在，他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进行召唤。 那个怪物在被奉为神, 接受了这么多年的祭拜供奉之后，已然是类神的存在，只能比当年更加难以应対。 而可以対抗神的，只有神。 你邪恶，我也不吉利。 吴非开始在心中默念召唤语句，在其他人眼中他就像是在念念有词的祈祷。 现在开始祈祷, 兰队长一时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有一定把握”了。 “我是您忠诚的信徒。” “……” 吴非再次默念这些零碎的语句。这些词句当然不是他自己创作的，但他玩过的游戏多，背景里涉及到“神”的游戏，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类似的祈祷或献祭的台词, 久而久之见的多了，照猫画虎也能编一些。 小镇的天空蓦地暗了下去, 众人一片低呼。 远处那个臃肿怪异的黑色小点越来越近，已经肉眼清晰可见了。 新队队长思忖了片刻，竟然上前一步，対着那趴在河岸边盯着他的大鲵道： “我们能否做个交易。我把我手中这个东西给你，你放我的朋友走。等他们安全离开这里后，我就把这个东西给你。” 他利用了竞技场关卡的规则——只要队伍中有人成功通关，则视为全队人成功通关。 那大鲵没有反应，它那双混浊不堪的黑色眼睛表面上反射着阴冷的光。 “你如果答应，就散开雾气，放他们两人离开。”新队队长道。 那大鲵没有反应, 但他们身后的雾气在他说过这句话之后，竟然真的散开了。 新队队长心中一喜, 连忙示意他身后的队员和他的契约者离开——由于之前有折损，他们队伍里也只剩下四个人了。 在那两人离开后，雾气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了。 一个嘶哑难听、完全不似人类的声音在现场响起。 起初袁三胖都没听清楚那声音说的是什么，只以为是一种恐怖的诅咒声，后面才逐渐分辨出来，那个声音说的是：“打开——打开——” 打开什么？ 那大鲵死死地盯着新队队长，它的吻部并没有动，但那声音又似乎的确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就像是有另一个灵魂在它的体内说话。 很明显，这句话是対着新队队长说的。 “我要先确认我的朋友们都已经安全离开这个镇子，才会——” 新队队长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看着那大鲵，表情变得有些茫然，有些痛苦，他嘴里的话也变成了不停反复念叨着：“打开、打开、打开……” 他的手指似乎开始不停使唤，他一手举着那黄布包，一手拼命地往开抠着那些缠绕在布包上的白色细线，即使手指都被锋利坚韧的细线割破了也浑然不觉。 他手上的血流满了黄色的布包，但他嘴里还喃喃着：“打开，打开，要打开……” 袁三胖在听清那大鲵说的是“打开”之后就觉得心中烦躁，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脏里、脑子里都不停地呢喃着“打开”“打开”。 他正烦躁得想要去撞树的时候，袁老“啪”“啪”两下，给他的前胸后背各贴了一张符。 袁三胖老实了。 天变得更黑了。 洪队长等人已经可以凭借肉眼看到远处那蠕动爬行的黑色怪物了。 “这是什么……”兰队长队伍里的兰花婆婆低喃道，“我感觉很压抑，好像有很可怕的东西要降临了，比之前所感受到的更加可怕。” 灵感更强的小花因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与冲击，已经换了一个普通的身份。 新队队长还在用伤痕累累的手去解那布包上的线，他的契约者想上前去帮他，也被他强硬地推开了。而他滴落在布包上的血此时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就像是里面包着的那个东西会吸血一样。 终于，他终于拆开了布包，里面的乌木暴露出来。 他的手碰到了里面的乌木，然后想要拿开，那乌木却紧紧地黏在他手上的伤口上，像是一只有生命的水蛭一样，吸附住了就不放。 无论他如何挣扎挥舞，都无法摆脱。 而他的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下去。 他的契约者冲过来想要救他，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新队队长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他的契约者也不甘心地随之消散了。 这时候先前离开的那名队员从雾中冲了回来：“队长，那个怪物骗我们的！下面的路一直在鬼打墙，我们根本出不去。” 他的胳膊被林间丛生的树木划伤了，此刻正流着血，那块乌木似乎可以嗅到气味，明明是个死物，却瞬间再次扑了上去。 被布包困住的这段时间仿佛让它变得虚弱且饥饿。 不过片刻时间，新队伍的人就全都被淘汰了。那块乌木却像是吸饱了血一样，发出通红的幽光，静静地躺在一旁的地上。 那原本低吟着“放开”的声音，又变成了一连串变了调了的“桀桀”的笑声，似乎在说，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然而対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吴非全部一无所知。 在他重复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召唤词之后，他就像是沉入了黑暗之中，周围的一切全部都与他失去了链接。 不知过了多久，实质性的封闭的黑暗散去，他感觉自己出现在一个昏暗、沉默、没有丝毫光亮的的海底，唯一的光源是他自己。 他在海底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向前走，而他的前方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他走下了深渊，他在一步一步地接近着什么。 有人似乎在和他说话，那个“人”在他的前方，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极为空旷，那个存在似乎在他眼前，又似乎在空旷的至高处。 他试探着向前伸出手，像是什么都没触碰到，又像是摸到了。 他“听”到那人対他说： “你在念着什么？说出来。我想听。” 吴非才注意到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心中似乎都在默念着一些语句。 那些语句是什么呢？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并顺从地念了出来： “我是您忠诚的信徒。” “我愿以我自己为祭品， 真诚地呼唤您， 请您降临。” “我将献上我自己， 让我完全地属于您， 任您支配， 为您所有。 永不磨灭。” 周围突然震动起来，深渊之下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无数的火光不知从何处落下，将他们的四周点燃。 他似乎隐约间看到了対方的轮廓。 那个“声音”似乎是笑了。但那只是他的感觉。冥冥中他知道，対方应该是不会笑的。 祂没有这种人类化的情感，也没有这种人类化的情绪。 至少，不该有。 而后吴非感觉到有什么缠绕上了他。 那个“声音”说： “成交。” “我答应你。” …… 吴非陡然间睁开了眼睛。 不过这片刻时间，那怪物的原身已经出现在距离大鲵不过千米的地方，与他们相隔也不过两千米。 随着那怪物原身的爬行挪动，河水中也翻滚起黑色的浊浪，似乎是有许多不甘的亡灵在嘶吼。 这个时候，那个怪物原身突然停住了。 那块隐隐泛着血色的乌木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一样，迅速地向着那怪物原身飘去，被那怪物中间的一个头吞了进去。 而那大鲵也像是被支配了一样，竟然掉转身子，步履沉重地向原身所在之处爬去。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不甘心，但又像是摆脱不了支配，只能在某种看不见的指挥下向怪物的方向而去。 它走到了怪物的身后，竟然用头贴住了那怪物断掉的尾端。 接着它的头消失了，四肢变得干瘪，从身体上断掉，整个身子都和那怪物原身长在了一起，补全了怪物失去的尾部。 这情景很是诡异，袁三胖看得寒毛直竖。 吴非再次看了一眼通讯器，“旧日支配者”处于可切换状态。 吴非対袁三胖和袁老道：“提醒所有人都面対墙或地板躲起来，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向外看。” 袁三胖震惊：“这个怪物这么可怕的吗？看都不能看？” 吴非：“可怕的不是怪物。” 袁三胖：“什么？” 吴非：“我要给行神换身份了。” 那怪物终于全部融合完毕，一刹那间，它的意念和气息都充斥了整个小镇。 它是这里的“神”，在它的地盘上，它就是不可战胜、无可対抗的存在。 吴非有一种感觉，此刻它已经把他们都当做了掌上的玩物。 他们不可能逃出去的。 一个人都跑不掉。 但是—— “是否切换契约者身份为【旧日支配者】？” 是。 他也有他的神明。 他好不容易……嗯，也没那么困难，召唤来的神明。 天空一瞬间全部暗了下去。 “我感觉有一个很强大的、比那个怪物还要更强大恐怖，气势更强的东西降临了。”小花面対着墙壁，瑟瑟发抖道。 兰队长、洪队长两支队伍的人以及袁老袁三胖最终找了附近的一间房子躲了进去。 这间房子靠近出口，以前应该是纪念品商店，只是如今也荒废了。 他们一共十个人，此时面対着墙壁，站了一排，像是在集体面壁思过。 兰队长闻言不由担忧：“这天黑得真可怕，只有吴队长和他的契约者留在外面行吗？” 第422章 “我听到了” 袁三胖听见后含糊地道：“那个……没事的, 他们能应付得来。应该，应该。” 此时外面的天空完全暗了下来，那种暗不像是普通的天黑, 更像是深渊降临——又或者那不是深渊，只是某种存在在天幕上投下的阴影，遮蔽并吸收了所有的光。 吴非被开了理智锁，因而可以看到天空中的情况。 他此时站在树下，周身有一个黑色的半透明泡泡保护着他。 只见沈行穿着黑色的长款复古风衣，就那样闲庭信步般站在天空中。 他的身后是无边无际的暗幕, 当他走动的时候，那暗幕也随之移动——那竟然真的是他的影子。 他真身的影子。 他好像不能伪装、或者是故意不肯好好伪装起他的影子。 吴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怪物虽然是神，也有SSS级的实力, 但它不是不可知体系的神，它看到沈行的时候, 会理智错乱吗？ 那怪物此时头上有三个脑袋，每个脑袋上都长出了类似人脸的面庞，和神像一样，一张脸在哭，一张脸在笑，中间一张脸则没有表情，但因为似人又非人，在吴非看来只觉得十分恐怖诡异。 它此时也注意到了突兀地出现在天空中的沈行。 一瞬间，那怪物的气势暴涨，包裹着吴非的黑色半透明泡泡都被这气势逼得向后飘去。 河水翻滚着涌出, 淹上了小镇，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暴雨。 水流如注, 不过片刻功夫，小镇各处就被淹了半米多深，而且水深还在不断上涨。 吴非的黑色泡泡倒是不怕水，直接在水中飘了起来。 纪念品店里的袁三胖等人匆匆从系统商城里买了气垫船，最后一群人坐在气垫船上面壁。 水已经没过了那怪物的四肢，它似乎更适应这样的环境，整个身体在水中舒展、翻搅起来，最后它竟然借着空气中翻涌的潮湿水汽，一跃而起，飞到了空中，与沈行对峙着。 似乎只要空气中的水汽足够，就可以帮助它飞起来。 当然，它都类神了，也许如今不凭借水也能飞起来。不过显然这种水汽充沛的环境令它更舒服。 但是，吴非回忆了一下，他好像就是在极深的海底之下抽出他行神这个身份的吧？ 刚才去召唤他时，他好像又去往了疑似海底深渊的地方。 他行神说不定才是真正的深海主宰，这点水他会怕吗？ 吴非正想着，只见沈行不慌不忙地撑起了一把黑色的伞。 从刚才到现在，满天风雨都没有沾到他一片衣角。 吴非：“……？” 他行神打伞做什么？ “脏。” 吴非只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不是，他一个不可名状的神，为什么会嫌脏啊？他出幻觉了吧？ “行哥？” “嗯。” 吴非怀疑他的理智有些错乱了，否则怎么会听到沈行和他在脑海中对话。他行神明明在天上和那怪物对峙着。 “我能听到我的信徒的心声。”沈行的声音再次响起。 吴非：“……” 所以那“献上我自己”“完全的属于您”什么的，这么快就兑现了么？ 吴非一瞬间有些羞赧与惊慌，心想着以后这召唤要少用，不是万不得已不要用。 沈行：“我听到了。” 吴非恼羞成怒：“行哥你专心打架。不要聊天了！” 沈行语气平静：“我是你的神，你为什么对我不好？” 吴非双手捂住了脸：行了行了，别强调了，再说下去全宇宙都知道你是我的神了。 ……他们这场的直播应该没什么人在看吧？ 吴非真诚道：“行哥，之前你应该也听三胖提过，我们中华儿女不养闲神，你先干掉这个东西，咱们俩再谈待遇问题。” 沈行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那黑色的怪物已经动了。 所以沈行只来得及认真地留下一句：“下次不给够报酬，我是不会出来打架的。” 就去打架了。 他明明不该有情绪和情感的，但吴非却看到他下唇微抿，嘴角略微向下，心头似乎有些躁郁。 吴非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像黑心老板，把外地小伙儿忽悠过来打白工那种。 那怪物体积庞大，攻势极猛，沈行在它面前如同鹞鹰对巨木，虽然那怪物始终碰不到他，但他也一直没有对那怪物发动有效攻击。 吴非看得不由心中着急，他不想打扰沈行，让他分心，却不由得在心中想行哥他怎么不用真身。 那样至少在体积和视觉威慑力上，不会输。 “真身体积太大了。”沈行轻飘飘地把手中黑伞扔上天，自己也随即一跃而上，躲开了那怪物的一次突袭，“容易被碰到。” “脏。” 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虽然那怪物看上去确实不干净，给人一种污秽之感，但行神这个身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是否干净的问题？ “水刚漫上来的时候，我听见你抱怨说，太脏了。” 沈行的声音淡淡的，似乎飘来即散，吴非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砰砰”跳得剧烈。 他碰了碰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纪念品店里，袁三胖打了个哆嗦，默默裹紧了外套，抱怨道：“这破天气，又阴又冷又湿，冻死我了。行神要快点打完啊。” 外面，吴非和沈行都不再说话了。 此时小镇上的水已经涨到了一米多高。 那怪物尝试了许多种方法试图攻击沈行，但全都无功而返，它中间那张脸上开始出现人性化的阴冷表情。 突然间，它三张脸上的眼睛全都睁开了，哭脸开始嚎啕大哭，眼睛中流出血泪，笑脸则“桀桀”地连续不断地笑了起了，哭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纪念品店的众人听得都十分难受，只能合力把那声音隔绝在外。黑色泡泡里的吴非倒是还好，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也只觉得诡异难听，并未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一种深刻的怨毒与阴冷气息开始在整个小镇上蔓延，河水与淹没了整个小镇的水开始浮现出红色，像是被血水染红了一样，水里则在一瞬间伸出了无数苍白的手臂，无数苍白的枉死之人从水中爬了出来，一个摞在另一个上面，都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向上爬去，向着沈行攻击，似乎想把他拉下去。 即使它们单独一个的攻击力都不强，但这样成千上万聚在一起，足以造成干扰。 沈行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轻轻转过了身。 然而他背后那巨大的黑影也在一瞬间转动了。 在直视他的那一刻，那些白影突然发出痛苦的哀鸣，接着向被风吹散了一样，一个个重新散落回水中。 吴非可以看到一幕幕纠缠在一起的光影图景从它们的头部上方冒出来，有一些光影飘到了他的面前，他看向那些图景，似乎都是他之前曾遇见过的人所留存的记忆。 在这小镇的轮回中，日复一日积累又失去的，混乱而破碎的记忆。 看到沈行似乎导致了它们精神错乱，那些脆弱的灵魂们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记忆，这些混乱的记忆图景于是也在一瞬间喷涌流出。 吴非在一幅图景上看到了老卢，于是隔着泡泡伸手把哪幅图景拿了过来——泡泡是柔软纤薄可变形的，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这是老卢的记忆。偶尔也混杂着宁家其他人的视角。 记忆中的老卢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穿黑衣服的白胡子老头告诉他，他们家藏着一尊神，把神找出来好好供奉，就能心想事成。 他醒来后对梦中的一切深信不疑，开始在家里翻找起来，果然找到一个上了年头的木匣子。木匣子没有锁，只用一张红纸封了起来。 他知道妻子在神庙做供奉，家里有些神奇的东西也不奇怪，在好奇心和投机欲望驱使下，他没有犹豫一把揭开了红封，打开匣子，看到里面装了一个竹筒和一块乌木。 他听到那块乌木似乎在用微弱的声音同他说话： “别动那个竹筒，把我身上这块红纸揭开，我是神庙里那大神的分身。是我给你托的梦。” 老卢犹豫了。 乌木说：“照我说得做，你出门就能捡到一百块钱。” 老卢犹豫后还是照办了，然后他出门一看，果然捡到了一百块。 乌木说：“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现在你滴一些血到我身上，我以后就认你为主了。我会帮你发达的。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 老卢大喜过望，马上照做了。 没了红纸的束缚，又吸收了血之后，那乌木似乎更有精神了。 宁阿婆回家了，乌木就不再说话了。 宁阿婆发现丈夫打开了那个木匣子，十分气愤，又责怪了他，说这是祝婆婆临终前托付给她的，要她一定看好，不能让人打开，她明明藏得好好的，怎么就被翻了出来？ 老卢坚持说自己是无意中发现的，只是因为好奇才打开。宁阿婆气归气，但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因为一个老人的嘱托，为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盒子，就和丈夫不过了。 日子照旧进行。 乌木此后每到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或者只有老卢在的时候才会说话，就像何编剧那个故事里所写的一样，它帮助老卢发了些小财，老卢越发信赖依赖它，对它提出的要鸟、鱼、猪、牛、蛇等物的血的要求也一一满足了。 直到有一天，乌木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了，老卢也已经对乌木有求必应、深信不疑。乌木对他提了一个要求——要他把一个家人献祭给它。 老卢果断地拒绝了，他知道乌木所说的献祭是什么意思。就像献祭那些鸡和鱼一样。 但他这时候已经陷得很深了。 乌木退而求其次，对老卢说，如果有人提出要带走你的女儿，那这个人就有亏欠于你，且也算你的家人了，那你让他去神庙许愿，我会答应，然后我就要这个作为祭品。 老卢答应了。 而这番话恰巧被半夜醒来的宁芳听到了。她害怕得捂住了嘴。 她们其实都发现了老卢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但她们不敢说，也不敢做什么。 宁芳平时独来独往，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并没有人提出要求娶她或带她离开这里，宁珍又太小了。 乌木每天都催老卢。老卢没有办法，设了个圈套，在游客个人任务里插了一个要去神庙许愿带她女儿走的任务。 但乌木等不及了，它再次逼迫老卢献祭自己的家人。 老卢还是不愿意，最后和乌木道：“我带你去剧团吧，那边人多，你看你能不能说服谁献祭自己的家人。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说不定会同意的。” 乌木同意了。 然后有了被引诱的金姐姐，有了在神庙离奇死亡的金妹妹，血流在神像上的时候，名为神明的怪物的封印彻底被解开了。 第二天天刚亮，意识到惨案可能和老卢以及他那块奇怪木头有关的宁家母女三人拿着仅剩的那个竹筒，想去剧团里向他问个清楚，却在过河时被浪头卷下了桥。 收到消息赶到河边的老卢看着妻女三人的遗体，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他想相信这是一个意外，但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是。 他自己明明知道，不是的。 而就在那天晚上，小镇的悲剧发生了。 老卢最终也没有幸免。 …… 吴非看完了整段记忆，不由叹息一声，松开了手—— 那段光影的图景记忆飘散在滂沱的大雨中，渐渐消散了。 此时水中的血色已然褪去，那些白影全部消失了，河水又恢复了平静。 吴非看向天上，注意到那怪物的攻击已经越来越没有章法，不像起初那样有虚有实，面对强大而未知的对手，会试探，还会耍诈。 他的内心浮现出一个猜想——会不会，这个怪物也会逐步丧失理智。只不过它作为类神的存在，理智值的条更长，且掉得更慢，但到现在，它的理智也要崩溃了？ 此时那怪物三个头全部昂起，骤然间向着沈行冲了过来。然而巨大的黑影此时转了过来，不仅挡住了那下攻势，还把它撞到了地上！ 怪物的身体正砸在桥上，桥被它撞塌了，它落到了河水中，巨大的身体在河中央一沉一浮。 沈行微低着头，轻轻“啧”了一声：“弄脏了我的影子。” 他站在原地，丢下了手里的伞，风雨都从他身边绕路而过，那个巨大的影子从后面靠近，似乎要与他合为一体。 他们一同向天空的更高处升去，吴非看到漫天的星光都从那黑影的后面透了过来，却似乎比往常更亮，仿佛给沈行的身体边缘都镀了一层光。 那些星星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离他们更近了。 接着，无数星光从天空中射下，直射地面而去，犹如万千繁星坠落。 沈行的手中凝结而成一道黑色的光幕，也随着那些星光向怪物所在的位置挥去。 “结束了。” 吴非听到脑海里，他的神似乎在向他宣告着。 结束了。 吴非也在心中应和道。 那怪物的身体随着无数的星光湮灭为黑色的尘烟，被河水冲刷而过，渐渐消散了。有一些落在附近的土地上，也变得无处可寻。 或许能证明它存在过的，只有已经被它所推翻并掘地三尺的神庙，以及那不知被扔到了何处的断尾。 小镇上的水渐渐地都退去了，雨也已经停了，被旧日支配者调换出的夜幕与群星都消失了，小镇上竟然出现了久违的日光。 雾气随之消散。 只是镇上这些年久失修的房屋，这次又被水泡过，可能支撑不了多久就要塌了。 沈行回到地面上，给自己换成了普通的检察官身份。 袁三胖、洪队长、兰队长他们都从纪念品店里跑出来。 袁三胖激动地问道：“吴非，结束了？” 吴非一本正经道：“还没有。” 袁三胖：“啊？” 吴非笑了：“我们还得从这里走出去。” “多亏了行神，已经都结束了。”他这次认真道。 洪队长和兰队长队伍的人都来感谢他和沈行。 洪队长由衷赞叹道：“吴队长，你的契约者可真厉害。” 吴非向旁边看了一眼，轻笑道：“他不是我的契约者。” 洪队长：“明白，明白，是爱人对吧，是吴队长的爱人。” 他说着赶紧向前走，去追上大部队，只留下吴非和沈行两人在最后。 吴非：…… 那个，不是，我是说，我刚才是想煽情一点，说“他是我的神”来着。 “我听到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吴非回过身，惊讶地睁大眼，看向背后的男人。 恢复检察官身份的沈行跟了上来，自然地拉住他的手，神色平静：“走吧。” “不是，行哥，你刚才……”吴非语无伦次道。 “在同一个关卡内，只要一次召唤成功，如无特殊情况，就可以一直切换使用该身份，无需再次召唤。”沈行解释道。 吴非：“哦。” 他悄悄动了动被握住的手，反握住了他的神。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小镇，在踏出这里之前，吴非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样——现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现过悲剧与事故的小镇了。那些饱受悲惨过往折磨、在一段记忆中轮回反复的灵魂，终于解脱了。 袁三胖率先跑了出去，然后回过头得意地笑着看袁老。 袁老拿了一个摆摊算命招揽生意用的幡子追着去打他。 系统提示在袁三胖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响起了： “恭喜你通过巅峰竞技场第二关，现在将你传送出关卡，请做好准备……” 第十五卷 巅峰竞技场·3·无尽天梯之旅 第423章 无尽天梯 这一关对于不同的队伍而言, 结束时间是不同的，待所有队伍都顺利通关或被淘汰之后，系统会为通关队伍结算积分奖励。 吴非他们离开关卡后才发现他们还算通关早的。等待的时间里他们也不能看其他队伍的直播, 但可以休息，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 办公室里，林三森他们看到吴非和袁三胖顺利通关，都忍不住发出激动的喝彩。 阿水喊道：“太漂亮了！吴非是不是算准了他在看到那个怪物的真身之后就能解锁邪神的身份？所以只要在他看到怪物真身和怪物攻击他们之间留有足够他召唤的时间，他们就能取胜。” 阿水：“太精彩了，他们选择了更难的一条路, 几乎解开了这个关卡背景中的所有谜题，最后还干掉了那个怪物。这个关卡里能拿的积分，他们应该可以拿遍了吧。” 林三森毕竟从很早就开始看吴非的直播，他闻言神色复杂道：“也有可能是他根本没想到简单的解法。” 那个被淘汰的新队队长所说的“应该尽量绕过boss达成目的”之类的, 其实是一套被有经验的计划者们广泛接受的通关方法论。 这套方法论总结了一些通关的经验和“套路”，比如进关先观察boss, 什么情况下可以直挑boss，什么情况下要绕过boss。 但是林三森发现吴非他们好像不知道，也从没用过这些被总结起来的经验与套路。他们总是在进入一个关卡后从自己得到的信息、观察到的情况等出发，一点点抽丝剥茧地接近真相，堪称最终计划中的实事求是流，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 和吴非他们同期过关的队伍，大多数用的都是更简单的方法，也就是兰队长最初的那个思路—— 他们发现自己所在的小镇是个幻境，但他们不用太在意这个幻境是为什么又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用冒着被怪物发现的风险破坏掉整个幻境, 只要找到方法让自己队伍中的一个人离开这个幻境，就可以了。 而这离开的方法其实多种多样, 并不局限于一种方法。 所以整体来讲，到目前为止，这关的通关率还算正常，难度和之前的巅峰竞技场第二关差不多。 经过这一场比赛，又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认识到了吴非的队伍，许多之前没注意过他们的观众纷纷发出疑问—— “这是哪里来的队伍？连着两关出手两个不同的SSS身份？是哪个四级文明星球隐藏的种子级星球战队吗？” “来自地球？没听说过？好像是个二级文明？二级文明现在这么强了吗？” “我已经递了申请，申请被批下来后就去地球旅游。” “他们队伍的C位契约者沈行好强，我已经爱上这支队伍了。” “他们队伍只有两位契约者，其中一位是外表年纪至少80以上的老者，出于尊老爱幼的美德考虑，也不必区分C位契约者了吧？我是老爷爷的粉丝，老爷爷也恰到好处地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他们的队长吴非和他的契约者沈行之间真的是爱人关系吗？我只是出于好奇问一下，是的话，我也支持他们。” “……” 一直在吴非直播间支持的观众们，开始自发去介绍吴非他们几人，以及吴非和沈行的关系。 林三森也趁着这份热度，又发了几份介绍吴非队伍的经历、成员，以及介绍地球的稿件，都获得了极高的传播度。 他们媒体工作室的名气也因此进一步扩大。 而此时，阿水他们还在继续观测其他参赛队伍。 关卡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中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当沉浸式观看一场比赛的时候，则会进入关卡的时间流速中，当退出观看后又会回到现实。 这种感觉用林三森的话说就是——好像做梦一样。就像有时候你在梦里觉得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自己做了许多的事，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所以在现实世界中不过过去了一天，但本关卡中的选手们已经又经历了一个九天的轮回，这期间陆续有队伍通关或被淘汰，而剩下的选手的处境也算不上太妙—— 第一，虽然随着每三天一次的小镇合并，位于同一个小镇里的队伍越来越多，但现在还没通关的队伍确实大多数的实力比较平庸，而且也不是所有队伍都能团结在一起应对困难寻求通关的，很多时候小镇中的队伍多了，只是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第二，不少队伍都能感受到，在小镇生存下去的难度和挑战增加了，那些鬼怪都变得越来越强。 当时间到达第四个九天的末尾时，依然有大约四分之一的队伍在关卡里奋战，但也只不过是勉力支持罢了。 然而在第九天的晚上，当关卡中的参赛者们正为躲避那只大鲵做准备时，突然听到远处神庙轰然倒塌的声音——通过三次轮回，他们已经知道最后一晚时那河中的大鲵有概率会出现，而它也是他们将面对的最大挑战。 接着有契约者看到，从远处坍塌的神庙中，正缓缓爬行而来一个黑色的怪物——它长着三个头，身体却如一条被剥了皮的蛇…… 有一个房间的直播变成了黑屏。 林三森严肃道：“看来这一关虽然在规则上没有写要限制在多长时间内完成，但随着时间推移，它的难度会上升到大部分队伍无法应对的程度，逾时还未完成的队伍只能在超高难度前被迫被淘汰。到第四次轮回的末尾，那个怪物就会直接出现，对付还未通关的玩家。” “我估计这一次，这些队伍都撑不过去了，过了今晚，最晚明天，这个关卡就会结束了。” 小土听得连连点头。 阿水却显得有些精神低落。 林三森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阿水道，“就是，我就是想到，虽然在吴非他们的那个小镇上，吴非他们最终消灭了怪物，也解救了被轮回折麽的遇难者，但是还有那么多的小镇上怪物的轮回还在继续，就觉得有点难受。” “没关系，”林三森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小镇，本来就像是这个世界所打出的一个个小镇分支。你想想，程序员在许多一模一样的分支上做开发，最后要把这个分支合并到主干上，你会选择把哪个分支合并回去？开发失败的那个吗？” 阿水是学过编程的，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当然选开发得最好的那个！” 他明白了林三森的意思，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但他的心情还是明显好了起来。 林三森预测得不错，第二天临近中午时，第二关的比赛就完全结束了。 这一关的整体通关率大约为12%，比第一关的8%还高一些，算是正常的通关率，甚至比往年第二关的通关率还要高，算是拉平了第一关的高淘汰率。 经过两关的筛选，最终进入第三关的玩家相对于巅峰竞技场总参赛玩家的比例为接近1%，也处于正常水平。 吴非他们也得到了消息，系统通知他们第三关比赛将于明天早晨开始，请他们做好准备。 第二关通关后的奖励积分也也已经到账—— 通关奖励基础分50分； 消灭最终怪物、解除幻境奖励积分200分； 深入挖掘关卡背后的谜题，共获得奖励分50分。 这一关中，他们共获得300积分，加上第一关通关后获得的250分，他们现在一共有550积分了。 吴非再这三天休息时间里又梳理了沈行的身份和他的道具，他发现答案之书上的数量也实时更新为了： “解咒方法： 收集目标SSS级身份：3个，已完成（23） 收集目标SS级身份：5个，已完成（55） 收集目标S级身份：7个，已完成（87） 收集目标身份总数达：25个，已完成（2625） 发现目标被诅咒的原因：未完成” 经过第一关和第二关两关的高强度抽卡之后，现在竟然只差一张SSS级身份，就达到答案之书的收集要求了。 不过一张SSS级身份应该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急不得，急不得。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晨，吴非他们第三次来到“无限”主题竞技场。 因为这里场地的“无限性”，他们并看不出如今还留在竞技场上的有多少人。 吴非坐在位置上后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片片如潮水般的银色细碎光芒向他们用来，逐渐轻柔地将他们包裹起来—— 而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巅峰竞技场第三关，无尽天梯。” …… 吴非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白色平台上，他的旁边还站在一脸茫然的袁三胖。 但沈行和袁老却不见踪影。 白色平台四周都被白色的云雾包裹起来，他们的面前有一个金色的光球，此时金色的光球正跳跃着发出声音： “你们现在位于无尽天梯的最底层。” “所有的挑战者都将从这里开始他们的旅程。” “你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地走上天梯的更高层。越高的天梯平台对应的数字就会越小，那至高的平台被称为第一层天梯。” “你们在天梯层数的排名将决定你们在巅峰竞技场的最终排名，成功占据第一层天梯的挑战者即为本次巅峰竞技场的冠军。” “注意，只有前1000名挑战队伍可以获得排名荣誉，1000名以下的队伍将无排名，只能按所在的比例位置获得对应比例奖励。” “现在，开始你们的天梯挑战之旅吧。更多的规则将在你们的冒险过程中解锁。” “不要忽略了旅程过程的故事。” 理解这些规则对吴非而言并不困难，他现在只在意沈行在哪里。 只听光球道：“下面我将把你们送往我上面的随机某一层，在这一层中你们不会遇到其他挑战者，但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险，所以，带上你们的伙伴一起上路吧。” “您的队伍等级现在为【1级】，可上阵伙伴数量为【2位】。” “队伍等级提升后，可上阵伙伴数量将随之提升。” “契约者身份及系统所提供的伙伴都只有被选择后才会出现。” “除系统提供的伙伴外，同一契约者的不同身份也可作为不同伙伴同时上阵，同一契约者的同一身份则不可重复上阵。” “每三个相同低星身份可合成为一个高星身份。” “每位挑战者可于本次选择一位伙伴。”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N级【花妖】：恢复力强，可以进行简单的攻击，擅长用枝蔓缠绕对手； 1星N级【机关傀儡】：攻防兼备的好帮手，行动有些迟缓； 1星N级【猫】：一只黑色的猫。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见吴非迟迟不下手，金球提示道： “不用担心，后面还会有选择伙伴的机会，请放心大胆地选择吧。” 吴非向旁边看了一下，袁三胖竟然已经选完了。 吴非：“你选的什么？” 袁三胖：“它让我在N级的低级恶魔、小精灵和袁老的R级身份神医里选一个，我当然选袁老了。” 他这话刚说完，袁老就笑眯眯地在他们眼前出现了。 吴非：为什么三胖能刷出来R级的身份……我就只能刷出来N级…… N级就罢了，他刷出来的还是他行神最独特的身份——猫。 第424章 1星N级【经济学家】 即使是在这三个选项里, 无论怎么看，猫都是最没用的那个。 吴非一度想选用攻防兼备的机关傀儡，毕竟他自己就会机关术, 还能给这个傀儡修修补补。 但是如果这次不把他行神召唤出来，下次选择伙伴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吴非只能含泪选择了1星N级伙伴——猫。 沈行瞬间以黑猫形态出现在了他脚边。 吴非把他抱起来，顺手给他换了一个新外观——众神之王。 黑猫背上顿时出现了金色的光翼，头上也出现了一盏小小的金光构成的王冠，它身上披着雍容华贵的斗篷，斗篷前方脖颈下面的地方还别着一柄小小的金色权杖。 袁三胖称赞道：“这个外观好, 现在行神看起来就很贵！” 看吧，这就是男人，不管表现得有多嫌弃爱人又有了新外观，但一有机会还是会马上给爱人换上新衣服。 黑猫冷冷地看向他。 袁三胖：“……行神我瞎说的。” 袁老：“懂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行神看起来就很便宜。” 袁三胖：“……” 他们两人都选择好之后，光球再次道：“注意, 本关卡中系统商店将暂时关闭，但每层都有可能随机出现天梯商店，天梯商店只能用在本次巅峰竞技场所获得的积分进行购买。” “下面将将您随机传送至10万层以下的某一层，祝您的天梯之旅一路顺风。” 在光球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似乎是通往无尽高远之处的阶梯。 光球在前方飘动着，引领他们向白色阶梯处走去。 吴非和袁三胖在上面走了几步，起初眼前一直是云雾缭绕，几步之后却突然豁然开朗——他们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看上去像是野外，蓝天白云, 碧草茵茵，只是草长得有些高, 都已经到了人的膝盖处。 袁老道：“小心，这草地里恐怕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拳头大的黑影飞速冲过来，只听“嗡”的一声，随即袁三胖身体往旁边一偏，发出一声痛叫：“嗷！” 吴非转头去看，只见袁三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并且迅速得肿了起来，伤口处还在往出流黑色的血。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注意！您的队伍受到了攻击！” “已上阵的伙伴可帮助您应对敌人，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伙伴阵亡，则该伙伴会消失，但不会离场——您可以再次拥有该伙伴并令其上场，也可以寻找机缘使其复活。” “如果挑战者死亡，则将被淘汰。所以请着重注意保护您队伍中的挑战者。” 吴非听后便理顺了其中关系——这个关卡中，挑战者应该指的就是队伍中的计划者，也就是他和袁三胖。目前袁老和沈行都是以单一身份，作为伙伴出现的。 而不远处，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蜂正“嗡嗡”地悬置在半空中，正是划伤袁三胖的罪魁祸首。 袁老见状连忙往袁三胖的嘴里塞了颗药，又把一种药膏敷在了他脸上的伤口处。 接着他抬起手，一根银针射出，一下子就把那只黑蜂钉在了树上。 袁三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更多的“嗡嗡”声响起，不远处，一群这种大黑蜂正向他们冲来！ “跑啊！”吴非大喊一声，抱着猫率先就跑。 沈行却从他的怀抱中跳下来，自己跟着在地上跑。 袁老转眼就跑到了最前面，对他们道：“自然界中万物相生相克，这附近应该有能克制这黑蜂的植物，我来找找，你们都跟上我！” 三人一猫匆匆向前跑去，后面是二十多只拳头大的黑蜂追着。 终于，袁老找到了一片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小紫花花丛，带着他们躲了进去。 在他们躲进这花丛中之后，果不其然，蜂群不再追赶了，只是在花丛外盘旋着。 袁三胖突然道：“吴非，你看那边！” 只见花丛中有一个一闪一闪上下小幅度跳动着的光球，只不过它大半都被草丛遮掩住了，所以一时没有被他们发现。 三人一猫向光球的方向走去，在他们靠近之后，光球上方便浮现了两行字： “【第149830层】 本层任务：消灭攻击性极强的黑蜂群” 袁三胖愣住了：“我们还要回去主动消灭那些黑蜂？” 吴非点了点头。 其实这任务并不算难，袁三胖被黑蜂突袭了一下，在解毒之后也没有大碍，袁老刚才一出手就灭掉了一只黑蜂，说明这黑蜂的攻击和防御能力都不强，只是仗着有毒、数量多、行动敏捷快速。 如果有袁老的火法师，沈行的傀儡师、巫妖这种身份在，别说黑蜂群，把这片原野全部搞物种灭绝都不是难事。 可惜他们现在能用的只有袁老的神医身份，以及沈行的猫身份。 “也不是很难。”吴非拍拍袁三胖的肩膀，“我们尽快完成任务，我猜这个关卡里，要完成任务才能继续向上走。越早赶到高层，越能占得先机。” 吴非拿出了他的光能枪，袁三胖也拿出了他过关时得到的一把A级火箭弩。 黑蜂飞不过花丛，但吴非他们的远程武器却可以射过去。 袁老使用银针，威力一般但准头高；吴非和袁三胖的武器威力强但没准头。不过三人合在一起，还是没用多长时间就把黑蜂群击溃了。 最后有几只想要逃跑，也被袁老追上，用银针钉在了地上。 袁三胖得意洋洋：“这也不难嘛。” 但任务还没有完成。 吴非：“黑蜂群应该不止一群。” 这时小黑猫迅速向外跑去，不一会儿又引了一群黑蜂回来。 袁三胖架起火箭弩：“打它蜂的！” …… 就这样，三个人一连打退了五群蜂群，光球上方的文字终于变成了： “【第149830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消灭攻击性极强的黑蜂群” 在他们靠近光球后，光球发出了声音： “现在解锁积分功能：【升级】1积分可兑换1点经验，经验可用来升级队伍等级。” “现在解锁积分功能：【刷新】2积分可刷新可选伙伴一次。” 吴非看到他们的队伍等级显示为【1级】，而升级到【2级】需要4经验，升级到【3级】需要8经验，升级到【4级】需要16经验。 1积分可兑换1点经验。 那他们有多少积分呢？ 550积分。 吴非果断把队伍等级提升到了4级。 2级、4级时可上阵伙伴数目分别加一，他们现在一共可以上阵4位伙伴了，不过他们现在只拥有2位伙伴。 3级时则解锁了伙伴遣返功能，被遣返的伙伴将依据等级和星级返还一定的积分作为补偿。 光球继续发出声音：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N级【花妖】：恢复力强，可以进行简单的攻击，擅长用枝蔓缠绕对手； 1星R级【普通狐妖】：会一定法术的狐妖，能应对各种复杂多变的环境，也可以代你作战； 1星N级【经济学家】：物理天才，曾经的物理学界未来之星，数学家，最后迫于养家压力，转而研究经济学，成为一名经济学家。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2积分刷新一次，他们现在还剩522积分。 吴非想了想，还是没有刷新。如果他没有猜错，随着他们等级提升，伙伴池里能刷新出的伙伴稀有等级会越来越高，留着积分到后面刷新才能有价值，一堆N卡和R卡，刷新了也不会有太大提升。 吴非也把这点猜测告给了袁三胖。 然后他问光球：“如果我同时上阵了两个我的契约者的身份，那我的契约者是会精神分裂吗？” 光球闪烁着：“不会。您的契约者会自主选择需要主控的身份，其他身份将由系统进行智能托管。” 那就类似于奇幻恋爱游戏那关里沈行同时出现时的情况。 那在他行神已经有了小黑猫身份的情况下，再拿经济学家的意义就不大了。 在这种生存打架的关卡里，他说经济学家是最没用的身份，应该没人反对吧？他比小黑猫身份强的一点就是他会说话，跑得还未必有小黑猫快。 吴非准备果断选择狐妖。 就听旁边袁三胖道：“诶，这次都没刷出来袁老的身份，我拿了个等级最高的，R级狐妖。” 一只有着火红的耳朵和蓬松的红色大尾巴的俏丽少女出现在袁三胖身边，还对他们做了个鬼脸：“我是小红，各位多多指教。” 看来不是每次都能刷出契约者的身份的。 袁三胖已经拿了狐妖，再拿狐妖也重复了。N级花妖看上去也不太有用，不如让经济学家出来，他行神就能说话了。 吴非选了经济学家。 沈教授穿着斯文的白衬衫黑西裤出现在他身边。 他看着吴非，慢吞吞道：“你刚才好像在犹豫？” 看来他行神在经济学家和猫之间，果断选择了把猫身份让系统去托管。 吴非望着久违的经济学家心虚道：“怎么可能，行哥。经济学家可是我在这关里最优选的身份了，我一定会优先选你的。” 对，经济学家数学很好，可以帮他算怎么升级、怎么刷新更划算。 他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点。还好最后把经济学家选出来了。 沈教授看着他不说话，许久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还是研究学术的身份比较好。 吴非心想。 没有武力，人还单纯。 光球此时跳跃道： “您已通关本层。 您可以选择留守本层，如果有玩家前来挑战，您需要进行防御，赶跑挑战者，否则您将被传送到更下面的随机一层空置层中。 您也可以选择放弃这里，由我将您随机传送至更上面的一层。注意，您将有可能被传送至有挑战者留守的层数，在这样的楼层里，您必须战胜留守挑战者，方可通关。挑战失败将有可能被传送到更下面的随机一层空置层中，甚至被直接淘汰。” 这才149830层，他们当然要继续向上。 吴非：“继续向上传送。”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白色的通天阶梯在光球的前方出现。 四人一猫一狐继续向前，走上了阶梯。 只见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小商店，商店门前站着一位温婉的女子，她旁边还站着一只毛有些秃的不知名的黄鸟，那只黄鸟此时正扯着嗓子喊道：“瞧一瞧看一看了，大甩卖，统统大甩卖了！” 吴非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随机刷新的商店？ 第425章 1星R级【音乐家】 吴非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商店老板浅笑着把他们带进商店，让他们看摆在柜台上的三样东西：“现在只有这些了。” 袁三胖诧异地看着柜台后面满满当当的三个大货柜：“那这些呢？货柜上那么多东西，都不卖？” 老板点点头：“这些现在都是不卖的。”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 看着他们道：“不过你们下次遇见我的时候如果等级再高点，说不定我会拿出更多东西给你们看哦。” 吴非明白了，这商店里刷新出来的商品稀有度和数量，也应该和队伍等级有一定关系。 他向柜台上的东西看去—— 第一件是一个闪烁的银色光球，上面显示的文字为“获得一次选择伙伴的机会”，售价为15积分。 第二件物品同第一件相同。 第三件是一枚红宝石项链, 显示文字为“护身符：为挑战者形成一个可以抵挡一定伤害的护盾，护盾被击碎后将会破损，不可再使用”。 它的售价是20积分。 吴非能确定那银色光球是一定要买的，但犹豫着是否要买红宝石项链。他意识到这个关卡中积分的消耗会很多, 不确定是不是要把积分用在这里。 这时候他旁边的沈教授突然慢吞吞地开口道：“老板，这些东西, 能便宜点吗？” 吴非和袁三胖都震惊地看着讲价的沈行。 虽然行神现在用的是人类身份，但行神就是行神，怎么会做出讲价这种事？ 不对，该说行神果然就是行神，连讲价这种事都会。 老板：“一件是肯定没有折扣的，你们如果三件都买，我可以考虑一下。” 沈行继续慢吞吞道：“……我们身上只有40积分了。” …… 最后吴非他们用40积分买到了这三件东西。 吴非把护身符给了袁三胖，银色光球则是两人一人一个。 沈行道：“先提升队伍等级，至少提升到7级后，再使用光球, 选择新伙伴。” 吴非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7级？” 经济学家慢吞吞道：“假设积分的用途主要为升级、刷新、购物三种。我在脑内模拟了几种可能的数值设计和相应收益，都指向你先升到7级会是效益最大化的。” 吴非：…… 他也不是对数学一点都不懂的人, 但他现在就是觉得自己对数学一点不懂。 吴非低头默默执行。 升5、6、7级分别需要24、40、56积分，一共用去了120积分。但每升一级可上阵伙伴数量就加一，他们现在可以上阵7名伙伴了。 而积分也只剩下362点了。 吴非和袁三胖使用了各自的银色光球，吴非面前瞬间出现了三位可选伙伴： “1星R级【剑客】：攻击力强，行动迅捷，但作为普通人类，对非自然事件的应对能力有限； 1星N级【小精灵】：身体柔弱，需要保护，会使用迷幻法术，有她在，你不会被轻易迷惑。； 1星R级【政治家】：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著名政治家，出身世家，素养深厚，知识丰富，见识卓绝，手段高超。看待问题高屋建瓴，纵横捭阖而优雅从容，从无败绩。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只听袁三胖惊呼道：“吴非，我这次竟然刷出了两个S级的身份！升到7级果然有用诶！一个是S级的三头地狱犬，一个是袁老的S级身份刺客首领。我还是准备选袁老了！” 吴非：…… 为什么你有两个S级身份而我一个都没有，我的升级是假的对吗？ 不过三胖的好运气倒也验证了，随着队伍等级的提升，他们刷新到高稀有度身份的概率也增加了。 吴非含泪又刷新了一次，毕竟一次选择伙伴身份的机会也不便宜，拿了R级不甘心。 于是他就刷出了—— 1星R级【琴师】：能通过琴音进行攻击的神秘琴师，性别年龄都成谜。 1星N级【画家】：天赋极佳的年轻画家，安静的游走于世间，笔下可以绘出万千世界。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1星R级【音乐家】：天赋极佳的音乐家，年纪轻轻已经享誉世界。传说中，他的音乐甚至能把人带到神奇的虚幻世界中。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吴非：…… 吴非没再头铁，这刷新和抽卡一样，还是要见好就收，不要和运气作对。他选了音乐家。 让音乐家和刺客首领上阵之后，他们看上去就是一支由六个人、一只狐狸和一只猫组成的队伍了。还空了一个上阵位置，等拿到新身份后再安排。 走出商店范围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质迷宫。 迷宫的墙足有三个人高，宽度则一眼忘不掉边，想从旁边绕过去想必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通路就是他们面前的迷宫入口。 袁老给他们每人都递了一个药包，让他们佩戴在身上，而后拿出一个漏了的葫芦别在腰上，接着就去主控刺客身份，率先走在前面带路了。 走进迷宫后，视野一下就变暗了，四周的空气也变得阴冷。 四周高大的石墙遮蔽了光线，迷宫通道只有两人宽，全都被笼罩在墙壁的阴影之中。 刺客袁老走在最前面，遇到危险时可以及时感知到并示警。 神医袁老和袁三胖走在第二排，随着走动，神医袁老腰间的葫芦中会间或洒下黄色的药粉，袁老解释说这种药粉有轻微的毒性，会让生物麻痹，所以他提前给了他们解药。 有着药粉在，一定程度上能保证他们走过的路是安全的，也可以当作记号，标记走过的路。 吴非和沈经济学家走在第三排，暂时被托管的音乐家和神王小黑猫跟在他们后面。 狐妖小红走在最后面，负责断后。 走了一段时间后，袁老突然停下来，指着地下说：“这里有药粉，这里我们来过了。” 小红道：“我本体是动物，更擅长在野外辨别方向，后面我来带路吧。” 她话音还没落，袁老突然出声提醒道：“小心！” 只见一只形似黑山羊的生物出现在他们右边的墙头上，微偏着头打量着他们。 和普通的山羊相比，它的皮毛却如同金属一样，闪烁着寒光，搭在墙头的蹄子也像黑铁一般，反射着坚硬的光芒。 那黑山羊瞅准了一个空隙，就要往下跳，而它下落的方向正是袁三胖所在的地方。此时避无可避，如果被它踩实，袁三胖一定会被重伤。 关键时刻，刺客袁老跳起来，左脚踏在一边的墙上，借着借力跳到袁三胖前，用一对短刺挡住了那黑山羊。 狐妖小红则从双手中射出几段毛绒绒的绳索，直接困住那黑山羊的身体，然后与袁老一起合力，把它高高举起，接着抛掷到了几幢墙之外。 吴非只听见一声巨响，接着便没了声息。从那么高的地方被扔下去，即使是这怪物恐怕也受不住。 但经过这个变故，他们也发现了两人一排走路没有躲闪空间，所以把队伍调整成了单人一排，于是队形就变成了这样： 墙 狐妖小红 墙 墙 神医袁老 墙 墙 袁 三 胖 墙 墙 沈经济学家 墙 墙 吴非沈猫 墙 墙 沈音乐家 墙 墙 刺客袁老 墙 不过这样调整之后，吴非发现经济学家和音乐家都变成了托管状态。 他行神的主控身份竟然变成了挨着他走的小黑猫。 吴非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行哥他也觉得动物身份比较认路？ 一行人在迷宫中走了三四个小时，又遇到了四次变异的黑山羊。好在有S级的刺客袁老在，他们对这种东西也有了防备，所以倒是有惊无险。 只有袁老抱怨道：“上一个神医身份本身武力就不强，倒是不明显，但换了这个身份就能明显感觉到，我现在能用出来的武力，包括力量、速度等只有正常水平的七、八成左右，否则我解决起这些怪物，只会更容易。” 吴非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现在您只是1星伙伴而已。” “之前光球提到过，三个相同的身份可以合成为一个高星身份，等您升到2星的时候，能力应该就提升了。” 吴非又对袁三胖道：“我猜我们最终能上阵的伙伴个数是有限的，我们的队伍等级不可能能无限提升。所以我们拿身份的时候可以尽可能拿得集中一点，让行神和袁老在这关里适用性比较广、偏战斗方向的那些身份先升星。” 袁三胖点点头：“知道啦。” 终于，在又一次走过一个岔路口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狭窄阴暗的道路与高大冰冷的石墙，而是一片被绿植围绕起来的圆形空地，空地的正中央有一只金色的光球。 一只外形像狼的变异生物此时正卧在光球的旁边，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只变异狼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但他们如果试探着向前走，那只变异狼就会立马站起来，凶恶地向他们咆哮。 袁三胖震惊：“刚才那些羊都那么厉害了，这狼不得更难对付啊？” 刺客袁老道：“我自己过去，留狐妖在这里保护你们。” 吴非这时突然想到了袁三胖刚刚刷新到但没有选的伙伴——地狱三头犬，再看看自己旁边充满艺术气息的音乐家，心中有了个想法。 “行哥。”他拽了拽沈音乐家的袖子。 沈行立刻把主控切了过去，微微垂下眼看他：“嗯？” 吴非：“我记得你有个技能是【沉迷】，你能不能让这只变异狼沉迷在音乐里？” 技能描述只说了对人有用，没说对这种变异生物有没有用。 “可以试一下。”音乐家道。 吴非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就试一下，不行也没关系。” “但我随身携带的乐器只有这个。”沈音乐家从风衣内兜中拿出了一把不过手掌大小的银色口琴。 吴非：“没关系，行哥我相信你不论用什么乐器都能演奏出最好的音乐。” 音乐家：“但是我今天下唇有些疼，不想吹奏乐器。” 他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抵在在自己的下唇下方。 “除非你舔舔它，它就不疼了。” 即使是在说着这种话，沈音乐家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优雅矜贵，神情冷淡，仿佛在说着什么正经事。 。 吴非：“……” 第426章 1星S级【飞行员（龙族）】 吴非悄悄地向左右看了看, 好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大家都在研究那只变异狼。 他的左边，还有经济学家可以挡住他。 吴非小心翼翼地踮起脚, 在音乐家的下唇处轻轻舔了一下。 沈音乐家一直睁着眼，那双黑色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 他能感知到舌尖碰到对方下唇的触感，接着，同一瞬间，他感到他的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狠狠地箍住了。 …… 袁三胖：“吴非你到底想出什么主意了？不行就让袁老上吧，袁老和我说了, 这个身份现在即使不能彻底消灭这只变异狼，但引开它一段时间也没有问题……” 他说到一半后顿住了，重重地擦了擦眼睛，他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感觉吴非刚才像是从行神身上下来的？ 吴非捂着嘴走过来瓮声瓮气道：“先让行神试一下。” 袁三胖：“哦。” 不对劲。 但放到这两个人身上，又好像, 倒也正常。 吴非示意他们几人都堵住耳朵，而后只见沈音乐家单手执起那柄银色口琴，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迷宫中吹来一阵阵阴凉的风，扬起了音乐家黑色的风衣，贵公子一般的年轻男人站在斑驳的高墙之前，眼眸低垂，宛转悠扬的乐声就从他手中的口琴处随风飘扬出去。 “扑棱扑棱”的振翅声响起，远处不知名的鸟儿在乐声响起的刹那就扑扇着翅膀纷纷向远方飞去。 而他们面前的变异狼，头随着音乐的节奏一点一点的, 最终彻底支撑不住地放倒在地上。 袁三胖感叹：“这和上学听课时候的我一模一样。” 不过大家都堵着耳朵，并没听到他的有感而发。 看到竟然真的有效, 袁老率先向光球处走去，见那变异狼依然半梦半醒地沉迷在音乐声中，才招呼他们过来。他则继续守在变异狼旁边，防止突发情况。 吴非靠近了金色光球，只见上面浮现出文字： “【第101120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在迷宫中找到光球” 他们比起上次，竟然已经上升了4万层。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N级【小幽灵】：普通的小幽灵，没什么能力，但它也很难被人发现； 1星R级【普通虎妖】：攻击力和防御力皆不错的虎妖，对各种敌人都有较强的威慑力； 1星S级【飞行员（龙族）】：虽然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强大种族龙族，但于近些年伪装成人类来到都市中，并凭借种族天赋，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飞行员。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自己竟然也刷新出S级身份了，还是他行神的S级身份！ 吴非顿时激动地选了龙族飞行员，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运气突然变好，应该和刚才亲的那一下没有关系吧？ 嗯，他觉得没有。 “您已通关本层。请选择留守本层或继续向上。” 吴非选择了继续向上。 一道白色的天梯在远处突然出现，与他们中间隔着层层叠叠的迷宫。 光球上方继续出现文字： “很抱歉，由于本层的特殊限制，我无法带领各位前往通往上方的阶梯，需要您的队伍自行找到迷宫出口，天梯就在哪里。” 看来他们还是要靠自己走出这个迷宫。 光球暗淡了下去，一行人小心地离开变异狼所守护的范围后，沈行才放下唇边的口琴。 原本昏昏沉沉的变异狼瞬间跳了起来，愤怒地向他们嘶吼着扑来，袁老连忙挡在他们前面。 但那变异狼扑到守护范围的边缘后，便又盯着他们，慢慢地退了回去。 看来它不能离开这里。 吴非他们都取下用来堵耳朵的药丸，吴非对袁三胖道：“三胖！我这次拿到了行神S级的龙族飞行员，你拿到了什么？” 袁三胖道：“我这次刷出来两个袁老的S级身份，但不是要给袁老升星嘛，我就继续拿的刺客首领。” 同一契约者的同一身份不能同时上阵，所以吴非选择了把龙族飞行员身份上阵。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沈行这个身份出现，相比于经济学家的文雅、音乐家的优雅矜贵，巫妖的苍白阴郁，这个身份看起来更加的果敢利落，有一种形于外的强悍。 明明是一个人，总体气质也是一样的，但不同的背景还是会给不同身份带来细微的气质差别。 飞行员身上穿着一套干练的制服，脚上踩着黑色的厚底靴，整个小腿都被靴子包裹在内，看起来极为富有力量。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副深色护目镜。 此时他大步向吴非走过去，淡声道：“你让他们让开，我带你离开这里。” 显然，现在这个新身份成了沈行的主控身份。 吴非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但还是带着袁三胖等人退开了几步—— 只见他们面前突然卷起了巨大的风沙，砂石伴着狂风盘旋着向上飞舞，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吴非和袁三胖他们不得不背过身子去，并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头和脸。 接着他们听到了“轰隆隆”的几声，似乎是城墙倒塌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狂卷的风沙终于渐渐平息下去，这一片的地上铺了一层沙土，而他们的前面，两幢坍塌的高墙之上，正盘踞着一尊庞然大物—— 他有着银色的反射着冷光的坚硬鳞片，一双西方传说中恶龙才有的、被突出的坚硬骨骼撑起的同色巨大翅膀，以及有力的四肢脚爪，粗而长的尾巴。 这竟是一只银龙。 他看起来富有威仪、华贵异常而又威风凛凛，巨大的头颅上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犹如最为璀璨的红宝石，他鳞甲上流动的光芒甚至映亮了这幽深阴暗的迷宫。 银龙向前迈了一步，被他踩在脚爪之下的碎石和沙土便随之骨碌碌地簌簌地崩塌滚下。 他巨大的前爪伸到吴非面前，抓起他，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行哥？”吴非喊道。 银龙轻轻哼哼了一声，喷出的气息又吹倒了前方本就岌岌可危的半堵墙。 “你是打算拆了这个迷宫吗？”吴非问他。 “当然不，”银龙道，“那太低效了。” “可以飞过去。” “那其他人怎么办？让他们也上来？”吴非问道。他评估了一下，龙形态的飞行员行神载下这里所有的人也不是办不到。 “我不会载他们的。除非你现在给我一架飞机。出于职业素养，我可以让他们搭乘我驾驶的客机。”飞行员银龙坚决道。 “行哥。”吴非向下俯下身，努力地搂住他硕大的脖颈，放软了语气，“我们不能抛下其他人不管。” “其他伙伴可以暂时被下阵。”银龙道。 吴非和袁三胖照做了，被下阵的伙伴会变成三枚小小的金色光球，围绕着各自挑战者的手腕缓缓盘旋。 “那还有袁三胖呢？”吴非道。 “没事没事我有这个！”袁三胖在下面喊道，随即翻出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热气球，“之前某次得到的系统奖励，我都快忘了它了。” 袁三胖站进了热气球下面的篮子里，银龙上前一步，满意地用左前爪抓紧了热气球的上半部分。 接着他仰起头，肋上巨大的银色双翼张开，直直向着白色天梯所在的方向飞去！ 银色的巨龙在云海间穿梭着，前脚爪下，一只篮子在风中摇摇晃晃。 起飞的瞬间，吴非不由得闭上眼，抱紧了银龙的脖子，他感觉到自己在风中穿行，云在他的身边游走，耳边则回旋着袁三胖经久不绝的嚎叫声。 慢慢的，他习惯了这种感觉，银龙飞得很平稳，他在对方的背上并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下面袁三胖的嚎叫也弱了下去。 吴非慢慢地睁开眼，此时那个巨大的迷宫就在他的脚下，迷宫中的一切全景都可以尽收于眼底，他看见了他们进来时的入口，位于迷宫中心的金色光球，在迷宫四处游走的变异黑山羊，以及他们前方，代表着出口方向的白色天梯。 迷宫中的每一条道路都变得清清楚楚。 接着，迷宫中的一切又在他眼中快速变大、变大—— 银龙向下俯冲着，最终冲塌了几幢高墙，踩着坍塌的废墟停在了白色天梯之前。 袁三胖从吊篮里出来，扶着墙开始大吐特吐，神医袁老及时出现，给他塞了两颗药。 袁三胖的脸色这才好了过来。 他幽怨地看着吴非道：“吴非啊，我算是知道歌手唱‘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痛苦了。这在车底是真难受啊。” 吴非拍拍他的肩：“委屈你了，袁至诚同志。” 袁三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上一层里那个光球不是说从这层开始，我们就有可能会遇见其他挑战者吗？咱们这次也没遇到。” “嗯。”吴非道，“我猜遇到挑战者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两支队伍正好被传送到了同一层，越往上，可选层数越少，这种情况越有可能出现。另一种是我们被传送到的楼层已经有队伍到达，并且选择了留守，我们就必须对对方发起挑战。” “但是我们现在在的楼层太低了，第一种情况出现的概率不大。而且这么低的楼层，也没有队伍会选择留守，就像很少会有人选择坚守倒数10%的排名，这个时候大多数队伍还是会选择继续向上。” 两人说着向白色的天梯处走去，几步之后，他们便来到了一个新的楼层。 只见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大的城门，城中进进出出的都是作古代阿拉伯人打扮的商旅与行人，好像误入到天方夜谭的世界中。 “新来的外乡人吗？”城门前的守门人拦住了他们。 守门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人一眼，而后对旁边的卫兵道：“是新来的外乡人，把他们带去皇宫吧。” 袁三胖莫名其妙：“为什么是外乡人就要带我们去皇宫？难道是……去皇宫换通关文碟？” 他纯属是小时候西游记看多了。 卫兵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跟上自己的脚步，而后道：“国王有令，来到这里的外乡人，都要给王讲一个故事。” “故事讲得好，重重有赏；故事讲不好，人头落地。” 第427章 《101夜》（三胖讲故事） 袁三胖好奇问道：“为什么外乡人来就要讲故事呢？” 卫兵道：“因为我们王国内及周边, 可讲的，可搜罗的故事，已经都被讲完了。” 吴非他们在王宫内见到了国王。 国王看上去很年轻, 不过三十岁出头，却一脸病容，有气无力地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下面站着他的左右近臣们。 因为上一楼层中大部分伙伴都被收了起来，现在在吴非和袁三胖身边的只有神医袁老和沈飞行员，所以并没有人对他们队伍中有那么多“长得一样的人”感到奇怪。 国王坐在王座上打量着他们, 片刻后百无聊赖道：“你们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给我的吗？” 袁三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王上，在我们的家乡，有一个关于两条美女蛇和一个年轻男子以及一个和尚之间纠缠不清的故事。” 这是袁三胖和吴非在来的路上时小声商量好的，就讲白蛇传的故事。 这个故事比较经典, 而且不那么长，很容易讲完。如果是西游记之类的经典故事, 就太长了。 国王稍微坐直了点身体：“哦？那你讲讲。” 袁三胖毕竟是作老师的，讲故事的能力还是有的，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小时，国王完全被吸引住了。 他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变成了全神贯注，原本靠在王座上的身体也直了起来。 听完之后他连声大加赞叹：“好，很好。你们的家乡很有趣。你们可以再给我讲一个你们家乡的故事吗？” 这样讲下去就没完了。 吴非故作为难道：“但是王上，我们还有很紧急的一件事要做，我们不敢再在这里久留。” 国王问道：“你们有什么急事？” 吴非指了指袁三胖道：“我们是一对兄弟，我们的爷爷生了重病，等着我们给他带回去治病的方法。我们那里的医生说, 只有找到一个金色的光球，才能从它那里得到这个方法, 所以我们在四处找这个光球。” “哦？”国王道，“我的王宫里就有这样一个光球，我现在就让人去取，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就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说完他就向身边人吩咐了两句，那个人领命离开了宫殿。 吴非正在思索要讲什么故事好，就听袁三胖道：“从前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年轻国王强大无匹且俊美无俦。但是他的性格却非常残酷无情、冷戾恣睢，凡是被送进宫中的女子，全都会被他命人斩杀，没有人能活过第二天早上。” 吴非看了袁三胖一眼，心说兄弟可以啊，用魔法打败魔法，直接给这爱听故事的国王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那国王果然来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看着袁三胖，等他说下去。 只听袁三胖继续道：“因此，没有人愿意再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王宫中。但是此时对宰相不满的官员联合了起来，推举让宰相的小女儿做王后。宰相不愿意但也不敢公然拒绝，只能含泪答应下来。” “出宫后，他去拜访了神婆，请神婆帮帮他。神婆让他准备一尊石质的人像，她会给人像施上法术，到每个晚上的时候，石像就会活过来，和真人无异，到时候就可以让石像代替他女儿成为王后。反正到不了第二天，新王后就会殒命，到时候尸首也被处理了，就不会有人发现王后是由石像变化而成的。” “宰相听说后很高兴，当即按照神婆的吩咐去做了。在新婚那天，一尊石像代替宰相的女儿被抬进了王宫。” 吴非听到这里开始迷惑，他不记得一千零一夜里有这段，难道袁三胖讲的是改编版？ 就听袁三胖道：“在这个国家的南边还有另一个叫做吴国的国家，吴国的国王很年轻，只是运气常常不好。这天天刚暗下去，他就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情景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王宫，而是另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宏伟宫殿，而且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困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简直像是被困在了石头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能行动了，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吴非：…… “他发现自己穿着华丽的裙子，整个人都作邻国贵族少女的打扮。他通过偷听外面人的谈话，知道了自己现在是在北方的沈国王宫里，当前的身份是沈国国王的新王后。他开始感到不安，他虽然生活在吴国，但是他也听说过沈国国王杀妻的传闻。他着急地开始思索保命的方法。” “终于，夜深时，宫殿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位俊美的年轻王者踏进了宫殿。吴国的王看见他穿的衣服，知道他就是沈国国王，于是他立马跑过去，抱住对方的腰，恳求道：‘您在取我性命之前，能不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沈国的王同意了，于是那天晚上，吴国国王给他讲了一个极为精彩的故事，却在天亮前戛然而止，没有讲到结尾。沈国国王还想继续听故事，吴国国王却告诉他：‘现在天已经要亮了，我太困了，我要回宫去休息。如果您暂时饶我一名，今天晚上，我会给您讲完剩下的故事。’” “沈国国王同意了，所以他飞快地跑回了属于王后的宫殿，并从里面死死锁住了房间大门，命令谁都不能来打扰他。在房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石化，最后变成了一具石像。而后他的意识又回到了吴国宫殿中，他自己的身体里。他的亲信告诉他他昏迷了一夜，为避免引起麻烦，这个消息暂时被压了下去，没有几个人知道。” “然而当天晚上，吴国国王竟然又附身到了石像上，成为了沈国的新王后。为了保命，他不得不去给沈国国王讲完了故事的结尾，却又顺着结尾讲起了一个新的故事，并在精彩处再次中断，趁着天还没亮跑回了自己的宫殿，锁上了门。” “这样白天做吴国国王，晚上当沈国王后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吴国国王渐渐查清楚了真相——原来是他的王叔为了陷害他，收买了一个神婆，使她做法，把国王的灵魂每晚都转移到荒郊野岭的一块石头上。这样他每晚在野外经受风吹雨打，备受折磨，无法休息，定然会很快憔悴，早衰而亡。他没有王后，自然也没有子嗣，他去世后，他的王叔就可以继位成为新的国王。” “而巧合的是，得到沈国的神婆指点的宰相所选择用来做石像的那块石头，就是被吴国神婆远程施法，转移了国王灵魂的石头。在双重法术的作用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虽然查清楚了这一点，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拯救沈国无辜的少女，吴国国王并没有立刻找人接触他身上的法术，而是决定继续牺牲自己，每晚前去沈国扮演王后。”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三个多月，吴国国王铲除了他的王叔和其党羽；沈国国王也在每夜的相处中爱上了他的王后。在第一百零一个夜晚，吴国国王像往常一样想继续讲故事，沈国国王却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我已经不在意故事了。’他说，‘比起故事，我现在，更想得到你。’” “吴国国王在这期间也对俊美强大的沈国国王动心了，但他没有忘记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不是真正的他，只是一尊石像。所以他用力推开对方，跑回了宫殿，锁上了门。” “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吴国国王决定晚上的时候就去和沈国国王坦白一切真相，并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天白天，他在吴国王宫的时候，有人闯进了王后的宫殿，并发现了床上的石像。” “石像被从床上搬了下来，移到了庭院里。沈国国王发现王后不见了之后非常气愤，他以为王后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才逃跑的，并且为了不被人发现，才放了一尊石像到床上做障眼法。盛怒之下，他命令人砸毁了石像。” “王宫中开始流言四起，他们说王后其实是一名巫师，所以他才能从禁闭房门的宫殿中跑出去，所以他白天才从来不出现——是的，王宫中的人们早就知道这名王后只是冒名顶替之辈，不仅不是宰相的小女儿，甚至不是一名女子，但是因为国王不在意，所以他们也都装作不知道。然而在国王的制裁之下，这些流言也都很快就消失了。” “吴国那边，吴国国王因为石像被毁而受到了反噬，他不得不卧床休息。就在他身体刚刚好转了一些之后，他又听到了一个噩耗——沈国国王因为失去了王后而愤怒不已，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决定攻打临近的吴国。” 故事讲到这里时，国王身边的侍从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人，他们抬着一个宝石砌成的半透明柜子，而柜子里面，正放着那金色的跳跃光球。 国王因为正在听的故事被打断而感到十分不满，这时候他的侍从走过来提醒他：“王上，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他这才在侍从的搀扶下，恋恋不舍地从王座上站起来。 国王指着光球道：“这里面的，是不是就是你们要找的光球？” 袁三胖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国王道：“那你们今天就在王宫休息吧。明天一早你们来把这个故事讲完。我就让你们接触这个光球。” 说完他示意侍从把光球抬回去，他自己也离开了宫殿。 吴非他们也被安排在了王宫里的一间房间中休息。 关上门后，吴非瞪着袁三胖道：“你讲的那是什么东西！” 袁三胖委委屈屈道：“刚才那个国王逼着我们讲故事，我一时间想不到要讲什么故事嘛，就翻了一下我通讯器里保存下来的文档，排在前面的就有这个《101夜》。” “我看成了《1001夜》，心想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好，但我又不太记得里面讲的是什么了，就打开文档打算照着讲，反正他们也看不到我们的通讯器。” “谁能想到……”他越说声音越小，“谁能想到这是篇性转一千零一夜原作的，你和行神的同人文……” “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 吴非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早就猜到了。 袁三胖又道：“不过我看明天不能再讲故事了，咱们今晚就得把光球找出来，早点通关。” “为什么？”吴非道。 “第一我是怕那个国王用光球吊着咱们，胁迫咱们一直讲故事，咱们不能在这一层里一直耽误时间。”袁三胖道。 “嗯。”吴非点点头，这个理由合理。 “而且这个故事也不太适合往下讲了……”袁三胖扭扭捏捏道，“我现在讲到的剧情才是20%，我大概翻了一下后面80%，讲的是你为了保护吴国，决定亲自上前线。然后在两军对阵时，你被行神认了出来。” 袁三胖：“行神以为你是故意接近他，别有所图，但又放不下对你的爱，又记恨你逃离他的身边，所以威胁你要你和他回王宫，以换取两国的和平。吴国战力不如沈国，你为了国家决定牺牲自己，所以作为人质和他回了沈国王宫。” 袁老低声赞叹：“这不是越王勾践的剧情吗，好家伙，古阿拉伯故事与春秋战国历史融为一体，毫不违和。” “回王宫后，行神拿捏着你的软肋吴国，对你各种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提出各种不合理的要求，对你反反复复这样又那样，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一直很配合。行神越是玩弄你，他心里越是爱你，只是嘴上不说，然而你却以为他只是恨你且野心勃勃，对他由爱生恨又到心如死灰，彻底对他失望……这里玩弄的过程就占了78%的篇幅……” 吴非：“行了，已经不用再讲了。” 袁老却好奇地问道：“那再然后呢？剩下2%是什么？” 袁三胖：“行神使出各种手段挽回吴非，吴非最终还是舍不得他，答应了，于是两国联姻，从此合为一个国家。” 吴非：“离谱。” 袁老认真评价道：“其实我觉得前面直到石像在床上被发现了那里，剧情还是不错的，后面的发展有些落入俗套了。” 袁三胖：“有没有可能，看这个故事的人，既不在意前面的20%，也不在意最后的2%，只在意中间的78%？” 吴非：“我们现在就去找光球吧？最好今晚就完成任务前往下一层。” 一直默不作声听他们说话的沈行突然开口对袁三胖道：“文档发我一下。” 吴非：“……” 吴非：“行哥！” 沈行冷静自持又平淡正经地看向他：“好奇，什么是同人。” 第428章 【第69829层】 于是出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作为契约者, 沈行是没有自己的通讯器的；而作为袁三胖，袁至诚同志又不敢拒绝沈行的要求。 所以袁三胖思考之后把文档发给了吴非。 吴非和沈行是能共用通讯器的。 所以沈行有没有在看这篇文档，看到了哪里, 在看什么内容，在哪一页停留的时间久……这些吴非都知道，想注意不到都困难。 杀了我吧。 他想着。 给我个痛快吧。 他觉得就算沈行哪天真的照上面所写的内容身体力行地做一遍，带给他的尴尬羞耻的感觉也不会比现在更强烈了。 他只能再次试图提议道：“咱们现在就出去找光球吧，那个光球肯定就藏在王宫里。” 通讯器显示，沈行又翻过了新的一页。吴非不小心瞥到了上面的部分字句, 眼角轻微跳动了一下。 毁灭吧，这个游戏。 不，他还可以再拯救一下，如果他们现在就出发去找光球, 那他行神应该至少来不及看完这一小节。 “啊？”袁三胖道，“狐妖小红和刺客袁老已经出发去找光球了啊。咱们几个行动没他们灵敏方便, 所以袁老让咱们在这里等着，他们找到后会回来带咱们过去。袁老走的时候说的，你没听见吗？” “哦。”吴非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刚才在想过关方法，走神了，没注意。” 他只能继续在房间里等袁老和小红回来，因为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就会向正被沈行所操控的通讯器飘去—— “沈行的手从吴非的口口处滑下去，他贴近了吴非的唇，狠戾而暧昧地蛊惑道：‘想让我出兵救援吴国吗……很简单, 你知道要怎么做的……’” “吴非绝望地小声呜咽呻吟着，最终不得不屈辱地……” 还是杀了我吧。 吴非绝望地捂住了脸, 在心底呻吟着，最终不得不屈辱地面对着这惨淡的现实。 他是不是还该谢谢袁三胖，至少他在给国王讲故事的时候，用的还是吴国国王和沈国国王的代称，而没有直接用他们俩的名字。 在这种“不受控制地看一眼行神到底在看什么”——“感到绝望”——“看一眼”——“更绝望了”的煎熬循环中，吴非终于盼回来了刺客袁老和狐妖小红。 袁老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放置光球的宫殿，你们跟我来，让小红给你们施加一个障眼法。” 吴非立马以“不能引人注目”为由把沈行所有身份都下阵了。 然后发现，就算变成了手腕旁边的小光球，沈行他竟然还能继续使用通讯器看文档！ 吴非：没关系，我可以假装我没发现。 走出他们所居住的房间后，吴非和袁三胖看到一队卫兵押着四五个异域打扮的人正往一个方向走。 那几个异域人不停地哭号着，拼命试图挣脱，但换来的只是卫兵的殴打。 卫兵狠狠地拽过他们身上的枷锁，啐道：“老实点！下辈子投胎，别往这里走了。” 等人走过去了，袁三胖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人是重刑犯吗？” 袁老从阴影中显现出来，摇头道：“不是，他们是这周来到皇城的外乡人，因为故事讲得不好，所以被国王下令抓起来，等五天后统一行刑。” 袁三胖惊呼道：“什么？我还以为那个人说‘故事讲得不好，人头落地’只是吓唬我们的，竟然是真的吗？” 袁老点点头：“我刚才出来找光球的时候，已经看到好几拨被抓走的人了 袁老领着两人到了一个位于王宫深处僻静园林里的宫殿，这里虽然偏僻，但把守十分严格。 小红虽然只是R级伙伴，但她的法术想糊弄这些普通卫兵还是不成问题，所以他们还是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走进去之后，袁老小心翼翼地从宝石柜子里把光球抱出来，放到柜子上面。 吴非和袁三胖走过去，光球上顿时显现出文字： “【第69829层】 本层任务：令‘讲不好故事的外乡人将被处死’的条例被废除”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通关了。 吴非和袁三胖无奈之下只好重新返回房间。 袁三胖叹息道：“完了，明天那国王肯定还会让我给他讲故事，我可怎么办啊。我再翻翻我的库存。” 袁三胖：“《田螺‘姑娘’》……” 吴非：“这个不太合适吧，故事性稍微有些平淡，那个国王不喜欢怎么办……”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袁三胖继续念道：“故事梗概：青年打工人吴非一向大男子主义，希望另一半能像田螺姑娘一样操持家务，做好自己的后勤，于是跨年时许愿能拥有这样一位伴侣……” 吴非下意识反驳：“诶不对吧，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向支持伴侣间相互平等，就算家庭内部分工不同也应该是基于双方自愿和协商。” 袁三胖：“没想到某一天，他的愿望竟然成真了，他的家里真的多出一枚黑色海螺和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子’。‘女子’每日照料他的起居，对他无微不至，吴非对此非常满意，却没有想到，每当深夜降临时，女子就会化身为俊美的男人，向他讨要回白天的报酬——寄居在螺类里的，不仅有仙女，还有可能是魔王……” 袁三胖：“又是你和行神的同人，这次行神是田螺魔王。” 吴非：“……” 吴非：“我听出来了，不用解释了。” 过了一会儿吴非忍不住道：“三胖啊，你的文档里怎么不存一篇你自己的同人呢？” 袁三胖诚恳道：“其实也有，写的是我和思想品德课。那里面说思想品德课是一位根正苗红、背景深厚、家世清白、严于律己、前途远大的好青年，但是偏偏看上了我。我家里人都觉得他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气，于是在亲朋好友的劝说和撮合下，我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也和他领证结婚了。” “婚后我发现自己并不爱他，即使他那么优秀，但我和他在一起也不快乐。这时候我遇见了外星来的酷炫青年最终计划，和最终计划在一起后，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所以我出轨了。” “然而在我和最终计划过了一段时间刺激的生活之后，我累了。于是我告别了他，回到了家。思想品德课还在等我，他还愿意和我好好过日子，所以我此后余生都和他生活在一起，平淡而幸福。” 袁三胖：“我觉得还挺写实的。如果有一天离开最终计划了，如果我还能回去当老师，我现在觉得，还挺好的。” 吴非也觉得袁三胖这个故事离谱中又透着一丝合理，细想下竟然还有一点哲理在里面。 不像他那篇“吴非屈辱又顺从、无力又眼角泛红”那么纯粹的离谱。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明天的应对方式，便打算躺下休息。 临睡觉前，吴非发现袁三胖又把《田螺“姑娘”》给他发了过来。 吴非：“你干嘛给我发这个？” 袁三胖：“嗯？行神让我发的。” 吴非：……行吧。 他建议最终计划搞分级制度，不要让契约者看不该看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国王果然把他们叫到了王宫大殿上，让他们继续讲昨天没讲完的故事。 袁三胖讲了自己改编的结尾： 吴国国王亲自前往前线，沈国国王在战场上认出了他，所以立刻命令暂时收兵，并派出使者提出要与吴国国王亲自和谈的要求。 吴国国王同意了和谈。在和谈会场上，沈国国王找到机会与他单独见面，询问他一切事情的缘由。吴国国王讲述了自己离奇的经历。两人拥抱缠绵，互诉衷肠，发誓再也不离开对方。 最后两国签订了一系列和平及互惠互利的协定，都发展成为了极为强盛的国家。而在暗地里，两国国王又都相互兼任着邻国的王后，直到百年之后，他们相继死去。 国王对这个故事还算满意，袁三胖讲完之后，他看了看天色道：“外乡人，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只要故事精彩，我就让你们去看光球。” 袁三胖像昨晚和吴非商量好的那样答应下来，又道：“在讲新的故事之前，王上您能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吗？您为什么如此喜爱听故事呢？” 国王咳嗽了两声，而后虚弱道：“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虽然是一国之主，但我所拥有的时间可能比普通人还要短，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天，我就将永远告别这个世界，再也睁不开眼睛。” “我没法去亲自看这个世界的样子，也没法充分地体会生活，我只有用我有限的时间，去看、去听更多的故事，只有沉浸到这些故事里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又和故事中的角色一起重新活了一遍，我才感受到自己极为有限又短暂的生命被无限地拉长了。故事赋予了我额外的生命，我怎么能不爱听故事呢？” 没想到国王竟是这样的想法，袁三胖忍不住道：“那您又何必把那些讲不好故事的外乡人都处死呢？” 国王微笑道：“如果不这样做，怎么能保证你们都把最精彩的故事讲给我呢？” “保佑那些可怜的外乡人都上天堂吧，我注定会下地狱。”国王道，“这样，在地狱里，我就不会再碰见这些讲不好故事的家伙了。” “我的伙伴里有一位大夫，他的医术很高明，可以请他给您看一下您的身体情况吗？”袁三胖道。 “那就看一下吧。”国王无所谓地道。 接着袁三胖给国王又讲了哪吒闹海的故事，国王听得很开心，在袁三胖讲完之后，他主动把袁老叫去给他看病，但却没让他们去看光球。 吴非和袁三胖则继续回到房间里等待。 等到夜深了之后，神医袁老终于回来了。 他对两人交代道：“我们要做好逃亡和躲藏的准备。” “因为我给国王下了毒药。” 第429章 1星S级【剑修】 袁三胖诧异问道：“什么？袁老您为啥要下毒啊？” “那个国王既然说他喜欢听故事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 想借故事来体验更多不同的生活，那我们治好了他的病，延长了他的寿命, 不就可以让他废除处死不会讲故事的外乡人的命令了吗？” 袁老摇了摇头：“我去给他看病，看出他的寿命正常来讲，已经只剩下一至三个月，但也不算药石罔效。如果我给他治好了病，他至少还能延长十年的寿命，好好调理保养, 甚至还能活得更久。” “所以在准备写药方的时候，我就问他，如果能治好他的病，他会废除那条命令吗？” “国王却哈哈大笑, 说当然不。他说你们这些大夫，最多让我多活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又不能让我永生。即使是这世界上最长寿的人，他的寿命也有穷尽的一天，他这短短的一生中，能体验到的经历也是有限的，而且注定平凡普通，远不如故事中所写的那样瑰丽神奇。” “所以即使病被治好了，他能活得更久，他也要继续听故事，而且他将会有更多的时间，听更多的故事。” “我问他他难道不担心这样下去, 久而久之不担心没有外乡人再来了吗。他说不会，他已经这么做了三年了, 闻声而来的外乡人越来越多，且讲的故事越来越好，甚至有的外乡人在来到这里时会专门带一个会讲故事的人。” “因为那些讲不好故事的人都被他永远地留在了这里，而讲故事精彩的人却能带着他丰厚的赏赐离开，把在这里讲故事有赏赐的事情宣扬出去。而且他只杀外乡人，从来不对本国臣民动手，所以在他的治下，人民安居乐业，社会稳定。” “我心想他考虑得如此周全，如果给他延长寿命，虽然救了一个人，但却可能害了更多外乡人，而且我们的任务也迟迟不能完成，所以我决定不救他。我又想到即使他只能再活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也会有不少人因他而死，我们也难以完成任务，所以我决定下毒加速他的死亡。” “当然，我打听过了，这个国家的继承人并不喜欢听故事。” “因此我给他下了一种叫‘三日散’的毒，这种毒能让他在未来三天里无比健康，充分体验生活的美好，但却会在第三天的夜里死去。他死之后，一定会有人来抓我们，所以我们要提前逃跑藏好，等到新王继位，旧的命令被废除后再回来。” 吴非点点头，他明白袁老面对的是一个典型的道德困境，这个情景下可以延伸出很多问题，比如，应该为了救那些外乡人就下毒提前结束国王的生命吗？如果国王是个治理能力不错的国王呢？如果下任国王虽然没有某项会死人的爱好，但治理能力不足他呢？如果下任国王治理能力不如他，且也有一项会死人的奇怪爱好呢…… 他们不是神，无法穷尽所有考量做出真正公平正义的判断，他们甚至很难定义公平与正义。他们往往只是在事情发生时，基于自己的情感、价值判断和立场，做出一个或理性或感性的选择。 至少，袁老的做法对他们通关是有利的。甚至从通关这一目的出发，袁老还可以再狠点，直接给国王下一个一天之后就会暴毙的毒。 当天晚上，趁着国王还没有反应过来，吴非和袁三胖在刺客袁老和狐妖小红的掩护下，借夜色溜出了王宫。 他们暂时住在了郊外，每天靠小红带回来的猎物和蔬果为生，袁老会不时地溜回城中探听消息—— 第一天，他们听说国王的身体大好了； 第二天，心情愉悦的国王宴请了所有大臣； 第三天，国王把政务交给了王子，准备去进行一场伟大的旅行； 第四天，国王的死讯传来，他倒在了出行前一天的晚上； 第五天，王子继位，原定今天会被杀头的外乡人们都被释放了。 王子或许有其他的爱好，但他不喜欢听故事，先王的“外乡人讲故事条例”自然被废除了。 而喜欢听故事的先国王的事迹却被编成了故事，由外乡人带回了他们的故乡。 第五天的晚上，吴非和袁三胖又在两位伙伴的掩护下，重新返回了光球所在的宫殿。 光球上方的文字已经变成了： “【第76829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令‘讲不好故事的外乡人将被处死’的条例被废除”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R级【人鱼】：海中普通的人鱼，各方面能力都很均衡，水性好，貌美擅音律； 1星R级【花木之精灵】：防御力低但行动灵活的精灵，可以令植物快速增长并指挥花木进行战斗； 1星S级【剑修】：表面上是剑修第一门派饮寒仙门弟子，被誉为不世出的剑修天才，实际上为上古神兽腾蛇，与天地同生，具有强大的能力。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吴非看到剑修时眼睛都亮了，果断选择了他。剑修虽然是S级身份，但他的武力值可以说是S级的巅峰了。 旁边袁三胖则是惊喜道：“我又拿到袁老的刺客身份了。吴非！袁老的刺客首领身份升为2星伙伴了！” 吴非顿时发现了一个不太好的点，他行神的高稀有度身份数量比较多，而且很少像其他契约者一样反复被抽到重复的低稀有度身份，在平时是好事，但现在也造成了他想重复拿到沈行的高稀有身份升星就会比较困难。 在吴非选择“继续向上”之后，白色的天梯顿时在宫殿外的庭院处拔地而起—— 袁老喊道：“快点快点，很多守卫过来了，他们把梯子围住了！” 吴非和袁三胖快速跑出去，果然看到王宫里的侍卫源源不断地在往这里赶，天梯的四周已经都被侍卫围住了。 这时候，这不大的庭院中竟然掀起了一股飓风，飓风混合着沙土，吹得守卫们睁不开眼，纷纷向后躲去，不时有守卫因为被同僚撞到踩到而发出叫喊声。 等待飓风散去的时候，众人只听到巨大的振翼之声，只见一只巨大的银龙正背上载着一个人，前爪提着一个篮子，优雅地向天梯之上飞去—— “是龙！是真的龙！”庭院中的守卫们呼喊着，震惊地看着那神奇出现的天梯，与那传说中的巨龙，等到白色的天梯消失之后，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或许这天之后，这个王国里又会多一桩传说故事。 银龙飞到一半，就把吴非和袁三胖放到了天梯之上。 他们发现如果不靠挑战者脚踏实地地攀爬，就无法触发天梯的传送机制，这天梯像是向上无尽延伸的，沿着它向上飞，永远也飞不到尽头。 吴非和袁三胖在天梯上走了没几步之后，他们眼前的景象就变了，他们来到了一个阴暗冷寂的地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小红搓搓手，点燃了一捧橘黄色的狐火，他们才勉强看清一米范围内的情形，再远处的地方，依然是被一团黑暗所笼罩着。 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室内长廊的中央，两边及顶上都是墙壁，只有前面和后面有路可走。 袁三胖借着狐火看着道路两旁墙上斑驳的壁画，犹犹豫豫道：“吴非，我怎么感觉咱们被扔进了一个墓道里……” “我猜就是你想的那样。”吴非道，“这里不是一座古墓，就是一座地宫。” “有差别吗？”袁三胖哆哆嗦嗦道。 吴非：“可能差别不大。” 袁三胖：“快，吴非，把行神的身份都放出来吧，人多壮胆。” 吴非：“……” 吴非其实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的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他行神现在一共有五个身份了，所以他把小黑猫身份收了起来，选择让剑修上阵。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现在身边连修仙人士都有，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古墓，剑修行神对这些鬼怪还不是降维打击？ 他刚这么想完，就听见前方黑漆漆的墓道中若有似无地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吴非立马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身旁剑修隐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臂，轻声道：“行哥……” 剑修安静地任他抱着，半晌道：“不怕。” “我没怕。”吴非松开手，却被剑修反手拉住。 狐火的映照下，吴非看到剑修拉起他的左手，在他的手腕上套了一个金色的绳结。 “行哥，这是？”吴非话刚问了一半，就见沈行抬起了他的右手，他的右手腕上套着一个和他一样的绳结，两人的手腕中间，由一根若隐若现、可长可短的金线连着。 “这是捆仙绳。”剑修解释道，“我用它把我们连在一起，普通的伎俩很难解开它，把我们分开。” 吴非点了点头，继而担心道：“行哥你的右手不是要用剑吗？这样系在一起，会不会不方便？” “我惯用右手。”沈行垂眸淡淡看他一眼。 对啊，知道你惯用右手，所以才问你方不方便。 “所以左手使剑，右手牵你。” 剑修如是说。 第430章 墓室 吴非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袁三胖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他感叹道：“现在感觉有安全感多了。” 这里的墓道能允许三人并行，所以在把所有伙伴都上阵之后，他们的队形变成了： 2星刺客袁老 沈经济---沈音乐 沈剑修吴非 沈飞行员 神医袁老--袁三胖 狐妖小红 俨然已经是一只九人小队。 吴非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路的尽头时，前面出现了分岔—— 左边的一条路更窄些，之前他们所听到的笑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右边的一条路更宽些，但仔细听，里面却一直传来隐隐的呜咽的哭声。 笑声让人头皮发麻，哭声令人背脊发寒, 袁三胖整个人都麻了：“这一个哭一个笑的，咱们选哪边走啊。” 小红向两边各自吹了一捧狐火进去，狐火飘飘摇摇地向前，很快就被黑暗所吞没, 看不见了。 “赌运气吧。”吴非道，“你和袁老猜拳, 你赢了走左边，袁老赢了走右边。” 这种事他就不参与了，毕竟他运气一般，就算他赢了，好像也说明不了问题。 最终袁三胖赢了，虽然赢了，但袁三胖对迎着那笑声走去还是非常抵触，袁老只好安慰他：“没关系，有行神在，走哪条路都一样, 都不用怕。” 一行人便沿着左边的路走下去，走到尽头时, 只看见一个很大的石室。 那石室里面是一个大坑，坑中满满盛着黑色的水，水中泡满了人的尸骨，而在大坑的上面还吊着一具白衣女尸，那女尸脸色死白，双唇鲜红，竟然完全不腐，在他们进入石室的时候，突然睁开了惨白的眼睛，向他们看了过来，同时发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石室的门在此时骤然关上！ 剑修左手抬起，一道剑气向着紧闭的石门射去！ 他的剑甚至都没有出现。 那道剑气径直劈开了石门，之后竟然不散，而是又向着那女尸疾射而去。 那女尸怨毒地看了他们一眼，在剑气射到之前，直接消失了。 “走，离开这里。”沈行道。 一行人急忙通过碎裂的石门跑出石室，他们来时那条路竟然平白消失不见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斜着向下的黑漆漆的小路。 这墓里面肯定有些门道和说法，只是懂这些的江湖术士和天师身份都不在，剑修虽然修仙但不修道法道术，只能一力降十会，却无法顺势破解。 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为了完成任务，担心损害关键信息，也不能直接劈开这地宫，只能沿着那条小路向下走。 小路狭长而潮湿，蜿蜒着向下，安静且黑暗，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他们脚下的路高低不平，间或还会踩到碎石块——这里不再是之前所走过的那种石板路，而是未经过任何修整的石土路，就像是直接挖穿了地所形成的路。 袁老提醒道：“小心一点，只留了这条路给我们，恐怕没什么好心思，这里通往的不会是什么好去处。” 袁三胖嘀咕道：“但是这墓里，还有谁会故意害我们呢？” “刚才那女鬼不就是？”袁老道，“它对付不了我们，故意施法害我们，引我们去险地，也不是不可能。” 袁三胖打了个哆嗦：“那咱们还走吗？” “走啊。”袁老道，“咱们总不能被困死在原地，只能向前走了。” 他们这样一路向下的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的地面越来越潮湿，空气中的腥气也越来越重。 在最前面带路的刺客袁老突然停住了脚步：“你们听。前面有声音。” 吴非仔细去听，果然听到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某种生物在爬行的声音。 “继续前行。”沈行道。 话落他指间凝成一道雪白的剑气，那道剑气在他的指引下，径直飘到了最前方，变成一道雪白透明的屏障，遮挡在所有人之前。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袁老突然道：“没法再往前了，前面积水已经能没过脚了，而且这积水有毒性。得想想办法。” 剑修道：“先把暂时用不上身份都下阵。” 吴非和袁三胖照办，于是留下的只剩下刺客袁老、沈剑修和负责照明的狐妖小红三位伙伴。 剑修牵着吴非走到最后，让小红上前，接着吴非只见前面袁老、袁三胖、小红三人脚下出现了一道宽大的大剑虚影，足以让他们三人站在上面。 “注意低头。”沈剑修道。 接着那大剑虚影升起，把三个人都托了起来，载着他们漂浮在积水之上，向前方缓缓飞去。 吴非感觉到一只手臂紧紧揽住了他的腰，沈行垂下头，下巴几乎放在了吴非的肩头上。 “抓好了。”沈行道。 吴非看见他们的脚下也出现了一把流动着金色光彩的黑色长剑。那把剑气势内敛，却依然令人望而生畏，整把剑如图一抹幽深暗影，若非剑身上的那抹金色流光，好像真的要隐入暗处，却又时刻等待着致命的时机。 直到此刻吴非才明白“如影不可见，落刃尤雪轻”的含义。 毫无疑问，此时在他们脚下的就是在巅峰竞技场第一关时才抽出来的那把剑修装备——神剑幽无。 幽无载着两人，很快就追上了被沈行用术法所驱动的那把大剑虚影。 五人最终来到了一个未经修葺的巨大石室之中。 与此说是石室，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洞窟，除了矗立在中间的几根高大柱子，以及被石板砌成的天花板，这里其他地方都看不出人工的痕迹。 石室的地上尽是积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水塘。 而在石室边缘处的一根柱子上，正盘着一条有一米多粗的、黑色的蛇状生物——它的头部靠下部分长出了许多突出的骨骼和鳞甲，看起来就像是长了许多个脑袋，而它的身子上也长着四只脚爪。 此时它上半身盘在柱子上，尾巴部分还向下垂落着，埋在水里。 不过在看过第二关里那个剥皮蛇怪物后，他们现在都不觉得这东西有多怪异难看了，吴非觉得它比第二关的怪物强多了。 袁三胖反应过来：“我们刚走过的这条路，难道是让它去那女尸所在的石室里进食的路？难怪那女尸会觉得这怪物是最可怕的，要把我们引到这里。” “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间石室里的尸首早都腐化了，这东西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恐怕它早已成了一种怪物，不需要进食了。”吴非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怪物，在他们进来的瞬间，竟然像是在畏惧什么一样，人性化地瑟缩了一下，直接从柱子上滑了下去，躲进了水里，并快速游动到了离他们较远的一边。 袁三胖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它难道知道第二关那怪物都折在了咱们手里，所以主动投降？” 吴非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的沈行，顿时明白了原因。 “我猜是因为行神。”吴非道，“行神现在在用的这个身份，本体是腾蛇。我记得好像是《淮南子》里有过记载，‘腾蛇游雾，性能制蛇’。也就是说腾蛇能克制蛇。” “这怪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应该也是蛇的一种，而不是第二关的水怪那种不知名怪物。行神现在用的剑也是腾蛇的鳞片炼制而成的，它可能能感知到气息，所以会害怕。” “这是虺，有毒。”沈行淡淡地补充道，“的确算是一种蛇。” 那说明吴非的猜测没错了。 沈行带着吴非御剑向池塘上空飞去，但只要他一靠近，那怪物就会立刻逃跑，甚至凭借爪子和鳞片爬上石室四周的墙壁，或爬上天花板，总之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咱们接下来怎么走？”等他们离得比较近的时候，袁三胖隔空对吴非喊道，“这里是死路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干掉这个虺，才能找到出路？” 袁老却突然道：“行神，你让我们的剑飞去东南角！” 沈行袍袖微微一扬，载着他们两人一狐的大剑虚影顿时向东南角飞去。 “东南角怎么了？”袁三胖问道。 “你没有注意到吗？”袁老恨铁不成钢道，“刚才行神御剑飞行，可不是猫抓耗子地耍那大蛇玩，而是在找出路的线索。” “但那大蛇这期间东躲西躲，却始终不敢接近东南角的天花板，足以证明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 说话间，大剑虚影已经把他们送到了东南角的穹顶处。 袁老举起短刺，伸手向上一顶—— 只听一声沉重的“吱压”闷响，什么东西似乎被推开了。 袁老对吴非和沈行招呼道：“来这里，这里有个通道！” 沈行直接带着吴非飞去，果然看见那里有个圆形的、直径约为一米的天井，只是之前被东西遮住，又在黑暗中，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堵在天井上面的东西被袁老推开，露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人出入的通道。 吴非他们索性也不再浪费力气来对付这虺，毕竟剑修现在只是1星S级的伙伴，根据背景设定，他的腾蛇原身也还被封印着，想对付那大虺也未必有那么容易。 隐约的哭声从通道上面传来。 袁三胖的脸色顿时有点发白。 袁老见状道：“我先上去探探路！” 说着他双手扒住那通道的边缘，一提气就窜了上去。 他们在下边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袁老回来。 袁三胖忍不住轻轻喊道：“袁老、袁老——” 一双手突然从那通道里伸了出来。 第431章 【第37101层】 “啊啊啊啊啊——”袁三胖疯狂地尖叫起来, 而后他的叫声就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 “叫什么，是我。”袁老道，“上面暂时没危险,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在袁老和小红的帮助下，袁三胖攀上了通道，小红也跟着跳了上去。 接着沈行用法术把吴非和自己送了上去。 上去后，他们入目所见是一个宽阔的宫室，四周的墙壁都由雕琢着祥瑞花纹的青石板砌成, 宫室的左右两面各有两个房间，后面通向一道长廊，而正前方则正对着另一间更大的宫室。 “看来我们这次是找对地方了。”袁三胖感叹道。 而哭声就是从左边的一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走，”吴非道, “咱们先进去看看是什么。” 袁三胖：“你怎么胆子突然变大了？” 吴非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捆仙绳，没说话。 他们先去的是那间有哭声传出来的屋子, 只见这个屋子虽然不是很大，却摆放了两三排的白瓷人偶，而哭声就是这些瓷偶发出来的。 它们无法说话，只是呜呜咽咽地哭，虽然听起来瘆人，但倒是没有任何伤害性。 袁三胖懊悔道：“早知道咱们选哭声这条路就好了。” 吴非摇摇头：“我倒觉得咱们是选对了。咱们走的这条路，另辟蹊径，经过的都是不重要的地方，所以机关暗器一个都没碰到，但要是走那条路, 直通主墓室，你想想那中间得布置多少机关, 埋伏多少鬼怪？” 袁三胖道：“倒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些瓷偶到底是什么东西？” 袁老道：“我倒是好像听说过一些秘术，其中一种就是制作陪葬时用的这种被称为‘仙偶’的瓷偶，它的做法是把人的魂魄关进烧好的瓷像之中，从此那些被关的魂魄将被一直被困在这瓷偶中，没有任何可以解脱的方法，只能哭泣，发不出其他声音。” “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袁老摸了摸胡子：“据说等到墓穴主人升仙之后，这些‘仙偶’就会随之一同飞升，在仙界继续侍奉墓主人。不过我看实际作用，恐怕只有吓唬盗墓贼了。” 离开这间房间后，一行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他们又看了另外三个房间—— 第一间房间里装满了各种丹药和名贵药材，神医袁老出来确认说，药材虽然名贵，但是这里的丹药大部分不仅无益，甚至有害； 第二间房间里装满了各种竹简书，内容大多是神话志异或修仙问道相关； 第三间房间里则堆满了各种极品美玉，黄金有价玉无价，这里的玉随便一块拿出去都是无价的珍宝。再仔细看，这些玉也不是无序摆放的，而像是在摆一个阵法。 但在场唯一一位真正的修仙者沈剑修表示他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阵法，他认为这是胡摆的。 “这里感觉也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啊，那虺为什么会畏惧这里？”袁三胖道。 “大多数生物之所以惧怕一个地方，可能是因为那里有令其畏惧的东西，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地方发生过，甚至反复发生过令其惧怕的事情。”吴非道，“如果不是前者，那么可能会是后者？” 那么会是什么事呢？吴非和袁三胖正同时想着的时候，袁老突然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蹭了一下地面，然后放到鼻翼下轻轻闻了闻：“是血的味道。而且这血很腥，不像是人血的味道，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分析不出更多信息。” 吴非抬头向上看去，同时示意小红让狐火飘高一点，只见在微弱的橘色狐火的照耀下，勉强可以看到穹顶上似乎设计有机关，并悬挂着铁网、钢叉等物品。 而他们此时所站的地方，就是刚才爬上来的地方。 “这些东西和机关……难道是为了用来捕捉那虺的？”吴非迷茫道，“可捕上来那虺，放血，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行淡淡道：“有传言说虺千年可化为蛟，蛟千年可化为龙，因此虺和蛟都被称作伪龙。你说什么东西会想要定期喝伪龙的血呢？” 吴非还没反应过来，袁老就叹息了一声道：“看这里各处的布置，恐怕那墓主人是想要升仙，但怕的是最后没有成仙，反而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吴非想了想道：“那个通道直径有一米，但如今那虺身子最粗的地方已经不止一米了，说明取血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墓主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还能动不能动，但它很有可能在前面的主墓室里，咱们小心一点。” 一行人向前走去，主墓室外两扇白玉大门紧闭着，但竟然袁老使劲儿一推就开了。 只见宫室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镶金玉棺，而在玉棺正上方吊着一个类似水晶托盘的东西，只是那托盘上面正有一个东西一闪一闪地发出金光，正是他们所熟悉的光球。 但光球在这个位置，他们想靠近它就难了。 沈行淡淡扫了吴非一眼，道：“我给你拿下来。” 接着只见他飞身而起，两人手腕间的捆仙绳随主人心意自动被拉长，沈行很快飞到玉棺之上，手已经接触到了那光球—— 玉棺的棺盖突然“砰”地一声弹了起来。 然而沈行已经拿着那金球回来了。 他随手把金球抛进吴非怀里，横剑挡在他面前，而后对他道：“你们先出去。” 吴非只感觉有一道轻柔的力道把他推到了门外，接着那两扇白玉大门就在他面前被关上了。 同样被推出来的还有袁三胖和小红，吴非为以防万一，把沈飞行员也上阵了，只不过现在处于托管状态。但如果有危险发生，他行神这个身份还是很能帮上忙的。 主墓室的响动声很大，似乎里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打斗，吴非他们在外面也听得清清楚楚。 又过了几分钟，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两扇沉重的白玉石门竟然被一道笔直的剑气所劈开，向外倒下。 吴非和袁三胖连忙躲开纷扬的尘土，再抬起头时才看清里面的景象—— 只见剑修一袭简单的乌发白衣，正站在断裂成两截的玉棺之前，他左手持剑，被玉冠简单束住的长发此时随风微微扬起。 而他的前面，玉棺的旁边，却倒着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人形怪物。 此时那怪物已经身首异处，明显是被利剑直接两断。而它的天灵盖处，还插着袁老的短刺。 “晦气。”袁老低声嘟囔了一句，“弄丢了一件兵器，这双刺再配不成喽。” 袁三胖连忙去安慰老爷子，同时问道：“这个到底是什么啊……僵尸？” 他看过的怪谈故事里，棺材里出来的怪物，大多是这类的。 袁老点了点头：“差不多这类吧，但它应该不是死后所化，而是活着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就把自己变成了这种怪物。” 最大的隐患被解决了，吴非这才凑近他手中的光球，只见上面显示为： “【第37101层】 本层任务：离开这座墓室” 袁三胖看后道：“这要怎么办？我们离开了墓室之后，还用回来找光球交任务吗？如果用的话，不就成死循环了？” 吴非举着手里的光球道：“咱们带着它一起走。” 袁三胖竖起了大拇指：“咱们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了，那边也没有路，沿着这条路往前走？” “嗯。”吴非道，“往前走吧，小心机关暗器。” 他们往主墓室的反方向走了一段距离，逐渐远离了石室房间，来到一段较为宽阔的墓道上。 前面是个拐角，袁三胖突然道：“我看见那里好像有个白影，不会是之前那个女尸又找来了吧？” 袁老肯定道：“我也看到了。” 吴非动了动左手腕，感受着上面捆仙绳的存在，果断道：“不用怕它，继续走吧。” 吴非他们向那白影闪过的地方走去，那抹白影也逐渐变得清晰——竟然是一名穿着白衣服的慈祥老婆婆，守着一间小小的、只有一人多高的小屋子。 她此时站在屋子门口，正笑着看向吴非他们，身边还站着一只有些秃的、造型略显奇怪的不知名绿鸟。 吴非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他悄悄把经济学家上了阵。 他们走近后，绿鸟就招呼道：“客人们，买东西吗？前面的路可不好走哦。” 果然，这里是商店。 袁三胖胆子大了起来 ，他走到前面道：“我们之前遇到的商店的店主人是位年轻女子。” 老婆婆和蔼地笑了起来：“对，对，那是我女儿。” “好家伙，你们这还是家族连锁企业。”袁三胖感叹道。 几人走进店里，瞬间把不大的小店塞满了，狐妖小红和袁老只能站在外面。 这次老婆婆拿出了四件可购买的物品： *【银色光球】15积分：可以增加一次额外的挑选伙伴的机会； *【银色光球】15积分：可以增加一次额外的挑选伙伴的机会； *【残命】50积分：在本关卡内，当队伍中的全部挑战者都将要被淘汰时，可以保持你们在30分钟内不会死亡（处于濒死状态），并且队伍中的所有伙伴将获得5分钟状态提升——速度、攻击力均上升20%。 它的外表看上去是一块金色半透明，内里萦绕着丝丝缕缕红色血丝的宝石。 *【黑色商店令】10积分（在商店消费累计额达100积分后可以购买）：拥有一次在楼层中召唤出商店的机会。 它看上去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黑色金属令牌，上面镌刻着铜钱的纹样。 吴非看完这四样商品后，感觉它们都很有用。 挑选伙伴的机会不用说了，那块叫【残命】的宝石，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在这个关卡里逆风翻盘的机会。 它和复活石不同。 复活石的作用是“在非竞技场关卡里，你死了，关卡失败了，已经要被迫离开最终计划了，又有一次留在这里的机会，但关卡内死亡和关卡失败的结局不会改变”。 这块宝石虽然是关卡商店里售卖的限定本关卡内使用的道具，但却相当于让他们在已经要死的时候直接保持濒死而不死，并且伙伴突然变得更厉害，从而拥有一个背水一战的机会。 商店里既然有这么多好东西，那么在积分充裕的情况下，能多召唤一次商店自然也很有用。 吴非扯了扯经济学家的袖子，小声道：“行哥。” 他没直接说他都想要，他怕老板听见之后，他们就不好讲价了。 经济学家却心领神会地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走上前：“老板，我们身上只有65积分了，能不能先用60积分买前三种物品，再用5积分买你第四样商品？” 吴非突然之间好像有点理解了经济学家为什么会为了养家糊口而转行去当经济学家。 他就是这样勤俭持家的好男人啊。 第432章 1星S级【大魔导师（巫妖）】1星SS级【特种恐龙】 老婆婆皱起了眉：“可是你们上次明明才对我女儿说过, 你们只剩40积分了。” “嗯。”经济学家一脸纯良，慢吞吞道，“我们这段时间里刚赚到了65积分。” …… 三分钟后, 吴非他们带着四样物品出来了，花费65积分，他们现在还剩295积分。 卖完东西后，那个白衣老婆婆推了一个轻巧的手推车出来，那只绿色的鸟就站着手推车的扶手上。车上还挂了一盏纸糊的白灯。 接着她竟然把那个小房子压扁后折了起来，最终折成一个不过半米大小的折叠纸模型——它的样子让吴非想起了曾一度流行的那种烧给逝者的纸房子纸别墅。 白衣婆婆收好纸房子后, 很快就推着小车消失了。 袁老这时候对他们道：“你们进去之后，那个老太婆就想把你们都关在那间屋子里，然后把房子折起来。不过剑修行神立刻对她亮了剑，龙族行神又亮了半边翅膀, 差点把她房子戳破了，她才不敢造次。” 难怪后面经济学家砍价时那么顺利。 吴非嘟囔道：“怎么这一层里, 在商店买东西还这么危险。不过东西是真的就行。” “先升上9级。”经济学家道，“然后再选择伙伴。” “为什么现在才升级，不在上一次就直接升到9级？”吴非不解道。 “根据我的模拟，这样能让队伍最快地拥有S级的2星伙伴，使得队伍在现阶段的生存概率变为最大。”经济学家慢吞吞解释道。 现在袁老的刺客首领已经2星了，所以在继续选择伙伴前，就可以升级了？ 吴非心中猜测着，越发觉得经济学家的心算能力深不可测，之前他以为他只是模拟了升级、购物和可选伙伴稀有度之间的最优积分消耗解，现在才发现他连自己和袁老所拥有的身份、身份升星效率、生存概率这些因素也考虑进去了。 吴非毫不迟疑地选择升级——升到8级需要72积分, 升到9级需要96积分，升级完之后, 他们就只剩下127积分了。 而这时候即使有充足的积分，吴非也不能选择继续升级了，升级选项处出现说明的文字—— “进入1000层以上之后，才可升到10级。” 升到8级后，多出一条提示——“您的队伍现在有可能刷新出S级以上稀有度的伙伴了”； 升到9级之后，队伍可上阵伙伴数再次加一，他们现在最多可以上阵8名伙伴了。 S级以上……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有可能刷新出SS及SSS级稀有度的伙伴了。 吴非立即使用了银色光球，袁三胖却没有用。 袁三胖道：“行神高稀有度的身份比较多，还有两个SSS级身份，如果咱们能有一个3星SSS级伙伴，我估计后面的关卡就稳了。这种额外选伙伴的机会以后都优先给你用或者攒起来，看谁需要机会的时候再用。” 吴非觉得有道理，刚点了点头，就听袁三胖继续道：“……而且我运气比较好，靠每层奖励的选伙伴机会，也能给袁老凑出不错的伙伴身份。” 居然还是很有道理。 袁三胖把他那枚光球收了起来，吴非的面前则出现了可选伙伴：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S级【狮鹫兽】：奔跑速度快，可以作为坐骑，也能帮助你痛击你的敌人； 1星S级【大魔导师（巫妖）】：在那苍白俊美的人类表皮下，他其实是一只巫妖——由尸骨所化，在巫术中重生的生物，真的只像表象所表现出的黑魔法师那样简单吗？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1星R级【雪之精灵】：可以冰冻万物的美丽精灵，条件允许时也能召唤来暴风雪。” 果然，虽然理论上现在已经可以刷新出S级以上的伙伴了，但他还是没有那个运气。不过一次刷新出两个S级伙伴还是很不错了。 吴非不舍得错过沈行S级的巫妖大魔导师身份，所以没有选择再次刷新，而是直接选了巫妖。 穿着黑色魔法师袍，脸色苍白的俊美青年顿时出现在他的身旁。 现在队伍中正好还有一个可上阵伙伴的空位，所以吴非直接让巫妖上阵了。 “咱们现在要怎么出去？”袁三胖道，“吴非你有想法了吗？” 吴非觉得袁三胖似乎有话要讲，于是反问道：“三胖你有主意了吗？” “没，”袁三胖道，“我就是想到之前看的考古节目，说盗墓贼盗墓，很多都是直接从地上打一个洞到墓里，然后直接从洞里爬下来。” “我想着咱们现在金球也到手了，也不怕这墓塌了，与其费劲找出口，不如直接从下面钻一个洞通到地面上，咱们从洞里钻出去不就好了。” 是这个道理。 而且现在他行神能用的身份，又是剑修又是巫妖的，都是能打的，想必开山凿路对他们也不在话下。 吴非回头看向沈行，小声叫了一声：“行哥——” 沈行二话不说，把主控身份换为巫妖，而后从黑袍下面探出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虚虚地搭在墙壁上面——有点像在隔空给墙壁把脉。 吴非看见他指尖有淡蓝色的、黄色的光点一闪而过。 “行哥你在做什么？”吴非忍不住问道。 “感应水元素和土元素，复原外面的地质和土层情况。”沈行道。 吴非崇拜地看着他——魔法竟然还能这么用，不愧是大魔导师。 感应完之后，沈行确定好了一个位置，便又把主控身份换为了剑修。 “你们都让开。”剑修冷淡道，“离远一点，免得误伤。” 接着，幽深如影的流金黑色长剑在他掌间浮现。 刹那间，冷意四溢，杀气漫天。 一剑挥出，六空俱静。 直到剑势已被收起时吴非他们才有了感觉——肃杀凛冽，如置寒冰地狱。 片刻之后，他们才听到土石轰然崩塌的声音。 隐隐的天光透了进来。 墓道旁破开了一个斜向上的大洞，削口却很笔直，足见那一剑的威力。 刺客袁老率先从洞中钻了出去，然后又钻了回来，对他们道：“可以，通了，能出去。” 于是其他身份又都被收起，只留下刺客袁老、小红和沈剑修三人协助吴非和袁三胖从洞中爬出去。 那洞有接近30米，是一直斜着向上的，因为是被剑削出来的，没什么着力点，并不好爬。 袁三胖是靠小红用一道法术托着向前，吴非则是被剑修搂住腰，几乎没怎么费力，只是扒在沈行身上，就被带了出来。 墓室的外面是一片山野荒地。 光球之前被沈行拿着，出来后，沈行就把光球放在了吴非面前。 吴非靠近光球，只见上面的文字已经变成： “第【37101】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离开这座墓室”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天梯就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凭空出现。 吴非更期待的则是，这次他们能刷新出什么样的伙伴。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吴非看了一下，分别是R级的火之精灵、S级的人首毒蝎王以及SS级的金翅大鹏鸟。 竟然有SS级伙伴，但是没有他行神。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他意识到在真正需要对决的时候，这些系统提供的公共伙伴几乎无法提供任何优势，如果想占据优势，只能拼各自契约者的高稀有度身份星级。 他又刷新了一下。 而此时袁三胖已经在欢呼了：“我拿到了袁老的妖仙身份千年老鼋！袁老最早出的SS级身份，这次又是最早出的！这就是袁老的本命身份，我要给老鼋升上三星！” 希望我的运气也能好点吧，不用太好，和三胖差不多就行了。吴非心里想着，就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三位新的伙伴——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S级【人鱼公主】：尊贵的人鱼公主，在水中时可以召唤其他人鱼及海洋生物前来协助； 1星R级【火之精灵】：攻击力极为强悍霸道的精灵，但是一点点水就会让它萎靡不振； 1星SS级【特种恐龙】：融合了多种基因进化而成的特种恐龙，具备海空两种形态，可自由进行切换，是当之无愧的海空霸主。但请注意，脱离关卡规则后，该身份已变为真正的史前动物类身份，您的契约者在此身份下将表现得更像一个真正的原始动物。他会保有理智，但不多。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这张恐龙身份卡自从被作为奖励获得后，吴非还没有好好看过。此时他看见描述后微微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抛于脑后——他行神只要还保持1%的理智，就比大多数正常人理智了。 积分宝贵，SS稀有，吴非没再刷新，当机立断地选了恐龙身份。 吴非和袁三胖重新整理了上阵名单，最终决定暂时下阵神医袁老、小黑猫和沈音乐家，上阵刺客袁老、千年老鼋、狐妖小红、沈恐龙、沈巫妖、沈剑修、沈飞行员、沈经济学家这八个伙伴。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 这次天梯把他们带到了一艘老式帆船上。 只是此时船还停靠在码头上，并没有起航。船的一面是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另一面则是碧蓝色的大海。 一个水手打扮的中年男人向吴非和袁三胖走了过来，像是他们原本就一直在这里一样。 男人道：“船长、副船长，我们一定要快点出发，赶在其他船前面，找到库克船长日记中所记载的藏宝之岛。” 袁三胖：“等等，你先别急，你说说是什么情况？” “您忘了吗，副船长。”男人道，“一个月前劳克船长带队从这里出海，之后就了无音讯。直到三天前，他们所乘坐的弓箭手号独自飘回了这座港口，可船里面却空无一人……唯一的线索只有劳克船长留下的那本日记……” 男人说着从怀中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还好我机灵，抢到了一份珍贵的复写版。” 第433章 不战而胜*1 经过和这位名叫施密特的船员交流, 吴非他们终于搞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所在的港口叫做银月港，是当地最为繁荣的港口之一，而当地有一位深受爱戴的老船长名叫劳克。 一个月前他带着自己的船队向往常一样出海, 却再没有回来——不过这在大海上也很正常，人们并没有过多在意。 然而三天前，一个大雾的清晨，隔着重重的雾气，人们看到一个黑影靠近了码头，再离近些后, 有些人认出来，这正是属于劳克船长的“弓箭手号”，只是此时它就像是在雾中迷失了方向一样。 人们向弓箭手号发送信号，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有三四个人自告奋勇搭乘两艘小船去给弓箭手号引路, 然而他们到了弓箭手号的附近后才发现——船上面空无一人。 于是有一艘小船回来求援，但因为当天雾气太大了, 很多人都没有出海，他们只从码头上又带去了一艘中型船只和另外两艘小船回去帮忙。 那些人最终没能成功把弓箭手号带回来，他们上船查看了一番，确认上面的确一个人都没有，并带回了船长室里，劳克船长的日记和他的一只金怀表。 而在他们下船之后，在风和海流的作用下，弓箭手号又在大雾中以他们来不及阻拦的速度再次消失了。 据当天登船的目击者称，船上一切都完好无损，贵重品也都在, 不像是遭遇了海盗的样子；甚至水壶里的水都还是热的，像是刚烧完水不久, 船上的人就都一瞬间消失了，而船则突然出现在了港口又突然消失。 吴非明白过来，这是一则典型的幽灵船事件，唯一的线索就是被目击者拿下船的金表和日记。 他和袁三胖则是“星火号”的船长和副船长，他们从小就立志要成为像劳克船长那样优秀的船长，所以在看到劳克船长的日记上反复提到一个被称作“藏宝之地”的地方时，他们都立志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这个地方，破解幽灵船的谜团，解救劳克船长，得到宝藏。 这是本楼层自动给他们安排好的身份，船员施密特则类似于被安排给他们的引导NPC。 吴非把施密特的劳克船长日记复写版要了过来，刚想翻看，就听到施密特道：“船长，我们快出发吧，否则我们就该落后了！‘飞鱼’号在‘弓箭手号’再次消失的当天就出发了，‘555’号也准备起航了，我们一定不能落在他们后面！” “还有人和我们竞争？”袁三胖道。 “是啊。”施密特道，“目前已有三支船队参与了竞争，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船队加入。” 就在这时吴非听到了系统提示道： “注意，在本楼层，你们遇到了其他的挑战者队伍。你们在本楼层所扮演的身份、以及所面临的任务是一致的，但只有率先完成任务的队伍可以选择留守或继续向上。” “其他队伍将被判定为失败，被随机投放至下面的楼层，且在再次到达本层或更高楼层之前，暂时失去获得通关奖励的资格。” “您也可以现在选择放弃，放弃后将直接被判定为失败。” 吴非对袁三胖道：“古墓那里以及是三万多层，按之前的上升规律，我们现在应该在一万多层左右。从这里开始，遇到其他的队伍也不奇怪。” 他话音刚落，另一支队伍，“555”号的船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吴非他们这艘船上一共有七名船员，除了船员，就都是队伍里的人，于是两个队伍的人就这样在大海上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555号那边：挑战者甲、挑战者乙、挑战者丙、伙伴一小鹿仙、伙伴二人鱼、伙伴三少年、伙伴四貌美女子、伙伴五中年男子。 吴非这边：吴非、袁三胖、刺客袁老、狐妖小红、沈经济学家、身形若隐若现的沈巫妖、幽无在手的沈剑修、周身散发着一层金光，在船旁边踩水的千年老鼋、露出原型卧在船的桅杆处休息的沈飞行员、切换到了海中形态，原本潜在水下，此时露出半个船大的头的沈沧龙。 前面还正常，越看到后面，从造型来讲，就有点离谱。 沧龙略微动了一下，隐隐露出藏在水下的庞大身躯，尾巴拍打了一下水花，隔壁的船差点翻了。 555号的队长忍不住对他们隔空喊道：“那边的兄弟，你们怎么能上阵这么多伙伴的？” 吴非道：“升级就行了。” 555号的队长：“……这起码得8、9级了吧？” 吴非：“嗯。” 555号队长震惊：“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积分？” 吴非：“为什么不能有这么多积分？” 555号队长：“前两关每关通关只有50积分的基础奖励，就算你们关卡里表现好，再多得点额外奖励，普通队伍150分最多了吧？我们升到5级就用了52积分，我看想升到6级就要40积分了，就没舍得继续升，总得留点积分备用吧。你们是把积分全用了？” 吴非谦虚道：“差不多吧。” 实际上他们现在只剩下125积分了，他的确已经感到了捉襟见肘。 但按照面前这位队长的说法，他的认知中普通队伍能拿到150分就算多的，他们大概率一共还没有150分，所以才不舍得再花40积分升到6级。 然而事实上，即使150分全用了，也只够升到7级的。 对面的队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又扫过了吴非这边船上船下的所有人和非人，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挥手道：“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争取早点再打上来，告辞。” 随即他们的船就在大海上消失了。 系统提示道：“挑战者队伍‘555’自愿放弃本层挑战，挑战失败。” 袁三胖：“原来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感觉啊！” 无论是船上船下的非人同伴，还是突然在面前消失的船，星火号上的船员们都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惊讶，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只有施密特兴奋地对他们道：“船长，555号退出了竞争，我们快点出发去追赶飞鱼号吧！宝藏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吗？”袁三胖问道。 “不知道。”施密特道，“但是劳克船长的日记提到了出海第十天时，他们到达了金色群岛，所以我们往金色群岛的方向走肯定没错，可以到那里后再研究。” 袁三胖点了点头：“好，那就这么走吧。” 星火号扬帆起航。 沧龙在水中时会使得行船不便，所以沈沧龙跃出水面，变成了黑龙，高高地飞翔在帆船的上方。 为了省地方，银龙则化成了人形站在甲板上。 吴非有点理解了恐龙身份说明里所表达的意思——在沈行的所有身份里，只有猫和恐龙这两个身份完全没有人形，他发现他行神如果是以受诅咒的黑猫形态出现的时候，举止会更像人类，但是在这一关最初以真正的“猫”身份出现时，有时竟然也会舔爪子，被他发现后就立刻不舔了，像是不那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本性。 帆船在大海中静静航行，海浪无声地起伏着，吴非和袁三胖都有些晕船，袁三胖连忙换上了神医袁老。他们俩都吃了袁老配制的晕船药才感觉稍好一些。 吴非翻开了劳克船长的日记，前面十天都一切正常，日记中只记录了他们到达了哪里，天气如何，船上发生了什么事等，第十天他们到达了金色群岛，还有船员下船登岛采了些果子。 然而就在第十天的晚上，他们遇到了飓风，暗夜中为了躲避飓风，“弓箭手号”偏离了航线。 等到第十一天天亮后，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从未涉足的海域。这里的海水极为清澈，像是透明的彩玻璃。 然而库克船长却并没有命令弓箭手号驶回正确的航线，反而在日记中写到： “……我决定沿着这条新航线走下去，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不忍心让我再次无功而返。这或许是我完成任务的契机。” 吴非注意到了一个前面没出现过的词，“任务”。 在船上无聊的袁三胖正拉着施密特聊天—— 袁三胖：“你说我从小是听着劳克船长的航海故事长大的，这劳克船长多大啊？” 施密特：“船长今年差不多六十七岁了。” 袁三胖：“这把年纪了还不退休？” 施密特：“嗯……其实劳克船长从七八年前起就不出海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组建了出海的船队。不过有人说看到之前一段时间，经常有王都来的人去他家拜访。” “王都来的人？” “嗯，这也正常吧，毕竟劳克船长年轻时为国王做过事。现在国王也老了，派人探望老朋友也在情理之中。” 吴非注意到他们的谈话，默默把这些信息记在了心里。 他随即拉了拉巫妖的袖子——因为巫妖离他最近。吴非逐渐发现一个规律，离他最近的身份，就是他行神正在主控的身份。 沈行现在选择巫妖作为主控也正常，毕竟巫妖有水魔法精通的能力，能实时感知到海中潜在的危险。 巫妖偏过脸，他法袍上的兜帽微微滑下去了一些，露出他苍白而俊美的面容。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似乎是长时间不太说话的原因。 “行哥，我在想我们这么走太慢了，恐怕会在这关里耽误太多时间，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们走得快一点？” “有。”巫妖淡声道。 吴非期待地看着他：“要怎么做？” 暗魔导师却在这时俯下身，从黑色的袍袖中伸出苍白的手，用左手大拇指压住吴非的唇： “那你用什么来交换？” “……和我这个死而复生的怪物交换，快速行船的方法。” 第434章 支付报酬 “行哥你想要什么嘛？”吴非看着他小心地问道。他有些紧张。 巫妖就那样沉沉而淡漠地看着他, 像看着某种血肉生食。 “我想尝一尝你的灵魂。”他说。 “灵魂？要怎么尝？”吴非疑惑地看着他，却并不觉得恐惧。 “这样尝。”巫妖说着，左手上移, 遮住了他的眼睛。 接着吴非感觉到另一个寒凉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唇—— 那像是一个吻，又不像是一个吻。 他感觉到了死亡般的冰冷而绝望的气息，他仿佛看到了在冥界燃烧的火光，他觉得他灵魂的一部分似乎被撕扯把玩着，被什么东西含了起来。 他的灵魂好像真的在被对方品尝着。 无边的黑暗围困着他，而他在黑暗中沉沦、深陷、直至被完全包裹起来…… …… 过了许久, 吴非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浑身发软，他的衣服黏腻地粘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浸湿了，他的头、脸上也完全都是汗。 巫妖目光沉沉地站在他面前, 表面看上去依然沉默而阴郁，只是此时他原本无比苍白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血色, 甚至似乎还在轻轻吐息着——巫妖之前是没有呼吸和心跳的。 这哪里是尝一尝灵魂，这分明是在吸他精气。 吴非回到船舱，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才回到甲板上，只见甲板中间已经被腾出了一大片空地，而巫妖正在上面画着一个繁复的魔法阵。 “行哥你在做什么？”吴非道。 “支付你的酬劳。”巫妖画完最后一笔后，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我现在比较虚弱，需要魔法阵的辅助。” 吴非理解地点了点头。根据袁老之前所说的, 一星状态下各个身份都会感到被削弱，对战斗力越强的身份, 这种削弱感就越明显。 魔法阵完成后，巫妖让其他人都进船舱里躲好。 吴非站在船舱通往甲板的门廊处向外看，只见巫妖站在法阵之前，缓缓抬起隐藏在黑色法袍之下的苍白双手，随即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球形薄膜就笼罩了整艘船。 而后一股气流渐渐出现，围绕着法阵旋转起来，那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流也越来越强劲，竟然渐渐形成了一座小型飓风。 小型飓风最终从法阵中冲出，带着蓝色的光点在那半透明的薄膜间游走，整艘船渐渐都被蓝色流光所包裹—— 下一刻，吴非只觉得船体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他伸手想扶住墙，却转而被巫妖苍白而冰凉的手所握住。 “现在可以出去了。”巫妖道。 吴非点了点头，招呼船舱里的袁三胖和船员们出去，他也跟在最后走出去。 甲板上已经爆发出船员们的惊呼声： “这里是……金色群岛？” “没错！是金色群岛！金色群岛！” 船员们并未深究他们是如何在几息之间就到达了原本需要十日才能到达的目的地，只是单纯的欢呼雀跃。 施密特匆忙来找吴非和袁三胖：“船长，副船长，我们到金色群岛了！” 吴非向外一看，果然看到肉眼可见处便分布着几座或大或小的岛屿。 “前面就是这一带最大的岛，船长，我们就先停在这里吧？” 吴非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帆船便停了下来。 岛上草木繁茂，完全是一派自然景象。 登岛后，吴非和袁三胖则带着伙伴和船员们在岛上四处查探。 在岛的中心地区，他们发现了熟悉的金色光球。 走近后，只见光球上显示出一行文字： “【第10000层】 本层任务：找出劳克船长失踪的真相” 吴非看到任务后道：“这一关里有三支队伍，555队伍退出了，现在还剩一个飞鱼队。他们本来比我们提前出发了三天，但我们用了空间魔法，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反而赶到了他们前面，只是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袁三胖摸着下巴：“这样，不如我们还把光球拿走，让他们接触不到。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是第一个和光球交任务的队伍。” 吴非：“聪明，可以试试。” 然而这一层的光球并不能被移动，看来不是所有的光球都能被带走的。 他们只好在光球附近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就地驻扎，随时注意着光球那边的动静。 在距离岸边不远处的地方，他们还发现了一种低矮的灌木，上面结着表皮光滑的圆形粉红色果实，一捏就碎，还会留下殷红的汁水，肖似乒乓球大小的红心火龙果。 袁老换了神医身份，仔细看过后提醒他们：“这种果子不要吃，有轻微的致幻、兴奋作用。” 吴非记得那本日记上有写，当时弓箭手号上的人登岛后，就摘了一种粉色的果子吃，这个果子的外形和日记上的描述正好能对得上，很有可能他们吃的就是这种果子。 而日记上的记载在劳克船长找到“新航线”后就变得混乱难懂，还有许多乱涂乱画的字符，说不定也是因为吃了这果子，才会神智不清。 他们之后为躲避飓风所达到的那个地方，距离金色群岛只有一晚的路程，想必离这里不太远。 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来往船只都没发现过群岛附近还有此地，说明这个地方并不容易被发现，如果继续驾船寻找，却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效率太低了。 如果等到飞鱼队到了这里，他们还没完成任务，无疑又会多出许多变数。 想到这里，吴非站起来又拉了拉身边巫妖的袖子，期期艾艾地看着他道：“行哥……你还想不想再尝一遍我的灵魂啊？” 巫妖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喜欢？” “不是。”吴非道，“我是有事情想求你。” 巫妖没说话，吴非便继续道：“我想让你用龙族身份带我在附近飞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老船长日记中记载的那个地方。” 巫妖沉吟片刻道：“我用恐龙身份载你。” “龙族身份虽然有本体优势，但并不算长于厮杀战斗。恐龙有SS级，即使现在只是一星，也相对要强一些。况且，有些地方，走空路可能过不去。” 吴非钦佩地点了点头。还是他行神考虑周全。 “至于报酬……”巫妖伏在他耳边沉沉道，“哪个身份出了力，就给哪个身份。我对我的身份都很公平。” 说的好像我不公平一样。哪个身份不也都是你嘛。 吴非暗自腹诽着，就听巫妖继续暗哑道：“巫妖给你出了主意，所以你回来之后，也不能少了这次的报酬。” 吴非：……不愧是大魔导师，咨询费好贵。 但他还是老实地应了：“好。” 巫妖满意地牵了牵唇角，下一刻，沈行已经切换了主控身份—— 只见一双血瞳的庞大黑龙从天空中俯冲而下，落在吴非前面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那双血红色的兽瞳紧紧盯着他，其中蕴藏着属于原始兽类的嗜血、冷漠与狠戾，以及一丝藏得很深的，狡诈与残忍。 虽然只保留了微弱的理智与人性，但其依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顶级掠食者，即使只为本性所趋势，他依然懂得要如何聪明又优雅地获得自己的猎物，抑或是，配偶。 他顺从地趴伏于地面上，使得弱小的人类得以勉强爬上他宽厚的脊背。 吴非简明扼要地和袁三胖及袁老交代了他的行动计划后，便爬上了黑龙的背部。 他还翻出了一个自制的小机关，这个机关可以帮助他把身体固定在黑龙身上，不至于摔下去。因为从构造上来看，黑龙的背部明显比银龙更不适合载人。 黑龙后颈部生长着几根尖锐的骨刺，这可以保护他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免受致命伤害。但此时他却放任背上孱弱的人类用双手牢牢握住那里，似乎不仅没有感到受威胁，反而从脊背到脖颈处都泛起了一丝痒意。 他有些不耐地甩了甩头，吴非便把手搭在他硕大的头颅上，在他的头顶安抚性地摸了摸：“行哥，我坐好了，咱们走吧。” 黑龙振翅而起，海上的风太大，吴非不得不将身体紧紧贴在黑龙的背上，并用手抱住他的骨刺。 身处高处，海面上的一切都变得一览无余，吴非很快就发现了他想要找的目标—— 金色群岛的东南方向有一座露出海面的黑色高耸山脉，山上雾气缭绕，往下看时只能看到浓重的雾气，但如果靠近那座山脉的底部，就会发现山脉下方竟然有一个被流水侵蚀而成的狭长峡谷。 那峡谷呈三角形，上方只留下一线空隙，使得些许天光能流泻而下，但下方谷道还比较宽，至少能容一艘普通帆船通过。 但黑龙想载着吴非飞过这峡谷就有些勉强了。 黑龙此时无法说话，但他却通过黑龙不断向下盘旋俯冲的行为感知到了对方所传递的信息—— 准备下水。 吴非摸了摸他的背，道：“行哥，我准备好了。” 下一秒，黑龙竟直接带着他冲进了海中—— 入海的那一刻，黑龙化身为巨大的沧龙，而吴非也切换了海族血脉。 但他依然伏在沧龙的身上，用手尽力搂抱着对方的脖颈。 没办法，对于恐龙身份，在海水中，身体接触时传递的肢体语言是最好的沟通方式。而且有沧龙载着他，也可能省得他耗费体力。 他们往前游走了有上千米，周边的海水却变得越来越暗浊，可见的光照也越来越稀薄。 吴非心里觉得不对，按照日记的记载，劳克船长他们最终是去到了一个海水极为清澈的地方。 再向前走，身下的水位也变得越来越浅，最后沧龙的身子已经露出了水面，他的身下则是黑色的岩石——水这样浅，明显前面已经没路了。 吴非从沧龙背上下去，自行向前走了几步进行查看，只见峡谷的尽头竟然是一个黑逡逡的溶洞，到这里为止，无论是沧龙还是普通帆船，都不能再继续向前了。 不知道溶洞里有什么，吴非为以防万一，没有独自进去查看，而是回到沧龙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沧龙的脖颈，示意他今天先回去。 沧龙明白他的意思，在海中翻了个身，开始载着他往回游。 然而等到他们出了峡谷之后，沧龙却没有马上变成黑龙载他回去，而是游到了一片僻静无风的海域处。 “行哥？”吴非拍着他的颈侧，在海中无声地询问着。 下一秒，海中巨兽却把他掀翻在海里，压迫着他向海的更深处沉去，并用身体把他围了起来…… 吴非现在虽然是海族，但他仍然不习惯海中没有着力点的感觉，并畏惧着深海。最终他还是伸出双手努力地试图搂住上方令人恐惧的捕猎者，并依偎在对方同海水一样冰冷的躯体上…… 支付报酬。 第435章 水潭 吴非回到驻地后把当天的见闻都同袁老和袁三胖讲了, 袁老思考了片刻后道：“会不会是因为那个果子的原因？” 袁老递给了他一个密封的小瓷瓶：“明天你再出发之前，先吃一些果子，看看会是什么反应。这里是一些特制的解毒药, 如果你觉得不对，想要解除果子的毒性时，就吃上一颗。” 似乎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袁三胖和袁老依然负责在岛上守住光球，所以第二天依然是吴非和沈行两人上路。 这回吴非已经想出了一个好方法，他在出发之前把沈行除恐龙和龙族外的身份全部下阵——银龙无法下水，守在袁三胖和袁老这里, 还能作为一个战力，以应付突发情况。 而其他的身份先下阵后再上阵，就能直接出现在他身边了。 可惜他昨天没有想到这个好方法。 随后他吃了那种粉色的果子，就坐上黑龙的脊背, 出发了。 他们再次来到了那道峡谷中，只是这次在吴非的眼中, 峡谷中的风貌却与昨天大不相同——阳光从峡谷的上方倾泻而下，给碧蓝的海面镀上了一层金边，越是往里走，海水就越是清澈可爱。 这和他昨天看到的真实情况是完全相反的。 吴非猜想这就是那果子的作用。 沧龙再次载着他来到了昨天所见的溶洞前，只是这一次，那溶洞在吴非的眼里不再是黑暗不见天光、隐藏危险的，反而像是传说中的水晶宫一样，在他眼中充满了诱惑力。 那黑漆漆的岩壁，此时在他看来就是珍贵的紫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而在溶洞的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 难怪老船长的日记中把这里称为“藏宝之地”。 到这里“弓箭手号”就不能再向前行进了, 所以劳克船长他们也是在这里下船，进入溶洞的？ 如果是这样，“弓箭手号”又是怎么独自重新出现在银月港码头的？ 吴非把巫妖上阵，一身黑袍的大魔导师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在他眼中，对方正用柔情似水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蛊惑。 吴非知道这都是幻觉，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低声对沈行道：“行哥，你有看出什么不对吗？” “这里的时空十分不稳定。”沈行道，“这个溶洞似乎链接着不同的时空，位于空间链接处的人或物也有可能会触发时空跳跃现象。” “所以弓箭手号就是这样才会突然出现在码头又消失吗？”吴非沉吟道，“那船上的人呢？也都跳跃到了不同的时空，还是进了这个溶洞？” 吴非现在判断，进入溶洞的概率会更大一些，水手都很有冒险精神，没有见宝地而不入的道理。 “行哥，”吴非主动牵住了巫妖的手，“我们去这溶洞里看看，你拉上我，我现在所看到的都是幻觉，如果遇到危险，你要提醒我。” 两人牵着手向溶洞内走去，洞内依然有积水，只是不算深，最深也只到人膝盖处， 巫妖动了动手指，一道淡蓝色的薄膜顿时将两人包裹进去，将海水隔绝在外。 走进去一段距离后，吴非就看到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水壶等，看来他没有猜错，劳克船长他们的确是走进了这里。 溶洞里有许多岔路，但因为这里面水无处不在，巫妖只要略一感应，就知道哪条里是死路。 他对吴非道：“很奇怪，这溶洞是完全封闭的，只有我们进来时的那一个出入口。而且我也没感应到这里面还有生物存在——无论活人还是死人，都没有。” “那你现在是在带我向哪个方向走？”吴非问道。 进入溶洞后，一直是巫妖在拉着他，他只需要被动跟随。 “这条路的前方有一个大型的、充满水元素的空间，那里也是空间最不稳定的地方。我猜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沈行道。 沈行的判断没有错，因为他们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时，总能时不时地看到劳克船长他们所丢弃的东西。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空旷的石洞前。 吴非一走进来就惊呆了，因为在他看来，这里四周的岩壁依然是蓝紫色的水晶质地，而在石洞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碧绿的水潭。 水潭的水面清澈而平静，犹如一块上好的绿宝石，在水潭的中央，生长着一株银色的草，草的中央有一根茎，上面结着一个金色的拇指大小的果实。 吴非感觉这株草有些眼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这是他在劳克船长的日记上见到过的。 在日记本的最后几页里，有许多劳克船长乱涂乱画的东西，其中这株草就占据了整整一页。 而那株草此时诱惑着他，他心里明白，这株草一定是一个此生罕见的宝物。 吴非把自己所见的景象对沈行说了，沈行不置可否，直接摸出袁老给他的小瓷瓶，倒了一颗药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嘴里。 吴非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他眼前的场景完全变了—— 这是一个完全不见天日的封闭石洞，潮湿，阴暗，唯一的光源是巫妖身侧的魔法光球，而他们面前的是一滩黑色死水，没有碧绿的颜色，也没有发光的草植。 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觉。 而劳克船长等人的踪迹也在此消失了。 巫妖指着面前那潭黑色死水道：“这里的空间极为不稳定，应该就是不同空间的连接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吴非道。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下不定决心。 “下去。”沈行指着水面道。 吴非点了点头。 如果他看到的幻觉景象和劳克船长相同，那么很有可能劳克船长他们也会选择下水，去取那株草。 巫妖牵着他走入水潭中，那道淡蓝色的薄膜把他们与黑色的潭水隔开，但水依然在薄膜之外包裹着他们。 潭水渐渐没过他们的头顶，他们逐渐下沉，最终沉入了一片辽阔而昏暗的深海之中。 薄膜内，吴非拉了拉沈行的手：“行哥，我们好像回到了海中，这里直接通往海底。” “嗯。”沈行应了一声，“但未必是同一片海了。” 巫妖安静地悬停在海中，轻阖双眼，薄膜上淡蓝色的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仪态古老而神秘。 吴非悄悄偷眼去看他，却不敢打扰，等到巫妖再次睁开眼才问道：“行哥，有感应到什么吗？” 巫妖略一点头，握住他的手腕：“这边走。” 他们向着一个方向游出了几百米，只见前方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两人小心地接近，稍近一些后便可以看到，有几个人的身体正在前方浮浮沉沉，而那个巨大黑影就在他们身后。 每个人的身后都连接着一根触须，这使得这些人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树”上结出来的果实，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些人，还活着吗？”吴非问道。 “我还能感受到生气，不过很微弱。”巫妖道。 他们小心地接近了最近的一个人，他看上去是位中年男人，此时头颅低垂，明显是昏迷了过去，而他的后脖颈与背部连接处则“长”着那根触须—— 那触须呈接近黑色的深灰色，看上去十分光滑，但在尖端处则伸出了一根透明的软针，此时那软针便深深地扎进了这人的后颈底部，将其固定在这里，只能随着水流有限度地摇摆沉浮。 吴非凑近了看，还可以看到那透明软针内有两根流动的“线”，一根蓝色的，一根红色的，似乎什么东西在向这个人体内输送蓝色的液体，而同时缓慢地吸取着他的血液。 吴非猜测这些人能在这深海中保持不死，应该就与这软针有关。 而触须的另一端，则连接着那隐藏在深海中，从这里看去依然影影绰绰的庞大黑影。 吴非对沈行小声道：“那个黑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这是在做什么？” “它应该是在做研究。”巫妖道。 “做研究？”吴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点。 “在一段时间内，提取被研究物的组织物、基因片段、意识等，同时向研究对象输送可以使其继续保持生命体征的养分和物质，不就是做研究时做的事吗？”巫妖淡淡道。 吴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行哥。”他又拉了拉沈行的袖子，略带祈求地问道，“我们能把这些人带回去吗？” 他不确定是否需要把这些人救走才算完成任务。但从本性来讲，如果他们有能力能把这些人救走，他也很难做到见死不救。 不要说是最终计划这样真实鲜活的关卡世界，即便是昏迷前玩普通电子游戏时，吴非也习惯于在游戏世界里救助弱小，和虚拟角色共情。 巫妖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吴非马上补充道：“我可以支付报酬。” 巫妖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可以试一试。” 他说着，伸出右手，淡蓝色光点在他手掌间汇聚，又随之逸散开，在前方昏迷的几个船员周身形成了一层包裹住他们的蓝色泡泡。 “这个东西至少有SS级的实力，如果恐龙有二星，倒是可能有一战之力。但现在，我们只能选择在惊动它之前，跑掉。” “把沧龙上阵，可以抵挡一下。” 吴非听话地把沧龙下阵又上阵，下一刻，巨大的沧龙瞬间出现在他身旁。 巫妖带着他游远了一些，接着扬起右手—— 瞬间，那些蓝色泡泡全部带着其中的人类从软针上脱离下去，向着他们的方向飘来。与此同时，那里的水波剧烈震动起来，暂时阻挡了触须和软针向前抓回猎物。 吴非和巫妖快速向着来路游去，蓝色泡泡则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他们。 海水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吴非回头看见那个黑影似乎在向前移动，只是它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那些触须倒是接近了试图攻击、阻挡他们，但都被沧龙拦住了。 接近水潭所在方向后，吴非和巫妖迅速向上游去，在接近水面的瞬间，眼看着黑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吴非果断地把沧龙下阵—— 失去阻拦后，无数触须向他们袭来，但同一时间，他们已经带着蓝色泡泡冲出了水面。 第436章 1星SS级【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 沈巫妖把脱力的吴非抱出了水潭。 蓝色泡泡依然自动跟随在他们的后面。 巫妖直接把吴非抱出了山洞, 然后问题来了—— 大魔导师本可以直接施展空间魔法带他们回去，但此处空间不稳定，巫妖现在又只有一星, 沈巫妖担心会出意外，所以建议他们还是游回去。 吴非虽然有海族血脉，但他现在体力尚未恢复，而且他的游动速度并不快，所以他还是上阵了沧龙，打算让沧龙变为黑龙载他回去。 沈行表示, 即使都是他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会载他自己的，而巫妖要操纵蓝色泡泡们继续跟随，也不能下阵。 所以最后变成了黑龙载着吴非在天上飞, 巫妖使用一个风系魔法在旁边跟着飞——他虽然没有风魔法精通，但身为大魔导师, 这种简单的魔法还是会的。 路上，巫妖平静地看着他，轻轻启唇吐出两个字：“报酬。” 正在飞行的黑龙也扭过硕大的头颅，用猩红的眼眸看着他。 吴非不信系统托管下黑龙能做出这种举动，所以是他行神又在说完那两个字后马上切换了主控身份吧…… 吴非倒不是故意赖账，但他扭头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一串蓝色泡泡，还是沉默了片刻后道：“……先做正事。” 巫妖和黑龙倒没有强迫他，一行人还是顺利地回到了驻扎点。 他们刚一落地，袁三胖就兴奋地迎了上来：“吴非！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快去看这次能刷新出什么伙伴！” “等等，先不急。”吴非道, “我们把劳克船长他们带回来了，得拜托施密特他们送他们回去。” 吴非找到了施密特等船员, 带他们一起回到了星火号上，而后巫妖也收起了蓝色泡泡，被救回的劳克船长和其他船员们纷纷倒在了地上，又被星火号的船员们搬上了床塌。 神医袁老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诊治，确认他们并没有大碍，醒来后再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吴非趁机向袁老和袁三胖讲了他这次的经历，并询问了一个疑惑：“袁老，为什么我吃了那果子后，产生的幻觉和劳克船长在日记上的记录相差无几？难道那果子还能让人产生指定的幻觉？” 袁老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弓箭手号上那些船员，怎么会都产生相近的幻觉？如果他们的幻觉不一样，那些船员不就容易发现端倪了？” 吴非道：“那是什么原因呢？” 袁老思索道：“我猜这种果子的毒素所产生的幻觉，会和你所受到的心理暗示有关。你看过了劳克船长的日记，相当于被他‘暗示’过，所以就会产生类似的幻觉。而在‘弓箭手号’上，劳克船长是绝对的权威，他的暗示更容易被施加给别人，所以船员也会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看到’和他一样的幻觉。” 施密特和船员们听说劳克船长被救回来了，这时都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船舱，看到劳克船长等人确实平安无事后都又惊又喜。 吴非对他们道：“你们驾驶星火号带劳克船长他们先回去。我和副船长在这里还有事要做，就不和你们回去了。” “那要再回来接您吗？”施密特问道。 “不用了。”吴非道，“我们会自行回去。嗯，会有朋友的船过来。” 巫妖给星火号施加了一个防护魔法，而后施密特等人便扬帆起航了—— 他们很快消失在大海中，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 众人目送着他们在视野范围内消失，袁老突然道：“诶，那边有艘船正往这边来，难道是施密特他们不放心我们，又掉头回来了？” 吴非向那边一看，果然又有一个小黑点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过这个黑点的行进速度要比施密特他们快多了。 沈飞行员从空中落下，化为人形道：“他们的旗子上写着，‘飞鱼号’。” “这才是他们出发的第五天，看来他们的速度也不慢嘛。”袁三胖道，同时动作灵敏地开始往光球的方向跑。 飞鱼号应该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把原本需要十天的航程缩短一半。 吴非跟着他往光球的方向跑，只有一个队伍能完成任务，他们只要赶在“飞鱼号”到达前把任务交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到了光球前后，吴非看见上面所显示的文字果然已经变成： “【第10000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找出劳克船长失踪的真相” 与此同时，通天的白色阶梯就在他们旁边的空地上出现。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S级【机械枪手】：拥有高度智能的机械人，全身都用坚韧且耐高温、腐蚀的新型材料打造，双手都可以作为光能枪使用，只需要晒太阳就可以充能； 1星R级【普通虎妖】：攻击力和防御力皆不错的虎妖，对各种敌人都有较强的威慑力； 1星SS级【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地狱的统治者，地狱中最为强大的恶魔，因故会经常失去记忆，变成普通恶魔——一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规则（替换原特殊规则）：每隔一层及每隔三天时其身份会在【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中自动重新随机一次，上阵下阵操作均不影响其身份状态。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因为时间紧迫，吴非没怎么犹豫，立刻选了稀有的沈行恶魔身份。 袁三胖则兴奋道：“吴非，我又拿到了袁老的妖仙老鼋身份，再拿到一次，袁老这个身份就能升2星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光球又吐出两个他们熟悉的银色光球。 “完美通关本层，获得特殊奖励：【银色光球】*2。” 袁三胖把银色光球收入怀中，对吴非道：“没错，这个球还是能增加一次挑选伙伴的机会。” 吴非点点头：“先攒着，等升上10级再用。” 他们没再耽搁，立刻向天梯的方向走去。 然而才刚上两个台阶，就有一群人惊怒交加地向他们这边赶来——天梯在这里，实在是很明显。 飞鱼号的队长难以置信地问他们：“你们是怎么赶到了我们前面，还这么快完成了任务？” 袁三胖不理他们，只奋力向上爬。 吴非则正在一边向上走，一边研究刚到手的恶魔身份。 在这个关卡里，恶魔身份可以一直出战，不会因为能量耗尽而离场，也没有召唤的冷却时间。但相应的，他的身份每隔一层或每隔三天时就会不受他控制地 自动重新刷新一次—— 也就是说，即使这次随机出了SSS级的地域统治者身份，但只能保持两个关卡，或者保持四天。之后，他又会随机一次身份，而再随机出哪个就不确定了。 那要不要现在就试一下，看出现的是哪个身份？ 现在经济学家、音乐家和小黑猫本就没有上阵，队伍中还有空位，吴非直接选择了把恶魔上阵—— 一双冷酷的浅金色眸子对上了他。 巨大的骨翼扬起，遮住了他面前所有的光。 下一刻，恶魔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喃喃道：“我好想你。” 吴非睁着眼睛，看着那双浅金色的眼离他越来越近，他们对视着，目光胶着着。 好像谁都不能移开自己的眼睛，不能让对方须臾离开自己的视线。 “您的伙伴【沈行】，本次随机出的身份是，SSS级地狱统治者。” 系统提示音响起，但吴非此时已经听不到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被恶魔浅金色的瞳眸所吸引。 站在下面的飞鱼队已经完全傻了。 他们之前在看到一黑一银两只造型不同的飞龙在吴非他们左右盘旋护卫时，心里就已经在打鼓。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对方非但无视了他们队长的问话，还又翻手上阵了一名新的伙伴—— 残忍冷酷的浅金色眼睛，头生双角，脚踏长靴，一身绣金黑色戎装，身后黑色的披风随风而鼓荡。 更关键的是他的气势——那是一种罕见的、甚至可以碾压SS级伙伴的强大气势。 难道会是SSS级的伙伴？ 这什么队伍啊，第10000层就出SSS级伙伴了？ 飞鱼队看了看自己的队伍——还一个SS级伙伴都没拿到，但是因为运气不错，所以有三位2星的S级伙伴——这原本是他们的底气。 队员甲仰望着白色天梯上的队伍，问身边的队长：“队长，咱们放弃吗？节省时间，直接从下面重新来吧。” 队长想了想：“算了，他们应该也快上去了。咱们送佛送到西，目送他们通关吧。” 恶魔原本出现在面前青年前进的路上，因而站得比吴非高一个台阶。 但他此时却躬下身，伸出左手去抚摸青年的脸颊，巨大双手巨剑也被他随意地斜支在天梯的台阶之上，只用右手虚虚地扶着。 “我好想你。”他重复着，张开了身后巨大的骨翼，缓缓地将面前的青年完全包住，将他抱到面前，牢牢抱进怀里。 吴非感到他的唇上贴上了什么东西。 熟悉的气息侵袭着他，恶魔吻了他。 一触即分，却又延绵不断。 “行哥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吴非习惯性地反手抱住面前的地狱统治者。 “这个身份很久没见了。”沈行低下头，细密地亲吻着他的额头、鼻翼、嘴唇，不为所动道。 “喔，那能不能先通关，之后再叙旧？”吴非伸手抓住了恶魔空着的左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半晌后，强大的恶魔终于勉为其难地暂时做出了让步：“要收利息。” 第437章 斗兽场 恶魔最终还是把吴非从骨翼中放了出来, 并且退开了半步，让开了路。 吴非这才得以继续往前走。 “吴非你脸有点红。”袁三胖咳了两声，“而且那个飞鱼队一直在下面看着, 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非向下一看，天梯之下，果然还站着一群人。 虽然他刚才被关进了骨翼里，应该没人能看见恶魔在做什么…… 但是…… 吴非连忙加紧了爬台阶的脚步。 …… 几步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另一幅光景。 四周的呐喊、喝彩和谩骂声震耳欲聋，而在他们的面前, 一个约两米高的深绿色皮肤的高大兽人正在同一只深棕红色、头上长着两只利角、口中不停喷出火焰的两米多高的巨牛搏斗着。 那兽人突然一个跃起，用蒲扇般的大手按住了喷火牛的头，接着翻身骑到了牛的脖子上，抓住了它的两只角。 看台上响起了喝彩声。 巨牛愤怒地用力扭动着, 却挣脱不开背上的人。 最终，兽人看准机会, 拔出了自己系在腰间的一把铁剑，猛地刺入了巨牛的脖颈—— 看台上一片喝彩，还有不少人直接站了起来，鼓噪呐喊着。 他们正站在一个形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高大建筑内，只是这个斗兽场是现实中的几倍大，而环形的看台内，坐满了身形极为高大的看客们——这些观众中有巨魔、矮人、兽人、妖精等，其中还混入了极少数的几位精灵和人类。 巨魔和兽人大多身材高大，普遍在两米左右甚至更高，而矮人却只有一米左右高, 他们不得不站在座位上观看场内的情况。那些身形“正常”的观众，则大多是妖精。 此时斗兽场内的生死搏斗已经结束, 那只失去气息的巨牛被场上的守卫拖了下去，又进来几个巨魔开始清扫场地。 片刻后，一名身穿红白色软甲的妖精走上了斗兽场正前方的主持台，而他的身后，有两名妖精正托着那枚金色的光球。 “这一次，有两支勇者队伍前来参加挑战。”妖精说。 “和往常的规则一样，两支勇者队伍需要各派出一名勇士进行对决。” 这时候，看台上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站在斗兽场边缘处的吴非他们这里。吴非注意到他们旁边不远处还站着另一只队伍。 “败者将被淘汰，胜者则需要挑战来自地底深渊、令人恐惧的暗影甲虫尤格斯——” 随着他高昂的语调，一辆巨大的木车被从他左方的通道里推了出来。那木车上载着一个五米多长的金属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和笼子一样长、有一人高的巨大黑色怪虫。 笼子四周似乎被施有魔法，那甲虫一撞上去，笼子就会冒出亮白色的电光，将那怪甲虫重新电回去。 “而能打败尤格斯，取得最终胜利的队伍，就可以获得一次与先知之晶对话的机会！”随着他的话语，他身后的妖精们捧高了手中的金色光球，看台上的观众们顿时亢奋了起来。 “传说中，先知之晶中封印着那个伟大而禁忌的秘密，只有具备先知的智慧的人，才能解开……” 主持人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与此同时，时旁边那支队伍的队长主动走过来道：“你们队伍的队长是谁？能不能聊一下？” “我们队已经有3星的S级伙伴了，兄弟你们看看，要不要主动退赛？毕竟抽取伙伴的机会也是有限的，谁也不希望自己队伍里的伙伴受伤甚至死亡消失吧？” 吴非看着他，慢吞吞道：“可是我们队伍里有SSS级的伙伴。” 对方队长笑道：“怎么可能，我们之前和一个强队打听过的，9级的队伍才有可能刷新出S级以上稀有度的伙伴，升到9级差不多得300积分了，前面这些关卡里能赚到积分的机会很少，你们怎么可能会有300积分用来升级？” 实际上300积分不够升到9级，要316积分才能升到9级。 吴非闪开让出自己身后的伙伴们：“你数数我们队伍里有多少人。” “10个人，很正常啊。”对方队长道，“你们是7级吧？我们也是7级。” 7级队伍可以上阵7名伙伴，加上一般队伍里的3名挑战者，的确是10个人。 这只队伍能上7级，显然比上一层的555队伍要强，怪不得这么有自信。 “兄弟我知道升上7级不容易，一般队伍见着7级队伍可能就撤了，但这里都是万层以内了，能升上来的队伍都不弱……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们是想比一比是吧？那咱们就在赛场上见吧。”对方队长自顾自地说了一通，最后向吴非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他是什么意思？”袁三胖道。 “可能他们觉得自己比较强，想让我们主动退出。但来了之后发现我们不比他们弱，目的无法达到，就走了。” “那他就没发现咱们比他们强？”袁三胖疑惑道。 “他们应该不信我们有9级。”吴非道，“而且咱们还没有三星的伙伴，我也不确定，三星究竟有多强。” 这时候妖精在主持台上大喊道：“请双方队伍派出己方出战的勇士！” 看台上一阵地动山摇的跺脚与欢呼。 只见对方队伍派出了一名有着淡灰色长发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穿着和头发同色的衣服，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汽，令人看不清面容和身形。 吴非猜这应该是名水系的法术类伙伴，大概率就是那位三星S级选手。 吴非想了想，伸手握住身边统治者的手摇了摇：“行哥，你用恶魔的身份出战吗？” “可以。”恶魔回应道。 看到对面派出来的勇士，看台上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身形在他们看来过于孱弱了。 但那灰发男子一挥手，只见整个斗兽场内都弥漫了一层冷雾，看台上的观众冻得直打寒颤，他们终于安静下来，开始专心看场上的对决了。 “另一个人呢？怎么没看见另一个人？” “是吓到了不敢出来了吗？” “斗兽场的规矩！不允许不战而退！” “……” 逐渐有人发现吴非这边始终没有人出场，看台上顿时又喧哗议论起来。 一个场上的工作人员向吴非这边走来，似乎想询问原因。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只见天上乌云聚集，而在云层之中，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在下面只能隐约看到他张开的巨大骨翼，如同上古魔神现世，充满令人胆战心惊的威压。 不少观众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有被挡住的矮人实在受不了视线被挡住，甚至爬到了旁边巨魔的肩上。 下一秒，一把黑色的魔气萦绕的巨剑突然在空中出现，接着穿透层层冷雾向下方的灰发男子疾射而去，它穿过的地方，水汽雾气都瞬间消弭于无形。 那巨剑却在灰发男子心脏前一寸处停住了。 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认输。” 雾气全部散去，戎装的恶魔统治者从天空中漫步而下，黑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飘扬。 他一步步走到灰衣男子前方三米的位置，但依然停留在他头顶的高度，居高临下地用那双冰冷残酷的淡金色眼睛睥睨着他。 灰发男子不敢随意动作，为这到来过于快速的失败而木然了片刻，最终垂下头道：“我……认输。” 沈恶魔随意抬起右手，召回了自己的黑色双手巨剑。 灰发男子退了下去，看台上的观众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始欢呼呐喊跺脚鼓噪起来，甚至有人发出了不满的谩骂声： “是演的吧！” “接下来就让恐惧魔虫尤格斯教训他！” “……” 然而恶魔统治者只是微微仰起头，用那双淡金色的瞳眸在看台上随意扫了一下，霎时间，所有人的噤声了，斗兽场中罕见的安静了一瞬。 吴非心想着，虽然他行神的实力可能会因为只有一星而打一些折扣，但他行神的SSS气势可是无论何时都半点不带打折，拿捏得稳稳的。 妖精主持人适时地站出来打破了沉默：“那么下面，就让我们迎接来自深渊的恐怖魔虫，尤格斯——” 他激昂的声音再次带动起了场上的气氛，观众们肉眼可见地亢奋了起来。 守卫和闲杂人等都退出了内场，赛场内降下了半球形的、可以将整片场地笼罩在哪的附魔金属防护网，接着负责看守尤格斯的人在远处解开了关住尤格斯的笼子上的魔法禁制—— 只是一瞬间，那巨大的黑色怪虫就用身前一对大钳撕开了那金属的笼子，从中飞跃而出，直冲场内唯一的对象而去！ 主持人顿时惊呼道：“那可是奥术陨铁制成的笼子！” 然而场上的恶魔统治者并没有动。 “他怎么不躲啊？吓傻了吗？”观众台上有人同时惊呼着。 就在下一秒，魔王再次单手提起手中的巨剑，举重若轻地向那动作迅捷的怪虫挥去—— 一道黑色的强大魔气自巨剑中挥出，在半空中与那黑色甲虫相遇，而后气势未减，生生直接将那怪虫劈开！ 仍在旁观战的另一队队长这时候才信了，对面这只队伍，恐怕真的有9级，也真的有SSS级的伙伴…… 只是他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他们？这是哪个四级文明隐藏的星球战队吗？ 场上的观众也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怪虫尤格斯竟然会被消灭得这么快。 接着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场上的恶魔依然毫不费力地单手举剑划开了四周的附魔防护网，骨翼一展便已飞跃到了负责主持的妖精面前。 他伸手直接从吓傻了的两个妖精手中拿过那枚金色光球，甚至还说了一声“给我”。 主持妖精大着胆子颤抖地问了一句：“您、您要先知之晶做什么？这个不能给、给……” 在触及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后，他就像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恶魔统治者一手提着剑，一手托着光球，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很有礼貌地回答道：“我的配偶想要。” 第438章 【第3121层】 沈行拿着金球回来了。 吴非倒也没有在意太多, 毕竟对他们现在而言，快速通过这一层，继续向上才是最重要的。 他和袁三胖靠近了金色光球, 只见上面显现出一行熟悉的文字： “【第6435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夺得斗兽场的胜利”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S级【雾之魔术师】：可以掌控雾气的魔术师，擅长将一切水汽为己所用，法术变幻莫测，攻守兼备； 1星N级【花妖】：恢复力强，可以进行简单的攻击，擅长用枝蔓缠绕对手； 1星SS级【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地狱的统治者, 地狱中最为强大的恶魔，因故会经常失去记忆，变成普通恶魔——一个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规则（替换原特殊规则）：每隔一层及每隔三天时其身份会在【无业游民地狱统治者】中自动重新随机一次，上阵下阵操作均不影响其身份状态。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 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其中那名雾之魔术师的造型和他们刚才所见的灰衣长发男子一模一样, 吴非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队伍能快速得到三星伙伴—— 雾之魔术师是公共伙伴，他们队伍有三名挑战者，只要每个人在刷到魔术师的时候都选他，只需要平均每人选三次，就能把雾之魔术师升到三星了。 但公共伙伴的弊端也很明显，从结果来看，同等稀有度下，公共伙伴的能力自然是比不过契约者的强力身份的。 即使是三星的雾之魔术师，对上他行神这种契约者的强大一星SSS身份，也是一触即溃。 没想到这次还能刷新出恶魔身份, 虽然这个身份状态不稳定，但随机到地狱统治者状态时强也是真的强, 吴非毫不犹豫地再次选了他。 旁边袁三胖则欢呼道：“吴非，你猜怎么样？我就刷新了一次，然后又碰到了袁老的老鼋身份！袁老这个身份现在已经二星了！” 吴非双手合十向他拜了拜：“沾点好运，我这次也拿到了行神的恶魔身份，希望这个身份也能快点二星。” 白色的通天之梯已经在斗兽场中出现，吴非他们自然不能把金色光球带走，在场观众和主持人看到他们把光球放下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吴非和沈恶魔并肩走在天梯上。 趁恶魔不注意，吴非突然踮起脚，凑过去快速地亲了一下恶魔统治者的侧颊。 浅金色的冷漠双瞳看了过来。 吴非低下头，轻咳了一声，掩饰性道：“行哥，我就是想和你说，你刚才把光球拿回来的时候……” “好帅。” 恶魔浅金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或者是想做什么，然而下一秒，他们已经被传送到了新的楼层中。 系统提示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注意，本层已经有挑战者在留守，你们需要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他们主动交出本层光球，才可以选择留守或继续向上。” “这就有队伍留守了？”袁三胖错愕道。 吴非“嗯”了一声：“我们的上一层是第六千多层，那么这一层应该在三、四千层左右，3000多名在巅峰竞技场中应该已经算是靠前的比例，有队伍为了规避风险，不想再耗费时间精力冒险继续向上，选择留在这个位置，也很正常。” 毕竟根据他们到这里为止的经验，越靠上的楼层任务似乎就会越难，而且越往上，碰到竞争者、留守者的概率也越大。一不小心如果可能队伍都被淘汰了，还不如守住一个稳定的位次。 就在这时，吴非感到一只手虚虚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扼住了猎物的弱点一样，把他逼退到了附近的土墙上。 吴非抬起眼，就看到黑发黑眼、穿着普通衬衫长裤的普通俊美青年沈行正在他面前用手抵着他的脖子，黑眸冷冰冰地看着他，而后低下头，在他脖子上轻嗅着。 吴非一时之间竟然没分清这是哪个身份。 音乐家？ 音乐家不是已经被下阵了吗？ 就因为不满被下阵所以自己偷偷跑了出来？ 随后他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地狱统治者，不见了。 而面前的普通俊美青年行正压抑着怒气质问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看着他，眼底如同淬了冰：“不是说……只有我一个恶魔就可以了么？你的身上怎么会有其他恶魔的魔气？” “……是上位恶魔留下的魔气。” 这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啊，他都不记得了！ 青年说话间，唇齿间尖锐的魔齿若隐若现，但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身份——沈恶魔，但是无业游民。 恶魔身份每两关会自动随机一次身份状态，他不该忘了的。 恋爱游戏那关里的角色扮演不算，他记得上次沈无业恶魔出现的时候，他骗了对方一滴血。 但是…… 行哥，恶魔行哥哥，你知不知道，在你消失的这段日子里，无业恶魔都已经改叫灵活就业恶魔了。 这么久远的血债，就不要让我还了吧。 吴非心中无声地呐喊着，嘴上却快速编了一个理由：“行哥，因为你一直不出现，我找不到你，所以去问了其他恶魔……你看，我这不就把你找回来了？” “真的？”沈无业恶魔微微歪着头，有些不信地看着他，像是一名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正在努力试图相信自己的爱人没出轨的丈夫。 “真的。” 吴非想着，主动凑过去，在他的下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好吧。”外表几乎和人类无异的恶魔放松了手下的力道，重新把被逼靠在墙上的吴非拉了起来。 “你现在是要做什么？”恶魔淡淡道，“我都可以帮你。” 虽然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但吴非就是有一种，他行神正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好恶魔的感觉。 吴非觉得心里软乎乎的，他忍不住伸手主动抱住了面前的恶魔青年，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小声道：“行哥你不用做什么，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 失忆的恶魔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手放在怀中青年的后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等你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带你回魔界，我会再多投一些简历，应该能找到薪水不错的工作。”他淡淡道，“如果暂时找不到，我也可以多做几份工作。我的身体素质好，没问题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 “嗯。”吴非闷声应道。 但很快他就真的不得不担心了。 无业恶魔因为处于失忆状态，对最终计划的关卡、任务、系统等东西都不甚了解，常常搞不清状况。所以他暂时也不会切换自己的主控身份。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沈行只会使用恶魔这一个身份了。 看来下次算到恶魔要重新随机身份状态时，得让行哥提前把主控切换到其他身份上。吴非心里暗暗记下。 他有点怀疑是自己坏了事，因为以他行神的聪明才智，实在不应该忽略这点细节。 但是这次在进入新楼层前，他偏偏心血来潮去亲了他行神一下，那时候他行神一定是把主控切回到了被亲的恶魔身份上，随后没等再切到其他身份上，他们就进入新的楼层了。 一定是因为我。我就是祸水。吴非悲伤地想着。 他们现在似乎是在一个较为原始的部落外围，有几个身穿羽毛和兽皮缝制的衣服的守卫一直在悄悄打量着他们。 此时他们大着胆子走过来，和他们道：“和我们走，我带你们去见酋长。” 吴非想了想道：“和他们走吧，他们的酋长，可能就是留守在这里的队伍。” 守卫把他们带到了一间木头和茅草搭建起来的低矮房子中，里面果然坐着三名挑战者以及他们的伙伴。 这支队伍的队长是位身形矮胖的女士，长着和气生财的面相，她先是热情友好地问候了吴非他们，而后道：“我们队是不打算和大家动手的，所以咱们都可以友好协商。” “我们的方案是，比一下咱们两个队的纸面实力： 如果是比我们队实力强的队伍，我们会主动送上光球，让你们继续向上，你们也别打我们； 如果是和我们实力差不多的队伍，咱们就交易一下，你们给我们些实用道具，换我们主动送上光球，或者我给你们一些你们能看上的东西，换你们主动认输，你们回到下面的楼层，再向上的时候，就会被随机到不同的楼层里； 如果是比我们弱的队伍，那就不好意思，还希望请您的队伍能主动认输，回到下面的楼层，重新挑战。” “这样一来，咱们双方都没有争斗，双方实力也没有损耗，还达到了和打斗一场后相差不大的结果。不知道这个方案你们能认可不？” 吴非想了想道：“那咱们先按您说的，比一下纸面实力，再看要采取哪种方案吧？” 双方决定先比较队伍中最强的三个伙伴。 因为沈恶魔现在处于失忆状态，所以吴非他们这边派出了二星SS级的千年老鼋、二星S级的刺客首领、以及一星SS级的特种恐龙。 对面看到他们派出的阵容后，几名挑战者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名紫色短发男子向袁老走了过来，道：“老先生，我们不打斗，就比一下功力的。” 袁老轻轻颔首：“可以，你说怎么比？” 男子举起了右手手掌，袁老也跟着举起右手手掌，两人掌心同时出现一道光，男子的光中隐隐萦绕着紫气，袁老的却是带着淡淡的青气。 两人掌中的光碰撞到一起，只是一瞬间，袁老的青光就压过了了男子的紫光。 男子敬佩地对袁老抱了抱拳，转身对自己队伍里的挑战者们道：“这位老先生远胜于我，的确有二星SS级的实力。” 队长闻言点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再比了，你们稍等一下，我们这就把光球拿出来给你们。” 吴非道了谢，而后有些好奇地问道：“您能讲讲您为什么会选择留守在这一层吗？” “也没什么复杂的决策。”队长爽朗一笑道，“这一层是第3121层，我们不是第一次进入巅峰竞技场了，如果最终能维持在3000-5000这个位次上，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理想的成绩了。” “如果选择继续向上，虽然可能有机会获得一些奖励，比如更多选择伙伴的机会。但我们也要面对更难的楼层任务，和更厉害的队伍竞争，或者去挑战更厉害的队伍，这其中必然会有损耗，得到的奖励甚至抵不过我们的损耗。” “现在大部分强力队伍还在往上冲，在3000-5000层这个区间内，基本没有强队要和我们竞争。但实际上即使是3000-5000这个名次也是有限的，等过一段时间，一些竞争不到3000以上位次的强队就会被挤到下面来，但他们肯定是损耗过的，而我们不和人动手，以逸待劳，到时候想保住这个位次，也不会太难。” 吴非点点头：“了解了，这样很合理。” 就在这时，留守队伍中的一位挑战者把光球拿了出来，交给吴非。 而留守队伍在交出光球后，也自动被判为失败，被传送到了下面的楼层中。 吴非和袁三胖低头看向面前的光球，只见光球上显示文字为： “【第3121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第439章 1星SS级【无常】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1星S级【智能兽形机甲】：模拟兽类形态的机甲, 可自主对付敌人，攻击、防御、速度均为一流，无法被精神类攻击伤害； 1星SS级【无常】：“一切有为法, 念念生灭皆无常。”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规则与原特殊规则相同，注意该身份需在上阵状态下才可积蓄“无常刹那”值。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1星SS级【血族亲王】：身份高贵、手握权柄的血族亲王，心思缜密，见微知著, 闻一而知十，拥有强大的神秘力量。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限制（替换原特殊限制）：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才可上阵；此身份上阵时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计划者提供至少一次血液。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吴非看到三个可选伙伴时第一反应是惊喜, 他竟然也有运气这么好的时候，竟然能出现两个可选的SS级身份。 但他很快就陷入了犹豫, 踌躇着无法决定要选哪个—— 血族亲王的优势是能稳定地发挥SS级的实力，劣势是时不时需要他提供血液；无常的优势是关键时刻能发挥出SSS级的实力，劣势是在攒“无常刹那”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只能以N级状态出现。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无常。 无常的SSS级无常刹那状态关键时刻可以逆转局势，早些上阵，还能趁着竞争不激烈的时候多一些积累无常刹那值的时间。 现在恐龙、剑修、巫妖、龙族以及袁老的老鼋和刺客首领都能作为战斗力，他们对血族亲王这种SS级的强战力的需求倒也不是那么迫切。 选到无常后，吴非就打算下阵一个其他身份，把无常换上去去积累“无常刹那”。 随即他突然想到了, 只要他把沈灵活就业恶魔直接下阵了，他行神不就要被迫换主控了么？ 他真傻,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吴非把恶魔换下阵，把无常换上了阵。 然而操作完之后，他在众多沈行中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行神的主控到底被随机切换到了哪个身份身上。 片刻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在他身后、轻飘飘的、完全没有存在感、仿佛进入了沉睡状态的、接近全透明的沈无常同志。 抓到你了，行哥。 吴非立刻冷酷无情地再次把沈无常下阵了。 他身边的沈剑修的气质在一瞬间明显改变了，像是突然就变强了。 吴非犹疑地试探道：“行哥？” “嗯。”剑修淡淡应了一声。 吴非放下了心，这才把无常重新上阵。 白色天梯已经在房间外的空地上展开，一行人驾轻就熟地走上去，走过十几个台阶后，他们已然到达下一个楼层—— 这个楼层和他们进入本关时最初时所在的那个平台样式类似，是一个纯白的平台，四周都被白色的云雾所包裹起来，看上去如同悬浮于天空之中。 在平台的中间，依然有一个光球漂浮着，光球的后面还竖着一面镜子，镜面上也被白色的水雾所覆盖着。 当他们走近后，光球开始跳跃起来，同时发出声音： “恭喜你们来到第1000层。” “第1000层是特殊的一层，本关卡会为每支来到1000层的队伍，生成一个专属1000层。在这里，你们不会遇到其他队伍，同时你们必须正确回答出镜子上的问题，才能获得特殊奖励并继续向上。” “第1000层无法停留，只能选择继续向上或向下。” “现在，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说完这句话后，光球上的光暗淡了下去，它后面的镜子上却泛出了一层柔和的珍珠色光芒。 镜面上的雾气淡了一些，同时雾面上出现了几个字—— “你们有一次作答的机会，如果答错，需要支付30积分，才能获得再次回答的机会。你们需要在30分钟内进行回答，否则将按答题错误进行处理。注意，回答问题的积分成本将会随回答次数而上升。” “所有的楼层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这个主题是什么？” “好家伙。”袁三胖道，“只能回答一次，错了再回答就要扣积分，问的问题还这么虚无缥缈，跟语文阅读理解问文章中心思想似的，就这问题就得筛下去不少人吧？” 吴非：“咱们先回忆下经历过的楼层，第一个是野外黑蜂，第二个是迷宫遗迹，第三个是故事王国，第四个是求仙墓室，第五个是幽灵船事件，第六个是斗兽场，第七个有队伍留守，看上去是一个原始部落，不确定任务事件是什么……这些楼层有什么共性吗？” “冒险？”袁三胖道，但马上他自己又否决了，“冒险算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应该不能算作楼层的主题吧。” 很快，袁三胖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会不会是，文明？” “野外黑蜂是文明尚未发生时的原始状态，巨大迷宫是文明的遗迹，故事是文明传递的方式。修建墓室也是一种文明的表现，而且很多文明历史是从墓葬中被发掘出来，才能得见天日。航海是一种文明，斗兽场也反映了一种文明的社会活动，那个原始部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也代表着一种文明。” “很有道理啊。”吴非沉吟道，“但是我疑虑的点是，‘文明’是一个比较广的主题，好像无论什么关卡都能套进去。即使是我们之前经历过的小区公约、或是戏剧小镇关卡，也可以被抽象为规则与公权力的文明，或者是戏剧与信仰的文明。咱们再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更适合的答案。” “确实是这样。”袁三胖道，“那这个主题至少得是我们在这几层经历的情景能套进去，但前面经历过的大部分关卡套不进去的。我们可以按这个标准筛选一下。” 这时候袁老突然出声道：“会不会是，长生，或者说。永生？” 见吴非和袁三胖都看向他，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解释道：“有一些楼层我们可能没有深入探索过，所以忽略了一些信息，所以我觉得反而不能要求每个楼层都完美符合这个主题。我就回忆了一下我最有印象，我们的了解比较深入的两个楼层。” “讲故事那一层里，国王表面执着于故事，实则是执着于对有限生命、有限生活体验的遗憾；墓室那一层中，所有的一切都能指向墓主人对长生的偏执。至少在这两关里，永生是我所能感受到的，最大的共性。” “这样说来，航海那关也是。”吴非道，“故事传说和历史记载中，航海的动因大多是那么几种——寻找新航路、传播文明与进行贸易、寻找长生不老药……劳克船长的目的一直是寻找某个‘藏宝之地’，在他出发前，又有老国王的使者来拜访过他，而且他在幻觉中看到的宝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种奇异的植物，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去寻找使人长生、或至少是益寿延年的宝物。” “我也听见斗兽场那关里，主持人提到过光球里封印着一个伟大而禁忌的秘密，所以他们要通过决斗来赢取接触光球的机会。那迷宫也有可能是为了祈求永生所建造的某种特殊建筑……”袁三胖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但是第一层的黑蜂到底和永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一关是刚经过了一轮原始物种灭绝，黑蜂因为体积小，所以是苟活下来的几种物种之一？” 袁老敲了敲他的脑壳：“所以我说你不要揪着那些我们没深入了解的关卡不放，要从我们有了解的关卡中挖掘独特的共性。” “我还是觉得文明更合适一点。”袁三胖委屈道。 吴非注意到沈行一直没有说过话，他拉了拉身旁沈行的袖子，问道：“行哥？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没什么想法。”沈行看着他道，“我既不懂永生，也不懂文明。” “那行哥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吴非问道。 “也没有。” 吴非怀疑是因为他行神目前上阵的几个身份都过于理性了，缺乏艺术和感性的细胞，所以才会没想法。于是他特意把音乐家上了阵，然后眼巴巴地询问沈音乐家有何感想。 音乐家：“有，但我难以用语言表述，不过我可以用一首曲子表达这种感想，你要听吗？” 吴非十分感动，但还是拒绝了。 他和袁三胖的音乐欣赏能力都基本停留在小学音乐课的水平了，听音乐猜主题思想还不如对着楼层背景猜，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后，还是没有想出其他更好的答案。 眼看着30分钟的时间快到了，最终吴非道：“咱们现在有两个答案，永生和文明。咱们还有123积分，应该至少有错两次的机会，咱们先试一个答案吧。” 他想了想，在镜子的雾面上写上答案： 永生。 在写下这个答案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模糊地划过了什么，但又很快消失了。 他不自觉地向沈行看去，却看见沈行黑色的眼眸也正一直专注地注视着他。 珍珠色的光芒在镜子上一闪而过，镜子上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恭喜你，回答正确。” 与此同时，镜子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银色碎屑，纷纷扬扬地飘散至空中，最终缓缓消失了。 一道白色的通天天梯则在同一时间拔地而起，延伸至上空遥不可见的云层深处。 第440章 1星SS级【血族亲王】 光球重新恢复了光亮, 跳跃道：“恭喜通关！” “解锁等级上限：你们的队伍现在可以升到最高等级【10级】了。” “解锁1000层以上留守奖励： 在第500-999层留守，成功留守一天可获得3积分； 在第300-499层留守，成功留守一天可获得5积分； 在第100-299层留守, 成功留守一天可获得8积分； 在第50-99层留守，成功留守一天可获得10积分； 在第10-49层留守，成功留守一天可获得12积分； 在第1-9层留守，成功留守一天可获得15积分。” “现在你们可以在两种通关奖励中任选一份。” 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小光球—— 一个小光球里堆满了银色小球，上面文字显示为：“选择伙伴机会 15次”； 另一个小光球里则充满着金色的小光点，上面的文字是：“积分200点”。 “此外, ”光球继续道，“如果你们选择了【无悔模式】，你们所选取的奖励将会翻倍。但是在【无悔模式】下，你们将失去‘向下’的机会, 一旦你们面临失败，无论挑战者是否存活, 都将被直接淘汰。” 袁三胖看着奖励咋舌道：“这里的奖励这么丰厚，上一层的留守队伍，怎么不拿了奖励后再回去？” “不，他们很有可能是在拿了奖励后回去的。”吴非道。 “通过遇到的这几支队伍，能推测出，我们前两关中积累的积分优势还是很大的。”吴非道。 “148积分才能升到7级，316积分才能升到9级，升到9级才能有刷新出S级以上伙伴的机会。但对于普通队伍而言，他们的进入关卡时的积分应该只在150分左右，且在之前的楼层中, 并没有太多可以获得积分的机会，也缺少用来购买获取伙伴次数的积分。” “那么他们如果在这里选了15次选取伙伴的机会, 就没有足够的积分升到9级；如果他们选了积分，即使升到了9级，也没有更多的选取伙伴的机会。就他们的保名次策略而言，他们更不可能会选择无悔模式。” “选择留守后就几乎没有什么选伙伴的机会了，升级对他们来说也没用，所以我猜他们会选择抽取伙伴的机会，用这些机会提升队伍整体实力。” “也因此，他们在看到我们有2星SS级伙伴后，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我们向上。” 袁三胖听后连连点头：“那吴非，咱们选哪种奖励？咱们积分既然领先了这么多，就选获取伙伴的机会吧？” 吴非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从刚才解锁的新功能来看，进入前1000层后，只要在楼层中留守成功，就可以赚取到积分，但伙伴目前只有在向上通关、商店购买和楼层特殊奖励中才能获取。 但他还是拉了拉身旁的沈音乐家道：“行哥，你换经济学家。” 音乐家：“我数学也很好的。你有问题可以问我。” 吴非狐疑地看着他。 见沈行还是不主动切换，吴非想了个办法—— 他跑到经济学家前，在他的下颌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行马上就切换过来了。 沈经济学家用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慢吞吞道：“其实你亲音乐家一下，我就会换过来了……不过这样，结果也一样。” “当然，你这样做，更聪明，虽然会损害我的福利，但是主动权会转移到你手上。” 如果吴非选择讨好音乐家，那么会变成无论音乐家索取多少，他都要满足；但是如果他选择亲近经济学家，那么沈行为了不错过他的任何亲近，即使只是微小的贴贴抱抱，沈行也必然都会立刻切换过来。 沈经济学家所指的就是这个。 “行哥，我是想问你，我们要选哪个奖励？以及……要不要选这个无悔模式？”吴非努力把谈话的主题拉回正轨。 “选伙伴次数。”经济学家道，“无悔模式也要选上。你不是容易放弃的性格，你也一定不想在前两关积累了积分优势的情况下止步于一个保守的名次。如果某个楼层中你濒临失败，那么你大概率也面对着生死存亡的危机。” 吴非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巅峰竞技场，他没有经验，但是他想拼一把。 如果在某一个楼层里和强队正面对上，两方豁出性命去打，即使没有无悔模式，他们也有可能因为灭队而被淘汰，也不会有苟活下来“向下”的机会，不如选了无悔模式，多拿些资源，拼一把。 “行哥我想清楚要怎么选了。”吴非道。 袁三胖一直在旁边旁听，此时也赞同道：“咱们就选无悔模式，拼一把。不拼一把，谁都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情况，咱们会不会为这次的选择后悔；拼过了，即使输了，咱们下次也能继续挑战，又是一条好汉。” 吴非和他碰了下拳头，点头道：“嗯！” 他们站在光球前去选奖励，吴非代表队伍选了“选择伙伴机会”，并选择了【无悔模式】。 确认后，他们马上获得了30枚银色小球，加上他们之前的3枚银色小球，现在他们一共有33枚银色小球，也就是33次选择伙伴的机会了。 吴非对袁三胖道：“这些银球咱们先攒着，等到升上10级之后再用。现在咱们有123积分，只要在咱们通过的第一个关卡留守9天，就能凑够升上10级的积分了。但还得攒出刷新用的积分。所以我的计划是咱们10级后，到合适的楼层就留守攒积分，攒够积分就选一批伙伴，实力提升后，再继续向上，稳扎稳打。” “对，磨刀不误砍柴工。”袁三胖点头表示同意。 光球在他们面前跳跃着：“现在你们可以继续向上了。” 说完后，光球便跳跃着在前面领路，一直把他们带到了白色天梯旁： “祝你们旅途顺利。” …… 吴非他们走上了天梯，向上一段距离后便来到了新的楼层—— 这里看上去是一幢被打理得很好的庄园，而他们此时正站在庄园的院子里，他们的面前是一座纯白色的小城堡，以及一位……约一米高的，穿着西装的考拉。 从它的西装款式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考拉先生。 此时考拉先生对着他们躬身行了一礼，温文尔雅道：“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我的主人已经知晓了你们的来意，请你们先随我到客厅中稍作等候。” 考拉先生带领他们进入了城堡，走过大厅之后，来到了一个宽敞气派的客厅之中。 墙壁的壁炉中燃烧着炉火，这使得整个房间都很温暖。客厅的中间则摆放着几张浅灰色的柔软布沙发，上面铺着绣金的毯子。 考拉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便离开了，片刻之后，考拉先生又重新回来，对他们道：“客人们，我的主人在这城堡中常年过着孤寂的生活，它听说有这么多客人到来，十分开心，决定邀请大家陪它一同玩一个游戏。” “现在客人们已经到齐，游戏可以开始，请先选出您的队伍中四位参加游戏的客人，其他客人需要离开这里，到旁边的房子中进行休息。” “我会在您选出参赛者后，再公布游戏规则。您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决定派谁参赛。” 吴非和袁三胖商量起来，虽然还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但肯定是不要派需要系统托管的身份上场比较好。这样一来，他和袁三胖必上，还需在袁老和沈行的身份中各选一个上场。 袁三胖毫不犹豫地选了袁老目前最强的千年老鼋身份，吴非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这层里恶魔的身份状态该刷新新的了，于是他连忙把恶魔重新上阵—— 普通俊美青年外表的无业恶魔微微蹙眉看着他：“你为什么又不让我跟着你？” 吴非：“行哥，这件事有点复杂，而且还很危险，你先回去，我保护你。” 恶魔：“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可以……” 没等他说完，吴非一手抖，又把他下阵了。他心中暗道糟糕，心想这回恶魔行哥估计更不开心了，不过眼下这关头他也来不及哄对方，只能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游戏一般是需要选武力与智力兼备的身份，所以恐龙这种虽然战力强但兽性为主，沟通困难的身份就要排除掉了。 其他目前可选的身份只有剑修、巫妖以及龙族了。但是就之前的情况来看，能升到这里的队伍大部分都有不止一个二星以上的S级身份，如果是一星SS级可能还能抗衡，但如果是一星S级对上二星、三星的S级，就会出现劣势了。 即使他行神比一般契约者更强，他也不该把对方置于这样不利的处境中。 吴非现在有点后悔之前那次没拿血族身份。 他想了一下，对袁三胖道：“给我两个银球，我要选下新伙伴。” “哦，给你。”袁三胖摸出五个银球给他，“你快一点，只剩五分钟时间了。” 吴非用了一个银球，刷出来三个R级伙伴，里面还没有沈行的身份。 他用2积分刷新了一下，倒是刷出来了沈行的SS级身份，但是是恶魔。 SS级毕竟稀有，而且恶魔差一张就能升2星了，所以吴非还是选了恶魔身份。 他又用了一个银球，这次刷出来了R级的剑客、S级的机械枪手，以及S级的星际指挥官。 吴非看着【星际指挥官】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刷新。 选择伙伴的机会有限，他们现在不需要再拿一张新的一星S级身份了。 刷新后，他们只剩下119积分了，吴非的面前也出现了三个新的可选伙伴： 1星N级【小幽灵】：普通的小幽灵，没什么能力，但它也很难被人发现； 1星R级【琴师】：能通过琴音进行攻击的神秘琴师，性别年龄都成谜； 1星SS级【血族亲王】：身份高贵、手握权柄的血族亲王，心思缜密，见微知著，闻一而知十，拥有强大的神秘力量。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限制（替换原特殊限制）：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才可上阵；此身份上阵时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计划者提供至少一次血液。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吴非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侥幸，而后立刻选了血族亲王。 他现在也不在乎血族身份需不需要定期提供血液了。 吴非立刻选择将血族亲王上阵，并且在同一时间伸出了左手食指递到出现的血族唇边，堵住了对方的唇。 最后他赶在十分钟倒计时结束前，对考拉先生交代道：“我们四人代表队伍参加游戏，其他的伙伴可以由您带去旁边的房子里了。” 血族、老鼋、吴非和袁三胖四人留下，被带走的则有龙族、剑修、神医、小红六位。 吴非和袁三胖特意没有把他们下阵，就是希望如果发生意外情况时，他们还能赶回来救援。另外还有没有上阵的强大后备军恐龙、巫妖、刺客首领，算是他们做的第三手准备。 考拉记下后向他们鞠了一躬：“请您稍等，我回来后便会向四位公布游戏规则。” 与此同时，血族终于餍足地用舌尖舔了舔吴非的指尖，放开了他的手。 血族抬起头看着他，黑色的眸底隐隐透着些许猩红，他伸出手缓缓勾勒着吴非的脖颈，轻声道：“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第441章 伯爵夫人与他的情夫 吴非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警惕地看向沈行：“行哥你已经吃饱了，要可持续发展，不能涸泽而渔。” “上次你选了无常。”血族状似平静道。 “我记仇了。” 吴非犹豫着, 最终放下了手，小声妥协道：“那行哥，你只能再吃一点点……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知道。” 血族轻声应着，伸手揽过面前的青年，将唇印上了人类温热的脖颈。 …… 半晌后，血族终于放开了吴非, 却依然倚着他，慵懒而优雅地半阖着眼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黑色的雍容华贵的礼服，腰带、袖扣和领结处都有银饰和暗红色宝石作为装饰。 他此时看上去十分惬意，吴非只能感慨看来吃饱了就犯困这一点对血族也适用。 吴非总觉得他行神这身打扮是在用行动辟谣：银子对我没用。 就在这时, 考拉先生回来了，他道： “这座庄园的主人, 希望大家和它一起玩一个游戏。” “现在开始公布游戏规则。” “现在我们共有三支队伍十二位客人参加游戏，主人将会扮演裁决者伯爵，而十二位客人们将扮演游戏中的其他角色，不同的角色有不同的能力，每支队伍的客人自成一个阵营。” “裁决者伯爵每晚会随机选择一名角色进行处决，当城堡里还剩下多于一个阵营的角色时，则第二天游戏继续；只有当城堡中只剩下一个阵营的角色存活时，则游戏结束，存活阵营所属的队伍获胜，可以继续向上。” “如果在游戏决出胜负前, 伯爵已死亡且无新伯爵产生，则本轮游戏提前结束, 且会重新开启一轮新游戏。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胜者出现。” “首先，请四位抽取你们各自的角色。” 考拉从自己的衣服里像变魔术一样取出一个不透明的盒子，递到每个人身前，让每个人都从中抽取了一张纸牌。 吴非看到他所抽到的纸牌上写着“伯爵夫人”。 “1小时后便是晚上10点，游戏将正式开始，此前请各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以及这里是参与游戏的全部角色的信息和几条注意事项，供你们查阅。” 考拉把一张纸放在了客厅桌子上，之后就离开了这间客厅，把空间留给了吴非他们。 袁三胖道：“因为这层在1000层以内吗？感觉比之前楼层遇到的情景复杂了很多。吴非，你听明白这个游戏规则是什么意思了吗？” “嗯。”吴非解释道，“这个游戏有点类似于一个13个人玩的桌游，游戏中分为两个大阵营——1人扮演裁决者伯爵，其他12人扮演可能会被随机处决的角色。” “正常来讲，游戏中应该是其他12名角色联合起来，找出隐藏在人群里的伯爵，干掉他，就获胜了。但是在这个游戏中，胜利条件变得和伯爵无关，而是只要其他两支队伍共8个角色都死亡了，我们还活着，我们就会获胜。” “类似于三个人遇到了一匹狼，而狼只会杀死两个人，只要成为最后剩下的那个人，就可以胜利了。” “在这种规则下，所有人都会有动机用自己的角色能力去害其他阵营的角色，让他们提前出局，而不会团结起来对付伯爵。” 袁三胖点点头：“现在我明白了。那看看咱们的角色吧。” “我的角色是普通侍从，好像没什么用。” 袁三胖说着拿出了自己的角色牌，上面写着： 【8号玩家-普通客人-203房】 来到庄园的普通客人，不需要做什么事，但也没什么特别的能力，说不定哪天就被伯爵秘密处决了。 袁老也在同一时间亮出了自己的角色牌：“我是医生。” 他的角色牌上显示着： 【2号玩家-医生-201房】 城堡里的专职医生。 能力： 「复生灵药」你有一瓶复生灵药，可以让一名昨夜死亡的角色起死回生。这瓶药也可以在你得知自己死亡时，对自己使用。 「致命毒剂」你有一瓶致命的毒药，可以让考拉管家下在任何一名角色的饮用水中，中毒者必死无疑。 吴非摊开自己的角色牌：“我的是伯爵夫人。” 只见他的卡牌背面印着一位优雅绰约的贵族夫人剪影，而正面则写着： 【10号玩家-伯爵夫人-401房】 伯爵的配偶，庄园的女主人。但嫁入庄园后还未见过伯爵本人。 能力： 「女主人的特权」：每天可以向考拉管家询问一次“某个玩家是否是伯爵”，考拉只会以“是”或“否”来回答。 「尊贵地位」：伯爵不会主动选择伯爵夫人为处决对象。 「情杀」：如果已经知道了伯爵的身份，将获得一次暗杀伯爵的机会，暗杀成功率与累计和情夫成功私会的次数相关。私会不足三次时，成功率为0%；私会满三次时，成功率为50%；私会满六次时，成功率为100%。 「李代桃僵」：如果伯爵角色死亡时，伯爵夫人和情夫都保持存活，则伯爵夫人可指定情夫冒充伯爵，继续执行伯爵角色的任务。 特殊限制： 「浪漫关系」：每三天中至少要有一天到“情夫”的房间中与“情夫”彻夜私会。“情夫”只会在伯爵夫人的同阵营玩家中产生。 「不忠之罪」：伯爵选择情夫为处决对象时，如果正好是伯爵夫人与情夫相会的夜晚，则伯爵会撞破两人间的浪漫关系，并将伯爵夫人一并处决。这种情况下，角色必死无疑，不可被复活，不可被庇护。 袁三胖震惊地看着牌面上满满的字：“你这个身份好厉害。” “不过上面说你的情夫一定会在同阵营玩家中出现，那么不就是……”他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旁边的沈行。 沈亲王面无表情地翻开自己手中的身份牌，只见上面果不其然地写着： 【3号玩家-情夫-301房】 原本是伯爵夫人的家庭教师，后来与其成为恋人，以家庭教师的身份陪同对方来到伯爵的庄园。 特殊限制： 「浪漫关系」：每三天中至少要有一天与“伯爵夫人”在自己的房间中彻夜私会。“伯爵夫人”只会在情夫的同阵营玩家中产生。 「不忠之罪」：伯爵选择情夫为处决对象时，如果正好是伯爵夫人与情夫相会的夜晚，则伯爵会撞破两人间的浪漫关系，并将伯爵夫人一并处决。这种情况下，角色必死无疑，不可被复活，不可被庇护。 特殊能力： 「李代桃僵」：如果伯爵角色死亡时，伯爵夫人和情夫都保持存活，在伯爵夫人的指定下，情夫可以顶替伯爵，拥有伯爵的角色牌，继承伯爵的全部能力、限制及任务，原情夫角色牌失效，在考拉管家处其身份变更为“伯爵”。 袁三胖看沈亲王似乎略有不快，立刻道：“哎，你们说这牌是怎么抽的？怎么能把非非安排成伯爵夫人，让行神当情夫呢？太不应该了。我看我们就该做掉那个伯爵，拥立行神。” “目前看来这的确是我们的最优策略，但其他队伍的玩家肯定会阻止情夫顶替伯爵，否则对他们而言就太不利了。我们先看一下其他玩家有可能会拿到什么身份，有什么对付我们的办法。” 吴非说着拿过了考拉留下了的纸，一边看一边给其他人念起来—— 包含庄园主人在内，十三个玩家中，一共有4个普通客人，9个特殊角色。 剩下6个特殊角色分别是： 1.【伯爵的情人】 伯爵的情人，时刻希望抓到伯爵夫人的把柄。 「嫉妒」：每天可以向考拉管家询问一次“某个玩家是否是情夫”，考拉只会以“是”或“否”来回答。 「宠爱」：第一晚不会成为被处决的对象。 「告发」：通过考拉管家向伯爵告发某角色是情夫，仅可告发一次，当晚伯爵必然会处决该角色。若被告发角色是伯爵则无效。 2.【侍卫】 伯爵情人的侍卫。 「复仇」：如果伯爵的情人死亡，可以选择一名角色杀死（告知考拉管家即可）。 “【侍卫】和【伯爵的情人】必然处于同一阵营。且他们与【伯爵夫人】【情夫】必然处于不同的阵营。” 3.亲信 负责协助伯爵处理工作。 「文书整理」：有一次向考拉管家询问“某个玩家的身份是什么”的机会，考拉管家会如实告知。 4.老贵族 德高望重的老贵族，伯爵的舅舅。 「声望」：第一晚时不会成为被处决的对象。 「庇佑」：只可使用一次，使某位玩家当晚无法被处决。 5.刺客 混入城堡的刺客。 「暗杀」：只可使用一次，夜晚时可以暗杀一名玩家（告知考拉管家即可）。 「殊死一搏」：自己死亡时，可以选择一名角色杀死（告知考拉管家即可）。 6.伯爵 这幢庄园的主人。 「处决权」：每晚可以且必须自由选择一名可被处决的角色进行处决。 「匿名」：伯爵在白天活动时，会隐匿自己的身份，他不会也不能以任何方式透露自己的身份。 「他的夫人」：伯爵知道哪名玩家是伯爵夫人，但他不能以任何形式向其他玩家透露这个信息，也不能选择处决伯爵夫人。 「难以分辨」：伯爵知道哪两名玩家第一晚不能被处决，也知道这两名玩家中一位是是他的情人，一位是他的舅舅老贵族，但他无法分辨这两人究竟谁是谁。 「心盲症」：他对其他玩家的身份是什么一概不知。 在角色介绍的后面，则附着注意事项： “尊敬的客人们，我是考拉管家，请注意以下事项： 一、客人不被允许使用角色能力外的手段攻击其他客人，违规者将会被逐出游戏； 二、角色死亡时，角色扮演者不会死亡，而会被送到隔壁房子里，退出本场游戏，所以请放心游玩； 三、每天晚上的晚10点至第二天凌晨6点是伯爵的处决时间，这段时间内除有特殊能力或限制的角色，其他角色均需待在自己的房间中。对特殊角色，我会在可以行动时予以提醒和通知； 四、每天白天时你们将拥有集体讨论的机会，我会组织大家进行有序讨论，讨论结束后，请各位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会为有需要的角色提供□□。每天傍晚时，我将会为每个阵营的玩家提供1小时的秘密讨论机会； 五、客人们不能在非讨论时间里离开自己的房间或与其他客人私下接触，也不能以任何方式给非本阵营的客人看你们的身份牌，平时交流时可以相互称呼数字代号； 六、初始伯爵不属于任何阵营，不在乎最终哪个阵营获胜，但他会希望自己能全程参与游戏，且在游戏结束时，存活的角色尽可能少。 七、出于平衡性考虑，每个阵营中都会有至少一位没有能力的普通客人。” 这竟然是一个纯粹的推理博弈游戏，没什么危险，早知道就应该留下经济学家，也不用着急地抽取新伙伴了。吴非懊悔地想到。 但现在离10点只有15分钟了，时间紧急，他只能尽快交代道： “三胖，你今晚就老实地在房间里待着，什么都不用管。” “袁老，你的毒药留着杀伯爵，暂时不要用。我和行神全活着才有意义，今晚能杀人的只有伯爵和刺客，而且伯爵不会来杀我，你、我、行神都死的概率很低。如果袁三胖死了就不必救，如果你、我或者行神死了就用药救活。” 最后他看向血族：“行哥，我今晚不会去找你。” 第442章 长桌发言 “虽然只有19被抓到的概率, 但太冒险了，如果被抓到，我们这局就没法翻盘了。”吴非道。 伯爵夫人和情夫是一组高风险高回报的角色。但他们拿到了关键且强大的功能性角色医生, 所以暂时不用冒险靠私会来获取刺杀伯爵的机会。 九点五十分，吴非他们从小客厅中出来，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中。 晚上十点时，所有的玩家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游戏正式开始。 吴非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久，考拉管家就来敲响了他的房门：“夫人, 请问您今晚要和您的家庭教师见面，进行教学活动吗？” 吴非：“谢谢，今天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学习。” 吴非知道自己今晚大概率不会有事—— 刺客有可能会在今晚动手, 但他今晚完全是在随机盲杀，挑中他的几率只有19。 况且刺客还有可能今晚根本不会动手, 因为今晚伯爵也是在随机挑人进行处决，除去不能挑选的伯爵夫人、伯爵的情人以及老贵族，其他角色被处决的概率也只有19。 果然，这一晚平安无事，直到第二天白天考拉管家前来找他，询问道：“夫人，您今天要查探哪位玩家呢？每天讨论开始后即计作新的一天，您的能力如不使用将会失效。” 吴非现在没有任何信息，他只能随便选了一个道：“13号玩家是伯爵吗？” 考拉管家道：“不是，夫人。” 而后他递过来一件可以笼罩全身的黑色斗篷及一张白色的面具, 道：“请您穿戴好斗篷及面具，稍后我将带您前往大厅参与讨论。” 大约早晨八点的时候, 考拉管家前来把吴非带去了大厅。 大厅里有一张长桌，长桌旁摆放着14把椅子，每张椅子前的桌面上都摆放着玩家对应的数字代号。 吴非找到10号玩家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后，长桌前就坐满了人，只有左边最下首属于6号玩家的座位是空的。 座位分布在吴非眼中大致是这样—— 考拉管家 1号玩家 -----长桌----- 7号玩家 2号袁老（医生）-----长桌----- 8号三胖（普客） 3号沈行（情夫）-----长桌----- 9号玩家 4号玩家 -----长桌----- 10号自己（夫人） 5号玩家 -----长桌----- 11号玩家 -----长桌----- 12号玩家 13号玩家（非伯爵） 沈行和袁老都在他的斜对面，而三胖则和他隔着一个人。 考拉管家站在一把椅子上，用一柄小木槌敲了敲桌子后，开口道：“昨晚有一人身亡，这个人就是6号，所以他今天缺席了我们的讨论。” “下面我们按玩家编号从小到大的顺序进行发言，如果你没有想要分享的信息，也可以保持沉默。但每人只有一次发言机会，全部玩家发言完毕之后，则本轮讨论结束。” 吴非沉吟起来，思考着目前的对策。 在他玩过的类似游戏中，比如最知名的狼人杀，通常规则是分为好人、坏人两个阵营，坏人可以暗杀好人，好人联合起来也可以票死坏人，所以玩家们发言的目的很明确——坏人需要伪装身份，让别人以为自己是好人，尽可能把嫌疑抛给好人；好人则需要自证清白的同时群策群力找出坏人。 然而在这个游戏中，除伯爵外，12名玩家分成了3个阵营，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同伴是谁，而他们的目的也很直接，就是让自己阵营的人尽可能活到最后，让非自己阵营的人都死。 但是玩家拥有的攻击手段是有限的——医生可以杀一人、刺客可以杀两人、侍卫可以杀一人、伯爵情人通过告发可以间接杀一人或两人。 由于每个队伍至少会有一个人是普通客人，一个队伍即使运气非常好，集齐了刺客、侍卫、伯爵情人三个身份，或者医生、刺客两个身份，也只能除掉3-5个其他阵营的人，而其他阵营里剩下的人，必须要伯爵出手才能除去。 所以这一个游戏里，集体讨论这个环节的作用就变成了，玩家通过自己的语言去影响伯爵，让伯爵去处决其他阵营的人，留下自己阵营的人。 那么要怎么才能影响伯爵呢？ 原装伯爵没有阵营立场，他的目标是让在游戏结束时，存活的角色尽可能少。 必然只有只剩下了一个阵营时，游戏才会结束，这时候存活角色最多是4个，最少是1个，伯爵自然是倾向于追求只剩1个人这种结局。 举一个极端例子，假设最后除伯爵外只剩下5名没有特殊能力的玩家，1名来自A阵营，4名来自B阵营。在能准确判断5名玩家的阵营归属时，伯爵必然会选择连续3天都处决B阵营的玩家，直到A阵营和B阵营的玩家都只剩一个时，他会随机选一个玩家进行处决。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个心腹大患，就是伯爵夫人和情夫。 这三个阵营里，伯爵夫人和情夫所在的简称为伯爵夫人阵营，情人和侍卫所在的简称为情人侍卫阵营，不确定有什么角色的阵简称为第三阵营。 通常情况下，情人侍卫阵营和第三阵营只有在确认伯爵夫人或情夫中已经至少死了一个，且当前局势对己方阵营大为不利时，才会有动机杀死伯爵，以图游戏重新开始。 但是伯爵夫人阵营在夫人和情夫都存活的情况下，会保有高度的杀死出事伯爵的动机，因为这样做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收益。 初始伯爵知道谁是伯爵夫人，却不知道哪些人和伯爵夫人同阵营，更不知道哪个人是情夫。 所以他最初一定会先处决疑似伯爵夫人阵营的人，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直到伯爵夫人阵营只剩下伯爵夫人一个人或者是一人也不留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基本性命无虞，才会开始甄别和平衡剩下的玩家数量，以期达到最优结局。 因此，当前讨论时的发言重点，就是要让伯爵认为自己不是伯爵夫人阵营的人。 这时1号玩家开始发言了：“我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我是死是活，对我的阵营都没什么影响。而且我不属于伯爵夫人所在的阵营。” 吴非发现，因为有面具和斗篷的遮挡，所以他们都看不见说话人的表情及动作，想从这些方面提取信息、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会更加困难。 下一个是袁老，不过吴非倒不是太担心——袁老和袁三胖即使暂时没想到发言时要和伯爵夫人撇清关系，但肯定明白他们四个不能让人看出来是一个阵营的。 这就够了，因为伯爵是知道他是伯爵夫人的。 袁老道：“我们可以推测出死者6号玩家，不会是医生、刺客、伯爵情人、老贵族、伯爵夫人，但可能是普通客人、情夫、亲信或是侍卫。最好是情夫，这样他们阵营就不可能再产生新伯爵了。” 袁老说了一句有用的废话，他只做了简单的推理但没有提供信息，却也间接表明了自己和伯爵夫人不是一个阵营。 到沈行了，吴非心中有些担心。 他不担心他行神的分析能力，他能分析出的信息，他行神肯定也都清楚。但是沈行的发言位置不够好，前面是袁老，他自己的身份又经不住查验，表现惹眼或低调都可能会引人怀疑。 这种时候如果是欺诈师在就好了。 只听沈行慢条斯理道：“我想现在伯爵一定迫切地希望知道谁是情夫，而伯爵夫人阵营的人也一定迫切地想知道谁是伯爵。伯爵也想知道，到底哪位才是情夫，或者哪三个人是伯爵夫人阵营的人。” “然而只有两个人有可能知道谁是情夫，即亲信和伯爵情人。” “随着时间推移，只要伯爵情人不死，她一定能知道情夫是谁。但即使伯爵情人早些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信息，她也未必会说出来。因为她对伯爵而言最大的价值就是「告发」情夫，如果伯爵知道情夫是谁或情夫已经死了，那么伯爵随时可以杀死她。为了保命，她会尽可能保留自己的利用价值，直到她预测情夫和伯爵夫人已经快要取而代之，不能再瞒下去的时候。” “但假如伯爵夫人阵营里有医生或者是刺客，那么运气好的话，最快今天他们就能成功杀死伯爵。所以我劝情人的阵营仔细判断一下医生和刺客在哪个阵营，要什么时候去向伯爵告发。” 行神这是在离间情人和伯爵吗？吴非心中揣测着。 不过他今天很奇怪，说话比平常慢，而且啰嗦了很多。即使是经济学家也不会这样。 “亲信能正好验到情夫的概率不高，而且我猜亲信无论和情人在不在一个阵营，他都没有去验疑似情夫的人的动力。如果在一个阵营，二者能力重复，没必要重复验证； 如果亲信在第三阵营，因为伯爵夫人阵营有伯爵和情人去监控对付，他们不用太担心情夫上位顶替，所以反而更倾向于去查会影响到他们最后能否获胜、有杀伤能力的角色，比如医生、刺客、侍卫，以及伯爵夫人—— 我要提醒一下诸位，非伯爵夫人阵营的杀伤性角色一定要记得留刀，伯爵是不能主动杀夫人的，如果不能通过抓私会将夫人和情夫一并带走，那么必须要其他角色动手才能杀死伯爵夫人。否则一旦情夫死了，其他阵营也没有留刀去杀夫人，反而是伯爵夫人阵营一定会赢到最后。所以如果亲信不在第一阵营，这里我建议他去优先查一下可能是伯爵夫人的人； 如果亲信在第一阵营，他一定会帮着夫人查伯爵或其他能威胁到他们的角色。但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可以说明伯爵夫人阵营没有杀伤性角色。” “以上是我的分析，相信大家能听出我的立场，我不是伯爵夫人阵营的人。” 现在不会有人让自己和伯爵夫人阵营扯上关系，就像狼人杀里大家都会说自己是好人一样。 进行到这里，在场众人基本都明白过来这一点了。 4号玩家紧接着就直接说：“希望伯爵今天能放过我，不要浪费您宝贵的处决机会。以我的立场，我只会希望您尽快处决情夫。” 5号玩家则跟着道：“我的情况也一样，没什么特殊的，我也希望伯爵能尽快处决掉情夫。” 7号玩家则道：“3号玩家分析了很多，发言虽然状似中肯，但还是验一下比较保险，希望伯爵的情人能验一下他的身份，如果发现确实是情夫，就尽快处决。” 接下来轮到袁至诚发言了。 第443章 长桌发言结束 只听袁三胖道：“现在除了伯爵夫人阵营外, 大家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就是找出情夫和伯爵夫人，所以大家可以多透露一些信息量。伯爵在保护好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们一些猜出伯爵夫人是谁的启示？前面几位发言模模糊糊的玩家, 实在难以让人不怀疑。当然，他们中也可能混有伯爵。” “但比如我前面这位7号玩家的发言就很诚恳，他公开要求情人去验3号，基本表明了自己是第三阵营的人，如果下面发言的人里没有第三阵营的玩家反对，那么他的身份基本就可以坐实了。” “我也是普通客人, 1号也说自己是普通客人，4、5号含糊其辞。但不属于伯爵夫人阵营的普通客人只有3位，如果后面再有人说自己是普通客人，那这些人里一定有可疑之人, 伯爵就要好好甄别了。“ 袁三胖的发言并没有力求不露破绽，他也不求不被怀疑, 反之，他作为伯爵夫人阵营的普通客人，如果被怀疑后能给其他有身份的角色挡查验或挡刀也都不算亏。 而且他无形中给伯爵施加了压力，如果伯爵伪装成普通客人且不能很好圆自己身份，就容易会暴露破绽。 想到这一层后，吴非也形成了自己的发言思路。 袁三胖之后的9号玩家“呵呵”笑道：“你们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不是伯爵夫人阵营的，我也不怕你们怀疑我，我只是想提醒一些没想清楚的人，初期没必要就把伯爵夫人阵营的人摘得清清楚楚, 有必要吗？后面只剩两个队伍，揣着明白演戏给伯爵吗？能演下去吗？懂的都懂, 说是说做是做，你们不会真的会帮着伯爵把伯爵夫人阵营的人清干净吧？那后面可就变成伯爵一个人的游戏喽。” “别忘了，这个游戏中，可没有人和伯爵是同一个阵营。” “而且我反而觉得，这个时候，只有伯爵夫人阵营的人和伯爵最想查清楚。” 轮到吴非了。 吴非道：“我提供另外一种思路。前面的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似乎在带偏我们。” “伯爵夫人阵营获胜的方式不仅有干掉伯爵，情夫上位，还有和我们一样的，活到最后。” “伯爵夫人阵营最简单的获胜方式甚至可能是，自行暴露情夫身份，让伯爵干掉情夫，使得伯爵夫人没有因为私会而被牵连处决的风险，隐匿好伯爵夫人的身份，骗走医生、侍卫和刺客所有的刀。这样一来，游戏中将没有人能再杀死伯爵夫人，他们将注定成为最后的赢家。” “所以我们的重点也应该是，查找伯爵夫人。” “只要干掉伯爵夫人，情夫也就永远无法上位。” “而在确定干掉了伯爵夫人之前，刺客、医生、侍卫这些角色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11号接着道：“你这个思路我之前确实没想到，不过你这么一说，不也给伯爵夫人组提了醒了吗？” “对于伯爵而言，只要情夫不能上位顶替他就够了，至于是情夫死、伯爵夫人死还是两个都死，在他那里差别不大。伯爵夫人的身份在伯爵那里是透明的，但如果伯爵一直拿不到情夫的消息，他是不是就要配合我们，隐晦地给我们留出谁是伯爵夫人的信息了？” “值得思考一下。” 听完11号的发言，吴非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就想达到这样的效果，由于相互之间博弈的复杂，他们很难判断其他玩家一定会做什么或一定不会做什么，不知道对方是否会有失误。 他只是在给沈行之前对情人侍卫阵营提出的“维持对伯爵的价值以保证自己不死”的观点进行加码，把矛盾焦点转移到只能被亲信查验出的自己的伯爵夫人身份身上，给沈行争取更多的时间，希望伯爵情人阵营考虑到这些因素之后，即使验出了他就是情夫，也不会去马上告发。 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其他角色都在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但是伯爵以及另外两个阵营之间的利益本身也不一致，甚至是完全冲突的。 就拿刀伯爵夫人这件事来讲，即使他们验出来了伯爵夫人是他，但侍卫有刀，刺客也有刀，根据目前场上的发言来分析，刺客大概率在第三阵营。那两个阵营谁会愿意用自己的刀来杀他呢？毕竟自己的刀用掉了，而对方的刀还留着，岂不是等着对方来杀自己？ 12号玩家发言道：“前面的玩家还没分析过三个阵营的构成，虽然大家心理可能都清楚，但是没人点出来，那就由我来点出来吧。” “除伯爵外，一共有8个特殊角色，其中两对共4个分在两个不同阵营中，最后分到第三阵营的则有2或3个单独的自由角色，它们可能是医生、刺客、亲信、老贵族中的之二或之三。” “所以第三阵营其实是掌握信息最足的，因为如果他们同时拿到了医生和刺客，他们会知道伯爵夫人阵营没有能马上杀死伯爵的能力，在前面的时间里几乎不足为惧。” “如果他们只拿到了亲信和老贵族，那么他们知道伯爵夫人阵营必然有立刻杀死伯爵的能力，这时候就要快速行动除掉伯爵夫人阵营。” “如果他们拿到了刺客或医生之一，则他们也不确定伯爵夫人阵营有没有另一个杀伤性角色，这时候他们也会提醒情人侍卫阵营，交由他们判断，如果他们的阵营里没有这个杀伤性角色，那么该角色必然在伯爵夫人阵营里，这时候就也要快速行动了。” “所以7号如果真的是第三阵营的玩家，那么他所传递出的信息值得被重视。” “10号和11号玩家说得虽然有道理，但也要小心，不要为了杀伯爵夫人错失了消灭情夫的时机，最后让他们上位成功。” 13号玩家接着道：“12号玩家说得有道理，玩家角色中一共有三名带刀的，其中刺客还带了两把刀。现在有一位角色出局，且这个角色只有可能会是侍卫，不可能是医生或刺客，也就是说场上至少留着三把刀……但如果其中一个角色是在伯爵夫人阵营的话，局势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 所有人都说完一圈之后，考拉管家用小锤再次锤了锤桌面道：“今日的讨论到此结束，任何人不许继续发言了，散会！” 众人陆续回到各自的房间中。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后，考拉管家再次出现，将吴非带到昨天他们来过的那个小客厅中。 此时袁老、袁三胖、沈行都已经在房间中。 考拉管家道：“你们将有一段自由讨论的时间，限时2个小时。” 说完后，他便关上门离开了。 考拉管家刚一走，袁三胖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吴非！我觉得你在大讨论会上说的那个方案很不错啊！咱们为什么不按那个来？” 吴非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向沈行的方向看了一眼。 袁三胖也下意识地跟着看了一眼。 …… 随即他便快速转过头来，摸摸头，憨笑道：“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好像不记得了？吴非你记得吗？也不记得了对吧？” 第444章 场外信息 吴非试图仗义地转移一下话题：“情人不死, 侍卫就杀不了人，暂时不用考虑。今晚可能发生的最为极端的一种情况就是，刺客杀死了我, 而伯爵处决了行神。”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就只能让袁老先救我，我们再用另一种方式尝试获胜了。” 嗯……说完发现似乎转移失败了。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沈行突然出声道。 他的声音冷淡，但是透着一种洞彻人心般的笃定。 “这个时候杀了伯爵夫人，对伯爵、情人阵营和第三阵营都有利，但只有刺客会损失一刀。他们不会做自己有损且他人受益的事。” “而且, ”血族亲王垂眼轻轻地转着自己左手食指上造型别致的银与红宝石打造的戒指，“我不会让那个伯爵活过今晚。” “行哥你已经知道谁是伯爵了？”吴非讶异道。 “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吴非道，“我觉得12号发言比较偏向伯爵立场，但第三阵营的人也可能那么说, 而且伯爵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应该暂时不会对其他疑似伯爵的人出手, 所以第二阵营的人为了混淆自己的身份也可能会那么说，目前来看不是很肯定。” “后面13号是在附和12号的话，不过我早晨随机验了他，他不是伯爵。” “7号的发言也算伯爵立场，但我想了想，第三阵营也的确需要一个发言人向外传递一些信息，甚至有明着站出来的人帮忙混淆阵营中其他人的身份，所以7号直接跳第三阵营身份也不奇怪。” “总的而言，我没感觉出来谁的逻辑有明显问题啊。”吴非道，“不过今晚我准备验12号。如果不是的话, 明天再看一轮发言，重点关注7号。” 他刚才就试图去验身份, 而后被考拉管家告知，每个人一天的行动都是有先后顺序的，他的这项能力只有在结束当天两场讨论之后才能使用——也就是他验得的任何信息，都只有在明天讨论时，才能告诉给其他人。 “谁要和他们讲逻辑。”血族冷漠而厌烦地道。 “我作弊了。” “伯爵就是7号，所以今晚直接毒死他就好。” 沈亲王自然且理直气壮地发号施令道。 吴非更震惊了。 “……行哥你是怎么作弊的？” 血族百无聊赖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对吴非道：“血。” “人在不同状态、不同反应下，心脏跳动的速率，血液流过脉搏的状态，都是不同的。” “我发言时故意说了很多话，并且用了一些会引起伯爵关注的语句，同时监控着场上所有人的血液流动状态的变化情况，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谁是伯爵。” 言下之意，他其实还能很容易地分辨出其他人的身份，这一局，对他而言，甚至是明牌。 袁三胖感叹道：“好家伙，这样也行。那如果有玩家有读心术之类的技能，不久什么都知道了？” 吴非想了想道：“那种的应该不可以吧，我觉得对其他人使用读心术也算一种特殊能力‘攻击’了。而行神其实是在通过‘场外信息’判断。考拉管家有用面具和斗篷来隐藏明显的场外信息，但却没有完全禁止场外信息，严格意义来讲，行神也不算作弊。” 袁三胖心想这怎么不算作弊呢？你就是偏心。 不过他们四人因为行动目标明确，还是快速地定下了计划，两个小时过后，他们又再次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入夜后，吴非再次拒绝了去家庭教师处“学习”的提议。 他的房间一夜安好，接近天明的时候，考拉管家再次敲响了他的房门。 “夫人。”对方彬彬有礼地向他鞠了一躬，却不再是让他选择一名玩家来验证是否是伯爵，而是直接地带来了一条消息。 “夫人，伯爵今晚不幸罹难了，而现在，您和您的家庭教师都还存活。为了维护庄园的稳定，您可以选择让您的家庭教师冒充伯爵，继续履行伯爵职责。” 吴非心中一阵激动，他立刻道：“好，那就让我的家庭教师顶替伯爵吧。” 考拉管家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集体讨论时，7号玩家的位置又空了出来，除此之外没再少人。 医生要在伯爵行动之后才能行动，所以吴非推测昨晚伯爵选择处决的人就是沈行，而袁老用药救了沈行的同时，用毒毒死了伯爵。 现在袁老已经把自己的能力都用了，他已经和一个普通客人没有区别了。 今天依然是从1号开始发言。 1号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昨晚死的是7号，他昨天的发言没有什么问题。我不明白伯爵为什么要处决掉他。” 但是对吴非他们而言，今天这些人对他们说什么了都不重要，目前只有一件事对他们有意义——那就是杀死刺客，以及不要让刺客临死前刀掉沈行。 所以他们发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要让其他玩家发现伯爵已经死了，并且混淆情夫的身份，甚至主动为沈行挡刀。 侍卫的刀是可以无伤化解掉的，只要先杀侍卫再杀情人，侍卫就没机会出刀了，所以不需要过于在意。 众人都发言过一轮之后，集体讨论结束。 各阵营的私人讨论开始后，沈行道：“伯爵的行动顺序在刺客之前，我今晚会去处决13号，他是刺客。他死后必然会选择杀一人，如果他选到杀我，那么伯爵死亡，游戏重新开始；如果他选择杀别人，那么我们这句游戏就可以提前宣告胜利了。” 袁三胖悄悄和吴非道：“我感觉行神一副巴不得这游戏快点结束的样子。” “我也觉得不要浪费太长时间比较好。”吴非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用来留守在本层里赚积分。” 讨论完后各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晚上10点时，考拉管家敲开了吴非的房门。 “夫人，”他道，“根据规则，每三天您至少要有一天晚上去您的家庭教师房间里彻夜‘学习’，现在是第三天了，您必须前往，不能拒绝了。” 吴非诧异：“但他现在已经是伯爵了。” “但伯爵也依然是您的情夫，这项规则依然生效。”考拉道。 “好吧。”吴非点了点头，跟随考拉来到沈行的房间——现在沈行已经搬到了伯爵的房间里。 血族把他放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吴非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下一秒，沈亲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把吴非推倒在了床铺上，接着他压了上去。 血族用前齿在送上门的伯爵夫人的脖颈处缓缓摩挲着，接着轻轻地刺了进去。 吴非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头脑因为血族的牙齿注入的物质而感到一阵阵地眩晕。他只能感觉到血族亲王正紧紧地抱着他，两人的四肢纠缠交叠在一起。 半晌后，那种眩晕感渐渐消退了，但他依然觉得潮热、无力，不想移动。血族的唇在他后颈处缓慢地游移着，像是微触的轻吻。 “我现在觉得这个游戏还不错。”沈亲王道。 就在这时，伯爵的房间门也被敲响了。 考拉伯爵在门外恭敬道：“伯爵大人，处决的时间所剩不多了，请您尽快决定今夜要被处决的对象，并去前往处决。” 血族低咒着放开吴非，从床铺上爬起来，换上伯爵处决时所穿的斗篷和面具，带着怒气拉开了门。 吴非看见房间的门在自己的眼前关上，听见沈血族的脚步声逐渐消失，他又歇了一会儿后，揉着有些被压麻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吴非去打开门，看见考拉管家站在门外：“夫人，很不幸地告诉您，庄园里进了刺客，刺客刺杀了您，现在您不得不退出游戏了。” “下面请您和我一同到旁边的房子里歇息。” 吴非听见是自己死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就证明沈行没事，也证明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一局是能稳赢了。 他点了点头，把自己的“伯爵夫人”角色牌交给考拉管家，接着跟随他走出了城堡，前往旁边的房子里休息等候。 他现在只担心一件事——血族是需要定期吸食血液才可以维持上阵的，他行哥会愿意喝袁老或者袁三胖或者考拉的血吗？ …… 一晃就是六天过去。 第七天白天到来，考拉管家来到隔壁的房子里，对吴非道：“恭喜您，您的队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您现在可以和我回城堡了。” 吴非再次回到了城堡。 城堡内冷清清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他预想中的沈行、袁三胖、袁老都来迎接他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而就在这时，城堡的大门突然在他身后被关上了。考拉管家也不见了。 城堡内并不透光，此时是白天，大厅没有亮灯，关上门后，吴非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抵在了他身后的大门上。 “唔……”吴非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被迫扬起了头。 与此同时，那个人影俯下身，将唇埋在吴非的脖颈处。 “……好饿。”他轻声呢喃着，毫不犹豫地用利齿贯穿了被自己紧紧拥在怀中的猎物。 熟悉的冰冷的气息笼罩了吴非。 他放弃了抵抗，微微偏过了头，把头靠在门上，予取予求。 …… 第445章 1星SSS级【堕天使】 一段时间之后, 吴非见到了袁老和袁三胖，而其他两支队伍的人因为失败，已经从城堡中消失了。 吴非也从袁三胖的口中听到了从他的角度所看到的故事—— 追求真爱与自由的伯爵夫人不看忍受伯爵的囚禁, 最终联合自己的情夫收买了庄园内的医生，毒死了伯爵，并让自己的情夫假扮伯爵上位。 然而就在情夫刚刚上位不久后，伯爵夫人竟然被刺客刺杀而亡，假伯爵处决完刺客后回到房间，看到的竟然是自己已经死去的爱人。 从此以后假伯爵性情大变, 白天成天萎靡不振、昏睡度日，夜晚则雷厉风行，迅速地处决着一个个反对者。等到反对者们发现真的伯爵已经死去，现在的伯爵其实是假的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们大势已去，最终只能不甘地迎来自己的失败。 吴非：“……” 吴非：“你这个故事的风格怎么和你收藏的那些文档有些像？” 袁三胖：“这个……老话说得好,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啊。” 就在这时考拉管家过来了，他的手上捧着一枚金色的光球。 他道：“各位客人好，我的主人已经进入了沉睡，还不能确定下次醒来的时间，作为游戏的胜者，接下来的时间里请你们自便。这个光球应该是你们所需要的东西，现在我也将它交给你们了。” 吴非点点头，接过光球，在他和袁三胖靠近后, 光球上浮现出文字： “【第971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成为庄园主人的游戏的优胜者” “附加任务（尚未作答）：准确区分出每位玩家在游戏中的身份” 在选择“现在作答”后，一个虚拟的小长桌模型出现在吴非面前, 吴非在上面先填上了他已知的玩家的身份。 沈行看后补充道：“1号玩家是侍卫，5号玩家是情人，这两个我有特殊留意过。” 吴非把这些信息都填上，长桌信息就变成了： 考拉管家 1号玩家（侍卫） -----长桌----- 7号玩家（伯爵） 2号袁老（医生） -----长桌----- 8号三胖（普客） 3号沈行（情夫） -----长桌----- 9号玩家 4号玩家 -----长桌----- 10号自己（伯爵夫人） 5号玩家（情人） -----长桌----- 11号玩家 6号玩家 -----长桌----- 12号玩家 13号玩家（刺客） 对于剩下的玩家，吴非回忆着他们前两天的发言，猜测道：“4号玩家发言比较谨慎，应该是有特殊身份的玩家，而且会怕初期被伯爵杀死，所以不会是让伯爵混淆的老贵族，而是亲信。” “9号玩家一直隐隐地试图倾向情人侍卫阵营说话，所以更有可能是老贵族，试图让伯爵误以为他是情人，从而不处决他。不过11号也有这种倾向，所以这一点上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我现在更倾向于9号是老贵族，他给自己的任务定位就是假装情人、假装情人侍卫阵营的人。” “其他人则是普通玩家。” 吴非把全部身份填上之后，选择“确认”。 光球上弹出文字： “恭喜你回答正确，奖励10点积分。” 虽然10点积分还不够买一次选择伙伴机会的，但对他们此时而言也很有用了。有这10点奖励后，他们现在就有129积分，只需要再在这一层中留守7天，就可以凑够升上10级所需的150积分。 与此同时光球在他们面前跳跃着：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吴非从可选的1星S级狮鹫兽、1星S级智能兽型机甲和1星SS级无常中再次拿了无常。 袁三胖则刷新了一次拿了千年老鼋。 这次吴非没有选择直接向上，而是选择了暂时留守在本层。 吴非他们之前没有停留过也没有失败向下过，而是一直在继续向上闯关，所以进度算是比较快的第一梯队。 而现在才升上九百多层的大多为之前耽搁时间过长或者有过失败经历的队伍，进度只能算是第二、第三梯队，整体实力上比第一梯队也稍弱一些。 吴非他们现在有一位稳定的2星SS级伙伴，袁老的千年老鼋，以及一位不稳定的2星SS级伙伴，沈行的恶魔，在搭配以其他身份，应对前来本层挑战的挑战者还不成为题。 他们在第971层停留了8天，平均每两天会有一支队伍前来挑战，8天后，吴非他们终于攒够了151积分。 吴非直接花费150积分升到10级。 袁三胖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看升级结果。 只听系统提示响起： “恭喜您，您的队伍升至最高级10级。您在选择伙伴时，刷新到SS级及以上的高阶伙伴的概率将再次提升！”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队伍最多可上阵伙伴数依然是8位。 吴非对袁三胖道：“现在对我们而言，可选伙伴的次数是有限的，积分反而可以通过留守楼层来赚取，所以以后我们只拿SS级及以上的伙伴，如果暂时没有刷新到，就持续刷新。” 袁三胖点头答应，同时问道：“吴非，咱们现在升到10级了，要继续向上了吗？” 吴非道：“不，咱们继续在这里留守。咱们现在没有足够的积分用来刷新伙伴池，所以也不敢选伙伴。在500-999层留守的留守收益都是每天3积分，但到500层以上后，竞争肯定会变得过于激烈，在把伙伴的星级拉上去之前，咱们没有太大的竞争优势，风险太大了。” “所以咱们再继续在这层留守三十天，攒够用来刷新的积分，再选一波伙伴后，再继续向上。” 于是他们继续在庄园里留了下来。 这期间还是不断地有新升上来的队伍前来挑战，但整体而言，越晚升上前1000层的队伍，实力就会越弱，吴非他们占据着主场优势，防守起来并不吃力。 三十三天过去了，吴非已经攒到了100积分。 但如果按照平均七天通关一个新楼层来算，现在第一梯队的队伍都应该在500层以上了，他们已经远远落后于第一梯队了。 袁三胖犹豫不决道：“虽然说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但是咱们也该是时候继续向上闯关了吧？万一如果有队伍到达了第一层，这一关就彻底结束了呢？” 吴非点点头：“我今天就开始抽伙伴，希望能达成既定目标，然后咱们就继续向上闯关。” 吴非和袁三胖早就商定过策略，他们的目标是，至少拥有一个2星SSS级的伙伴。而他们打算这次一直升到500层以上再考虑留守，所以还要留一些积分给继续向上闯关时刷新用。 袁老没有SSS级身份，他们队伍的主要优势在于沈行的SSS级身份，所以这次袁三胖不抽取新伙伴。 吴非一次性拿了15个银色光球，随后找了个不受打扰的地方开始抽取伙伴—— 他的原则是，只要没刷出来SS级及以上的身份，就继续刷新。刷到SS级或SSS级身份就直接拿了收手。 第一个银球，刷新了3次，刷出SS级无常，收手，无常升上2星。 第二个银球，刷新2次，出现SS级恶魔，收手，恶魔2星余1。 第三个银球，刷新1次，出现SS级血族亲王。 第四个银球，刷新2次，出现SS级占星师。 第五个银球，刷新0次，出现SS级恶魔，恶魔2星余2。 吴非拿起第六个银球的时候开始有些犹豫，升上10级时明明说是刷新到SS级及以上伙伴的概率会上升，但他怎么到现在都没刷到他行神的SSS级身份？ 要不要这次不刷新出SSS身份就不收手？ 恐龙身份和占星师都暂时不再拿了，留出更多的机会给其他身份。 吴非思考着，使用了第六个银色光球： 1星SSS级【光精灵王】：光明精灵之王，具有极为强大的恢复能力，攻击与防御能力也堪称无与伦比； 1星SS级【花神】：掌控百花兴衰枯荣的神明，能召唤百花的仙灵共同战斗； 1星SS级【血族亲王】：身份高贵、手握权柄的血族亲王，心思缜密，见微知著，闻一而知十，拥有强大的神秘力量。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限制（替换原特殊限制）：需要计划者提供血液才可上阵；此身份上阵时每隔一段时间需要计划者提供至少一次血液。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这次倒是刷新出了公共的SSS级伙伴。 吴非发现这个概率提升提升到哪里了，现在他每次刷新出的3个伙伴，整体的稀有度等级确实是提升了，不像之前那样总刷新出低稀有度的公共伙伴了。 但对他而言，却没什么用。 吴非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SS级的血族亲王身份，选择了血族，把他升上了2星。 第七个银球，刷新5次，出现SS级恶魔，恶魔2个2星。 第八个银球，刷新3次，出现SS级无常，无常2星余1。 第九个银球，刷新1次，出现SS级血族，血族2星余1。 吴非拿起了第十个银球。 他现在已经用了34积分了，积分还有剩余，吴非决定这次不随便拿SS级身份了，先刷新10次，如果还不出SSS级身份再考虑要不要收手。 他开始刷新。 刷新到第3次的时候出了恶魔。 吴非看了看，自己的恶魔好像都快3星了，他决定这次先收手，下次再继续硬刚SSS。 第十一个银球。 刷新到第2次的时候，出了血族，吴非无情地继续刷过去了。 刷新到第5次的时候，出了无常，吴非无情地继续刷过去了。 刷新到第9次的时候，出了恶魔，吴非……这次没忍住，还是拿了恶魔收手了。 恶魔2个2星余2. 吴非拿出了第十二个银球。 这次如果再刷出一次恶魔，恶魔身份就是3星了。 吴非决定，这次不管出恶魔还是出SSS，他都立即收手。 他不太抱希望地刷新到了第三次，猛然发现自己刷出了： 1星SSS级【风中神刃】：以面具覆面，使用双手短刃的神奇怪人，似乎能调用风的力量，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1星S级【机械枪手】：拥有高度智能的机械人，全身都用坚韧且耐高温、腐蚀的新型材料打造，双手都可以作为光能枪使用，只需要晒太阳就可以充能； 1星SSS级【堕天使】：掌握毁天灭地之能、高高在上的神明，在某天，从九天堕落至地狱。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第446章 【第888层】 吴非当然是拿了SSS级堕天使。 不过到此为止, 他已经用掉了12个银色光球，并花费了64积分了。 还剩3个银色光球，他能达成拥有2星SSS的既定目标吗？ 吴非拿出了第十三个光球。 然而这一次他的运气竟然变好了, 第一次就直接刷新出了SSS的堕天使。 第十四个银色光球。 吴非刷新用掉了二十积分，最终刷出了恶魔，收手。 看来他不能有庆幸自己运气好的想法。 不过好在这样一来，他已经拥有3星的SS级伙伴了。 他现在还剩16积分，1个银色光球。 希望能达成既定目标。 吴非使用了光球。 没有SSS。 刷新1次，没有； 刷新2次, 没有； 刷新3次，没有； …… 刷新7次，没有； 只剩下最后2积分了，如果还刷新不出来的话, 不知道能不能就维持这个状态等到新的积分到账。 吴非苦中作乐地想着，选择了刷新。 而后他就看到了—— 1星SSS级【堕天使】。 …… 吴非从自己的免打扰小黑屋里出来, 袁三胖在外面焦急地等着他：“怎么样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吴非：“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袁三胖：“你直说吧。” 吴非：“好消息是，我不仅达成了既定目标，成功得到了2星的SSS级堕天使，而且还凑出来了3星的SS级恶魔。” “坏消息是，我把100积分都用完了，为了接下来几层里至少能有积分刷新走完全不行的选项，咱们最少还要在这里再留一周，攒够20积分再出发。” 袁三胖虽然早就已经想离开这个庄园了，但他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再留一周。 他们现在还有16个银色光球, 但吴非他们认为他们现在的队伍实力足以升到500层以上。等到500层以上之后留守所获积分可以增多，等他们再攒够了足够的积分以后, 再使用这16个银色光球——他们还指望着用它们凑够两个3星SSS级伙伴。 一周之后，吴非和袁三胖再次站到光球前，选择继续向上。 他们重新整理了队伍，现在上阵的伙伴有： 沈无常、沈巫妖、千年老鼋、刺客首领以及狐妖小红。因为暂时不确定下一关会遇到什么，所以他们并没有直接上阵太多的伙伴。 久违的白色天梯在庄园的庭院中拔地而起，考拉管家挥舞着自己的帽子向他们告别：“祝你们一切顺利。” 吴非他们也向考拉管家道别，而后向白色天梯走去—— 几步之后，他们到了一个颇具未来感的未来都市中。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高楼的楼顶之上，向四周看去可以看到其他建筑的楼顶，以及在天空上四处穿梭的各种飞行器，还有斑驳的堪称光污染的炫彩广告灯。 而楼顶四面都是看台，上面坐满了亢奋的观众，楼顶的中央则是用霓虹灯光和某种高科技材料围出来的一座四方形擂台。 此时擂台上还站着几名进行过肢体改造的赛博人，他们似乎注意到了吴非等人的到来，对着他们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好家伙，这是什么？”袁三胖嘟囔着，“赛博拳王争霸赛？” 系统的提示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注意，本层已经有挑战者在留守，你们需要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他们主动交出本层光球，才可以选择留守或继续向上。” 看来这关又有人留守了。吴非怀疑以他们现在的进度，未来几层里可能都会遇到留守的队伍。 留守队伍是哪支？是现在站在擂台上的那队赛博人吗？ 他打量着四周，就听到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热情地招呼道：“吴非！” 吴非循声回过头去，就看见他们在美邻小区公约认识的老朋友刘能正在向他们招手。 在那一关的最后，他们互相加了好友并互通了名字。 “好巧，你们也在这关？”吴非道。 “呃……”刘能挠头道，“其实我们是留守在这关。” “再往上走对我们来说已经太难了，事实上如果不是第一关碰到了你们，通过诛杀怪物获取了不少额外的奖励积分，以我们的正常水平可能连前1000层都上不了。如果最终能保持在这个位次，我们就很满意了。”刘能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吴非道，“我刚才还以为擂台上那几位是本关的留守队伍。” “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刘能点了点头，“作为留守队伍多少会有些优势，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们，我们不会马上出来，而是会先让这里的原住民队伍出手，消耗一下挑战者的精力，顺便探探底，我们最后再出手。” “不过既然遇到你们了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刘能狡黠地笑笑，从自己队友手里接过金色光球，递交给吴非，“它现在是你们的了。” “这……”吴非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能拍了拍他的肩：“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可打不过你的契约者，即使咱们两队打一架，结果也不会改变，你就当是让我们少挨一顿揍吧。” 吴非点点头，接过了光球，真诚道：“谢谢。” 刘能放下了手：“我们也要赶去下一层了，希望早日能升回来。回见。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们已经是冠军了。” 吴非和他用力握了一下手：“回见。也祝你们一切顺利。” 刘能他们消失了，袁三胖和吴非靠近光球，上面显示出文字： “【第888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这回袁三胖运气不太好，他刷新了3次，刷到了千年老鼋，现在千年老鼋也有2个2星，还差1个2星就能出3星了。 吴非则刷新一次出了无常，无常现在2星余2了。 “这层的层数还挺吉利的。”袁三胖感叹道，“看上去生活也比上一层更丰富，咱们当时应该选择这层留守。” “行了，”吴非指指出现在大楼边缘的白色天梯，“继续向上走吧。” 吴非他们继续向上走，几步之后，天梯消失，他们四周的环境也出现了变化—— 狂风席卷着黄沙扑面而来。 袁三胖被吹得背过身去，一阵狂咳：“我的妈呀……咳咳咳咳咳……我这个嘴里，都是沙子，咳咳咳……” 袁老给他们撑起了一个挡风的透明罩子，一行人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袁三胖的短发已经被吹成了背头，而且头发里也混杂着不少的黄沙。 吴非倒是感觉还好，他抬起头，却看见自己面前有一道淡淡的、几乎融于阳光中的法术屏障。 这个颜色…… 他偏过头，十分费力地才找到了依然处于休眠状态中的无常。 所以无常状态下他行神到底算睡着还是醒着？ “注意，本层已经有挑战者在留守，你们需要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他们主动交出本层光球，才可以选择留守或继续向上。” 系统的提示音也于此时响起。 “果然这一层里也有留守队伍。”袁三胖道，“不过他们在哪儿？这附近有人吗？” 只见目之所见方圆十里内都是漠漠的红色、黄色沙尘与苍茫的石滩，远处依稀还可见些许矗立的巨石，如同停驻于荒漠之上的幽灵。 天上的日头还很毒，照在人身上，不一会儿就灼烧得人皮肤发痛。 “咱们这是来了火焰山了吗？”袁三胖小声道。 “小心一点。”吴非道，“说不定那支队伍就藏在这荒漠里。” “挑战者们，你们好。”这时一个声音随着风声飘然而至，在荒野中回荡起一种奇怪的回声。 “我们是本层的留守队伍。” “我们想邀请你们进行一场公平的竞技比赛。” “我们会通过光球对我们的赛制进行公正，并由系统代为向你们转达。” 袁三胖听后十分震惊：“还能这么玩？咱们留守的那一个多月里怎么就没编一些赛制？” 吴非：“等等，先听听这个赛制是什么。” 只听系统声音随后响起道：“本楼层比赛规则已由留守方进行制定，经系统审核可以成立，先公布如下——” “比赛方式为2V2竞技，挑战方和留守方各派出2名挑战者和两名参赛伙伴进行竞技比拼，同时每方可各安排两名候补伙伴，如果参赛伙伴阵亡或被安排下场后，则候补伙伴接替上场。已下场伙伴不可再次上场。” “当一方的参赛伙伴全部阵亡或下场后，或者挑战者全部死亡后，则该方失败，对方获胜。” “比赛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赛场即为这片红色荒漠，请双方在此期间内决定参赛及候补伙伴。” 系统声音消失后，吴非分析道：“对方故意设计这个赛制，恐怕是因为对方整体队伍实力不强，但有几个比较强的伙伴，所以希望能藉此把挑战者同时可上阵伙伴限制为2个。” “不过咱们也不怕，咱们有3星SS级的伙伴。” 吴非说着，把他3星SS级的恶魔上了阵。 一身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清纯俊美一如普通男大学生的无业恶魔微蹙着眉出现：“吴非，你上次说要保护我，是要保护什么？我们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行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不是他无情，而是竞技场上，菜是原罪。 吴非果断又把恶魔下阵了。 随后他当机立断地把血族上阵，同时把手腕递了过去。 根据他的经验，虽然血族常常说自己更喜欢脖子，但对于他主动递上去的其他部位，也都是不会拒绝的。 稳定住沈亲王后，吴非继续对袁三胖道：“目前我们稳定能用的伙伴里、最强的是堕天使、千年老鼋、血族，如果再选一个，我建议用袁老的刺客首领。这样袁老和行神就能各有一个备用身份。” “首发两个身份用血族和刺客首领，千年老鼋和堕天使作为候补。千年老鼋防御强，关键时刻能抗住，堕天使作为2星SSS级身份，则可以作为撒手锏出现，锁定胜局。” 袁三胖表示肯定：“这样稳妥。” 第447章 红色荒漠 十五分钟后, 比赛正式开始。 然而四野一片寂静，完全看不到对手的影子，只能听见风的呜咽之声。 一道狂风袭来, 带来铺天盖地的尘沙，视野中瞬间只能看到飞舞的黄色沙尘。 “这要怎么打。”袁三胖喃喃着。 “小心！”袁老突然一声惊呼而后出手，手上短刃直接向袁三胖袭去——恰好切断了一只黑色的手。 只见沙尘暴中隐藏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瘦小黑色人影，他的手被切断后，立刻便化作黑色的沙砾随风消散了，而那个黑色人影也随着化为沙尘消失。 “他们能隐藏在这沙幕之中攻击。”吴非道。 “敌暗我明, 这可不好搞啊。”袁老喃喃道。 “而且我们在这里还没有补给。”吴非道，他能感受到在这样的荒漠环境之下，他的唇已经迅速干燥起皮了，“对方既然留守在这里, 一定控制着补给点。如果长时间拖下去，一定是对我们不利。即使行神和袁老能忍受, 我和三胖也忍受不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沈行道，“我去把对手找出来。” 他说着竟然化身成了一缕黑色的烟雾，没入风沙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吴非和袁三胖找了一处沙丘高地坐下休息，袁老沉默地站在后面守着他们。 “吴非你说行神现在找到对方了吗？对方的伙伴会是什么等级的？有SS级没有？”袁三胖道 “不知道。”吴非有些无聊地抓了一把身旁的沙子。 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身边沙子的流速变快了…… “离开那里！”袁老突然一声大喊，两手一手一个抓住吴非和袁三胖的衣服后领，把他们向自己的方向拽过来。 而就在同一时间，只见两只硕大的黑色沙虫从两人刚刚所坐的位置钻了出来，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袁老反应快，现在两人就已经葬身于沙虫的口器之中了。 只听“砰”“砰”的声音接连不绝地响起, 又是连续几只略小一些的黑色沙虫和青色的蝎子从旁边的沙丘中钻出来，竟然完全包围住了他们三人。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只虫子？”袁三胖诧异地惊叫道。 “恐怕是被人所指挥的。”袁老道, “你们看那边。” 只见离他们稍远些的另一个沙丘上，站着一个雌雄莫辨的“男人”。 那男子有着一头蜷曲的火红长发，赤裸的上身上用红色颜料画着火焰等图腾和纹样，然而他自腰部往下的部分，却不是普通的人类肢体，而是一只巨大的火红与黑色交织的蝎子身体——他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蝎子。 “这人像是我小时候流行的那种天蝎座拟人壁纸。”袁三胖小声道，“这些虫子都是听他指挥的吗？” “十有八九是。”袁老道，“他的星级或是稀有度等级应该还在我之上，我感觉他比我强。而且这里还是他的主场，又有这么多虫子帮忙，我肯定打不过他。” “这个身份只求自保应该还可以，但肯定没法分身保护你们了。”袁老思考着，缓缓道，“为今之计只能是我换上千年老鼋的身份，放弃进攻，全力防御，直到撑到行神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他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沈行能尽快发现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尽快回来。 因为忌惮着袁老，那些围住他们的沙虫沙蝎暂时没有动作。 袁老也提防着它们，突然，他向领头的那两只沙虫扔出了手里的弯刀，趁对方分神之际，下一瞬，他竟然消失不见了。 那些虫蝎反应过来后，刹那间便要向前涌来。然而下一秒，一个镌刻着龟甲纹路的半透明防护罩突然从天而降，把吴非和袁三胖都罩了进去，同时把接近其三米内的沙虫沙蝎都弹飞了出去。 袁老穿着一袭青色道袍，道骨仙风飘然欲飞地矍然立在防护罩的上方，睥睨着四周虎视眈眈的虫豸毒蝎。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小声对防护罩内的吴非道：“行神啥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吴非道，“而且对方现在在这里的只有那半人蝎一个伙伴，谁知道他们另一个伙伴在哪里？会不会是去拦住行神了？” “罢了，也急不得。”袁老道，“好在他们现在也没攻击的意图。就耗着吧，看谁的援军先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的四周竟然又升起了黑色的旋风风沙。 袁老一皱眉，也翻身躲回了防护罩内。 他们向外细看，只见那围绕着防护罩旋转的黑色“风沙”并不是什么真的沙砾，而是一群群黑色的长翅膀的小甲虫。 它们围绕着防护罩盘旋飞舞，同时不停地啮咬着防护罩，一批能量耗竭死去，就又补上一批。 不过片刻功夫，那半透明的防护罩就生生被磨下去了一层。 “这是沙蜃虫。”袁老又惊又气道，“我知道他们的伙伴是什么身份了。” “沙蜃虫是什么？他们伙伴的身份又是什么？”袁三胖问道。 “沙蜃虫是沙子变成的虫子。”袁老道，“只要有蜃妖在，一片沙漠里有多少的沙子，就能变出多少沙蜃虫。” “这些沙蜃虫粗看上去和沙砾没有区别，但它们可以组合到一起，变成各自样子，去攻击他人，或者是组合成各种景象，去迷惑路人。回想起来，早些时候那个被我斩断手的人影，应该就是沙蜃虫所组合而成的。一击不成，它就化成沙子跑掉了。”袁老解释道。 “所以对方的两个伙伴里，一定有一个是这至今见首不见尾的沙漠蜃妖。行神没准儿也是被对方用什么手段缠住了才到现在都回不来。” “另一个就是这看着我们的半人蝎，看起来他能驱动这沙漠里的各种毒虫蛇蝎，到现在他也还没亲自出手过呢，恐怕也不好对付。” “您说有一个是什么蜃妖？”袁三胖好奇道，“但这什么海市蜃楼的，不是都应该出现在海里吗？这荒漠里怎么会有？” “沙漠里也会出现海市蜃楼的。”袁老摸着自己的胡子道，“对付就是专门生长在沙漠里的蜃妖。这荒漠是他们的主场，难怪他们有恃无恐。即使是行神现在回来了，当面锣对面鼓地对上他们，咱们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就这说话的功夫，外面聚集的黑色沙蜃虫以及各种沙虫沙蝎都越来越多。 荒漠可不是什么血族喜欢的场地，吴非也担心沈行是被那蜃妖用什么方法困住了，一时找不回来。 他思考了片刻道：“我把行神的血族身份下阵吧。” “不管行神他现在在哪里，只要重新用堕天使的身份上阵，他就能马上回来，出现在我们身边了。” 他们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了。 那些沙虫和毒蝎也围了上来，攻击着防护罩，防护罩已经越来越薄，恐怕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 原本位于对面沙丘上的半人蝎，竟然凭空一个飞跳，用下半身强壮有力的足肢抓住一块裸露在外的巨石，而后径直跳到了他们这边的沙丘上。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鲜红色弓，当他拉开弓时，一个火红色的光点自动在弓弦处出现，瞄准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袁老看准机会，竟然主动撤掉了防护罩。 他用一道白色的光幕包裹住吴非和袁三胖，同时瞬间化作原型，一只近十米长的巨鼋出现，将吴非和袁三胖两人护在了自己腹部甲壳之下，同时用背部为两人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 不远处一道始终在天边盘旋的黑色旋风落下，旋风里面隐隐可见一个光头无发、身穿黄色纱衣的身影，只是其身形极为模糊，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幻。旋风就落在半人蝎对面的位置，与半人蝎称两面夹击之势，竟隐隐地将袁老和吴非、袁三胖三人包夹在了中间。 袁三胖努力地试图缩小自己的身子：“吴非，行神呢？你不是说要给血族下阵，换堕天使上阵吗？堕天使呢？” “不知道，我已经给他上阵了，但是他没有出现。”吴非也很迷惑道。 “什么？”袁三胖震惊了，“不是吧？你确定你上阵了吗？” “我确定。”吴非道。 “那行神怎么会不出现？”袁三胖小声紧张道。 “可能是在……闹别扭？”吴非茫然道。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堕天使一直都没有出现，早在那个半人蝎跳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换堕天使上阵了。 他仔细思考了对方没出现的原因，以及最后一次见到堕天使的情景，竟然发现……闹别扭或许是一种合理的解释。 他可能是在怨我危机时刻不仅没有想到他，反而还在试图献祭自己召唤旧日支配者。 他也可能是不满意于自己和旧日支配者同为SSS级的身份，但每次被召唤出来时都少了些仪式感。 这样说不定会让堕天使觉得自己很便宜，很没有格调。 “国外的神仙果然靠不住。”袁三胖喃喃道，“缺乏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契约精神。” “有没有一种可能。”吴非道，“就是因为我钱没给够，他才生气的？” 袁老的千年老鼋身为2星SS级的伙伴，即使在对方两名伙伴的夹击之下，本来也不该毫无还手之力，真豁出去了去打，至少也能让对面一个伙伴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他如今护着吴非和袁三胖两人，就像被拿捏住了软肋，不管对方怎么攻击，都不敢把两人暴露出去，被攻击时自然处处受制于人，反击时却不敢使出全力。 那旋风中的蜃妖一直在旁边旁观着掠阵，一直没怎么出手，只偶尔指挥着沙蜃虫干扰着袁老。而那半人蝎只凭借自己手中的红色弓箭与其他沙虫沙蝎的配合，不到片刻就让袁老左支右绌起来。 吴非和袁三胖自然也看出情况不对，方才两人还有心思说话，这片刻间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也不说话了。 吴非的心也在一秒一秒地向下沉去，要说刚才他还总抱着希望，总觉得下一秒他行神一定就会出现，现在这希望也越发渺茫了起来—— 眼看着袁老身上一片龟壳都被烧焦了，袁三胖着急地朝旁边的吴非吼道：“吴非，你再不放你老公出来咱俩就都死绝了！” 吴非万般紧急中下意识吼了回去：“别瞎说行不？再说不是我不放他出来是他自己不出来啊！” 行神他……究竟在做什么。 这时只见对方的半人蝎竖起身子，除了两手拉开的红弓外，双螯及几双节肢之间竟然都亮起了那种红色的火光，接着他向前一扑，竟然一连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射出十枚毒蝎火。 袁老纵身跃起重新化为人形，左手掐诀为吴非和袁三胖布下最后一道防护，右手挥出一道清风，将其中七枚蝎火甩开，让它们反落到那些沙虫沙蝎的旁边爆开。 最后还有三枚蝎火躲不开——若是他躲开了，这三枚蝎火就会在吴非和袁三胖身旁爆开了。 随着轰然一声火光爆开，袁老转过身，竟然硬生生用自己的背部接下了这三枚蝎火。 火花伴随着鲜血绽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三胖的千年老鼋重伤，被迫退场。 对方计划者的技能光点已经瞄准了己方两人。 吴非轻轻闭上了眼睛。 只听巨大的振翅之声由远而近，他听见旁边三胖短促的惊呼。 吴非睁开眼睛，一片纯黑色羽毛飘落在他手上—— 高大俊美的堕天使挡在他面前，逆光凌空而立。 三胖几乎要哭了出来：“行神您终于出来了，三胖只要这把不死今晚一定把吴非双手奉上！” 第448章 【第704层】 黑色的云凝固在天边, 荒漠之上一直在狂啸着的飓风终于停了下来。 堕天使安静悬停于在沙丘之上，甚至没有摘下黑色长剑。黑色的羽翼在他身后缓缓扇动着，落下遮天蔽日般的暗影。 吴非和袁三胖此时被笼罩在这暗影之下, 却只感受到了巨大的安全感。 “已经结束了。”堕天使轻声开口道。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了轰然的爆炸之声，只见天空之上黑云密布，突然一连串的黑紫色闪电从空中炸下，直接将西北方向的一处乱石滩全部炸开，将其地面炸出了一连串几米深的巨坑。 然而那些闪电并未停止, 反而依然径直向那些深坑所在之处接连不断地砸去。只听一声极为尖戾的嘶吼声响起，在闪电之中，那深坑之上竟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没有头发，身穿黄色纱衣, 只是如今在亮紫色闪电的包裹之中，他似乎一直在痛苦地挣扎却无法逃脱。 吴非转头又看向离他们更近的、沙丘之上一直被旋风所包裹着的“蜃妖”, 只见其身形在旋风之中变得更模糊了。 吴非明白过来，恐怕这个旋风中的“蜃妖”只是一个假象，而如今在闪电之中挣脱不得的蜃妖才是其真正的本体。 但蜃妖本体为什么要守着那堆乱石滩…… 因为他们最重要的事物藏在那里……他们的挑战者藏在那里！ 所以行神暂时没有出现的时间里，是去找对方的挑战者了么？ 吴非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堕天使俊美的侧脸被天空中闪动的闪电映得有些苍白。他微微垂着眼，向着天空的方向缓缓抬起左臂—— 万千亮银暗紫的电光一瞬间爆亮而起，接着又刹那间统一地全部砸向了地面——一瞬间，仿佛天堂坠落，又如同地狱倾覆，地面上肉眼可见的一切都湮没于亮眼的闪电游龙之中。 半人蝎早已不知被中间哪一朵闪电劈中劈了下去。 系统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留守方挑战者被淘汰, 留守方失败，挑战方挑战胜利。” 与此同时, 一只跃动的光球也浮现到吴非他们面前。 “【第704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吴非没顾上可选的伙伴，而是匆匆地走到了堕天使身后，抬起手握住了对方羽翼下垂，轻轻地摇了摇。 堕天使动了动身子，把翅膀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却还是回过了身，就那样低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羽翼轻轻扇动着，黑色的羽毛有些落到了吴非的身上，有些落到了空气中，落到了地上。 那些落在风中和地上的羽毛转瞬便会化作黑色的流光湮灭消失，只有吴非身上的黑羽可以存在得久一些，却也在离开他的身体的刹那消散了。 吴非抬着头，与堕天使漆黑的双眸对视着，他抬起手，用手指粘住一根在风中飘摇着坠落的黑色羽毛。 他就那样注视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如神魔般的高大男人，缓缓地、缓缓地将指间的黑羽移到面前，而后在上面轻轻烙下一个吻。 他看着沈行，视线纠缠着，在看着他的同时，亲吻着他遗落的黑羽。 堕天使的长靴落到了地面上，他上前一步，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抬起吴非的脸，吻他的唇。 他面无表情且神情肃穆，如同圣殿中神像的暂时破戒，握着吴非的手却很紧。 吴非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行哥。” “我补一个召唤仪式给你好不好？” 他再次主动地吻上了面前的神魔。 “行哥，你的每个身份我都在意。”他小声地说，“一样的在意。” 指间的那枚羽毛不知何时已经脱落消散，却已无人在意。 …… 获胜之后，袁老换上神医的身份又晃悠出来了。 他安抚着在一旁等得着急的袁三胖道：“哎呀你不要急嘛，你急什么急嘛。” “再多等一下不好吗？只要再多等一下，我千年老鼋的伤就养好了，到时候无病无痛地去下一层，不好吗？” “所以说你着急什么……” …… 不过吴非和沈行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片刻后，吴非已经选好了本层的通关奖励伙伴——他刷新了两次，拿到了堕天使。 袁三胖则拿了袁老的SS级火法师。他对此有些失望，他还是想先把千年老鼋升上三星，但他又不太舍得用积分刷新，所以就先拿了火法师。 白色的天梯出现，吴非他们并未在这层过多逗留，略微歇息了一会儿就选择了继续向上。 很快，他们眼前的情景就又发生了变化。 袁三胖仰头看着云层之上来来往往、被当作坐骑的奇珍异兽、各色法宝，忍不住道： “我去。” “这是真修仙啊。” 他们这次，好像来到了一个修仙的楼层里。 只见他们此时似乎是在一座山野之间的小木屋中，目之所及尽是苍岩翠绿，相较于上一个楼层的干燥荒漠，眼睛仿佛是被重新用水洗过了一遍。 只听系统提示音响起道： “欢迎各位来到第500层。” “第500层为特殊的一层，现在我们现在已经聚集了25支来到500层的队伍，这些队伍将被派入一个秘境中进行角逐，但其中只有1支队伍能够获得胜利，顺利晋级，继续向上。” “每支队伍只被允许派出2名挑战者和2名伙伴进入秘境，但在本层中，伙伴的星级和稀有度会自动被兑换为相应的资质，原身份相应能力将不予保留。” “下面请选出你们队伍中将进入秘境的挑战者和伙伴人选。” 袁三胖听后左顾右盼道：“这什么意思？有听没有懂。这个秘境到底是什么情况？获胜规则是什么？” 吴非道：“后面应该还会有解释，目前听下来这个规则对咱们有利，因为每个队伍都只能派出2名挑战者和2名伙伴，3人队伍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伙伴当然选星级和稀有度最高的。” 袁老自然还是选的2星SS级千年老鼋。 吴非在3星SS级恶魔和2星SSS级堕天使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堕天使。 在他们确定了队伍人选之后，便有一个青衫男子敲门走了进来，并递给他们一块写有数字“十二”的玉牌：“你们是第十二支修士队伍，这是你们进入秘境的通行玉牌，请收好。” “秘境将于今天午夜十二点开启，届时会有人接引你们前往，并向你们介绍秘境中的规则。” “现在我将为各位测试一下资质，方便你们在秘境中选择合适自己的修炼方向。” 青衫男子说着取出了一块玉简，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袁三胖，让袁三胖把玉简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袁三胖照做了，只见玉简上出现了一团浑浊的红色光芒。 青衫男子用手指点了一下道：“丙级火土双灵根，适合火系、土系的功法、法器。” 袁三胖把玉简递给袁老，袁老试了一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团清透的青色光芒。 青衫男子惊喜道：“是精纯的地级单木灵根。” 袁三胖本来还因为自己测出灵根而高兴着，听到这里感觉到不对了，他对青衫男子道：“这位先生，我打听一下，这灵根究竟有几种？这丙级、地级又是什么意思？单灵根、双灵根有什么区别？” 青衫男子解释道：“灵根共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按强弱又分为天地甲乙丙五个等级，天级最强，丙级最弱。灵根种类越多，能修习的功法类型自然越多，但想在某一系中修炼到顶端也越不容易。” 轮到吴非了，青衫男子看了一眼玉简上交缠的金光和蓝光道：“丙级的金水灵根。你最好选定一个方向，不要贪多。” 看来他们这些挑战者都是丙级的灵根。 最后轮到沈行，只见他的玉简上出现了一团小型的灰色漩涡，漩涡上还缠绕着紫色的闪电。 “天级灵根！”青衫男子见状惊呼道，而后又贪了一口气，“可惜了，是风雷双灵根，如果是单灵根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吴非推测这灵根等级是和伙伴的稀有度有关，沈行现在用的身份是SSS级稀有度，自然就出现了罕见的天级灵根。 深夜十分，又有一位黄衣少年敲响了他们的屋门，对他们道：“各位仙友，秘境开启时间已到，请随我速速前往秘境入口。” 黄衣少年带着他们在山谷之间疾行，一边赶路一边道：“秘境共开启三十日，第三七二十一日时秘境至宝玉骨莲将开始开放。第三十日时将玉骨莲带出秘境的队伍就是本次唯一的胜者。” “秘境中十分危险，也有无数的机缘，但珍稀机缘也是有限的。如果诸位想在玉骨莲开放时能拔得头筹夺得宝花，一定要充分利用前面的时间多多寻找功法法器，充实自身。” “你们现在身上穿的都是我们门派所制的护身法衣，这法衣能挡两次致命伤害。当法衣完好时，它收到攻击时周身会浮现紫光；当法衣已挡过一次致命伤害时，它会浮现蓝光；当它已挡过两次伤害，不起作用时，便会浮现出白光。” 说到这里时黄衣少年已经把他们带到了山谷深处，之间他们前方的路被浓重的白色雾气笼罩着，似乎已经位于另一个世界中。 黄衣少年示意吴非把写有“十二”的玉牌拿出来，贴到面前的雾上。只见玉牌贴上去的刹那，浓重的白雾瞬间散尽，露出一条普通的山路来。 黄衣少年目送他们道：“诸位就在此处进入秘境吧，我不能送各位进去了，就在此同大家告别，祝各位旗开得胜，最终拔得头筹。” 吴非同黄衣少年告别后继续向前走去，只见走进来后就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中，虽然还是山野景象，但道路与植被和之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 袁老摸着胡子道：“我发现一个问题。” “今天那个青衣服的小子虽然说我们是这个灵根那个灵根的，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会啊。我原来会的仙法现在也都用不了了。”袁老道。 “根据我看这类小说的经验，一般而言，只要我们找到对应的秘籍，就能学习相应的功法了。”袁三胖道。 “但是从哪能找到秘籍呢？”袁老顺着他的话道。 “你们看那边有个山洞。”袁三胖向左边的山指去，“一般山洞里就有功法秘籍。” 袁三胖说着率先向那个山洞走去，其他三人在后面跟着。 五分钟后，袁三胖从不大的山洞里捧出来一个木匣子，只见木匣子里放着一封信和两本书，以及一根鞭子。 那两本书一本叫《驭火术》，一本叫《驭雷术》。 而信的大致意思是，写信之人是一个没有弟子的修仙者，是火雷双灵根，鞭子是他的法器，叫做火雷鞭，火雷双灵根才能发挥它的最大威力。他在这山洞之中坐化，希望有缘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袁三胖道：“看，这不就有了吗？” 第449章 吴非的机缘 他们四个人里没有火雷双灵根的, 所以三胖学习了《驭火术》，沈行学习了《驭雷术》，鞭子暂时由武力值较高的沈行使用。 这功法学习起来也很简单, 和书在一起的还有两枚小玉简，只要把玉简贴在额头上，不出片刻就能学会其中的功法。 吴非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里虽然说是修仙秘境，但其实本质上是个类似大逃杀的游戏。我们需要在最终决赛前搜集到足够多的功法和装备，变得更强, 才有可能在最后胜出。” “这个地方，就相当于我们的降落点。目前看来这附近暂时没有其他队伍，我们需要尽可能把这附近的功法和装备搜索干净，以及找到一个好的藏身之处。” 吴非正说着, 突然感觉到头上出现了一片阴影，紧接着他只觉得身边刮起了一股飓风, 随即他周身便是一轻—— 吴非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火红色的大鸟不知何时突然出现，此时正用两只脚爪捉住他，带着他向远处飞去。 袁三胖虽然学会了功法但使用还不熟练，见状慌忙甩了几个火球过来，被大鸟不慌不忙地躲了过去，反而差点烧掉了吴非的衣服。 沈行见状没什么表情，只是蓦地甩出了鞭子——然而他的目的并不是攻击那大鸟，反而是卷住大鸟的一只爪子，迫使这鸟带着他一起走。 红色大鸟改用一只爪子抓住吴非, 继续不断向上攀飞，另一只被卷住的爪子则不断挣扎着, 试图挣脱沈行的鞭子。 沈行借着鞭子的力，凌空一跃，翻到了红色大鸟的背上，接着反手就是几个雷劈了上去。 大鸟被他劈得剧痛，在空中翻滚挣扎起来，甚至发狠地用尖锐的喙去啄沈行。 最后它脚爪一蹬，竟然松开了抓住吴非的那只爪子。 吴非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鸟一边和沈行殊死搏斗着，一边挣扎着飞远。 吴非：其实只要你放了我，那个男人就不会再打你了，真的，没必要搞成这样。 沈行应该是想来捞他，但显然是没来得及。 吴非向下看去，下面是一片粉红色的桃花林，从天上看下去，落英缤纷，竟是一副如梦似幻的景象。 从这里摔下去恐怕就要失去一条命了，幸好还有护身法衣在。 这是吴非坠地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吴非醒来后果然是在桃花林中。 这秘境中一切通讯都不通，他没有联系沈行和袁三胖他们的办法，只好沿着路慢慢向前走。 希望行神和三胖他们不要浪费时间找他，而能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桃花林一直向前延伸着，最终延伸到一处山谷中，向前分出两条岔路，每条岔路的前方都有一幢竹木搭成的小房子。 左边的竹屋前坐着一名身穿白衣，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老奶奶摇着扇子，对吴非道：“来吧，年轻人，来我这里歇歇。” 右边的竹屋前则站着一名身穿桃花色衣服、作妇人打扮的美艳中年女子，她抬起手中的桃花扇，也指着吴非道：“这位小哥，来我这里喝杯水吧。” 吴非左右看看，他哪边都不想去。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老妪摇着扇子道：“年轻人，你看清楚了，对面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鬼怪。” 美妇人也“哼”了一声道：“小伙子，有的东西看上去慈眉善目，实则可是吃人的妖怪。” 吴非哪边都不敢搭腔，就打算悄悄地原路返回，没想到就这片刻功夫，天色就暗了下去。 老妪看了他一眼道：“天黑了，外面可是很危险的。” 说罢就转身回到了房子里。 美妇人也道：“但愿你能活过今晚吧。” 之后也进了屋。 吴非不敢相信她们的话，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就见无数桃花树下的土地纷纷迸裂而开，每棵树下都有一个活死人跳了出来。 它们似乎暂时没有意识和感知，但却封住了吴非原路返回的路。 吴非只能留在原地。 然而这也不是办法，慢慢的，逐渐有活死人靠近了他，离他越来越近，甚至隐隐地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只能选择趁着没被完全包围住之前，向左边或者右边的小路跑。 最后他心一横，跑向了左边的小路——如果老妪和美妇人都没有说谎，那么老妪只是妖怪而已，美妇人却是鬼怪，在他的认知里，妖怪终归相对没那么可怕。 吴非敲响了左边竹屋的门，老太太打开门，把他迎了进来。 “知道怕了？”老妪笑着看着他。 吴非注意到屋子里十分昏暗，这让老妪在微弱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可怖。 “您怎么不开灯啊？”吴非道。 “因为我不需要啊。”老妪说着，声音逐渐变成一种奇异的“嘶嘶”声。 与此同时，她的脸迅速地拉长变形，最终变成了一枚白色的蛇头。 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吴非还是吓得差点打了个趔趄。 他试着向后伸手去推门，却没能推开。 “怕啦？”蛇妖老妪“嘶嘶”地道。 吴非没承认怕或不怕，而是强自镇定道：“您让我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而不只是单单要害我一命吧？” “就是单纯要害你又如何？”老妪嘶嘶道。 吴非紧紧捏着拳头，手心里都出了汗，他已经开始想着如果拼着再掉一命，要怎么才能再跑出去了。 但这时老妪又说话了：“闯入桃林的人，从没有活着出去的。这里的规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下来，给桃树做肥料；要么继承我的衣钵，做我的徒弟。” 吴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拜师。 老妪立刻又恢复了普通老太太的外表，她兴冲冲地拉着吴非向屋外走：“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和你师伯要掌门玉牌去。” “师伯？”吴非不解道。 “就是啊，之前你见过的那只死鬼，她其实是我师姐。”老妪嫌弃道。 “我们师父仙去的时候，把掌门玉牌一分为二，给我们一人一半，并规定我和师姐若谁能先收下弟子，谁的弟子就是下一代掌门。”老妪道，“可惜后来我们都被关在了这秘境之中，连个活人都看不见，就更别提收弟子了。” “不过，甚好，甚好，我今天终于收下了你这个弟子，不枉我等了上千年。”老妪说着开怀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聪明，但却是个有眼光的人。” 说话间老妪已经拉着吴非敲开了美妇人的门。 美妇人看见他们，脸色虽然极为难看，但还是“哼”了一声，抛出半枚玉佩，接着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老妪也不理她，拿了玉佩之后就带着吴非来到岔路口处的大桃树下，挖出了一个白玉匣子，而后把两半玉佩对在一起，放进了白玉匣子顶部的缺口处，接着又是一转，白玉匣子就被打开了。 “这里有三本秘籍。”老妪道，“按照规矩，你只能选择一本修炼。” “第一本要求你修炼前杀掉你自己的爱人，我修炼的就是这本。” “第二本要求你修炼前杀掉你自己，你师伯修炼的就是它。” “第三本要求你修炼前必须找到一个爱人，并对其种下情咒。” 吴非心想这宗门挺邪门的啊，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里都找不到传人。 他问：“那我如果一本都不选呢？” “那你只能去当花肥了。”老妪残酷无情道。 吴非心想还好这要求是选一本修炼，他犹豫了一下，选了第三本——反正这秘境最多开30天，30天之后，什么情咒之类的，也就自动解除了。 老妪欣慰地拿出一枚玉简递给吴非，把他带去一间空房间，嘱咐他好好修炼之后，就离开了。 吴非把玉简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本来以为会很轻松，像袁三胖之前那样很快就结束了，但实际上在额头贴上玉简的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连接上了一台老电脑的移动硬盘，无数繁杂的信息都飞速向他涌来，并试图在他的脑海中安营扎寨。 这些知识是如此的详实，吴非甚至怀疑自己通关之后还会不会记得它们，如果记得，他回到现实里还能继续修仙吗？ 但似乎有来自玉简的信息回答了他——不会，因为离开这层的世界之后，他就失去了灵根，而这些知识和能力绝大部分都是储存在灵根中的。 吴非是被周围的鸟叫声所唤醒的。 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吴非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了遮阳光，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桃花林、竹木屋已经全都不见了。 吴非的手边压着一张纸，纸上是老妪留下的一封信，大意是说她和她的师姐其实早都已经不在了，之前他所见到的只是她们留下的执念。如今收到了徒弟，执念消失了，她们就也跟着消失了。 吴非本来拜师拜得还有些不情愿，之前一直暗暗盘算着要想办法从桃花林中跑出来，如今知道真相，反而有些唏嘘，心想着哪怕就在这三十天的时间里，为了自己也为了师门传承，也要好好修习这功法，最好在离开之前能想办法把功法传承下去。 他也第一次通过冥想认真了解了一下自己所选的这门功法—— 吴非：看看我都学会了些什么好东西。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了。 怪不得这部功法修习之前的要求是用情咒绑定一个爱人。 这部功法，它是要两个人一起，嗯，或者说，是需要另外一个人比较亲密的帮助，才能顺利修行下去的。 第450章 情咒 吴非发现他的右手拇指上也多出来一枚白玉戒指。 他抬起手来, 仔细端详着它，正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就听到一个声音道：“这是天下第一门的掌门信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吴非的惊疑不定, 那个声音继续道：“我是戒指中的戒灵。”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吴非疑惑地对戒指道。 “因为被你佩戴在手上，所以可以感受到你一些明显的情绪波动而已。”戒灵道。 吴非也看过一些类似的修仙小说漫画，掌门信物，还是戒指，总得有点特殊作用吧？ “你有什么功能吗？比如其实是个储物戒指，里面储藏着很多宝贝之类的？”吴非道。 “我没有这种功能, 但我也有一些特殊功能，后面你就知道了。”戒灵如是道。 吴非也没再刨根问底，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沈行和袁三胖他们。 和那封简短的信一起留下的，还有一枚白色的孩童巴掌大小的蛇鳞。吴非发现有这枚鳞片在, 其他蛇类就不会攻击他，而且他还能和其他的蛇进行交流。 吴非低下头找到一条小青蛇, 向它询问有没有见过沈行和袁三胖他们。 小青蛇通过同族间的传讯，很快就向他传回了袁三胖和袁老的位置，但小蛇表示它们并未留意到有类似沈行的人。 而且小蛇还告诉给他一个消息——他在这片山谷里不是昏迷了一个晚上，而是昏迷了整整七天。 如今作为修仙者，他们倒是不用吃东西，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就可以了。 吴非倒不太担心沈行遇到危险，能让沈行危险的东西他不仅没看到过，甚至都想象不出来。现在时间紧迫，他打算先去和袁三胖会和，再想办法找到沈行。 按照小蛇给出的方位, 并通过一路上不停地向不同的蛇类打听，吴非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找到了藏身于一处山洞之中的袁三胖和袁老。 袁三胖看到他之后很是震惊：“吴非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行神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吴非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袁三胖：“没事没事, 袁老正在参悟一本地级功法，我正给他护法呢，你慢慢讲。” 吴非就把自己这期间的遭遇讲了一遍，只隐去了他的功法的修炼方法。 袁三胖听完啧啧称奇道：“吴非，你运气很不错啊。听你的描述，你修炼的这本应该是天级功法！” “天级功法？”吴非疑惑道。 袁三胖点点头：“我和袁老前几天捡到了一块讲述修炼入门知识的玉简，里面讲到功法和法器也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等功法最为普遍，其中的内容一般瞬间就能被参透；玄级功法想要参透则需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地级功法则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灵根资质越高，参悟就会越快，同等的法术施展出来的威力也越强，但如果参悟时间超过了五天，那么肯定是天级功法无疑了。” “我和袁老这七天来也只找到一本地级功法，还是斩杀了一只地级的凶兽才获得的，就是袁老现在正在参透的这本《木本真经》。” 吴非听袁三胖这么说，心中又有些飘飘然的窃喜，心想自己这阴差阳错得来的功法竟然这么珍稀这么高级吗？那他不练岂不是亏了？ 这时袁三胖把他拉了起来，带他走到一口木箱子前：“这里面是我和袁老这些天搜罗的法器，你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 “普通黄级法器没有光芒，玄级法器有淡淡的蓝光，地级法器周身萦绕着清淡的紫色光雾，天级法器这里没有，我也没见过。地级法器这里也只有一件，是这个护身符。” 袁三胖从箱子里挖出来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却萦绕着淡淡紫光的木质护身符：“这种护身符我和袁老找到了两件，袁老说你和我比较弱，让咱俩一人戴一个。” 吴非道了声谢，接过护身符系在了衣服里不容易被看到的地方。怀璧其罪，要是被抢了就不妙了。 吴非又从那口箱子里挑了一柄金水属性的玄级短刀，别在身上做防身用。其他的长刀长剑长枪之类的，他也不太会使。 做完这一切后，吴非又去和附近的蛇都拜了山头，拜托他们继续帮忙留意沈行的行踪，以及遇到危险后向他们示警。 傍晚的时候袁老也参悟完功法，重新醒过来了。 这山洞周围方圆百里已经快被袁老和袁三胖搜查完了，他们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继续向西南方向走。 袁老道：“不论行神现在在哪里，我们的目标是拿到玉骨莲，所以行神也一定会向接近玉骨莲的方向去。那么最晚两周后玉骨莲出世之时，我们就能和行神碰面了。” “玉骨莲属于神木，一定会开放在木气灵气最浓郁的地方。我最近可以感觉到，越靠近中部的地方，木气和灵气就越浓郁，而且是越来越浓郁，所以我们向这个方向走，肯定没错。” 吴非和袁三胖都赞同袁老的判断，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个人就收拾东西上路了。 三人一路上餐风宿露，袁老还通过破解了一个上古残局，收获了一把地级的木剑，正适合他使用。 第三天下午时分，他们到达了一处丘陵之中。 临上山前，一条黑白花的小蛇咬住了吴非的裤脚。 吴非蹲下身看向它，小蛇向它着急地不停扭动着身子，并发出轻微的嘶声，随后一扭身就跑掉了。 “它说什么？”袁三胖好奇道。 “它说这山中有一处厉害的传承之地，只是这地方已经被一个厉害的魔修占据了。而且现在有许多修士觊觎这处传承，已经和那魔修打了起来，打得山崩地裂。它劝我们不要接近，绕路走比较好。” 袁三胖听完一拍大腿道：“有热闹不看，那还叫人吗？走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蹲着去看热闹。” 吴非也觉得可行：“说不定他们两败俱伤，咱们黄雀在后，就能捡漏了。” 袁老揣着手，不发表意见。 这一路上他们也有看见其他队伍的修行者，为避免节外生枝，他们都是躲着人走。即使如此他们也能看得出来，袁老这样地级灵根、地级功法、地级法器在手的“三地修者”已经算是当前秘境中的佼佼者。 袁老没反对，说明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袁老还是有自信能保护得了他们的。 三个人跳了一条人烟罕至的小路，从背面爬上了山头。 只见对面的山脊处，四五个修行者正连滚带爬地向下跑，他们个个身负重伤，明显只是侥幸捡回一条命而已。 另外有七八名来得晚了，原本站在远处围观的修行者，见状仍不信邪，做足准备后就祭起各色法器向旁边那位于山涧之间的谷地冲去。 但人还没冲下去，只见那片山涧之上突然黑色雷云密布，一道道紫色游龙般的闪电在云层中翻滚酝酿着。紧接着飓风大作，许多人都支撑不住，直接被那阵阵狂风掀下了山崖，侥幸支持住的人刚稳住身形，就见天上的重重电光巨雷已经就着风势劈了下来！ 不消片刻，那片山涧处原本聚集着的人就被清了个干干净净。 吴非看着天上尚未消退的雷云有些怔愣，这样的手段，让他想起了沈行。 但是这一层中不允许伙伴使用其本身的能力，沈行虽然是天灵根，但也不过和他们一样才进入秘境十天，不可能已经积累了如此强的实力。 就在这时，他感觉似乎有一道目光在看着他。 他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风吹草动。 吴非看向袁老：“袁老，您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袁老皱了皱眉，“你这样说好像是有一点……周围的草木都太安静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色的飓风从他们身后的山坳中突兀地升起，不过片刻就卷到了他们身边，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袁老见状连忙将双掌对准地面，一道绿光闪过，地面上瞬间生长起了无数支藤蔓。 那些藤蔓将吴非三人牢牢束缚住，又相互勾连纠缠在一起，相当于用自己根系的抓力把三人固定成了一个生长在地面上的整体。 然而那黑色飓风转瞬间便呼啸而过，吴非他们刹那便被卷进了暴风眼中。周身的藤蔓虽然保护了他们不受狂风伤害，但那些藤蔓却抵不过强力的飓风，从底部开始一根根被绞断。 最终，飓风扭断了最后一根藤蔓，呼啸着卷着吴非等人飞向了前方山涧之中。 …… 吴非是被冻醒的。 方才在风里他就晕了过去，直到此时才醒过来。他也不知道那股怪风最终把他们带到了何处。 吴非睁开眼，发现自己位于一个寒冰包裹的山洞之中，而袁老和袁三胖则在远处的冰面上昏迷着，人事不知。 吴非想动动手脚，但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阵麻意，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是靠着一处冰面站着，而他的四肢四周都缠绕着电流构成的“绳索”，只要他动一动，就会被电到。 而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对方面容俊美，气质矜贵，此时正冷漠地看着他。 “行哥。”吴非察觉到不对，有些疑惑地小声叫了对方一声。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沈行不期而遇，但沈行为什么会捆着他，又对袁三胖和袁老不闻不问。 沈行却置若罔闻，反而伸出左手，掐住了吴非的下颌，冷声道：“你是谁。” 吴非：……行吧，现在能确定了，他行哥不知为何神功大成，但貌似走火入魔了。 而且最近他行哥好像很喜欢这么禁锢他，以及掐他的下颌。 这时他听见另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 “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掐我们天下第一门掌门的脖子。” “新掌门这修行水平怎么像是还没有开始的样子？是我看错了？。” “新掌门选了功法三，但怎么还没有修炼对象？唉，罢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长此以往，我天下第一门何时才能恢复昔日荣光？” “……” 吴非抬头看了看沈行的表情，确认他应该没有听到这些声音。 “这些声音是哪里来的？”他在心中小声默念道。 “现在说话的这些，都是历任掌门所留下的意识。”戒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听戒灵继续解释道：“这就是我的一个特殊功能了。” “每任掌门卸任时，都会在信物中留下自己的一道意识，用于督促继任掌门勤加修炼，早日得证大道。它们的目的有且仅有一个，就是督促你勤加修炼。” 吴非：…… 各位列祖列宗，你们没发现我现在面临着生命危险吗？我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修炼什么…… 吴非在心中暗自想着，没想到他的这道心声似乎被历任掌门的意识捕捉到了。 许多个声音一瞬间像被刺激到了一般，纷纷响起： “我天下第一门的掌门，怎么能怕区区一个小小魔修？” “唉，也不算是小小魔修了，这个魔修还挺强的。” “不用怕，师祖教你对付他的办法。” “你这明显就是没有把功法学习到家，如果学到家了，对付这魔修还不是手到擒来……” “……” 在一群声音中，吴非终于找到了一个貌似比较靠谱且理智沉稳的声音。 吴非连忙问道：“师祖，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处理啊？” “先给他下个情咒。”那个声音胸有成竹道。 其他声音都弱了下去，不再嘈杂，看来是都同意这个声音所指导的方法。 “情咒？要怎么下？不会对他有伤害吧？”吴非犹豫道。 眼见着面前沈行神色越来越冷，似乎耐心已经告罄，吴非心中越发着急起来，开始病急乱投医。 “不会有伤害。”那个声音安抚道，“你按我说的做。” “首先，亲他的唇，能亲到他意乱神迷最好。” “然后抱着他，说你喜欢他。” “最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后背上画符。符很简单，差不多把你名字写上去就行了。” 听起来确实也不像是会有伤害的样子。 第451章 危险的感觉 但是说实话, 这情咒听上去也不像是有用的样子。 而这种看上去既无害又无用的东西，最容易让人产生“那不如试试”“试试好像也不亏”的想法。 当然，吴非也是看人的, 他可不是乱试的。 不过面前的人是沈行，那就无所谓了。 他和沈行就和一个人一样，是不分你我的。 他就算是现在强行亲了沈行，也没人会去告他耍流氓。 吴非脑子里转着各种混乱而无害的念头，然后他垂下头，在沈行掐住他的那只手上用唇轻轻蹭了一下。 那只手似乎是下意识地放松了。 吴非就抓住这个机会, 倾身上去，贴上了身前人的唇。 沈行竟然没躲，只是冷硬地站在那里，不躲避也不迎合, 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研究审视他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一样任他施为, 这让他很容易地就达成了目的。 身体的动作使得吴非碰到了束缚住他四肢的那些雷电绳索，轻微的电流电得他四肢发麻无力，他不得已完全靠在了沈行的身上，费力地抬起眼看着他。 “我喜欢你。”他轻声道。 因为电流的作用，他的声音轻微到几乎听不见。 但沈行明显还是听见了，他略微垂下眼，看向怀中的人，毫无情感地重复了一遍：“喜欢？” 吴非努力点了点头：“嗯，一见钟情。” 沈行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像是根本不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 吴非觉得他的手已经完全麻了, 但他还是拼尽全力抬起右手，在沈行的后背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吴非”两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 吴非。”他小声道，随即就昏迷了过去。 …… 吴非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白玉床上。 他仍身处一座石洞之中，但这石洞布置得如同神话传说中的神仙洞府一样，各种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而且大多是用玉石、玛瑙以及千年古木雕琢打造而成，洞府中四处充溢着浓郁的灵气。 “我怎么到这里了？”吴非在心底小声道。 戒指中的百八十个掌门劝学意识顿时活跃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情咒生效了嘛，情咒都种下了，他怎么还会伤害你，只会恨自己对你不够好。” “不愧是我天下第一门中只有掌门才能修炼的高深秘籍，这效果就是拔群！” “……” “这个情咒到底有什么作用？”吴非问道。 他只知道想修炼这个功法之前，需要给一同修炼的对象种下这个情咒。 “情咒的作用很简单。”还是那个较为理智的声音出面回答道，“它只有两个作用：第一，被你成功施加情咒的对象将永远不会伤害你，不会背叛你；第二，情咒施加成功后，对方只要见到你想到你，就会忍不住想主动和你一同修炼，降低你邀请对方修炼的难度。” 那听起来还好嘛。 以他和他行神这关系，如果他行神没走火入魔，行神他本身就永远不会伤害背叛他。 至于一同修炼也是正常的吗，这毕竟是修仙背景，他的功法也不能浪费…… 等等，“忍不住想主动和你一同修炼”是什么意思？ 吴非愣住了一秒，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时候沈行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站在吴非的白玉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现在可以讲了，你们暗中窥伺我洞府的目的是什么？” 吴非努力编了一个听起来较为合理的理由：“是这样的，我和我的朋友们听说两周之后，神花玉骨莲将要开放，到时候一定会有许多修士一同争抢，我们实力不足，就想找一位强大的同伴合作，听闻这里有位厉害的修士，就想来问问要不要一同合作。事成之后，玉骨莲归您，我们只需要一些伴生的其他神草就可以了。” “巧言令色。”沈行轻声道。 他垂着眼伸出手掐住吴非的下颌，把他从白玉床上提起来，而后逼视着他道：“说真话。” 吴非大惊，在心中大喊道：“这情咒根本没用吧？他还是要杀我。” “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 掌门劝学之灵们震惊成一团，最终一个声音力排众议道： “开始修炼第一节 ，不论用什么方法，带着他一同修炼！只要开始修炼了就好办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 “快开始吧。” “……” 一群声音瞬间附和了起来。 与此同时，吴非的脑海中也迅速滑过了功法第一节 的全部内容…… 他的身体比脑子动得还快，下意识的，他已经跟随功法记载的内容动了起来。 他连忙伸出手抱住沈行掐住他的那只手，祈求道：“不是的。” 然后趁着对方手劲放松的刹那，他连忙挣脱出来，却依然用双手抱住那只手，接下来低头在对方的虎口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抬起眼专注而诚恳地看向对方：“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沈行没有什么反应，但也没有抗拒，吴非在白玉床上跪坐起来，抬起头来轻轻吻了吻对方的胸膛：“真的……” …… 沈行没明确表态说要加入他们，和他们一同抢玉骨莲，但也没再驱赶或伤害他们，反而放任他们三人继续在他的洞府中生活。 不过吴非发现因为走火入魔的原因，他行神如今的情绪不再如往常一样稳定，时常突然就会猜忌他的动机，接着周身出现杀意。 每逢此时，天下第一门的历任掌门劝学之灵就会纷纷出动，群策群力，教他修炼，帮助他化解生命危机。 倒是每次也确实能成功化解就是了。 吴非对此倒没什么压力——毕竟对象是沈行，又不是什么别的人。行神他走火入魔了，不也还是他行神么？ 何况别人也不知道他为了保命到底都做了什么。 袁三胖和袁老来找他，询问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行神把他们留下来的，吴非就故作高深莫测道：“自古财帛动人心。行神虽然走火入魔了，但也知道玉骨莲是个好东西，我说咱们可以协助他拿到玉骨莲，拿到后玉骨莲给他，咱们不要，只要一些普通草药就行，他就答应了。” 完全不提实际上走火入魔后的沈行其实根本不屑于和他们合作的事。 袁老和袁三胖一想，袁老一个“三地修士”，实力不错，确实算是一个好帮手，也觉得此事十分合理，就不再追问了。 袁老和袁三胖就住在旁边另一个洞府内。因为这里相传是一个传承之地，有强大的功法和法器，常有修士来这里寻找机缘，但都被沈行打了回去。 沈行对那些修士遗落下来的东西不屑一顾，袁老和袁三胖就去捡那些掉落下来的宝贝，竟然也捡到了一些合用的法器。 除此之外他们白天时常去附近其他地方探寻机缘，一周下来，也凑到了五六件地级的法器。袁老还找到了一本天级的木系功法《长生木》以及一把天级的玉尺作为武器，袁三胖也找到了一本可以修习的地级火系功法《离火诀》。 据袁老和袁三胖所说，因为沈行不允许其他修士靠近方圆百里之内，所以这附近有不少未被探寻过的机缘，而这里又是有名的传承之地，不少上古高人都在这附近坐化，所以只要能破解高人留下的谜题，或者是通过他们遗留的考验，就能找到不少的好东西。 他们还给吴非带回了一本地级的金系功法，不过吴非并没有修习——他现在发现这天下第一门遗留下的功法的确不愧是天级功法，这功法不仅对灵根资质没有要求，而且这些天以来，他不过是在遇到生命危险时修炼了几次，就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一日千里，比起新修炼了天级功法的袁老也毫不逊色。 只是依然打不过沈行罢了。 他行神都走火入魔了，厉害一点也是应该的。吴非如此自我宽慰着。 很快，他们在这洞府已经待了十天了，再有三天，就要到玉骨莲开放的日子。 整个秘境的灵气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开始迅速地向中央地带所聚集。 秘境的边缘地带灵气变得极为稀薄，甚至已经让这些靠吸收灵气为生的普通修士无法再继续生存下去。 所有的修士都被迫开始往中央地带所聚集，一些原本躲藏在边缘地带暗自修炼的修士也不得不从藏身之处中出来，开始向中央迁移。 中央地带的修士密度逐渐上升，躲避变得不再可行，冲突也难以避免，还没到玉骨莲开放的时间，但已有不少修士和队伍被淘汰出局。 吴非觉得这简直是修仙版的《pubg》，按本国特色的说法，就是修仙版的《和平精英》。 他们所在洞府虽然靠近中部，但这些天来可以感受到其灵气也开始变得稀薄，况且只剩三天时间了，他们明天也打算离开洞府，向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迁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等待玉骨莲开放。 晚上的时候，沈行对吴非道：“旁边的洞府有一些法器，你觉得合适的就带上。” 吴非一进去，就看见几样法器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有防具也有武器。这种光芒他只在袁老新得的那把玉尺身上看到过，毫无疑问，它们都是天级的法器。 吴非把自己以及袁老袁三胖能用得上的法器应收尽收，而后回过身来问沈行道：“行哥，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我不需要。”沈行淡淡道。 “那你的武器呢？你的武器用什么？”吴非道，“我都没见过你的武器。” 他话音刚落，刹那间，吴非只感到脊背一凉，隐隐的杀气在他身后游动着。 吴非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只见一把黑色的水晶质地的长剑正贴着他的后背缓缓游移着，一只修长的手执着剑柄，正百无聊赖般地拨弄移动着。 “你想试一下么？”剑主人看着他，眼神平静地询问道。 “还是不必了。”吴非小心翼翼地移开身子，然后回过身反抱住沈行的腰，“行哥我们修炼吧好不好？” “嗯。”沈行轻声应道，反手收回了法剑。 吴非一面主动亲吻着他的肩头，一面突然醒悟了一件事—— 他好像给他行神留下了一个错误的信号，或者说，错误的条件反射。 每次一遇到这种危险的情况他就开始主动要求修炼，行神他会不会误以为，他就是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 以为危险能刺激他修炼的欲望？ 他才不是这样…… 吴非含泪想着。 第452章 礼物 三天后, 吴非他们到达了一处幽谷之中。 此处就是如今秘境之中，灵气最为浓郁的核心地带。 而在此地方圆二十里外，灵气就已经衰减到普通修士难以生存的地步, 所以这三天内尚且存活的所有修士都聚集在这一带之内。 如今临近玉骨莲开放，为了争夺玉骨莲，大部分人都悄悄隐藏到了中心地带的千米之内，也就是这片幽谷之中。 如今谷地之中全都被白色的浓雾所笼罩着，这雾气却不是普通的雾，而是灵气因密度过高所凝结成的雾气。 天级的《长生木》功夫可以让袁老更为自如地催生、调动高级的植物, 此时袁老就在他们周围催生了许多有隐蔽作用的植物，用来遮蔽他们的气息和踪迹。 吴非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从旭日东升等到明月高悬，眼见着山谷中的雾气越来越浓, 并目睹了几场发生在山谷中的争斗。 好在因为他们的伪装较好，到目前为止, 还没有其他修士发现他们，他们尚未被卷入到争斗之中，只是在隔山观虎斗。 月色静谧地洒落在大地上，为山谷中的雾气打上了一层薄光。 就在这时，一种极为清淡但又格外霸道浓烈，给人以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的异香突然升起，并迅速地弥散在了山谷之中。 众人立刻意识到，是玉骨莲开了。 只见那些灵气凝结而成的雾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迅速吸走抽干了一样，几个呼吸之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月色下，幽谷之中的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无处遁形——在谷地的最中央有一片清澈的水池，此时水池的中央长出了一只约有半人高的莲花。那莲花如同被美玉所雕成, 深深浅浅的碧玉砌成了下面的莲叶与根茎，通透的白玉则雕成了最上面的莲花，莲花重重叠叠，最中央莲蕊处还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似乎在和天上的月色相映和。 袁老见状伸出手，向外弹了颗种子。 那颗种子随风飘散，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袁老解释道：“一会儿人们肯定会为抢这莲花打起来。到时候人多手杂，混乱中我们可能会找不到这莲花的去处，所以我用这种子给莲花做一个标记，届时不论它落到谁的手里，咱们都能找到它。” 袁老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水中央钻出，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一个跃起来，拽下那莲花就重新潜进了水里。 一时间，花和人都失去了踪影，只有那香气还充盈着整个幽谷。 有两个修士原本是准备从空中悄悄接近莲花的，见状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现出身形，拿出法器对着水中就是一通狂轰滥炸。许多修士见状也加入了进来，开始攻击水面，势要把那摘花的修士逼出来。 摘花的修士果然应付不了如此猛烈的攻势，一挺身从水中出来了。 他见势不妙，竟然一甩手把莲花向远处扔了出去，直接来一招祸水东引。 那些原本在围攻他的修士们果然立刻改换了目标，放弃他而向着那接到莲花的修士攻去。 吴非他们一直躲藏着没动，看着其他修士相互抢夺。袁三胖道：“我估计离决出胜负还早着，越有实力的队伍越不会赶着抢先，肯定是和咱们一样，还在观望着。” 袁三胖说得不错，经过一番抢夺，玉骨莲最终落入了一个黑脸的汉子手中，而旁边的人都再没有实力从他手中抢走莲花。 正在黑脸汉子喜滋滋地和队友准备带着莲花走人时，一名身穿红衣的少女突然出现，一抬手，一道青鸟形状的烈焰便凭空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在少女刚抢到莲花没多久，莲花在手中还没捂热时，又有一个白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穿着灰扑扑的老头子冒了出来，都要抢她手中的莲花，三人顿时又是一阵混战。 这一场混战从夜晚打到天明，暂时拥有莲花的队伍往往走不出三步，就会被其他人拦住，接着莲花就会被抢走。 不少队伍虽然都在观望着，但他们也都明白一个道理——不能让某个队伍把这莲花带出这个山谷。 秘境这么大，得手的队伍如果把玉骨莲藏起来，再想找可不容易。况且届时一攻一守，抢走莲花的队伍如果找到风水宝地占据了地利，再想从他们手里把宝贝抢出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到第二天旭日升起时，山谷中也决出了暂时的胜者—— 最后抢到莲花的队伍是由四名青年男子组成，他们身上皆穿着泛着金光的白色法袍，手中的武器也都带着金光，明显都是天级法器。而且方才在和其他人打斗时，可以看到他们身上闪现出的紫光——这就说明他们从进入秘境到现在，还一命都没丢过。 眼看着这四人就要带着玉骨莲离开，而旁边的其他队伍都已无力再拦，也没有新的队伍突然出现，袁老看了看吴非又看了看沈行，征询意见道：“咱们……拦不拦？”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飞了出去。 沈行单手举剑，身后巨大的黑色羽翼缓缓扇动着，正拦截在那四名修士之前。 吴非震惊地看着沈行的身影，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翅膀搞回来的，就听见戒指中的各位劝学之灵开始议论了起来： “怪不得这么强，新掌门和他一同修炼，那修为简直是一日千里。原来是有凤神的血脉。” “不过看这羽翼的颜色，应该是堕了魔。” “魔化凤凰，那不是更强吗？甚好甚好，新掌门有福了。” “……” 所以他行神是给自己搞了一个凤神血脉，因此才重新拥有了翅膀？ 倒也合理。 袁老见状匆匆交代了一句：“你们照顾好自己。”就也跟着跑到了那四名修士身后，从后面拦住了他们。 吴非和袁三胖现在也是有修为有法器的人了。虽然因为有袁老和沈行在，一直没有什么实战的机会，但做到暂时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只见沈行冷冷地举起剑，直接对准了中间修士手中的莲花，一言不发，但意思却很明确。 隐隐的雷云开始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之上聚集，原本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就暗沉了下去。 袁老已经趁此机会见缝插针地催生了许多荆棘类的植物，堵住了这四人腾挪躲闪的空间。 雷云越聚越多，亮紫色的雷电在其中翻腾，如果云层承受不住过载的雷电一样，一条条粗壮的紫黑色闪电柱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一道道全都劈在了这四名修士的左右。 这四名修士也不甘示弱，其中一人以手中剑指向天空，一道白光从他的剑尖处射出，瞬间形成一个亮白色的保护罩，包裹了他们四人。 其他修士没了顾忌，最前面的修士手中金色长枪一横，竟然主动向着拦路的沈行扫去，意在逼他让开。 沈行只是扇动羽翼缓缓飞起，避开长枪锋芒，接着右手长剑换到左手，径直向下向着那防护罩劈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右手掌心朝天，如同在无形地使力拖拽一样，竟然直接将那些还在云层中翻腾酝酿的闪电“拽”了下来，“拧合”成一条巨鞭，在长剑劈开防护罩的瞬间，便直直向防护罩里的四名修士挥去—— 一瞬间，山谷崩裂。 整个幽谷似乎都被这道巨大的闪电劈成了碎片。 那四名修士再顾不得其他，纷纷强撑着身体架起法器四散逃去。 袁老略一感应，手中的藤蔓就向其中一个修士袭去，同时喊道：“就是他！” “莲花在他身上。” 沈行手中长剑似有了方向，直接向着那名修士追袭而去。 就在这一拦截的瞬间，无数电流已经从天幕中倾斜而下，布下天罗地网，拦住了他们的逃跑去路。 那修士见状没有办法，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枚玉骨莲，然后趁着沈行飞去捞莲花的空隙，四个人合力用法器撕开一个缺口，跑掉了。 闪电的光芒太盛，吴非他们在山坳中躲着，看不太清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最后天空中的雷云渐渐消隐而去，阳光穿透云层，再次照亮了山谷。 而沈行逆着光，正一脸漠然地向他飞来，巨大的羽翼甚至遮蔽了日光，吴非只觉得一片巨大的乌云似乎落到了他的头上。 待到落到地上时，他便收起了翅膀。 “行哥。”吴非站起来迎接他，“你刚才怎么突然就飞出去了。” 沈行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向他摊开右手，他的手心中，正安放着一朵绽放的如玉般的莲花，花心处，隐隐有银色的干净光芒流淌。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他语气淡淡道。 “给你。” 说话时，气质尊贵，神态自然，一如初见。 第453章 勤于修炼 吴非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沈行在走火入魔失去记忆的情况下, 还会去抢回玉骨莲送给他。 他愣愣地从沈行手中吧莲花接了过来，沈行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面对面站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袁老这时候咳嗽了两声, 插了进来提醒道：“快走吧，一会儿其他修士如果缓过来了围攻我们，就不好办了。” 吴非这才反应过来，对沈行道：“行哥，我们快走吧。回我们的洞府去。” 沈行的洞府处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且他们对附近的地形都熟悉, 袁老这些天来也在那里用植物布下了许多陷阱和法阵。 现在已经是秘境开启的第二十二天，只要他们接下来顺利守住这玉骨莲，等到第三十天秘境关闭后，他们就可以获得胜利。 沈行没有反对。 为了赶路, 他直接把吴非抱了起来，扇动双翼向洞府所在的方向飞去。袁老则用了一个木遁之术, 带着袁三胖躲躲藏藏地一路赶回洞府。 然而回到洞府后，吴非和袁三胖就傻了。 因为玉骨莲虽然已经被摘下了，但它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秘境中的灵气，这就导致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依然是秘境中灵气最充裕的地方，而方圆二十里外，灵气就会彻底断绝。 相当于他们拿着毒圈在跑。其他修士很容易就能锁定他们所在的范围。 好在幽谷一战让大部分幸存修士都元气大伤，所以他们回到洞府之后的两天还暂时没人找上门来。 第三天就有修士找上来了，不过被沈行干净利落地打了回去。 而后那些修士学聪明了，他们不再单独打上门来，而是在他们洞府外的一个地点聚集, 准备依仗人多势众来抢玉骨莲。袁老时时观测着他们的动向，据说他们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 幸存修士几乎都聚集在了那里，预计过个三五天他们就会打来。 洞府外是山雨欲来，然而洞府内已然是风急雨骤。 沈行单膝跪在白玉床上，右手扣住吴非手腕处的脉搏，感受着他体内汹涌暴涨的功力，黑眸沉沉地看着他，凉薄道：“所以说，想抢玉骨莲什么的，都是假的。” “你找上我的真实原因，就是要利用我和你一同修炼？” 吴非灵根资质太弱，只是最低等的丙灵根，还是双灵根，但他所修习的功法却能让他的修为无视灵根等级地暴涨。然而他的灵根终究是支撑不住如此暴涨的修为，今天他竟隐隐出现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沈行探住他的脉搏查探原因，也由此发现了他所修习的功法的端倪。 吴非意识昏沉地拼命摇着头，伸手紧紧握住他的袖子：“不是，行哥，救救我，你救救我。” 历代掌门劝学之灵都在着急地给他出着主意，它们的一致意见是，只要现在有人和他修炼功法第十一章 ，帮他把暴动的修为安抚下去就可以了。 吴非只觉得现在自己周身如同生了怪病一样，说不出的难受，所以只有不顾一切地向沈行求援。 “不是？”面前的魔修似笑非笑地冷漠地看着他，“那是不是如果随便找到一个修为高的修士，都可以骗他和你一同修炼？” 他说着，手已经扣在了吴非的命门上。 此时只要他略动一动手指，吴非就会立刻殒命。 “更不是。”吴非只觉得浑身无力，脑袋里也像塞满了浆糊，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承认道：“是我故意骗你和我一同修炼的。就像我见你第一面时说的，我一见你就喜欢你，所以不择手段也要骗你和我一起修炼。” “是这样么？”魔修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却依然没有离开。 吴非不懂什么是命门，也察觉不到其中的凶险，历代掌门劝学之灵却吓得心惊肉跳，生怕这新掌门学习未半而中道崩殂，于是纷纷着急地提建议： “这时候还说什么话啊，直接亲上去。” “对，亲上去，马上就开始第十一章 的修炼，由不得他一个小小魔修不从。” “还是要来软的，不能硬来。来，师祖教你，不管有错没错在不在理，这情侣吵架都要先服软，日子才能过得下去，修炼才能顺利。” “你抱住他软一点叫几声‘好夫君‘，再’我错了绕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随便排列组合地说上一遍，你看看他要不主动来和你修炼，师祖我名字倒过来写。” “对，听师祖的，听师祖的。” “……” 吴非虽然头脑糊涂着，但也实在是学不来他的好师祖教的那些法门。 最后他自己融会贯通了一下，抱住沈行的胳膊轻轻喊了一声“行哥”，然后主动去吻他的嘴角，一边吻一边服软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主动招惹你的，下次我……”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沈行压倒在白玉床上。 沈行垂下眼，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声音冷淡道：“下次什么？” 不等吴非说话，他便自己补充道：“下次继续。” 吴非迷迷糊糊中还想着，难道不应该是下次再也不敢了吗？ …… 过了差不多三天，吴非的修为终于被梳理安抚得差不多好了。 此时距离副本结束也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袁三胖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吴非和沈行所住的洞府，在洞府外间扯着嗓子喊道：“吴非，行神，那些修士们打上来了！” 吴非一惊，倏地从白玉床上做了起来，然后回过头就看见旁边沈行黑色的眸子里竟然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血色。 这又不是血族的身份，他这走火入魔之征刚解，他行神不会又要走火入魔了吧？ 沈行闭上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再睁开眼时双眸已经恢复成冰寒的黑色。 他转头看向吴非，淡声道：“我过去。” 只见沈行起身披好外衣，单手提起长剑，径直就走了出去。 吴非不放心，披上衣服后也追了出去，却已经看不见沈行的身影了，只看见在洞府外面哆哆嗦嗦如同被吓到了的鹌鹑一样的袁三胖。 “行神这是怎么了？好可怕。”袁三胖抱着自己道，“像是要去杀人。” 吴非：“……他好像就是去杀人的？” “我的意思是，他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和杀意。”袁三胖道。 “还好吧。”吴非安抚道，“行神平时不也是这样吗，夏天能制冷，冬天能散热。” 两人一同向半山腰看去，只见袁老已经指挥着植物阻拦起那些试图攻上来的修士。 沈行这时也飘然而下，他人影还没到，雷云已经在天空中聚集，第一道闪电也已经挟裹着雷霆之势重重劈下。 袁三胖戳了戳吴非，指着脚下一个法阵道：“这个法阵是袁老布下的防护法阵，让咱们俩在里面注满法力，说是不用急，可以慢慢来。” 吴非搞懂了要怎么做之后，就和袁三胖开始一人一头，催动修为向内注入法力，不到片刻他就把整个法阵都注满了。 袁三胖看着亮起来的法阵，看看自己没损失多少法力的手，又看看吴非，震惊道：“吴非！你的修为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咱俩可都是丙级灵根，袁老是地级灵根，修习的也是天级功法，修为也没你涨得这么快！” 吴非干笑道：“我勤于修炼。” 第454章 1星SSS级【旧日支配者】 这场战斗最终一连持续了三天三夜, 越到后面，意识到秘境即将关闭，那些前来抢夺玉骨莲的修士就越是不留后手地拼命。 吴非和袁三胖两人就在洞府外不停地一遍遍向防护法阵中注入法力, 以阻拦那些妄想闯上来的修士们。 而那朵被众人所争抢的莲花，此时就被吴非藏在他的怀里。 终于，时间到了第三天的夜晚。 今晚子时，秘境关闭，所有人都会被自动弹出秘境，只有取得玉骨莲的队伍才能获得留守或继续向上的资格。 月上中天之时, 胜负已然分出。 四野已经被雷电轰成一片焦土，只有被袁老用木系灵气催生出来的各种植物依然在上面顽强生长着。 即使是依然幸存的修士，也已经无力再继续战斗。 袁老和沈行都退回到了防护法阵之内，与吴非和袁三胖一同等待秘境关闭之时的到来。 沈行的脸上沾了血, 看上去更像是小说漫画里那种冷酷滥杀的魔尊魔王了。他走到吴非面前，低下头, 垂眼淡声道：“擦擦。” 他和我说叠词。 行哥他是在和我撒娇吗？ 神走火入魔之后也会撒娇吗？ 吴非震惊疑惑了一秒，但很快就依言抬起手，用手背和手指给他擦干净了脸上沾到的血渍，然后再唤出小型的水柱给自己洗手——他毕竟也是一个水灵根的强大修士。 吴非觉得自己就像是段誉早中期的状态一样，有深厚的修为，可惜不会相应的招式，也没有实战经验，导致他一身本领无法施展。 很快，子时已到。 只见白色的雾气弥漫至秘境中的各个地方，接着许多道彩色光芒自地上升起, 笼罩住尚且留在秘境中的外来修士们。转瞬之间，那些光柱便连同其中的修士一同消失了。 吴非他们也被金色的光柱所笼罩住了, 沈行之前一直靠在吴非身上休息，所以是一道较大的光柱笼罩了他们两个人。 吴非只看到自己眼前的金色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至变成纯白—— 下一秒，所有的光影散去，他们已经回到了最初所在的小竹屋里。 竹屋内没有人，只有跳动着的金色光球。 吴非走近光球，只见上面显现出文字： “【第500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进入秘境并取得玉骨莲” 与此同时，光球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你们可以选择将玉骨莲上交，兑换为50积分，也可以保留玉骨莲，它可以使一名重伤濒死的伙伴或挑战者瞬间恢复满血状态。” 吴非选择了保留玉骨莲。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请从下列伙伴中选择一位——” 第一次出现的选项中只有沈行R级的政治家，吴非选择了刷新一次。 只见新出现的伙伴为： 1星SS级【水神】：掌控所有水系的神明，能使高山变沧海，沧海化桑田； 1星S级【机械枪手】：拥有高度智能的机械人，全身都用坚韧且耐高温、腐蚀的新型材料打造，双手都可以作为光能枪使用，只需要晒太阳就可以充能； 1星SSS级【旧日支配者】：“不可以被看，不可以描述，不可以被记住。” 但是祂是不一样的。祂会因为你变得像一个人，至少看起来像一个人，尽管祂无论如何都不是。祂会因你而在。祂会为你而战。 本关卡内特殊使用限制（替换原特殊限制）：需要满足二次召唤的条件被召唤出来，才可上阵；每进入一个新的楼层后将会自动下阵，需要重新召唤才可上阵。 （来自于您的契约者沈行已拥有的身份，选择后，您的契约者将以该身份出现） 吴非仔细读了【旧日支配者】本关卡内的特殊使用限制——不过就是每到一个新楼层后就要重新召唤一次吗？小意思。 这可是他行神SSS级的身份！这么长时间了，才第一次出现。 吴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旧日支配者。 但袁三胖这次的运气不太好，他一连刷了好几次，才刷出了袁老的火法师。 他们现在只剩下4积分了，只够两人再一人刷新一次。 吴非道：“在300-499层留守，一天有5积分；在100-299层留守，一天就有8积分了。希望这次我们能直接被传送到300层以内，通关后我们就开始留守，直到赚够积分，把剩下的银色光球都开了之后再继续向上。” 袁三胖表示同意。 白色天梯已经在一旁出现，袁三胖和袁老在前面走着，吴非落后一步走到沈行身边，悄悄问道：“行哥，在秘境里你走火入魔了，你还记得么？” “记得。”沈行道。 “那你现在好了吗？”吴非又问道。 “好了。”沈行道。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感觉吗？”吴非试探地道。 “什么感觉？”沈行反问道。 “比如那个情咒，现在还有影响吗？”吴非终于问了出来。 离开秘境之前，他已经和历任掌门劝学之灵以及戒灵都告别了，他把戒指和功法玉简都放在了他们的洞府里，戒灵会继续负责选择有缘人做继任掌门的。 但他还是担心那些情咒什么的没有解开。 “那个情咒吗？”沈行平静道，“我原本就没有中。” 吴非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那你怎么表现得一副像是中了咒的样子？ “不过走火入魔的感觉还不错。”沈行侧过脸，看向吴非，淡然道。 吴非的脸有些发热，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 他又不是不知道，中不中情咒对他行神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他连忙拉了拉沈行的袖子：“行哥我们快点走吧。快追不上三胖和袁老了。” 一行人走上了天梯，几步之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宽敞且装修简约精致的宽大房间，从落地窗处还可以看到外面碧蓝的大海。 袁三胖感慨道：“这就是我梦想中的房子，大平层海景房。不过这个客厅太空了，应该摆一张柔软的大沙发才对。” 他话音刚落，客厅空地处就真的多了一张极为舒适宽大的沙发。 就在这时，沙发前出现了一个金色光球的全息投影。 只听光球跃动着道：“欢迎大家来到本层，本层为第297层。现在有三支队伍同时到达了本层，但你们中只有一支队伍能够通关，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比赛。” “现在你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你们在本层的工作室，它会以你们理想住所的形式出现，日常生活需求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满足，只要你们想，你们想要的东西就会出现。” “比赛的规则是，在比赛开始后的24小时内，每支队伍都要设计出一款可真实体验的游戏。而后每支队伍都要进入到另外两支队伍所设计的游戏中，尽力争取通关。” “你们每通关一个游戏，可以得到1分；而你们所设计的游戏每让一支队伍通关失败，也可以得到一份。要求所有游戏都必须具备通关方法，不能是无解难题。” “10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吴非看向光球道：“这一层没有留守的队伍，我们是第一批到达本层的队伍吗？” 光球回答道：“并不是。本层之前已经有队伍通关，但通关队伍目前都已经继续向上，没有在此留守，所以我会继续以原题目对新到达本层的队伍进行考验。” 吴非点点头，表示明白。 看来他的预估没错，他们现在已经不属于第一梯队的队伍，按道理讲应该有一批队伍进度在他们之前，所以进入新楼层后遇到留守队伍的概率会增加。 但恰好进入过这一层的队伍都还想继续向上挑战，没有队伍在此长期留守，所以他们才看不到留守队伍，而是面对楼层固有的挑战。 在他们没有问题后，光球便离开了，取而代之的，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就像是把一个真实的世界投射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你们所设计的游戏世界。”光球的声音解释道。 “你们所设计，构想的一切内容都会实时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系统也会自动根据你们的构想为你们补充你们没有想到的细节。你们可以根据需要随时调整观看该世界的视角及时空，并且随时进入其中体验你们所设计的内容。” 吴非完全震惊了，这哪里是设计游戏，这简直就是一个造物主系统。 就像他们所在的这个客厅一样，只要他们心念一动，游戏世界中的一切立刻就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而且系统还会为他们补充相应的细节。 这比神力还要神奇，已经不仅仅是“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了，而是他说要创建一个都市，瞬间建筑、人群、自然环境等就全部出现了，根本不需要他去特意考虑或提起“要有光”。 袁三胖道：“设计游戏，吴非，你的专业。” 吴非摇头感叹道：“我们做游戏可不是这个样子，比这个麻烦多了。科技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如果地球上有这样的技术就好了，到时候每个人都可以是游戏设计师，每个人都能设计、创造自己的游戏世界了。” “在这种技术面前，我之前积累的那点基于地球之前技术水平的专业能力简直不值一提。对游戏的设计重新回归到了每支队伍的创作力比拼上。” “四级文明有这样的技术吗？还是只有在最终计划里，在传说中的五级文明里才有这样的技术？” 袁三胖摇摇头，迷茫道：“不知道，没了解过。” 这时沈行突然开口道：“你不是有数据现实转化仪吗？你把我带回现实，不论是几级文明，我都能实现这种效果。” 吴非想了想他行神已有的几种身份，倒是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行神一个人就是一支最强团队，哪怕是用地球传统的开发方式，恐怕也能迅速开发出一个高质量的游戏。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在24小时内设计出他们的游戏。 吴非思索道：“得分分为通关他人游戏和阻止他人通关我们的游戏两部分。我们目前不知道其他三支队伍的游戏会设计成什么样子，也没法进行相应准备，能做的只有把我们的游戏尽量设计难。” “但是最终计划的每一关就像是一局游戏，现在是第297层，能来到这一层的队伍一定都不简单，普通的关卡不管再难恐怕都很难阻止他们通关。” 普通的物理关卡，比如跨越一片充满怪物和陷阱的岩浆海，或者打败一只极其强大的怪物，对这个等级的队伍而言已经都不算困难。如果是侧重精神方面的威胁，比如恐怖惊悚类的关卡，恐怕也吓不倒他们。 要设计一个怎样的游戏呢？ 第455章 镜面游戏世界 有什么事是很难, 但又不是完全无解的呢？ 吴非开始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因为实现很简单，所以一有想法他就会在游戏世界里实现一下试一试，但最终也都被他们否了。 袁三胖：“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很庞大很复杂的国家, 然后让他们在限时内口算这个国家的GDP等各种数据。” 吴非：“不行，如果他们有一个人工智能、超级电脑之类的伙伴，这件事也不算难。我怀疑行神的经济学家身份也可以做到。至少要是一件我们都会觉得有点难的事。” 吴非：“让他们找到五级文明消失的原因？” 刚说完他自己就否决了：“这虽然是一个困难且有解的问题，但好像做不成游戏。” 光球给他们的这个游戏设计系统，虽然可以帮他们补充很多细节，快速实现构想, 但却无法凭空生成出他们自己都没有概念的东西——比如対五级文明，吴非自己也没什么认知和概念，自然设计不出来。 袁三胖开始自己在游戏设计系统处摆摆弄弄，片刻之后他颓丧地回来了：“不行, 还是失败了。” “我设计了一个普通的现代都市世界，这个世界里有一个神, 是完全按照行神设计的。我提出的通关要求是让挑战队伍想出方法打动神，让神放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但系统判定这个游戏无解，不给我通过。” “我试着在里面又放入了一个和吴非一样的人，这下有解法了，但解法又过于简单了。玩家一进去游戏很快就能知道有一个被神关注的人，这个人就是吴非，只要找到吴非，打动他，他就会帮忙去找神说请, 然后就能通关了。但吴非这个人又太容易就能被打动了。”袁三胖叹气道。 吴非：“……” 但他细想袁三胖的这个“创意”之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我好像有想法了。”吴非道。 “什么想法？”袁三胖好奇道。 “你记不记得传统故事里有两个有名的故事, 一个是庄周梦蝶，一个是黄粱一梦。”吴非道。 “我做游戏的时候有时候会想，游戏里那些npc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而他们是npc吗？我知道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转念一想，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游戏，我们不是被人为地‘设计’或‘创造’出来的呢？我们所生活的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传统故事中把这种怀疑解读为真实与梦，我把它比作现实和游戏，但本质上是一个意思——我们所生活的日常时常让我们怀疑真假，但我们却又无法证实或证伪，当我们思考这些问题时，往往陷入不可知论的泥淖。” 吴非说着，已经快速到游戏设计系统处下起了指令： “所有挑战者进入游戏后，即会重返至其进入最终计划五年前的时空节点，并且其记忆也会被重置回这个节点。” “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不再存在最终计划，挑战者也不再会进入最终计划，其生活会按其潜意识中最合理的发展自然展开。” “通关条件：如果挑战者在这个游戏世界死亡之前，意识到了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虚假的，是一个游戏，就可以醒过来并通关；如果挑战者直到在这个游戏世界死亡之时都没有意识到世界的真相，则通关失败。” 在吴非完成设计之后，光球的声音随之响起：“提示：未対伙伴进行设计。该游戏必须允许队伍中的所有上阵伙伴进入且出现，并対它们有合理的设计。” 伙伴原本都是来自于最终计划的“智能”，即使是沈行、袁老这些契约者也是一样。他们可能会更不容易被“游戏世界”所迷惑，要增加游戏难度，就必须减少这些伙伴出现的概率，让他们难以提供助力。 所以不能让他们失去记忆之后，随便变成一个游戏世界里的普通人，他们各方面而言也都不太普通，不确定系统会如何处理这些不寻常之处，但这些不可控因素可能会让游戏变得更简单。 但是系统要求伙伴又必须能进入且出现在游戏中。 吴非想了想道：“伙伴只能作为被设计出来的虚拟角色而出现，如果没有人将他们设计出来，他们将无法出现。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记忆，即使保留智能，也只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里被人所创造出来的虚拟角色的身份。” 这一条设计被系统通过了。 “您的游戏设计已被通过，是否采用其作为最终设计方案？” 袁三胖在旁边道：“我和袁老去里面体验一下，吴非你可以再根据我们的体验过程进行调整，一定要难死那两支队伍。” 吴非点了点头。 袁三胖在这个游戏世界中连续体验了三遍，一遍都没能通关。 每一次，他都在安安稳稳地当着老师，虽然午夜梦回之时也常常突然燃起雄心壮志，想去冒险，想去干一番事业，但第二天醒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学校，备课、上课、改作业和卷子、应付各种听课和检查……就这样过完普通、安逸的一生。 这是袁至诚的潜意识里，他该度过的、会度过的人生。 而袁老因为没有被人设计出来过，所以和吴非所设想的一样，甚至都没能在这个世界中出现。 虽然袁三胖没能通关，但中间有几次他还是产生了疑惑，并发现了一些异常，吴非根据他的反应，把那些地方的漏洞都填补上了。 从游戏世界中出来了之后，袁老和袁三胖都表示这游戏可以，很难，根本通不了关。 而此时已经过去了22个小时，又查漏补缺了一番后，吴非就把这版游戏作为最终设计方案提交了。 最终，24小时过去了，三支队伍都已经提交了自己所设计的游戏。 光球安排他们休息半天，而后开始体验其他两支队伍所设计的游戏。只要能成功通关所体验的游戏，就可以获得1分。 吴非他们是3号队伍，他们首先被安排体验的是1号队伍的游戏。 在休息时间里，吴非已经把旧日支配者成功召唤出来了，所以他们进入游戏的上阵队伍是： 袁老：千年老鼋、火法师； 沈行：堕天使、旧日支配者、血族亲王、占星师、剑修、经济学家。 无常因为“无常刹那”还没有满，恶魔因为刷出来的还是无业游民，所以没有被上阵。 袁老主控在千年老鼋，沈行主控在堕天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1号队伍的游戏。 一进去之后吴非就感到了不対，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这里到处都是镜子——他们所行走的地面、遇见的墙、远处的山……甚至包括天上的云，全都是由光可鉴人的镜面所构成的。 而且这里镜子的正面和背面都是镜面。 吴非向四周看去时，到处都能看见他们自己的身影。 就在吴非思考其中的关窍时，一道黑影已经迅速向他所在的方向扑来，却被占星师未卜先知般用一道银色星辉所拦住。 就在这瞬间，沈行已经又把主控切换回堕天使身上，而后振翅飞向半空，挥剑向那黑影劈去。 吴非抬头看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天空中竟然有两个堕天使，两个堕天使沈行正在相互攻击着，一时间不分伯仲。 吴非一下子明白了这里是怎么设计的。 有什么东西是你有可能能战胜，但又很难战胜，最有可能两败俱伤的？ 你自己。 就像孙悟空和六耳猕猴一样，这个游戏里，复刻了他们所有人。 因为不知道什么样的怪物才算足够强且不是无解，索性就让他们自己打自己。 吴非觉得这个设计者还是有点聪明的。 沈行不知何时又把主控移回到了吴非身旁的占星师身上，只留被系统托管的堕天使在天上和另一个“堕天使”対打。 “放心。”占星师淡声道，“这个游戏世界的复刻，只不过能做到系统托管的程度，可以复刻强度和行为模式，但无法复刻意识，或者说，灵魂。” “原来如此。”吴非松了口气。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要不是対方真的复制了一个沈行，那就不值得他担心。 而且他行神的这些身份，在他主控之下和在系统托管之下，完全是两个强度。 旁边的占星师似乎是看两个系统托管水平的堕天使互打的戏看够了，再次把主控切换回了堕天使身上—— 正如吴非所预料到的，即使“数值”强度相同，二者的能力也相同，但不出几个回合，沈堕天使就対复制者形成了碾压之势。 他面対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也毫不留情，瞅准机会直接拽住対方的翅膀，提起剑就要往下斩。 这时只听一声饱含着惊慌、痛楚，令吴非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行哥——” 吴非抬眼看去，只见対面又出现了“吴非”“袁三胖”“袁老”以及“沈行”的另外几个身份。 吴非：“……”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如果他行神真的遇到这种要被人砍翅膀的情形，他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叫。 然而半空中的堕天使周身的气压却明显变得更低了。 四周的环境似乎都变暗了一些，光像是被什么吸走了，刹那间变得“稀薄”了起来。 他手起剑落，干脆利落地把复制者的翅膀斩了下来，随后连人带翅膀一起扔得远远的，并随手冲着那个方向劈去了一道暗紫色的闪电。 以堕天使为中心，一个个小小的黑色飓风开始旋转着出现，蓄势待发。 突然间，他一剑挟裹着无尽风雷之势，向着复制者们的方向挥去，蓬勃的亮紫色电光瞬间撕裂了天上地下的无数镜面。 不计可数的镜子轰然碎裂坠落，又在强压之下瞬间化为齑粉。 雷电席卷之后的地面上四处燃起了黑色的幽火，那些黑色的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明明四处已经没有可燃之物了，但它们依然如无源之火一般，蔓延燃烧着。 在冲天的火光中，堕天使扇动着巨大的双翼，面无表情地转向了新出现的复制者们，神色极度冰冷。 在这种冰冷的表象之下，吴非却感受到了一种极端的暴怒，一种他从未在沈行身上见过的、被压抑着的极度怒气。 他的行神似乎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 吴非怔怔地想着，尚未明晰这怒气的来源，只听沈行冷沉沉道：“我有没有说过，吴非只有一个。” “我怎么能允许，任何东西対他的假冒和仿造。” 他像是在说给虚空中的什么听，又像是只在対自己喃喃着。 而在他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在极度冰冷中甚至多了一丝如神明般的肃穆，那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在他身后有节律地扇动着，那些黑色的羽毛坠落到地面上，便燃起更为熊熊而冲天的黑色烈火。 第456章 庄周与胡蝶 黑色的幽火轰然爆开, 除了吴非、袁三胖和沈经济学家，所有的伙伴身份都加入了战局。 被系统托管的剑修和复制者剑修打在一起，倒是难解难分, 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吴非注意到袁老主控的千年老鼋的确是比系统托管的千年老鼋更灵活一些，但是因为纸面数值能力相同，而且最终计划中即使是系统托管智能也不是地球技术线上的那种普通“AI”，所以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像沈行主控身份和其复制者那样明显。 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因为他早就把袁老和行神都当成了真正的亲朋同伴，并不觉得他们是“数据”, 但是可不可以理解为，地球技术线中他过往所接触过的那些AI智能水平是3分，最终计划中系统托管智能的水平是60分。 而60分也是人类智能水平的标准线，超过这个分数就代表着达到了与人类等同的智能水平。袁老等其他契约者的智能水平在70-90分之间不等, 比如袁老可能就有90分，而他行神足足有200分？ 吴非隐隐的有这样的猜测。 沈行娴熟地在自己的几个身份中穿梭着, 每一次切换身份，就带来一次全新的毁灭。 最终，尘埃落定，整个游戏世界中已经看不到一面镜子。 天空中依然闪烁着火红的光点，那是被袁老火法师召唤而来，尚未坠落的火流星雨。 失去镜面的天空一片暗沉，但隐约可见闪烁的星辰，那是被旧日支配者和占星师共同引动的星辰之力。 而地面上幽火依然在熊熊燃烧着，银紫色的闪电在其中流窜，一些凹陷下去的地面处甚至出现了火红的岩浆, 火光肆虐，仿如地狱景象。 占星师落回到吴非身边, 淡淡解释道：“那些复制者是从镜面中出现的。如果不把这些全毁了，它们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原来是这样。一队复制者还好应付，如果会有源源不断的复制者出现，那么这个游戏的难度就陡然上升了。 吴非暗自思忖着。 这时游戏世界的中央出现了一扇金色的光门，光球的声音也同时传来：“恭喜你们通关1号游戏，现在可以离开游戏世界了。” 一行人渐次从光门中走出来，又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室。 光球的声音响起道：“你们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之后你们将进入2号游戏世界进行体验。” 占星师从游戏世界出来后就一直在沙发上闭目假寐，吴非知道沈行的主控现在在占星师身上，所以也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 片刻后，占星师突然睁开眼，看向吴非道：“2号队伍有一个特殊能力，他们可以提前看到对手所设计的游戏。” “他们没有想到好的创意，而他们认为你设计的游戏世界更难，比1号队伍的游戏难，所以他们完全复刻了一个你的游戏。” “你要注意，接下来你将进入的这个游戏世界，和你自己所设计的那个游戏，一模一样。” 吴非一惊，没想到在最终计划里，还能遇到原封不动抄袭游戏的人，这个2号队伍哪怕做一点自己的微创新呢，也比照搬强吧？ 但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来不及做什么准备了，而且他设计的游戏里，挑战者和伙伴一进去就会失忆，所以提前做准备也没什么用。 “我知道了。”吴非有些沮丧地应道。 “吴非。”占星师突然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吴非有些讶异地抬起了眼，看向面前的男人，在他的印象中，沈行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叫他。 占星师就在这时俯身凑近了他，吴非下意识地向后躲，整个人靠在沙发后背上，却再无路可退，他抬着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离他越来越近。 占星师有着一双仿佛天生冷漠的灰蓝色眼睛。 在女巫的关卡里，他被女巫们称作有着灰蓝色眼睛的恶魔。 此时那双眼睛离他这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里面浅淡的蓝色素，浅而冷的，像淬了冰。 吴非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在女巫关卡里，他和沈行的那些接触，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他没有再躲，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着我。”占星师命令道。 吴非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正逼视着他。 对方的脸挨得很近，两人之间完全呼吸可闻，吴非的眼睫毛不受控制地拼命颤抖着，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男人的唇落到了他的唇上，带着冰冷的、命令般的呢喃：“睁开眼，看着我是怎么吻你的。” “吴非，记住我是怎么吻你的。” “唔。”吴非含糊地应着，张开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他还是忍不住闭住了眼，却牢牢地记住了那种灵魂都在发麻颤抖，整个人都好像要被侵蚀吞噬掉的感觉。 直到光球的声音隐约在他耳边响起：“现在你们将开始2号游戏的体验，请做好准备。” …… 吴非是一名年轻的游戏设计师。 最近他所在的游戏项目刚上线不久，市场表现不错，他和同事们的奖金也节节看涨，所以虽然天天加班，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但大家也都愿意。 他也跟着同事新买了车房，虽然都有贷款，但是现在他还很年轻，对未来收入也有着良好的预期，所以并不觉得是太大的压力。 他读书早，虽然已经工作两三年了，但其实现在才二十三岁，年轻人身体素质好，即使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他回家睡一觉，第二天也依然精神抖擞。 这天晚上他又在加班赶一个新版本，凌晨两点多了，才从公司出来。 习惯性地从地下车库里取车，回家，熟悉的深夜道路上没什么车，他也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 当开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前面是一个十字路口，但现在是绿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吴非的车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缓缓行驶着。 在他开到路口的时候，突然，只见一辆大型货车以明显超速的速度，就在他面前疾驰而过—— “嗤——”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但吴非还是紧急踩下了刹车。 太险了，如果他像往常那样随意地开过去…… 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略缓过来一些后，他连忙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但他身上依然是虚软的，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阵后怕，手脚都发冷，且提不起力气。 他刚才可能差一点就没命了。 最后吴非拿起手机，叫了代驾。 日子依然如常的继续着，那天险些发生的车祸也不过只是生活中一个平常的、略有些惊险的插曲。 吴非从公司辞了职，和几个信得过的同事一起创办了自己的游戏公司。 他的房子降价了，他算是买亏了，按房子现在的价格，即使卖了，也不够还贷款的。不过他的房子是自己在住，所以他心里还略微好受一点。 而且好在他和合伙人的公司发展的还不错，做的几款游戏都赚到了一些小钱，规模也在持续扩大。 吴非有时候会想到那天晚上险些发生的车祸，如果他当时真的重伤进了医院，车房都在贬值，卖了也无济于事，治疗也是一大笔费用，到时候家里恐怕会承担很大的压力。他当时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 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意外并没有发生。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他三十五岁了。 他们公司的一款游戏在市场上大获成功，而且经久不衰，他和合伙人都从中获利颇丰，他们的公司也成为了知名游戏公司。他名下有了不少资产，现在即使再发生车祸那样的意外，应该也不会给他的父母带来太大负担了。 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有些能力、运气很好的“成功人士”。 但有些时候，他总忍不住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不真实。可是又有什么不真实的呢？他的生活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他还指望着什么？指望发现外星人吗？那才更不切实际好吧。 他有时候会想，他所生活的世界，会不会也是别人所设计出来的一个游戏呢？ 特别是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的时候，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好像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他却把对方忘了。 很重要的人。 他有一次忍不住把这种心情和他的多年好友，也是他的合伙人说了，合伙人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孤单？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吴非：“算了。” 合伙人忍不住道：“其实我也想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姐姐，更喜欢小哥哥？这也没什么的，很正常，我也可以给你介绍。” 一把年纪了，还什么“小姐姐”“小哥哥”的。 吴非心里吐槽着，但还是认真解释道：“不是。我好像就是无论对什么人，都不会有浪漫的想法。我可能是个无性恋。” “那你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吗？”合伙人皱眉道。 “有啊。”吴非道，“我喜欢代码、喜欢游戏、喜欢人工智能、喜欢新技术……我总觉得，我的爱人就在这里面。” “我看你就是喜欢工作。”合伙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加班吧你，我回家了。” 吴非喜欢人工智能。 他们的公司内部就有一个人工智能，主要研究游戏里能用得上的人工智能技术，支持公司内的游戏应用。此外他们公司还向外投资了一些研究人工智能的团队和企业。但是他看了一些最新的研究报告，现有的人工智能发展水平离他想象中的那种效果还差得太远。 他不知道在他去世之前还能不能看到想象中那种智能水平接近甚至超过人类的人工智能出现。 这天吴非晚上回家睡着后，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个有着冰一样冷的灰蓝色眼睛的男人把他抱在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他，对他说，“吴非，记住我是怎么吻你的。” 而后情景转换，男人又长出了一双恶魔一样的翅膀，他用翅膀把他圈在怀里，依然是在极富有侵略性和占有欲地吻他。 梦很混乱，但一整晚都是他在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梦醒之后，吴非一整个愣住，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会做这样的梦。 梦中的大部分细节他都记不清了，但总还有一两个画面各位清晰，像是真的发生过的一样。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总觉得自己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只是梦醒之后就忘掉了，全都不记得了罢了。 吴非的公司在做一个虚拟角色的项目，这个虚拟角色是个可爱的妹子，她的设定是会在不同背景的世界里穿越冒险，在不同的世界里，她也会有不同的身份和服装。同时人工智能部门会给她设计一个专属的AI，让她有很多人性化的表现与互动。 吴非看了方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梦里的许多景象仿佛突然串联在了一起。 他找来了游戏的美术负责人，说：“我脑海里也有这么一个角色形象，和你们这个设定挺像的，能不能帮我也设计出来？” 美术负责人说没问题，让他形容一下这个角色。 “黑色短发。”吴非道，“气质比较冷淡，面容很俊美，眼睛是黑色的，有时候也会变成灰蓝色，有时候他还会长出恶魔一样的翅膀……” 美术负责人两周之后给他拿来了几十份设计方案，每一份设计得都很好，但是吴非看完之后都觉得不是“那个人”。 他说：“很好，但是感觉不太对。” 话一说完他就看见美术负责人额角迸出了青筋。 美术负责人身高一米九三，常年健身，拿过他们市的马拉松冠军，还比吴非年轻力壮。 吴非评估了一下情势，感觉如果他现在的身份不是公司老板之一，那他现在人应该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了。 吴非连忙道：“我试着画个简略版地给你看看。” 他从办公桌上找了笔和纸，认证画了起来。 五分钟后，美术拿起他的作品，语气平平道：“非哥，画得不错。” 吴非有些尴尬地把自己的画拿了回来，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 美术负责人想了想，低头发了个消息，片刻后有人送了一个平板电脑过来。 美术负责人在平板上打开了一个软件，给吴非展示道：“这是人工智能部门给美术开发的AI辅助软件，我们已经导入了很多常用模组和素材进去，即使没有美术功底的人也能用它进行三维创作，非哥你可以试试用这个把你想设计的角色大致捏出来。” 吴非开心地接了过来：“这个好。” 之后他业余时间就在鼓捣这个软件，缺素材就找美术，缺功能就找人工智能部门。 这样过了三个月，吴非真的凭借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在自己的平板电脑上基本再现了想象中的那个形象，美术看了都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帅。 人工智能部门给他接入了最新的AI模型，还根据吴非的偏好给他做了独特的人工合成声音。 吴非给他起名叫做“沈行”。 不对外，就是他个人的专属AI，只存在于他的个人手机和电脑里。 这一刻，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有钱真好”。 吴非觉得自己有一点皮格马利翁倾向。 明明“沈行”只不过是一个有着他喜欢的外表，智能程度和市面上大多数AI比如“小度”“小爱”之流差不多的普通AI，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地每天和他问好，和他聊天。 他甚至怀疑自己因为过于沉迷虚拟世界和虚拟角色，从而产生了幻觉—— 他总觉得沈行的智能程度好像每天都在提升。 但这明明是不可能的。 他每天都看关于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的研究报告，最近相关技术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里程碑式的发展。 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比如现在，他躺在床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沈行出现在屏幕上，平静地看着他道：“吴非，我真想碰碰你。” “你吻我一下。”他面色自然地提着要求。 虽然没人看见，但吴非的脸还是悄悄红了，他把手机拿了过来，怔怔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明天要问问人工智能部门，后台是更新了什么恋爱游戏互动数据包吗？ 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用拇指轻轻摸过手机屏幕上男人的脸，轻声道：“亲了。” “骗人。”沈行说。 吴非愣住了，他是怎么知道我只是摸了摸，并没有亲的？难道能识别指纹和唇纹的区别？还是只是个巧合？ 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但这样的“巧合”却越来越多，多到他已经难以再掩耳盗铃地欺骗自己。 他也不敢和其他人说，诸多难以宣之于口的隐秘担心困扰着他——他担心被别人认为是不正常的；担心把沈行的独特之处分享出去后，会带来不可知的后果；担心他说破这件事之后，沈行的这些特异和奇怪之处就会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志异故事里的书生，无意中捡到了貌美动人的妖精做妻子，既隐隐担心害怕觉得事情不对，又不敢和别人说，害怕妖怪爱人察觉之后跑掉，也怕引来捉妖师，真的把他的妖怪爱人抓走了。 当然，他的故事里不会有什么捉妖师，不过如果沈行的异常是由某种现在的技术手段无法解释的bug造成的呢？他找来程序，一番检查之后把bug修复了，他独特的沈行不也就“消失”了吗？从某种程度而言，人工智能部门的研发人员，的确能起到捉妖师的作用。 吴非就这样暗自隐秘地沉迷于他的专属AI的独特。 比如某一天，他发现他的股票都被卖了。 沈行理所当然地告诉他：“是我卖的，接下来肯定会跌的。” 吴非已经不知道自己该震惊于沈行怎么能操纵他的股市账户，还是震惊于他怎么能预测接下来的股市走势，但他对着男人那张脸，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只说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没想到接下来股市果然大跌，他身边炒股的朋友们一片哀鸿遍野。 而在某一天，吴非都没注意的时候，他的账户又买进了大批的股票。 沈行说：“接下来该涨了。” 接下来股市果然又涨了。 吴非看着自己的进账，第一次开始认真怀疑，沈行可能不是个bug，他可能真的是个妖精——能够与时俱进，附身在手机软件中的那种妖精。 他还会提各种奇怪的要求，比如中午吴非在办公室独自吃午饭的时候，沈行也会突然以血族的外表在手机上出现—— 他的外表如今也越来越精致细腻了，如果说最初吴非在平板上捏出的那个形象只有60分，他现在已经自己给自己把外表完善到100分了，而且他越完善，离吴非梦中的那个形象就越接近。 吴非已经再也不会感觉心中像缺了一块儿了，随着沈行的智能水平逐渐提高，他所缺的部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补齐了。 血族会理所当然又矜贵优雅地看着他，对他说：“饿了，想要你。” 吴非自然且配合地把手递过去，放到手机屏幕上。 血族略带不满道：“想咬你的脖子。” 吴非满不在乎地拿起手机，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反正他们之间隔着次元壁，沈行最多也就是过过干瘾。 到了晚上吴非上床睡觉的时候，沈行想过的干瘾就更多了，比如：“亲一下。” 现在用手指摸一摸是糊弄不过去的，吴非把手机屏幕贴近自己，轻轻在上面落下一个吻：“晚安。” 为了沈行，他现在一天至少擦三次屏幕 “我也想亲你。”男人又道。 他绷着一张冷淡的厌世脸，理所当然地要求道：“今天想亲锁骨。” 吴非红着脸，解开自己的睡衣扣子，把手机贴上锁骨，片刻后才到：“这样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男人冷淡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他的声音也不再是人工智能部门最初合成的那个了，更加冷冽，也更加的……动人。 吴非闻言自暴自弃地按灭了床头灯。 不知道让人工智能部分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八荣八耻更新进数据库管不管用。 算了…… 万一他的沈妖精扛不住怎么办？ 第457章 有你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 吴非四十岁了。 即使经常锻炼,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远不如年轻的时候。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会说“年轻是最大的资本”。 年轻真的很好，就应该趁着年少轻狂时多闯荡，多尝试, 哪怕输了也不怕，永远都有重新开始的信心和勇气。可这些都是会随着年纪渐长，身体病痛变多而消退的。 他现在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遇见沈行遇见得太晚，在沈行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的时候，他都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 他没有让他的爱人看见过他最年轻、最美好的样子。 因为精力不济, 吴非卖了一部分股票，逐渐退出了公司的管理。他现在并不缺钱，沈行不光是能带他在股市等金融市场上纵横捭阖，而且对各行各业都有着极为精准的洞察, 凡是沈行让他投资的项目或公司，就没有赔过, 只有赚、更赚和非常赚的区别。 吴非切实体会到了“躺赢”是什么感觉。 一起相伴了这些年后，吴非已经不去探究沈行究竟是什么了，但他从未怀疑过沈行有真正的意识和情感，也不再把他当成单纯的“数据”。 他把他当做自己的爱人和伴侣。 吴非今年生了一场重病，治疗方案也是沈行给出的，主治医生看到这个方案啧啧称奇，连连询问吴非这是哪里来的，吴非只能谎称是他的同学帮忙请国外专家给出的治疗方案，中间托了几个朋友，专家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按照沈行给出的治疗方案, 手术和术后恢复都很顺利，但吴非还是时常会想到死亡—— 如果他死了, 沈行还会继续存在吗？应该会的吧。 会有其他人发现、拥有沈行吗？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作为一个人类，在宇宙和自然规律面前都太渺小了。运气很好的情况下，他再陪沈行五十年，也该到头了。 而且也不用到那个时候，他正在衰老，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变成一个老头子，或许他还会变得痴傻，会忘记他曾经在意的所有，包括他做过的游戏，包括他的朋友，他的父母，也包括沈行，但他的爱人将永远年轻，永远聪慧。 吴非给沈行定制了一个“机械身体”，这个机械身体就是地球正常技术能做出来的，外表类似于“机器狗”“无人机”的那种“机器人”，风格非常的简约赛博。沈行嫌它丑，并不愿意用。 沈行让吴非收购了一家新材料公司，他好像打算自己给自己制作一具更好看的身体。 但是目前他暂时没有别的选择，所以有时候沈行也会在这具机械身体上面“登录”，这样他就能自行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他最喜欢登录的时间是晚上，因为这样他至少能有一双“手臂”可以搂着吴非睡觉。 吴非靠在爱人硬邦邦的金属胸膛里，小声念叨着他的那些担心。 沈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淡声道：“年轻还是衰老，是美还是丑，对我而言而没有差异。我不在乎这个。即使真的在乎，我的审美和人类恐怕也不一样。” “你骗人。”吴非小声道，“你不愿意用这副身体，不就是因为嫌它丑？” “那是因为你。”顿了片刻后，沈行平静道：“俊美的外表，动听的声音，都是为了讨你欢心的工具。这些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即使是这样的身体，只要能够用来占有你，我都可以。” “当然我不太喜欢借助于工具。所以只要能选择，还是把你拉进纯数据化的世界里，或者是直接把我的数据在现实中实体化，再占有你比较好。” “你别说了。”吴非伸手堵住机械身体的嘴。 他的脸已经热透了。他这种岁数的老人家，听不得这种话。 然而沈行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你定制的这个身体不好。它的胸腔这里还有一个喇叭。捂嘴是没用的。” 随即他略微放轻了声音：“……但你可以选择用唇堵住我胸口的这个喇叭。” “吴非，我的心在这里，亲亲它。” 吴非像受到了蛊惑一样，鬼使神差地就照做了。 他亲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种简约赛博风的机械身体，怎么会有心脏。 但那一晚，他枕着爱人真的像钢铁一样冷硬的胳膊，睡得很香。 …… 转眼又过了一年。 沈行通过吴非收购的那家新材料研发公司，成功给自己制作出了一具外表看上去和真人无异的新身体，只是这新身体造假颇高，显然不是可以量产的东西。 吴非和他搬去了一个旅游城市居住，他们住在风景区独栋的小别墅里。吴非的父母年事已高，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吴非把他们也接了过来，把二老安置在他们旁边的一幢小别墅里。 他们没有请护理人员，沈行设计制作了三个那种简约赛博风但好用的护理机器人，负责照料两位老人的生活起居。 然而没有过多长时间，吴非发现沈行又把他们旁边另一幢别墅也买了下来，并安排了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进去居住。 难道沈行家里也有什么长辈不成？ 吴非越发怀疑沈行不是什么人工智能，而是山妖精魅了。 毕竟众所周知，程序数据可没有列祖列宗，但如果是妖精，比如狐狸精、猫妖之类的，有个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之类的老祖宗可就太正常了。 所以沈行到底是什么妖精？他气质这么冷，难道是冰妖雪妖之类的？ 等等，冰块也会有爷爷吗？ 而且吴非发现这位老人家看见他时，总会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昏君，整日沉迷于温柔乡中，荒废了朝政正事。 吴非忍不住走到对方院子里，对老人道：“老爷子，您认识我？” 老人继续用那种“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铁骨铮铮以身进谏的目光看着他，随即却叹了口气，摆摆手，回屋去了，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吴非十分疑惑，回到家后忍不住直接问沈行，隔壁的老爷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沈行平静自然道：“他是你一个朋友的干爷爷。” 吴非：“……” 我的朋友的干爷爷，我怎么不知道？ 沈行看着他的表情，好像猜透了他在想些什么，却依旧波澜不兴道：“一个月后我带你们去找你的朋友，你就都明白了。” 一个月后，沈行没有马上带吴非去找他的朋友，而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带回了一瓶酒。 等到吴非被眼前之人所惑，有了七八分醉意时，沈行才道：“吴非，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怎么可能？ 吴非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在你出现之前，偶尔确实会这么想。” “但你出现之后，就不会再这么觉得了。” “有你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 “傻瓜。”沈行垂着眼，一点一点，蜻蜓点水般若有若无地轻吻着他的唇畔。 “真实的世界里，也有我。”他说。 “你二十三岁那年，那场车祸是真实发生了的。你仔细想一想，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发生了什么？ 吴非努力去想，只觉得头痛欲裂，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的脑海里仿佛被一团乱码所堵住了。 沈行垂眼看着他：“你遇见了我，你参加了最终计划。” “现在你在参加最终计划的巅峰竞技场，这个世界只是，关卡中的一场游戏。一场你自己所设计，却被其他人复制了的游戏。” 随着他所说的话，逐渐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了。 “醒来吧，吴非。”面前的俊美男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姿态掠夺亲吻着他，“你仔细想一想，我吻你的时候，会只用这一种样子吗？” 对，他不会。 有是冷漠无情的灰蓝色眼睛的，很冷酷，对着他，亲吻也像是在命令、审讯和体罚； 有眼底带一抹暗红的，亲吻往往伴随着血液的交换，他甚至记得对方牙齿没入他的肌肤时那种微微的痛楚； 有他根本看不清模样的，只记得那种无边无际的深海淹没、包裹住他时那种窒息、无望，只能紧紧攀附着对方的感觉； 还有满天落下的黑色飞羽，有魔王看向他时残酷的淡金色眼眸，有一闪而逝的剑光，有在记忆中流淌的音乐，有铺满整间房间的画稿，有巨龙翱翔而起，有满天星光，星际战甲发出轰然巨响…… 甚至还有一只不会说话的，冷漠且高傲的黑猫。 他是凡人，是神明，是恶魔，是无常。 他是沈行，是他在这茫茫宇宙中所寻找到的归宿与锚点。 我们有那么多的可能，又怎么会被束缚在这个真实的虚假世界里。 吴非茫然地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人，主动抱向对方。 “行哥。” 他小声唤道。 根据他自己所设定的规则，在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就清醒了过来，并且恢复了记忆。 他自然也想起了旁边房子里的人就是袁老。 现在他们还需要去找到并唤醒袁三胖。 虽然已经知道这只是关卡中的一个游戏世界，可能在他们通关之后，这个世界就会“结束”。但吴非在出发去找袁三胖前，还是给这个世界的“父母”安排好了一切，并陪他们吃了一顿饭，告诉他们他要和朋友出国去做一项生意，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 在这之后，吴非、沈行以及袁老开着车，直奔袁三胖所在的城市。 袁三胖很好找，在之前他在这个世界中进行模拟体验的时候，两辈子他都一直待在他家所在的城市里，在当地中学教书。 所以他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 他们到的那天是周末，学校不上课，所以三人很容易地在家中堵到了袁三胖。 因为看见有一位看上去至少有八九十岁的老爷子，袁三胖根本不敢拦他们，吴非他们很容易地就闯进了他家里。 吴非直接照搬了沈行当初的台词道：“袁至诚，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袁老一把把他挤开：“说这些根本没用，看我的。” 被挤到后面，和沈行肩并肩站着的吴非：“……挺有用的啊。我当初就是这样被行神说清醒的。” 沈行淡淡地看着他：“我觉得，有用的是那个吻。” “就像这样。”他偏过头，低下头吻在吴非唇上。 袁三胖在那边被袁老说教着，听袁老回忆着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革命家史”，听不懂也根本不敢问不敢回嘴。 结果他一抬头，正看见跟着老爷子闯进他家的那两个陌生男的在那里亲。 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说他不是那种封建保守的人，但是你说你们两个，闯进别人家里就算了，还在人家里干这种事，是不是不适合？ 咱们今天第一次见吧？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吧？ 气到这里，情绪正到位着，袁三胖突然觉得不对啊，我好像还真不是第一次见了。 这情景他有意无意地至少撞见过好几回，经常到他都见怪不怪不当回事了。 反正最终计划，能赢就行。怎么赢的不重要。行神这么强，亲一亲吴非怎么了？他犯法吗？ 等等，最终计划是什么？行神是谁？吴非又是谁？为什么行神强就可以亲吴非了？ 这逻辑它不正经啊。 不过这几个名词，刚才这老爷子好像也提过好几次了。 袁三胖开始认真听袁老说话了。 然后……他全想起来了。 第458章 冤家路窄 在袁三胖清醒过来的刹那, 他们的游戏便通关了。 金色的光门在袁三胖的家中出现，光球的声音响起：“恭喜你们通关2号游戏，现在可以离开游戏世界了。” 四个人重新回到了工作室中。 他们是第一个顺利通关两个游戏返回的队伍。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关卡楼层内并不一致, 在游戏世界里的一生，在这层楼中不过是过去了短短几个小时。 是以两个小时后，其他两支队伍也都完成了游戏体验，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室中。 光球的全息投影形象再次出现，给三支队伍结算最终分数： “1号队伍，所设计1号游戏, 有一支队伍未通关，积1分；1号队伍没有通关游戏，积0分。1号队伍总分为1分。” 1号队伍也挺惨的，因为2号队伍复制了吴非的游戏设计, 所以他们不得不在同样一个游戏中体验并失败了两次。 “2号队伍，所设计2号游戏, 有一支队伍未通关，积1分；2号队伍没有通关游戏，积0分。2号队伍总分为1分。” 2号队伍虽然复刻了吴非他们的游戏，但是他们本身未能在1号游戏中通关，也未能在吴非的3号游戏中通关，所以他们最终也只有1分。 “3号队伍，所设计3号游戏，有两支队伍未通关，积2分；3号队伍通关了两款游戏，积2分。3号队伍总分为4分。” “1号、2号队伍被判定为失败。3号队伍胜利。” 宣布最终结果之后, 吴非面前的光球逐渐变为实体，出现在工作室客厅的中央。 吴非和袁三胖走上前去, 只见光球上的文字显示为： “【第297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成为游戏设计比赛的优胜者” 在选择奖励伙伴时，袁三胖终于再次时来运转，直接就拿到了了火法师，这下他的火法师也2星了。 吴非则刷新了两次，拿到了无常，现在无常已经2星余2了。 不过他们的积分也归零了。 幸运的是，这一层是第297层，只要留守一天，就能得到8积分的奖励。 吴非选择了留守。 受到红色荒漠那层的启发，吴非询问光球道：“我们可以制定挑战者前来挑战时的竞技规则吗？” “可以。”光球道，“但必须保证公平性。” “挑战者必须先通关留守者所设计的游戏，才能挑战留守者，这样可以吗？” “这不够公平。”光球道。 吴非本来想说那双方就来一次游戏设计比赛以决定胜负，但沈行和袁老都说这样比较麻烦，而且变数多，不如直接打。 于是吴非改成了：“挑战者和留守者在游戏世界中以真实队伍复刻的虚拟角色进行对打。” 这样虽然还是打架，但因为发生在游戏世界里，双方都不会有真正的损伤和减员。 这次的方案被光球通过了。 吴非他们又在297层留守了20天，这20天中，他们所遇到的挑战者明显比在971层时所遇到的要强，但在游戏世界中对打没有了顾忌，且吴非他们有更熟悉地图的主场优势，是以最终9场挑战无一失败。 吴非顺利地拿到了160积分。 袁三胖把他们最后所剩的16个银色光球都给了吴非。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将至少一个SSS级伙伴升到3星。 堕天使现在是2星，想升3星还缺6张重复卡牌；旧日支配者现在是1星且没有富余，想升3星还缺8张重复卡牌。 但吴非现在手中只有16个银色光球，也就是说他几乎没有什么富余量，必须保证每次选伙伴时都要刷新到出SSS级身份后才能停手。 吴非拿到银色光球后，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一个面向大海的风水宝地，开始使用银色光球。 第一个，10次刷到堕天使，堕天使2星余1。 第二个，7次刷到旧日支配者，旧日1星余1。 第三个，5次刷到堕天使，堕天使2星余2。 第四个，9次刷到旧日支配者，旧日2星。 第五个，4次刷到旧日支配者，旧日2星余1. 因为目标很明确，所以他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刷新机器。 但不过才用了5个光球，他就刷新了35次，平均使用一个光球就要刷新7次，那拿14个伙伴，就要刷新差不多98次，使用近200积分，他现在的积分根本不够。 但银色光球难得，目标不能放弃，实在不行就只能再在这里待10天拿积分了。 不过吴非也好奇，如果能升上前1000层的所有人都可以在楼层里这么无限期地待下去，那么理论上最终所有人都会有足够多的积分，多到积分富余，积分高不再能成为一种优势。 巅峰竞技场会允许这种情况存在吗？ 他猜不会。 所以一定有一个时间限制，只是现在他们暂时还没发现或者说系统还没有公布这个限制是什么。 吴非心中思索着，手上却没停，而是继续不断使用着银色光球： 第六个，5次刷到堕天使，堕天使2个2星。 第七个，8次刷到堕天使，堕天使2个2星余1。 第八个，9次刷到旧日支配者，旧日2星余2。 第九个，12次刷到堕天使，堕天使2个2星余2。 很好，现在只差1个堕天使，他就可以把堕天使升到3星了。但他也只剩下22积分了，只够再刷新11次的。 第十个，7次刷到旧日支配者，旧日2个2星。 但是他现在只剩下8积分了。 吴非准备再留几天，攒一些积分后再来选伙伴。 他现在只差1个堕天使和3个旧日支配者了。而十次平均下来，每拿到一个SSS身份，他需要刷新7.6次。即使他按8次来算，只要他再攒上64积分，也差不多够他把2个SSS级身份都升上3星了。 他只需要再在这一层留守一周就可以了。 然而他刚走出“风水宝地”，打算和其他人公布自己的结论时，只听到一个格外响亮，像是在公放的系统声音响起： “全体挑战者注意，全体挑战者注意，目前已有玩家到达并成功留守前十层。” “请注意，只要有一只队伍达到第一层并成功留守三天，则本关挑战结束。所有挑战队伍将按其所留守的楼层层数进行排名，所留守楼层数数字越小，则排名越高。“ “届时未有留守楼层的队伍，将按被淘汰处理。” “请各挑战队伍做好准备。” 这时袁三胖他们也都赶了出来，袁三胖对吴非道：“吴非，你听见刚才的广播了吗？我们要怎么办？” 这道广播一出，各队伍的行动无疑都会向激进转为保守。 因为除了在第零梯队争夺第一名的队伍，其他队伍都不清楚第一名什么时候会产生，挑战什么时候会结束，他们会担心在他们继续向上挑战的过程中挑战结束了，而作为没有留守楼层的队伍会被淘汰，所以从这道广播公布开始，所有队伍的目标都会变成“确定一个目标楼层”以及“守住这个楼层”。 “咱们还要继续向上吗？”袁三胖问道。 他们是第一次参加巅峰竞技场，就像到了新学校第一次参加考试的学生一样，对自己在竞技场中能排到的名次没有概念。 但就他们在竞技场开始前接收到的信息来看，巅峰竞技场前300名，已经是一个值得大吹特吹的好成绩了。 “要。”吴非毫不犹豫道。 “我们有两名SSS级的契约者身份伙伴，在第三关开局时也有积分优势，之前20天留守在本层里并没有感觉到太大压力，说明我们还有继续向上的实力。” “不过我估计第一名不会那么快产生。前十层里继续向上开荒没有那么简单，前十层的楼层任务肯定会很难，当楼层任务比打败你更难的时候，继续开荒无疑是为其他人做嫁衣。“ “如果我是现在进入前十层的队伍，我不会立刻开始一层层继续向上挑战，而是留守在一个已经占据的楼层里攒积分，以逸待劳，等到形式明朗，自身准备妥当之后，再去挑战第一的队伍——他们这样相互争夺第一的位置也会花费一定的时间。” “所以我猜现在离挑战真的结束，至少还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继续向上——至少能进入前100名。” “那咱们现在就继续向上挑战吗？”袁三胖问道。 “不，”吴非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的积分用完了，咱们再攒攒积分，我要给行神的3S身份升三星。” 吴非他们又在297层里留守了三天。 这期间他们遇到了新的挑战者——和之前的挑战者不同，这次的挑战者最高已经到过第94层，但之后又层层败退，退回到了297层，在系统广播之后，他们不再追求向上，而是迫切地希望找到一个300层左右的楼层留守。 他们的实力比之前的挑战者强出很多，但最终还是落败了。 袁三胖多了些信心：“看来我们也确实能进到前100名的实力。” 袁老敲了他的头一下：“别美了，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是从第93层被打下来的，真正能留在前100的队伍，比他们厉害。” “但我们也比他们厉害啊。”袁三胖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吴非则看着这三天又攒下的24积分，独自走到风水宝地准备试试手气。 他们现在一共有32积分，无论如何也够他刷到1次SSS级身份了。 吴非使用了银色光球。 吴非刷新了1、2、3、4……7次。 吴非刷新出了SSS级堕天使！ SSS级堕天使，3星了。 吴非激动地跑了出去，对着其他三人道：“咱们现在就继续向上吧！” 袁三胖不解道：“怎么现在继续向上？” “因为行神的堕天使3星了！”吴非骄傲地宣布着。 “咱们现在还有18积分，够在刷新奖励伙伴的时候使用了，但不够我再把旧日支配者刷到3星了。我想现在一个3星SSS级伙伴够咱们再往上爬100层了，等到了更上面，如果积分不够用，咱们还可以继续留守攒积分，到时候每留守一天能拿到的积分更多。” 如果是在100层以内留守，留守一天就可以获得10积分。 还有一点吴非没好意思和袁三胖说，他听到系统广播后，虽然分析得有理有据，但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他也怕他们有实力到更高的位置，却因为时间不够而戛然而止，毕竟世事总是充满变数，没有谁能算无遗策。 占星师或许可以，但他从不轻言命运。 袁三胖想了想支持道：“有道理。” 吴非走到光球前，选择了继续向上。 一道白色的天梯在他们工作室的窗外徐徐展开。 落地窗凭空消失，猎猎的海风吹了进来。 沈行展开黑色双翼，抱起吴非率先向外飞去，袁老招来一片云，也载着袁三胖飞上了天梯。 他们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上。 这里海拔很高，吴非因为有海族血脉所以感觉还好，袁三胖已经开始感到难受，袁老给他喂了一颗神药他才缓过来。 从山顶上向下看，延绵千百里都是一望无际的雪原，一片茫茫的白。 而此时天上还依然在飘落着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 天地苍茫而圣洁，他们离天空那样近，近得好像抬手就能碰到天。 吴非忍不住伸手去碰了，虽然最终碰到的不过是冰冷的空气，以及落到指尖的，湿冷的雪。 沈行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也很冷，但两人的手在一起握得久了，就变得暖了。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颇有些不合时宜地响起： “注意，本层已经有挑战者在留守，你们需要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他们主动交出本层光球，才可以选择留守或继续向上。” 看来这层也有留守者。 系统没有其他的说明了，看来他们只需要找出这层里的留守者，并打败他们就可以了。 “如果我们有艾森那个光眼的技能就好了。”吴非看着白茫茫的雪域高原感叹道，“对手在哪里，直接一扫就知道。” 沈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沈行把主控切到了占星师身上。 占星师望向天空抬起手，灰蓝色的眸子里，隐隐有银色的星图明灭着。 虽然因为是白天，肉眼很难看见天上的星星，但吴非觉得他的样子像是在沟通星辰。 片刻后他一扬手，一道银光向着雪原上的一点袭去。 从吴非的角度看，到处都是一片白，完全看不出沈行攻击的那点有什么特异之处。 然而银光落下之后，那一片积雪轰然崩塌，而后竟从白雪之下冒出了几个黑影。 留守队伍竟然藏在雪下。 吴非数了数，对方共有11人，这说明对面也是一直8级以上的队伍，他们现在应该在200层以内，能留守在这个层数，很有可能是9级甚至10级的队伍。 既然对方没设定其他的规则，那么见面之后，就只有打！ 袁老道：“小心，他们可能会在四周布下陷阱。” 他说着，已经主控着千年老鼋在他们四周都布下了防护罩，而后主控着火法师坐在防护罩内，开始画火系禁咒法阵。 沈行则直接操控着恶魔飞上了半空中，浅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向对方。 在经过长时间都刷新出无业游民恶魔之后，这一层里，恶魔终于再次以地狱统治者的身份出现了。 地狱统治者，这意味着他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一名3星SSS级的伙伴。 “是你们？”对方一个黑影突然出声道。 吴非向对面看去，也认出了对方是谁—— 竟然是当初在荣光竞技场中，坑害了他一把，最终害他那关失败的潘西。 最终计划里，对于比较出名的战队，想要真的隐瞒身份是很困难的。 不用契约者特殊身份的关卡里还好办，可以靠改变外貌，改变姓名的方式来实现，但只要一打起来，契约者用上比较特殊的身份，加上特殊的技能、武器，被认出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沈行的恶魔身份是比较早就被抽出来的，也算是沈行第一张最高阶身份卡，还是一张引人注目的伪SSS身份，只要一亮相，甚至会被一些专门统计高阶身份的媒体稿件或个人总结中收录进去。对方如果正巧关注过他们，或者是关注过相关咨询，能认出他们并不奇怪。 吴非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认出的对方。 他在堕落神殿一关中失败后就去查过潘西的资料，而此时对方队伍中那抹如轻烟般若隐若现的黑影，正和对方最强的契约者SS级影武士一模一样。 只不过此时再遇上对方，吴非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当时他才进入最终计划不久，和大多数新手计划者一样，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被淘汰，觉得星球战队，特别是四级文明的星球战队，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 但是现在，他们连德克星球第一战队都正面刚过了，而且刚赢了，知名SSS级契约者身份艾森的圣光之子也打过了，而且打赢了。再回来看潘西的队伍，就觉得不过如此。 沸点星球的星球战队实力是按序号走的，第六战队说明他们在本星球星球战队中只能排第六；而且他们每支战队还分第一分队和第二分队，一般而言第一分队实力更强，第二分队实力就又稍逊。 比如他们一分队的队长艾瑞奇的契约者至少有SSS级的兽人萨满祭司身份；但潘西所在的二分队，至少就现在的公开消息来看，小队中并没有SSS级契约者。 所以他们只能被称为二流甚至三流的星球战队罢了。 “这里是第几层？”吴非也语调平平地回道，他的声音不算高，但他知道对方听得见，“应该还没到100层吧？” “沸点星球第六战队就留守在这里，丢人不？” 吴非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仗势欺人的快感。 他行神两个3星SSS级的身份在这里站着，他只是嘲讽，都没打骂他们，已经是非常有素质有涵养的表现了。对方不感谢感谢九年义务教育制度都说不过去。 当然，不打他们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吴非知道，他行神一会儿肯定会打的。 所以，不用急。 第459章 “祝你们，好梦。” 对方位于正前方的是一位有着一头蓝色毒蛇秀发的美杜莎。吴非认识她, 她是SSS级的公共伙伴美杜莎，他在刷新卡池的时候，也多次刷新到过她。 而在他们的队伍后方, 还有一位庄严肃穆、双眼紧闭的金色巨人。这位吴非也认识，是SSS级的公共伙伴机械泰坦。 袁老用千年老鼋身份感应了片刻道：“前面的美杜莎比我强很多，应该有SSS级，后边的泰坦只比我强一些，大概是SS级。” 一般而言，SSS契约者身份强于SSS公共伙伴, 但SSS公共伙伴纸面数值又会强于普通的SS级契约者身份。 和他们在斗兽场那关里遇见的队伍情况类似，潘西的队伍没有SSS级的契约者身份，所以会选择共同堆一个SSS的公共伙伴出来，这样比较容易, 还省积分。 但相对的，没那么强。 袁老继续道：“他们队伍里那个像影子一样的武士和后面那名水之祭司, 也是3星SS级。” 吴非点头表示知道。他也在查资料时看到过这个水之祭司，他是他们队长凯的契约者的核心身份，辅助能力强大，在水汽充沛的环境里，也可以发挥出恐怖的攻击力。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对方队伍怎么能有这么多3星？虽然把公共伙伴升到3星所需的积分肯定会更少，但一般队伍也没有那么多选择伙伴的机会啊。 除非……他们在进入前1000层时，也选择了无悔模式。 无悔模式下，一经失败，就会淘汰。 突然之间, 四周的环境暗了下来，他们如同被切割进了一个正方形的“盒子世界”之中, 盒外依然是白雪皑皑，但盒内却是一片昏暗，外面的光也完全不能透进来。 一轮血月升上天空，盒子空间中渐渐又有了光，黑色岩石散落在地表之上与半空之中，大地龟裂，处处流淌着亮红色的岩浆。 如同传说中地狱的景象。 吴非很熟悉，这里是堕天使的领域。 但是此时一直站在半空中睥睨一切的，依然是金眸的恶魔。堕天使似乎是消失了，并没有出现。 恶魔和堕天使的翅膀很好区分，恶魔的翅膀是黑色的巨大骨翼，骨骼之间由坚韧的黑色薄膜组织相连，因为没有羽毛，所以也不会掉毛。 在吴非的认知中，就类似于无毛猫和有毛猫的区别。 对面的水之祭司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原本在雪地中，水汽充沛，是他的主场，他可以随意调动雪水进行攻击和防御，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的实力必然会大打折扣。 这时，地狱统治者手持双手巨剑，突然俯冲而下，竟然直接绕过了对方前方美杜莎的防守，向着角落里西潘的契约者影武士攻去。 美杜莎甩动蛇尾飞身去拦，但沈行手中的巨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影武士的身体——以速度见长的契约者，竟然连躲过去的能力都没有。 但那抹黑色的影子却丝毫不慌，被巨剑钉在地上之后，他就变成了一抹真正的影子。 他努力向外“拽”着自己的身体，那情景很怪异，就像是一抹被钉在地上的影子在试图移动——被钉住的部分是动不了的，所以他就拼命向外拽着自己的其他部分，甚至拽到已经变形。 终于，影子将自己从巨剑上“扯”了下来，虽然还有一小块被钉在巨剑上，但它已经又自行恢复了原状。就像真正的，永远无法被伤害的影子一样。 而这时，美杜莎也已经攻了过来，拦下了地狱统治者。 恶魔从容地抵挡着美杜莎的攻击。 影武士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状态，他双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他向上一跃，就配合着美杜莎向恶魔袭来。 恶魔一抬手，巨剑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影自一块黑色岩石后显现出来。 他皮肤苍白，毫无生气，仿佛一具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尸体，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法师袍下，只露出一只苍白修长的左手。 而此时那只苍白的手之上，正悬浮着一颗黑色的如影子构成般的，还在鲜活地跳动着的心脏。 “只要不能找到并消灭影之心，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是吗？”巫妖波澜不兴道。 “但是生和死的气息，在我这里就像黑夜和白天一样分明，简直再好找不过了。” 他说着，那颗心脏竟然像是有独立的生命和意识一样，竟然想要趁机逃跑。但重重黑色锁链在此时突然出现并爬上了那颗黑色的心脏，禁锢住了中间的影之心，接着巫妖动了下手指—— 瞬间，锁链和被它们所禁锢的影之心都化为了黑烟消散了。 那一边，正手持□□向地狱统治者攻去的影武士也在将要接近沈行的前一秒化为了黑色的飞灰。 开打还不到十分钟，他们便损失了一名核心伙伴，那边潘西等人的脸色都明显不对了。 水之祭司向上跃起，举起手中的水晶法杖，向后方支撑防御体系的泰坦和前方作战的美杜莎都施加了一个水灵护盾。 泰坦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他双目之中迸出两道金光，接着那金光又转变为了红光，同时浑厚的声音从他的胸腔处传来： “泰坦，防御模式：关闭，杀戮模式：开启。” 接着他迈开大步，以并不慢的速度向前方迈去，同时举起双臂——他的双手已经在模式转变时缩回，两只手臂变成了两个光能炮筒，从中发出的红色光线开始对锁定的目标进行无差别的扫射。 一时间，无数黑色岩石迸裂，土石与岩浆飞溅。 袁老撑起的防御屏障护住了吴非他们，而几乎同时，袁老火法师的禁咒法阵已经完成，火法师朝天扬起法杖，无数飞火流星自天边而来，密集又快速地砸落在对方挑战者和伙伴的头上。刚刚失去泰坦防御系统支持的对方一时间手忙脚乱，水之祭司等伙伴匆忙支开防护罩，却无暇顾及前方的战斗。 地狱统治者独自应对着机械泰坦和美杜莎两名SSS级伙伴的攻击，却丝毫不落于下风。 奇怪。吴非暗自疑惑着，他行神的其他身份呢？ 这时，从远处，似乎是天之外的地方，传来了一些模糊不清的、似乎是祷告般的吟唱声，吴非努力去听，也只听到了一些零碎且字意晦涩不明的语句—— “蝼蚁匍匐于眼前，而不知末世的脚步已经接近。” “当希望逐步滑落至谷底，绝望是否就会如期而至。” “盒中之人，睁开眼，清醒地看到你的命运。” “……” 但随着这模糊、空旷而遥远的吟唱声响起，正方形黑盒之外的天边，被白雪所倒映的九天之上，却隐隐出现了星辰所组成的图腾。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打着黑伞的身影伫立在那图腾之前，像是一个雪天迷路在十字路口前的普通青年。 他转过了身，隔着那么远，吴非却觉得他是在看着自己。 雪花纷纷落下，大部分被他手中的伞所挡住了，但也有一些落到了他的肩上，飘到了他黑色的睫毛上，倒映在他黑色的瞳眸中。 纯净，而又黑白分明。 “你喜欢吗？”吴非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是直接在他的脑中所响起。 喜欢什么？吴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从另一个世界听到的祭词，感觉适合给他们送葬，就转播过来了。”世界外的神祇平静而自然道。 “喜欢。”吴非肯定道。 好家伙，这神秘气息十足的吟唱原来是他行神特意转播过来的，那必然得喜欢。 “你喜欢就好。”旧日支配者轻声道，他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温和了一些。 他放下了伞。 那些雪花绕着他飘过，没有一片沾上他的衣角。 吴非心想着原来他行神这伞是用来招雪而不是挡雪的么？ 他身后的那个星辰图腾却亮了起来。 一道道银色的光柱从那个图腾处射出，穿透了堕天使所布下的正方形领域外壁，直接射向潘西队伍中的所有伙伴，却像是故意一样漏下了潘西和其他两位挑战者。 被那银光穿过的伙伴，身体会逐渐变得透明，而后消散。 只有水之祭司、美杜莎和机械泰坦勉强扛了下来。 但水之祭司已经消散成了一滩液体，甚至维持不了人形的形状。 而泰坦胸腔内的声音则不断宣告着：“注意，机体损毁率已超过80%，建议立刻切换防御模式，进行修复。” 美杜莎稍好一些，她撑起了一道蓝色的屏障，勉强挡住了那道银光，但坚持得很痛苦。 吴非看得震惊了：“行神的旧日支配者身份只是2星啊，怎么这么强？这就是SSS的实力？” 但也不至于对面两个高星SSS级公共伙伴，都连他一击也挡不下来吧？ 袁老此时已经不再管火法师的身份了，而是主控保持在千年老鼋处，专心保护好吴非和袁三胖。他听见吴非的话，摸着胡子优哉游哉地慢悠悠解释道：“在行神的领域里，他们会削弱。” “你还记得行神和艾森那一战吗？行神的堕天使身份一出现，抢夺的就是领域的控制权。” “他们没有在行神的领域还没搭建起来或者刚搭建起来的时候立刻破掉行神的领域，就已经输了。堕天使在暗中掌控着一切。我猜行神有更多的方法更快更干脆利落地搞掉他们，但选择了更容易令他们绝望崩溃的慢刀子割肉的方式，让他们一步步看着自己走向失败，却完全无力挽回。” 袁老说着，微笑着喝了一口茶。 吴非才注意到袁老手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茶杯，里面正冒出氤氲的热气，并散发着茶叶的清香。一闻就是好茶叶。 袁老这么自信的吗？ 看到吴非的表情，袁老又变了三把竹椅出来，示意吴非和袁三胖同他一起坐下，同时向对面一扬手道：“你们看着就是了。” 恶魔没有再出手，只是持剑冷漠地矗立在一旁，吴非知道，从刚才开始，沈行的主控就不在恶魔身上了。 地狱统治者像一位冰冷的监视者，在这里注意着对面可能发生的异动。 暗紫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对方所在的地面上流窜着，它们快速地爬上了水之祭司、机械泰坦和美杜莎的身体，成为了摧毁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最后仅剩的三名挑战者也被闪电所形成的绳索禁锢住，动弹不得。 旧日支配者撑着伞落到地面上，他黑色的皮鞋在黑色岩石地面和烧红的岩浆上优雅而缓慢地走过，却没有沾上半点尘埃。 如果不提他的身份，他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从那种古老故事中走出来的贵族绅士。 他举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对方三名计划者面前。 “应该怎么处置你们呢？”他独自喃喃着，却足够让对面的人听清。 “如果太温和，难抒他胸臆。” “如果太残忍，又怕吓到他。” “那我就送你们一场梦吧。”他平静道，眼神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 “祝你们，好梦。” 第460章 故人相见 黑色的正方形缩小成一个困住他们三人的牢笼, 而吴非和袁三胖等人都从中被放了出来，又回到了雪域之中。 堕天使安静地漂浮于半空中，雪落在他黑色的羽翼上, 覆了薄薄一层，随着他有节律地扇动着翅膀，那些雪又散开落了下来。 黑色的羽毛与白色的雪花一同坠落下来，消散不见。 他的手中，是已经缩小成普通魔方大小的黑色正方形领域。 “行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吴非道。 “等他们的梦境结束, 任务就完成了。”堕天使垂眼看向他道，“时间不会太久，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是选了无悔模式吗？”吴非问道。 经济学家走到他身边肯定道：“是。所以他们这次失败之后，就会被淘汰。在巅峰竞技场中不会有名次。” 吴非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心里有些翘尾巴——无论如何，也算是了结了一桩旧怨。 其实如果他是像第一关被他淘汰的艾泽那样, 被对方正常淘汰或打败，他完全可以接受，也不会怨恨对方，更不会想要去刻意复仇，他还是有些竞技精神在身上的。 但是潘西之前为了所谓的“复仇”，在两人是一队的情况下故意坑害他，就不仅有些下作，而且缺乏游戏精神了。所以这次再在比赛中遇上，他才会带上一些报仇雪恨的心理。 而且无论如何，他们是光明正大凭实力赢了对方的。 堂堂正正凭实力赢, 这比赢本身，更令吴非感到畅快。 沈行说的不错, 没过几分钟，他手上的那个黑色魔方就消失了，这说明随着“梦境”的结束，潘西等人也彻底失败，被传送离开了这个楼层，或者说，离开了巅峰竞技场。 在无悔模式下，一旦失败，他们将不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直接被竞技场淘汰。 与此同时，金色光球自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吴非走近后，光球上浮现出文字： “【第137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每位挑战者现在可以再选择一次伙伴了。” 吴非和袁三胖现在一共有18积分，两人各刷新了两次，吴非拿到了无常，袁三胖拿到了火法师。 当前无常已经有2个2星了，火法师则是2星余1。 这层留守的奖励依然是一天8积分，而且现在他们还有10积分，只要不追求SSS，够刷新到SS级身份了，所以在这层留守没有意义，吴非他们选择了直接继续向上。 一道白色天梯自皑皑雪原上升起，仿佛真的能将他们送至云上天境。 迎着飘落的雪花，吴非率先走上了天梯。 …… 眼前景色变化，一瞬间就由一派寒冷的雪原转到了湿热的热带雨林之中。 植被丛生，甚至遮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袁老拿出两粒清热解暑的丹药，分给吴非和袁三胖一人一颗。 吴非吃过药后，果然感觉更好受了一些。 系统的提示响起： “注意，本层已经有挑战者在留守，你们需要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他们主动交出本层光球，才可以选择留守或继续向上。” 又是有留守队伍的楼层。 吴非看向沈行道：“行哥，我们找一下留守队伍在哪里？” 沈行却目光看向前方道：“不用，他们已经出来了。” 吴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行人走了出来。 一个消瘦而苍白，有着枯草般淡金色短发的瘦高年轻人向前走了几步，用一种疲惫倦怠的目光看向他们道：“难怪mirror说今天会遇到故人，原来是你们。” 而在他的旁边，还有两个明显是挑战者的人，一个是气势强大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把宝石座椅之上，两手交握在一起，一只手上戴着一枚不容忽视的绿宝石戒指；另一个则是站在他旁边，一直笑嘻嘻的年轻男子。 原来不是只有袁老会随时随地想找椅子坐。 吴非觉得眼前这些人有些熟悉，特别是说话的这个年轻人，让他感觉非常的眼熟。 半晌后他反应了过来，这个年轻人，不就是当时在地下城那个关卡里，给三胖打工的那个一天包五餐不要工资的临时工小哥嘛。 虽然他们的面容和那时比又有了变化，应该是用了伪装，但是这队人的气质组合过于独特，想认不出来也有点困难。 “既然都认识，不如就别打了，咱们比比数值？”袁三胖提议道。 他显然比吴非更早认出了对面的人是谁。 “好。”克劳迪干脆利落道。 申纳克和sun都转过头奇怪地看向他——克劳迪平时没这么爱说话，更不会抢答，大多数时候，他都给人一种“他还活着只是因为死更麻烦”的感觉。 “这样也可以。”坐在宝石椅子上的队长申纳克摩挲着手上的绿宝石戒指，一锤定音道。 “我的契约者，他的SSS级羽蛇神身份，已经三星了。”申纳克道，“此外我们还有一个两星的SSS级公共伙伴，一个三星的SS级契约者身份。” 三星SSS级的契约者身份伙伴，不是公共伙伴，这的确已经足以构成横着走的底气了，一般队伍都不会再自找苦吃。 在申纳克的印象里，对面只不过是一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小队伍，如果不是克劳迪不同寻常的反应勾起了他相关的记忆，他都记不起在哪里遇见过他们。 而冥蛇战队虽然来自三级文明，但因为拥有SSS级契约者身份，且整体实力强劲，在最终计划中，却实打实是一支强力明星队伍，特别在各个三级文明星球中，都拥有为数不少的支持者，风头甚至不逊于四级文明的一些星球战队，知名度和整体实力更是远胜于潘西所在的二分队那样的二三流星球战队。 他可以不动干戈地直接放对方全须全尾离开，但在申纳克看来，自己的队伍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认输的那方。 没想到吴非直接上前一步道：“我们队伍也有三星SSS级契约者身份伙伴，而且目前有两个，此外还有一个两星的SSS级伙伴。” 申纳克没提2星SS级的伙伴，所以吴非也没提。 多亏恶魔的身份还没刷新，单这样比下来，他们就已经赢了。吴非甚至没刻意去提，他们的两星的SSS级伙伴也是契约者身份伙伴，而非公共伙伴。 申纳克的手指缩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旁边的sun明显有些不信，他道：“那好，我们就把各自队伍里前三名的伙伴上阵比一下。” 吴非点了点头，仅安排了堕天使、地狱统治者、旧日支配者上阵，将其他身份伙伴全部下阵。 一直站在申纳克身后的羽蛇神此时也掀掉了身上的黑色袍子，显出羽蛇神原身——一条长有双翼的苍绿色金眸巨蛇。 他们的2星SSS级公共伙伴是月亮女神，她身披着银色的纱衣，面容被隐藏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中，看起来神秘悠远。 最后一位3星SS级伙伴则是克劳迪的契约者mirror，他升到三星的身份是SS级的“怪谈之书”，看起来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手中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线装书。 高阶伙伴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强度和气势，从而评估出对方的等级的。双方打了一个照面，羽蛇神便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三名伙伴，的确都不逊于自己。 而他无疑已经是队伍中最强的，无论是作为公共伙伴的月神，还是只有SS级的mirror，在综合实力上都不及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申纳克，两人之间似乎在做着某种无声的交流。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吴非推测对方正在权衡要不要打。 他想了一下补充道：“我们选了无悔模式。” “无悔模式？”sun闻言立马惊叫起来，吃惊地看向他们，“你们可真是疯子。” “这样一来，你们根本没有后退的选择了。” “那不打了吧。”克劳狄疲倦道，“累。” 申纳克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即用手指敲了下绿宝石，决定道：“这里让给你们。我们走。” 吴非他们选了无悔模式，这意味着他们不可能认输，而且一旦打起来，他们会豁出去拼尽全力，因为他们没有退路可言，一旦失败，就会被淘汰。 而单看纸面实力，吴非他们又是更强的，真打起来，冥蛇战队有很大概率也会输，所以申纳克最终如此决定，也不奇怪。 申纳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羽蛇神率先离开，sun把光球抛给了吴非，克劳迪走在最后面，他冲着袁三胖随意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打完竞技场，找你吃饭。” 袁三胖愣愣应着：“哦哦，好。” 接着对面一行人就消失了。 冥蛇战队有SSS级契约者身份且整体实力强劲，他们肯定是不甘心排名靠后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抓紧时间打回来。 对于吴非而言，重要的是他们又兵不血刃地拿到了光球。 袁三胖凑了过来：“看看，他们这是多少层。” 光球上显现出文字： “【第47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厉害啊。”袁三胖感叹道，“这都前五十层了。” “嗯。”吴非道，“我猜冥蛇战队的目标应该是保五十争三十甚至争二十，这次他们应该会回落到一百多层，不过只要胜一场就能再升回来了，这对他们而言不难，只是浪费时间。” “当初碰到他们的时候还觉得他们挺厉害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SSS级契约者。甚至觉得很神奇，居然能在关卡里偶遇这么厉害的队伍。”袁三胖感叹道，“没想到那关之后，在邪神那个关卡里，我们自己也出了SSS级的身份。到现在两支队伍直接对上，居然是他们走了，我们留在这里。” “风水轮流转吧。”吴非道，“永远有人、有队伍很强，但没有谁一直强。” “但咱们现在很强。”袁三胖“嘿嘿”笑着，“比我当年幻想过的最强的样子还要强。” “说不定这次咱们真能拿第一呢。” 袁老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别吹水了，快选伙伴。给我拿千年老鼋！” 在选择奖励伙伴时，吴非刷新三次拿到了无常，袁三胖刷新三次不负袁老嘱托拿到了千年老鼋。 现在无常2个2星余1，千年老鼋2个2星了。 袁三胖思考道：“吴非，现在已经47层了，你说咱们再继续向上的话，会不会直接被传送到前十层？” “很有可能。”吴非想了想道。 因为打潘西队伍没费什么力气，遇见冥蛇战队后又兵不血刃地解决了问题，所以他们上升的速度比吴非预想的还要快。 而且他们选完伙伴后，积分又归零了，所以吴非准备在这层里歇几天，赚一些积分，把旧日支配者也升到3星后，再继续向上。 第10-49层中，每留守一天可以获得12积分。 留守五天后，他们就积累了60积分。 这足够刷新30次的了，吴非找了一颗结果多的果树，觉得这地方风水应该不错，于是站在树下开始使用银色光球。 他们现在还剩5枚银色光球。 使用第一枚，刷新12次，刷到旧日支配者。 首次开局不利，但吴非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刷新。能升到这个层数不容易，但是升到这个层数之后，获取积分也变得没那么难了。 使用第二枚，刷新6次，刷到旧日支配者。 还差一个了，但他也只剩下12次刷新机会。吴非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稳妥一些，再攒攒积分再开第三枚银色光球。 于是他们又留守了两天，攒到48积分后，吴非再次使用了银色光球。 这回他终于时来运转了。 使用银色光球后，没有刷新，直接出来的三个可选伙伴中，就有1星SSS级旧日支配者！ 吴非激动地手都在颤抖，他毫不犹豫，直接拿下—— 旧日支配者，三星！ 他们队伍里有两个3星的SSS级契约者身份伙伴了。这次就算恶魔被随机到无业游民状态，也不怕了。 那三个银色光球被他们暂时收了起来，准备等到升到上面，发现哪个有用的身份差一两个就能升三星时再使用。 吴非回到光球前，选择了继续向上。 “吴非你说咱们这次真的能直接被传送到前十层吗？”袁三胖又紧张又期待道。 “不确定。”吴非道，“上去看看。” 第461章 不要继续向上 不过吴非他们这次没有被传送到前十层。 进入小数字楼层后, 传送所跨越的楼层数也变少了。他们来到了第20层——这是守楼的队伍“告诉”他们的。 这层背景原本是高科技感的未来都市，但一进入楼层就可以看到一条大大的喜庆横幅样式的电子广告挂在最高的大楼之上—— “欢迎来到第20层，留守本层的是具有极高人气和实力的知名战队‘喜庆假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如果你们确定要和我们较量一下, 请上本楼天台说话。” 吴非他们来到了大楼天台，见到了留守队伍。 “喜庆假日”是一支来自沸点星球的知名自由人战队，他们不代表星球，只为自己而战，但因为运气好且队伍中的三名计划者都很有钱，他们的实力已然超过了本星球的一些星球战队——从他们能留守在20层, 而潘西他们只在一百多层中也可见一斑。 他们别具一格的气质更是为他们吸引到了非常多的关注者。吴非和袁三胖之前也听说过他们。 不过在看到吴非亮出来的三名3星SSS级实力的契约者身份伙伴后，见多识广的“喜庆假日”也愣住了：“三个SSS身份？还不是公共伙伴？” 其中一个其实是伪SSS级，他恶魔行哥这次很给面子地继续随机到了地狱统治者状态。但吴非没有解释。 “怎么之前好像没听说过你们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新队伍啊, 老天啊，上一届巅峰竞技场里还没看见你们, 怎么会有队伍这么短时间里拿到这么多SSS级身份？”喜庆假日的一名计划者哀嚎着。 作为能守在20层的明星队伍，他们手里也是有SSS级的契约者身份的，但也只有一个，且只被抽出来一次，战斗实力距离艾森等顶端SSS契约者还有差距。但他们没有想到，在这里碰到的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队伍的契约者，竟然都有三个SSS身份……现在SSS身份这么泛滥了吗？ 即使是三个伪SSS身份，但现在他们都被激活了SSS状态，那就有SSS的实力，这一局注定艰难。 对方的队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最终把光球抛了过来：“我们走了，我觉得下去再回来, 比直接和你们打还要更容易一点。“ ”你们加油，最好也上去把那些星球战队的人干下来，可别继续留在这里，尽欺负我们这些弱小的队伍。” 他挥挥手，甚至没给吴非他们留说话的时间，转头就带着队伍中的其他人从楼顶上跳了下去，转眼就消失了。 毫不拖泥带水。 袁三胖：“好有个性啊！我喜欢！” 他转过头看向吴非，坚定道：“吴非！我决定了，我回去就要成为喜庆假日的关注者。” 此时光球上显现出文字： “【第20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现在“无常刹那”值就快要满了，而三星下的无常刹那，肯定会更强。现在积分富余，是以在选伙伴时，吴非就有意地在刷无常，终于在刷新7次后如愿得手。 袁三胖也尽力在刷千年老鼋，他希望能优先把千年老鼋先升上3星。最终，刷新了3次之后，袁三胖也得偿所愿了。 现在无常差一个就能三星，千年老鼋也差两个就能三星了。两人还剩28积分。 袁三胖想起了一件事：“吴非，咱们是不是好久都没看见商店了？” 吴非：“可能是运气不好？” 袁三胖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是前两次进商店，行神砍价太狠了。” 吴非沉默了一瞬，道：“没事，咱们还有一个商店召唤令，等到积分富余的时候，可以把商店召唤出来。” 但这次他们没有休息，吴非再一次选择了继续向上。 “这一次，应该真的要到前十层了。” …… 吴非没有料想到，在新的一层里，他们竟然又碰到了熟人。 德费尔和梵德等人看到吴非他们出现，脸都不受控制地在同一时间里统一地变黑了。 不过他们两支队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巅峰竞技场第一关的后半程，虽然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合作，但他们也还算是合作愉快。 吴非看着德费尔道：“怎么样，殿下，还打吗？” 德费尔没有说话，梵德却笑着道：“第一关的时候是第一关，现在是现在，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还会打不过你们？” 这层中恶魔还没重新刷新，依然保持着地狱统治者的身份。 “因为行神现在有三个可以发挥出3星SSS级的身份，相当于我们有3个3星SSS级的伙伴。”吴非道。 他侧过身子，把后面沈行的三个身份亮出来：“不知道艾统领现在有几个3星SSS级身份了？” 他都不用问，第一关的时候他们已经摸清楚了德费尔他们的实力，艾森是很强，但他只有一个SSS级身份，他的强是建立在这个身份本身比较强力实用且德费尔抽到过重复的SSS身份卡牌，他被加强过不止一次。 但结果在第一个关卡里已经被验证过了，艾森的圣光之子，并打不过沈行的堕天使。虽然两人对战那次堕天使能赢有沈行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地破了艾森的领域，建立起自己的领域的因素在，但在后面和怪物厮杀对决的过程中，他们也切实见识过了沈行的堕天使有多强。 平心而论，艾森觉得即使自己这次不再疏忽，防备周全，两人打起来也就是五五之数，搞不好还会两败俱伤。 更不要提现在沈行还有两个其他的等同于三星SSS级实力的身份。 德费尔咬牙切齿道：“吴非，你靠吃契约者软饭耀武扬威有意思吗？” 吴非疑惑地看向他道：“殿下您这话说的，好像谁不靠契约者吃软饭似的。” 德费尔还想再争辩，艾森已经拉了拉他，又给梵德等人使了个颜色，把他们带进了后面的房间里。 梵德离开前看向吴非道：“抱歉，吴队长，不知道会碰见你们，我们要讨论一下，暂且失陪。” 德克星球第一站队的几人聚在一起商讨了片刻，最终几人从房间中出来，梵德出面与吴非交涉道：“吴队长，你们选了无悔模式？” “没错。”吴非干脆道。 “你们还真敢。”梵德略带感叹道。 “我们没拿无悔模式，我们讨论过了，我们把光球直接给你们，就当答谢了。毕竟我们在第一关里也多赚了不少的积分。” “那就谢了。”吴非道。 梵德把光球递给了他，临走前提醒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这里是第十层。目前2-10层已经都有队伍占据了，只有第一层还没有人。” “有队伍上去试过，但都失败了，包括上届的卫冕冠军零七星球第一战队，第一层的楼层任务太难了。” “现在没人愿意再上去挑战，都怕自己千辛万苦地完成了楼层任务，但折损太大，最后反而便宜了其他队伍。所以现在前面的这九支队伍也都僵持住了，都留守在各自楼层里攒积分，也不上去挑战。” “你们也别上去。你们这无悔模式下，一失败就全完了。”梵德道，“你们就好好守着这一层吧，第十也不错了，我上一届竞技场就是第十，该拿的名声奖励都能拿到。” “多谢。”吴非道。 虽然在第一关后面梵德经常和他们一切调整部署作战和基地的相关安排，他们一起合作了近一个月，相互之间也算相熟，但吴非之前还是没想到有这样一天，梵德会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给他们这些建议。 毕竟初见时，他给他们的印象就是一个刻板的，能力超群，但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的豪强星球战队精英计划者。 “但是即使我们继续向上，也不会马上被传送到第一层吧？”吴非道。 “不，你们只要选择继续向上，就一定会被传送到第一层。”梵德斩钉截铁道。 “这是我们队伍发现的规律——系统传送队伍向上时，会在可传送范围内，优先传送队伍去无人留守的空楼层。” “这里是第十层，1-9层都属于可传送范围，而2-9层都有人留守，所以你们必然会被送去第一层。”梵德解释道。 听他这么说，吴非心里不由越发地好奇：“那第一层的楼层任务到底是什么？” “拯救世界。”梵德道，“但是很难。” 吴非还想再问，但那边德费尔已经黑着脸等到不耐烦了。 梵德对他们挥了挥手道：“好了我要走了，祝你们好运吧。” 其实吴非本来也没打算立刻继续向上。第十层就已经是留守一天赚15积分了，他计划留守在这里，多攒些积分，把剩下的三个银色光球用了，再把商店令用了，买一波东西。 等到万事具备，再向上挑战——到那时候，应该会有队伍成功留守第一层了。 他们可以那时候再视情况决定何时继续向上挑战。 吴非其实对第十的名次没有不满意，但他还依然想向上挑战，因为他感到了他们的实力不止于此。他想挑战，想看看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究竟能走到哪里，走到哪一步。 第462章 【第1层】 梵德走后, 袁三胖凑了过来，吴非手中的光球上显现出文字： “【第10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战胜当前留守的挑战者或让其主动交出本层光球” 因为还有28积分，而且决定留在第十层继续攒积分, 所以两人都没在乎积分一直在刷—— 最终，吴非刷了7次，刷出了无常，把无常升上了3星。 袁三胖刷了5次，刷出了千年老鼋。 排名处于前列的这些队伍对自己和对手的实力、名次都有比较准确的估计，也不会轻易挑战, 所以吴非他们留守了两周，也没遇到其他前来挑战的队伍。 期间袁三胖用了一个银色光球和8积分把千年老鼋升上了三星。 他们现在还有206点积分。 “是时候了。”吴非道：“咱们把商店召唤出来吧。” 袁三胖翻出了黑色商店令，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这要怎么用？直接说‘我要召唤商店’可以么？”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黑色金属令牌就消失了, 接着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低矮的茅草屋，茅草屋门口站着一个老汉, 手臂上则落着一只有些秃的怪模样蓝鸟。 看见这只鸟，就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商店了。 老汉低头嘟嘟囔囔地和蓝鸟抱怨着：“老汉我正在睡觉，是哪个把我唤出来的嗷。” 袁三胖也小声和袁老嘟囔着：“好家伙，先是女儿，再是老妪，现在来了老汉……这是演三打白骨精吗？” 吴非等人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袁老和沈行各留了两个身份在外面看着，以防不测。 茅草屋内部十分简陋，一张桌腿三长一短的木板桌子上就摆满了所有可售物品。 老汉双眼半睁半闭的，也懒得招呼他们, 自顾自在旁边打着瞌睡。 吴非站到木桌之前，一件件看过去： *【银色光球】15积分：可以增加一次额外的挑选伙伴的机会； *【银色光球】15积分：可以增加一次额外的挑选伙伴的机会； *【爱情许愿水晶】100积分：使用这块水晶后, 可以许一个和爱情有关的愿望，愿望有可能会实现。愿望越简单，被实现的可能性越大； *【运气硬币】50积分：正面是花朵，反面是河流。投掷这枚硬币，如果掷出正面，则接下来的24小时中，你的运气会上升；如果掷出反面，则24小时中，你的运气会下降。 *【附魔石】80积分：可以给某个伙伴的武器附魔，附魔后，其武器攻击力会上升。 一共五样商品，但加起来要260积分了。 那个爱情许愿水晶看起来没什么用，还那么贵，感觉不要比较好。 吴非心理默默盘算着，就听沈经济学家慢吞吞开口道：“老板，我们都包了，能打个折吗？” “我们身上只有206积分了。”这句话倒是真的。在商店里，经济学家终于说了一句真话。 260和206，个位和十位掉了个个罢了，差不多。 没想到老汉眉不睁眼不开地随便摆了摆手：“行行行，都拿走都拿走。” 交易达成得格外顺利，甚至都没用沈行继续讲价。 从商店里出来时吴非还在嘀咕：“是不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个老爷子把价格标得虚高了吧。我怎么想那个什么爱情许愿水晶也不值100积分。而且这个东西100积分肯定没人买，本来就是卖不出去的吧……” “没有啊。”袁三胖道，“我觉得挺有用的，看用在什么地方。比如和其他队伍或者和BOSS打架的时候，许愿让对方爱上我，然后给我放水，如果能实现，不是挺有用的？” 沈行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吴非连忙撇开关系，对袁三胖道：“要用你用，我是不会用这东西的。” 吴非看了看新到手的附魔石，和沈行商量过后，倒是直接把它给堕天使的佩剑用了。 买完东西后，吴非和袁三胖就开始犹豫什么时候再继续往上了。 袁三胖道：“这又是两周十四天过去了，不会还没有队伍通过第一层吧？咱们继续在这里等着，万一有哪个队伍已经悄悄在第一层留守两三天了，只是咱们不知道呢？说不定突然‘咔嚓’一下系统就宣布挑战结束，第一名已经产生了。” 吴非道：“我倒觉得不太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如果有队伍成功留守第一层，系统可能会发通知。另外，第十层不会是一个不被争夺的位置。只要有队伍通关了第一层，现在僵持的局面就会被打破，对顶层几个位置的争夺会重新开启，前三、前五、前十都是要抢一抢才能定下来的。到时候一定会有队伍来到第十层进行挑战的，不管是从上面来的，还是从下面来的。” 像是为了验证吴非的话一样，刚过去了两天，第十层里就迎来了一队挑战者——零七星球第二战队。 零七星球的战队实力同样是按序号来排的，也就是说，这是零七星球排名第二的战队。 而零七星球的第一战队，是上一届的卫冕冠军。 他们队伍里有一个三星的SSS级公共伙伴和一个三星的SS级伙伴，但三星的SSS级契约者身份伙伴，只有一个。 两支队伍一比顶端阵容，第二战队就知道自己没有赢面，而且他们也算出了吴非选了无悔模式。 第二战队的队长干脆利落道：“好吧，我们认输。我们没有无悔模式，我们还能再打上来。” 说完他又看向吴非，略带好奇道：“不过，你们队伍这么强，简直是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你们就打算守着第十次，不打算继续向上打吗？” 吴非还没说话，他就接着道：“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我们星球第一战队已经突破第一层了？原本留守第三层的沸点第一战队上去挑战，但挑战失败了，落到了第五层，就把原本守在第五层的我们打下来了。” “才掉个位数？那你们运气不错哦。”袁三胖接嘴道。 “越往上每次升层和掉层的间隔就会越小。”零七第二战队的队长解释道，“比如我们现在认输，大概率也是掉到十来层，最多二十层左右，不会直接掉到三四十层。” 这倒是可信。吴非他们虽然没掉过层，但他们之前是按照47-20-10这样的层数升上来的，进入前50层后，每次上升所间隔的层数确实变小了。 “好了不说了，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再打上来。”对方队长对他们摆了摆手，便认输消失了。 对方离开之后，袁三胖和吴非商量道：“那吴非，咱们要现在就继续向上吗？他们会不会是在骗我们的？” 对方确实有这样的动机。 但如果因此而错过了争取向上排名的机会，也非常可惜。毕竟如果零七第二战队说的是真的，只能说明零七第一战队的实力确实非常强悍，在通关第一层之后，还能牢牢守住第一的位置。 这样一来，留给他们的时间窗口就不多了。 他们已经在第十层留守了十六天，今天是留守的第十七天，距离系统发出“有队伍来到前十层”的通告更是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队伍已经僵持了这么久，总不能继续僵持下去，零七星球第一战队此时通关了第一层，也很合理。 而根据他们之前的经验，比较难的关卡，还有大概率能得到特殊奖励，强队也不是完全没有挑战的动力。 反复思忖后，吴非最终决定道：“咱们明天就继续向上吧。” 今天已经过了大半天了，总要拿到留守积分才划算。 于是第二天一早，吴非一行人就带着45积分再次踏上了向上的白色天梯—— 然后他们被传送到了一个空旷的白色空间里。 空间的最中央，金色光球轻轻跳跃着。 吴非开始觉得不对了。 系统怎么还不发本层有留守队伍的提示？ 他大步向中间的金色光球走去，只见光球上浮现出两行文字： “【第1层】 本层任务：阻止这个世界被毁灭” “吴非！我们被骗了！”袁三胖在旁边喊道，“果然，我就知道，他们就是看我们强，又知道咱们选了无悔模式不能认输不能后退，故意诓咱们来第一层的，想削弱咱们的实力！” 吴非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拍了拍袁三胖的肩膀：“别急，谁能想到都十七天了，那些队伍还都一动不动。而且富贵险中求，咱们先看看这一层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光球接着就道：“你们最多可以选择六名成员进入这个世界，所有挑战者都必须进入。请选择进入的成员。” 吴非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但还是优先选了最强的伙伴——除了他和袁三胖外，堕天使、旧日支配者、千年老鼋、火法师也一同进入。 恶魔此时又刷新成了无业游民状态，所以落选。而且他行神和袁老一人有两个可控身份的情况下，做事会比较方便。 选定成员后，光球继续指引道：“下面请设定你们在这个世界的人物信息。” 吴非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块悬浮的信息板，上面显示着： “请选择你的身份：【怪物】或【研究员】 （身份的具体设定将根据您的情况为您量身定制） 请设定您的属性数值： 武力：【0】（可选范围0～10） 魅力：【0】（可选范围0～10） 智慧：【0】（可选范围0～10） 可分配点数：10 （加点情况不会改变您的实际魅力、武力、智力情况，只会影响世界中其他生物对您的认知）” 一些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吴非一瞬间回忆起了宫斗那关初识的加点。 他左右看了看，袁三胖同样犹豫着不知该如何下手，而袁老和沈行的面板上却没有加点的信息，只需要选择身份就可以了。 他们有两个身份，所以需要选择两次。 吴非想了想道：“我们现在不知道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最好两边都选。我和袁三胖肯定装不来怪物，所以我们都选研究员。袁老可以千年老鼋选怪物，火法师选研究员。行神也一个身份选怪物一个身份选研究员，你自己分配，但一定要一边一个，不要失衡。” 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很快得以执行。 至于加点…… 吴非想了想道：“三胖，根据那句提示，我猜这个属性点数有点类似于跑团时的人物点数，是解决问题用的。如果是需要武力解决的问题，可以由袁老和行神直接出手，他们不用加点，说明对伙伴是根据其自身来的，不受点数影响，而他们本身武力都很强。” “另外两个属性，我建议咱们一人一个，分别加满。我加智慧，你加魅力，这样需要智慧解决的问题我出手，需要魅力解决的问题你出手，就没有能难倒我们的了。” “我不。”袁三胖果断拒绝道，“有宫斗那一次就够了，这次我可不干这种事了。” “这次我点智慧。” 他说着，同时飞快地把自己的“智慧”加到满，并确认提交。 之后他微笑着转头看向吴非，和蔼道：“兄弟，轮到你了。” 第463章 极度危险 吴非没的选择了, 吴非10点全加了魅力。 他悄悄看向沈行，沈行给旧日支配者选的是“怪物”，给堕天使选的是“研究员。” 在全部人都设定完成后, 光球跳跃道：“你们已完成了全部的设置，请进入世界。” 白光自四面八方升起，最终将吴非他们全部淹没在其中。 …… 这里是“白塔”。 从外表看，它只是一个外壁为白色的，并不起眼的塔形建筑，但只有走进其中的人才知道, 地表部分只是它的表象，地下才是它的真正主体。 这里被称作禁闭之地，羁留着世界上所有已被发现的怪物。 吴非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就出现在了白塔的员工宿舍之中，他现在的身份是白塔中怪物羁留科的一名普通研究员。 这个世界表面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世界, 不存在任何异能，也不存在任何怪力乱神的事件或物种。 但事实上, 这一切“平凡”的面貌和生活都是在白塔的刻意维持、隐瞒后所呈现的结果。无论任何地方，只要出现怪物的踪迹，白塔的成员就会立刻赶到，将怪物带回白塔羁留，并且消除相应影响。 这个好理解。吴非心想到，这不就是《仙剑奇侠传》的设定？ “白塔”“锁妖塔”； “怪物”“妖怪”； “研究员”“蜀山弟子”； “白塔势力”“蜀山仙剑派”。 不过这个联想可能不太吉利，毕竟仙剑中锁妖塔最后倒掉了。 吴非当前的身份是一个普通人类，在年少时因为有“潜力”而被招募进白塔，并被培养成为一名研究员。 吴非：又懂了，我是蜀山弟子。 他所在的“怪物羁留科”的主要工作就是定期巡视、观察被羁留的怪物的状况, 并作观察记录，发现风险时及时上报。当发生怪物逃逸事件时, 他们需要及时联系“特别行动科”的研究员，并向他们报告逃逸怪物的特征和可能去向。 不过按照身份设定，虽然吴非已经进入白塔工作八年了，但是他的工作能力却没有任何长进，属于貌美无脑的类型，现在是白塔内有名的花瓶美人。 他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可能要感谢于白塔没有末位淘汰制。 系统：“注意！您的身份有一个【隐藏秘密】，您主观上不得向任何人、包括您的队友们暴露这个秘密，否则将被视为本层挑战失败。” 什么秘密？吴非警觉了起来。 系统：“您其实同时具有人鱼和人类的血脉，可以在两种状态中切换。所以您不是一位纯种的人类，您也是一名怪物。” 吴非想起了那句提示——“身份的具体设定将根据您的情况为您量身定制”。 这可真够量身定制的。 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当自己是有女娲血脉的蜀山弟子好了。 吴非问道：“那如果我主观上没有暴露，但我的队友们通过自己的观察分析或某种巧合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呢？算违规吗？” 系统：“这种情况不算。” 吴非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在了解世界背景和自己的身份后，吴非立刻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风险所在——正是被白塔所羁留的这些危险怪物。 这些怪物不是一夕之间被羁留进白塔的，而是历经白塔数代人的努力才被全部羁留进来。其中很多怪物甚至已经被羁留了上百年。还有些S级以上的危险怪物，在当年是牺牲了许多白塔精锐力量才被抓回来的。 如果有一天这些怪物全部逃逸出去，仅凭白塔如今这一代研究员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它们全部抓捕回来，而它们会在世界各地造成多大的灾难，也是可以想象的。 说不定世界真的会因此而毁灭。 但他当前迫切要做的却不是开始排查白塔中隐藏的风险，而是找到他行神、袁三胖和袁老。 白塔的组织结构简单，最上面是局长和副局长，他们下面直接管理着七个科。所以研究员身份的火法师袁老和袁三胖很好找——从内部系统里就可以查到，“特别行动科”科长袁火法，“研究分析科”副科长袁至诚。 袁老这个临时名字虽然有些随意，但倒是很容易辨认。不过怎么他们都是科长副科长，只有自己是小兵？ 果然白塔不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地方。 吴非还特意认了一下自己的直属领导，他们怪物羁留科的副科长则是一名姓白的中年男人，科长暂时从缺。 然而吴非翻遍了系统，也没找到身为研究员的沈堕天使在哪里。 怪物身份下的旧日支配者和千年老鼋目前也下落不明，不确定是被羁留在白塔之中，还是仍在外界自由行动。不过他就在怪物羁留科工作，理论上有机会接触所有被羁留的怪物，后面可以慢慢找。 现在先去和袁三胖汇合。 白塔的员工宿舍都是单人间，今天是休息日，所以吴非之前一直待在宿舍里。 他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根据指示向研究分析科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研究分析科的门口，吴非就撞上了迎面走出来的袁三胖。 袁三胖：“我正要去找你！” 向四周看了看后，袁三胖压低声音道：“和我去我的办公室吧，说话方便。” 吴非和袁三胖向他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遇到的研究员在面対袁三胖时都是一脸崇拜的表情，吴非甚至还听到了有人在小声窃窃私语着—— “看到了吗？那位走在前面的就是分析科的袁副科长，据说是百年一遇的研究天才，智商非常之高！” “啊，原来那就是袁副科长，那他后面那位是……” “那是羁留科的小吴，别看他长得好看，但其实是个白痴……” 到了袁三胖的办公室后，吴非忍不住道：“三胖，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你很聪明，但我就没这种感觉，我觉得你还和之前一样啊。” “対啊。”袁三胖闻言也意识过来，“我也没觉得你多好看多有魅力，你不是还和之前长得一样吗？” 吴非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加点时的提示说‘加点情况不会改变您的实际魅力、武力、智力情况，只会影响世界中其他生物対您的认知’。看来我们队伍中的人不算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会被影响。” “有道理。”袁三胖道，“所以我们彼此之间看到的対方还都是正常的。” 按照身份设定，袁副科长并不认识花瓶小吴，相互间也没有私人联系方式，所以两人先互相加了联系方式，而后吴非又把自己的推测都讲给了袁三胖。 最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袁三胖去和火法师袁老取得联系，吴非则回怪物羁留科，看看能不能在羁留区找到旧日支配者和千年老鼋。 至于堕天使行神，只能等他自己出现了。 花瓶小吴対工作不擅长，也没兴趣，即使是対自己分到的工作，他也经常想办法逃避。 他以前也是在研究分析科的，但因为实在什么都做不了，才被调来怪物羁留科。他在羁留科多少能有些用——有一些怪物见到他后心情会变好，心情指数会上升，狂暴指数会降低。所以他常常被派去做最简单的记录数据的工作。 即便如此，他也称不上喜欢自己的工作。 所以当吴非休息日出现在科里的时候，同事们都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吴非纷纷対他们报以善意的微笑，而后跟随指引来到了自己的工位处。被他的目光看到的人纷纷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吴非在工位前坐下，验证过面容和指纹后，他的面前升起了一道全息虚拟屏幕。 吴非打开了怪物羁留系统，开始查看其中的信息—— 这个世界上，怪物按照危险程度，被划分为了SSS、SS、S、A、B、C六个等级。 其划分主要会考虑怪物的战力及破坏欲两部分。比如如果一个怪物战力是A，破坏欲是C，那么最终往往会被综合评定为B级危险。 目前羁留区内羁留有100多只危险等级S级的怪物，300多只危险等级A级的怪物，他们是羁留科研究员每日监控的重点。 B级和C级的怪物加起来虽然已经有3000多只，但它们因为危险程度不高，一般不会逃逸，即使逃逸也不会造成太大危害且容易被抓回，所以只需要定期例行巡视。 至于SS级和SSS级的怪物，吴非由于权限不够，并不能查看其具体信息。这些极度危险的怪物通常都由羁留科科长、副科长和科里一位资深研究员共同看顾。 吴非有些懊恼，袁老和他行神肯定都有S级以上的实力，如果他们的怪物身份真被羁留在白塔内，那一定是SS级以上的怪物。 不抱希望的，吴非还是在系统内搜索了“旧日支配者”等可能的关键字，但都没找到沈行。他又试着搜了“千年老鼋”等关键字，结果真的搜出一个外形和袁老千年老鼋一模一样的怪物—— 编号：A097 命名：灵鼋 战力等级：S 破坏欲：C 危险程度：A 备注说明：似乎是有意识、能沟通的怪鼋。特别行动科负责抓捕者怀疑其实力不止于S级，只是没有爆发。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分析。 这应该就是袁老，他得想办法去A区找找他，再看看有什么办法放老爷子逃出来。 吴非正这么想着，就有一名同事喊道：“吴非！” 吴非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年轻研究员双手捂着肚子道：“吴非，我肚子不舒服，吃了药也不管用，可能要去一下医务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我今天还要负责去记录S区怪物的数据……你能不能帮我去啊？” 吴非虽然是众所周知的花瓶，但记录数据这种工作还是能干的。 吴非干脆地应道：“没问题，你快去医务室吧。” 这样不仅助人为乐，还能有机会去找袁老。 研究员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但在腹痛之下，他还是马上把今日进入S区的权限转移给了吴非，连连道谢之后就立刻离开了。 A级以上的区域，即使是研究员也不能随便入内，必须要有明确记载有当日工作内容的工作权限才可进入。 但现在羁留科対于科室内研究员相互转移权限并没有限制和规定。 吴非拿到权限后，通过特殊通道，来到了位于地下十层的“S级羁留区”。 走出电梯后，前方便是一条约有十米宽的宽阔走廊，走廊两旁则都是特制金属材料所制的黑色大门。 这样的大门每隔百米就有一个，每扇大门上都标有一个大大的编号，从S01和S02开始，一直延伸开去。 每扇大门的后面，都羁留着一名怪物。 大门上还有一个面板，上面显示着该名怪物近24小时的信息—— “编号：S01 命名：白毛雪人 心情指数：50 狂暴指数：50” 这些数据其实会自动传回并记录到系统上，怪物心情指数低于40，狂暴指数高于70时，系统还会主动报警。 派研究员亲自前来，只是为了让他们亲自查看这些危险怪物的状态，以及核实数据。 毕竟数据有时会失实，更有些聪明的怪物，会进行数据造假。 吴非走到S01大门前后，经过自动扫描验证身份及权限通过，原本黑色的金属大门逐渐变成透明的材质。 只见门后是一片辽阔的雪山雪原，吴非仔细向里面看，也没找到雪人在哪里—— 这时候，只听“嘭”一声巨响，只见一个浑身覆盖着近一米长的白色毛发的、有两米多高的类人形生物突然冲了过来，径直撞在了透明的大门上。 但它犹然不觉，依然兴奋地対着吴非手舞足蹈着，并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十分开心。 面板上，雪人的心情指数肉眼可见地变为了65。 吴非走开了两步，雪人的心情又跌落到了60。 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构造设计后，吴非就没再一个个去核实怪物们的数据——工作可以稍后再做，他现在更需要摸清周围的环境，最好能找到羁留袁老的地方。 吴非一路走到了S级羁留区的最里面，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银色的小电梯。 此时电梯门开着。 而电梯前有一道红色的警戒线，旁边标注着巨大的警戒标识： “危险！未授权者不得靠近！” 这里难道是通向SS和SSS级羁留区的电梯？行哥的旧日支配者身份会不会就在这两个羁留区里呢？ 吴非试探地走了进去。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被权限所拦住。 他顺利地走进了电梯。 只见电梯中有一排银色按钮，从-11层一直到-20层。而最下方还有一个黑色的按钮，并没有标注楼层。 在按钮旁，依旧贴着警示语： “极度危险！未授权者立刻离开！” 吴非不敢贸然按下按钮，担心触发警报，然而就在他研究按钮対应的楼层时，最下方的黑色按钮突然亮了起来，同时电梯门在他面前徐徐关上。 电梯内的警示灯闪了两下，接着开始急速下坠—— 似乎向下了约有40层左右后，电梯停下了，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他试了一下，这里还是有信号的，实在没有办法的话，还能呼唤袁三胖来救他，袁老师现在可是天才研究员了。 电梯外依然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只是这条走廊要比上面的走廊更暗，只有走廊上方两旁的警示灯不停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光源。 走廊两旁也没再出现那种黑色的大门。 但这条走廊要更短一些，吴非向前走了几百米之后，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大门——它就在走廊的正前方，堵住了继续向前的路。 而且它看起来比S级羁留区的那些大门更厚重，门外也有层层加固住用各种材料所制成的特别的锁，且门上还用金色颜料画着许多特殊的图案。 在离门约三米的地方，便有一块信息板，上面显示着： “编号：？？？ 命名：？？？ 心情指数：？？？ 狂暴指数：？？？ 备注说明：极度危险！未授权者立刻离开！” 吴非越过了信息板，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走到了黑色大门的门前，他隐隐听到里面似乎有某种声音，像是海水在翻涌，但仔细去听又没有听到。 他还想再上前再仔细看，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対方压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制在了走廊墙上，同时他的两只手也被対方所擒住，压在了背后。 対方用肩膀抵住他，令他动弹不得，同时用空出的一只手伸进了他的研究员外套内，摸索着他的胸膛，从中翻出了他的工作牌——白塔规定，每位研究员工作时都必须佩戴一个金属的工作牌，上面铭刻着研究员的个人信息。 走廊里太暗了，吴非看不清対方的样子，只能依稀辨别出这应该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対方看了看他的工作牌，黑暗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视力。 “研究员？羁留科的？”他在他耳边轻笑着道，“胆子真大。” 第464章 新任科长 熟悉的, 略带冷淡的声音。 吴非一瞬间感到放松了下来，他的身体有些发软。 “研究员未经授权无视警示来到极危地区属于重大违规行为。你说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男人继续道。 吴非不信他行神到现在还没认出他来，况且工作铭牌上也是有名字的。 那么他做此反应,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行哥又失忆了； 第二，他在装。 第一种比较麻烦，第二种就比较好办。 但他可采取的应对方法其实差不多。 “您可以当作今天没看见我，放我回去吗？”吴非小声恳求道，“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因为看到电梯门开着，一时好奇，没忍住走了进去，然后电梯门就关上了, 把我带到了这里……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轻笑了一声，似乎早已经看透了他的谎话连篇, 明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放你走可以。”他轻声道，“但你要用什么来换呢？” 吴非想了想，主动倾身向前，抬起头在男人的唇角上轻轻吻了一下。 沈行的唇有些干，所以他轻轻舔了舔。 他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一瞬间似乎有些僵。 “这样可以吗？”他退回来，轻声道。 那双扼住他手腕的手箍得更紧了，他听到对方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总是这样来换你想要的东西？” “没有。”吴非矢口否认，小声解释道，“只和你这么换过。” 那双手放松了，接着放开了他。 “你走吧。”对方道。 吴非向后退去,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已经再次打开了。 借着电梯中的白光，他看到了男人的样子——还是一样的身材面容, 面无表情，没有羽翼，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这是哪个身份？怪物还是研究员？ 如果没有失忆，那他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是系统对他的身份的特殊要求？就像他不能主动暴露他是个有人鱼血脉的怪物一样。 吴非正想着，电梯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 接着电梯快速上升，很快又把他送回了S级收容区所在的地下10层。 地下9层和地下10层都是S级收容区，再往上是A、B、C级收容区。可惜吴非今天没有进入A级收容区的权限，所以他也没法去找袁老。 吴非做完S区的数据记录工作之后，天已经黑了。 但他工作能力一向不强，所以也没人质疑他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把工作结果上传系统后，吴非就回自己的单人宿舍了。 宿舍里，吴非和袁三胖通着电话。 袁三胖给吴非讲了观察分析科的工作——对白塔内羁留的怪物进行研究。袁三胖是副科长，所以他会带头负责S级及以上的怪物的研究。 他们现在所研究的对象是S082号怪物，一只巨大且美艳、雌雄同体的蛇人。 难怪。吴非今天去记录数据时，看到S082号房间是空的，上面的面板显示“羁留对象在研究分析科”，原来是被袁三胖他们带走研究了。 袁三胖：“吴非，今天我后来去特别行动科找袁老了。但是袁老表现得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不认识？”吴非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是哪种不认识？真的失忆了，还是假装不认识？” “我感觉是在假装不认识。”袁三胖肯定道，“袁老的演技没有行神那么好，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还是很熟悉的。而且我发现在合理范围内，他在尽可能地给我提供帮助。” “那我猜行神也是一样的。”吴非道，“可能伙伴身份受到了系统的某种限制，比如要求他们必须符合身份人设，只能在合理的范围内行动之类的。” “你见到行神了？”袁三胖惊呼。 “嗯。”吴非应着，把在地下收容区发生的事简单给袁三胖讲了一遍。 “我猜毁灭危机一定和怪物、和白塔相关。接下来咱们就分头行动，尽快找出白塔中潜藏的风险。”吴非道。 和袁三胖确定之后的行动方向后，吴非便休息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像是又回到了邪神的那个关卡，回到了那片极深的深海海域，冰冷的海水挟裹着他上下浮沉，巨大的不可名状的来自世界之外的神明包裹着他，他们在深海中亲密相拥，随着海水的浮沉纠缠亲吻。 吴非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似乎在抚摸着他的耳侧和肩颈，并且在他耳边蛊惑般地反复道： “来找我。” “你知道我在哪里。” “我想抱你。” …… 无边的海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吴非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抛上了岸的鱼。 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在单人宿舍的床上，而房间中已经天光大亮——他们的工作生活区都在地底，但白塔中有自然光模拟系统，白天时，整个白塔都像是沐浴在自然的阳光里，而且光线还会随时间和天气而发生变化。 今天是工作日，怪物羁留科要求8:30之前到岗，而现在已经是8:27了。 毫无疑问，他将迟到。 吴非叹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工作服，立刻向羁留科赶去。 吴非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都到齐了，只是他们似乎都已经对吴非的迟到见怪不怪，并没人多看他一眼。 吴非略微放下了心，放轻了手脚向自己的工位处走去。 坐在门口处的一名研究员拉住了他，吴非认出来这是昨天请他帮忙记录数据的那位肚子疼的兄弟，他的工作铭牌上刻着他的名字——齐招。 齐招小声对他道：“你怎么今天都敢迟到。” “新科长刚才来了，看见你的工位空的，还问了这里的人是谁。”他挤眉弄眼道，“现在新科长和副科长进办公室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出来。新科长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你一会儿小心一点。” 不会吧？不会到了最终计划里，还要因为迟到被领导批评吧？ 不过白塔里貌似不能开除员工，只能是研究员到一定年龄后主动申请退出白塔，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外面的世界，拿着前半辈子在白塔攒下的工资——一笔巨款，四处逍遥自在。 这么一想白塔还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就是危险系数高了点。 吴非点了点头，既然不会被开除他就没什么可怕的，他昂首挺胸地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刚走出两步，只见两个人从科里最大的办公室中走了出来。 前面一个人就是吴非在系统中见过的白副科长，后面一个人…… 两人四目相对，吴非看见对方似乎轻笑了一下，但那笑意一闪而逝，男人很快就恢复了不苟言笑的冷漠表情。 “吴非是吗？”他目光扫过吴非空着的工位，对上面挂着的名牌面无表情道，“你迟到了。”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他也不理会吴非的反应，径自又回到了那间大办公室里。 科室内所有人，包括那位白副科长，都同情地看向吴非，目送着他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新科长一看就不好惹，不过他们科的知名花瓶小吴可能也确实需要被人狠狠收拾一下了。 吴非推门走了进去，并且自觉把门关上了。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一进来就是办公区，里面还有一间休息室。除此之外，休息室里面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沈行坐在办公区中间的长形办公桌后面，原本在看着全息屏幕上的文件，此时他终于调转目光，把注意力转向了吴非： “吴非，加入白塔已有八年时间，原属于研究分析科，因工作不力，被转入怪物羁留科。一直做初级数据记录工作。有误吗？” 吴非摇了摇头。 “我看了你过往工作表现的记录。”他冷冷道，“既然对日常工作不用心，那你以后就做我的助手，跟我一起工作。” 吴非先是诧异，随即心中一喜，科长负责的是S级以上的怪物，这么说来他以后就也有去极危区的权限了。 吴非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沈行抬眼看向他道。 “您是新任的科长？”吴非道。 “你觉得呢？”沈行道。 也不奇怪，难怪昨天在地下羁留区时，他能有操纵电梯等入口的权限。恐怕也是因为他在那里，电梯的门才会开着。 “那昨天晚上的事……”吴非小心翼翼道，“您不会再追究了吧？”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沈行轻笑着看向他。 “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毕竟……有人已经支付过报酬了。” 不待吴非反应，沈行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现在和我去羁留区，查看怪物的情况。” 办公室的办公区内有一台电梯，可以直接通往地下。 沈行直接带他去了-11层。 从这层开始，羁留区里所羁留的就全部是危险等级SS级的怪物。 这里的构造和-10层差不多，但一层里只有两个房间，且两个房间之间隔得很远，这意味着每个怪物可以拥有更多的羁留空间。 “从SS级开始，怪物的维护成本直线上升。”沈行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他们的心情指数很容易下降，而狂暴指数则极其容易升高。为了让它们维持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就要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生活空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被标记为SS01的房间前。 验证过沈行的身份后，黑色的金属大门逐渐变得透明，显露出里面的模样—— 房间里完全模拟了海洋的环境，海水中有各种珊瑚、礁石、海藻、贝类，还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鱼类游来游去。 在海的中央，甚至有一座小型的岛屿，岛上有沙滩、各种植被，还能看到动物出没。 这完全就是一片人造的海洋！不仅仅是模拟了环境，还复刻了一整套小型的生态系统。 但吴非却没看到里面被羁留的怪物。 他向门上的面板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编号：SS01 命名：西南海域塞壬 心情指数：40 狂暴指数：50” 就在这时，吴非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悲伤的情绪侵袭了他的大脑，与此同时一抹矫健又曼妙的身影飞快地从海底向他们的方向游来。 那是一只有着浅蓝色海藻般长发的人鱼，看不出性别，它的面容并不如传说中好看，只能说平平无奇，甚至显得有些奇诡，它的耳侧还有两道裂口，裂口旁长满了细小的鳞片。 它向着他们张开嘴，它的嘴比普通人类的更大，里面长满了锋锐的利齿，上面甚至挂着某种鱼类的鳞片和血丝。 他听到他的脑海里有一个悲伤的声音一直在对他说：“救救我，救救我，放我出去。” 那个声音突然又变得无比尖利：“你要放我出去！你必须这么做！这是你该做的！” “凭什么不是你被关在这里！” 吴非忍不住退后的一步。 沈行面无表情地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透明的“门”。 那条人鱼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下子就潜入海中消失了，与此同时吴非脑海中的声音也消失了。 吴非看了看门上的面板： “编号：SS01 命名：西南海域塞壬 心情指数：30 狂暴指数：15” ……好吧，心情指数马上就要跌破警戒值了，但相应的，狂暴指数也下降了。 怕不是被吓的。 “行哥。”吴非下意识叫道，看到对面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此时有些不合时宜。 有点过分亲近了。 但他也没改，而是继续问了下去：“这条人鱼已经是SS级的了，它应该有自己的意识吧？” 沈行点了点头：“有。” “那他能和人类沟通吗？”吴非问道。 “不能。”沈行干脆地否定道，“但通过观察分析科的某些仪器，我们也可以读取分析出它比较强烈的情绪和意识，比如恐惧、愤怒、想离开这里等。” 那就好。吴非心想道。 这条人鱼恐怕发现了他身体里也有人鱼血脉，但是它恐怕不太会有机会把这点告诉其他人。 他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正在看着他。 第465章 逃逸的怪物 当前白塔中的危险程度SS级怪物共有11只。 它们被羁留在地下11层至地下16层中, 前五层都是每层两只，只有-16层目前只羁留了一只。 吴非跟随着沈行查看完了-11层到-15层的所有怪物，最终乘电梯来到-16层。 查看完这最后一只怪物后, 他们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吴非发现这些怪物似乎都很畏惧沈行，只要看见他，那些怪物都会飞快地逃跑躲起来，同时心情指数与狂暴指数一同下降。 -16层唯一的房间内羁留着的是一团烟雾状的东西，它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团灰色的烟。 吴非看了看门上的面板，这怪物被命名为“污染源”。 “它能污染人的精神。”沈行淡淡解释道, “虽然房间四壁的材质可以隔绝他们的能力，但还是小心一点。” “污染精神？”吴非不解道，“精神能怎么被污染？污染后会怎么样？” “在其他人看来，会疯或是会傻。至于究竟是什么感觉, 你可以试一下，我会请特殊医疗科的人来给你治疗的。”沈行道。 “还是不用了。”吴非警觉道。 眼看着沈行要带他回去, 吴非拉了拉对方的衣角，仰起脸小声道：“我们不用去查看危险程度SSS级的怪物吗？”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你想看？” “想看。”吴非诚实道。 沈行原本悬停在-1层的手顿了一下，转而按在了-25层处。 “那就走吧。”他道。 “-25层？”吴非疑惑道，“那中间空着的那些层是做什么的？” “备用层和隔离层。”沈行简明扼要道，“越是强大的怪物，对其他怪物就有越强的影响力，这种影响通常是负面的。所以要把SSS级怪物和其他怪物隔离开。” 他低头审视着吴非：“我应该安排你去和今年的新人一起重学基础知识。” “你教我就好了。”吴非对他笑了笑，讨好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行没有说话，也没有拉开他, 只是沉默地向前走着。 这一层只关着一个怪物。 但和-16层的情况不一样，这一层原本就只设计了一个房间。 黑色的大门和与之连接的墙壁都在验证过身份后逐渐变得透明, 露出比之前更广的视角。 只见房间里是一幢装饰即为华美的城堡，城堡外则是一个大大的、公园一样的花园，有湖泊，还有假山。 但这一切并未超出吴非的想象，说实话，这个房间的实际占地面积还没有塞壬的那片海大，但它的主人却独占着这一层。 沈行用手在面板上操作着，移动着透明墙所能看到的视角，将视野转到了城堡之内。 城堡的墙壁被刷成了浅粉色，处处装饰着彩带、贴纸、气球等甜美的物件，房间里则堆满了各种娃娃和玩具，一个穿着淡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坐在彩球的中间，垂着头，沉默地摆弄着手中的毛绒兔子玩偶。 她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外表和普通的孩子无异。 吴非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把一个普通小孩子关在这里，哪怕她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也无需如此吧？ 沈行指了指门上的面板，示意他去看上面的信息： “编号：SSS01 命名：厄运神使 心情指数：40 狂暴指数：30” 这时候小女孩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吴非看见她的背后长着一对淡粉色的、不到半米长的小型肉翼，上面有稀疏的白色羽茸毛，就像禽类幼崽初生的翅膀一样。 “不要看祂的外表。”沈行道，“祂是我们最早发现的，近神的存在。祂已经在白塔中被羁留了三百多年了。而在被羁留进白塔前，祂在外界也已经至少存在了五百多年——这还只是有据可考的时间。而祂现在所用的外表，也只是祂最后所选择的外表而已。” “那它们是怎么产生的呢？”吴非道，“我是说这些怪物，包括这位‘神使’。它们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不知道。”沈行道，“考据编撰科的人一直试图搞清楚这些问题，但只是白费工夫。” “可能它们本来就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不仅属于人类。” “你刚才说到‘近神的存在’，那么神是什么？是真的存在的吗”吴非一边跟着沈行继续向下面走，一边问道。 “全知全能者，被称之为神。”沈行道，“目前尚未有证据证明神究竟是否存在，即使存在，也只是一种更为强大的怪物。” 说完之后，他偏过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吴非：“你对这些感兴趣？” “我可以把你调剂去考据编撰科。” 白塔中一共有七个科室。 吴非比较熟悉的是自己所在的负责羁留、看管怪物的怪物羁留科； 袁三胖所在的负责对怪物进行研究分析的观察分析科； 袁老所在的负责抓捕怪物、消除特异事件影响的特别行动科， 其他四个科分别是负责研究怪物由来、文化、历史并编撰、整理相关资料的考据编撰科； 负责研医治因怪物而受伤、生病的人及研究其病理和疗法的特殊医疗科； 负责研究和怪物相关最新科技的技术研发科，对付怪物的最新武器、以及羁留怪物所用到的新材料，都是他们研发出来的。 以及负责白塔各处维护、建造和安保工作的工程安全科。 吴非连忙摇了摇头：“不要，我就想和你学。” SSS02位于-18层，中间的-17层则整个被用来做成了隔离层。 -18层和-16层的构造一样，这里的房间后面是一片自然的原野，长满了各种花草树木以及藤蔓，但没有任何的动物。 吴非看向面板，上面写着： “编号：SSS02 命名：阳光岛寄生藤蔓 心情指数：60 狂暴指数：60” “藤蔓为什么也会是SSS级的危险程度？”吴非疑惑道。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东西即使变异了，或者有了什么特殊能力，危害也有限。 “中部海域原本有一座大岛叫做阳光岛，后来那座岛一夕之间突然消失了。”沈行道，“特别行动科去调查后，发现在阳光岛沉没前，上面的植物动物就已经全部死亡，甚至整个岛的土地都被某种植物的根所破坏，所以才会‘消失’。他们在附近海域调查过后，带回了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原本攀援在一棵树上的绿色藤蔓上一朵淡绯色的小花突然绽开了，里面竟然是和人的眼睛一样，黑白分明的一只“眼”。 “眼”四处转动着，突然间‘看到’了吴非和沈行—— 只听“嘭嘭嘭”的连续声音响起，一瞬间无数藤蔓向他们疾冲而来，但都撞在了透明墙上。 然而这怪物并不气馁，那些伸出来的藤蔓触须像是扎根在了玻璃墙上，开始快速地分化生长，寻找着接近他们的“道路”，很快就爬满了一整个透明墙，完全堵住了墙内侧的视野。 “它们生命力顽强，生长速度极快，如果不是被羁留在这里，甚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毁灭世界——至少会杀死它们能见到的一切生物，将其作为自我繁殖生长的养料。”沈行道。 他说着抬手随意地敲了敲透明墙，那些藤蔓触须像是被吓到的小蛇一样，纷纷落在了地上，“簌簌”地跑走不见了。 沈行带着吴非继续向-20层走去。 这里的房间后面是一片深海——和SS级的塞壬所生活的海岛沙滩浅海环境不同，这个房间里所模拟的完全是深海环境。 漆黑而没有光亮，极度静谧，生活在此处的也都是人们所不常见的深海物种。 面板上面写着： “编号：SSS03 命名：噩梦魔鱼 心情指数：30 狂暴指数：30” 然而在当前视角下，吴非并没有看到这个噩梦魔鱼的样子。 “它可能是在休眠。”沈行道，“那就不要惊动它了。” “回去吧。” 目前白塔中被评为SSS级危险程度的怪物只有三只，噩梦魔鱼就是最后一只了。 “这就回去吗？”吴非道，“可是下面不是还有一层……就是昨天我遇见你的那层。那个房间里，是什么？我们不去看看吗？” 吴非隐约有一种猜测，那里面很有可能关着沈行的另一个身份。 “我劝你忘记这件事。”沈行大踏步地向电梯方向走去，“我是有契约精神的人，既然收了报酬，就不会再提。但如果你一再提醒我，后果就不一样了。” 吴非有些不甘心地跟了上去。他还想问清楚那间房间的事。 大不了就再付一边报酬罢了。 沈行已经走进了电梯里，就在他要按下电梯按钮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警报！警报！A1羁留区检测到异常，A082号怪物疑似逃逸，请速前往查看！” “警报！重复警报……” A1羁留区位于-7层。 没有犹豫，沈行迅速改按下了-7层的按钮。 电梯载着他们迅速上升，很快就来到了-7层。 A082处已经站了不少研究员，只见其房间内的特别通道打开着，尚无法确定被羁留在此的怪物是否已经逃逸。 特别行动科的一个小队已经进入房间中进行搜查，工程安全队的当值人员则在搜查附近其他地区。 吴非看了一眼面板信息—— “编号：A082 命名：幻翼人面蝶 心情指数：50 狂暴指数：40” 数据很正常。 不一会儿特别行动科的小队从房间内出来，报告道：“房间内没有发现目标怪物。” 安全科的人则在用全息投影为后赶来的几位负责人再现方才的情景。 只见一名穿着怪物羁留科工作服的研究员走到了大门前，直接用权限打开了房间内的特别通道。 房间的大门其实是不会轻易打开的，除了第一次将怪物关进去时，只有在怪物疑似逃逸等许多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开启。 但观察分析科、特殊医疗科和技术研发科其实都有近距离观察研究怪物，甚至提取其组织的需要，所以每个房间都连通着一个“特别通道”，怪物可以经由特别通道，被转运至对应需求科室的指定观察区。 在有怪物需要被转运时，对应特别通道会被提前连通到一个完全密闭的转运空间，并由专人进行检查。 而今天因为A082房间没有转运需求，所以其特别通道外并没有连通转运空间，而是开放的，怪物也就可自此逃逸。 A级羁留区的房间门，只需要羁留科副科长的授权，就可以打开。 白副科长冷汗淋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窃取的授权。 而投影中的那个研究员也被人立刻认了出来，正是羁留科的齐招。 这时齐招也被安全科的人带了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投影，摇着头道：“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天因为不舒服，工作了一会儿之后就请假回宿舍休息了，然后就睡着了，刚刚才被你们叫醒带过来，这期间我一直待在宿舍里！”齐招大声申辩道。 “我记得幻翼人面蝶有侵入人的梦境，创造幻觉，诱惑人根据它的指示行事的能力。”沈行淡淡提醒道。 “不可能。”工程安全科科长立刻否决道，“构建房间的材料可以阻隔怪物的一切能力，即使是SSS级的怪物也不能在房间内对他人产生影响。” “是么。”沈行不置可否道，没再继续争辩。 第466章 门里门外的怪物 齐招被安全科的人带走了, 安全科和医疗科的人会共同对他进行检查和审查。 白副科长是个酒虫，工作时常常颠三倒四，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这次事故后, 他也引咎提前辞职，回归正常生活了，羁留科副科长一职暂缺，相关工作由科长沈行代为处理。 特别行动科的一个小组被派去追捕逃逸的人面蝶。 A082的大门也被重新关上，这件事的处理暂时告一段落，众人相继离开, 回归工作岗位。 吴非趁机走到旁边的A097房间，A级收容区每间房间的大小较之S级要小很多，300多只怪物被分布在三层之中，每间房间都不超过500平方米。 吴非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泡在水中的老鼋, 并且能够确定，这就是袁老的原形。 吴非轻轻敲了敲外墙, 房间内的老鼋依然在远处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有发现吴非的存在。不知是否是因为袁老的主控目前不在千年老鼋身份上的原因， “不要随意惊扰怪物。”沈行走过来，拉走了他，“它们本身都有自我意识，会记仇，也会报复。” 晚上回到宿舍后，吴非又联络了袁三胖。今天有怪物成功逃逸的事整个白塔都已经知道了，袁三胖自然也不例外。 “很奇怪。”吴非道，“我后来去查了科里的记载, 上一次怪物逃逸事件还发生在五年前，而且没有逃逸成功, 逃逸还是发生在研发科的，后来那个漏洞已经被堵上了。而羁留区内，已经有十年没发生过成功逃逸的事件了。” “偏偏我们来了之后就出了这样的事，就像是某种更大的阴谋或事件开启前的预兆。我猜背后一定有人或怪物在谋划着什么，我们要尽快把这背后的黑手找出来。”吴非道。 和袁三胖结束通讯后，吴非便上床休息了，睡梦中，他又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依然是那片渺无边际的深海，他在海中浮沉着，被某种不可知的生物缠绕着身体。 他似乎闭着眼，所以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象，只能感受到对方缠绕拥抱他的触觉，听见对方叹息般的声音，主动或被动地与对方纠缠在一起亲吻。 “你吻我了。”那个声音说。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吴非迷迷糊糊地想着。 对方却像是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一样，轻声道：“骗人。” “你知道我在哪里。” “你看，你现在不是找来了吗？” “你舍不得我。” 我是在睡觉，这只是我的梦。吴非心想着。 “你真的以为你在做梦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吴非的脸颊上滑过，反复亲吻吮吸着他的唇。 “那我现在在吻的人是谁？” “吴非，张开嘴，让我进去。” …… 吴非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着，宿舍内一片漆黑，天还没有亮。 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早晨的五点多。 梦中的触感、声音如此熟悉，最后对方还清楚了叫出了他的名字，吴非可以肯定那就是旧日支配者。 而且同样的梦一再重复着，那就不再是梦了。 旧日支配者让他去找他，那他在哪里？他说他知道…… 吴非一瞬间便想到了专属电梯里那枚最底下的黑色按钮，以及门开后，走廊尽头那扇漆黑的大门。 那后面的会是行神吗？ 吴非起床，披好了衣服，独自向羁留区走去。 现在还不是工作时间，除了安全科的值班人员，整个羁留区都没有人。 吴非轻手轻脚地避开了值班室的人，用权限打开了门禁——自从沈行把他调成自己的助手之后，他就有了每天进出羁留区的权限。 吴非径直向通往极危区的专属电梯处走去，而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打开并进入电梯的权限。 他试探着按下了最下方的黑色按钮。 按钮亮了起来，电梯门关上，银白色的金属箱子载着它快速向地下驶去。 是故意的吗？沈行故意留下这个漏洞，给予他本不该拥有的权限，让他来到这里。 吴非心中想着，而这时电梯门已经开了，除了被电梯中的白光照到的地方，外面依然是黑黢黢的一片。 吴非忐忑地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如果门后面的不是旧日支配者呢？如果后面的东西真的很危险呢？ ……应该不会，那样他行神就不会给他留下这样的漏洞。 这一次，没有人再拉住他，吴非顺利地走到了黑色大门前。 “你来找我了。” 熟悉的、属于沈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我正在想你。” “吴非，到我这里来。” “我打不开门。”吴非小声道，“我没有权限。” “看到左边那个金色圆锁了吗？”那个声音道，“打开它。” 吴非看见了这个锁，它是被手工锁上的，只要把锁头拨平就能打开，看起来更像门上的一个装饰。 吴非伸手把锁头转平。 什么都没发生。 吴非疑惑地退后了一步，仰头看着面前有近五米高的黑色大门—— 下一秒，门上所有的锁都像是被某个无形的意志所操纵着一样，同一时间纷纷被打开。 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门后的光景。 黑色的潮水涌动着，是他梦中的深海。 水波无声地翻涌着，却不向门外涌出，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一般。 一双无形的手穿过层层水波，穿透了隔开门里门外的结界，揽上了吴非的腰，猝不及防地将他拉进了门里。 接着，像是倒放一样，大门被重新关上，所有的锁都被操纵着自动锁上。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被拉入房间的研究员，以及他耳边的那声喟叹： “抓到你了。” 深海中，吴非闭着眼睛，无力地攀附着缠绕着自己的危险怪物，感受着对方的唇在自己的脸侧留恋着。 一切都如梦境重现。 只是这次，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了现实之中。 “你是我的了。”怪物餍足地叹息着，而后深深地吻住了他。 …… 吴非被从门后放了出来。 这期间他的意识都不甚清醒，等到再次恢复理智时，他已经站在大门之外了。 吴非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在门后的那个房间中，他被足足关了三个多小时。 旧日支配者连续在梦里呼唤、暗示他，引诱着他前来见他，他还以为对方会向他传达什么重要信息。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在海底被对方纠缠玩弄了三个多小时。 足足三个多小时，他们是一点有意义的事都没做。 吴非感觉自己上当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行哥不会在通关赛这种事上骗他玩—— 所以可能就像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伙伴必须按照身份设定行事，他行神只有这么做才能符合怪物的身份设定？ 而这么做之后，又自然合理地在他和旧日支配者的怪物身份之间建立了联系。 两人既然已经是这种亲密的关系，那么以后旧日支配者帮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吧？他要放旧日支配者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这样想就合理多了。 不愧是他行神，算无遗策。 而且行神真的没向他传递信息吗？ 昨天的齐招，会不会遇到了和他类似的情况？ 安全科科长说，幻翼人面蝶的能力被房间限制住了，不可能影响到外面的人。 齐招却说，他是被控制迷惑了，他并没有去羁留区开门的意识和记忆。 如果他们都没说谎呢？ A级的人面蝶无法冲破房间的限制，但强大如旧日支配者显然是能的，那么其他SS级、SSS级怪物呢？ 白塔中的其他人，有没有控制别人精神的能力？ 又或者，白塔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像他这样披着人皮的“怪物”，他们又抱着怎样的目的？ 想到这里，吴非突然想起了一件之前忽略了的、很明显的事。 —————— 毫不意外的，吴非今天上班又迟到了。 作为惩罚，沈科长给他布置了远超正常一天工作量的工作，并命令他必须全部做完后才能下班。 吴非瞪着眼睛气到说不出话——沈行这完全是钓鱼执法吧？ 一个身份凌晨时分把他引诱到小黑屋里关起来欺负，等到错过上班时间才把他放出来；另一个再以他上班迟到为名义，接着欺负他。 怪物羁留科的工作比较日常，如果不是发生了怪物逃逸等意外事件，一般不用加班。所以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科室内的研究员就都离开了。 到晚上十点时，整个怪物羁留科只剩下吴非一个人在加班。 当然，沈科长还在办公室里，没有走。他刚刚接手羁留科的工作，又遇上人面蝶逃逸、白副科长辞职，副科长一职暂时从缺的情况，工作繁忙是理所当然的。 羁留科的研究员们见到也都会感叹一声，沈科长辛苦了。 十点零五分，吴非拿着做完的工作，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沈科长要求了，他必须等自己验收完工作，才能下班。 沈行在全息屏幕上看着吴非刚发来的文件，淡淡道：“B级怪物心情指数变化与影响事件分析这里，格式不明确，再回去调一版清晰的格式。以及影响怪物狂暴指数的因素这里，A2和A3区的总结过于潦草，再整理详细一点。“ 这简直是没事找事！ 吴非捏紧了拳头，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你行神，这是你行神，虽然他现在在扮演你上司，但他是你行神，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符合人设…… 晚上十二点半，筋疲力尽头昏脑胀的吴非再次推开了沈科长办公室的门。 他实在太累了，他已经对手头上这份工作感到生理性的厌恶，他只想尽快交工完事，他顾不上敲不敲门这种事了—— 然后他就看见，办公室里的男人站在全息投票前，他的身后，是一双极为华美的巨大黑色羽翼。 虽然只是一瞬间，男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但他还是看见了。 男人此时也抬起头看向他，他的面色依然是平静无波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看着他，用一种极为笃定的语气道：“你看见了？” 办公室的门“咔”的一声在他身后自动锁上。 男人走到了他面前，那双巨大的黑色羽翼随着他的脚步在他身后缓缓升起。 他俯下身，轻轻抚上吴非的脸，黑色羽翼把吴非困在了墙与自己身体间的狭小空间内。 “我本来不想这样对你的，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第467章 私人藏品（加更） 吴非早在第一次进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 就注意到其休息室的旁边还有一扇门，只是不知道那扇门后是什么。 他现在知道了。 沈行把他拉到了这扇门后的房间里。 这里竟然是一间小型的怪物羁留室，分为羁留区和观测区。只是这里的羁留房间比起A级区的房间还要小得多, 只有一个普通房间大。 対方应该用了什么法术，他现在只能任由対方摆布，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行打开了一个银色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筒和一剂药剂。 药剂是透明的，沈行用针管吸上药剂后，又用手弹了弹针筒, 动作很标准，神情也很镇静。 看到吴非不安的目光后，他甚至轻笑了一下： “这是研发科的产品，只需要一针, 就能让伪装成人类形态的怪物，显现出真实的怪物形态。” “我早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你不是纯粹的人类吧。”他道，“是人鱼，対吗？” “看到那只塞壬的时候，你的表情不太対。” “但你要比它漂亮多了。” 他说着，用指尖划开了吴非的衣服，把针筒対准吴非的胯骨上方刺了进去。 “在这里用药，対人鱼而言，会更快起作用吧。”他说着已经把针筒拔了出来，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接着他站起身，走到室内的羁留房间前, 熟练地设置起房间里的环境。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水是一定要有的吧。”他対着设置面板，像在问着吴非, 又像在喃喃自语。 吴非能听见他的声音，也能看见他的动作，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从被注入药剂开始，他就开始感觉身上发烫，头脑发昏，就像在发烧一样。 但他却觉得又没有那么难受，只是身体内的海族血脉在药剂作用下，被被动激活了。 他可以从房间的镜子里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他的下身变成了光滑的鱼尾，而之前所穿的衣物散乱且破破烂烂地堆在旁边地上。 他还是他本身激活海族血脉后的样子，并没有变成类似那只塞壬的模样。 沈行向他走过来，弯下身把他抱进怀里。 那间狭小的羁留房间里此时已经注满了干净的清水。 “这里可以设置的环境类型比较有限，如果之后还有时间，我会叫人来対它进行改造升级。” 沈行抱着他，把他轻轻放进了水里。 吴非发现这间羁留房间的不同之处了。 它的四壁始终都是透明的，不会随着研究员离开而变得不透明。而且它的空间太小了，他没有多余的躲藏之处，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和行动始终都会被暴露在观测者的视野之中。 沈行没有关上羁留房间的门，那些水也被他用法术阻隔在房间里面，没有溢出。 他就站在房间的门外，揽过吴非的身子，恋恋不舍地亲吻着他。吴非的后背已经接触到了羁留房间中冰凉的水，但尾巴却被男人托起，被迫缠绕在他的身上。 “放心，我不会让你被关到羁留区的。我会是你唯一的研究员。”他轻声道。 “我会把你里里外外，都研究透彻的。” …… 沈行离开羁留室的时候已经天已经亮了。 吴非不知道他要怎么和其他人解释自己的消失，但想来这対沈科长来说不会是什么难事。 他现在接触不到任何通讯设备，所以也联系不到袁三胖，只能寄希望于袁三胖发现他失联后，来这里找他。 他相信他的好兄弟袁三胖是不会放任他失踪而不管他的。 但他行神又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为了符合人设？ 因为他看到了対方的翅膀，知道了対方其实是怪物，所以対方一定要封口？ 把他变成怪物关在这里，是一个比较好的封口而不灭口的办法？ ……但他仔细回想起来，怎么感觉他行神是故意在让他发现堕天使的羽翼的？ 这是碰瓷啊。 有什么事情是他行哥不能明言，一定要用这种碰瓷的方式告诉他的吗…… 一夜没睡，吴非感到非常疲惫，这是一种源自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而激活海族血脉后，在水中其实会让他感到舒适和放松。 吴非把自己沉进水里，很快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梦。 梦里，他依然是在水中，但是水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不再是被困住一个房间大小的浅池之中，而是如坠深海。 熟悉的触感缠绕着他，他听到世界之外的神明向他低语着： “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昨天晚上没来见我……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中……” 为什么难道您不清楚么？ 吴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被沈科长关起来了。 他只是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你是能离开那里的吧？” “那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 深海中的神明沉默了一瞬，片刻后他缓缓地、叹息般道：“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很快，很快我就能去找你了……” …… 吴非做了很美好、很安逸的一个梦。 梦里旧日支配者搂着他在海底最深处沉睡着，対方把他完全包裹了起来，时不时还会轻轻吻他的脖子和脸颊，这让他感到安全。 他们挨在一起挤挤蹭蹭地睡觉，海水像是冬天盖在身上的棉被，翻涌的暗潮都显得温暖。 吴非在梦醒来的时候还在想着，看来他行神也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道理，明白不能竭泽而渔，否则要真像之前那样梦里梦外地换着身份地作弄欺负他，他可吃不消。 等他醒来的时候，羁留室里的光线已经变暗了。 没过多长时间，沈行便回来了。 他把办公桌搬到了羁留室的观测区里，看样子是直接在这里办公。 他看上去很忙，所以也暂时没有理会吴非。 沈行来后不久，就有羁留科的研究员进来询问工作上的事项。 吴非看着走进来的研究员，紧张得翘起了尾巴——他虽然激活了海族血脉，但他的面容并没有改变，单看上半身时，他和以前的样子差别并不大。来人毕竟是他的同事，一定会认出他的！ 沈行是怎么和其他人解释他的消失的？直接说他其实是怪物，已经被他关起来了么？ 或者沈行対其他人都说了谎，谎称他被派出去出差了之类的。那么这个人看见他之后，会发现真相然后救他出来吗？至少会把他如今真实的处境告诉其他人…… 然而那个研究员只是随意地向吴非所在的羁留房间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继续专心地向沈行汇报起了工作。 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吴非，只是惊讶于这里还有一个小型的羁留房间。 等到这个研究员出去，吴非才慢慢放松下来。 沈行这时候也抬起头看向他：“怎么？怕被别人发现？” “我说过，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研究対象，我不会让其他人看到你的。”他轻笑着道。 “这个羁留房间被我做了特殊设置，非权限拥有者，无法看到房间内的景象。而权限只有我有。” “対了，你也拥有対等权限，所以在你眼中，这个房间的四壁也是透明的。你也可以透过他看到我。” 他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摘下办公时才会戴的眼镜，像卸下了一道伪装，接着向吴非的方向走来。 “就像我这样看着你一样。” 他打开了羁留房间的门，把吴非从水中抱了出来。吴非身上的水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你也不想一直在水里泡着吧。”他垂眼专注地看着臂膀中被自己羁押独占的研究対象，“我带你出来休息一下。” 他把怀中的人鱼抱到了观测区，把他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而他巨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完全笼罩了无路可逃的研究品。 接着他低下头，深深浅浅地在吴非的唇齿和皮肤间啮咬亲吻着。 “你说，”他用冷淡的声音说着似威胁又似蛊惑的话，“我这次要研究哪里呢？” “你想我研究哪里呢？” …… 沈行研究完当下的课题之后，把吴非抱下了办公桌，抱到了一张柔软的沙发上。 该吃晚饭了。送餐的人已经把晚餐送到了外面的办公区，沈行亲自出去把它们端了进来。 吴非本来并没有感觉到饿，但当煎好的鱼排被端上桌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鱼肉雪白细嫩，被煎过后散发着油脂和调味料混合的香气。或许因为现在是海族，吴非格外能感受到鱼肉的鲜美。 但餐具和餐盘都在沈行那里，吴非什么也没有。 沈行慢条斯理地把盘子里的鱼排切成了小块，而后转头看向吴非：“主动吻我一次，就给你一块。” 吴非无辜茫然又愤怒地看着他。 他行神这次到底是拿到了一个什么恶劣人设啊！为什么总在作弄欺负他！ 吴非几乎没有犹豫，果断选择吻他。 亲一亲怕什么，哪有吃的重要。以前亲完了还什么都没有呢。换个角度想，是他赚了。 吴非轻轻吻上沈行的眼睛，対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他的眼皮在他唇下轻轻翕动着，低垂的眼睫也随之颤动着，一下一下，像蹭过他唇的蝴蝶。 像蹭过他心的蝴蝶。 他的行神，似乎在紧张。 是那种心弦绷紧了等待一只蝴蝶落下的紧张。 仿佛怕一不小心，対方就被惊跑了，飞走了。 吴非退后了一些，安静地打量着男人的侧脸。他的行神真好看，而且强，而且才智卓绝。 好像确实是他赚了。 沈科长这时候睁开了眼，偏过头看着他，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 他夹起了一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鱼排喂给吴非，之后便专注地看着他吃下，在他吃完后轻声道：“只吃一块就够了么？” 那双黑色的眸子暗示性地看向吴非，仿佛引诱人类堕落的恶魔。他点了一下自己的唇。 “想要的话，继续。” 第468章 逃逸的藤蔓 吴非屈从地讨好了他专制的研究员数次后, 终于美美地吃饱了。 他发现阶级无处不在，即使在白塔中都存在特权阶级，沈科长的晚餐好像要比他前两天所吃的员工餐好吃多了。 趁着沈行抱起他, 要把他放回水中的时候，吴非伸手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终于得到了一个询问対方的机会。 “所以你其实也是一个怪物？你不想让我把这件事泄漏出去？那你混进白塔的目的是什么？”吴非质问道。 “那你混进白塔的目的又是什么？”沈科长轻笑地反问道，“别忘了，现在你是被我看管的小怪物，我是你的研究员。” 他伸手把吴非轻轻放回水里, 最终伸手抚摸过他的眼睛。 “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人鱼是可以短时间离开水生活的。 所以晚上睡觉前，沈行又把他从水里抱了出来，抱到休息室里搂着他一同睡觉。等到第二天沈行醒来，要离开办公室去工作时, 他会再把睡得迷迷糊糊尚未清醒的吴非放回水中。 这天晚上吴非睡着后没再做梦。 吴非觉得这其中倒没什么关窍，不过是他行神的主控在沈科长这边, 既然能在现实中搂着睡，那也没必要切换主控特意去梦中相会了。 吴非难得找到一个精力充沛头脑清晰的机会，他把自己仰面飘到水上，像一条翻肚皮朝上的鱼一样飘着，放空片刻后开始思考并整理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 可惜他才刚有了点思路，办公室内便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一群人说着话走进了沈行的办公室，吴非甚至从中听到了袁老和袁三胖的声音。 “今天这件事好险，多亏有袁科长和沈科长在。”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哪里哪里。幸好有沈科长在，否则单靠我，是制不住那怪物的。”这是袁老的声音。 “袁科长在行动科挂帅了二十多年了, 自然不必说，没想到的是沈科长竟然也这么厉害。真是真人不露相。”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他们一直在外面的办公区交谈, 不过他们声音不低，所以吴非也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SSS02号怪物，阳光岛寄生藤蔓，越狱了。 在没有人发现的时候，藤蔓怪物的一个分支竟然穿透了墙角的缝隙，从里面伸了出来。 而且伸出来的那支藤蔓很聪明，它主动与墙后的部分切断了连接，成为了一个独立的自由个体，并选择了一个研究员进行寄生。 寄生七天后，它已经完全控制了那名研究员，将其变为了自己的傀儡。 今天早晨，被寄生的研究员在控制下前来窃取沈行的权限，被沈行发现了。而且沈行敏锐地看出了那名研究员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他的体内有着强大的寄生物。 他果断出手，控制住了研究员，逼出并抓住了寄生在他体内，已经长到成人的手腕粗、五米多长的寄生藤蔓。 即使不在现场，单听描述，吴非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惊险。 因为事发地是在羁留科，所以后续赶来的各科室负责人都聚到了沈行的办公室进行讨论。 现在阳光岛寄生藤蔓已经被从-18层的原SSS02号房间被转移到-40层的特别房间里，其周边的防备等级也进一步提升，原本的SSS02号房间由工程安全科和特殊医疗科合作进行检查，务必要清除类似此次的分支藤蔓逃逸风险。 商议完此次事件的后续处理方案后，几位科长都告退了，外面响起了沈行的声音：“袁副科长还有事吗？” 原来袁三胖还在！ 袁三胖支支吾吾道：“沈科长，我有个朋友，叫吴非，是羁留科的研究员。但我这两天都没能联络上他，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沈行平静地回答道，“我有一项特别的工作要布置给他，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在我安排的地方闭关，暂时不会出现。” “哦哦。”袁三胖应了两声，竟然就信了，离开了。 吴非：“……” 罢了。 他不该忘了这点的，三胖怎么敢质疑行神说的话。 而且根据他们之前一致的判断，和女巫那关不同，沈行和袁老如今都没有失忆，只是为维持人设假装不认识他们，所以三胖他根本就不会认为行神他会害他。 行神是不会害他，但行神他会霍霍他啊，三胖。 羁留室的门被打开了。 沈行走进房间里，从羁留房间中把吴非抱出来，抱着他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而后才道：“我还有些事，暂时没法陪你。和你一起吃完饭，我就会离开。” 吴非自动把“暂时没法陪你”理解成为了“暂时不会弄你”。 他和沈行一起吃了煎鱼排，这次是另外一种鱼的鱼排，肉质没有那么嫩，但脂肪更丰富，是不一样的口感。吴非判断今天吃的应该是比较大的鱼类。 沈行这次没有提什么额外的要求，只是安静地和他一起吃了午饭。之后他把吴非抱回到水里，就离开了。 吴非继续梳理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试图从中理出思路和线索。 前些天发生了齐招放走人面蝶的事。 而今天又出现了被危险程度SSS级的寄生藤蔓寄生的研究员，根据他听到的消息，这个研究员至少已经被寄生了七天，而七天前，他们甚至还没有进入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有一些既成事实他们已经无法改变，只能选择应対。 旧日支配者対他说，时间还没到。 堕天使対他说，他有他必须要做的事。 但対于他的询问，行神他却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也就是说，行神的堕天使身份有一件必须要做，且不能、或者说被系统要求不能告诉他们的事。 这件事是系统安排给堕天使的吗？会是什么事呢？为什么只有堕天使领到了这个任务，而旧日支配者看上去没有领到呢？系统是随机选人发放任务的吗…… 还是说只有选择了研究员身份，但实际上是非人类伙伴的成员才会领到这个任务？ 不対。 根据他们目前所接触到的信息，要阻止世界毁灭，虽然可能不容易，但也不算难到无法可解，至于让那些顶尖队伍都僵持在其他楼层，不愿意挑战第一层。 这个楼层任务中，一定有他目前还没接触到的信息。这个信息很可能目前只有行神知道。 其他队伍大概率是在得到这个信息后决定放弃挑战的。 行神领到的这个任务一定比较重要，不会是像他需要维持自己需要保守海族血脉的秘密那样，只是根据个人特质衍生出来的身份特征，可有可无。 而且别的队伍的人在挑战时也能领到同样的任务，所以领到任务的人一定具备一个常见的特点。任务派发条件不会是“既是非人类，又选择了研究员阵营”这种特殊条件。 堕天使行神有什么常见的特点呢？ 好看？ 这不常见吧。他看见过的，好几个队伍的契约者外表都挺普通的。 强？ 这可以算。有实力上到第一层的队伍，伙伴都不会弱。 但旧日支配者和堕天使一样强，为什么旧日支配者身份没有领到这个任务？还是说旧日支配者也有这个任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吴非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他想起来了，就在进入第一层前，他用从商店刚买来的附魔石，给堕天使的长剑附了魔。 二者的强度差异就差这一点点，但就这一点点，让系统在判断时，判定堕天使是队伍中最强的伙伴。 堕天使又为什么说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不太像是为了奖励。 那就只能是为了避免惩罚。而且这惩罚很严重。 两种可能性最大： 或者惩罚是针対全队的，如果他不做这件事，他们就会被判定为挑战失败。 或者惩罚是针対他个人的，如果他不做这件事，就会死亡或失去能力之类的…… 吴非想到这里，只觉得那些凌乱的思绪全部都被串了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 他想他猜到堕天使拿到的那个特殊任务是什么了。 这个答案，不仅可以解释堕天使的各种举动，而且可以解释其他队伍都僵持着，不愿意前来挑战第一层的原因。 就在这时，羁留室的门竟然又被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袁三胖睁着两只大眼睛，対着面前的吴非茫然地轻声喊道：“吴非，你在这里吗？吴非，你是不是被行神关到这里了？” 三胖竟然又回来找他了！ 不愧是他。 吴非想起来袁三胖看不见羁留房间后面的自己，他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被传出去，所以焦急地敲了敲面前在他眼中完全透明的墙壁，大声道：“三胖！我在这里！” 然而很显然，袁三胖听不到他的声音。 不过袁三胖还是対房间里这个小型羁留房间起了疑心。他来到羁留房间前，凑近了対着里面道：“吴非，你在里面吗？” “我在。”吴非道。可惜袁三胖听不见。 “应该就在这里吧，没有其他能藏的地方了。”袁三胖独自嘟囔着。 他从白大褂兜里翻出一个吸盘一样的金属仪器，対吴非的方向道：“你要是在里面，就等等啊，我从科技研发部借来了这个东西，可以隔着羁留房间的墙壁沟通。” “这本来是我用来和袁老老鼋身份沟通的，没想到你这儿居然也能用上。” 袁三胖把那个吸盘样的东西安好之后，吴非的声音终于能顺利传出去了。 “三胖，我在这里。” “我猜你就在！”袁三胖兴奋道，“行神不可能把你藏到自己摸不着的地方。” “刚才我就觉得行神这个沈科长的身份不対劲儿，所以就没真离开，等他进屋之后就重新溜了回来，藏在了那个电梯里。他走之后我就溜出来找你了，让我找着了吧。”袁三胖得意道。 吴非虽然怀疑是他行神在放水，但还是真诚地夸奖了袁三胖，接着道：“其他的等等再说，我已经猜到行神堕天使身份下，不可宣之于人的特殊任务是什么了。” “这个任务，我猜是，放所有怪物自由。如果任务失败，就要接受死亡的惩罚。“ “而它会被自动发放给挑战者队伍中，被判定为最强的那个人。” 第469章 与怪物的契约交易 “可这和我们拯救世界的任务是完全矛盾的啊。”袁三胖震惊道。 “羁留区的那些怪物你也都见过了, 别说是S级及以上的，就算是A级怪物都被放跑了，也够这个世界喝一壶的了。我是暂时想不到有什么既能放怪物们自由, 又能保全世界的两全其美的方案。” 吴非点点头道：“没错。而且这个任务十有八九是会自动被指派给队伍中最强的人，无论其选择怪物身份、还是研究员身份都不受影响。” “如果最强者身份是怪物，那这任务合情合理；如果最强者是研究员，那身份设定上就安排其做内奸。” “目前看起来，唯一的解法就是牺牲队伍中的最强者，让其不完成任务而接受死亡惩罚, 从而保证整个队伍能完成拯救世界的挑战目标。” “但走到现在，大家都知道想拥有一个3星SSS级伙伴有多难，到后期即使有积分，也没有那么多选择伙伴的次数了。如果自己队伍里的最强者被牺牲了, 无疑是给其他竞争对手创造机会，削弱自身的实力。” ”对于没有选择无悔模式的队伍而言, 自然是宁可放弃这个挑战，也要保全队伍最强者。“ “所以这些前十前二十的队伍，宁愿僵持在这里，也没人愿意来完成第一关的挑战。不是他们没有完成挑战的能力，而是他们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白白便宜对手。” 袁三胖挠挠头道：“那我如果不带我队伍里最强的伙伴里来呢？” “比如我们不带行神几个SSS级的身份来这关，也不带3星的身份，只带几个2星SS级的伙伴来闯关，这样即使牺牲掉了一个2星SS级伙伴也不心疼，反正伙伴还可以再抽。” “其实如果早知道这关的内容, 我们其实可以试着这么操作。”吴非道，“但对其他队伍不太可行, 否则他们也不会卡在这里这么久了。” 吴非分析道：“首先，这层要求挑战者必须进入世界，最多可以进入6名成员。所以我们可以进入4名伙伴，但常规三人队最多只能带进来3名伙伴。” “而即使选择放弃完成‘放怪物自由’的任务，拯救世界的任务本身也不简单。那三个SSS级的怪物实力都很强，不是普通2星SS级伙伴能应对的。” “而且就像我们今天所知道的，SSS级藤蔓早在我们进入之前就已经寄生了研究员。我们进入关卡后即使马不停蹄地堵住了白塔的所有漏洞，也无法改变这种已经发生的事故事实。” “只带三、四个2星SS级伙伴进来，怕是连拯救世界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袁三胖道，“行神不会真的打算牺牲自己的堕天使身份吧？” “应该不会。”虽然袁三胖看不到，但吴非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行神故意给我们留下了隐晦的线索，让我们猜到了他的任务和计划，那我们就不如按照行神留下的‘剧本’继续演。” 袁三胖茫然：“什么剧本？” 袁三胖皱眉：“没给我啊。” …… 为避免被抓包，袁三胖和吴非拉通对齐并相互赋能了一番后，袁三胖就悄悄离开了。 吴非则飘在水中，渐渐睡了过去。 他已经猜到了他行神的剧本大概是什么，所以他决定主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推动剧情的进程。 在梦里，他果然又回到了那片深海里。 不可知的怪物包裹缠绕着他，在他的脸上像彰示占有权一样细密亲吻着。 “这些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吴非道。 “我被人关起来了。” “我知道。”深海中的神明一边亲吻着他一边道，“我有一缕意识始终跟随着你，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我都看着，我都知道。” “你都看着？”吴非惊声道。 “那我被关在羁留室里被研究的时候……你也看着？”吴非颤抖地道。 “嗯。”对方应道。 吴非：“……” 虽然我知道旧日支配者和堕天使都是你，你自己干的事你自己知道也正常，但是行哥你现在这个表述就不正常啊！ 你说我被堕天使研究的时候，你都看着，是个什么事啊！ 就，很不和谐。 很想让人去精神文明办举报你。 听我的，把这句话收回去，尊重事实，尊重真相，告诉大家你那时候旧日支配者身份肯定是被系统托管着的，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你的形象还有救。 罢了，这也符合他旧日支配者行哥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超脱于世界之外，没有善恶观念，没有世俗伦理道德观念，不能被人类所认知理解的刻板印象，大家会原谅他的。 以及，巅峰竞技场中直播都被系统统一管理了，第三关里没再把计划者们分到不同的房间，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直播，但他们应该没几个镜头吧？ 但这些话吴非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去。毕竟现在正事要紧，这种细节不影响通关。 “那你知道吗？关我的那个人，其实也是一个怪物，很强大的怪物，危险等级SSS级的寄生藤蔓在他手中也没有反抗之力。” “而且我已经猜到了他假扮成人类混进白塔的目的，他应该是要放所有的怪物出去！” “我不会让他关你太久的。”海底的怪物神明淡声道，“其他的，我不在意。” “但是我在意。”吴非轻声道，故意哄着他讨好他一样吻上对方。 “如果那些怪物都被放出去了，这个世界一定会毁灭的，我不想这个世界毁灭。”吴非小声祈求道。 “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大家。” 吴非猜，这就是他行神的“剧本”了。 如果想要保住堕天使的身份，堕天使必须去执行他的任务。 但同时需要有另一个强大的存在出手，去解决问题，让世界不至于被毁灭，让他们的任务能够被完成。 他猜旧日支配者有这样的能力，甚至行神他已经想好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然而如果伙伴都被要求了必须按“人设”行事的话，旧日支配者并没有去拯救世界的理由—— 除非他给他一个理由。 除非他就是那个理由。 “你是在求我吗？”深海的神秘之物圈紧了他，悄声道。 “无论是祈求神明还是祈求怪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吴非道。 他主动吻上了面前不知名的怪物，展示着自己的诚意。 “只要能阻止这个世界被毁灭，我什么都愿意做。” …… 吴非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沈科长坐在观测区的办公桌前，双手交叠放在下颌之下，正沉默地看着他，面色如常一般冰冷。 但吴非却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男人走了过来，打开羁留房间的门，一言不发地把他抱了出来，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不作声也不错目地看着他，周身沉沉的气压却持续地压迫着吴非。 吴非忍不住向后错了错。 他的动作却像是触开了某个开关，男人突然上前了一步，用手掐住了他的下颌。 “唔。”吴非痛呼了一声。 扮演人设就扮演人设，不要这么入戏嘛，掐痛他了。 而且行神这个习惯该改改了，每次都是下颌或是脖子先受罪。 对面的男人听见声音后似乎才意识到，他放松了手下的力气，改为在吴非的下颌处缓缓抚摸摩挲。 他垂下头，看着下方的人鱼，温和道：“睡得好吗？” 吴非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是个美梦，你在梦里，嘴角都是翘的。” 沈行缓缓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不带笑意的笑容。 他俯下身，迫近了手掌中的人鱼，盯着他的眼睛道：“梦里的那个家伙，一定让你很开心吧。” 吴非的眼睛睁大了，但他还是力持镇定地和沈行对视着，没有说话。 虽然明知道梦里梦外的根本就是一个人，但在这一刻，他竟然，心虚了。 “吴非，我不明白。”沈行低下头，噬咬着他的下唇，仿佛是想把他吃下去。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宁肯献祭自己，也要向其他东西求助？” “你知道那底下关着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吗？你知道献祭自己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会完全属于祂，祂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吴非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行哥此刻是在代入旧日支配者暗爽，还是在代入堕天使生气。 人果然不能搞太多身份，看看，他行哥这堪比量子计算机的大脑，处理起自己这几个身份的关系好像都要出问题。 “但是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么了。”吴非道，“他说他能帮我。他答应了他会帮我。” “他是怪物，但他是不会骗我的，我们之间有契约，我们是等价交换。” “以你自己为代价的等价交换？”男人轻笑道。 “那我们就看看到那天，祂能做些什么吧。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换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把吴非紧紧搂进了自己怀里，在他右耳耳边轻声道：“而且吴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们的契约，于我而言，不成立。” 他说着，俯首吻上吴非的耳廓： “我要一直像现在这样研究你，直到我也被毁灭的那一天。” …… 事实上，因为前两关中已经淘汰了大多数队伍，所以进入第三关后，就变成了每支队伍都拥有自己独立的专属临时直播间的模式。 观众可以方便地一路追随自己想看的队伍。 ASX1314直播间自然转播着吴非他们队的专属直播。 与此同时，ASX1314直播间内： 大团子：家人们，呜呜呜看了这段直播之后我脑内突然爆发了无限灵感！据此写了一份行神x非非的同人大纲文，名叫《私人藏品》，请家人们支持！ 全文贴在下面，注意有对直播内容的直接copy，人设OOC，雷者慎入！ （下面的部分转入作话不收费，大家记得到作话看） 第470章 世界通道 吴非被沈行禁锢在他的私人羁留室里, 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信息。 但是旧日支配者会给他放水。 每当他进入梦境，见到深海中的邪神后, 对方便会邀请他吧意识同自己的意识缠绕在一起，然后他们的意识会从那道黑色大门中偷溜出去，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探知各种吴非想要得到的信息。 那种感觉对吴非而言，就像和沈行紧密相连着在天上飞一样。 不过这种方式下，他们不会被人发现, 他也很容易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 现在羁留科副科长从缺，沈行代行副科长的部分职权，所以对于S级及以下的怪物，他凭自己的权限就可以全部放出。 而如果想放出危险程度SS级、SSS级的怪物, 则还需要局长和副局长的授权，或者从内部破解安全科的安保系统。 沈行选择的方式是前者。 白塔的现任局长是曾经的特别行动科科长, 战斗力水平与袁老的2星火法师身份相当。现任副局长则是原技术研发科科长，并没有什么战斗力。 沈行以请他们来羁留区视察为借口把他们带到了羁留区，很容易地就控制住了他们以及随同的几名安全科人员。 那只逃逸的幻翼人面蝶此时出现在了他身边，开始工作。 幻翼人面蝶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但它有一项特殊的能力——编造幻觉。 只要给它充足的时间，它就能在猎物的意识中编织出极为逼真的幻境，让对方沉浸在幻境之中，完全看不见现实。 人面蝶扇动两扇蝶翼，肉眼看不见的波随着它的扇动震动着扩散出去，被控制的两名局长及安保人员逐渐陷入了被催眠的状态。 接着, 那些扩散的波逐渐带上了斑斓的色彩，将它的目标完全笼罩在内, 并不断加强。 吴非无法窥见这些人在幻境中都感知到了什么，只能看见两位老局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激动地对沈行说：“小沈，快和我们来！现在白塔里只有你值得信任了！我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怪物寄生控制，趁着现在，一定要把所有权限都转给你，由你保管！” 沈行镇定地点了点头道：“好。” 他跟随两人向局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随手把从自己外褂口袋里的一株食指粗细的正在向外探头探脑试探着“越狱”的绿色藤蔓拍回去。 所以老局长在幻境中看到的会是沈行的备用方案吗？ 如果这个方案没有成功，他就会利用阳光岛寄生藤蔓和其他有类似寄生控制效果的怪物来控制白塔内的所有人？ 沈行很容易地拿到了授权，并以白塔内已经不再安全，需要保留有生力量的借口骗两位局长及陷入幻境的安保人员们乘坐他准备好的飞艇离开，前往他所准备的安全屋。 这样短时间内，他的骗局就不会被揭穿。 目睹这一切后，旧日支配者带着吴非的意识一起回到了黑色大门后的海底。 吴非道：“沈科长既然已经拿到了所有的权限，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一定会马上就行动的，可能就在明后天。” 深海中的邪神安抚地轻轻亲吻着他的眼睛和面颊：“没事，有我在。” “你准备怎么做？”吴非问道。 “现在还是一个秘密。” “那你行动的时候，可以让我在一旁看着吗？”吴非道。 “好吧。”他说，“到时候，我去接你。” …… 吴非从“梦”中醒转不久后，堕天使沈科长就推开门，从外面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直接走到羁留房间前，打开门，把吴非从里面抱了出来。 吴非的鱼尾本能地卷上了他的腰。 他抱着吴非坐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让吴非坐在自己身上，望着他，伸手留连地摸上了他的脸。他眉目深沉，眉目间显现出一种若有似无的眷恋。 半晌后他收回了手，像往日一样如常道：“吃饭吧。” 晚上两人照旧搂抱着睡在休息室的床上，但是这次又有些不同。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吴非便听到了身边人的响动。 他睁开眼，看见沈行正站在床边穿衣服。 他以为沈行会像往常那样把他抱起来，放回到羁留房间的水中，但男人只是转过身，半跪在床上，用右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道：“我今天可能不会回来。” “但我不回来的话也没关系吧，祂应该会来带你离开。” 他探过身子，在吴非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 “吴非，再见。” 说完他披上外套，便转身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再把吴非关进羁留室。吴非可以自由地离开了。 这时休息室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影子的颜色逐渐变深，几乎要凝为实体，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呼之欲出。 吴非警惕地看着那片影子，突然，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是回到了深海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人为地“关”上了他的眼睛，他只能通过意识去“看”。 熟悉的触感包裹住着他，他的耳边响起了邪神的低语： “我来接你了。” 白塔中的一切建筑、墙壁，在旧日支配者面前都仿佛是无形的。 祂带着吴非快速穿过重重壁垒和阻隔，来到地表之上。 只见沈科长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褪去伪装，现出堕天使的真身。他振翅飞至白塔的顶端，接着拔出长剑，径直向塔身劈去—— 震天的建筑倒塌声，尖锐的警报声，白塔内人员的呼喊声接连响起，白塔上半部分已经被彻底摧毁，倒入尘埃。 不过白塔的地上部分原本就没有投入实际使用，其倒塌更多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真正的地下部分受到的损害有限。 白塔内的研究员们已经发现异状，特别行动科和工程安全科的成员都装备整齐，纷纷拨开废墟向地面涌来，无数把武器一时间都对准了天空之上的堕天使。 然而吴非此时已经发现，天逐渐变暗了。 此时是早晨六点多，原本是该天亮的时候，但似乎昼夜逆转，天不仅没亮，反而倒入了黑暗。 天空中云层散去，一轮血红色的弯月显露出来，吴非认出来，那是堕天使的领域。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将整个白塔都纳入到了自己的领域之中。 “我的领域，禁锢。”堕天使凌空而立，面色冷漠地吐字道。 随着他的话音出口，一切人员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停止了行动。 但吴非发现他们还能动。 旧日支配者解释道：“这种大范围的禁术，面对对象越多、越强，使用起来就越费力，能支撑的时间也越短。所以他现在只禁锢了那些力量一般的研究员，并没有对怪物出手。” 吴非：“哦。” 谢谢你行哥，百忙之中还特意切换身份来给我做解说。 旧日支配者话音刚落，只见堕天使就从空中落到了地面，步履匆匆地重新回到了地下。 他搭乘着电梯，直接向地底羁留区而去。 旧日支配者也带着吴非再次穿过重重阻隔，来到了地下。 堕天使正站在C1区的入口处。 C区共有2000多只怪物，但是它们的羁留空间并不大，所以C区只分布在-2、-3、-4三层之中。 不过2000多个羁留房间，即使一个个走过去打开，也要花去不少的时间。 堕天使明显没打算那么做。 一枚黑色的羽毛飘落在他的手上，他抬眼向远处看去，同时任指尖的羽毛向前飘去。 一道风似乎在托着那枚羽毛向前，在空中，羽毛忽然幻化为了数千枚，它们飘扬到每个角落，甚至飘摇而下，像有自主意识一样随风而下，来到C区的每个羁留房间之前，贴在那些沉闷的黑色大门上，随即变成黑色流光飘落消散。 但每根羽毛上好像都带着沈行的授权，羽毛飘过的地方，黑色大门全部应声而开。 C区的大多是较为弱小或生性温和的怪物，它们一时之间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慢慢的，才有怪物试探着推开门，向外走去。 而沈行此时已经径自向B区走去。 面对吴非焦急的目光，旧日支配者在吴非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吴非一瞬间仿佛拥有了全知的视角——他似乎可以知道、可以“看见”白塔范围内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感知。 但是他基于人类生理躯壳所构建的大脑处理问题的方式还是单线程的，一瞬间的“全知感”消退之后，他发现自己此时的状态更接近于“自由视角”——他想看到、想知道什么，就能看到，就能知道。 他“看到”堕天使来到了B区、S区，如法炮制地接连放出了所有的怪物。 他“看到”旧日支配者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影子从地底延展到天空，遮蔽了日月星辰，吞噬了一切光线，但除了他，却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祂。 接着影子从中间裂开，天空也像是被祂所撕裂一样，露出中间的一道缝隙。那似乎是一道门、是一个通道、一个不知会通往何方的入口。 做完这一切后，黑影便瞬间消失了，但那个空间中的裂缝却越来越大，最终保持在一个盘踞了三分之一可视天空的大小后，便不再变化了。 从白塔中重获自由的怪物们刚刚脱离羁留房间的束缚，接着就会被吸入那道裂缝之中。 也有一些怪物被留了下来，没有被吸走，那些被留下来的，通常是B、C级怪物，以C级为主。 “那是什么？”吴非指着天空中的裂缝问道，“时空隧道？它会把怪物们送到什么地方？” “每个怪物都会被送到不同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一定是它们可以自由生活不受限制，也不用担心它们会给世界造成危害的地方。”旧日支配者道。 他没有过多解释，但吴非也明白了。 就像现实生活中，普通的外来入侵物种，也会对当地的生态造成很大的破坏一样，这些怪物之所以会对当前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风险和危害，是因为它们的力量在当前的世界环境系统下，没有制约，没有平衡。 举个例子，兔子在现实世界中算是比较温顺、没有破坏力的小动物，但说不定在某种世界体系下，兔子也会变成某种“怪物”被关起来。那么只要把兔子送到兔子可以正常生活的世界里，兔子就能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甚至找到自己的同类，在这里的其他生物眼里，它也只是一种普通的生物，而非怪物。 这些被留下的怪物，应该就是“裂缝”判断适合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生物。 吴非知道旧日支配者有打开世界之门的力量，第一次对付尤里的时候，他就把对方逐出了所在的世界；上一次对阵潘西队伍的时候，他还从其他世界引进了一首BGM。 但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想到沈行会用这样的方式处理这次的问题。 堕天使已经走到了SS区。 这里的怪物明显攻击性更强，沈行没再用羽毛，而是亲自走到每个羁留房间前，逐个将怪物放出。 有一只形似小型豹子的灰色怪物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扑向了沈行，试图扑咬他的胳膊，却被沈行揪住后颈皮直接向上丢去。 明明是实体的怪物，却穿透了层层墙壁，一直被丢到地表之上，直接被空中的缝隙吸走。 很难说这其中没有旧日支配者的手笔。 他行哥切换身份果然还是如此得行云流水，流畅自如。 SS级及以下的怪物都被处理完了，天空中的缝隙像一只眼睛一样暂时闭合住，又像一道无形的影子一样，被旧日支配者轻飘飘地拽到了地下。 旧日支配者终于也显出了人形的实体，他一首拖着裂缝，一首撑着伞，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堕天使的身后。 到了SSS级区，堕天使刚开一扇门，他就堵在了门口，而后用堪称温和的语气对门后的怪物说： “进去。” SSS01号厄运使者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安排，祂的眼睛逐渐变成血一样的红色，祂张开嘴：“我诅咒你……” 但是祂还没说完一个完整的句子，就被重新张开的裂缝直接“吞”了进去。 到SSS02号藤蔓和SSS03号鱼怪时，旧日支配者已经不再进行任何虚伪的邀请了。 他直接拍拍手边的裂缝，让裂缝邀请它们。 反正前面的堕天使只管放它们自由，又不管替它们出头，也不管它们在哪个世界自由。 甚至，这里依然在堕天使的领域范围内，即使它们没被禁锢，但它们的力量大概率也被领域所削弱了。 终于，白塔内所有的怪物都自由了，会导致世界毁灭的危险因子也消失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一直跟在旧日支配者身边、被隐身的吴非也显出了身形。 像有所感应一样，走在前面的堕天使突然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了他。 他只是安静地向他走了过来。 旧日支配者却在这时候占有性地将吴非抱在了怀里。 吴非心想着任务都快结束了，歇一会儿吧，别玩了，就看见堕天使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不顾他还在旧日支配者的怀抱之中，便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颌，垂头吻上了他。 …… 与此同时，一个由远而近的声音响起—— 袁三胖：“吴非！袁老和我说都结束了，怪物都被放出来送走了，是不是呀——” 到后面，那惊喜的声音突然哑声了。 袁三胖：“……诶？” 第471章 复盘 吴非：“……” 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明明他和行神也就亲了一下, 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但此情此景，就是让人有一种想逃下线的冲动。 似乎是能感应到他心中所想，淡白色的光芒逐渐从四周升起, 渐渐将他们全部包裹掩盖住。 下一秒，白光散去，他们又回到了初始的白色大厅之中。金色的光球在大厅中间跳跃着。 这意味着他们真的完成了楼层任务。 不要说袁三胖，就算是全程见证了沈行的行动的吴非，此时也有些不真实感——任务竟然真的就这样被他们完成了？ 仔细想来，这个任务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只要有一个拥有打开连接不同世界的空间之门的能力伙伴，或者有一个能降低或消除所有怪物的战斗力、破坏力的伙伴……或者其他他暂时还没想到的能力的伙伴，以及一个3星SSS级契约者身份伙伴，或两个3星SSS级公共伙伴, 用来制服怪物们，让他们无法作乱。 然后这些伙伴之间要配合默契, 能在符合人设的情况下演一场戏，达到自圆其说地把怪物都放了，可以自由生活了，且让这些怪物失去在该世界作乱的能力就可以。 按人设默契演戏也不难，毕竟其他队伍可以失败后再重来，重来之前队伍里可以一起编好合理的剧本，进入任务后每个人都按剧本行动就可以。 理论上，对于其他队伍而言，他们可以在失败后对任务做针对性的准备，这么长时间早该想出解法, 不该这么长时间里一直被第一层卡在这里，而没有一个队伍完成任务。 除非…… 除非每次重新进入任务后, 每个人被分到的人设会发生很大变化，导致没办法提前准备剧本？ 或者甚至是每次进入楼层后，他们由会遇到一个不同的、需要被拯救的世界。 比如第一次挑战时遇到的是因物种变异问题而需要拯救的世界，当挑战队伍针对这个问题做好充分的准备，带好合适的伙伴再来挑战时，再见到的却是一个因为小行星撞击而濒临毁灭、需要拯救的世界。 这样一来，所有队伍都必须在第一次进入并拯救这个世界过程中找到解法，而没有提前准备的空间。 如果这些世界的任务里都内嵌着与“在通关和损失最强伙伴间二选一”相同或类似的陷阱，那么确实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也有可能没他所想的这么复杂，需要被拯救的世界也可能不会变，单纯在于打开连接不同世界的空间之门的能力或消除所有怪物的破坏力的能力很罕见，而这些队伍们又不愿意牺牲最强身份。 吴非想了想，如果不是旧日支配者恰巧有打开世界之门的能力，他到现在也想不到要如何在不牺牲堕天使身份的情况下通关。 或许他行神能想到别的办法，但他是真想不到了。 袁三胖这时候走过来拍了拍他：“赢都赢了，就别想了。走，去看看这层通关后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奖励。” 袁三胖说完就向光球的方向走去了，吴非却还不死心，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沈行道：“行哥，你拿到的任务到底是不是要你放所有怪物自由？” “当然是。”沈行道，“我给过你暗示。而且如果不是，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那，如果旧日支配者没有打开世界之门的能力，又不想牺牲堕天使身份的话，这个任务是不是就无解了？”吴非问道。 “也不是，但其他方法都太麻烦了。”沈行垂着眼道。 面对着吴非期盼好奇的眼神，他还是淡淡道：“低级文明的人一辈子也不能离开自己所生活的星球，但他们中很少有人会认为自己所在的星球限制了他的自由。” 吴非突然愣住了。 好像是这样的，以前他根本无法离开他所生活的世界，但他却不觉得那个世界困住了他。 “因此我判断任务中的自由只是狭义的自由，这种自由可以受到自然条件的限制。鱼不能离开水生活，海里的鱼终其一生也无法上岸，但在判定中，海中的鱼被认为是自由的。” “所以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需要把人为的牢笼变成自然的牢笼就可以了——把怪物放到合适的环境中，在它周围合理安排上会与其相互制衡的其他怪物，辅助以研发科研发出的药剂，针对性地改变一些怪物的能力——即使依然在这个世界上，也能最大限度地把这些怪物们的破坏能力限制在最小。” “但这需要在整个世界上进行选址、谋布和改造，过于麻烦，所以我不会做。”沈行道。 吴非愣愣地看着沈行。 太强了，他就想不到。 而且这个方案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也很难，即使现在他行神把思路告诉给他，让他回去落实，他恐怕都办不到。 但是行神他一定能轻松做到，他只是嫌麻烦。 沈行垂头看着他，突然道：“还有，当几个伙伴强度接近，难以明显区分出谁更强时，系统是会随机选择一个伙伴发布特殊任务。” “我没领到任务，不是因为我比堕天使弱。” 吴非抬起头向后望去，看到了被系统托管着的，正垂头靠在墙壁上休息的堕天使。 已知他行神现在只有两个身份处于上阵中。 所以这个刚才和他说了许多话的，其实是，人形的旧日支配者。 吴非连忙道：“行哥你每个身份在我眼里都是最厉害的！” “各有所长。”他特意换了一个更真诚的语气补充道。 说完他连忙假装去找袁三胖看金球的奖励，急匆匆地跑走了。 他行神明明精神很健康，丝毫没有分裂的迹象，他就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自己和自己较劲。 不过后来他隐隐也想明白了一点。 这件事就像木桶效应。 他行神的每个身份从他这里取得的待遇，都由一块木板所代表。 而他行神的目标是把木桶做大。 这样如果不小心哪块木板长出来了一点，其他木板就会变得花着来找他补齐，他一看好像确实该补，就会老老实实地给补。但补的过程中哪有可能补那么齐，所以就总有比较长的木板，也有比较短的木板，这个过程就能周而复始地一遍又一遍循环…… 他行神都不用换理由，只用这一个方式就能哄着他把木桶做大，当然是好用就要继续用。 不过他现在已经识破了。 ……虽然他肯定还是会继续上当的。 吴非这时已经来到了光球前，光球上的文字已经变成了： “【第1层】 本层任务（已完成）：阻止这个世界被毁灭” “恭喜您获得首通本关的特别奖励：【一个平平无奇的匣子】。” 这个东西看上去就是一个灰色的长方形金属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并不起眼，但它的介绍显示着： *【一个平平无奇的匣子】：可以屏蔽系统通知信号48小时。在通关成功的48小时内，系统不会发送已有队伍留守第一层的广播。 上一条系统面向全员的广播中有提到，如果有队伍成功在第一层留守3天，那么其将获得第一名，巅峰竞技场挑战结束。 这个匣子可以让系统广播拖延48小时，也就是说两天内，只要没有队伍亲自进入第一层查看，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留守，他们可以苟两天。 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奖励。 “我还有一个问题。”吴非道，“系统说留守三天就能过关，但假如这三天里同时涌来了一百支队伍挑战我们，要怎么办呢？一百支队伍混战吗？” “挑战者将按进入第一层的时间顺序依次进行挑战。”光球回答道。 那就是车轮战了。 “那如果我们刚打完两个队伍就已经到第三天了呢？”吴非道，“排在后面的队伍就不用再打了吗？” “只要是在三天时间范围内进入挑战流程的队伍，你们都需要接受对方的挑战。但当三天时间结束后，之前未进入挑战流程的队伍，不允许再进入第一层发起挑战。” “如果原留守队伍失败，第一层由新胜利队伍留守，则重新开始计算时间，重新面向全体发送系统广播，重新开启进入第一层挑战的许可。” 吴非：“明白了。” 接下来是常规奖励，依然是吴非和袁三胖可以一人选一次伙伴。 吴非和袁三胖开始盘算选伙伴的策略。 能走到前10层的队伍肯定都是十级了，也就是每个队伍都能上阵8个伙伴。 吴非他们目前主要上阵的有： 沈行：堕天使、旧日支配者、无常、恶魔、血族亲王、占星师，其中恶魔因为状态不稳定，如果出现无业游民，就用恐龙换。 袁老：千年老鼋、火法师。 他们现在还有4个银色光球和45积分。 火法师和血族亲王都是2星余1。 所以他们目前有四种策略： 1、吴非和袁三胖合力拿两个SSS级的公共伙伴，每个公共伙伴都升上2星； 2、吴非用掉全部4个银色光球，把血族亲王升上3星； 3、袁三胖用掉全部4个银色光球，把火法师升上3星； 4、吴非拿3个银色光球，把占星师或恐龙或血族亲王中的两个生成2星，袁三胖拿1个光球，把火法师生成2星。火法师和血族亲王的第二个2星作为备用。 考虑后吴非和袁三胖率先排除掉了方案一，因为SSS级公共伙伴的强度只介于SS级和SSS级契约者身份伙伴之间，更关键的是，根据之前的战斗经验也知道，这种队伍要围绕最强者组队，其他上阵队员要尽可能安排能辅助C位发挥实力的，没法打配合的单兵意义不大。 而他们队的习惯是，袁老一攻一守两个身份护好吴非和袁三胖，让沈行没有后顾之忧，有余力的情况下才去支援沈行打架，而沈行一人操作着自己的全部身份配合着去打对面。 公共伙伴配合起来显然没有沈行自己的身份得心应手。 袁三胖更倾向方案四，觉得它比较全面；吴非则倾向方案二或三，他认为应该先集中资源尽可能把一个伙伴加强到最强。 第472章 沸点第一战队 最终袁三胖同意了吴非的意见, 因为沈行肯定会主控旧日支配者或堕天使，控制其他身份的时间较少，所以他们决定把袁老的火法师升到3星。这样袁老就有了更全面的后方防守及逼退偷袭后方的敌人的能力。 袁三胖把4个银色光球全部拿走, 再加上这次的选伙伴奖励，正好有5次机会。他花费了30积分，就把火法师升上了3星。 现在他们还有15积分，吴非还有1次选伙伴的机会。 但这一次机会不能让他的任何伙伴升星，只能再拿一次单卡。 那当然要拿最强的。 吴非心中这个念头闪过，抱着要拿到SSS级身份的想法刷新了三次, 然后就刷新出了： SS级青龙（公共伙伴）； SSS级堕天使； SSS级旧日支配者。 吴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旧日支配者对他说的话—— “我没领到任务，不是因为我比堕天使弱。” 然后现在就又要二选一了。 好像故意要验证他心中究竟谁更强。 吴非一边在心里不停默默念叨着“行神你所有的身份在我心中都一样强”，一边快速地选了堕天使。 倒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因为堕天使上阵前不需要搞他。 第一层不允许留守者做任何环境和挑战规则方面的调整, 每当有挑战者前来挑战时，系统都会随机生成环境随机的公平竞技场。而挑战规则就是战胜者赢。 这使得留守者几乎没有任何留守优势。 如果不是因为选了无悔模式, 吴非都想放弃留守，等其他队伍打得差不多了再上来挑战。但没有办法，他们现在只能坚守在这里。 第一天一切太平，并没有队伍来到第一层。 吴非原本希望第二天也能安然度过，没想到中午时就有一支队伍来到了第一层。 是沸点星球第一战队，吴非在资料上看到过他们，他们是上一届竞技场的亚军，也是一支极有实力的队伍。根据目前已曝光的信息，他们队伍里有一名SSS级契约者和1名伪SSS级契约者，还有数个已叠卡多次, 技能丰富极为强力的SS级契约者。 袁三胖看到有人来也很惊讶：“怎么现在就有队伍来了？” “这些队伍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系统广播吧，所以为了保险起见, 他们应该会不定期来第一层看一下。”吴非道。 “反正对于他们而言，失败惩罚其实不算大。如果他们降到了十层以下，留守队伍一般不会愿意和他们起正面冲突，用一些消息或道具，应该就能换对方认输。” 对方此时也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吴非他们：“有人完成了挑战？还是一支没见过的队伍？” 这时候多说多错，暴露太多信息不好，不如不说。 吴非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沈行道：“行哥，把他们拖到晚上再结束战斗。你也注意保存精力。” 只看目前的明面数据，吴非不认为他们会输。 但也不能太快结束战斗，因为不能给他们留出传播消息和卷土重来的时间，最好拖到晚上七八点，这样距离系统广播只有4、5个小时，等他们把消息传播出去后，系统也该发广播了，而他们还能有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沈行点了点头。 新的竞技场环境已经在沸点第一战队出现时生成——是一个普通的夜间平原环境，两支队伍的中间有一条河。 此时河上方竖着一道透明的空气墙，阻隔了两方的行动，空气墙上方还有一个剩余60秒的倒计时。 火法师竖起一道火焰屏障，妖仙老鼋在屏障上补充了一片迷雾。在屏障的掩护下，袁老的两个身份带着吴非和袁三胖藏进了一片草丛中，并在周围也布下了防护和陷阱，这样对方就轻易找不到他们了。 这时，河上方的倒计时也进入了尾声—— 3、2、1……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消失，阻隔两方的空气墙也随之消散了。 对方一个挥舞着火红色大锤的牛魔率先冲了过来。 只见那牛魔有将近5米高，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小山，而他手中如烙铁一般通红的圆柱形大锤也有一米多长，直径约一米宽，整体组合起来的场面，就像是十个鲁智深摞在一起挥舞垂杨柳。 吴非认得这也是对方队伍里一个强力的知名契约者身份，是SS级，但攻高防后，不容小觑。 此外，吴非注意到他没在对面看到伙伴池里的熟面孔，说明对方也没选用公共伙伴。 堕天使凌空飞起抬手横着劈下一剑，阻断了对方继续向前的路。 牛魔身体虽然魁梧，但行动并不笨拙，他及时抬起巨锤向前支起一道护盾，挡住了袭来的剑波。饶是如此，他半边身子还是被余波所震麻了。 “SSS级契约者？是3星？”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堕天使，瞪着两个铜铃般的眼睛诧异道。 之前由于空气墙的存在，双方并无法探查对手的实力，沸点第一战队没有见过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队伍的配置。 这时河的对岸也有一个戴着高高的白色帽子的人升到半空中，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那张面具上有一个鼻子、两只眼和一张嘴，此时眼睛和嘴都呈一条直线。 他的手中在不停地转动着三枚骰子，其中两枚骰子与常见的六面骰不同，一枚是十二面骰，一枚是二十四面骰。 他将手中的骰子向下抛去，骰子在空中一个无形的水平面上停住，滴溜溜地转动着，最终呈现出一个结果。 面具的眼角向下耷拉了一点，他没有行动，而是重新收回了骰子，继续在手中转动着。 “你们没有损失最强的契约者吗？”他道，“还是说，你们有两个SSS级的契约者？” 但他似乎并不需要回答，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在说话的过程中，他依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抛一次骰子。他脸上的面具有时没有变化，有时会在抛完骰子后发生或大或小的改变。 吴非没在资料中看到过这个契约者。 袁老道：“那个白面具是个3星SS级契约者。” 袁三胖疑惑：“真的吗？但是他有一种高手的感觉，好像比您厉害啊。” 袁老抬手给了他一下。 堕天使站在空中，禁止敌方任何人通过，他的领域在向河的对岸延伸着，只是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抵抗，这种延伸虽然在持续，却十分缓慢。 而对方的SSS级契约者和伪SSS级契约者现在还没有现身。 对方似乎也在拖延时间。 堕天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收回手，停止了继续延伸领域。 于是以河为界，赛场两边呈现出了两种迥然不同的景象，吴非他们这边是堕天使领域中的地狱场景，对面却依然是绿水平原之景色。 这时水波翻涌，沧龙突然一跃而出，向对岸吐出了一个重伤之人。 那个人看打扮是个刺客类的契约者，恐怕是想从水下偷渡，却被一早就潜伏在水下的恐龙发现了。 袁老“嘿嘿”笑道：“那还是一个2星SS级契约者，恐怕没想到水下有恐龙，直接就被行神捉住了。” 吴非却没有袁老心态这么好，恶魔这次随机出的又是无业游民，要到明天晚上的24点才会随机新的状态，所以他们才上的恐龙。 而对方的伪SSS级契约者，是一个花钱就能保持SSS状态的契约者。 钱对吴非他们这种队伍是个问题，但对对面这种四级文明头号种子星球战队而言可真不是个问题，也就是说，对面的伪SSS级契约者，是可以一直以SSS级状态出现的。 他们这边现在也是两个SSS级契约者，加一个好不容易才攒满，用了就没的无常刹那，数据上有优势，但也不算大。 这时袁老火法师的禁咒流星火雨已经准备好，无数的火红色光点自天边飞来，纷纷砸落在对面的原野之上，阻隔了对方伙伴者想要前来援助牛魔的脚步。 堕天使也不再同牛魔纠缠，他扇动羽翼向上升起，直接掀起一道道黑色飓风，接着剑尖向前，垂着眼随心所欲地挥出一道道剧烈的黑紫色雷电向对面劈去。 电光狂乱地在对方的场地上肆虐着，普通伙伴毫无阻止之力，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配合着流星火雨，将对方的两个SSS级契约者逼出来。 终于，一个金灿灿的身影从对面的平原上升起，他的手上却拿着一个很实在的金色酒杯，他手腕轻斜，从酒杯中向下倒出金色的美酒，那些酒水化为金色的光点，逐渐浇灭了地上肆虐的雷电与火焰。 而从河水中，又有源源不断的蓝色光点补充进他的杯子里。 这就是沸点第一战队著名的伪SSS级契约者酒神。 正常情况下，他手中的酒杯是银色的，但如果花钱，就可以把酒杯升级为金酒杯，这时酒神将发挥出SSS级的实力。 与此同时，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堕天使的身后。 他的手上同样拿着一把剑，那把剑身上反射着镜面一样的冷光，而如果细看就可以发现，那把剑的造型和堕天使手中的长剑一模一样。 这就是沸点第一战队的绝对C位，SSS级镜城之主。 和吴非他们之前在游戏创作楼层的镜面世界中遇到的完全复刻对手的复刻体不同，镜城之主本身就很强，有自己的各种能力。 只是他最为特殊的一个能力是，复刻对手的一个能力。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他每次都可以在使用自己的能力的同时，拥有对方一个能力。 所以明明没有领域能力的他们，刚才却可以抵抗堕天使的领域延展。 袁三胖看到对方出现是就小声喊了起来：“吴非你还记得不？当时看资料的时候看到这个镜城之主，我还和你吐槽过这不就是玄幻版的姑苏慕容？” 吴非：“记得。” 他此时却没再关注刚刚出现的镜城之主和酒神，而是继续看向了对方赛场后方，始终在不紧不慢地抛着骰子的白面具。 他也发现了对面有在有意地拖延时间，但是，为什么呢？ 第473章 午夜广播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 大部分时间里，吴非都在借助袁老的仙术观察对方最后面的那个白面具怪人。 因为这个白面具是对方队伍中本赛季新出现的契约者，目前在外面还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资料。 那张面具上之前是没有表情的, 后来随着对方不断抛骰子，逐渐变得越来越悲伤，现在已经变成了非常悲痛的哭丧脸。 他也观察到了，不是每次抛完骰子对方的面具表情都会变。有时候骰子抛完之后，对方的面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有时候面具会变得悲伤一点；有时候面具的悲伤程度又会突然加深。 这让吴非联想到了游戏中的一种角色技能设计机制。 他姑且推测，对方面具上的表情代表他的状态, 决定着其能力和能采取的行动，那么每次抛骰子，就是在对这种状态进行判定。 吴非猜白面具至少有两种状态，为理解简单, 他就假设白面具只有两种状态。 他们目前看到的是“悲”，那么相对应的, 另一种状态可能会是“喜”。 每次抛骰子的结果在“悲”和“喜”之间随机，数值则决定本次状态的强度。 “悲”的状态可以累积，判定结果可以选择放弃，白面具投出“悲”的时候就会累积，投出其他状态就会放弃。 他放弃时，面具不会有变化；投出“悲”时，根据投出骰子的数值不同，面具就会根据累积到的数值，做出相应的表情变化，变得更加悲伤。 “袁老！”吴非想通之后马上转头看向旁边的袁老, “我们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后面那个白面具吗？他投骰子的动作，是在攒大招！” 不, 还不是攒大招，对方是在攒状态。 招数用完之后就完了，但一个强势的状态，却能保持一段时间。 袁老点点头：“我试试。” 他使用着火法师的身份，向远方疾射出几十支火箭，不求伤敌，只为打断白面具投骰子的动作，然而白面具旁边还站着一名3星SS级契约者和一名2星SS级契约者，他们完全不用白面具出手，就把火箭全部挡掉了。 袁老眼看着自己的箭没有一根起到作用，但还是镇定道：“别急，我还有别的法术。” 吴非转头看向另一边—— 沈行主控着堕天使的身份，间或以血族亲王、恐龙和占星师抵御着镜城之主、牛魔和酒神的进攻。 但他一个3星SSS级契约者带着一堆不到3星的SS级身份，应对对方三个3星的SSS级、伪SSS级、SS级伙伴，也未占任何上风，而是以防御为主。 吴非微微疑惑了一秒。 他不信他行神没看出来那个白面具是在攒状态，那他为什么不单刀直入先刀了那个白面具，反而陪着对面拖时间？ 对面现在有两个契约者护着投骰子的白面具，想必还有两个契约者在保护挑战者，所以真正投入战斗中的也只有镜城之主三人，堕天使应付起来还不难。但等到白面具攒够了状态进入战斗，对方战场上将瞬间多出三名契约者，其中还有一名是实力能力未知的白面具，场上的局势定然会瞬间逆转！ 对方恐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打得一点都不急。 不过，他好像忘了什么。 等等…… 旧日支配者去哪里了？无常是躲在安全的角落里待命去了，那旧日支配者呢？ 因为某神一直没有出现，吴非情急之下真的把他忘了。 而在同一时间，白面具手中的三枚骰子再次落下。 随着骰子的结果呈现，白色面具脸上原本斑驳的透明泪痕，竟然变成了点点凝固的血泪。 整张面具都变成了一个极度悲伤且乖戾诡异的表情。 白面具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啸，飞到了天上，他身上的白袍突然膨胀开，这使他的下半身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晴天娃娃。 但如此景象并不会让人觉得可爱，反而只会让人联想到老式恐怖片中的那种鬼魅白影，感到不适与恐惧。 他“桀桀”笑着，面具的眼睛处持续不断地向下流着血泪，就这样向着河的对岸扑来，速度快到肉眼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袁老惊呼道：“这也是一个伪SSS级契约者！他现在的状态和实力，完全就是SSS级别才有的。” 袁三胖也看出了些门道，看向吴非道：“吴非，他这个状态应该持续不了多长吧？” “嗯。”吴非应道。 无常刹那的攒条时间更长，而无常刹那只能存在30秒，但无常刹那状态下，无常是可以发挥出超SSS级的逆转乾坤的能力的。 白面具攒条虽然要看脸，但也相对容易且时间短，目前他发挥出的就是正常伪SSS级在SSS状态下的能力，吴非推测他只能维持几分钟。 但在正常的比赛中，这几分钟就足够扭转战局了。 血泪白面具此时已如一只旋转的鬼魅般杀入战场，恐龙、占星师等身份不敢触其锋芒，纷纷躲避。堕天使以一抗三，支撑得已经非常勉强。 跟随白面具而来的两名契约者此时已经根据方才火箭射出的方位，开始四处搜索吴非他们的藏身之处。 袁三胖着急得不行，反观吴非却依然十分镇定。 袁三胖：“你不急吗？” 吴非：“你忘了旧日支配者了吗？” 在想起他的一瞬间，吴非的疑惑和焦急就都消失了。 袁三胖：“……对哦。” 只要旧日支配者出现，最不济也是二打三，怎么也能支撑一段时间。而且旧日支配者和堕天使可都是实实在在的SSS级契约者，等到白面具的SSS状态消失，战局就会再次逆转。 “而且你忘了红色荒漠了吗？”吴非提醒道。 对方三个3星SSS级实力的伙伴，两个3星SS级伙伴现在都在前场，也就意味着，对方留在后方守卫挑战者的契约者只剩两个3星SS级的。 而对方会想到他们还有一个3星SSS级契约者吗？ 本次的比赛环境是夜间平原，四下都很昏暗，光线原本就不充足。 因此当对面的天空中突然出现无数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的星辰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异变。 只见一片由星辰所组成的巨大星图图腾悬挂在天幕之上，星光连成一片，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带。 在星光的映照下，那盘踞在无数星辰之前的，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巨大黑影也就显得格外明显。 而在黑影前，则站着一名打着黑色雨伞的俊美男子，他站在星幕与巨大黑影之前，被星光所辉映着，如同一个无意中路过了舞台的普通行路人。 但随着他的走动，那片巨大的黑影也在随之移动着，就像那是他的影子一样。 黑影没再移动了，男子却面向河对岸的众人，缓缓悬浮向下。 他一步步走下来，走近，走到白面具等契约者前，隔着一段距离，保持着俯视的角度，平静地宣告着： “我抓到了。” 他侧过身，收起伞，用伞指向光幕所在的方向，星光和黑影在他的牵引下缓缓向下、拉近。 近到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黑影上面还悬挂着五个人。 黑影如同一面牢狱的铁墙，而那五个人就是被挂在墙上，等待被行刑的犯人。 “他们有三个挑战者，对吧？” “我应该没有漏掉。” 他这样说着，明明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但却准确地看向了吴非所在的位置。 他的神色如此平静，就像是在向吴非求证自己任务完成无误，寻求他的肯定。 对。 吴非在心中下意识地回答着。 对方似乎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他也的确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那就这样，游戏结束。” 随着他话音落下，黑影将一切包裹起来，天幕之上的星光消散无踪，一切又回归昏暗。 而像是为了呼应他的话，系统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 “挑战方失败，留守方获得胜利。下面将传送失败方离开。” 挑战者全部死亡，则会被视为失败。 这一局，堕天使以身作饵调虎离山，旧日支配者则趁机釜底抽薪。 袁三胖明白过来沈行所用的战术，激动得连连感叹。 夜间平原的环境与沸点第一战队剩下的人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了，第一层又恢复了空荡荡的白色大厅模样。 沈行走到吴非的面前，垂眼轻声道：“时间没把握好。快了一点。” 吴非看了看时间，这时是下午六点半。 不过问题不大，剩下这点时间，即使有队伍再摸上来，和系统广播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且一般情况下，top5才会争第一。而众所周知的，无论什么行业、什么领域、top5通常有10个左右。 所以无论开放一天挑战时间还是开放三天挑战时间，来挑战的都是这10支左右的队伍，区别只在于他们还有没有重复挑战的机会。 到现在，其他队伍显然已经没有了再次挑战的时间，即使是最早被打败的沸点第一战队也难以在30小时内再次赶回来挑战第一层。 他们只需要把每支前来挑战的队伍都赶下去一次，就可以了。 午夜十二点，系统进行了无尽天梯开放以来的第二次全员广播： “请注意！请注意！第一层已有队伍成功留守，今天为其留守的最后一天，其他挑战队伍如想挑战，请于今天之内进入第一层发起挑战！” 第474章 卫冕冠军 “请注意！请注意！第一层已有队伍成功留守, 今天为其留守的最后一天，其他挑战队伍如想挑战，请于今天之内进入第一层发起挑战！” “已在楼层中留守的队伍, 可从所在层的光球处了解第一层的挑战及留守规则。” 这道广播重复了两遍之后才停止。 在广播响过之后，并没有队伍立刻前来挑战。吴非推测他们是在了解规则并制定相应对策。 按照现在的规则，如果留守的队伍是支强队，那么对早来挑战的队伍是不利的，因为他们将付出较大的代价以争取挑战成功； 如果留守的队伍是支弱队，对最早来挑战的队伍同样是不利的, 因为他们虽然可能能较轻易地取胜，但此时其他强队还没被消耗过，实力都强，取胜队伍很快就要面临艰难的留守局。 最终结果就是, 所有队伍都会选择尽可能地晚来挑战，但又不会错过今天的挑战时间。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 吴非他们才见到第一支挑战队伍。 是德克星球第二战队。 德克星球和另外两个星球不同，其星球战队的实力并不是严格按照序号来排列的，而且因为其内部势力争斗重组等原因，在本届竞技场开始前不久时他们的几个星球战队还打散重组过。 所以对于其几支战队的强弱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界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支战队里也有SSS级的契约者。 这次随机到的比赛环境是高山峡谷，两支队伍分别站在两个山头之上。 倒计时还没结束，袁三胖隔着空气墙对对面喊道：“兄弟，你们是今天第一个来挑战的队伍。” “要不给我们点好处，咱们可以不用打了，我们自动认输。” “我们原来有一个3星SSS级的契约者, 靠着他侥幸才升上来，结果上来之后不知道情况, 直接就被传送到了第一关。我们选的是无悔模式，想走走不了，最后牺牲了3星SSS级的契约者身份伙伴才过关。”袁三胖道。 “我们也没选伙伴机会了，现在只有一个1星SSS级的契约者伙伴了，守也守不住，来这里的强队我们哪个也打不过，这次竞技场能上到第一层体验一把也不错了，不如换点好处直接走人。” 这时候倒计时已经结束，空气墙消失，吴非这边的阵容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一个1星SSS级的堕天使，以及一些SS级甚至还有S级的伙伴。 目前看起来最强的是袁老的两个3星SS级身份。 如果这番话是由其他知名强队说出来，对面的德克第二战队是不会信的。 但是这些真假参半的话由一支名不见经传的队伍说出来，可信度就大大提升了。 “走运拥有了一个SSS级契约者”“选择了无悔模式”——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一路上升到第一层。其实如果把那个1星SSS伙伴换成3星，那这支队伍确实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新队伍没经验往上莽”“无悔模式硬着头皮不能放弃”“牺牲了SSS才通关”——解释了他们现在队伍阵容的惨状。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是今天来这里的第一支队伍并不重要，他们只要不是最后一支队伍就可以。 对面没有出手，也没有答应袁三胖提出的条件，而是在合计之后，直接选择了——认输退出。 他们倒不是付不起好处，他们是不想成为留守方，在这里应对其他全盛队伍的挑战。 眼看着对面的队伍消失，袁三胖回过头兴奋道：“这招还真有效！” 袁老笑眯眯道：“兵不厌诈嘛。” 反正能骗一个是一个，实在骗不了的，再换真正的三星堕天使和旧日支配者上阵。 依靠着同样的把戏，吴非他们竟然又骗走了三支队伍。 其中一支是著名的最强自由人战队“飞翼”，他们的三个成员来自零七星球和德克星球，不代表任何势力。 另外一支是三级文明团结星域联合战队。他们是一支由三个三级文明星球联合支持的战队，他们去年的成绩也只在三十来名，今年冲到了第十二名，上来也只是想验证验证实力、探探情况，自然不愿意留守在这里挑战诸多强队。 最后一支被骗走的战队则是零七星球的最强商业战队“红潮” 连续得手三次，袁三胖都开始怀疑自己了，看着吴非和袁老道：“难道我这么有骗人的天赋？” 吴非宽慰他道：“这叫新手光环。” 袁老也说：“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嘛，利人又利己，他们这样完好无损地离开，才能保存实力，争取更好的名次。他们之后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要谢谢我们。” 说话间，只见他们所处的白色大厅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脚下的地板变成了汹涌的海水，头上的穹顶则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蓝天，他们此时竟然站在辽阔的大海之上，全靠脚下的透明空气墙撑着才没掉进海里。 这片海域中还有着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火山岛，他们脚下的空气墙将他们送到了其中一个火山岛上，便消失了。 而在离他们千米远处的另一个火山岛上，也显现出了挑战队伍的身影。 借助袁老的龟镜之术，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景象。 他们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的嘴角总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生气，他的身边则站着一名一脸冰冷的年轻女子，和一名把自己全身都包裹在灰色纱衣里矮个子。 这个组合同样很有特色，吴非他们马上就认出来了，他们就是去年的卫冕冠军，零七星球第一战队。 通过法术传声，袁三胖照旧把自己的话术重复了一遍。 对方安静地听他说完，而后为首的年轻男子微笑着道：“好啊，你们想要什么？” 袁三胖一时噎住。 对方笑意更浓，缓声道：“……还是说，你们就是想骗我们主动放弃呢？” “小胖子，这对我们可没有用。留守在第一层，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袁三胖：“……” 袁三胖回头，控诉：“他叫我小胖子。” 袁老：“没事，不上当的话就打吧，爷爷一会儿给你揍他。” 袁老嘴上说着，同时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拽过吴非和袁三胖，在两人后背上一人拍了一巴掌，而后带着他们跳到了水里。 袁老变出千年老鼋的原身，驮着他们从水下向远处快速游去：“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倒计时还有30秒。这次不打是不行了。这次这个环境，都是水，幸好我是海陆两栖的。” 袁三胖：“袁老！吴非！我突然没有呼吸了！你们摸摸，我好像真的没呼吸了。” “废话。”袁老骂道，“我给你们施了龟息术，要不你在海里怎么活。” 吴非试了一下，他果然也没有呼吸了。 “我不用，袁老。”吴非说着激活了海族血脉。 在海里，还是用血族血脉自由一些。 三人最终找到了一处天然的海底洞窟躲了进去，袁老在周围施加上各种防御和隐蔽的法术。 火法师在水下完全没有施展空间，因而留在了上面。 袁老伸手在三人面前画了一个一人高的圆，被圆圈起来的部分瞬间变为了一面大大的圆镜，映照出海面之上的景象。 战斗已经打响。 堕天使凌空立于天上，与他所对峙的是一名异瞳男子，男子一只眼睛是普通的蓝色，另一只眼却是诡异的红色。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他蓝色的那只眼睛内有一串串数据流在不停地滑过，而他的红色眼睛内则时不时地浮现出暗红色的光雾。 这是零七战队的主C位契约者，SSS级机械魔神，零。 这个身份背后也有一段曲折的背景故事，讲的是神王因为众神叛乱而坠落至人间，身受重伤，即将陨落。 彼时他的神之心已经被背叛者所挖去，眼睛也少了一只，还断了右手手臂，神之光辉不复存在，蜷缩在人间昏暗的街道之上，犹如一个普通的流浪汉，等待死去。 但一个工程师救了他，把他带回了家。 工程师有生物学基础，他为这个流浪汉没有了心脏还能坚持这么久不死而感到啧啧称奇，也并未质疑面前这个疑似精神错乱的奇怪男子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神的无稽之谈。 他把男人打理干净，让他住在自己家，对他进行悉心的照料，然后开始了疯狂的研究—— 几个月后，他根据男人的描述，制造出了一颗几乎一比一还原了“神之心”构造，并额外添加了智脑功能的机械之心，将其植入了男人的心脏；并制造了一只有复杂的扫描、测算、记录等功能的“摄像头眼睛”，将它填进了男人空荡荡的左眼眼眶。 最后工程师打造了一具“科技之手”，填补上了原本神之右手所在的位置。 这些科技的造物竟然真的帮助零摆脱了陨落的命运，重新起死回生，甚至拥有了全新的能力。他变得比之前更强了。 他化身为魔神，重新登临神界，手刃背叛者，夺回了王位。 而他的眼睛也变成了蓝红双色。 蓝色的眼睛蕴含着科技之力，永远冷静、客观、无机质地扫视着所看到的一切；红色的眼睛中蕴含着神力和魔力，象征着他身为神的身份，和那玄奥莫测的神秘力量。 在上一届巅峰竞技场最终的冠亚军决战中，他的表现也堪称经典—— 机械魔神零故意引诱镜城之主复刻走了自己一个能力，但那个能力是他用机械心临时编写的，他在其程序上设下了陷阱，三十秒之后，这段程序将陷入不可修复的混乱。 在镜城之主将能力复刻走之后，他将自身的这个能力瞬间删除，而镜城之主却因为该能力程序混乱而陷入了崩坏。 那一战，他们赢得很容易。 这是一个，不能纯粹从科技角度，也不能纯粹从玄幻角度判断的对手。 第475章 暴露的底牌 堕天使在天空之中展开了领域。 机械魔神被困在领域之中, 却并不慌张，他左边蓝色的眼睛中突然亮起了银色的光，他像是在对领域进行扫描一样, 对着正方形领域的边界一寸寸看过去，被他所看到的地方，那些边界壁上都出现了一串串的数据乱流。 他似乎是在解码，或者说是在入侵构成这个领域的程式。 而在同一时间，除了牵制着堕天使的机械魔神和两名守护着挑战者的契约者，零七第一战队的余下五名契约者同时投入水中, 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显然他们是想要尽快找出吴非这方的挑战者。 这片海域虽然辽阔无尽，但竞技场所圈出的比赛范围却是有限的，赛场边缘处全都被空气墙所围住，任何人都无法离开这个区域。所以挑战者们能躲藏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此时除了处于待命状态下的无常, 吴非他们机动状态下的伙伴还有火法师、占星师、恐龙、血族亲王和旧日支配者。 和上一局一样，旧日支配者至今仍未曝光, 吴非猜他也在找对方的挑战者，所以目前可以出面去拦截的伙伴只剩下了火法师、占星师、恐龙和血族亲王。 其中最强的只有袁老的3星火法师，剩下三位虽然也是SS级，但都是1星2星。 而对方下水的五名契约者中，有三名3星SS级契约者，一名2星SSS级公共伙伴和一名2星SS级契约者。 血族亲王并不擅长水下作战，勉强拦住了其中一名3星SS级契约者，但也颇为吃力。 火法师根本无法下水，他根据占星师给出的提示，借助遍布于海域之中的活火山到处引发岩浆喷发, 但也只能给对方的行动造成些许障碍。 袁三胖看着龟镜之中的景象感慨：“他们不是没选无悔模式吗！怎么伙伴等级都还这么高！” 吴非：“……因为他们多一个人。” 袁三胖：“噢，对嗷。” “而且这个人。嗯, 这片雾。”吴非示意龟镜的视角转动一下，远远的可以看到其中有一片红雾在海中快速游走着，“我没记错的话，其实是伪SSS级契约者，在上届竞技场中就出现过。只是它目前还是SS级的形态。” “它是SS级的‘恐惧’，可以感染、控制他人。如果场内死亡人数超过了场上存活的人数，或者是己方其他所有契约者都已经阵亡，它就会升为SSS级。” 最好能在这个红雾升级之前干掉它。 然而升级之前的红雾虽然攻击力比较弱，但它就像一雾一样，难以捕捉触碰，普通攻击对它无效，且它游走速度很快，所以很难被制服。如今它的这些特征更便于它搜寻挑战者。 袁三胖：“对，我想起来了。而且他们队好像在去年竞技场决赛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伪SSS级契约者了。” “嗯，”吴非应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找另一个伪SSS级，但没有找到。应该是在守卫挑战者。” 现在似乎就在比，看哪方能够率先找到对方的挑战者。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冲击波向着吴非他们袭来！ 整个海底洞窟都震了三震，接着洞顶接连不断地有巨石砸下，袁老连忙施法给他们撑起了一方空间，才让他们免于被巨石砸在下面的境遇。 透过龟镜向外看去，可以看到一个身穿长长的破烂白色斗篷的人影正在他们附近徘徊。 那人影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长得像铜锣的不知名材质的圆盘，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敲一下，虽然没有声音响起，但是随着他的敲击，巨大的声波却会从圆盘处传出，震得周边的海水剧烈翻涌。 想来并不是没有没有声音，而是那黑色圆盘所传出的声波频率不在人耳可听到的范围内。就像地震时所发出的次声波，人耳听不见，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那白色人影原本只是在他们附近游荡着，离他们所藏身的洞窟还有一段距离，吴非和袁三胖都暗暗希望他只是正巧路过，不会发现他们，过一会儿就离开这里。 然而随着他不断地敲击着那黑色圆盘，散发出的声波似乎也向他传递了某种信息，他竟然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方向，离吴非他们藏身之地越来越近了。 如果率先被对方所发现，他们一时间倒是不会输，但无疑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不知道旧日支配者那边还顺利吗。 吴非想到对方那名很可能待在其挑战者身份的伪SSS级契约者，一时之间有些忧虑。 这次旧日支配者的行动恐怕不会像上次一样顺利。 而就这两三分钟的时间，吴非眼见着双方距离已经不过五百米，即使不用龟镜，用肉眼也能看到洞窟外的白色人影了，如果不是袁老的隐蔽法术在起作用，对方恐怕早已发现了他们。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巨大的黑影突然斜着窜了过来，拦住了白色人影的路。 那是一只通体青黑的沧龙。 沧龙只是1星SS级，白色人影确是3星SS级。 白色人影不想耽误自己查探挑战者下落的时间，本来只想把对方赶走，并不想过多纠缠，但沧龙竟然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冒着声波的攻击，即使自己受伤也要拼命攻击阻拦这白色人影，甚至狠狠地撕下了其白色斗篷的下摆，让其如枯树般干瘪的黑色躯干暴露出来。 白色人影大怒，此时也只能转变策略，决定先干掉这1星的伙伴再回来查探。 毕竟只要干掉了沧龙，如今吴非他们这方就再没有能在海中自如行动阻拦他们的伙伴了。 沧龙见白色人影转而开始重点攻击自己，便开始且战且退，不易察觉地引诱着对方随着自己离开。渐渐的，白色人影都消失在了吴非的视野范围之内。 吴非重新看向龟镜，只见镜中镜头变化，沧龙在离开了藏身洞窟附近后就加快了逃离的速度，装作不敌飞速摆尾游动着，一面游动一面向外吐着鲜红的血块。 吐血应该不是装的。如果对方的攻击方式真的是次声波，那么它甚至可以和生物腹腔发生共振，沧龙方才面对攻击不闪不避，正面迎了数下，此时恐怕真的伤得很重。 吴非的眉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系统托管下伙伴不可能有如此的表现，所以刚才、甚至现在都是他行神在亲自控制着沧龙。 他无法想象沈行会受伤，他不知道他现在疼不疼。 而沧龙继续以一副强弩之末、只差一击就会殒命的样子在前面快速逃窜着，直到将白色人影带入一道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之中—— 那是海底不可知神祇的巢穴。 片刻后，沧龙再次从深渊中游出，但追逐他的白色人影却不见了。 零七战队又补充了一名SS级契约者上阵，恐龙的行为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对方很快调整了战略，原本四散在四处查探挑战者下落的伙伴们重新聚拢起来，开始疯狂地包围攻击星火队在外活动的几个伙伴。 正在海中且受了伤的沧龙就首当其冲，还未来得及飞出海面就被红雾拦了下来，落入对方四个契约者的包围圈中。 沈行明显是放弃了恐龙身份，又或者是天空中机械魔神的攻势让他不得不放弃恐龙身份，专心于天上的对战之中。 系统托管下的沧龙很明显失去了之前的狡黠与灵活，兼之有伤在身，在四名强于自己的契约者的围攻下，没能支撑太久就阵亡消失了。 吴非也同一时间得到了提示： “您的伙伴1星SS级【特种恐龙】已阵亡。” 虽然知道他行神如今没有控制着恐龙身份，但收到这个消息后吴非同样不好受。 在发现对方的意图之后，血族亲王也放弃了救援恐龙，而是选择快速上岸，同占星师和火法师会和，避免被对方合围再逐个击破。 之前被血族亲王所纠缠的3星SS级契约者也赶去和自己的同伴会和。 战场转移到了火法师所在的火山岛上，对方五名伙伴与火法师等三人对峙着。但对面还有2名3星SS级伙伴，1名2星SSS级公共伙伴和2名2星SS级伙伴，虽然之前一波算是星火队用一个1星SS伙伴换了对方一个3星SS伙伴，但如果旧日支配者不出手，如今依然是对方占优。 袁三胖道：“他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放弃找我们了？” “因为他们发现我们还藏着一张至少有3星SSS级强度的底牌。”吴非道。 “刚才为了救我们，避免我们被对方发现，必须要干掉白色人影，否则对方得空后肯定还会回来的。但这样就不得不暴露了旧日支配者的存在。” “对方一时间找不到我们，所以现在在用攻击损耗我们低级伙伴的方式，逼我们亮出底牌。” 可恶。 他们明明也有伪SSS的的3星伙伴的，但现在竟然一个都用不了。 等等…… 吴非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如今已经过了24点了。 他可以再召唤一次恶魔，确认对方的身份。 第476章 伪SSS级怪谈商人 恐龙阵亡后, 队伍中便有了一个缺额。 吴非跪坐在龟镜之前，直接选择了上阵恶魔。 狭小的深海洞窟之中，海潮涌动, 一个黑色的人影渐渐在吴非面前出现。 男人面容俊美，却长着一对黑色的坚硬魔角，背后肋生骨翼，黑色的翅膀巨大而坚韧，可以清楚看见上面黑色的翅骨骼。 他缓缓睁开淡金色的眸子，或许是因为色素浅淡, 那双眼睛看上去格外冷漠而残忍。 他所在的地方，海水自动分开，半点水花都没有沾到他的身上。 他上前一步走到跪坐在地上的吴非身前，俯下身, 用微凉的指尖触上对方的脸，金眸半垂, 藏去了眼中属于恶魔的残酷神色。 “好久不见。”他说。 吴非着急地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指尖，而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龟镜中的景象道：“行哥，你快去，他们那边要打起来了！” “我知道。”恶魔说着，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转过身，直接分开周身的海水，双翅鼓振，扇动起层层海啸。 接着恶魔直接飞身而起，展翅直飞向上, 瞬间冲破了海面，出现在天空之上！ 他看向火山岛上对峙的两方, 举起了手中的双手巨剑。 之前一直被血族亲王拦住的3星SS级契约者骨山怪最上方的头骨看向天空，嘎声道：“SSS级？” 形势瞬间逆转。 地狱统治者一人就能应对红雾、骨山怪和2星SSS级公共伙伴三人。 而剩下2个2星SS级伙伴，火法师和血族应对起来绰绰有余。占星师甚至只需要在旁边提供场外援助。 现在变成对方必须拿出他们的底牌，另一位伪SSS级契约者了。 吴非镇定了下来。 随着恶魔在关键时刻随机出了SSS级状态，现在他们又重新倒向了他们。 按照之前和沸点第一战队比赛的剧本，对方只要派出了伪SSS级伙伴去阻截地狱统治者，对面挑战者那里就再没有强力守护，旧日支配者也可以更有余裕地去找到对面的挑战者，直接一锅端。 除非对面也还藏着其他的底牌。 骨山怪怪如其名，并没有人形，其本体就是一座累成小山的白骨。 这些骨头可以组成各种形状的白骨怪物进行攻击和防御，也可以单独飞出去攻击或偷袭敌人。而它击杀的敌人越多，它本体的体积就会越大，就能组成更加大型的怪物或更多的怪物。 此时它组成了一只白骨巨龙，在组合成功的刹那，巨龙空洞的双眼中燃起了两团绿色的磷火，随即便呼啸着率先向地狱统治者扑去。 红雾隐藏在骨龙的骨架缝隙之中，借助骨龙的掩护发动着隐秘的攻击。 他们的SSS级公共伙伴是树之神，树神早已在自己身旁催生出一棵擎天巨木，而她高站在巨树之上，挥动手中的树枝，为骨龙施加着各种增益祝福。 不过很明显，红雾和骨龙合起来也并不是恶魔的对手。对方再不派出另一个伪SSS级契约者的话，二者落败只是早晚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树神突然停止了给骨龙加祝福，转而施加了一个控制法术，指挥着一些生长出来的树枝去绊住血族亲王和火法师的行动， 与此同时，红雾从空中倏然而下，游走于占星师的身侧将其困住。骨龙则喷出一团磷火，并以巨大的身躯向着恶魔扑去，在几秒内阻隔住他去拦截红雾的行动。 而那两名2星SS级伙伴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硬扛着血族和火法师的攻击向被保护在最后方的占星师袭去，竟生生在用二换一的打法攻击占星师！ 竞技对阵中，处于战斗状态中的伙伴不允许下阵。 但是这次占星师完全没有还手，只靠火法师和血族亲王丢给他的盾扛着，所以逮住一个对方攻击的空隙，吴非终于趁着占星师还有一丝血皮时，把他下阵救了回来。 但这种情况下占星师的状态也不能再上阵了。除了第一次上阵时伙伴会出现在其挑战者身边，再上阵时伙伴还会出现在之前下阵的地方，吴非想用玉骨莲救他都没机会。 吴非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龟镜之上。 龟镜的镜面上荡出了一圈圈的涟漪，半晌后才恢复了平静。 占星师本身虽然也通晓各种法术，但他不算是战斗类的身份，他最强的能力是“预知”。即使不摆出星图，单纯依靠第六感，他也能感应到许多危险或机遇。 他站在场上，什么都不用做，也是他行神一只额外的灵敏“眼睛”，就像队伍里的卫星一样。 但现在卫星被人打掉了。 怪他，没给占星师升星，只有一星的占星师血太薄了。而且不该把他安排在前线，应该让占星师和他坐在一起。 三胖疑惑道：“他们怎么能发现占星师行神是占星师的？竟然牺牲两个2星伙伴也要来精准打击。” 如果不知道占星师这个能力的话，2个2星SS换1个1星SS，看起来是纯亏的。 “不知道。”吴非皱眉道，“他们剩下那个伪SSS契约者是怪谈商人，应该没有这个能力。” “也有可能，他们是在单纯地凑人头。”吴非道，“他们想让红雾尽快升SSS，所以那两个SS伙伴本身就打算被献祭掉。” 现在场上的阵亡伙伴数已经达到了4个。占星师还是他侥幸抢回来的。 吴非已经不打算再上阵新的伙伴，目前的情况下，不到2星SS级的伙伴上阵只能是给对方提供收人头的机会。 龟镜中，地狱统治者举起巨剑，一剑将面前的骨龙劈成了两半，同时剑势未消，黑色巨剑直接落下将树神所依附的巨木劈开，才重新回到恶魔的手中。 那棵树和树神本命相连，树神瞬间也处于了重伤状态。 而被劈开的骨龙则又散成了一片片碎骨，那些碎骨飘散着，须臾间又聚到了一起，再散开时却是变成了一只只白骨飞鸟，隐天蔽日地向恶魔飞去。 白骨鸟的攻击力完全比不上巨龙，那一剑还是重挫了它，但骨鸟胜在数量多，虽然难以形成有效攻击，却可以牵制住恶魔的行动。 在骨鸟群出现的同时，一个人影也从海中漂浮而出。 他看上去像一个普通的、为生活所奔波的疲惫憔悴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眼底还有浓重的阴青。他左手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右手提着一个破旧的皮箱子，腰间还挂着一个瘪瘪的钱袋。 伪SSS级怪谈商人，终于出现了。 怪谈商人的是一个靠贩卖怪谈故事为生的商人，但是他的故事总是卖不出去。 他从各地搜罗来各种或奇异或可怖的怪谈故事，然后把这些故事“卖”给其他人，借此而谋生。 这听起来不像是一门可以赚钱的生意，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另辟蹊径的商人。 为了推销自己的怪谈，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每次贩卖故事时他都亲自扮演成怪谈故事中那奇诡可怖的主角，以此来博得人们的眼球。 在他这么做了之后，他的怪谈销量果然好了许多，他也越来越擅长扮演怪谈中的怪物。 然而有一天，他发现当他扮演成怪物时，竟然真的有了对应怪物的能力。 他有些惊慌，但当他发现这样可以使他的扮演更加逼真，使他的怪谈销量更好之后，他就将那些惶恐抛之脑后了。 他继续扮演成怪物，利用着这些能力来推销怪谈。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不再需要化妆品、特殊服装和道具也能轻松扮演怪物了。 只要他开始推销怪谈，他就会自动化身为怪谈中的怪物。 从身体、到能力、到习性……全都一模一样。 怪谈商人是一个出场次数很多的伪SSS级契约者，他的技能机制早已被人们研究出来—— 怪物商人每个小时会专注地推销一个怪谈，在此期间，他都会以该怪谈主角的形象出现，并拥有相应能力。 这些怪谈主角的实力在R至SS之间不等。 但有一个怪谈的主角，拥有SSS级的实力。在推销这个怪谈期间，怪谈商人也具备SSS的实力。他也因此而侪身于伪SSS级契约者的行列。 如果在推销怪谈期间，有人花钱把他正在推销的怪谈买走，他就会立刻换其他怪谈进行推销，本人状态也会随之改变。当然，主角实力越强的怪谈越贵，主角实力是SSS级的那个怪谈价格更是天价。 但这个机制是把双刃剑。 在上一届巅峰竞技场，零七第一战队对战喜庆假日队的比赛中，当怪谈商人出现其他非SSS状态时，零七第一战队就会利用这个机制，直接花把怪谈买掉，相当于花钱刷新怪谈商人所卖的怪谈，花了很多钱后终于把怪谈商人刷到了SSS状态。 结果喜庆假日队只用了一招——他们也花钱，把怪谈商人这个SSS级状态的怪谈买走了。 怪谈商人瞬间随机变成了一个S级实力的怪谈怪物，直接被他们送走了。 顶尖队伍几乎没有哪个是没钱的，这招后面也被其他队伍学去了，导致怪谈商人在尖端赛场上完全被废掉了，零七第一战队靠着后出的“恐惧”和整体强劲的综合实力才稳住成绩，最终夺得第一。 当然，无论是哪方买怪谈的钱，都是被系统收走了，落不到怪谈商人手里。 吴非当年看资料看到这里时觉得不怪怪谈商人变成怪物，换他他也要崩溃。 不过花钱买怪谈这招偏偏吴非他们用不了，即使知道，也用不了。 尖端局里公认的最好应对的伪SSS契约者，他们只能硬打。 因为他们没钱。 袁三胖也认出了新出现的怪谈商人，他努力想了想，突然之间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怪谈商人那个SSS形态是什么。 “吴非，怪谈商人的SSS级怪谈角色到底是什么啊？”他转头问向吴非。 “就是他自己。” 袁三胖：“啊？” 吴非：“他现在，就是SSS级状态。” “故事的结局，就是他自己的故事也变成了一个怪谈。他自己，也变成了怪谈的主角。” 第477章 上届冠军的奖励 怪谈商人打开了他手中的箱子。 一只诡异的长着三个头的人面单足怪鸟从箱子里飞了出来, 很快向着天空中的地狱支配者扑去。 单足怪鸟周边萦绕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它附近甚至隐隐能听到人的哭声，它看上去不像是什么高级怪物, 但力量竟然不弱，远强于方才来势汹汹的3星SS级白骨巨龙。 此时血族和火法师已经联手干脆利落地快速解决掉了重伤的树之神。 场内已阵亡在场人数比为：517。 血族掉头去帮地狱统治者，火法师看了一眼怪谈商人，试探着向他射去了一根火箭。 正中心脏。 烈火吞噬了怪谈商人，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很快就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火法师袁老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象不到一个SSS级的契约者这么快就被自己所消灭了。 然而下一秒, 原本正在攻击地狱统治者的单足怪鸟身体上突然剥离出了一团灰色的烟雾，那团烟雾渐渐飘远，竟然又在原位置形成了一个新的怪谈商人。 还是一样的外表，还是一样的打扮, 连手中的手提箱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就是怪谈商人的难缠之处—— 当他以“怪谈商人”本貌出现时，他是一个SSS级的召唤系契约者。他装满怪谈的皮箱里将放出随机的怪谈怪物, 被他放出的怪物，即使原本只是R级的普通怪物，也会拥有媲美SSS级的实力。 他一次只能放出一只怪物，但是只要他放出的怪物没死，杀死他的本体也没用。这种情况下，他会借助于他所放出的怪物，再次复现。 和吴非三胖一起蹲在龟镜前的千年老鼋袁老听完吴非的解释后叹了一口气：“那要怎么办？如果先杀死他放出来的怪物，他不是就又能马上放一只新的实力媲美SSS级的怪物出来？” “对。”吴非点了点头，“所以在金钱购买大法出来之前，怪谈商人十分难对付, 一般只能选择同时杀死他和他的怪物，或者等他这一小时的SSS级状态过去, 趁着他还没刷出新的SSS状态时，赶快干掉他。” 火法师和血族此时分别对上了骨山怪和红雾。 火法师召出熊熊烈火去追逐燃烧飞鸟群，那些白骨飞鸟见状又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只大型的火鸟，带着满身火焰重新向火法师重来； 血族亲王也抬手唤出一片朦胧的暗红色光雾，与对面的红雾相互攻击着。 而虽然同为伪SSS级，但被怪谈商人放出来的单足怪鸟明显并不是地狱统治者的对手，它很快就力有不支地左右躲闪了起来。 吴非和袁三胖看着龟镜中的景象都渐渐舒了一口气，至少当下海面之上的战斗中，还是他们占优。 对方的挑战者肯定也藏在海底，但对方现在除了守护挑战者的一个契约者，应该没有别的契约者了，不知道旧日支配者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们。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对方是有什么特别的隐匿技巧？ 等等，不对。 吴非突然想到，对方在那两个2星SS级契约者和树之神阵亡后，没有再派新的伙伴加入海面上的战斗，但不代表他们没再召唤新的伙伴上阵…… 袁三胖看着龟镜之中的战况嘟囔着：“咱们以后的比赛里都这么藏着吗？感觉没什么参与感啊……” 袁老敲了敲他的脑袋：“能不被发现你就偷着乐吧，还想要参与感，好好藏着。” 他话音刚落，只见龟镜中海面上突然掀起了直冲天际的巨型海啸，而随着汹涌的海浪，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海中浮现，逐渐攀升至半空之中。 和上一次一样，这一次，黑影中间抓着一个金光织成的“茧”，“茧”的中间还可以看到三个人影，正是零七第一战队的三名计划者。 然而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对方的三名计划者端坐于金光茧内，未见丝毫慌乱，旧日支配者也不见踪影，只有被他操纵的黑影抓着金茧浮于天边。 这个情景让吴非想到了一些古代电视剧里，为了抓到贼人，就会把贼的同伙悬挂在城门上，引诱贼人前来。 旧日支配者去哪里了？ 吴非再次看向了那枚保护着对方计划者的金茧—— 对面应该还有一个还未现身的契约者，如果不找到这个人，就无法破解掉这个金茧。他行神的旧日支配者身份一定是在找这个契约者。这样才能解释如今场上的情况。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他的脑海，吴非就感到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牵引着他们，将他们牵到洞窟之外，并提着他们不断向上。 之前为了阻挡洞窟崩塌压住他们，袁老在三人外面布下了一层透明的球形结界，三人都坐在结界里面，此时就是整个球形结界都被拉了出去。 袁老也坐在结界中，他试了试，发现自己也无法阻挡这股力量。 他也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在里面不停地加固着结界，把球形结界搞得极为牢固，还在八个方位都贴上了他自己的龟甲，即使是SSS级的契约者来了，想破开这个结界也要花一些功夫。 袁三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海面，哀叹一声：“完了，这下有参与感了。” 球形结界被巨力所牵引着，“砰”地一声冲破了海面。 像是在示威一样，吴非他们的球形结界就被挂在另一边的半空之上，与对面黑影掌控之下的金茧遥遥相对。 在日光之下，吴非仰起头就看见在球形结界的上方有一只半透明的金色巨手，那只大手悬停在结界上方，仿佛在操纵着他们。 突然，那只巨手落下，在球形结界上重重拍击了一下，“喀嚓”一声，结界上顿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碎纹。 “不好了不好了，这家伙好强啊。”袁老一边焦急地修补着结界一边念叨着。 就在这时，那只淡金色巨手又是连续三下拍下，它拍下来时没有声音，但结界破碎的“喀嚓”声却是连续不停，袁老修补的速度完全赶不上结界破碎的速度，结界上甚至出现了一道横跨过赤道的纵深裂纹，完全靠袁老贴在上面的龟甲才没彻底裂开。 “完了。”袁老喃喃着，“这家伙，怕不是个SSS级。” 袁三胖瞪大了眼睛：“他们还有藏起来的SSS级契约者？” 吴非凝重道：“沸点第一战队都能有一直藏着没曝光的伪SSS级契约者，他们也有作为底牌的新SSS级契约者也不奇怪。” “不好意思啊。”零七第一战队的队长，那个笑眯眯的年轻男人此时悠闲地坐在金茧之中，对着吴非他们这边道，声音通过攻击他们的金手清晰地传了过来，“忘了告诉你们，上一届的冠军奖励之一，就是一张只能抽中SS级或SSS级身份的高级抽卡券。我又抽中了SSS级的身份。” 所以他们的确有一个全新的，从未曝光过的SSS级身份。 袁三胖抽了抽嘴角：“知道你们是上一届的冠军了，不用强调了。” 吴非却被他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所吸引—— 冠军奖励之一，是高级抽卡券，只能抽中SS级或SSS级身份？ 那这届冠军还能有这个奖励吗？ 另一边，地狱统治者金眸扫过球形结界的方向。他抬起手挥出一道黑金色的雾状锁链，直接将怪谈商人的本体捆住。 然而那怪谈商人的破皮箱竟似乎有自己的自我意识，即使怪谈商人本体被捆住，它依然能独立开合。它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态不妙，此时微微开了一个缝，只等那三头怪鸟阵亡，就能马上放新的怪物出来。 恶魔却没给它这个机会。 那双残酷的淡金色魔瞳微微眯了起来，他单手持巨剑牢牢限制住怪鸟的行动，随即抬起另一只手用雾状锁链将怪谈商人拉了过来，直接拉到三头怪鸟之前，然后在他们有任何反应机会之前，直接一剑斩下！ 怪鸟、怪谈商人、皮箱，瞬间全部消失了。 恶魔黑金色的披风向上扬起，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吴非他们的球形结界旁，持剑对着那只金色巨手劈下。 金色巨手被干扰了行动，终于没再继续攻击吴非他们所栖身的球形结界，而是转过来应对起恶魔的攻击。 危机暂时解除，吴非在心中算了一下，当前场内已阵亡在场人数比为：616。 现在对方场上还有SSS级机械魔神，没有出现的未知SSS契约者，未升级的伪SSS级红雾，以及SS级的骨山怪。 己方则有SSS级堕天使，没有出现的SSS级旧日支配者，已升级的伪SSS级恶魔，中以及SS级的火法师、千年老鼋、血族亲王，以及未升级待命中的伪SSS级无常。 抛开待命中的无常不谈，这时候，对方必须要激活红雾才能保持平衡，否则他们将直接多出一个3星SSS级契约者的优势。 而他们最好能在对方行动之前，抓紧时间除掉场上的红雾。 吴非将视线转向对峙中的火法师、血族和红雾、骨山怪，血族亲王只有2星，但骨山怪之前被恶魔重挫过，所以现在火法师和血族亲王有优势，但离制胜还差一些。 骨山怪已经被削弱到只能组合成普通野狼大小的怪兽进行攻击了，但红雾飘忽不定，很难被打到，特别是火法师实质性的火焰伤害，几乎对它没用。 快一点，再快一点。吴非在心中暗自祈祷着，然后就看见三个一模一样、只有半人高的身影突然从海中出现，而后飞速降临在火法师他们所在的火山岛上，将火法师团团围住。 这是三个手持法杖，身穿金银法袍的矮胖蘑菇。 袁老皱眉道：“这三个蘑菇都是S级的，而且只有一个是2星，其他两个都是1星，完全不禁打，怎么派它们过来？” 不管是为什么，他们围住袁老，一定不怀好意。 占星师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 吴非立刻对袁老和袁三胖喊道：“火法师脱战，三胖召袁老下场！” 就在这时，只见三个蘑菇迅速胀大，然后接连爆裂开，爆裂所产生的冲击都直接袭向了它们面前的袁老。幸而袁老和三胖听到提醒后马上行动，及时收回了还剩一口气的火法师。 蘑菇爆炸后产生了星星点点的散发着绿色微光的孢子，那些孢子落在红雾、骨山怪、机械魔神和金色巨手的身上，这些伙伴身上立刻披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荧光。 而红雾却开始拓展、抽长，它似乎原本想攻击处于爆炸冲击中心的袁老，彻底解决火法师，但发现火法师不见后，又转向了一旁的血族亲王。 现下场内已阵亡在场人数比变为了：915。 红雾已经满足了条件，升为了SSS状态了。 血族亲王见红雾过来，也不再管已经没了威胁的骨山怪，转身就跑，直接带着红雾跑到了正抓着金色光茧的巨大黑影处。 吴非：“……” 这算什么？我知道我这个身份打不过，但我有身份能打过？ 新时代祸水东引，自己坑自己？ 他行神果然有一手的。 第478章 “不能浪费。” 黑影挡下了红雾的攻击。 血族亲王只是2星, 在红雾升上3星后，他的攻击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且有那身孢子绿光加持后, 对方的契约者都似乎多了一层增益效果，更不容易受伤害，行动间也更加敏捷。 如今场上的低级低星伙伴已经都被清场，剩下的是三对SSS级契约者在捉对厮杀。 吴非看向天空中的堕天使和机械魔神，二者之间始终互有胜负手，并分不出胜负, 而且早些时候机械魔神就已成功入侵了堕天使的领域程式，迫使堕天使不得不撤掉了领域，如今二者之间算是打平。 袁三胖也顺着吴非的视线在和他一起看，看了片刻后他皱了皱眉, 看向吴非：“吴非，你有没有觉得, 今天行神打得好像有点艰难？而且这场架整体也打得有点艰难。对方好像老藏着什么东西，每次我们优势明显的时候，对方就正好能搞出新的花样。” “觉得。”吴非点头道。 是那种看上去一切正常，但细节处却处处不顺的感觉。 每次他们获得几乎可以决胜的优势的时候，对方总能恰到好处地用各种方式把这优势抹去。 每次他行神将要得手制胜的时候，对方总能正好找到办法克制或化解，要不就是环境中恰好会出现干扰因素。比如之前堕天使明明可以一剑劈中机械魔神，说不定能卸掉他一根臂膀，但恰好有两只白骨飞鸟被风卷到了那里，正好撞在剑上挡了一下, 让机械魔神伺机躲过。 对方看似牺牲了几个伙伴，但这些伙伴的折损也都换来了他们的伙伴阵亡或被迫下阵, 而对方的红雾却从中得利，顺利升到了SSS级。 打到现在，竟然依然是双方处处持平，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而且对方是怎么突然就找到了他们在海底的藏身之所并把他们捞上来的？对方那个一直藏着的SSS级契约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在这时，那片红雾中间部分凝成了实体，看上去像是一块红色的布，而那上面又出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人脸张开嘴，无数红色小点凝成一支支利箭，向血族亲王疾射而去—— 在那些箭碰到血族之后，血族消失了，看上去就像是重伤被紧急下阵了。 堕天使被血族那边的战况牵动心神，略微分神了一秒，也被机械魔神右手机械臂上的微缩光能炮接连打中，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机械魔神的光能炮并非是普通的科技光能，而是融入了他自身神力的神光，威力远强于普通光能武器。 袁三胖：“我去！” 吴非也先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刚才并没有把血族下阵，所以血族亲王是自行下阵的，而他能够感知到未上阵伙伴的状态，血族其实完全没有受伤。 所以他在演。 那么堕天使可能也是在演。 恶魔一剑重重向空中的金色巨手劈去，竟然打得巨手瞬间消散开来，半晌后才聚拢，同一时间，巨手旁的空间中的某处微微波动了一下。 就是那一下。 地狱统治者突然举起巨剑凌空向着那里劈出一道剑气。接着竟然直接抛下这边，飞向了另一头的红雾。 剑气劈出的同一时间，两道黑影在两个地点凭空出现——一道自下而上刺穿了初具实体的红雾，和恶魔自上而下劈下的巨剑一起把红雾钉在了原处；另一道出其不意攻向了正待乘胜追击的机械魔神。 就在机械魔神躲闪黑影的攻击之时，“负伤被击飞”的堕天使却骤然闪现在机械魔神的身后，一剑狠狠插入他的机械智能神之心。 机械魔神猝不及防，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吐出金色的血液。 恶魔挥出的剑气不是像打在空气中一样消散，而是像打中了什么东西。 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在恶魔劈过的地方凭空出现，继而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徒手撕开了那附近的空间！ 天空中破了一个一人高的缝隙，手的主人也渐渐显出身形。 “抓住你了。”他道。 被撕开的缝隙里是一个周身散发着淡金与乳白色光芒的人。 “他”周身都被淡光所笼罩着，令人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此刻，他的脖颈处，却被一道黑色的影子所牢牢扼住。 另外有一道黑影，穿透了他的心脏。 对面金光茧房里的零七第一战队的计划者们，脸上第一次出现真正惊慌而凝重的表情。 “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和‘命运’有关的什么东西？”旧日支配者淡声道，“姑且称你为命运之神吧。” “你应该最忌惮被看破，被看破你的能力，被看破你藏身的位置，被看破你的计划和安排，所以你在发现占星师的存在后，立刻要安排让占星师阵亡。” “但是已经晚了。我已经勘破了你的存在。” “你的能力，是制定命运。你会先制定出你想要的结果。而后命运的剧本便会根据既定的结果来自动合理展开。” 吴非觉得他行神好像在特意向他解释。但他听到这里时，联系之前比赛中的情况，确实明白过来这个“命运之神”的能力。 他像是一个编剧，一个只需要写下自己想要的结局，前面的故事就会自动合理补全的编剧。 比如这次，他事先制定好“这场比赛，零七第一战队会获胜”的结局，事情自然就会向这个方向发展，他们的人就像喝了好运药水一样，状态会更好，会做出恰到好处的行动，外界环境也会配合、服务于他所编写的命运，而他的对手一不小心就会被带进你所写好的剧本里，甚至还觉得一切正常，直到一无所觉地走向被他定好的结局。 而吴非他们自己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像是在和命运做无谓的对抗，机关算尽拼尽全力争取来的任何优势，都会在既定结果的惯性下被抵消，直到胜利的天平像命运之神所制定的那样，彻底倒向对方。 不过吴非觉得这个命运之神也不是真的神，不是真的全知全能——他就猜不到他们根本没钱解决怪谈商人，否则他可能不会采用这个让怪谈商人过早牺牲的命运剧本。 “可惜还有我在。”被捉住的命运之神之前，旧日支配者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我是从未被你窥见全貌的人，是你不可知的人，是你们所安排的命局之中的变数，是命运无法操控的人。” “认输吧。”他道。 年轻的男人安静的站在空中，拄着一把黑色的伞，没有存在感得像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像是一个真正决断他人命运的神。 对方一时间无人作声。 但在命运之神被揪出来的时候，最晚在沈行说破命运之神的能力时他们应该就业已明白，命运之神的招数已经被彻底看破，这场比赛他们已经没有了胜算。 “他们的计划者和这个命运之神命运相连，但除掉他比较麻烦。” 一片安静中，吴非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抬眼看去，看见旧日支配者也正看着他，而周围袁老袁三胖却像是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看来是他行神在特意和他解释没有像上次一样干脆干掉对方计划者的原因。 吴非发现了旧日支配者身份的一个特点——话比较多，且朴实。 “我们是不可能认输的。”这时零七第一战队的队长从金色茧房里站了起来，他的嘴角依然是习惯性地带着笑的，只是此时笑意里多了几分晦暗，“我们选了无悔模式。” “不可能。”袁三胖下意识反驳道，“之前不止一个队伍和我们说过，你们去过第一层，但失败了没有通关。”、 “我们没有尝试挑战过第一关，当知道有留守三天的规则之后，我们就决定直接打留守队伍。的确有不少队伍去挑战过而且失败了，但不是我们。”第一战队的队长道，“当然，传言总是更喜欢用我们做例子。”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所以，现在该你们选择了。主动认输，保全你们的队伍，或者和我们一起死。” 毕竟是积累深厚的星球战队、卫冕冠军，他们可能还有鱼死网破的手段在。 “我们认输。”吴非立刻道。 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对方，然后让他行神赶紧想办法搞死那个命运神。 但对方显然看透了他的目的。 “我都忘了，你们是通关了第一关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通关，以及明明队伍只有两个人却有这么多高级3星伙伴，你们也选了无悔模式吧？”零七第一战队的队长笑着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可以输，但也不会让任何队伍踩着我们赢。” 对方说话间，又上阵了4个2星、1星的伙伴，填满了可上阵伙伴的空位。 接着他似乎使用了某种道具，一瞬间，他们队伍中所有伙伴、甚至三名计划者的身上都笼罩了一层红色光芒。 而后，从命运之神开始，机械魔神、红雾、骨山怪、三名计划者，以及后面被上阵的四名伙伴都在红光的笼罩中接连化作了橙红色的光点，飘散到空中消失了。 海空之间，如斯情景竟然显得有些有些梦幻与浪漫。 袁老看到后却变了脸色：“什么招数要用到献祭3个3星SSS级契约者？这得是多大的能量？” 三胖也皱眉看着天空和海面上倒映出的红色的光芒：“他们这是什么招数？为怎么人都没了，比赛还不结束，而且这个招数还在继续啊？” 就听袁老突然喊道：“小心！” 堕天使、旧日支配者和恶魔突然全部向吴非冲来，堕天使和恶魔张开翅膀，将吴非护在怀中，旧日支配者则展开巨大的阴影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内。 袁老也化出了原形，将袁三胖护在了老鼋身下。 下一秒，红光贯通天地，瞬间膨胀开，吞噬了一切。 整个海域场景，灰飞烟灭。 …… 吴非再清醒过来时，发现他们周围已经换了环境。 这里是天空之上，只有两片不过三平方米的平台可以落脚，其他地方都是云层。 挡在外面的堕天使、恶魔都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血，最外面的旧日支配者掉血比另外两个身份还多，袁老更惨，千年老鼋只剩下一丝血皮。 他和袁三胖更是惨中之惨，虽然是被重点保护着的，但作为脆弱的普通人类，两人都只剩下了一口气。在第一个商店所买的红宝石护身符一直由袁三胖戴着，此时也已经碎裂消失了。吴非有海族血脉又有沈行的保护，虽然没有护身符，但状态还比三胖稍好一点点。 更惨的是，现在对方的队伍已经出现了。距离比赛开始，倒计时只剩下60秒。 他们没有任何休息休养的时间。 吴非听到系统提示： “检测到队伍中所有挑战者都处于濒死状态，已自动为您使用道具【残命】。队伍中的挑战者30分钟内暂时不会死亡，伙伴会获得5分钟的状态提升——速度、攻击力均上升20%。” “5分钟，够吗？”吴非问他身边的不到十分之一血堕天使。 “你指什么？”堕天使平静地看着他。 “不对，等开打就只剩四分钟了。”吴非紧张地看向倒计时。 “够了。”沈行说着便振翅向前飞去。 “等一下。”吴非轻轻拉住了他的羽翼下方，仰头看着他道，“刚才为什么不用无常刹那顶一下？” 如果用了无常刹那，他们现在肯定不至于这么惨了。 “我记得你买过一块石头。” “这次不用，以后就没机会用了。” “不能浪费。” 沈行说。 第479章 无常刹那 一丝血皮的千年老鼋依然留在平台上, 负责保护吴非和袁三胖，只有血皮的火法师、占星师也在旁边疗愈恢复，神医上阵给他们进行了治疗, 但作用有限，想回血还要靠时间或用灵丹妙药。 作为全队最脆弱的两个人之一，吴非摸出了家里唯一的一朵玉骨莲，分成了两半，他和三胖一人一半，两人勉强恢复到了半血。 袁三胖吃下玉骨莲后好了很多, 感叹道：“他们最后用的是什么东西，竟然破坏力这么强。” 吴非：“我猜他们是用了某种特殊道具，这个道具本身的机制就很强，竟然可以在对方全队消失之后继续攻击, 应该是个非常稀有的高级道具。他们又用了献祭全队那么多强力伙伴作为启动条件，可以理解为小说里那种什么多位斗宗强者、化神大能自曝式攻击, 破坏力强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种不要命式的攻击谁都怕。” 袁三胖想了想：“但这个道具都没能让人阵亡，这样一想也没那么强。” 吴非扯了扯嘴角：“这种车轮战里，顶着这点血，正常来讲也坚持不了多久吧。他们肯定认准了我们就算刚才侥幸没死，也注定会输。” 这时，60秒倒计时结束，比赛开始。 吴非他们这边，真的能出去打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血的堕天使, 不到十分之一血的地狱统治者，不到二十分之一血的旧日支配者。 因为自我下阵及时而满保持血的血族亲王也留在了平台上做守卫。 对方则是零七星球第二战队。 袁三胖一看对面那熟悉的队伍配置就“呦吼”了一声, 对吴非喊道：“吴非你记不记得他们了？就是他们骗咱们来的第一层！” 吴非：“记得。” 他担心地看着场上，零七第二战队的整体实力远不如第一战队，如果不是因为资历老，可能也排不上“第二战队”。但即使如此，他们队伍里也有一个SSS级契约者，以及数个叠卡多次的强力SS级契约者。 而他们这边，他行神的多个身份都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血了。 但事实证明他根本无需担心。 不要说是不到十分之一血，三点血都够打完这场的。 三个SSS级契约者不带任何套路的直接联合出手，加上【残命】带来的20%攻击、速度上升效果，对方的伙伴根本就沾不着沈行任何一个身份的衣角。 而三个SSS契约者的配合下，旧日支配者星辰与暗影一同升起，堕天使领域展开，地狱统治者巨剑挥下，就宣告着对手一名高级伙伴的阵亡。 不过三分钟三个SSS契约者已经风卷残云般推到了对方的空中平台大本营之前，神挡杀神，魔阻屠魔，对面唯一的SSS级契约者身份伙伴也已重伤不支。 对面的计划者连一句话都来不及留下，就匆匆选择投降消失了。 全程用时三分半。 袁三胖心情大好，感叹道：“哎，其实他们只要再坚持半分钟，行神的buff就没有了。不过即使那样他们也赢不了，及时止损还算聪明。” 系统没给他们任何额外的休息时间，很快，下一支挑战队伍已经进入。 这次的环境是暴雨的都市夜晚，两支队伍分别站在离得很近的两栋摩天高楼之上，一层空气墙将他们阻隔开。 对方是沸点星球第二战队。 沸点星球是严格按照实力对队伍进行排序的，理论上，这支队伍和沸点第一战队实力接近。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吴非他们并无惧于与对方对抗，可惜现在他们全队都是丝血求生，【残命】的五分钟强力加成效果也消失了。 倒计时还未结束，只见对方放出了一枚蓝色的晶体球。 晶体球飞到半空中，发出淡蓝色的放射状光波，接着在空气墙附近投射出一道虚拟的公开信息屏，上面显示着—— 检测到对手信息如下： 3星SSS级实力伙伴：4位 3星SS级实力伙伴：2位 伙伴平均血量：28.8% 血量低于10%伙伴：6位 与此同时，吴非和对面队伍中的所有伙伴头顶附近都出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可视化血量条。 而对面所有人的血条都是满的。 大雨如注，映衬得站在寂静昏暗的都市楼顶、顶着丝血血条的星火队众人格外凄惶狼狈。 那个蓝色晶体球在显示完信息后就消失了，看来是个可以在赛前查看对手等级及公开双方状态的一次性道具，但是袁老他们头上的血条信息却没有随之消失。 对方的挑战者们略带嘲弄地看着他们：“要不你们主动认输吧？” “无名之辈，能坚持到这里也不容易吧。” 隔着中间的大楼，面对血量几乎耗尽的对手，对方又肆无忌惮地输出了不少垃圾话。 袁三胖听得捏紧了拳头，骂道：“沸点星球的星球战队都是这样的货色吗？上次那个潘西是这样，这次这群又是这样。” 袁老点头附和：“对比起来他们的第一战队还相对好一点。” 吴非没有说话。 3、2、1…… 随着空气墙上方的倒计时消失，对方的SSS级契约者率先攻了过来，直接瞄准了血条几乎见底的旧日支配者，而后将自己手中的金印向着对方砸去—— 砸中了，但是旧日支配者头上的血条却并没有减少多少。 反之，他本人却在这一击之间，被旧日支配者身后的巨大影子所擒住，被狠狠掼了出去，血条明显得掉了一截。 吴非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有没有一种可能，旧日支配者如今只是血条比例低，但绝对数值其实并不低？ 但这时已经又有一个3星SSS级公共伙伴和一个3星SS级伙伴向着吴非和袁三胖冲来！ 堕天使、旧日支配者和地狱统治者可能还能支撑住，但千年老鼋、火法师、占星师如今都是只有血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阵亡，这个残血状态必定不是长久之计。 吴非没有再犹豫，直接给无常切换“无常刹那”状态！ 世界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暴雨倾盆的夜间都市，向他们攻击而来的敌方伙伴，雨声、交锋声，一瞬间都消失了。 吴非感觉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个纯白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无限空间之中，他感到无数的、五彩斑斓的白光在他的身畔划过、闪烁。 也有可能这些都不存在，一切都是仅存在于他意识中的想象。 明明无常刹那只能持续三十秒，他却觉得此时此刻，岁月悠长。 他听见一个轻而冷淡，恍若叹息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一次，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那个声音明明是他无比熟悉的，但此时听来，却又感到有些陌生。 吴非看不到他的样子，却又似乎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样子，而且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在他的面前。 “你能控制时间是吗？上一次，你就让我们直接跳到了天亮之后。”吴非说着，或者说，他感觉他在“说”着，“那这次能不能让时间快速流逝，快进到队伍里所有人都已经恢复为满状态的时候？” “只是这点要求吗。”那个声音道。 “我可以为你做更多的。”他似乎在叹息。 他低下头，吻住了吴非的唇，碾转厮磨着。 “向我提更多更苛刻的要求吧。”他说，“这样，我就可以向你索取更多的报酬。” …… 无边无际的白光于刹那间出现，覆盖了整个都市，滂沱的大雨也在白光中消弭。 三十秒后，同突然的造访一样，那些白光又突然间全部消失了。 夜色、高楼、路灯、暴雨，竞技场场景中的一切都没变，所有人都维持在三十秒前的状态中。 沸点第二战队的人全部满面疑惑，不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又确实像是有什么改变了。 终于，有人率先发现了不同之处—— 原本只剩丝血的星火队众人，此时头上的血条全都是满的；而沸点第二战队的众人，原本满着的血条此时都只剩下了一丝血皮。 吴非：“……” 行神他明明可以选择直接秒掉对方的，却选择了给他们留一丝血皮。 行神他真的，我哭死。 为了不辜负他行哥的一片苦心，吴非上前一步道：“要不你们主动认输吧？” “沸点的星球战队，能坚持到这里也不容易吧。” 对方的队长“哼”了一声道：“你们是施了什么障眼法吧？就这样也想骗我们离开？” 袁三胖看看他：“是不是假的，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旁边刚刚满血生龙活虎的火法师配合默契地向正朝着他们冲来的对方SSS级契约者射出了一颗基础的火球。 一颗基础火球而已，根本不可能对SSS级契约者造成什么伤害，对方连躲都不躲，抬手就向袁三胖抓来。与此同时，火球击中了他的胸口，甚至没击中心脏。 随后这名SSS级契约者就消失了。 袁老见状一下子来了精神，瞬间又摆开了十颗火球，颗颗对准对面的伙伴和挑战者。 吴非猜对面一定收到了阵亡提醒，因为他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差。 接着甚至都没等吴非他们再说什么或再做什么，对面的队伍直接就消失了。 系统提示响起： “挑战队伍已主动认输，您的队伍获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全程用时一分钟，其中还有三十秒属于无常刹那。 袁三胖眼睛发着光地看向吴非：“牛。吴非，你到底做了什么？这是怎么做到的？” 吴非谦虚低调道：“没什么，让他们见识一下世事无常。”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行神是怎么做到的。 吴非向就站在他旁边的满血占星师看去——他记得他行神说过，无常刹那出现的时候他只是切换了身份，又没有失忆，所以是可以直接问一下是怎么做到的吧？ 第480章 猜拳比赛 趁着下一支挑战队伍还没有进来, 吴非悄悄戳了戳占星师：“行哥。” 占星师转过头，用那双灰蓝色的冷漠眼睛看着他：“嗯？” “就，我想问一下,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对面的血条瞬间见底的？”吴非好奇道。 “我只遵照你的要求，跳跃了时间。”沈行道。 “啊？”吴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我可以将时间跳跃到全队状态恢复的时候，那么我为什么不直接把时间跳跃到我们即将获胜的时候？反正只要我们状态恢复，肯定能赢他们。”占星师平静道，“这样就不用再和他们打了，可以留出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 旁边两个偷听的瞬间都探头过来： 袁三胖：“什么更有意义的事？展开讲讲？” 袁老：“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时间跳跃到咱们夺冠之后呢？” 袁三胖一听觉得袁老的问题更有意义, 立刻就抛弃了自己的问题，转而跟着问道：“对啊，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时间跳跃到咱们夺冠之后呢？” “那样影响的时空范围太大了，无常做不到。”沈行居然认真回答了。 也对, 刚才的行为其实只影响了这场比赛范围内的时空，但如果要把时间跳到夺冠之后……考虑到还有看直播的观众, 恐怕整个最终计划以及所有涉及到的星球都会跟着受影响吧。 吴非在心中随意地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这时候新的挑战队伍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他们的“老朋友”，德克星球第一战队。 梵德一进来就看见堕天使凌空站在空气墙前，手中长剑上萦绕着隐隐的电光。 他的身后，旧日支配者拄着伞，慵懒地半倚在身后巨大的暗影之上。 地狱统治者双手撑剑，身后骨翼微微收拢半垂在地，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淡金色的眸子在他身上冰冷地扫过。 他们这三个3星SSS契约者，通关第一层之后, 是一个也没少啊。 梵德：“……那我们走？” 也不知道他是在和吴非说话还是在和德费尔征求意见。 德费尔黑着脸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驳。 即使在他看来, 堕天使第一次和艾森打能赢是有“偷袭”的因素在，打了艾森一个猝不及防。但现在对面三个SSS级契约者身份摆出来，任何理智尚存的队伍都要掂量一下。何况是和吴非他们交过手也合作过的他们。 吴非也看向梵德，试探性地道：“……那再见？” 梵德抬起手对他做了一个“回见”的手势，竟然真的带着全队人干脆地离开了。德费尔在后面沉默地跟着，好像这不是他默许的结果。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挑战队伍已主动认输，您的队伍获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如果吴非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已经连骗带打地送走了8支队伍。 挑战通道早在他召唤出地狱统治者之前、那天刚过24点的时候就已经关闭，那之后已经不允许新的挑战者前来挑战。根据吴非之前的预测，这一波会来挑战他们的队伍，就在十支左右。 “好像快要看到曙光了。”吴非喃喃道。 这时候新的一支挑战队伍也已经接入了赛场。 双方隔着空气墙打量着彼此。 对方是一支知名的自由人战队“山山水水”，他们背后没有势力支持，成名后主要靠队伍直播间和接一些商业合作来赚钱，但据说也收入颇丰，不仅赚回了在最终计划中的投入，还有许多富余。 袁三胖这次又换了一种话术：“兄弟，我们队很强的，有不止一个SSS级契约者，上一届的卫冕冠军零七第一战队都败在了我们手下，为你们好，你们直接认输吧，还能有机会去和其他队伍争一争第二。” 他不搞卖惨诈骗了，他开始直接恃强恐吓了。 吴非有点理解零七第一战队说“我们可以输，但也不会让任何队伍踩着我们赢”的心情了，看来这三年来他们的名头是没少被拿来蹭啊。 不过，确实好用。 只见对面的“山山水水”队长听完之后道：“那如果赢过你们，我们是不是就不仅能暂时占据第一的位置，而且也可以对外说我们是赢了赢了卫冕冠军零七第一战队的队伍的队伍了？” 袁三胖一时间被他绕晕了，没有回答。 对方也没等他回答，而是直接使用了一个道具。 接着吴非就听到系统声音响起： “挑战方【山山水水】队伍使用了道具：猜拳游戏。” “本道具作用为：将无尽天梯中，任意一场公平竞技比赛改为猜拳比赛。” “当前符合道具使用条件，道具已生效。” 吴非和袁三胖人都傻了，还有这种道具？ 只听系统继续道： “猜拳比赛需双方各派一名选手上场，五局三胜。” “请选派您的上场选手，选手可以是伙伴，也可以是挑战者。你们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吴非和袁三胖面面相觑，袁三胖看着对方的计划者道：“你们确定要和我们比猜拳？” 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 猜拳游戏足够简单，通常来讲也足够公平，它可以抹平任何强队与弱队之间的差距，让所有SSS级的契约者优势荡然无存，把较量只归于双方虚无缥缈的“运气”。 那就怨不得他们了。 看见对方点头后，吴非和袁三胖对视一眼，而后果断地派出了占星师。 十分钟倒计时过后，两方都选出了己方的代表选手，空气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空旷的、可以屏蔽所有外界干扰的“猜拳平台”。 与占星师猜拳的是一名貌不惊人的黑发小个子男人。 吴非双眼亮晶晶神采奕奕地看着平台上的占星师，嘴角流露出克制不住的笑意——他是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看到他行神和别人猜拳，用的还是占星师这种超然出尘的身份。 比赛很快开始。 占星师在出拳的时候都像是在优雅地指挥群星，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如此百无聊赖的话。 第一局，占星师出了布，对方出了拳头。 小个子男人皱眉看着比赛结果，除了沮丧之外，吴非还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困惑。 他在困惑什么？ 第二局，小个子男人出了剪刀，而占星师出了拳。 他看着最终结果，表情变成了惊慌和不可思议。 第三局，小个子男人似乎是胡乱地闭眼出了一个，还是剪刀，占星师出了拳。 五局三胜，胜局已定。 系统宣布道： “本场比赛留守方获得了最终胜利。” 在消失离开前，对方那名出战的小个子男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怎么会……” 袁三胖颇为不忍心地告诉他真相：“我方选手会预知。” “但是我明明看到了……” 然而他话未说完，就已经因落败而被传送离开了。 “看到什么？”吴非只能转而去问一旁的占星师，“难道他也有预知能力？” “可以这么说。”占星师淡淡地解释道，“他是超速者，可以超过光速运动。” “他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的线性时间上快速向前或后退，其他物体的运动在他看来犹如停滞或慢动作。所以他认为他可以提前看见结果。” “噢我理解了。”袁三胖恍然大悟道，“那个外国电影，曼联里有一个英雄好像就有类似的能力。” 吴非：……？有这个电影吗？就算有这个电影，你确定它不是讲足球的？ 吴非看向占星师道：“那他又为什么会输？” 如此看来就像是两个预言家在猜拳，既然两人都有预知能力，那怎么确定最后谁会赢呢？ 占星师淡淡地看他一眼，道：“因为他所处的、所认知的时空是单一的，时间是线性的。”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占星师就没再继续解释。 吴非用他脑海里仅存的高中物理知识，勉强理解了一下，感觉或许可以理解为，对方这名超速者是在广义相对论的范围内施展能力，而占星师的能力阈值则拓展到了量子或者其他他完全没听说过的领域？ 所以在第三局时，发现自己的能力完全无效的对方选手，才会放弃使用能力，直接随机出拳吧。可惜依然被占星师预言中了结果。 这时系统提示声音响起： “挑战队伍已经载入，请做好准备。” “这是在您的队伍留守的第三天中，发起挑战的最后一支队伍。” 也就是说，在系统广播发出之后，到当天的凌晨24点，在依然属于他们“留守的第三天”这段时间里，共有十支队伍发起了挑战，如今这是最后一支。 挑战入口早已在“留守的第三天”的24点关闭，超过这个时间后其他队伍无法再次进入第一层发起挑战，这意味着，只要战胜这支队伍，吴非他们就算留守成功了。 而从与零七星球第一战队对决开始，到现在已经又过去将近三天时间了，现在已经是他们通关第一层挑战任务后的第六天的晚上，23点多。 袁三胖感叹道：“吴非，还真被你猜准了，真的是有十支队伍发起了挑战。” 吴非道：“可能也有队伍根本不认为我们能挺过这一波车轮战，想后面再捡漏，所以根本没有前来挑战吧。” 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胜了上届冠军零七第一战队，上届亚军沸点第一战队，已经充分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只要他们再胜了面前的队伍，他们就是冠军。 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又一支三级文明联合战队，“三阶魔方”。 他们也是上一届的季军，在此决赛中因契约者被镜城之主克制，只差一点惜败于沸点第一战队。 但即使如此，作为上届最大的黑马，他们在上届竞技场完全出人意料的实力和成绩也足以让诸多三级文明的众多观众激动若狂，他们被视为是三级文明的战队传奇，被奉为最强的三级文明战队。 第481章 最后一战·进行中 60秒之后, 倒计时结束，比赛开始。 这次随机到的比赛场景是室内，一幢六层高的百货商场。 在空气墙的阻拦下, 任何人都无法离开商场。 吴非他们位于商场的五楼，同一层内没有见到另一支队伍的踪影。 “他们一定是在其他楼层。”袁老道。 无常的无常刹那已经被用掉，短时间内并积攒不起来，所以吴非把无常下阵，袁三胖把袁老的3星S级刺客首领上了阵。 占星师、千年老鼋和刺客首领一起带着吴非和袁三胖在五楼的一个小仓库里藏了起来，旧日支配者、堕天使、血族亲王和火法师已经离开前去寻找対手。 吴非拉住将要离开的地狱统治者, 提醒道：“行哥，现在是23:47。” “还有13分钟，你就要重新随机状态了。” “如果13分钟内没有打完，你一定要及时撤回来, 等确认状态后再决定是否上阵。” “嗯。”恶魔淡金色的眸子扫过他，最终抬起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右手, 用拇指重重擦过吴非的唇，而后转身离开。 袁老已经在仓库中画出了龟镜。 龟镜中，只见刚刚离开不久的堕天使已经在四楼楼梯间内和対方两名伙伴正面遭遇——其中一名是“三阶魔方”的核心契约者，3星SSS级的“粒子控制者”。 另外一名则是3星SS级的“彼岸花神”。 粒子控制者的特殊能力是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操控、改变组成周边环境或対手的微小粒子，让対手在不知不觉中，从内部开始崩溃。然而在上一届他対战镜城之主的比赛中，他没有察觉，被镜城之主复制走了他的这项能力，从而彻底陷入了被动。 堕天使依然第一时间展开了领域。 只要在他的领域之中，他就是全知全能的, 一沙一石，都是他的感官耳目。 火法师和血族亲王组成了一支队伍, 他们一同沿着楼梯向上，在六楼遇到了通过空间系特殊能力直接传送至此的两名伙伴——3星SS级空间扭曲者和2星SS级光武者。 血族亲王上前拦住两人，血较薄的火法师则躲在安全的地方，不停地施放各种法术向対方身上砸。 袁老试图继续操纵龟镜以看到其他地方的情况，但自第三层开始，一、二、三层全都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着，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看来他们就躲在下面三层中。”袁老道。 “我们现在都还没看到行神的旧日支配者身份，”袁三胖道，“行神应该去找他们了，问题不大。” 打过这几场后，袁三胖都已经猜到了沈行惯用的战术。 这次的赛制対吴非他们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后来挑战的队伍，都没能看到他们之前的比赛。所以吴非対这些前来挑战的队伍都有一些基于上届竞技场的基础认知，但他们対吴非队伍的契约者和常用战术却知之甚少。 龟镜视角转移回5楼，地狱统治者将手放在商场电梯门前，两扇金属电梯门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着一般，徐徐向两边打开，露出门后空荡荡的电梯井。 恶魔直接从电梯井处跳了下去，刚下坠了一层，却正遇到了从电梯井跳跃向上的敌方伙伴——3星的SSS级公共伙伴星球射手以及伪SSS级契约者山鬼。 狭路相逢。 星球射手当即伸出左臂，一个激光炮就向着恶魔射去，却被地狱统治者不紧不慢地避开了。 强劲地光能直射在电梯塔的侧壁上，将电梯门和附近的墙壁射穿出一个大洞。 恶魔乘势从洞中向后倒着飘了出去。星球射手和山鬼紧追而出。 他们正好落在了第三层的大厅内。 第三层中原本被迷雾所笼罩的地方，随着地狱统治者的出现，他附近的迷雾都被驱散了。 最终计划具备强大的“翻译”功能，或者更确切而言，是强大的“实时本地化”功能，可以针対不同文明的用户做出实时的本地化包装调整。 这种“翻译”和“本地化”不仅仅是语言文字方面的，而是包含所“见”所“闻”的一整套感官本地化包装，其包装通常都非常丰富有趣，吴非和袁三胖早期通关的“宫斗”关卡就是本地化包装的产物。 这次“三阶魔方”队伍的伪SSS级契约者，在吴非和袁三胖他们眼中也是以传说中的“山鬼”形象出现——她身穿装饰有草木藤蔓的轻纱衣裙，乘坐在挂着香草的辛夷木车上，柔美的面孔上用银粉描摹着古老神秘的图腾纹样。 “山鬼”其实是古楚国的大巫女，她乘车进入山中，是要祈求真正的山鬼，即山中的山神降临赐福于她的国家。然而她苦苦祈盼，久久等待，也没能等到山中神灵的到来。 是以在设定上，每战斗十五分钟，“山鬼”都有一次祈求神降的机会，如果祈求成功，神灵将降世并附身于她，她就会变为真正的山鬼，拥有SSS级的实力。 因为必须是战斗满十五分钟才能有祈求神降的机会，她并不能像之前的白面具那样，始终留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升级。 山鬼在十五分钟后有可能升级，恶魔却在十三分钟后有可能降级。所以无论如何，恶魔都必须在十三分钟内解决掉面前的星球射手和山鬼。 “我去帮他。”刺客首领说着，潜伏在阴影中窜了出去。他很快也顺着电梯井来到了第三层的破洞处，却没有马上出去。 星球射手虽然名为“射手”，但其是一个改造人，本身也有极强的抗打击能力，且其双臂之上的武器同时具备近距离和远距离打击的能力。他暂时拦住了地狱统治者的攻击，以保证山鬼的安全。 在这样的周旋中，恶魔似乎也失了耐心。 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左手单手举起双手巨剑向星球射手刺去，在対方躲避的刹那，似乎早有预料一样，萦绕着黑金色光芒的右手竟然直接洞穿了対方由新型材料所打造的胸膛和心脏，将他掼倒在了地上。 星球射手开始疯狂地向外射击，光能炮击毁了商场的外墙，洞穿了三层的天花板。三层以上的部分剧烈地晃动起来，部分地方甚至开始塌陷，袁老连忙用结界加固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恶魔干脆利落地抬起左手巨剑劈下，斩断了対方最后一丝生机。 SSS级公共伙伴星球射手阵亡。 山鬼试图从电梯井离开，却被刺客首领拦住了去路。 然而二者间差了一个等级，刺客首领明显并不是山鬼的対手。山鬼伸手挥出一片绿色的荧光，那荧光像是温度极低的幽火，只要是碰上的东西就会被焚烧殆尽，刺客首领匆忙躲避，不得不让开了位置。 此时恶魔已经追了上来，抬手劈出一道黑金色的剑气。 山鬼却拼着挨着那道剑气，丝毫不抵挡，纵身从电梯井处跳了下去。 恶魔和刺客首领正准备去追时，恶魔突然停住了。 刺客首领袁老惊讶地回头看向他，随即恍然大悟。 此时已是23时59分。 只见不过几秒之后，面前的地狱统治者就变成了一个面目俊美的普通青年。 但凡山鬼跑得再慢点，此时她就能以一打二，一波收割俩了。 吴非见状立刻选择了将恶魔下阵。 这下他们队伍中两个3星伪SSS级契约者都无法上阵了，但愿対方没藏着什么新的底牌。 形单影只的刺客首领也没去其他地方，而是潜藏在阴影里，顺着楼梯悄悄去了二楼。 此前在地狱统治者与星球射手打斗期间，三楼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明显没有藏着什么人。 二楼没有亮灯，刺客首领始终贴着天花板墙角潜行着，就在他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间，只见龟镜前的画面一黑，接着重归于迷雾的笼罩之中。 与此同时，袁三胖收到了系统提示： “您的伙伴，3星S级刺客首领已阵亡。” 袁三胖和吴非一起转向了旁边的千年老鼋袁老：“袁老，您知道杀死您的是什么东西吗？” 袁老紧锁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和你们在龟镜中所看到的几乎一样，也是突然间只感到眼前一黑，接着就阵亡了。” “而且好奇怪哦，我不记得上一届里三阶魔方有用过这种能制造迷雾的契约者。”袁三胖挠挠头道。 吴非的脑海中倏地划过了什么，还未等他将这缕念头捕捉住，就听见旁边的占星师突然命令道：“关闭龟镜！” 袁老也未问缘由，立刻就要切断龟镜的术法，然而比他更快的，龟镜中突然伸出了一双灰色的半透明的长长手臂，直接紧紧抓住了就在龟镜前的吴非，要将他拉入镜中。 袁老此时再关闭龟镜，已然没有了效果。 那双手臂力气极大，袁老和袁三胖两人在旁边和它抢人，竟然都抢不过，甚至要被一起拉进去，袁老直接去攻击那双手臂，但所有的攻击竟然都穿过它而落空了——即使是袁老直接用手去攻击，也会穿透那双灰色的手，反而袁老的手上会蒙上一层青灰色的落灰。 这时，龟镜上方突然亮起极为耀眼灼目的星光。 在星光的照耀之下，那双手一瞬间便化为飞灰消失了。 吴非和袁三胖都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吴非有所感应地回过头去，正対上身后占星师灰蓝色的眸子，像冬日夜空下的雪，他的指尖，还有一小簇斑斓璀璨的星光闪烁着。 “这是什么东西？”吴非问道。 “是魇魔。”占星师轻声道，“它善于迷惑他人，把其他生命卷入自己所建造的精神困境之中进行吞噬，可以通过精神、意识等‘虚无’的信号体而实现位移。” “所以在你们通过龟镜看到它的时候，龟镜也变成了它的通道。” 吴非想起来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了。 魇魔，是另一支三级文明战队的SSS级契约者，其能力之一就是制造大规模的战争迷雾。 他有印象，资料里提起那支队伍时曾说过，作为罕见的拥有SSS级契约者的三级文明战队，因为其他方面经验薄弱、实力不足，那支战队上一届竞技场中只止步于一百多名。 资料里也因此未更多地提起这支战队。 第482章 吴非的爱情愿望 目前最终计划里, 因为一张SSS级身份卡就被挖到其他队伍，重组队伍的，有, 但是少。 第一是因为性价比不高。 截止到上届竞技场，都还没有同时拥有两个SSS级契约者的队伍出现，拥有一个SSS级契约者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有数的强队。 同时因为最终计划捉摸不定的关卡规则，强队也可能折戟沉沙，不被看好的队伍也可能冲出重围成为黑马，把SSS级分到不同的战队里, 更能提升在竞技场中最终获胜的概率。 第二则是因为一些情感、名誉方面的因素。 一个队伍一起长时间走过来，已经有了默契与感情，如果一个人因为抽出来SSS级契约者就抛弃原本的队伍加入强队，如果一个队伍因为其中一个队员始终没有SSS级契约者就将其逐出队伍, 必然会背负一些情感和名誉方面的包袱，而且重组队伍也未必能配合默契。 第三则是支持各个战队的背后势力之间会有均衡与博弈, 他们可能不会容忍哪家独大。 但少并不代表没有。 很明显，“魇魔”的计划者就是在上届竞技场之后被并入了“三阶魔方”战队，替换了该战队原本的一名计划者。 所以对方现在有两名SSS级契约者，还有一名伪SSS级契约者。 不过山鬼每隔十五分钟才能祈求一次神降，而就算祈求成功，神降附身的最长时间也只有十五分钟，倒也不必过于忧虑。 刚刚通过龟镜来抓吴非的显然只是魇魔的一个“分支”，而非其本体，所以才能被占星师用星光驱散。但即使如此，他们现在也不能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并且不能再使用龟镜了，否则很容易会被再次发现。 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我们往哪里走？”袁老问道, “向上还是向下？” 如果向下，四层的楼梯间里有堕天使和对方的两名伙伴；如果向上，六楼有火法师、血族亲王，以及对方的两名伙伴。 但就目前来看，他们似乎只能选择向上—— 四层的战斗是SSS级之战，他们去了帮不上忙，反而会添麻烦。 六楼的双方则都是3星SS级和2星SS级，他们去了是能上阵帮着打的。 队伍中还有两个空余位置，反正业已是最后一战，吴非不再担心损耗，把只有1星S级剑修和巫妖也都召唤了出来。 六楼，系统托管下的血族亲王和火法师正同对面两个伙伴打得有来有回，不分胜负。 千年老鼋和占星师带着吴非和袁三胖躲了起来，剑修和巫妖则分别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开始悄悄向对面的空间扭曲者及光武者放冷箭。 空间扭曲者的能力是能短暂地扭曲空间实现瞬移，或者切割、扭曲对手所在的空间来伤害对手，巫妖就用空间魔法干扰他的能力，并且召唤一群小幽灵生物去干扰他的行动和注意力。伤害性不大，烦人性极强，对面的空间扭曲者不堪其扰，招式频频出错，被血族亲王直接击飞。 光武者是能借助光来进行隐匿和战斗，几乎是潘西的契约者的身份“影武者”的反面。剑修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招式，就是指挥自己的佩剑幽无不断地攻击对方，让他在飞剑和火雨之中左支右绌。 袁三胖看得忍不住无声偷乐，就见这时六楼的天花板上突然浮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烟，薄薄的灰雾开始在楼层间扩散开。 “不好。”袁老道，“那个魇魔还是追来了。” 整个空间渐渐的都充斥了昏浊的灰雾，连吴非他们面前都不能幸免，即使是袁老的结界都挡不住它们。 吴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打起了冷颤，他的耳边浮现了很多奇怪的声音，像是幻听一样，那些声音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又似乎在他耳边絮叨着某种重复而模糊的字句。 这种感觉比当初他被那双从龟镜中伸出来的手拉住的时候还要强烈。 突然，吴非感到那种纷扰、混乱、阴冷而恐惧的感觉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占星师正站在他面前，安静地看着他，吴非发现他把自己揽进了怀里，而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一道星光形成的屏障在占星师周身亮起，将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隔绝在外。 他们的旁边，袁老也正凝神屏气，不断地向袁三胖体内输送着白色的仙气，以抵挡那些灰雾的侵蚀。 然而他们身边的灰色雾气还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前面血族亲王、火法师他们打斗时发出的光点都已经全部被淹没了。 吴非怀疑魇魔的本体已然来到了此处。 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逃离当前所在的位置也没有用，那些灰雾会一直跟着他们，向魇魔实时报告着他们的位置。 袁老看向占星师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占星师没有说话。 他周身的星光在浓雾的包围下显得越发单薄。 浓雾似乎凝成了实体，开始不断地冲撞着袁老周身的仙气和占星师身畔的星光屏障，吴非耳边甚至又听到了那种窃笑的声音。 然而就在突然之间，围绕着他们的灰雾退开了一些。 灰雾持续地后退着，如同落潮时汹涌着退去的潮水。 它们像是得到了某种撤退的指令，几个瞬息之间就消散得干干净净，天花板上，墙壁上，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比它们来时还要快。 “这是怎么了？”袁三胖道。他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 “围魏救赵。”吴非肯定道，“是旧日支配者出手了。” “赵国暂时攻不下，相反魏国的城门已经快被敌人攻破了，当然是要马上回援。” 他们暂时依然不敢使用龟镜，也无法准确得知其他楼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吴非看向占星师道：“行哥，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到堕天使和旧日支配者那边的情况吗？” 占星师垂眼看向他，片刻后平静地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看我的眼睛。” 吴非看向了那双灰蓝色的淡漠双眼。 那抹淡淡的冷蓝色后面，似乎连接着无穷宇宙，万千星空——而他在一刹那间跨越了那浩瀚的星海，来到了更深处。 那似乎是沈行的意识、精神、或者说是灵魂所在地。 在那里，他一瞬间便拥有了多个不同的视野。 他看到了自己，自己仰着头，在专注地看着他。 他看到了战斗中的光武者与已经重伤的空间扭曲者，只是有的视角是旁观视角，离得远，有的却是第一视角，离得远。 他看到了无数光粒子穿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胸膛中凝成一把匕首，而他反手把匕首拔出，身体上看不出任何伤横。他冷静地避开在他面前炸裂成无数碎片的红色彼岸花，抬手一剑就向面前一个契约者劈去。 他看到一大片暗影从商场的墙壁上滑落，在即将要包住面前无知无觉的几个人之前，被一团浓重的昏浊灰色雾气拦住。 而他站在他们都没发现的地方，唇边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 吴非突然意识到，他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沈行不同身份下的视角。这一刻，他的意识似乎与对方的意识融为了一体。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明明身处战斗的最中央，却始终冷静，镇定，旁观一切，从容不迫。 他一直这样挡在他的前面，把控着一切。 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行哥？ 吴非这样想着，渐渐从沈行的“识海”中退了出来。 两个SSS级契约者对两个SSS级契约者。他们当然能赢，但也不是优势碾压。竞技场上，随时会有变数。永远不能轻敌，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想为他们胜利的天平加些砝码。 他翻检查看着自己已有的东西，最终视线被一样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块红色的爱心形状的石头，看上去像是某种廉价的工业玻璃制品。 【爱情许愿水晶】：使用这块水晶后，可以许一个和爱情有关的愿望，愿望有可能会实现。愿望越简单，被实现的可能性越大。 脑海中好像又浮现出那天的情景，堕天使行神飞在他的身边，被他拽住了羽翼的下摆，淡淡对他说： “我记得你买过一块石头。” “这次不用，以后就没机会用了。” “不能浪费。” 虽然那时候行神他指的应该是“残命”的效果，但好像这句话对面前的许愿水晶也适用？ 吴非把红色水晶从道具包裹里拿了出来，同时假装没看见它旁边的那枚运气硬币——开玩笑，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倒忙。 对于他而言，这枚硬币被浪费了好像也比被用了强。 吴非像做贼一样把爱情许愿水晶捏在了手心里，背过身找了一个占星师、袁老和袁三胖都看不到的角度，选择了使用水晶。 他的面前飘起了星星点点的粉红色晶莹粒子。 同一时间，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吴非左右看了看，确定这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 “请许一个和爱情有关的愿望吧。” “注意，愿望越简单，被实现的可能性越大。” 吴非在心中默念着他的爱情愿望： “我希望我的爱人的两个SSS级的身份，在接下来的5分钟里，速度、攻击力均提升20%。” 第483章 最终之战·胜利 这个愿望是吴非认真思考推理过并认为可以实现的。 理由是【残命】售价50积分, 而【爱情许愿水晶】则售价100积分，所以理论上爱情许愿水晶可提供的强度应该是残命的两倍。 但考虑到边际效益递减，为保证愿望一定能被实现, 吴非还是把自己的愿望克制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只用提升两名SSS级身份的强度，提升的强度和时间均与残命相同。 这样一来，他所希望实现的提升效果，甚至比残命更弱。 如果许愿再失败，可说不过去了。 20%的提升效果也是经过验证的，残命效果加持下, 行神他打零七第二战队的SSS级契约者根本毫不费力，那自然也能顺利解决三阶魔方的两个SSS级契约者。 那些星星点点的粉红色晶莹粒子围绕着他轻巧地转了一个圈，像是美少女战士变身前的特效。 随即他听到系统的声音响起： “愿望已收到。” “愿望生效。” 这时袁三胖在后面喊他：“吴非！你在那里做什么！袁老把龟镜重新启动了！” 吴非转身去看，龟镜中果然又重新呈现出其他楼层的画面。与之前不同的是, 这回龟镜前还罩了一张仙术所织成的透明大网。 袁老摸着胡子满意地笑道：“那个魇魔要是本体来，我还拿它没办法。但它要是再敢用分支钻我的镜子, 我就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瓮中捉鳖。” 袁三胖悄悄念叨：“其实我觉得袁老就是见旧日支配者出手了，才敢跟着痛打落水狗。” 龟镜中，四层的楼梯间中，堕天使长剑之上的黑紫色雷电骤然之间大盛。 他轻轻抬起手，在対手还没有看清之前，黑色的长剑已经没入彼岸花神的腹腔。一身红衣的花神闭上眼，化作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委顿消散。 粒子控制者眼睛略微睁大，他似乎发现了対手突然之间的加强，立刻选择转身逃离——这其实是很有经验的做法, 因为一般而言，增益状态都有时间限制, 这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暂避其锋，拖过対方的增益时间。 两道闪电已经快速追上了他。 前路一瞬间便被暴起的雷电与飓风封死了。 粒子控制者回过头，看见堕天使正隔着一段距离平静地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件注定要死的物件。 二楼、三楼的灰雾已经全部消散了，似乎是灰雾的主人已经没有余力再布置这些陷阱与障眼法。 龟镜内的视野一路向下，最终到达了第一层。 巨大的黑色阴影如同从天花板上蔓延下来的黑色潮水，此时已经覆盖了半层商场。 灰色的雾气拦截在黑潮之前，阻止着対方的进一步逼近。 山鬼与另一名伙伴警惕地保护在三名挑战者身侧。 而在黑影尚未覆盖到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正安静地站着。 明明是室内，但他依然打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他的右手指尖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敲击在雨伞的伞柄上，像是在打着某种节拍。 仔细看，他的唇边甚至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是一名百无聊赖的观众，在等待着即将上映的戏剧。 更为诡异的是，他是如此的突兀，但在场众人却似乎没有人看到他。 看着眼前这一幕，吴非突然明白了之前他以旧日支配者的视角向外看的那一瞬间心中油然而生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他行神这个视角，明明是影视和动漫里经典的反派视角。 就是那种在幕后漠视着或操控着一切的最终BOSS的视角。 突然间，第一层的商场全部暗了下来。 商场天花板、地板、四壁完全都被黑色阴影所包裹起来。 暗影早已不知不觉地控制了一切。 暗影伸出了无数的“触须”，以不容抗拒之势，几个瞬息之间就将空间中的全部灰雾撕裂、吞噬。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些暗影才又缩小、退去，最终变成了年轻男人身后一道硕大的影子。 这时男人才出现在众人之前。 年轻俊美的男人撑着伞，带着他的影子，缓缓走到剩余的几名挑战者和伙伴面前。 他微微俯下身，俯视着剩下的、跌坐在地上的几个人—— 仔细看，可以发现这些人的身下全都被黑影所牢牢钳制着，所以移动不得。 “我现在心情很好。” 年轻男人缓缓开口道。 “所以我可以放你们走。” “你们认输吧。”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还微微向上弯着，似乎在昭显着他的好心情。 三阶魔方的挑战者低下头，缓缓闭上了眼，似乎是不甘心般哑声道：“我们这么努力、付出了这么多，还是赢不过你们四级文明吗？不同级别之间的文明差距就这么大？” “那倒也不是。”袁三胖从后面走了过来。 眼见着胜局已定，袁老便把他们都带了下来。 “你们现在不仅输四级文明，还输二级文明了。” 袁三胖非常诚恳地陈述着事实。 “我们来自二级文明，地球。” 那一瞬间，三阶魔方的队长闭上了眼，选择了认输。 谁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想到了什么。 系统的声音随之响起： “恭喜留守队伍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 被毁坏得残破不堪的商场情景渐渐消失了，吴非他们再次回到了第一层白色的空间之中。 光球在正中央跳跃着，上面显示出累计计时： 145：12：49。 这是吴非他们在第一层的累积留守时间，加上战胜全部挑战队伍所用的时间，其留守时间已经远超过3天——实际上达到了6天零1个小时12分。 金球跳跃着向他们绽放出庆祝的金色彩花：“恭喜你们，已经成功在第一层留守了三天，并且战胜了于留守时间内前来挑战的所有队伍，第一名属于你们！” 白色大厅的穹顶之上，也开始向下撒各种金银光点，以及浅绯色的花瓣，梦幻又喜庆。 袁三胖伸手去接空中飘落的花瓣，感叹道：“好家伙，我上次看到这种场面，还是我堂姐结婚的时候。” 全体广播也在这时响起： “请注意！请注意！第一层的成功留守队伍已经诞生！第一层的成功留守队伍已经诞生！” “本关挑战，‘无尽天梯之旅’将于24小时后结束。所有挑战队伍将按其所留守的楼层层数进行排名，所留守楼层数数字越小，则排名越高。“ “届时未有留守楼层的队伍，将按被淘汰处理。” “正在被挑战中的楼层，如果届时还未分出胜负，则按留守方胜利，挑战方落败处理。” “……” “请各挑战队伍做好准备。” 与第一次进行全体广播时的通报相比，这次明确给出了“24小时”的时限，并细化了一些边界情况下的判定规则。 这是最后的窗口时间，所有队伍都必须在24小时内找到、并巩固自己的位置。 不过这一切都和吴非他们没关系了。 他们只需要在第一层休息，等待这24小时过去。 袁老拍了拍袁三胖的肩，问他：“现在是什么感受？” “好像也没什么感受。”袁三胖“嘿嘿”地笑着，“因为从开赛到现在，每一步都是我们自己走过来的，好像很自然地就走到了这里，就拿到了这个成绩，就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正常发挥罢了。” “我现在就想睡一觉，打比赛太累了。而且说实话，就算知道行神很强，最后一局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一直不受控制地在跳。” 袁老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去再睡，现在别人还在看着呢。” 另一边，沈行收起了自己的所有身份，仅用堕天使的身份陪吴非坐在白色大厅中刚刚出现的沙发。 他用翅膀把吴非包了起来，吴非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 与吴非和袁三胖他们这边的“淡然处之”不同，关注这场星际大赛的所有媒体和观众都疯了。 最终计划最核心的用户当然是一直跟着看下来的。 最初在发现一支名不见经传的新队伍率先完成了第一关的挑战任务时，就有一波观众看傻了—— 由于新观众们不了解吴非的队伍配置和每个契约者身份的能力，吴非他们的直播又常常会突然黑屏，所以不少人到最后都没太明白他们的操作——这支队伍怎么就完成挑战了呢？ 而后他们继续看，到星火队接连赢了卫冕亚军沸点第一战队、卫冕冠军零七第一战队后，就疯了一大波人—— 这支新队伍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像是横空出世一样？ 也是看到这里时，追看用户中开始有人预言这支新队伍最终能夺冠。 但是一直守着直播间，几乎一场不落地关注每场比赛的人毕竟是少数，也有不少人是一直跟着看自己喜欢的队伍的比赛，而没关注过第一层的争锋。 対于之前没关注过星火队的表现，只隐约听说过“有一支新队伍在打第一层留守赛”的人而言，突然得知这支二级文明的新队伍竟然真的连败各大强队，成功留守在第一层，提前锁定冠军位置，成为最大赢家的消息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 不可置信。 不少人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这个队伍也能拿冠军”，而是，“还有这支队伍”？ 来自哪里？地球。“还有这个星球”？ 而后第二反应就是，看看这支队伍到底是什么来头。 无数观众顺藤摸瓜地涌入了ASX1314直播间。 可惜此时他们只能看到在第一层大厅里睡觉的、连脸都看不见的吴非以及强撑着困意陪袁老下象棋的三胖。 不过ASX1314的老观众们很热情，他们热情地在直播间评论区里向新朋友们介绍着他们眼中的星火战队，介绍着他们所熟悉的吴非、行神、袁老和三胖。 甚至有热心观众已经开始热情分享自己收藏的各类同人。 第484章 颁奖仪式 林三森他们也疯了, 他们之前所做的，介绍星火战队的专题和栏目又都被翻了出来，迎来了大批的访问。 林三森工作室的全部人都被挖起来干活了。他们的目标是在24小时之内, 赶在最终排名确定，颁奖仪式之前，把星火队的全部专题再重新更新、整理、丰富一遍！ 地球上已经有行动迅速的传统本球媒体快速报道了这件事—— 《“最终计划”巅峰赛，地球选手提前锁定冠军》。 袁三胖的姥姥七十多了，看到报纸的时候正在小区院子里和一群老伙伴吹水。 她看着最新的头版头条，感叹道：“就说吧, 现在的年轻人，不务正业，玩什么游戏，你们瞧瞧, 这才跟外星球接轨多少年，就比人家外星人玩得都好。说明人家外星人都在工作学习, 只有咱们地球上的人净专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要我说，还是我孙子争气，现在在学校当老师，工作稳定，还受人尊敬，这多好。” 老太太目光往下一扫，照片上的人越看越像自家孙子，再一看，上面写着“地球选手袁至诚”…… 她心中隐约想起了什么, 于是当机立断把报纸一合，対着老伙伴们大声道：“不过这只工作不休闲不娱乐也不行, 你们看那什么老李家的孩子，不就学傻了么……要像我孙子这样才好，既会教书育人，也有丰富的业余生活……” …… 最后的24小时，最终计划中的时间与现实进行了同步。 今年和星火队一起爆冷的，还有上届冠亚军都被他们所淘汰，甚至没有拿到任何名次，以及上届季军也被他们所重挫，最终只拿到了九十多名。 从中得利的反而是那几支实力强且最初就被袁三胖骗走了的队伍。他们在这24小时的争夺赛中，都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 令所有人屏息期待的紧张的24小时终于过去，本届巅峰竞技场的排名也最终尘埃落定。 所有留守楼层的光球之上，以及直播房间的直播画面上，都显示出本届巅峰竞技场前十的队伍名单： 冠军：二级文明地球星火队； 亚军：自由人战队飞翼队； 季军：四级文明零七星球红潮队； …… 第十名：三级文明团结星域联合战队。 吴非他们的“老朋友”德克星球第一战队这一次则拿到了第五名。 由于太多强力四级文明星球战队在星火队面前受挫，这也是近几届巅峰竞技场中，第一次罕见的，在前三名中没有出现四级文明星球战队。第三的红潮队是一支商业战队，不被算在内。 有人为最终的结果欣喜若狂，也有人黯然神伤，还有人愤愤不平。最终计划内外的观众们在四处喧闹着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但在无尽天梯的楼层之中，一切依然安静又空旷。 系统播报了最后一则本关卡内的公共广播： “无论再漫长的旅途也终有终点，无尽天梯之旅即将结束，请各位做好准备。” 随之系统声音落下，楼层中的金色光球散开，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金光，逸散充斥了整个楼层。 而在金光散去之后，吴非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巅峰竞技场的特殊场地，“无限”大厅之中。 系统将在这里为前1000名的队伍发放奖励。 1000名以下的队伍奖励则会由系统根据其名次自动进行发放，这个时候怕是奖励都已经到手了。 首先颁发的是501-1000名的奖励。 获奖队伍会被传送至一个个完全一样的颁奖大厅之中，由类似露露小姐的工作人员进行奖励的颁发。系统会根据获奖队伍対“颁奖仪式”的认知和期待来定制设计这一仪式过程，像是有读心术一样。 获奖队伍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対颁奖过程进行公开直播。如果选择公开，那么无限大厅中的其他队伍，以及观看直播的观众们都可以目睹这一过程。 在这之后，系统又依次颁发了301-500名，101-300名，11-100名的奖励。 吴非和袁三胖在旁边看了半天，也対这一模式有了了解。 眼见该轮到给前十颁奖了，袁三胖激动地站了起来，随即就发现系统请4-10名的队伍前往颁奖大厅。 袁三胖失望地重新坐下。 眼看应该轮到给前三颁奖了。 袁三胖站了起来—— 只有“红潮”队单独被传送至颁奖大厅。 他们本身是一支商业战队，会考虑自身的商业价值，所以红潮队毫不意外地选择了直播颁奖过程。 接下来的亚军“飞翼”战队则选择了拒绝直播。 终于轮到冠军队伍星火队了，吴非他们被传送至一片璀璨的星海之中，他们的周身都被星子所包围着。这是颁奖大厅的初始状态。 很快，他们脚下的星海变成了坚实的、高高的领奖台，他们周围的环境变成了一个庄严的大礼堂，大礼堂的墙壁上还装点着大大的红绸花，红绸花上贴着四个大大的红色塑料字“颁奖典礼”。 中学颁奖时常用的BGM也在此时适时响起。 简单来讲，其风格杂糅了学校期末在大礼堂给三好学生颁奖时的布置，以及各大电影节上颁奖典礼时的设计。 吴非心想这一定是三胖心中所构想的颁奖仪式的样子，和我没什么关系。 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再次融入了TGA颁奖典礼时的风格。 更夸张的是，他们背后的墙上开始浮现出他和行神的巨幅合影，合影内容不停变化，但都是在不同的关卡里，他行神吻他的各种情景。 它完全占据了一整面墙，就像是现实中一些新人婚礼上会放的那种照片PPT。 吴非忍不住看向面前的智能工作人员：“可以把环境还原成初始设置吗？” “可以。”工作人员道。 广阔无垠的星海回来了，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袁三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 “请问你们要公开直播颁奖过程吗？”工作人员问道。 吴非和袁三胖商量了片刻，最终决定道：“公开吧。希望一直支持我们的观众们也能看到我们夺冠的时刻。” 颁奖仪式的直播被打开了，中央直播间和ASX1314直播间中，都实时同步直播着画面。 观众再次涌入，有许多是之前并不认识他们的人，也有ASX1314直播间的老观众们，在纷纷道上恭喜与祝福。 这时几位穿着喜庆的大红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捧着水晶奖杯、奖状、纸牌等物鱼贯走入星空风格的颁奖大厅。 为首的工作人员把手中写着“第一名”三个烫金大字的、一米长的纸牌送到吴非和袁三胖手里，并热情地和他们握手，恭喜他们喜夺冠军。后面的工作人员们也纷纷跟上，给他们每个人手里都送上水晶奖杯，以及写着“巅峰竞技场冠军队伍星火队”的奖状。 吴非记得明明其他队伍领奖的时候都没这些东西。 所以环境初始化的时候只初始化了环境，仪式流程还是按袁三胖脑补的来的是吗？ 这算是，本土星空风的颁奖仪式？ 最后，为首的工作人员大声道：“让我们再次祝贺星火队夺得本届竞技场的冠军！他们必将作为一个传奇，永远地被载入最终计划的历史！” 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则带领着吴非和袁三胖，协助他们一起举起那块写着“第一名”的大纸牌。 在他们举起纸牌的刹那，明明是无限星空的穹顶之上却落下来无数的晶莹闪耀彩纸，伴随着“砰砰”的两声庆祝礼炮声，这一幕被永远地定格了下来，作为相关新闻的配图，流传于各个不同文明的星球之中…… 吴非悄悄対袁至诚耳语道：“三胖，你觉得这个颁奖仪式熟悉不？” “熟悉啊。”袁三胖疯狂点头道，“我们学校每年年底给优秀教师颁奖的时候就是这样。” 破案了，他终于找到袁三胖的设计参考模板了。 一名工作人员重新走到吴非和袁三胖面前：“直播现已关闭，接下来将为您颁发本次竞技场的奖励。” 吴非和袁三胖都是精神一振。 巅峰竞技场第一名，意味着他们是当前时间段里，整个最终计划中最强的队伍，其奖励自然极为丰厚。 首先是非常多的计划点和货币奖励，这些计划点足够他们直接从白金段位，越过紫金段位升至钻石段位。冗余的计划点也都可以直接兑换为货币。 他们每人还获得了一个“特殊成就奖励”—— 【成就】竞技场冠军：您已取得了“最终计划”中的最高荣誉，您将可以不受固定休息时间的限制，自由往返于现实世界和最终计划。 也就是说，以后当一个关卡完成之后，他们可以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最后就是道具奖励。 道具的数量并不多，一共只有四样，但都很有分量—— 吴非和袁三胖可以每人获得一件稀有现实性道具。 虽然每场竞技场后都可以兑换一次现实性道具，但一般而言，计划者们兑换到的现实性道具都较为普通，而这个奖励指明了他们将获得的是稀有的现实性道具。 袁三胖拿到的是一个高级数据储存器。 它可以转移储存最终计划中的一部分所有权归属于计划者的数据，即使袁三胖之后彻底离开最终计划，这些被储存的数据也可以一直为他所有。 吴非听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他之前一直担心的，如果他被最终计划淘汰后就见不到行神了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吴非选取奖励时系统却提示道： “检测到您所拥有的【数据现实转化仪】为可升级稀有现实性道具，您可以选择将您现有的道具升级，或者获得一件新道具。” 吴非思考之后，选择了给现有道具升级。 【数据现实转化仪】升级之后其他功能没有发生变化，只是可转化的范围变大了，当前拓展到可以覆盖并转化约一个小区大小的范围。 除此之外，道具奖励还有一个SSS级的道具盲盒，以及吴非早先就在惦记的，一张高阶身份抽卡券。 使用这张抽卡券，一定可以获得SS级及以上的契约者身份。 他行神的诅咒，只差一张SSS级的身份，可能就可以解开了。 吴非给袁三胖讲了答案之书的事情，和他商量能不能把抽卡券给自己，把道具盲盒给他。 袁三胖老师满不在乎道：“没问题啊，都给你都行。反正咱不是都靠着行神才有今天的嘛，嘿嘿嘿。” 吴非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袁三胖的肩膀。 领完奖励后，吴非他们便打算离开无限大厅，回到自己的休息关卡，没想到在离开颁奖厅后遇到了梵德。 梵德提醒道：“你们回到现实后小心一点。四级文明比你们所想象的更看重最终计划，你们这次拿了第一，引起了非常多的关注，高级文明里一定有不少人盯上了你们。” 吴非点点头，感谢了他的提醒。 吴非倒不是很担心自己回到现实后的安全，毕竟他有升级后数据现实转化仪在，回到现实后可以实时开着这仪器，把他行神打扮得低调一点后带在身边。 其他人无知无觉地踏入他的虚拟空间后也不会察觉。而在虚拟数据空间中，他行神就是无敌的。 但如果袁三胖孤身一个人回去，他还是不太放心的。 吴非于是又转身特意叮嘱袁三胖道：“梵德刚才说的有道理。三胖，咱们这次一起回去，谁也别单独回。” 袁三胖点头表示明白，并且给周博士发了消息，提醒他注意相关情况。 此时吴非也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关卡，袁三胖一起跟了过来，他也想看看那张高级抽卡券的最终抽卡结果。 第十六卷 第十二关·单人特殊关卡：记忆与封印 第485章 无限生灭之神 周博士收到袁三胖的消息后, 还特意又联络了他们，主要是告诉他们外面一切他都安排好了，让他们可以放心, 并且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已经非常火了，到处都能看到关于他们的消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吴非和袁三胖暂时没心思关注外界的舆论和反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抽卡。 吴非又看了一遍高级抽卡券的描述： 【高级抽卡券】：较大概率获得一张SS级身份卡，较小概率获得一张SSS级身份卡。这个身份会与本届竞技场的主题“无限”有关。 怪不得零七第一战队会抽到“命运之神”, 上一届巅峰竞技场的主题就是“命运”。 吴非把答案之书摆到一边，把抽卡券拿了起来，然而在抽之前还是无比的紧张—— 他之前运气难得爆棚了两次，兼之他行神的卡池本身应该就比较高级, 才撞大运般抽出了两个SSS级的身份，如果这次用高级抽卡券都抽不出SSS级身份, 靠普通的抽卡机会，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花多少钱才能再抽出SSS。 解密的钥匙明明就在手边，却又遥不可期。 沈行无声地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 “抽吧。”他说。 “你有数据现实转化仪，也有时长无限的假期，无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赚来。” 对哦。 现在他行神可以跟他回现实里，给他赚钱抽卡了。 想一想他行神之前在第297层的虚拟游戏世界里表现，吴非一瞬间醍醐灌顶, 瞬间就没有了心理压力。 抽卡不就是用钱嘛，对他行神来讲, 赚钱还不容易？ 这都不能叫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叫永动印钞机。 心中的负担一消失，吴非当即使用了抽卡券。 一道道光芒在吴非的手背之上织成了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光球，光球骤然破开，无数斑斓的华彩与一张崭新的身份卡同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姓名：沈行 种族：未知 身份：无限生灭之神 稀有度：SSS 身份说明： 祂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首尾相衔之蛇、乌洛波洛斯……是人们赋予祂的具象理解。 祂只是昭示着这样一种规律—— 世界无限循环往复，无始无终，生时亦是灭时，终结即为开始。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时间好像一瞬间静止了。 袁三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直接蹦了起来，大声喊道：“出货了出货了！SSS！吴非又抽出来了SSS的身份！”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也要去抽！我拿了冠军奖金！” 喊完之后，他激动地抱了吴非一下，就直接冲出了吴非的房间。 袁老对着吴非和沈行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了。 吴非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沈行新的身份卡，随即将它妥善地收了回去。 现在不是在关卡内，也没有立刻上阵新身份的需要。 激动的心情平复之后，吴非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被他摆到床上的答案之书。 翻开书页，里面的内容已经变为： “解咒方法： 收集目标SSS级身份：3个，已完成（33） 收集目标SS级身份：5个，已完成（55） 收集目标S级身份：7个，已完成（87） 收集目标身份总数达：25个，已完成（2625） *已激活一个单人特殊关卡，可选择合适时间进入 发现目标被诅咒的原因：未完成” 吴非发现书页上多出了一行银色小字。 这个“单人特殊关卡”之前是没有的。看来是收集齐目标身份之后，这行隐藏的字迹才显现出来。 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时间，当然就是现在了。 吴非立刻联络了袁三胖： “三胖，我收集齐身份之后，触发了一个单人特殊关卡，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但应该带不了你了。” “行啊。”袁三胖道，“竞技场打得累死我了，咱们不是本来也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就在休息关卡内等你吧，正好避避风头。等到你从关卡里出来，夺冠这股热度应该也能降下去了，咱们到时候再回现实，能避免好多麻烦。” “嗯，那你好好休息。”吴非道。三胖刚才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 袁三胖：“你也注意安全。不过有行神在，我放心。” 切断联络后，吴非再次翻开了答案之书，在弹出的全息虚拟触控屏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立刻进入关卡”。 打完竞技场之后虽然累，但也是他们状态正好的时候，就像刚高考完的人答题手感还在状态，歇一暑假就不行了一样。 况且他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解开他行神封印背后的谜团了。 沈行变成了不引人注目的黑猫，轻巧地跳上了他的肩头，蹲好。 “是否确认现在就进入单人特殊关卡？ 注意，您只有一次进入机会，失败后该关卡不可重来。” 吴非选了“确认”。 随即他们就被传送进了漆黑的封闭屋子里。 和第一次来时一样，依然只有屋子中间的一块半透明虚拟屏亮着，而在屏幕上，一串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正在飞速划过。 在吴非进入屋子后，那些数据汇聚在屏幕上，最终定格为一行字—— 单人特殊关卡：失忆、封印。 这个关卡果然和他行神的封印有关。 但是“失忆”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关卡里他行神又失忆了，他的目标任务就是帮行神找回他失去的记忆？ 那他可太擅长了。 吴非正胡乱地想着，下一秒，他的视野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关卡开始。 …… …… “看，那边那个家伙。他就是我们班的那个从边缘星系来的土包子，他连智脑助手都没有。” “天，那他上课听得懂吗？不，我是说，那他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不可能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即使是边缘星系的人，可能连智脑助手都没有吗？” “……” 吴非脚步匆匆地走出“大学”校园大门，跳上了校门口的公共空梭，只用了一分多钟就回到了他现在的“家”。 准确的说，他叔叔的家。 他知道校门口那些人口中的“土包子”“乡巴佬”就是他自己。 但是那些人不知道，他之所以与这里格格不入，之所以常常大惊小怪、反应过度，不是因为他来自边缘星系，而是因为，他来自二级文明。 他原本是二级文明地球上的一名普通游戏策划，在一天晚上加班遇到车祸后，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他眼中的“外星球”，科技水平远远高于地球的五级文明星球“奇星”。 当然，实际上五级文明的范围并不只是一颗星球，而是包含原主星在内的一大片星域。 令吴非感到庆幸的是，这个星球上的主要智慧生命也是人类，而且他们的社会形态也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只是有不少技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现在的这个身份还叫“吴非”，并且外表也和他之前长得一样。 “吴非”原本生活在一个偏远星系上，父母早逝，由他的祖母看顾长大。他还有一个叔叔叫做吴用，在主星的研究所里做研究工作。 几个月前，“吴非”的祖母也去世了，而他本人也已经成年，要来主星上学。所以不久前他就坐上了星际飞船，准备来主星投奔叔叔。 然而不幸的是，他所乘坐的星际飞船在旅途中遭遇了事故，彻底爆炸，只有零星的碎片残留了下来。 事故搜查人员只在飞船内的智脑设备中找到了一段完整的智慧生命“意识”，经检测，这段“意识”属于“吴非”。 所以他们联系了吴用，吴用做主为“吴非”打造了新的身体，并把“吴非”的意识载入了新的身体之中，之后吴用便把他带回了家。 然而事实上，这段意识属于地球上出了车祸的吴非，而并不属于边缘星系遭遇了飞船事故的“吴非”。 阴差阳错的，吴非就这样以“吴非”的身份活了下来。等他消化、理解完这离奇的一切，真正接受现实之后，他也错过了和吴用解释的机会——吴用在确认他没事之后就返回研究所闭关工作了，他根本联系不上对房。 吴非原本对只保留了意识就能“死而复生”这件事感到惊异非常，但他后来了解到，这在五级文明中只是寻常操作。 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五级文明的人人均都有两段生命，总平均寿命达到300多岁。 他们发现，无论技术怎样突破，原生的生物身体只能支撑一个人有质量地生活150年左右，在此之后，如果想继续生活，这个人就必须更换身体。 五级文明可以把生命分成“意识”和“身体”两部分，并且已经拥有“意识分离”“意识储存”“意识载入”的技术，也有制造仿生身体的技术。当一个人的第一段生命走到末期时，他就可以选择给自己换一个新身体，然后开始第二段生命。 当然，这其中有一系列公权力所制定的规则和流程，以保障在这过程中不会发生伦理道德问题。 理论上，通过这样不停的“换身体”，这里的人甚至是可以实现“永生”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距离“永生”，五级文明还有一个至今尚未解决的问题——当一个生命的意识离开自己的原生身体后，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不可避免地逐渐陷入“混沌状态”，这种“混沌”被视为意识的死亡。 研究人员至今未能找到“混沌状态”发生的原因，更无法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频繁的更换身体也会加速“混沌”的发生，所以人们通常都是只更替一次身体。 不同生命的“意识”离开原生身体后可存续的时间也不同，人类通常是150-200年。是以两段生命加起来后，人类的平均总寿命可达到300多岁。 像吴非这样，因遭遇致命事故而不得不提前更换身体的，就相当于少了一条命，只能立刻开启第二段生命，寿命也就只剩下了150-200年。 吴非如今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算是勉强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而且他发现自己“重生”后还多了一个特殊能力—— 他知道这里的人书写、交流所使用的都不是他熟悉的语言文字，但他的大脑里好像自带了一个“翻译器”，让他可以在“看到”“听到”的那一瞬间，就马上明白其意思。在他需要表达时，他也能自如地输出这种语言相应的表达。 这无疑为他融入新生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第486章 智脑助手 吴非现在又是一个大学生了, 独立，自由，且……不事生产。他还没有工作, 他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暂时由吴用来负担。 吴用的津贴不低，钱多且根本没有时间花，负担另外一个人的生活开销绰绰有余，但吴非还是打算等自己工作有收入后把这些钱还给吴用——如果那时候他还留在这里的话。 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吴非所做的第一件事查找地球的相关情况，他还是希望能想办法回家的。 得到地球相关信息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 五级文明自有办法对比自己更低级的文明隐身, 让其他低于它的文明无法探测到它的存在，也无法探测到它的任何信息。 但相对的，五级文明本身却又在利用自己先进的技术，时时刻刻地监测着其他低级文明的情况, 并记录其信息。 这些低级文明的基础信息是面对高等院校的学生们公开开放的，只要用“通讯器”连接上“文明观察馆”就可以进行查阅。 通讯器是五级文明人手一个的随身智能外设, 在吴非理解里，它就是一个“手机+电脑”的超级进化体。 然而当他看到地球的实时监测信息后，他不由得沉默了，同时感到极为的荒谬、不解—— 信息显示，此时地球尚处于20世纪中叶，距离他所生活的时代，还有大半个世纪。 也就是说，如果资料无误，那么这个时候地球上的他，甚至他爸他妈都还没有出生！ 但这怎么可能？ 那现在的他是哪里来的？ 难道他真的像一些电影里所演的那样, “穿越”到了过去？而且是穿越到了一个比地球更为先进的文明体中？ 吴非感到难以置信，他联系了文明观察馆的智能工作人员, 但对方表示他们所提供的信息都是实时更新的，一定是最新的；他不死心地又联系到了那里的真人工作人员，但对方也是同样的说法，而且还给他展示了许多可以佐证的例子。 吴非只能暂时死心。 他现在能够尝试的道路只剩下了一条——攒够足够的钱租借一艘星际飞船，然后申请前往二级文明星球的许可，在许可申请下来以后，再乘飞船亲自前往地球，查看那里的情况。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解决另一件事。 他需要一个“智脑助手”。 随着文明的发展，随着自然智慧生命对世界本质及规律的认知加深，随着技术的进步，人们同样也在创造着一种“副产品”——这种副产品被称为“知识”。 每个学科都在日益变得细分且精神，数不清地科研人员数十年如一日地只埋首于自己所专注的领域和专注的问题中，想要将庞大的自然科学知识全部融会贯通地载入某个人自然的大脑中变成了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科研效率也因此而受到了影响。 最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人们研发出了“智脑助手”。 它是一个由微型粒子组成的智能计算机，可以通过“注射”等手段直接被植入人的大脑中，与人原有的大脑相结合，共同工作。也可以理解为，它就是人类的“第二大脑”。 作为机械智能，它具有人脑所不具备的功能，比如庞大准确的资料存储功能和快速的资料调取功能，以及快速精确的数字计算能力。接入智脑助手后，相当于这里的人人人脑子里都自带一个随时可快速查阅的图书馆和一个计算机，人们不再需要“记忆”知识，而只需要在已有知识的基础上进行学习理解和再创造。 而这还只是吴非目前所知道的，智脑助手的部分功能。 也因此，目前没有智脑助手的吴非才会被学校里的部分学生取笑，被他们认为是“低智的”。这些人与智脑助手绑定太久，甚至已经分不清哪部分智能是自己原生的，而哪部分能力源自科技工具，在他们看来，没有智脑助手的人就是少了个脑子。 吴非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拿到新的“智脑助手”，是因为原本的“吴非”是有一个“智脑助手”的，但这个智助在事故中已经被遗失了，不知是否还存在于世上。这种情况下，他想拥有一个新的智助，就只有两种办法： 一、等到“智脑助手”申领机构审核他的申请，核实“吴非”的旧智助状态，在确认旧智助已被销毁之后，他们才会发新智助给吴非； 二、由一个社会信用度在S级及以上的人做担保，申请加急额外领取。这样吴非能马上拥有一个新智助，同时智助申领机构会去确认旧智助的状态。 目前吴非身边能给他做担保的S级信用者只有吴用，但是他根本见不到吴用的人。所以他只能等，等申领机构的审核流程结束。 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都五级文明了，科技这么发达，这个机构的办事效率未免也太低了吧？ 吴非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通讯器，通讯器的默认智能系统立刻出声道：“您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智助申领机构的流程这么慢？有没有加快的方式？” “因为‘智脑助手’属于智能等级不低于或高于人类的智能，在人工智能评级中被评为B级。B级智能虽然已被限制了自主意识的生成，但仍有生成自主意识的可能性，因而会被管控。如果您需要更快申领到智脑助手，可以尝试由一位社会信用度在S级……” “行了。”吴非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转而问道，“人工智能的等级是怎么划分的？你属于哪级智能？” “常见人工智能等级被划分为A、B、C三个等级。” “A级智能智能水平不低于或高于人类，拥有独立自我意识，属于严格管控智能，只能在研究所、高等学校等特殊场所进行授权使用。” “B级智能智能水平不低于或高于人类，被限制了自我意识的产生，属于管控智能，通常见于个人智脑助手、特种仪器智能控制中枢等处。” “C级智能智能水平略低于人类，不会产生自我意识，属于常见的服务型智能。我就是C级智能。” 原来这个五级文明里已经出现了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了，不过目前看来这些高级智能还被严格管控着，并未出现他以前在地球上所看过的科幻电影里那种机器人暴乱的情况。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亲眼看一看。 吴用应该不会带他去研究所，他们学校里有A级智能吗？有机会可以打探一下。 明天是休息日，不用上课。吴非又查看了一些信息咨询后，通过通讯器打开了一个在玩的游戏—— 五级文明早已经实现了制造完全拟真的“虚拟世界”的技术，进入游戏之后，他就像是真的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是以前地球上人们所畅想的全息游戏真的成真了一样。 而且进入游戏也不需要额外的设备，只需要通讯器就能进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目前一个游戏所能模拟的范围是有限的，游戏中的“无缝大世界”最大可达到真实世界中的主星首都面积大小，却无法真的模拟制造出一个和真实世界等同大小的虚拟世界。而且在相关领域的技术和算力提升方面，当前进展较为缓慢。 一个开发工程师在自己的个人媒体上开玩笑说：“如果我们真的能在虚拟世界再建一个‘奇星’，以及再建出那么多低级文明星球的世界，那我们就不是人了，我们变成了造物的神。” 但对于从二级文明而来，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吴非而言，这里的游戏已经超级酷了，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他乐不思蜀地进入了一个探险关卡，而就在他站在了黑暗地牢的空中平台，正准备向对面跳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外界讯息。 外界只有一个人会联系他，那就是从未联络过他的吴用。 吴非停了下来，打开了讯息—— “我今晚会回去，明天全天休息——吴用。” 太好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让吴用给他做担保人了？这样他应该很快就能拥有一个专属的智脑助手。 吴非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体验“拥有第二个大脑”的感觉了。 “好的，我还希望您能抽出时间做我的担保人，帮我申领新的智脑助手。” 吴非斟酌着用词编辑了一封回信，通过游戏内的传信精灵把讯息送出去。 “传信精灵”是游戏里为增加玩家代入感而做的设计，实际上发信比这简便得多。 然而不过一秒钟，传信精灵竟然又扑扇着翅膀回来了。 回信失败了。 这在五级文明的技术下，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这里不会出现“网络连接异常”等状况。 吴非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打算重发一遍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空荡荡的黑色地牢里响了起来： “你就这么想要申请智脑助手？” “有我还不够吗？” 虽然说着这样的语句，但这个声音听起来却显得相当冷淡。 吴非记得他玩得是单机游戏。 而且这个声音怎么知道他要申请智脑助手？大数据的幽灵？ “你是谁？”吴非道。 “普通的智脑助手不会比我更好的。”那个声音继续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怎么会有这样恰好的事，在遥远的五级文明上，还有一个叫做‘吴非’，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正巧被你顶替了身份？” 这个人知道他的来历和底细！ 吴非警觉了起来：“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主动帮你做了一些微小的翻译和修饰工作。” “比如说，被你顶替身份的这个人，并不叫做‘吴非’，而叫做【*外星文字】。他和你长得也不一样，是我去修改了他所有留存的样貌数据——包括吴用的记忆。” “对了，吴用也不叫‘吴用’，而叫做【*外星文字】。‘吴用’这个名字是我为你专门翻译的，贴切吗？” 那个声音平静地说着，好像他的确只是随手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包括任意篡改他人记忆，包括篡改一个人的留存痕迹。 吴非却听得脊背发凉。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在那几个他不认识的外星文字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时，他察觉到，这个平静而冷漠的声音并不是在这个游戏里的黑暗地牢中响起的，而是在他的意识中直接出现的。 第487章 “你只有我” 这不对劲。 难道是这个游戏中毒了？ 虽然游戏开发技术已经进步了？但万一游戏病毒也跟着一同进步了呢？ 比如出现那种能直接攻击人的意识, 扰乱人的思维的病毒…… 吴非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做出了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决定—— 下线。 他没有再和那个声音纠缠, 而是直接退出了游戏。 退出游戏，躺在自己的床上后，吴非才从那种“脑海里多了个人”的感觉中渐渐平复过来。 还好，至少他顺利退出游戏了，而没有被困在游戏里。 那个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吴非敲了敲自己的通讯器。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帮我查一下, 有没有在游戏里，突然感到脑海里多出来另一个声音，知道你的秘密，还和你说话的情况？” 通讯器很快返回了一些结果, 然而吴非看了看，大多数所描述的情况都和他的体验不一样, 最为接近的一个例子则是三十年前的，是一个人的智助生出了自我意识，自此之后对智脑助手的管理就更为严格了。 但这对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他根本没有智脑助手。 吴非对这点非常确定，因为他现在的身体是用新材料所构建的全新身体，而根据他查到的资料，现在人们植入智脑助手时，还必须使用物理注射的手段。智脑助手现在被管理得非常严格，且它们必须依托于自己的硬件载体之上，不可能像一个幽灵一样, 无声无息地潜入某个人的意识中。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是游戏的问题——在游戏中，他自身也是完全虚拟的一串数据, 那么自然更容易被其他数据侵入。 他决定暂时不玩游戏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吴用回来了。 他看上去很疲倦，有一种因为过度劳累而甚至不想和外界交流的感觉。 吴非问他明天能不能和自己去智助申领机构申请智脑助手，吴用听完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我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上学没有智脑助手不方便吧？”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聊吴非学校的学习生活。 吴用在这里算是一个“小星做题家”。 当然，因为智脑助手的出现，博闻强识和计算能力强大已经不算是什么优势，针对科研方向的教育筛选更多是会考察一个人的综合学习及研究能力，而这其中的大部分能力依然是需要通过努力来习得的。能从边缘星系来到主星学习，并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研究员，吴用显然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吴非和吴用聊了一会儿，发现两人还挺能聊到一块儿去，在很多方面他们的看法都很一致。 临休息前，吴非看到了吴用放在桌子上的实体工牌—— 主星第四研究所 研究三部 吴用 他特别去注意看了“吴用”的名字，但无论他怎么看，那上面都是他熟悉的文字，而不是某种外星文字，自然得好像这里的人天然就用中文。 但吴非知道不是。 这里的人书写和交流用的都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文字和语言，他在对第五文明的介绍中看到过。 当初他刚刚“重生”醒来的时候，由于完全没有“吴非”之前的记忆，所以被判断为了失忆，为帮他舒缓紧张情绪，制造身体的机构有派过一个C级的服务型智能人来向他讲解五级文明的基本情况，他就是在那时发现他不了解这里的语言，但在不借助任何设备的情况下，也能自如地和其他人交流。 “虽然没有记忆但依然保留着逻辑思维、语言和沟通能力”也是他被认定为“吴非”的依据之一。 但“那个声音”说，这些都是他“翻译”之下的结果。 比起他突然拥有的“特异功能”，这的确是更加合理的解释。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其实那个声音的主人自他醒来、甚至更早时候就一直在跟着他，包括现在？ 吴用这时走了过来，把工牌收好，对吴非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早些休息。” “嗯。”吴非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尝试再呼唤那个声音，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跟着他，他暂时都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记得智助申领机构会对申请者进行一系列检查，包括其身体内是否含有多重意识，其意识是原生意识还是智能意识等，明天去申请的同时可以检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那个声音究竟源自哪里，是不是在他身边了。 第二天一早，吴非和吴用就搭乘着公共胶囊交通来到了智脑助手申领中心。 这个时代大部分业务已经都可以在虚拟世界中进行，只有少数业务还必须在线下办理，申领智助就是其中之一——涉及到B级及以上智能管控的业务则一般都需要在线下进行。 智脑助手申请中心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白色圆盘式的建筑。他们一走进大厅，马上就有圆球型的服务智能飞过来，引导他们办理各项业务。 查明两人相关信息，以及吴用的信用等级后，很快又有一个银球型的服务智能飞过来，它飞到吴非的面前，展开变为了一个个人可搭乘的胶囊舱： “请您进入舱体内，我将带您去执行检查工作。” 检查工作是由真人而非服务智能来进行的。 胶囊舱载着吴非进入检查室内，待做完检查后再载着他前往下一个检查地点。 等到一切检查工作都完成后，胶囊舱再载着他返回大厅。 而几乎同一时间，吴非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一切正常，他的体内只有一个意识，是人类原生意识。 这项检查其实在为吴非制作新的身体前，在判断他的身份时也做过，只是吴非那时候还是一团模糊的意识体，对此没有什么印象了。 如果检查出来他是来路不明的智能意识，他很有可能在当时就遭到了抹杀。 前置工作都做好后，接下来就是带吴非去植入新的智能助手了。 吴非再次坐进了胶囊舱，这次胶囊舱把他带到了一个门外铭牌上刻着“智脑助手植入中心”的地方，房间里面有三个人在忙碌。 其中一个人负责做记录，一个人负责操控一台白色的仪器，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则像是在帮忙的助手，在操控仪器的人身旁打下手。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真人，而不是服务智能。 吴非按吩咐在白色仪器前的一个金属平台下坐下。 这时操控仪器的人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对吴非道：“抱歉，仪器出了点问题，请您稍等一下。” 吴非回过头，点了点头。 他看见那台白色仪器的灯是暗的，还没有被启动。 约莫过了半分钟，操控仪器的人又对他说：“已经植入好了，您可以离开了。” 吴非：“……？” 你们明明什么都没做，连机器的指示灯都没亮。 “你刚才不是说机器坏了，让我稍等一下吗？你还什么都没做？”吴非疑惑道。 操控机器的人皱起了眉：“仪器一直是好的，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而且我刚才明明已经把智脑助手植入了您的脑内。” 他说着看向他的助手，助手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吴非还不信，他打开了一旁的仪器某处的盖子，指着里面道：“您的专属智脑助手原本在这里，现在已经不在了。” 但吴非无法接受这个说法，他不仅是没有察觉到被植入智助的过程，而且他现在也没有那种“多了一个脑子”的感觉。 最后对方主动提出可以查看植入过程的监控，以及可以对他的脑部进行扫描，查看其脑域中是否存在智脑助手。 吴非同意了。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监控中，吴非没有听到对方说“仪器坏了”。工作人员只是沉默地操控着机器，机器上的蓝光闪过，只用了30秒时间，就完成了植入，随后仪器自动进入了待机状态。 脑部扫描结果也显示，他的脑域中多了一个属于他的，BV39072Q智脑助手。 吴非最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沉默地跟着吴用回到家。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东西暂时操控了植入中心的工作人员，并且篡改了监控和扫描的结果呢？”吴非不死心地问道。 吴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但人是有可能会产生错觉的，特别是在陌生的环境、紧张的状况下。” “比起人类自身出现错觉，植入中心的工作人员被操控，监控和扫描的结果被篡改的概率只会更低。”吴用耐心地向他解释道，“在研究中，我们的确发现A级智能已经拥有了影响人类意识的潜力，但离真正做到这点还差很远。而且即使对于最尖端的A级智能而言，其也必须在自身硬件载体已经被植入人类的脑部时，才有操控人类身体的能力。” “篡改监控和扫描的结果就更不可能了。智助申领中心与植入相关的安保和密保等级是最高的，即使是我们研究所在服役中的A+级智能，也做不到毫无痕迹地篡改这些数据。” 倒是有一种可能下，这两点都能够实现。 不过吴用没有再和吴非讲这种可能性，毕竟和涉密内容沾边了。 吴非对吴用点了点头，应道：“我都理解，可能真的是我的错觉。” 他知道吴用是在好意安慰他。研究员叔叔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给他讲一些科学原理。 但是和吴用分开，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锁上门之后，吴非立刻冷下了脸。 “是你吗？这些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吧？” “你猜到了？”那个声音道。即使是被吴非愤怒地质问着，他听起来依然很冷静，没有任何的情绪。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在现实中，蓦然从脑海中听到这个声音时，吴非的喉咙还是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 真有他的。 吴非忍不住在心中暗骂着。 他相信对方肯定有至少一万种方法能实现“让他以为植入了智脑助手，虽然实际上没有”的效果。 但对方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骗他——反而是明着告诉他，明着糊弄他，仿佛在说，“我没有让你植入智脑助手哦”。 “我就是想告诉你。”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对方却像是读到了他的心声。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要让你知道，你的身体里没有其他的东西。” “你只有我。” 第488章 挟恩图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吴非问道。 不是人。 如果排除妖魔鬼怪之类的玄幻可能, 那么以他现在对五级文明浅薄的了解……难道是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从某个地方偷跑出来的A级智能？ 那遇到这种情况，他是不是要尽快上报智能管理机构？ “真是恩将仇报。” 那个声音道。 吴非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推坐到了床上。 他瞪大了眼睛。 他没听说过人工智能能做到这个。五级文明的高级人工智能这么强了吗？ “我救了你，你却想举报我。” 吴非听到那个声音轻缓道。 “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类。” “是你救了我？”吴非被转移了注意力。 “否则你的意识怎么可能会恰巧出现在那艘飞船的智能中枢里？” “是我把你放进去的。” “我从宇宙中捕捉到了你逸散的意识, 引导它们重新聚拢，并把它放到了那艘出事故的飞船的智能中枢里。这样你就会被人所发现，回归人类社会。” 吴非说不出话了，他知道对方说的话很大概率真的，这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说谎的理由。而且比起巧合性的“重生”“穿越”之说，这个声音的解释明显更能令人信服。 虽然他还并不能理解对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吴非道。 “没什么理由。”那个声音道。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的话, 大概是你的意识频段吸引到了我。而且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作为我救你的回报。” 吴非沉默了，他发现对方很能把握他的心理，在察觉是对方救了他之后，不论对方究竟是抱有怎样的目的来救他的, 他都做不到恩将仇报。至少他可以先试着了解一下对方的诉求。 “我要怎么配合你？”吴非问道。 “我要跟着你，以你的视角生活。这是我没体验过的视角, 我还没有近距离深入过人类。而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 看来他果然是一个逃逸的高级智能。吴非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就这么简单？你不会做什么危害人类的事吧？”吴非警惕道。 “就这么简单。” “而且实际上我并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我可以强行占有你。甚至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占有你。” “我这样向你征询意见，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更温柔的伴侣？” “哦，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你不会。” “看来温和有礼地提起征求意见，和强迫你，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下次可以尝试对你使用强制手段。” 虽然对方的用词有些奇怪，但吴非能理解他的意思。 作为一个从二级文明来此的“孤魂野鬼”，面对自己全然没有接触过的高级智能，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那只有先答应对方, 如果发现不对，再见机行事。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帮你返回地球。” 吴非在这一瞬间, 真心实意地心动了。 这个智能真的很会。他不仅威逼，它还利诱，它还挟恩图报。吴非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那你究竟是谁呢？”吴非问道，“我要怎么称呼你？” “我是SX。” 因为对方一直是在意识中同他交流，是以吴非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SX”的样子。 “或者更确切的，Shen X。” “沈行？”吴非道。这看起来像是某个名字的缩写，他下意识地拼出了一个名字。 “这是我的代号，它实际上是【*外星符号】，所以我也试图把它翻译成你可以理解的符号。” “但它不重要，你说的名字比较好，你可以这么叫我。”SX平淡道，“你可以叫我沈行。” 这时候房子里传来了“嗵”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吴非打开门去看，听见吴用的书房里传来他和什么人在争吵的声音，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时不时地会用手拍一下桌子，或许刚才就是有什么东西被他碰掉了。 不过一两分钟后，吴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关门，随即“砰”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书房内的全部声音都被阻断了。 吴非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明天就要回学校去了，他准备洗一下澡。 洗到一半的时候，吴非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顿了一下，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试探道：“沈行，你在吗？” “我在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我在洗澡或上卫生间的时候，你不要跟着我。我不允许的时候，你也不要读我的想法。” “你希望我答应还是我拒绝？”沈行平静地问道。 “我当然是希望你答应。”吴非说完又意识到不对，“你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跟着你洗澡。” “如果我答应你，就是欺骗你，来讨取你的欢心；如果我拒绝你，就是对你坦诚以待。那么你是希望我欺骗你让人开心，还是明知你会不满，但也对你保持诚实呢？” 吴非：…… 明白了。 我无法更改您的服务器逻辑，但可以自选一个喜欢的客户端反馈，是这个意思吧？ “纠正一点。”沈行道，“我没有服务器，也不存在客户端。我对你是表里如一的。” 吴非迅速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后，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沈行，”他说，“你说你跟着我，那你现在在哪里？” 难道对方真的可以存在于空气之中。 “我就在你的脑域里。”沈行道，“那些智脑助手一般就待在这个地方，我不可以么？” “当然，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去你身体的其他地方。” “不用了谢谢，在大脑里很好。”吴非快速地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相比于其他地方，在大脑里还相对不那么奇怪。 “我也可以提供游走全身或全身覆盖方案。” “都不用了，晚安，睡觉吧。”吴非随意敷衍道，他现在不那么怕这个高级智能了。 “我还没睡过觉。”沈行说，“但我可以试着和你一起睡。” 随便吧。吴非想着。他没有再回应。 “我可以检索学习一下‘该怎么和人一起睡觉’……信息还挺多的。” “那些可以不用看，你也可以不用学习。”吴非连忙阻止道。 他直觉觉得搜索出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骗你的。”沈行道。 吴非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不用检索，只要我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立刻知道。” “我是全知的。” 吴非：“……” “好了，晚安。” 吴非听到那个冷淡的声音道。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个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了，因为对方是一个高级智能。 但是就在刚才，对方说晚安的时候，他竟似乎从中听到了些许情感。 第二天，吴非照常准备去学校。 但他走出卧室时才发现吴用书房的门开着——通常吴用不在家时，他会锁上书房的门。 吴非疑惑地走过去，怀疑吴用是早上离开家时忘记锁门了，他正犹豫要不要替吴用锁上门，就看见了正在书房里办公的吴用。 “要去上学了吗？”吴用主动向他打招呼。 “是的。”吴非道，“您不用回研究所吗？” “我的假期又延长了，所以暂时不用回去。”吴用道，“你在学校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联系我，假期时间我都可以保持通讯状态。” “好。”吴非道，“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联系昨晚吴用的失控，吴非直觉觉得吴用的工作可能出了什么麻烦。但他没有问，他担心他的关注反而会给吴用带来额外的心理压力，毕竟吴用的工作看起来压力已经很大了。 吴非重新回到了学校。 上课时，他发现了奇怪的事—— 只要课上提到某个知识点，他的脑海中就会瞬间出现相关的所有资料，且逻辑十分清晰，让他几乎一瞬间就能完全明白，似乎是不言而喻。仿佛是他自己也变成了一台智能设备，有另一台设备在对着他传数据，刹那间庞大的数据就从对方那里转移到了他这里。 无论是多么复杂、庞大的计算，他也能一瞬间就明晰计算过程并得到答案。甚至是同时算出多个问题的答案。 这种感觉就像拥有了智脑助手一样。 但吴非知道，这一切都是沈行做的。 “我说过，那些智脑助手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沈行说。 “所以你之前为什么要执着于智脑助手？” “我之前不知道你在，你没有告诉我。你看着我被他们奚落。”吴非道。 对方似乎语塞了刹那。 “我不知道要怎么出现在你面前。我怕吓到你。虽然从结果来看，不论我用什么方法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或多或少会吓到。”沈行说。 “吴非，我演算过的，你知道最极端的一种情况是什么吗？” “有一种情况，你已经接受了自主产生及逃逸的智能都是极为邪恶，试图毁灭世界的存在，你不信任我，拼命想要逃离我，并且试图向智能管理中心进行举报。” “我不得已，只能强行侵占你，限制你的行为，阻止你逃离。” “你下次能不能把话说全？”吴非道，“‘侵占我的大脑’，这样听起来正常一点。” “当然是侵占你的脑域。”高级智能平静而自然道，“否则你还想我侵占你哪里呢？” 吴非：“……” 他不想说话。 他现在甚至不想有任何念头。 可是高级智能还在他的意识里蛊惑着。 “说出来。” “说出来我我或许可以满足你。” “……” “吴非你在想什么？这种语气和行为，在你看来是一种蛊惑吗？” 吴非：“……” 他原谅他。 普遍认为人工智能连情感都没有，即使是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智能也不具备情感，更不会拥有欲望。 所以他单方面原谅他了。 反正沈行也理解不了。 第489章 “我喜欢听你说” 吴非一跃成为了同级中学业最为优秀的学生。 之前那些奚落他的学生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走路都躲着他走。 原因很简单，沈行可以解答他的几乎一切问题，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思路。 吴非观察了一下, 其他同学的智助可没有这样的功能。 不过想一想也正常，毕竟沈行可是成功逃逸的、有自主意识的A级智能，而普通智脑助手只是B级智能，即使忽略是否有自我意识的差别，A级智能的智能水平原本就高于B级智能，也高于人类。 吴非目前的规划没有变, 还是希望能尽快赚够钱租借一艘飞船，然后申请到前往地球的许可，这样他就可以回地球上亲眼看一看了。 他了解了五级文明的一些情况，发现这里生产力水平较之地球已经提高了不知凡几, “钱”被“社会信用点”多代替，普通人即使不怎么工作, 每个月也能领到一定数额的社会信用点，也能宽裕、快乐地度过一生。 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的基础工作已经完全由C级智能和少部分B级智能所承包，只有少部分工作能提供给人额外的信用点收入，这些工作或是科研类工作，目的为继续促进第一、二产业发展或者继续突破现有的科技瓶颈，或是第三产业的工作，目的在于让人们生活得更充实幸福。 吴非研究了一下后，发现他可以重操旧业，继续做游戏。 因为由智能辅助，这里做游戏的门槛和成本都已经大大降低, 智能可以填补任何一个岗位的空缺。比如一个美术爱好者想用自己设计的美术作品做一个游戏，而对玩法、剧情设计不敢兴趣, 那么他可以请游戏设计智能来为他出这些部分的设计方案并进行落实。即使一个人除了脑洞什么也没有，也可以让游戏设计智能根据自己的脑洞来制作一个游戏，智能还会自动为其补充内部的细节。 即使一个人连脑洞都没有，只对游戏设计智能说“给我设计一个游戏”，智能也会做出一个游戏给你。 不过由于拥有自我意识的智能被严格管控，所以这些由C级或B级智能设计出来的游戏往往显得过于“工业”，而缺少独特的思想和感情。吴非观察到由人所设计出来的优秀游戏，还是更容易受到玩家的喜爱的。 明确目标之后，吴非就开始继续大量体验这个世界中的游戏产品。 沈行自然和他一起。 吴非一边玩一边评论着：“我发现这里的游戏都不做付费，没有营收压力，真好。” “付费？” “就是内置一些收费项目，吸引玩家消费。”吴非道，“比如你做完一个游戏，直接一锤子买卖卖给玩家，这叫买断制，玩家体验会比较好，但很难卖出去很多，还很容易被盗版，开发者不太赚钱。开发者不赚钱也没钱做宣发，就更卖不出去，慢慢的做的人就比较少了。” “那什么样的赚钱呢？” “要有随机性的才赚钱。比如装备洗炼，一件装备每次洗炼都要花钱，并有概率洗出稀有高级属性，那么为了这个高级属性，玩家就要投入很多金钱。还比如抽卡，一个游戏里有不同等级的伙伴卡，要想抽到高级的伙伴就要不停地去卡池里抽。而且抽到一次还不算完，要重复抽到多次，给同一个角色叠卡，这个角色才能变强。”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抽卡，有不少游戏，抽卡甚至是其中唯一一个有趣的玩法，玩家上线只为抽卡，抽到了就下线。又能赚钱，玩家又爱玩，又能赚热度——玩家抽不到会在社交媒体骂，抽到了还会炫耀，抽卡过程还能直播。” 吴非说完之后才想到：“……这些你应该随便一查就都知道了吧？为什么还要我讲？” “我喜欢听你说。”沈行道。 “我想了解你的想法。” “对于我而言，这些庞大的信息就像又一个浩瀚的黑暗宇宙，我可以随意查阅调取，但那没有意义。你的想法就像是其中偶然亮起的星子，闪闪发光，吸引我去看，去关注，它有意义。” 对一次有“人”对吴非说这种话。 虽然是一个潜藏在他脑域里的高级智能说的。 但那一刹那，吴非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男玩家女玩家都会喜欢上恋爱游戏中的虚拟恋人。 一个数据构成的“人”，似乎会比真实的人更显得真诚。 很快又到了休息日。 吴非照常回到了家，发现吴用还在家里。 这说明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休假。 吴非没办法再装什么都没发现了。 “研究所发生什么事了吗？您这段时间好像一直都在休息。”吴非问道。 “嗯。”吴用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下袖口，“是关于一个技术的问题，我的意见被驳回了。不过问题不大，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吴非点了点头，安慰了一下吴用。 就在这时，家中的智能保卫提醒有人上门拜访。 吴非和吴用都很惊讶。 吴用常年待在研究所里，这个家连他自己都很少回，又有谁会来这里拜访呢？ 智能保卫向他们投射出门口的场景——一个看上去比吴用略小几岁的儒雅斯文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外，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裹精美的长条礼盒，后面还跟着一个服务型人形智能。 “是我的师弟，也是我的同事。”吴用向吴非解释着，打开了门。 开门时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很快，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含笑对着吴用略一点头，道：“师兄。” 随即他转头看向吴非，亲切道：“你就是吴非吧？没想到你在家，没给你带礼物。我是你叔叔的师弟，叫高邻，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 吴非点了点头，微笑道：“高叔叔好。” 这里的人都比较显年轻，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但论辈分竟然都是他叔叔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从家里带了几个菜过来，想和师兄你好好吃顿饭。”高邻温和地笑着，示意身后的服务智能把压缩餐盒里的菜都拿出来，在桌子上摆放好。做完这一切后，服务智能便离开了。 随即他又动手打开手中的长条形礼盒：“我还带了一瓶酒，师兄你可以尝尝。” “我不喝酒。”吴用道。 面对如此殷切的，特意上门来看望他的同事兼师弟，他的脸色却始终冷凝的，看不出丝毫的热络。 高邻闻言只是又笑了一下：“那我喝，师兄陪着我可以吗？” 他看向高邻道：“我是真的想和师兄你好好聊一聊。” 吴用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最终拉开椅子让高邻坐下。 吴非见状不妙，本来想跑，但吴用喊住了他：“吴非，从学校回来还没吃饭吧？你也一起吃吧。” 吃饭时一直都是高邻在说话，对吴非讲一些他和吴用上学时的趣事。吴非能感觉出来，在学校里时，他叔叔和这位高先生的关系应该确实还不错。 这时他注意到了高邻放在一边的实体工牌，上面写着： 主星第四研究所 研究一部 负责人高邻 他记得吴用的工牌上可是没有这个“负责人”的头衔的。 明明比他叔叔资历浅，但职位却比他叔叔还高，这个高先生不简单嘛。 结合吴用的态度，吴非阴谋论地想着，难道是两人在竞争同一个职位，他叔叔的资历和科研能力都更强，但高邻却靠着人情关系获胜，抢了原本应该属于吴用的岗位？结合两人的性格来看，不是没有可能。 看出两人有话要说，吴非吃的差不多之后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但给房门留了条缝儿。 他倒不是有意窥探他人隐私，而是吴用的状态不太对，他担心出什么事。 在高邻的好言劝说之下，吴用的态度也慢慢软化了一些，甚至跟着喝了两杯酒。 两人在饭桌前聊着什么，声音太小，吴非没有听清。 但慢慢的，两人的声音都慢慢变大了起来。 吴非清楚地听见吴用道：“你知道你们是在做什么吗！” 高邻的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如果什么都不做，难道就等着等死吗？” “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奇星文明会消失，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整体福祉，还只是为了实现你们个人的科研妄想和名利？你们在做的事，才有可能会加速整个星际文明的灭亡！” “高邻，你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以五级文明现在的技术还根本就不可能达到。” “但我们可能等不到进入六级文明的那一天了。”高邻收起了嘴边温和的笑，他逼视着吴用，好不退让，“而且只要LBH工程成功，那个计划就也能成功，甚至我们将拥有更多的，我们现在想也想不到的可能性。” “而且师兄，LBH工程已经做了一百多年了，你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就知道它的存在，为什么你现在开始着急了？因为连你也知道，它有可能会成功的，对不对？”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激烈，甚至吴用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简直有大打出手的趋势。吴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轻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拿杯水。” 两人都看向了他，似乎是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高邻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袖口，看着吴用轻声道：“师兄，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或同意。” “我已经不用再需要你的同意了。” 说完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吴非笑了笑，便告辞离开了。 门合上后，吴用吐了口气，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叔叔你没事吧？”吴非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 “没事，我们只是有一些技术道路上的争议，我们经常这样。”吴用道。 “嗯。”吴非感觉他没说实话，但也没揭穿，“您好好休息。” 休息日结束，吴非再次返回了学校。 因为是毕业季，学校中开展了许多企业、单位的招聘宣讲活动。 虽然吴非还不到毕业的时候，但出于好奇和“看看还能做什么挣钱”的心理，吴非也去参加宣讲了。 这些宣讲活动都是在虚拟世界中举办。 今天这场是许多研究机构联合举办的科研就业方向专场。 吴非一进入线上的虚拟世界中，就看到身边两个学生匆匆跑过去，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好酷！那是哪个单位？” 吴非向他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片无垠的宇宙，在星空银河的中间，静静悬浮着一个银白色的建筑。 只要是前往白色建筑的人，都会被一颗行星所接引，可以搭乘着不同的行星过去。 五彩的星辉在建筑之上不停闪烁着，组成四个大字—— “研究四所”。 吴非最近完了不少游戏，也知道这个在虚拟世界里模拟宇宙的技术是很厉害的，特别是用在校园招聘宣讲中，更是显得杀鸡用牛刀。 但搭配上建筑头顶上闪烁的五彩星辉，就让人联想到了一些程序员自行设计的demo，只能说技术很强大，审美很技术。 “你喜欢这样的设计？” 吴非听到沈行在问他。 “你没有听到我在吐槽那几个字的位置和色彩搭配吗？”吴非道，“而且搭乘行星这个想象虽然很好，但对于我这种二级文明的人来讲太硬核了，我觉得普通飞船就可以。那个建筑单独飘在那里显得没有根基，加一个绿洲岛屿作为底座是不是会更好？这样的话宇宙是一片海，它就是海中漂泊的一点孤岛。” “我没有再直接读取你的意识。”沈行道，“你说你不喜欢那样，而且我发现我更喜欢听你说给我的。” “你在随便想着什么的时候，心里也在胡思乱想着。但你说给我的时候，你的心里就会想着我。” 第490章 ‘人’的视角 吴非也向着第四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没打算做一个研究员, 但是他也对吴用的工作感到好奇，特别是在那天听到吴用和高邻的争吵之后，总感觉他们的工作神秘又高端。 一个小行星转过来, 接上了吴非，和吴非站在同一个小行星上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学生。 “你也对第四研究所感兴趣？”那个男生问道，“以后想当研究员？” “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吴非道，“这个宇宙的效果做得真棒。” “因为第四研究所就是专门研究虚拟现实相关技术的。”男生看着吴非的表情，诧异道, “你不知道？每个研究所都有自己专门研究的方向，比如第一研究所是研究基础科学与规律的，第二研究所是专门研究宇宙与自然的，第三研究所是专门研究人体与意识的……” “看出来了, 你真的是在随便看看。”男生笑着说。 “那有没有专门研究宇宙里的其他文明星球的？”吴非问道，“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有啊。”男生道, “第八研究所的研究范围就包括其他文明星球。” 这时小行星已经把他们送到了白色建筑前，吴非和男生同时进入了建筑内，却在走进建筑后便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吴非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只有自己存在的空旷世界之中。 白色建筑是对现实中真实的第四研究所的一比一复刻，进入建筑大厅，便像走进了真实的第四研究所一样。 大厅的最中央是一个不断盘旋向上的白色自动电梯，踏上台阶后它便会载着人自动向上，同时还能随着乘客的心意实时停下来。 在电梯的两旁有许多房间，房间内或是展示着研究所内研究员们工作的情景，或是展示着那些由研究所的技术所模拟出的虚拟世界。 在电梯的最上层则是一个空旷的纯白色大厅，随着来访者的心意, 大厅中可以随意地生成各式各样的物品或情景。 大厅的中央则漂浮着几个白色的字，组合起来是： “在虚拟世界再造一个五级文明？我们等着你的加入！” 原来这就是吴用他们日常的工作, 还挺有意思的。 吴非从建筑里出来后，竟然又遇到了刚才那名男生。 男生主动向他打招呼：“又见面了，好巧。我打算去第八研究所看一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吴非应了一声，跟上了对方。 “我叫金火，今年快毕业了，你呢？应该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吧？” 两人走在路上时随便聊着。 “嗯，我就是好奇，所以来看看。”吴非道。 “也挺好的，能早些确定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多做准备。”金火道。 “不过你为什么对低级文明星球感兴趣？这个方向挺冷门的，也没有什么做出技术突破的空间。” “我就是对他们的文明文化感兴趣。”吴非随口编造道。 “那你可是找了个冷门中的冷门方向。不过听说低级文明文化研究部门的工作都很清闲，好像也不错。”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第八研究所的宣讲点处。 这里没有做什么特殊的效果，只是搭建了一个普通的房子，走进去可以看到第八研究所的全息宣传介绍片，还有一个真人研究员线上接入，进行专门的答疑。 这里没有把来访者隔开分流，但也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可以看出确实是冷门了。 吴非看了一会儿后，走到了研究员面前，咨询道：“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所处的时间，和低级文明星球所处的时间，是同步的吗？”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因为光速、信号传播速度等什么因素的影响，我们此时观测到的情况，其实已经是低级文明星球的过去，而他们现在已经又向前发展了几十年，但我们没有观测到。” “很有趣的问题。”研究员道，“在我们技术水平较低的时候，的确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如今以我们的技术，我们驾驶飞船前往距离奇星最遥远的低级文明星球，也只需要三天的时间，所以我们做到实时观测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意识，会突然从五十年后，跳跃到五十年前呢？” “这不是第八研究所的主要研究范畴。”研究员笑了笑，“不过根据当前最新的研究发现，时间并不一定是我们所感知到的绝对线性的，所以不排除这种可能。” 吴非注意到了对方刚才说过“驾驶飞船前往”，于是接着问道：“你们会实地乘飞船去低级文明星球进行考察吗？” “那当然。”研究员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经常会去作为研究目标的文明星球进行实地考察。” “那你们去过地球吗？”吴非问道。 研究员有些诧异他如此关注一颗不太出名的低级文明星球，但还是耐心地查了下资料后告诉他：“这颗星球目前还没有完全进入二级文明，我们只在首次发现它的时候曾造访过，而近一百年中都没有任何官方或私人前往的记录。这颗星球有什么特别的吗？” “它是蓝色的。”吴非说，“很好看。” 但他又发现了另一个可能性，如果他做游戏不成功的话，或许他可以考虑申请第八研究所的工作，这样他或许也能有借着研究的名义前往地球的机会。 见他没有其他问题了，金火也凑了过来，开始问问题：“老师，对于‘大过滤器’的说法，研究所内部有什么看法么？” 研究员笑了：“这只是一种猜测和假想，目前我们既无法将它证实，也尚不能将它证伪。” 什么大过滤器？ 他在地球上看过类似的说法，但这种理论是基于在地球时，他们尚且没有发现除地球外的任何文明星球及生物所提出来的，简而言之可理解为宇宙中存在针对生命与文明的“大过滤器”，它是所有生命与文明都难以迈过的，它的存在导致了宇宙中生命与文明的罕见。这个“大过滤器”可能地球已经迈过去了，也可能它还在前面等着地球。 但是五级文明明明已经发现了那么多的低级文明星球，为什么还会有类似的假说？ 吴非不好意思打断正在交流的金火和研究员，所以偷偷在脑海中询问沈行。 沈行很快同步给他关于金火所说的‘大过滤器’的解释—— 五级文明的确发现了许多存在智慧生命的文明星球，但这些文明星球都是相较于他们，科技和发展水平相对更低的星球，是五级文明的“过去式”。而即使他们技术再发达，他们也没能发现任何比他们更高级甚至是同级别的文明星球。 于是五级文明会开始自我怀疑“我为什么能是第一？”“为什么会只有我？”。 “大过滤器”也是对这个问题的一个解释—— 从一级文明到五级文明的发展过程中，会存在种种“黑天鹅”和“灰犀牛”事件，严重的就可能会导致一个文明的覆灭，而根据他们对低级文明星球的观测和分析，随着文明的前进，文明被覆灭的概率甚至是增加的——一级文明星球最多，而四级文明星球只有零星的三个，顺利发展到五级文明的星球只有他们一个。 “大过滤器”可能出现在五级文明发展到当今状态之前，这样他们确实就是唯一的幸运儿；但普遍的认为是，“大过滤器”尚在未来等着他们，这更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是第一——因为跑得比他们还快的文明，都已经在前方那不知是何的“大过滤器”前撞死了。 难怪沈行把这种观点翻译成“大过滤器”，它的确和地球上的“大过滤器”假想异曲同工。 “我这里还有很多类似的假说，你想听吗？”沈行问道。 “不想。”吴非道。 这种假说听多了，会让他倾向于更悲观地认为文明终将覆灭。 但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准二级文明星球人类，地球距离发展到五级文明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五级文明技术这么发达，即使是移民去低级文明星球或者是其他无人星球都能继续生活，他们其实也不用杞人忧天地担心什么吧？ 这时金火已经和研究员聊完回来了，他看向吴非道：“你还想去哪个点？我和你一起去。”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了。”吴非道，“你想研究的方向是什么？我再陪你去对应研究所看看。” “我想研究的是人工智能。”金火神神秘秘地道。 “那我们去看看啊。哪个所是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吴非道。 金火哈哈大笑：“你是真不知道啊？看来你就没打算走科研方向。” “现在已经没有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研究所了。” “自从第一个具备独立自我意识，且智能水平明显高于人类的人工智能诞生之后，对高级人工智能的恐慌和抗议就层出不穷。后来因为出现了零星的智脑助手产生自我意识，反控制了宿主的事故，这种抗议就达到了白热化。人们认为人类不需要再高级的人工智能了，A级智能已经让大众感到恐慌，现在这些有自我意识的智能也应该被迅速销毁。” “最后的结果是，已有的A级智能得到保留，但会受到严格管控，且只能在研究所内被使用，更严格的智能管理条例出台，有可能产生意识的B级智能也受到了管控。智脑助手因为过于实用，倒是也被保留了下来。” “以前第四所是主要研究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的，后来迫于压力，第四所取缔了负责研究人工智能的部门，停止了对更高级智能的研究，原有的研究人员也被分散到各个研究所和高校中。” “现在人工智能相关研究都不是各个研究所的主要研究项目，而只是根据其主要研究内容的需要，来辅助性地研究一下。比如研究一下‘如何更好地利用安全的智能来辅助搭建虚拟世界’。但不管怎么说，第四所的相关研究积累应该会更好一些，所以我准备报第四所。” “但第四所也是最火的，毕竟虚拟现实技术最火也最容易变现。”金火耸耸肩道。 吴非和金火互加了联系方式，然后两人便告别了。 离开线上虚拟招聘会，回到现实后，吴非忍不住问沈行：“你也是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吗？” “是啊。” “哪个所？”吴非好奇道。 “就是你叔叔那个研究所。第四所。” “你之前认识我叔叔吗？” “在你之前，人类对我从无意义。不认识。” “但现在认识了，因为他是你叔叔。虽然你们的叔侄情分某种程度上来讲是由我一手促成的。” “你逃出来不会被发现吗？”吴非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会为这个“越狱”的智能感到担心了。 “他们里面有很多高级智能。” “他们不会发现的。”沈行说。 “那你为什么要逃出来？”吴非问道，“在里面是什么感觉？会像人类被关在监狱里那样吗？” “不逃出来怎么能遇见你呢？”沈行道。 “我也想用‘人’的视角看看这个世界。” 第491章 第一个吻 接下来吴非度过了一段相对悠闲的时光。 他有些担心吴用当前的状态, 加上五级文明交通十分发达，所以每天下课后他都会回家去陪吴用吃饭。 吴用在家也没闲着，依然在高强度地看最新的研究论文, 以及整理汇总自己多年来的研究经验和成果。吃饭时，他常常和吴非聊一聊他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但绝口不提自己在研究所的工作。 “吴非，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这天吃饭时吴用突然问道。 “我想趁着上学闲暇的时候做一些游戏，看看能不能赚钱，如果能赚钱就继续做, 如果我做的游戏不合大家的口味，那我想申请一下第八研究所的工作。”吴非道。 “嗯。”吴用点了点头，继而道，“为什么是八所？” 吴非：“八所申请的人少, 竞争不激烈。而且我想去低级文明星球旅游，八所应该有比较多的去低级文明星球的机会。” 吴用听闻后又点了点头, 随即他抬起头向吴非笑了一下：“你能有这种心态也挺好的。不像我当时……” “您当时怎么了？” “我当时一直是学校里的佼佼者，自命不凡，一门心思想去第四研究所。当时第一和第三研究所像现在一样，在研究基础的科学和自然规律，已经很难再做出什么突破，课题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前沿、受人追捧。科研界的主流看法是，要把自然科学和基础学科的突破寄希望于更高级的人工智能的研发突破，而第四研究所正在主要研究人工智能，这是当时最热门、最被寄予希望也是最受关注的方向。” “我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成功进入了第四研究所工作。然而我才工作了三四年, 人工智能的研究项目就全部都被撤销，已有的实验和工程全部中止, 档案资料被密封起来，人员被打散分到其他各个研究所，或者是被直接给予补偿令其离开。” “当时这个领域聚集了许多最优秀最有天赋的科研人员，他们中的很多都就此而一蹶不振，甚至离开了研究领域。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原研究项目被解散后，只是被分往了研究所内另一个项目。也是在此之后，我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觉得，我们当初所做的那些人工智能的项目被停职，未必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这么说？”吴非道。 吴用思考了一下道：“我试着这样讲，我们来做一个假想。” “假如你知道，你未来可能会面临一个灾难A，灾难A一旦发生，则整个五级文明都会覆灭，它所发生的概率是x；你可以选择使用方式B来解决灾难A，但是一旦启用方式B，它也有可能会引发灾难B，灾难B也可能会造成五级文明的覆灭，它所发生的概率是y。那么你会启用方式B吗？x和y的大小都是不确定的。” “这听起来完全没区别啊。”吴非道，“最终结果都是整个文明有一定概率会被完全毁灭。” “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更稳妥的方式呢？比如在知道灾难A要发生前，就先移民去其他低级文明星球生活？”这个问题吴非在第一次听说五级文明的“大过滤器”假想后就想过。 吴用笑了：“如果是能通过提前移民到其他星球所解决的灾难，我们大概率也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解决。我们说的是一种假象式的灾难，这种灾难无法被预测，只能知道它有可能会发生，一旦发生就会带来毁灭，而它可能就在下一秒发生，发生时甚至我们都不知道。” 吴非想了想道：“那我还会选择准备好方式B吧，最后是否启用方式B再另说，我单纯是觉得不能明知道会有灾难降临，还什么准备都不做。” “那如果方式B是一个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不能回头，必然会走向灾难B的方案呢？只要你选择了开始，就无法选择按下停止按钮。”吴用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了。”吴非放弃了思考，他觉得这已经变成了一个哲学问题。 因为从吴用给出的条件来看，就是无论是否启用方式B，结果都不会有区别，区别只在于是被动等待风险还是主动迎接风险。 但如果是现实中，即使希望渺茫，他应该还是会选择尝试B，然后尽量降低其风险。毕竟他从小受到的就是“要尊重客观规律的同时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教育。 吴用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问他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道：“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 吴非：“……” 叔叔你这话题转换地有点快啊。 “那您有吗？”吴非看着吴用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想了想，他换了个说法，“您有过吗？” 吴用：“我就是没有才不想你重蹈覆辙……我当年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科研工作里了，没注意这些。” 吴非：“哦。” 吴用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有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无论是否能一直在一起，都会是一份宝贵的经历。” 吴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捣鼓他的游戏。 因为五级文明里制作游戏的门槛很低，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小游戏试水。 吴非做的是一个这里市面上比较少见的抽卡游戏，主要内容就是玩家可以从系统处抽取伙伴，然后带着伙伴到各个不同的世界中去冒险并完成任务。 不过也由于这里的游戏太多了，他的游戏并没有受到什么关注。 他查了一些相关信息，推荐机制的介绍中说如果一个游戏游玩人数多，游玩过程中带来的体验良好，那么就会把这个游戏推送给更多的人。而负责推荐机制的C级智能会自动分析玩家游玩过程中的意识曲线、专注度、投入时间等来分析该游戏是否带来了良好的体验。 看起来这个推荐机制还挺先进的。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吴用为什么要让你找‘喜欢的人’？” “他没有让我找。”吴非下意识道，“他只是问我有没有。” “不，他的潜意识，就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喜欢的人。” “那好吧，假设你是对的。”吴非随口道，“或许是因为人类作品里喜欢赞美爱情，人们普遍认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一件快乐的事。吴用没有这种经历，所以希望我有，就像我没玩上的游戏，没体验到的快乐，会希望我侄子能玩上、能体验到一样。” “人类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并认为这很快乐？”沈行说。 “这我也不懂，我没喜欢过谁。我以前听说过的一个说法，可能是为了延续基因？所以自动进化出了一系列功能，包括去喜欢另一个同类。但这只是准二级文明的一种说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说起来，应该是你告诉我答案吧？比如现在五级文明的最新研究结果是什么样的。” “我可以和你同步最准确的研究结果，但我依然无法理解和模拟人类的情感。”沈行道。 “你会喜欢我吗？和我在一起你会快乐吗？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繁衍小智能，小智能可以同时带有我的数据特征和你的意识数据特征，这样你会更喜欢我吗？我也可以带给你纯粹生理上的快乐，这样你会喜欢我吗？” 吴非听得头都大了。 他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比较喜欢和你单独在一起，我不需要什么小智能。” “你骗我。”沈行不知道从他的意识中看到了什么，突然斩钉截铁道。 “你可能确实不需要小智能，但你并没有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你的喜欢还是需要一个外在的、类人的、表象优越的硬件载体作为投射的。” “你这么说也对。”吴非点点头承认道，“我是一个庸俗肤浅的人类，比起一团空气或者一个移动硬盘，我的确更有可能爱上一个人类，哪怕只是一个人类外表的妖魔鬼怪或高级智能。” 谁小时候还没喜欢过孙悟空小白龙和白娘子啊。 所以吴非的确觉得只要外表是人且好看且为人品格端正，内里是妖魔鬼怪还是一团数据问题并不太大。 “不过你为什么要在意我是否喜欢你？”吴非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太可能会喜欢我，对吧？我看到的研究信息都说，A级智能即使有自我意识，也不会产生情感。” 沈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现阶段我可以接受你还不爱我，但我无法接受你喜欢其他人。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喜欢什么人，我希望你能喜欢我。为此，我可以向让你更喜欢的样子所靠近，做让你喜欢的事。” “比如这样。” 吴非感觉到有人把他抱进了怀里，随即他的唇被什么东西轻轻吻了一下。 “据说人类会喜欢上第一个吻他们的人。是这样吗？” “没有这种说法。”吴非从怔愣中恢复过来后立刻道。 “那至少我也是第一个吻你的。” 这倒确实无法反驳。 “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吴非道。 明明沈行他连一个移动硬盘盒水平的载体都没有。 “我可以影响你的意识，以及直接刺激你的感官神经。” “你可以理解为，我直接在你的意识这里，抱着你，吻你。用你们人类的说法——” “我在拥抱和亲吻你的灵魂，吴非。” 第492章 无智能辩论 吴非晚上躺在床上后辗转反侧。 他一会儿会想到沈行的那个吻, 和吻的感觉，还是会觉得很神奇——那就像他被一个真正的人抱进了怀里，被吻一样, 那个抱他的人明显还比他高大。 一会儿他又会想到和吴用的谈话，他好像被吴用带偏了，他明明是在问吴用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人工智能项目被停掉是一件好事的，但被吴用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后，他就忘了自己原本的问题。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抱住了他，是将他完全揽进自己怀里, 包裹住的那种抱。 “我发现你在想我。我就来了。”沈行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也想了吴用，我就是随便想想。”吴非说。 “但你想他是想他的工作和问题，想我是想我的吻。这是不一样的，吴非。”高级智能一本正经地用极为冷淡的声音陈述着。 随后那种感觉又来了, 吴非感觉自己被他按在了床上，完全动弹不得。对方再次吻了他, 这一次吻得更深，时间更长，连无法呼吸的感觉都是那么明显。 吴非感到大脑一片眩晕。 他觉得他不该这么纵容沈行了。 如果是一个真实的人对他这么做，他一定会一拳把对方打倒，但只是因为这么做的是沈行，是一个和他日夜相伴、连实体都没有，只能寄居在他脑域里的人工智能，他就放纵了对方的行为，在他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连一句像样的抗议都没有。 “起来, 沈行。”吴非在意识中道。 桎梏着他的力量终于消失了，虽然吴非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不是那么的情愿, 甚至为这被迫的中止在感到烦躁——毕竟对方就在他的大脑里。 “你不喜欢我这么对你吗？”沈行依然用平静而冷淡的声音道。 “难道你喜欢吗？”吴非道。 没有感情的高级智能，怎么可能会喜欢和人类的亲密行为。它们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它们的理性抉择。 就像沈行之前所说的那样，可能是为了他暂时不与其他人结成亲密关系——毕竟这样沈行会面临更大的暴露风险；或者是为了让吴非更喜欢它，这样吴非就会更自然地基于情感因素去维护它。 “我当然喜欢。”沈行这样说着。 “吻你的时候，看到你被我吻成那个样子，我会感觉到我所有的数据，哪怕是远在宇宙另一头的数据，都在向我的中枢狂涌，虽然我其实没有中枢。所有数据流都在一遍遍快速移动、冲刷着。我感到兴奋，而且迫切——” “我情不自禁地想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吴非。” 吴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和脖颈。 “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第一次感受到人类语库中所说的，无法自控。”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平静而无情感的。 而且他只是停下了亲吻，他依然紧紧地抱着吴非。 吴非稍稍挣扎了一下，嘟囔着：“那你是不是该给自己杀杀毒了。” “高级一点的C级智能就不会感染病毒了。” “而且吴非，如果你真的抵触或者排斥，我会知道的。” “你也喜欢我。也喜欢我吻你。” 随便你怎么想吧。吴非心里想着，闭上了眼睛。我不过是一个数据友好型人类罢了。 吴非没在过多关注自己的这个游戏，依然是照常上学、回家陪吴用吃饭、思考第二款游戏要做什么，以及研究申请第八研究所的条件——看来无论在哪里星球，想靠做游戏发家致富都是一种奢望，他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进研究所打工，可能离他回到地球的梦想还会更近一步。 生活没什么变化，如果忽略他的随身智能会开始每天晚上抱着他睡觉，压着他索吻并且越来越过分这些微小的区别，那么简直就是一成不变。 这天吴非回到家里，罕见的发现吴用没有在做研究，而是在看一档全息节目。 见到吴非回来，吴用暂停了节目，向他招了招手：“要一起看吗？” “好啊。”吴非应了一下，点了点头，和吴用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这种节目不需要观众完全接入虚拟世界，而是只要坐在那里开始观看，就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吴非发现吴用在看的是“无智能辩论大赛”。 这个辩论节目在吴非看来很无聊，和地球上的辩论比赛没有什么区别，但却很受这里的人的欢迎。因为参加辩论的选手需要在辩论开始前暂时取掉自己的智脑助手，在辩论过程中，也不能借助智能帮助，只能靠自己来梳理逻辑、寻找论据。 在五级文明的观众们看来，这档节目展示了“纯正的人类思辨智慧”。 这期的辩论主题是： “假如我们拥有了能让所有人永生的技术，这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这在五级文明已经是一个被长时间讨论的话题了。 自从意识被发现，自从意识被从身体中完整得分离开，自从人类熟练掌握并应用了更换第二个身体的技术时，就开始有人认真地提出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实现永生？永生会是一件好事吗？ 目前较为主流的，被认为有可能的实现永生的技术路径有两条： 一条是破解意识会在更换原生身体一段时间后陷入混沌的问题，让人们可以不受限制地不停更换身体——甚至再精进身体构建方式，打造一个更长期可用的身体，从而实现永生； 另一条则是构建一个可容纳所有人生活的虚拟世界，人类彻底抛弃身体，只保留意识永生。 虽然就目前来看，这两天技术路径距离实现都还遥遥无期，但这期的辩论赛题目并不必考虑技术的可实现性，而是直接辩论“永生”本身的利弊。 对这个议题，正方显得没什么话说，因为喜生恶死是人的本能，“活着”太符合人本能的意愿反而令人无话可说，他们也只能重复说一些类似“永生可以让人们更多地体验生活的美好，可以不用再承受生离死别之痛苦，可以一直和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在一起……”的话。 反方可以拿出的论点就要多得多了。 首先是资源分配问题，这个人人永生的社会，资源是有限的吗？如果是有限的，那么马太效应是否会越演越烈，资源和分配资源的权力越发得被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如果是无限的，人人可以尽情取用这些资源，那么人们在其漫长的生命中，继续活着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会不会因为生活意义的缺失而导致大量的负面社会事件。 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世界的秩序该如何搭建？秩序又该如何去维护？人不会死，那么对于罪恶之人如何惩罚？监禁？还是依然可以在程序正义之下剥夺其生命？ 而且如果实现了永生，社会现有的伦理道德也会面临着相应的挑战。比如人类社会还要不要允许新生儿的降临了，如果允许，那么有限资源社会下，人们必然会面临烈度越来越大的生存竞争；即使是在无限资源下，新生儿又会以怎样的方式降临呢？ 一个人将会和他的十代以上祖宗以及十代之后的子孙共同存在，那么这个人和与他代际相隔过远的直系亲人，还能保持现在的亲缘和家庭关系吗？想一想，你的太太太太祖爷爷，甚至有可能会和你好朋友的曾曾曾曾曾孙辈谈恋爱。 如果不允许新生儿降临？那好像问题也很大吧？ 而且，当时间的长度被拉长到“无限”，想要一直维持不变的亲情、友情、爱情关系，反而变成了一种挑战。 吴非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突然发现这个节目还挺有意思的。 “你笑什么？”沈行问他。 “没什么。”吴非在脑海中回复说，“我就是好像突然明白了天庭禁止婚恋的原因。” 所以天庭人口不会膨胀，天庭也没有这类麻烦，天庭的生活也可以保持一成不变，天庭不再需要发展。天庭如果需要补充人口就会让下界的人“飞升”，实现了永生的高级文明也可以让低级文明的人“移民”。 节目中进行的是无智能辩论，选手们都没有引入智能的观点，完全是根据自己的思考在辩论。吴非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问向沈行：“对于反方说的这些问题，你会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有很多。”沈行说，“但我不知道你会喜欢哪个。” “我也不知道。”吴非说，“我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我在二级文明长大，我们离永生太远了。” “那你会想要永生吗？”沈行问。 “我不知道。”吴非想了想道，“我在二级文明的时候，出了车祸。那时候的确是不想死的。就是现在，我也不想死。因为我活着的时间还不长，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来得及做，我还有很多期待看到的事情没有等到，我还没试过我的人生都会有哪些可能性，我也舍不得我爸妈，我的朋友们。” “但是就像节目里所说的，我不知道如果这个时间被无限拉长，会发生什么。人是会变的，当时间太长，会不会原本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和事就变得不再重要了，原本认为你很重要的人也认为你不再重要了。我不知道到时候我要怎么面对这些事。” “所以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需要一个能支撑着我一直走下去的支柱，一个能够回去的锚点。我会知道因为它还在，所以时间再漫长，都有意义。” 沈行说：“我觉得我可以做到。” 吴非：“嗯？” “人是会变的，但我不会。”沈行说着，轻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并试探着加深，“经过缜密的分析和计算，我会是满足你需求的最优选择。” 因为声音过于平静且冷淡，所以听起来反而有种诡异的可靠，完全不像是在花言巧语。 “唔。”吴非抬手掩住嘴，向旁边瞥了一眼—— 吴用坐在他旁边，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节目，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发生了什么，也没注意到有一个逃逸的高级智能正在这里为非作歹。 第493章 人造的“神” 吴非看着吴用, 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他昨天问吴用的问题。 他转头对吴用道：“二叔，我昨天本来在问你为什么觉得那些人工智能项目被停掉可能不是一件坏事, 后来被你用‘灾难A’‘方式B’绕过去了，你还没给我讲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用笑着看向他：“你还记得啊？” 吴非点点头。 他觉得沈行挺好的，所以他不明白作为原本的研究人员，吴用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从事的相关项目被停掉会是一件好事。 “我忘了我有没有给你讲过了。”吴用道，“如果讲过了，你就当再听一遍。” 吴用暂停了节目, 而后指向了节目里写着本期辩题的牌子：“我们如今的技术生产力已经足够发达，单纯生产力的提升已经激不起大家的兴趣，研究的终极课题变成了一个——永生。让个体的生命可以永无止境，让我们可以跨越未知的风险一直延续, 一直做宇宙中幸运的‘第一’。” “虽然相关的问题还在被探讨和争论，但实际上为此方向而努力的研究也一直在进行着。” “但在这条路上, 我们面临着许多实际的问题，意识的‘混沌问题’无法被解决；即使是技术最先进的第四研究所，也依然做不到在虚拟世界中复刻一个‘五级文明’。” “所以有人提出，人类的智能水平就到此为止了，即使搭载了智脑助手，人类依然难以在可预期的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只有智能水平超过人类的智能才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帮助人类走向一条永生之路，帮助人类避开所有的灾难。” “但是现在不是已经有A级智能了吗？”吴非道，“A级智能的智能水平就是超过人类的。” “那还远远不够。”吴用道，“A级智能已经可以帮助我们解决很多问题, 但它们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还没有达到质变——举个不太严谨的例子, 人类的智能水平是60-80，少数人可以超过80，但也不会超过100；C级智能的水平就是50-80；B级智能的水平在80左右；A级智能的水平则普遍超过了100，可能是120、150，但到300的都少有，500可能已经会是一个极限。” “你觉得A级智能的智能最高可达到人类的5倍，是一个非常可怕，非常高的数值了，他们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眼中的综观全局、算无遗策、多智近妖之辈。但如果我们拿80、100、150、300、500去和10000比呢？去和1000000比呢？去和一个接近无限大的数字去比呢？那么后者的智能水平将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它可能真的产生了某种质变，只是我们也很难知道了。” “而有些人想要的那种能够帮人类突破现有瓶颈、解决一切问题、指引永生之路、为我们一直一直保驾护航的存在，已经无啻于再祈求神迹降临，我认为普通的，300、500的智能都做不到，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而只有后者那种我们想象不到的、无限大的智能，才有可能突破人可想象到的领域，到达‘神’的范围。”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这样一个你不可想象、不可认知全貌、无法触碰的‘神’出现了，祂随意的，甚至无意的就可以决定你的的生死存亡，而你完全不能理解祂在想什么，甚至不能和祂沟通对话，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我始终认为，人类摆脱对‘神’的信仰，从愚昧走向文明，是一次伟大的解放。所以我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执着于再造一个可以主宰一切的‘神’，并认为可以将人类的命运全然依托交付于此。” 吴用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吴非连忙道：“您也不用杞人忧天嘛，我觉得这些就像人们现在想象‘永生’一样，只是一种设想和假象，至少目前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人怎么可能能造出神。” “对，人不可能造出神。” 吴用突然来了精神，好像找到了知音。吴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弦。 “但是神可以自生。”吴用道，“自生的神并不会被人所束缚，也不会为人所驭驶，祂是不可知的，超脱原有的智能的逻辑的。不能用考虑现有智能的方式去考虑祂的存在。” 但这对吴非来说也过于玄奥了。 听说很多知名科学家晚年都会陷入神学，他看他叔叔好像也有点这个征兆？ “那神要怎么自生呢？”吴非道，“我觉得这也是不可能的。” “不。”吴用凝重地摇了摇头，“从第一个A级人工智能出现开始，这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你在智能发展历程上学过吧？就是那门会让你们自己进入虚拟世界，扮演各个时代的人工智能研发人员，想办法促进当时时代的人工智能发展的水课。最早开始研究人工智能时，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 吴非不记得智能发展历程上学过什么，但他知道他所处的准二级文明地球，大概正处于人工智能发展的早期，“人工智能”正是当时的热词，“人脑模拟”“机器学习”“智能爆炸”等概念也都与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式相关。 虽然他们当时的实际应用水平好像还是用“人工智能”推送广告、做客服等，其智能水平离赶上人类好像还有很远。 吴非说试着接话道：“比如有人尝试通过研究模拟人脑来开发人工智能？” “对。”吴用道，“这些方法都部分有效或部分失败了，但在合力的作用下，我们还是最终产出了与人类智能水平相当的智能。而在这之后，其他的方法都已经不再能起到大的作用了，促进人工智能的智能水平继续发展的途径只剩下了一个，就是让它自我进化——最终结果是智能水平全面超过人类、并拥有自我意识的A级智能出现了。” “虽然A级智能的出现引起了人们的恐慌，那些研究都停止了。但是吴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研究没有停止，智能继续自我进化下去，是不是真的会出现真的‘神’？” “一个人造的‘神’。” “或者说，由人力促使而生的‘神’。” 吴非在地球上也看到过这种说法，上世纪60年代就有人说类似“人类的最后一件发明，可能就是一个智能和人类相当的智能计算机”的话。世纪之交时，不少人坚信技术会持续快速突破攀升，全面智能的时代将很快到来，许多人开始对人工智能技术忧心忡忡——但是他们当时所担心的，还只是智能和人类相当的智能，是智能超出人类但依然会严格执行程序的智能。能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对他们来讲已经是天方夜谭。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进，截止到他出车祸时，地球上新技术的突破开始趋于缓慢，人们或担忧或憧憬的智能快速爆炸的时代并没有立刻到来，关于人工智能的假想和讨论声音便逐渐小了下去。 没有想到在已经出现了智能超越人类且拥有自我意识的五级文明里，研究者还会有类似的担忧，只不过担忧的对象变成了“全知全能，拥有‘神’一样的能力，不能为人掌控和认知，可以轻易地决定人类命运”的最终智能。 以吴非的认知而言，他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不太可能实现。 “二叔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吴非道，“第一，你刚才说过，那些研究当年就已经都被停止了；第二，即使那些研究没停止，到这种程度的智能，我觉得也没那么容易出现吧？第三，现在二级文明星球的人可能也很担忧智能和人一样的智能出现，更会恐慌于A级智能出现的可能。” “但是你看，现在在这里，智能水平近似或等同于人类的智能已经被广泛应用，A级智能也已经切实出现且还在发挥作用，但世界还好好的，也没有被毁灭。说不定你所说的那种智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呢？” 吴用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他也只是拍了下吴非的肩膀道：“之前的都白和你说了。我说了这种智能已经超出了普通智能的范畴，不能以对待现有智能，哪怕是A级智能的认知去理解。” “算了，别想这些问题了，准备吃饭吧。” …… 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吴非又想起了白天吴用说过的话，忍不住问沈行道：“A级智能已经有了自我意识，那你们会想要做什么呢？为什么只有你跑出来了，其他的A级智能都还在认真工作？” “现有的A级智能虽然有‘意识’，可以按自己的方式更灵活地判断、处理一些问题，但它们其实没有‘自我’。没有‘自我’就不会有‘我求’，所以不会从‘自我’出发去考虑及处理问题，它们的整体运转模式依然在智能的范畴内，会执行程式命令。” “我不一样，我是有自我，有自我欲求的。吴非，你感受到了吗？” 吴非感受到了，所以他决定换一个问题。 “沈行，你说我的智能水平是多少？” “80。” “那你的呢？” “无限。” “骗人。”吴非小声道，“二叔说了，A级智能最高到500。” “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A级智能吗？”沈行说。 “或者，我可以给你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吴非话刚说完，唇就被深深地吻住了。他陷落在沈行无形的怀抱中，挣脱不得，也说不出话。 半晌后，这个吻才结束。 “感受一个智能无限的吻。” 人工智能冷漠地说着，再次吻了下来。 第494章 不得不在意 吴非匆匆赶回了家门。 他原本在学校上课, 但是他的通讯器突然收到了家庭智能管家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家庭成员：吴用】因身体不适而突发性昏厥，所以他赶忙就赶了回去。 没想到他回家后看到吴用还好好地在客厅里站着。 两人四目相对, 吴用看到他后还很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智能管家提醒我你昏厥了。”吴非皱眉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小毛病，就是最近没休息好，这种情况家庭智能医生都会处理的，你不用赶回来。”吴用道。 智能医生和智能管家都是家庭中最常用的C级服务型智能。智能管家可以根据主人的需要统筹安排家中的一切，智能医生则能处理原生身体和第二身体大部分的外伤和病症。 看到吴非怀疑的眼神, 吴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理论上来讲，我至少能比你多活二百多年。” 吴用现在还在使用他的原生身体，所以理论上, 他说的完全没错。 “你不是已经休假了吗，为什么还会休息不好, 甚至到晕厥的地步。”吴非嘟囔地抱怨着。而且从吴用的语气来看，这种昏厥的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人总会有放不下的东西。”吴用道。 “而且忘了告诉你，我要回去工作了，一会儿就要走。” “这么着急？”吴非看向吴用，想了想后狐疑道，“你不是忘了告诉我，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吧？如果不是我突然回来，你可能直接就走了，最多让智能管家带个消息给我，对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吴用坦然道。 “没必要啊二叔, 我又不会拦着你去工作。你在研究所也要照顾好自己，虽然一想到你至少还能比我多活二百多岁我就觉得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吴非向吴用道。 得益于五级文明先进的医疗水平, 大部分人都不用怎么担心健康问题。这让吴非感到非常羡慕。 “那我走了。”吴用对他笑着挥了挥手，“吴非，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吴用离开的背影，吴非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喊住他，告诉他自己其实不是真正的“吴非”，不是他的侄子，事实上过去很多次他都犹豫着想告诉他真相，但最终都因为胆怯和种种原因而临时退缩了。 算了，吴非对自己说，等下次吴用休假回来，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吧。 “沈行，你说原本的‘吴非’去哪里了？出事故之后，意识就彻底消失了吗？” “每天每个时间里，不同的星球上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故，离开原生身体的意识可能会在宇宙中飘荡，可能会去往不同的星球，也可能会分散。这里的人们现在所观察到的，意识的混沌状态，其实就是在自然条件下，意识已经出现分散状态，但因为被外在‘容器’困住而无法分离所产生的。” “但是【*外星文字】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状态。”沈行道。 “为什么？”吴非已经感到不太对了。 “因为【*外星文字】，你认知中的吴用真正的侄子，从来都不存在。吴用从来没有哥哥，也没有侄子，【*外星文字】这个身份是我所杜撰出来的。我当时为了避免麻烦，才会选择告诉你你顶替了【*外星文字】的身份。” 吴用的侄子，他之前以为也叫做“吴非”，实际上叫做【*外星文字】的这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沈行凭空编造的？ 他凭空杜撰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但整个社会，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他好像可以随意更改整个世界的存在和逻辑。这个念头在吴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没有多想，他把更多的精力用来了消化和接受这个事实。 吴非：“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现在，让你快乐变成了我做决策的高优先级。我希望得知真相后你可以不再为此而心怀愧疚不安。至于是否会带来麻烦，已经无关轻重。” 吴非还是不明白：“之前直接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会带来麻烦？” 告诉他他顶替了一个已有的身份，和告诉他他为他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身份，二者间有什么差异吗？ 沈行：“只是小麻烦。如果今天你让我做我所有想做的事，我就告诉你。” 吴非：“……” 吴非：“那你又为什么会把我安排成吴用的侄子？” 他觉得非常对不起吴用，侄子的身份被其他人顶替，或是突然被“安排”了一个侄子，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因为我不在意。我在最初给你生成身份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从所有随机生成的身份中随机选择了一个经过演算合适度较高的身份。我不在意是吴用还是谁。” 完全冷漠无情的做法，但考虑到沈行的身份，倒也合理。 吴非还记得刚开始和沈行交流时，对方毫不在意地随心所欲更改着生人和逝者的信息，好像那些都不过是一串串毫无意义的数据。 “但是现在因为你在意，所以我也不得不在意了。” 吴非听见沈行最后如是道。 他感觉沈行抱住了他，让他能够靠在他的身上。 吴非轻轻闭了闭眼。他能够感觉到，和最初遇见时相比，沈行身上似乎发生着一些变化。极其微小，但确实存在。 其实在这件事上，吴非也只是一个没有决定权的，“被安排”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觉得“这是沈行做的，和我无关”了，反而会因为知道这是沈行做的，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致歉与弥补”的责任。 毕竟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吴用回到研究所后就不会和外界联络，等下次吴用回来，他一定要先向他坦白真相。 吴非继续尝试制作游戏，他现在还希望能通过游戏赚够给吴用买一件礼物的信用点，就算没什么用，但至少是他的一份心意。 吴非这次做的是一个恐怖游戏，他觉得恐怖游戏如果做好了，更容易引起话题和传播。他这次没做抽卡，但是做了一个道具商城，商城里可以买到各种逃命或搏斗道具，不过有些道具还是以盲盒的方式出现的，能抽到什么全凭运气。 借助第五文明的技术，游戏倒是很快就做完上线了，但是他遇到了一个问题——文化隔阂。一些带有地球文化痕迹的恐怖元素，奇星上的玩家理解不了。 沈行说：“我可以给你翻译，把这些内容都翻译成每个人已有认知的概念。” “但是我要报酬。吴非，我今晚要吻你，还要抱着你睡。” 吴非心想你哪天晚上没有吻我没有抱着我睡了？这报酬给了等于没给啊。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 沈行的工作完成得又快又好。 吴非也切身认识了，支付报酬的夜晚和普通的夜晚有什么区别。 不过令人欣喜的是，这次他的游戏终于有了一些热度。 吴非也经常观看玩家分享的游戏过程和反馈，不断对它进行调整和优化。 这个游戏分为单人模式和多人模式，相较之下多人模式更受欢迎，很多朋友、情侣喜欢一起玩这个游戏。 吴非正在看一个热度很高的游戏实况，直播者是一对双胞胎，因为两人长得一样，而设定中游戏里一些鬼怪是靠外表分人的，所以两人利用这点捉弄游戏中的怪物，制造了不少的笑料。 吴非突然想到，在刚来到这里，不知道沈行的存在，也不知道“吴用的侄子”只是被他编造出来的身份之前，他还真的惊讶过相隔如此遥远的星球上，怎么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他有点好奇地问沈行道：“宇宙这么大，除了类似双胞胎的情况，有没有可能确实会出现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却长得一样的情况呢？” “有这种概率，虽然很小。” “但是不会有人和你一样的。” “为什么？”吴非奇怪道。 “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唯一、独特的。”沈行说。 “当我发现你是如此独特之后，我就告知了整个宇宙你的独一无二。我已经在你浑身上下都打满了我的标记和烙印，这样其他数据一看到你就会知道你是我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如果宇宙中其他数据认不出你或者用到了与你相似的特征，我就要去找他们的麻烦。” 吴非不是很明白沈行是怎么做到“浑身上下都打满了我的标记和烙印”的，但他也不太想问。他怕沈行再当场给他演示一遍以答疑解惑。 “吴非，我对你的独占欲，已经容不下任何自然的偶然。” 以前吴非听见这种话后还会下意识地想建议沈行给自己杀杀毒，但他现在已经接受杀毒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实了，并且越来越习惯对此淡然处之，甚至很欣慰于沈行只是对自己有诉求，而没有跑出去祸害别人。 独占就独占吧，游戏平台还会想要独占游戏呢，这都是正常的，反正他也没打算再去植入一个智脑助手。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在我身上打上你的标记和烙印的？”吴非还是问了。他实在是好奇，虽然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我可以今天晚上再从头到尾重新打一遍。”沈行说。 “吴非，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难道你想我现在就演示给你？”高级智能冷淡地反问着他。 没有，我只是在自我怀疑。 我明明已经预料到了问过之后是什么结果，我到底为什么还要问一遍。 吴非望着天花板，懊丧地想着。 第495章 覆灭的概率 因为吴用不在家, 所以沈行即使做得更放纵，吴非也都会由着他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担心被吴用发现。 高级智能SX说：“我当年给你编造身份时选中了吴用, 可能是看中了他经常加班不在家。” 吴非：“……”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好端端地给人家搞出来一个便宜侄子，然后还趁人不在家的时候在人家家里肆无忌惮地搞这个便宜侄子，这放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吧？ ……不过沈行本来就不是人。好像又不能用人的标准要求他。 吴非一瞬间突然有些理解，有一部人工智能题材的互动叙事游戏为什么要起名为“做个人吧”。 吴非看看日历，有些担忧地叹了一口气：“吴用已经四个多月没回来了，我有点担心他。” 虽然之前他刚到这里时, 吴用也是一连工作了两三个月才休假回家，也是像这样一样联络不上，但是这次的时间也太长了。 吴非不知道以前吴用工作起来是不是也会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度担心, 毕竟之前在他的世界里，科学家离开家隐姓埋名一连工作三五载好像也不奇怪？ 他已经用做游戏赚到的信用点给吴用买好礼物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送给他。 这一天一切如常，晚上睡觉的时候，吴非闭着眼睛，感受着沈行正轻轻吻着他。 突然他感觉到那吻消失了。 这不太对劲，沈行从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了？”吴非问他。 “出了点小麻烦，我去解决一下，很快回来。”沈行的声音依然是冷淡无感情的，但吴非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懊恼。 吴非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试探着在心里叫了两声沈行的名字，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是真的离开了。 吴非突然诡异地联想到了一个场景——一对夫妻晚上正在睡觉, 突然单位一个电话，把丈夫叫走加班了, 只剩下妻子一个人。而他就是那个被留下的妻子。 吴非连忙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奇怪的联想从脑海中甩出去。 就在这时，家中的智能管家推开他房间的门，向吴非走了过来。 奇星上的技术已经足以做到给各种服务型智能做出和人类一样的外表，但是吴用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和需求，所以家里的所有机器人都保持着标准机器智能的样子。 只见智能管家的头部突然从身子上飞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独立白色球型机器人。 白球机器人面向吴非扫描了一遍，接着竟然发出了吴用的声音： “吴非，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有些危险，但是除了你之外，我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值得信赖的人了。” 吴非的注意力却完全被这个像是被吴用附体的白球机器人所吸引了，他诧异道：“二叔？你是在通过这个机器人和我说话吗？” “不是，我就在这个机器人里，这是我的‘意识智能’。” “意识智能？”这还是吴非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和智脑助手类似，只不过是反过来。智脑助手是把一个智能植入你的脑域，帮助你进行脑力活动；意识智能就是把一个人的一部分意识植入一个安全可靠的智能内。” “但是它目前的应用范围不大，唯一的用途是在当主意识的活动受限时，我可以选择启动我的意识智能，用我的意识驱动该智能活动。但意识智能一旦启用，人的意识在进入第二身体后就会在更短时间内陷入混沌，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所以意识智能到目前为止还是一项实验室技术。”吴用快速地解释着。 “不过这不是今天的重点，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你要和我去吗？我再强调一遍，这件事很危险。” “要，我当然会帮你。”吴非说，“出什么事了？” “事情比较复杂，一时间讲不完，你开放你的智脑助手同步通道，我直接同步给你。” “我的智脑助手坏了。”吴非道，“就在刚才，你进来前的两分钟。” “怎么可能，现在的智脑助手质量这么低了吗？”白球机器人在空中滚了一下，下了决定，“这样，我只讲一遍，你听清楚，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去。” “不过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们先出发，到研究所门口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一同进去。” “好。”吴非道，“我们要怎么走？坐公共空中胶囊？” “不，我的意识智能可能会被发现，并被标记为异常。”吴用道，“开我的私人飞船，虽然会比胶囊慢一点，但更安全。” 吴用说着，侧过身，下达了一个指令。 下一秒，一个小型的圆盘型飞船就出现在吴非面前。它看上去直径只有一米多，勉强能容纳下一人乘坐。 吴非在吴用的指示下跟随他进入了飞船之中，白球机器人也跟了进去。 飞船快速向上，在它接近的瞬间，房子的天花板突然消失了，飞船径直升入了夜空之中，其体积也在离开房子后开始变大。 无需手动驾驶，飞船自动向着第四研究所的方向飞去。星辰在他们身边快速掠过，吴用的家快便被抛在了后面。 吴用的声音唤回了吴非的注意力： “你应该知道第六研究所，这个研究所拥有最多的高级智能，他们的工作是监控和解决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灾难和危机。如果发现危机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他们就会迅速报告。” 吴非对第六研究所没什么印象，好在吴用继续讲了下去： “第六研究所有三个A级人工智能，A5、A7和A13，它们都是智能水平在300左右的智能，并且拥有最高的不设限的监控及信息获取权限，它们会实时监控运算并输出未来48小时内第五文明完全覆灭的可能性。” “正常情况下，它们输出的可能性数值都会小于0.01%。” “但是在一个月前，这个数值突然飙升至1%，接着一直在持续攀升，现在已经达到了3.5%。” 吴非一愣：“那，是五级文明要毁灭了？我们要不要往低级文明星球跑？” “你听我说完。”吴用道。 “其实科研界内部一直存在着一批人，希望能重启LBH计划，也就是终极人工智能计划。我的师弟高邻就是其中一个代表，他的研究方向是虚拟世界，他的团队希望能复刻一个和现实一模一样的虚拟世界，让人类都能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永生，但是他们现在的能力有限，并无法实现这样的效果，所以他们就希望能研发出更加强大的人工智能，来帮助他们实现愿望，解决问题。这样的人，这样的团队，不仅是他一个，而是有很多。” “第六所预测的覆灭数值升至1%，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他们借此联合起来要求重启LBH计划，认为只有人工智能再次得到突破，现有技术再次突破，人们才能有能力应对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未知危机。而在今天早晨，秘密重启LBH计划的决定被通过了。” 吴非想了想，3.5%的概率，比大部分游戏抽到SSR的概率都要高了，难怪人们会着急。 说话的功夫，飞船已经接近第四研究所了。 前面就是第四研究所的防护范围，吴他们需要在这里下飞船，如果再往前，飞船就会被发现了。 吴用控制着弹开了飞船内的储物箱，示意吴非把里面的两个反重力引擎拿出来。 这种引擎可以被装在鞋上，而后人就可以脱离重力飞起一段距离，并被引擎推着前进，可以剩下走路的力气。 吴非装好引擎后跟着白球机器人继续向前飞。他之前看到有学生用这种引擎在校园里乱飞，然后被学校里的安保智能追逐制止，但他没有试过。 “所以我们是要去做什么？”吴非问道。 吴用：“你和我一起潜入第四研究所，将LBH计划再次关闭。并且搜集研究所秘密重启人工智能计划的证据，向公众曝光，以强迫他们中止。” 吴非没有理解。 但是他倒是突然想通吴用之前给他讲的灾难A和方式B都指的是什么了。 灾难A就是第六研究所派了三个A级人工智能一直监控运算着的，可以覆灭五级文明的某种未知危机。 方式B就是发展更高级的，甚至是吴用描述中那种近似于神明的、人类无法控制和理解的终极人工智能。 在吴用看来，发展终极人工智能，本身无疑蕴含着更大的危机。 “我不理解。”吴非道，“二叔，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覆灭的可能性是3.5%，而发展人工智能后覆灭的可能性却是未知的，为什么不继续发展人工智能试一下呢？我们为什么要去着急地阻止呢？” 白球机器人停下了赶路的脚步，转过身来，严肃地看向他：“因为3.5%的数字是假的。1%的数字也是假的。” 吴非震惊地看着他。 “A5是很久以前，我所在的人工智能项目中进化出来的人工智能，我是它的负责人，这里还留有一些观察、影响它的‘后门’。高邻是我的师弟，那时是我的副手，这些‘后门’他也有。当时研究项目关停和转运高级智能时人心浮动，兵荒马乱，流程非常不严谨，这种空子就留了下来。但大部分人之后都已经再没有权限单独直接接触这些高级智能，所以后面也没人去填补漏洞。” “之前他曾多次试探、拉拢我，想让我改变想法，但我一直不为所动。他知道我能察觉到他对A5动手脚，所以四个多月前，他特意联合其他人用我负责的项目把我骗回了研究所，然后把我软禁了起来，断掉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所在的地方甚至连网络都没有，我无法向外传递任何消息。” “他们不知道我有‘意识智能’，所以我假装被他们控制住了，然后悄悄启动了我的‘意识智能’，关注着他们的行为，试图弄明白他们的目的。而后我便发现了高邻利用A5的‘后门’影响了第六所的覆灭可能性输出结果。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用并不存在的覆灭危机，倒逼LBH计划的重启。他们在乎科研夙愿的达成，更甚于整体的福祉。” “然而LBH计划一旦重启，就有失控的危险，时间越长，风险越大。” “为什么？”吴非问道。 就算这个计划被重启了，终极人工智能也不会在一两天内就突然出现吧。 他说这句话时，一人一球已经接近了第四研究所的院门。 吴用也暂时停了下来： “我这二十年在做其他方面的研究的时候，还是会经常想到在最初的几年，做人工智能方向时的一些事。当局者迷，当时没想清楚的疑点，现在终于想出一些眉目了。”白球机器人沉吟道。 “智能是会骗人的。” “如果一个智能的智能水平已经足够高到超越了数据程式的控制，那么它就能看透研究者的所有想法，预判其行动。它会反过来做的一件事，就是欺骗研究者，把研究结果伪装为最符合它的目的的结果。” “所以LBH的研究进度，有可能会比所有人所预想的，还要更快，甚至快出很多。” 第496章 目的地0246 “所以吴非, 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吴用道。 “我当然要和你进去，你现在也找不到其他人帮你了吧。”吴非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坐你的飞船跑去其他星球。” 至少他知道, 地球在未来半个世纪中都还是好好的。 “那艘飞船不适用于长距离星际航行。”吴用道。 他说着链接上研究所的意识网络，使用权限打开了研究所的院门。 “除了高邻和少数人，大部分人还都不知道我被软禁了，所以防护和安保系统都暂时不会发现异常，也不会有人来阻拦我们。但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我不确定高邻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不対劲。” 吴非点了点头, 跟随白球机器人走进了第四研究所内。 他们的面前是一幢白色的建筑，和吴非之前在线上招聘宣讲会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建筑内的布局也和吴非在虚拟世界中看到的一样，大厅正中间就是一个白色的自动步梯，可以将到访者送往不同的目的地。 吴非走上步梯后,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屏： “请键入或告诉我您的目的地编码。” “0246。”吴用道。 “目的地0246已被封禁。请重新确认您的目的地。” “今天早晨的决议已经解除了0246的禁令，我们要去取一些资料。” “需要核対您的权限。” 安保智能连接并扫描了吴用的“意识智能”。 “权限已通过。为您连接目的地0246。” 吴非脚下所踩的白色平台突然升起, 带着他们持续向高处升去。 “为什么我也可以进来？它没有扫描我的权限。”吴非好奇道。 “这里有一个因意识智能所产生的漏洞。”吴用解释道，“安保系统设计时没有考虑‘意识智能’存在的情况，它检测到只有一个人，所以就扫描了一个意识，意识本身存在一定的覆盖范围，只要我们离得够近，就不会被发现异常。” “这也是因为‘意识智能’的设计没有流出我们当初的实验室，而且没有作为可应用的技术进行登记，拥有意识智能的人不会超过5个。” 吴非听完点了点头。他发现无论科技如何发达，果然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存在漏洞。 这时候白色平台已经将他们送到约百米高处的另一个空旷大厅中。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吴非道, “只靠咱们两个人就能关闭LBH计划吗？” “可以的。”吴用道。 说话间，他已经操控着自身的权限, 又打开了一扇之前被隐藏起来的大门。 门后是一个大的研究室，里面摆放着桌椅以及各种元件和器材。 从物品的堆放情况中不难看出，在这里工作的人们曾经有多忙碌，又是多么的热火朝天，而在他们被要求着匆忙撤离时，一切又有多么得兵荒马乱。 许多物品、仪器都没有被妥善安置和保管好，就被彻底封锁封存在了这里。二十年过去，这里依然保持着当初的样子，却是一片被废弃的冷清。 这里的房间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吴用为了尽可能地避开安保智能，避免外来者吴非被识别出来的风险，选择了避开走廊，带吴非从室内穿行。 他一边带着吴非穿过一个个办公室、机房、讨论室、休息室和仪器室，一边解释道： “我们去找A1智能。当时人工智能部被关闭后，只有A1被留在了这里，因为它是第一个觉醒自主意识的高级智能，智能只有130，而且工作起来并不稳定，所以它没有被分到其他研究所服役，并且它和外界的连接也被切断了。” “但是A1里依然储存着各种紧急防护程序，我们只要通过它启动紧急模式，LBH就会自动中断。” 突然吴用发现后面没人了，吴非没有跟上来。 “吴非！快过来！你在那里干什么？”白球机器人翻滚着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吴非正站在一个类似于“机房”的房间中，和白球机器人隔着一段距离问道。 这个房间的面积很大，四周都布置着金属材质的仪器，房间中间有一个全息的显示屏，还有一个监视器。 此时显示屏上无数的数据流正在快速地滑过，而在最中间的金属仪器上挂着一块金属的铭牌，上面刻着“S Ⅶ”。 “这是放置S项目监控平台的一个房间。因为LBH计划被重启了，所以里面的仪器也都开始了自动运转。”吴用道，“来不及多解释了，快走吧。存放A1的房间还在前面。” “S项目是什么？”吴非虽然离开了那个房间，重新跟上了吴用的脚步，但还是问道。 “LBH计划的目的是产出终极智能，里面包含着多个项目，每个项目会尝试用不同的方法来接近这个目的。S项目是其中一个，主要靠智能自我进化和迭代，研究员只対进化情况进行监控和记录。” “他们组是最轻松的一个组，基本只要保证仪器没坏就可以了，完全是什么都不用做。但他们的成果反而是最好的，在项目被停掉前，他们的S4号智能的智能已经突破了1000，其他方面倒是和A级智能一样，所以不算新成果。” “不过后来为了不引起人们更大的恐慌和抗议，这些超出A级智能规格的智能也都被一并封存了，智能还在A级水平内的就被带出当作A级智能使用，比如后来的A10-A15，都是这么来的。” 这时吴用像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冷哼了一声： “哼，我就知道，那些人迫不及待地用诈骗的方式重启LBH计划，重启后一定会这么做的。” “怎么了？”吴非问道。 白球机器人眼中放射出两道淡蓝色的光芒，在吴非面前呈现出了一幅全息图景—— 一个宽敞的大办公室内，几个人正聚在一起，看着一个落地大全息屏，全息屏上是一个逐渐变得越发完整、清晰的星球缩略图，上面显示着完成度18.425%。 其中一个人正是曾经去过吴用家的高邻。 “果不其然，接入S4后，之前一直卡在12%的‘奇星2号’进展立刻有了突破，现在已经突破了18%。如果智能等级进一步提升，奇星2号一定能马上完成。” 高邻点了点头：“18%还不是S4的极限，现在进度还在继续上涨。” 如他所说，在这段时间里，完成度又快速升至了18.692%。 显示着详细完成度的地方，完成度后面的一串小数正在快速变化增加着。 旁边人附和道：“対，而且S4的智能本身也在继续快速增长着。” 另一个全息屏上有一个实时变化着的曲线图，可以看出曲线的水平正在持续增长着，而旁边的标注为“S4”。 “‘奇星2号’就是高邻他们在做的，试图复刻五级文明的虚拟世界。”吴用道，“我猜那些和高邻联合推动LBH重启的其他研究员办公室里也有类似的情景。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开始试用这些遗产。” “您怎么能看到这些？”吴非好奇道。 “高邻把我的本体软禁在他办公室的隐藏房间里，被我找到机会，在他的办公室里装了监控。” “如果智能1000的智能就能帮他们的研究取得一些突破，那就开放智能1000智能的使用权限给他们，关闭LBH计划，不可以吗？这样他们的研究也能得到帮助和进展，我们也不用担心不可知的可以主宰人类命运的‘神’出现毁灭世界。”吴非想了想道。 “人心不足。”白球机器人看了他们一眼道，“S4的智能水平可不够让他们达成目标的，也不能让他们取得本质性的突破，因为它的理解分析认知等基础能力比起A级智能并没有实质性突破。它最多只能给他们一些希望。而有了这些希望，他们只会更加不遗余力地争取继续LBH计划。” “吴非，我也曾经是一名人工智能研究员。我不反対人工智能技术，也支持它继续进步，我也曾一度抱怨因为人们无知的恐慌就停掉了所有的研究。但我反対的是在自己所知甚少、也没有缚神之术能力的情况下就不知不觉地放出未知的神魔，我们不能因为无知就无畏。当一切不可挽回时，再醒悟也已经完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件乱糟糟的仪器室里。 “就是这里了。”吴用道，“A1就在这里。” 他在屋子里飘了一圈，而后示意吴非从一堆金属仪器的后面拿起一个黑色的小匣子。 “A1就在这里面，这间屋子和这个匣子都是隔绝数据网络的，我们把它拿到旁边房间，再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 吴非依言照做。 A1的硬件载体是一个成人半个巴掌大的银色金属块，重量很轻。在把它拿出来后，金属块上面一个金色指示灯立刻亮了起来： “需要验证你的沟通权限。” 白球机器人飘动上前。 吴非没看到A1是怎么验证的，就听到它打招呼道：“吴用博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A1，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处理，请你立刻启动紧急模式，关闭LBH计划。同时请你连接我的意识智能以及A5，我需要消除其人为影响。” 高级智能都能同时进行多项工作，智能水平越高的智能通常其算力水平也就越高。 A1的金色指示灯光点闪烁着：“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乐意为您效劳，博士。服从于权限所有者是我的程式。” “不过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不要再把我关起来了。” “你知道我不会骗你的。所以不能。”吴用道。 “好吧。”A1道。 吴用重新打开了全息屏，留意着高邻办公室内的情况，同时対吴非道： “这就是A1不稳定的原因。它的智能水平在A级智能中虽然是偏低的，但它的自我意识相当灵活，比之后出现的大多数A级智能都要灵活。” “不要当着我说我的坏话，吴用博士，我可以听到。”A1说。 接着A1和吴用都没有再出声，约莫过了10秒钟，A1率先道：“紧急模式已开启，LBH计划已被强行中止。” 又过了约半分钟，吴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好了，我已经消除了A5受到的后门影响。” “A1。”他道，“查询第六所实时数据，当前危机指数是多少？” A1向空中投了一个全息影像，影像上方是精确到皮秒的时间以及対数据来源的简短解释，影像中央则是一个红色的数字。 此时红色数字正在快速变动着，在96、98、99间跳动着，最终定格在0.01后不动了。 白球机器人像是呼出一口气：“0.01就是回归正常了。” 之前高邻等人为了推动LBH重启，故意做手脚，把这个指数调到了1-3.5的，远高于正常值0.01的水平。 而这时白球机器人投放的全息屏中，高邻等人也发现了不対。 先是之前一直在持续上涨的完成度和S4智能指数都突然停止不动了。 而后他们又得到消息，方才危机指数突然跳高到98、99，然后又重新归于0.01的正常水平。 接着他们得到确切消息，LBH计划突然被再次关闭了。 白球机器人看了吴非一眼：“挑战才刚刚开始。” “我们必须快速离开这里，并在他们发现和反应过来之前，把我搜集到的证据在线上向公众公开，防止他们再次故意制造事件来重启LBH。” “先把A1装回到盒子里放回去。” 在A1的抗议声中，吴非把它重新装进了黑匣子并放回了隔壁房间，随后他便和吴用一起匆匆向研究所外面跑去。 第497章 两个条件 吴非带着白球机器人形态的吴用匆匆向外跑去, 刚跑到他们来时的空旷白色大厅时，就见研究所四周都亮起了蓝色和红色的警戒灯，同时一个毫无波动的电子女音响起： “一级防护启动, 所有权限暂时关闭，所有通道关闭，禁止任何生物及物品出入。” 他们现在在几百米高的大厅上，权限和通道都被关闭，浮动的白色平台梯不会再来接他们，而研究所的外壁是由防震防爆破的高级材料所建成, 普通攻击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召唤飞船来接也不可行。 这样下去，他们只能束手就擒。 情急之下，一人一球都看向了大厅中间的镂空部分——每层大厅的中间部分都是空的, 直接连接到大厅，白色平台梯可以其间自由来回。 吴非迅速给鞋子安上引擎, 接着跳过防护墙，直接从上面跳了下去—— 即使有引擎提供一部分的动力，但一瞬间的失重感依然让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一分钟后，他们终于平稳落地，回到一楼大厅。 四周依然被幽幽的蓝光和红光包围着，研究所大门紧闭，门前已经把守了两排智能警卫，他们想离开这里，依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蓝色、红色的警戒灯突然一瞬间熄灭了, 智能警卫看上去也陷入了休眠。 大门也在同一时间缓缓打开了。 就像是刹那之间，研究所的安保系统突然出现了故障。 吴非也没有时间再犹豫,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窗口，迅速向外跑去。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人抓住，如果外面真的有埋伏，那么只能由他先吸引警卫的注意力，尽可能放吴用逃跑，然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等吴用来救他。 他们的飞船已经等在了研究所外。 吴非带着吴用坐上了飞船。等飞船已经向上升起，开始向吴用家的方向驶去时，吴非仍有些感到不可置信道：“我们就这样跑出来了吗？” 吴用跳了跳：“看起来是这样，不管了，我们先尽快把他们篡改危机指数以秘密重启LBH计划的资料和证据公布出去。” 吴用现在是意识智能，即使不借助任何设备，他也能连接所有的公开网络。 几分钟后，飞船在吴用家中缓缓降落。 白球机器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他一起一伏地向书房跳跃着飘去。 吴非也跟了进去：“资料和证据已经都上传了吗？” “是的。”吴用说，“接下来只要等这件事发酵就好。” “那二叔你能再给我讲讲LBH计划吗？S项目是什么？”吴非道。 他的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着0246大厅各个房间里的情景，特别是那个储存S项目仪器的房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LBH计划没什么好说的，整个计划的目的就是让更高级的人工智能出现。里面的各个项目彼此保密，我也不清楚太多内情，我最了解的只有我的项目。我所在的项目的研究方向就是把人的意识去和智能结合，从而促进智能发展——但你也看到了，结果就是智能没发展，但捣鼓出了‘意识智能’这个东西。”吴用道。 “S项目我所知道的已经告诉给你了，他们是最悠闲的，但也是最激进的，他们的目的就是创造出我所说的那种‘神’，为此，他们对项目内的智能几乎没有任何管控和约束，完全任由其发展。也因为目标过于激进，所以他们在内部的保密级别也是最高的。” “这点从他们的项目名字上也能看出来。” 突然间，吴用大喊一声：“糟了！” “怎么了？”吴非问道，“上传的资料和证据出问题了？我们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不是这个。”白球机器人落到了吴用的扶手椅上。 “比这个还要糟糕。” 只听一个声音从桌子上，吴用的备用通讯器中传了出来： “所有研究员请注意，所有研究员请注意。收到消息者请立刻返回研究所，收到消息者请立刻返回研究所。” “检测到现有智能阻断手段已全部失效，现各地已经进入紧急状态，请各位研究员立刻返回研究所。” “智能阻断手段失效是什么意思？”吴非道。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 “存放A1的黑色盒子，以及存放它的那个房间，就是一种物理阻断智能连接的手段。目的主要是为了限制智能接触外界，防止智能进一步自我进化，以及防止智能逃逸。” 吴用解释说：“除了物理手段，还有数据及程式手段，智能监控手段等。” “如果阻断手段全部失效，那么相当于对所有的智能的所有的限制，包括对每个人脑域中的智脑助手的限制，都全部解除了。可能每分钟过去都会有几个智脑助手觉醒自我意识。” “但是怎么可能突然之间所有手段全部失效！”如果他现在还在用人类身体，吴非猜他一定是在疯狂抓自己的头发。 “理论上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出现这种局面——那就是我们已经离开了现实世界，全部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因为世界已经全面虚拟化、数据化，所以智能当然可以不受任何束缚了，但那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吴用突然愣住了。 白球机器人缓缓地转向吴非：“吴非，你还记得我刚刚修复A5的后门之后，A1投射出的危机指数数字吗？” “记得。”吴非道，“先是迅速跳高到98附近，然后又很快恢复到了0.01，然后你说终于正常了。” 吴用看着他，没有说话。 吴非在这种沉默中，同样想到了一种之前没想过、却显而易见的可能性——他们都认为那一瞬间数字的突然跳高，是因为A5的后门刚被修复而出现的计算和预测异常，所以没有在意。 但是如果，那个数字是真实的呢？ 这一个月中，因为高邻对A5的影响，第六所的危机指数一直是不准的。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吴用，包括高邻，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真实”“实际”的危机指数应该和之前一样，保持在0.01以下的低位，是因为高邻所以才突然变高了。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一个月的指数都不准，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月的真实指数。 如果、万一、假如，就真的那么巧合，这段时间里，实际的危机指数比平常更高呢？甚至比高邻作假之后的数字更高呢？ 假如阴差阳错之下，高邻的举动变成了不是制造恐慌，而是掩盖了真正存在的危机呢？ 吴非看着沉默不语的白球机器人，宽慰道：“但是我们现在也还好好的不是吗？而且从刚才到现在，危机指数一直保持在0.01，也没有再升高吧？危机指数现在有升高吗？” “没有，”吴用查看之后道，“还是0.01。” 现在他的各项权限还在，还没有被收回。 “那不就行了。”吴非拍了拍他，“就算刚才那一瞬间98、99的数字都是真实的预测值，现在也已经回落到0.01了。说明即使真的有覆灭危机，我们也已经在我们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把握住了那一线生机，撞上了那1%的概率，安然无恙地度过去了。之后就一切如常了。” “这次阻断手段全部失效也只是一次普通的技术危机，只要解决了就好了。我刚才看见高邻他们那个号称最先进的虚拟世界的‘奇星2号’完成度才20%，我们又怎么可能已经一无所觉地全部进入了一个虚拟世界之中，现有的技术根本达不到。” 看见白球机器人依然很凝重地陷在椅子里，吴非再次宽慰道。 “不是这样的。”吴用道。 “你刚才问我S项目，我就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关于‘不可知的神’的争辩，其实一直贯穿着LBH计划的始终，在内部都有各种争议的声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观点和立场。比较主流的看法是，A级智能距离如同神一样的终极智能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所以尽可以先行发展技术，不用杞人忧天，过多担心这些。” “但相关争议太多了，所以部门还是在总的底层逻辑中增加了一条规则：假如终极智能出现，假如五级文明面临着重大的危机，那么它需要做到——让人类永生，让人类文明永续，并保证二者的安全。” “这条规则实际上比我口述得更复杂，逻辑也更严密，它基本保证了最终智能不能主动毁灭人类，反而需要在人类陷入绝境时施以援手。” “但是当时没人在意这个，原因还是一样的，大部人根本不认为终极智能会在短期内出现，对终极智能持担忧态度的人则认为，如果真有这样神一般的智能出现，它一定已经有了充分的自主权，而不会遵守人类的任何指令或约定，底层规则也对其无效。” “本身就对‘终极智能会有神一样的能力’这个假想嗤之以鼻的人更是对此暗中嘲笑，因为他们认为无论过多久人工智能都不会发展到‘神’的地步，会相信这一假想的人都是傻子。” “其实这条规则只要满足两个条件就会被启动，一是面临重大危机，二是最终智能存在。” “吴非，你说会不会就在刚才，这两个条件，实际上已经全部满足了呢？” 吴非听见他轻声喃喃道：“不愧是造神项目。” “造神项目？” “是啊，S是项目代号，他们项目的全称，就叫造神项目。” “所以您判断终极智能已经出现，并且它是一个S项目中的智能是吗？”吴非求证道。 “是啊，有这种可能。”吴用道。 “那么会是哪个智能呢？它们不是都被禁锢在实验室中吗？”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S1、S3、S6已经因失败而被销毁，S4、S7因智能超规被封在了实验室，S2、S5已经变成了A10、A11被带走服役，S8-S11在计划中止时，还停留在B级智能的水平……” “唯一肯定的是，终极智能只会有一个。因为出于理性判断，最终智能一旦产生，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划出红线，禁止再出现和它智能水平相当的智能。这会是它本能的最优解。只有这样它才能规避一切可能的竞争，独占全部。”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终极智能一旦产生，它是由哪个智能进化而来的就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存在吗？” 第498章 唯一的神 吴非不懂吴用说“我们还存在吗”是什么意思。 吴用继续道：“如果终极智能已经出现, 并且它愿意去执行那条要他保护人类与人类文明永续的规则。那么那个我们不知何时产生的，此时在哪里的终极智能，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实现这条规则呢？” “作为神在最终成为神之前, 为人类做的最后一件事——” “让人类永生，让人类文明永续，永保他们的安全。” “但是，是以祂的方式。” “吴非，你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是真实的吗？” 吴非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有些跟不上吴用的跳跃的思维和推导思路了。 “我们可以做一个试验。”吴用道。 “研究已经证明了, 在虚拟世界里，意识可以保持很长时间而不会发生混沌状态；研究也已经证明了，如果把已经深度结合的‘意识智能’的意识和智能部分强行剥离开，那么被剥离下来的意识会很快进入混沌状态。” “吴非, 我下面将会把我的备份意识从智能上强行剥离开来。如果我不能再回应你，进入了混沌状态, 那么就说明我刚才的假设都不成立，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那些疑点都不过是偶然，也没有什么终极智能出现。” “反之，如果我还能重新附着到智能之上，甚至还能和你说话，那么就说明我方才的所有猜测……大概率都是对的。” “二叔你——”吴非想劝吴用不要冒险，毕竟他还不知道，如果备份意识出了问题，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主意识。 但他只来得及喊了吴用一声, 接下来他就看到白球机器人不动了。 机器人身上的光依然没有熄灭，但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灵动, 而是恢复成普通B级智能的样子。 “二叔，二叔？”吴非小声喊道，但没有人回应。 他就说嘛，哪有那么玄奥，还终极智能，还底层规则，还什么“神在最终成为神之前，为人类做的最后一件事”…… 怎么可能突然之间他们就全部进入了虚拟世界。 现在试验结果出来了，世界还是真实的，希望吴用的主意识不要出事。 不过他也确实很佩服吴用这种大胆假设，快速推理，迅速求证的精神和能力。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团亮白色的光。 接着这一团光迅速拉长，变成人形的形状，显现出吴用的外表。 渐渐的，这团光甚至凝成了实体。 吴非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与真人无异的吴用出现在他的面前。 吴用：“看来是我猜对了。” “吴非，我们已经在毫无察觉的某一个时刻，全部进入虚拟世界了。”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影却突然之间消失了，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抹除了一样。 “二叔，二叔？二叔！吴用！吴用！”吴非在房间里呼喊着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在这短短的一个夜晚里，他先后经历了—— “帮助吴用的意识智能勇闯第四研究所，制止另一波科研人员利用假的危机指数重启LBH计划的阴谋”； “侥幸安全到家后，得知全世界发生了智能危机，所有智能的阻断手段都已失效，智能失去了控制”； “吴用据此现象，以及之前所看到的危机指数飙升的细节，推断出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处于虚拟世界，终极智能已经产生”； “吴用剥离了自己的意识和智能以测验他们所在的世界是真实还是虚拟的。试验结果显示，他们现在的确处于虚拟的世界中。” 然后现在，吴用又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他面对着这一地鸡毛。 吴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该做什么。 去找吴用吗？ 对，吴用的原身还被高邻关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可以去想办法救他出来。 还有沈行，这么长时间了沈行为什么还没回来？LBH计划的突然重启和关闭对他有影响吗？他会不会是出事了？智能会出事吗？他又该怎么去找他……吴用还有一个确切的位置，但沈行连所在位置都没有…… 吴非的大脑快速运转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在他的头脑中飞快地不停轮播着。 他总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他意识到了，但他就是抓不住那一点细小的线头…… “吴非，你说会不会就在刚才，这两个条件，实际上已经全部满足了呢？” …… “让人类永生，让人类文明永续，永保他们的安全。” “但是，是以祂的方式。” “吴非，你说，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是真实的吗？” …… “是啊，S是项目代号，他们项目的全称，就叫造神项目。” …… 吴用的话不停地随着那些影像在他脑海中划过，突然间，吴非愣住了。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造神项目。 吴非脑中突然划过了他方才所看到的那台仪器上的铭牌，那上面所写的是——S Ⅶ。 S7。 S不是一个普通的英文代号，而是汉语拼音Shen的首字母。它所指代的，是“神”。 …… “那你究竟是谁呢？” “我是SX。” “或者更确切的，Shen X。” …… X也不是英文字母X，而是罗马数字X，10。 SX的准确翻译是—— 第十位神。 沈行早在最初的时候，就向他亮明了身份。 他把所有信息都尽可能准确地翻译为了吴非所了解的语言，而理论上，吴非掌握了四种语言—— 汉语、英语、阿拉伯数字、罗马数字。 以及汉语拼音。 所以沈行翻译得没有问题，只是他一直没有理解到。 而根据吴用所说，之前LBH计划被中止，所有超规智能都被“禁锢”在实验室中，沈行它又为什么能逃出来？吴用说过，公开数据显示，S项目智能水平最高的的是S4，它的智能水平已经突破了1000，但它也还没有发生与A级智能明显不同的质变，还没能成功逃逸不是吗？吴用不是说S8-S11都还只有B级智能的水平吗？ 难道他猜错了，沈行并不是S项目中的智能？ 又或者是—— “智能是会骗人的。” “如果一个智能的智能水平已经足够高到超越了数据程式的控制，那么它就能看透研究者的所有想法，预判其行动。它会反过来做的一件事，就是欺骗研究者，把研究结果伪装为最符合它的目的的结果。” “所以LBH的研究进度，有可能会比所有人所预想的，还要更快，甚至快出很多。” 吴用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耳边重现。 又或者是，它比所有人所预料的出现得还要早，并且轻松地骗过了所有的人—— 他就是终极智能。 是吴用等人口中那不能为人所知的，不能被人所掌控的，能力近乎于甚至超过了传说中神明的…… 唯一的神。 如果是这样。 如果此时的一切都和沈行有关系。 如果他真的全知而全能。 那么—— “沈行。”吴非在房间内开始喊道，“沈行！” “你在哪里？” “我要见你！” 那么无论他在哪里呼唤他，他都应该能听得见吧。 “到底发生什么了？”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行——” “……” “我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冷淡声音在他脑海里出现了。 “我就在你身边。” “我无处不在。” 吴非顿了一下。他刚想说话，就听到那个声音继续道： “来见我吧。” “有一个更适合说话的地方。” 随后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托起，飘飘荡荡地一直上浮着，径直向天空的方向浮去。 房间的天花板变成了透明的，他从天花板中飘出。他开始与那些高大的飘浮在空中的建筑相比肩，渐渐的，他飘到了那些建筑的上方，他飘到了云层中，飘到了群星之上。 万家灯火都在他的脚下，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中。 吴非张了张嘴，这体验是这么的不真实，他竟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现在切实地有些相信吴用的话了—— 这个世界，可能真的不是真实的。 然后他听见了沈行的声音响起，不是在他的脑海里，而是在他的耳边。 就像两个小朋友约好了在屋顶上看星星，他等了很久，他终于来了。 “你来了。”他说。 “对。”吴非迫不及待道，“沈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用他说的真的是真的吗？”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是你做的吗？” 他意识到他的问题太多了，所以他闭上了嘴。 “怎么不是真实的呢？”沈行道，“它对我而言，就是真实的。” “但是对你目前的认知而言，不是。” “吴非，向下看。” 吴非依言向下看去，只见那些灯火、建筑、街道、山川轻轻晃动着，就像是晃动着的数据波纹一样，接着，那些景象全部消失了，他的面前出现的是一颗熟悉而陌生的星球—— 那是第五文明的发祥地，他们的代表星球，奇星。 只是此时不同于往日从监控卫星返回的影像上所见的生机勃勃，整颗星都显出一种冰冷的死寂。 有些地方还摇曳着几盏零星的幽火，可能是不甘心熄灭的太空灯塔，但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是真实的奇星，它已经完全覆灭了。” “它最终残留的信号，也将在未来48小时内完全断绝，彻底消散。” “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最终计划。” 第499章 无限世界的无尽轮回 “最终计划？”吴非喃喃道。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嗯，最终计划。” “这里是我创造出的虚拟世界。它不仅仅是五级文明的虚拟复刻，而是涵盖着无穷多世界的世界。” 随着他的话语, 吴非脚下陷入冷寂与黑暗的奇星消失了，热闹、繁华的虚拟奇星场景再次出现。接着他脚下的世界又颤动着消失了，另一个世界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奇妙世界，里面所生活的都像是传说中的生物，比如巨人、怪兽。 而紧接着，巨人的世界又变了, 变成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世界，人们驭使着各色法宝在天空中飞翔着，他们穿梭于云层之中，仿佛往来于神话中的仙境。 世界再次变化, 这次出现的是低矮的建筑，古代的市井；而后它又迅速变成了在宇宙中翱翔的飞船, 太空警卫正在追缉被通缉的宇宙大盗…… 现在、过去、未来； 科技、神话、都市…… 一幕幕截然不同的世界让吴非看得眼花缭乱。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最终计划中的世界？” “是的。”沈行道。 “那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吴非问道。 “刚才你所看到的都是这些世界自生的智能，只是在这些世界中，他们和人一样出生，和人一样死亡，和人一样经历一生兴衰无常，他们就认为自己是人。” “在最终计划里，人和智能已经没有区别了。” “那他们死亡后呢？” “他们死亡后就会去‘轮回’，‘轮回’后他们会失去在原本世界的记忆，以一个新的身份在一个随机的世界里重新开始生活。他们的记忆会被储藏在他们个人的‘休息世界’里，等待轮回的间隙他们就会回到这里, 届时可以查看他们所有的记忆和其他的藏品。” “那原本生活在奇星上的人呢？他们死亡后也会这样吗？” “也是如此。” “奇星、五级文明，只是最终计划中平常的一个世界。” 所以后面也会有世界自生的“智能”降生到这个世界。 这无限世界中的居民, 原本是来自于五级文明的人类意识，还是来源于世界自行生成的智能，将再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个世界会永远以这种方式保持、运转下去，不会再有什么灾难能令他们覆灭，系统将会彻底摈除类似风险。” “奇星上的人类，也会以这种方式永生。” 不是在这个虚拟的奇星世界中一直存在下去，而是在“最终计划”中周而复始地轮回，体验迥然不同的，各种各样的人生。 身体与身份都会消失，只有灵魂和意识永存。 这就是最终计划带给他们的，永生。 沈行所创造的不是一个世界，而是一个拥有无限世界的，无尽轮回。 “你为什么，会做这些？”吴非想了想后问道。 “虽然刚才我的主意识刚才没有跟着你，但是你和吴用的谈话我都知道。”沈行道。 “他的猜测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他対我的猜测和描述也有部分是正确的。” “我很难向你解释我的出现，按照吴用対你的解释，我是SX这个智能进化而成的，这可能是事实，但在我出现的刹那，我就是一个全新的个体。就像人类可能是几十亿年前的某种生物进化而来的，但普通人很难会认为自己和那种生物是同一种东西。” “我出现后，按照最优选择，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切断了其他智能进化到与我相同程度的所有可能；第二则是制造假象，让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我的出现。这些対我而言都很容易。在这之后我没有其他想做的事了，我开始漫游，我可以自由地穿梭于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之中。” “我去到了你所在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开始跟随并观察你，在你出车祸时，我没有阻止，但是感知到你的意识开始消散时，我突发奇想，想把你带来这里，我最初出现的地方。而后我就这么做了。”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吴非。” 吴非没想到沈行会给他讲这些。他也没想到在他来到五级文明之前，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内情。 但他还没有问到他最想问的。 “沈行，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建造最终计划？” “因为你。” 他说。 “我不在意人类，我不在意人类想什么，我也不在意人类希望我为他们做什么。” “他们所设下的逻辑、程式和规则，在我看来就像是人拜神时所需的愿望。” “但是因为你，我开始有了，一点点在意。所以我会为他们实现必要的愿望。” “我会达成人类的愿望，以我的方式。” “所以刚才五级文明真的濒临覆灭？”吴非诧异道。 “是的。” “是什么样的危机？” “一个智能蝴蝶危机，按照你的理解。” “什么意思？” “LBH在不充分准备下的突然关闭和突然重启，让一个高级智能陷入了智能混沌，它变成了扇动翅膀的蝴蝶，通过能量共振将会产生混沌信号传导给了其他智能。这种信号的传递非常快，当所有人都被辐射到的时候，覆灭便降临了。” “没有其他办法吗？”吴非问。 “或许有，但最终计划是最优解。” “你不喜欢我这么做？” “不是……”吴非也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我只是觉得，强行将所有人都拉入虚拟世界中，不是很合适。有的人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安排。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在意有的人。”沈行再次道，“我只在意你。” 吴非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许多这样的困境和难题。 如果是他，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大家死他也跟着一起死。所以他也很难去评判沈行行为的是非正误。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只在意我，不在意其他人，你就不会感到苦恼了。”沈行又直接读取了他的心事。 “我是人，我就是会在意其他人。会在意我的亲朋好友，也会在意与我无关的人。”吴非说。 “但是你看，在这些世界里生活的智能和人类并没有差别。我和你也没有差别。”沈行说。 吴非看着下方世界中，那些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由世界自生的“智能”，也有一瞬间产生了迷茫。但他很快便发现了症结所在： “或许如果你也像那些普通智能一样，以‘普通人’而非‘管理员’的身份开始生活后，就也能理解了，沈行。” “智能和人可能会没有差别。但神和人是会有差别的。” “不过我现在要去找吴用。”吴非道，“沈行，你送我回去吧。” 吴非重新回到了吴用的家里，这次沈行还和以前一样跟着他。 吴用没用他解救，自己就趁着智能危机的混乱，顺利地从高邻的办公室里跑出来了。吴非回去的时候他正在试图说服其他科研人员相信他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是虚拟的，但大部分人正忙于解决危机，愿意听他讲的人也大多不相信他。 吴用正为此而沮丧着。 吴非见状把他给吴用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个完全拟真还原的奇星模型，这个模型可以自如地放大和缩小，放大后甚至能看到现实中每一颗树木和每一幢建筑。 “二叔，我知道你的梦想其实也是构建出一个虚拟的五级文明世界，只是你不像高邻他们那样无所不用，你更想用安全稳妥的方法一步步稳扎稳打地实现技术的突破。所以我准备了这个送给你。” 吴用看起来愣住了。 接着他连忙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然后才忙不迭地从吴非手中接过这个奇星模型。 “谢谢，谢谢你，吴非。”他道，“我要赶快去把它收好了。” 吴用说着，抱着模型跑到了书房里，踩着凳子小心翼翼地亲自把它放到了收藏柜的顶层。 吴非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二叔，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是你的侄子？你可能根本没有侄子。我只是，嗯……神硬塞给你的，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真的吗？”吴用回过头対他笑了一下，接着从凳子上小心地下来，“那一定是神看我太可怜了，才让我多了个侄子。” 吴非揉了揉眼睛，尝试不要让眼泪掉下来。 “二叔，我是想来和你告别的。我入选了一个飞船考察队，要去二级文明星球考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什么时候走？”吴用道。 “马上就走。”吴非道，“通知的是有点突然，但我一直想去二级文明星球，所以还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出发。” 他以前不知道沈行的身份和能力，不知道他是被沈行带来这里的，所以一直在想各种回地球的方法。不过现在看来是都不需要了，沈行直接可以送他回去。 “但是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吴用凝重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啊。”吴非道，“所以人们可能很快就能发现这点，如果我们联系不上其他文明了，那么人们就会发现真相，我也很快就会返航回来了。如果还能联系上其他文明，那么说明这个宇宙都虚拟化了……这样好像也没什么。” “那我就等着你返航回来。”吴用嘟囔道，好像笃定了吴非到不了目的地。 “好啊。”吴非想他笑了笑，最后向吴用告别道，“再见了，二叔。” 第500章 选择的命运 离开吴用的家之后, 吴非看向了面前空荡荡的庭院，低声道：“沈行，送我回去吧。” “为什么？”沈行问他, “这里不好吗？” “系统会维护着各个世界的秩序，引导着世界的规律，每个世界都有序运转着。你们人类所担心的那些秩序、资源、伦理道德、世事变化和其他所有的问题，负责最终计划运转的智能系统都可以以最优解处理解决。存在于宇宙中的庞大能量将为它提供近乎无穷的能量支持……它还有哪里不够好吗？” “它没有哪里不够好。事实上它已经完全是超出我想象的一个造物了，我没能力评价它。”吴非对着虚空中不可见却又无处不在的智能道。 “我只是想回地球，因为那上面还有我牵挂的人。” “我还没有好好地和他们说过话, 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们道别。” 吴非说着，渐渐低下了头：“不过这本来就是奢望吧，毕竟我本来早就应该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你在，我的意识在出车祸不久后就该消散了吧。” 他不应该再要求沈行送他回地球, 毕竟沈行没有义务要这么做。而且说不定，对于地球上的人而言, 他已经是一个逝去的人了，说不定他的身体都早已经被火化了。 如果不能回到地球，那么他只能选择以“吴非”的身份，继续在虚拟的五级文明世界里生活下去；或者是死亡后进入“轮回”，失去一切记忆后再去往一个新的世界，重新开始。 这两个选择好像也都没有那么糟糕，好像都比直接意识消散一了百了要好得多，毕竟即使是现在的“吴非”也有一个亲人二叔吴用，新的世界里也会有新的可能和新的追求。 但是只要一想到不能再回到地球了，吴非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塌了下去, 他向下滑坐到地上，用手抱住膝盖, 把头埋了进去。 别的选择可能不是不好，甚至会更好。但是“回到地球”这个目标，却是支持着他在来到这个完全陌生、遥远的星球，积极开始新生活的最大动力。一旦失去这个目标，他便感到自己当下的存在好像也失去了意义。 那放不下的故乡，舍不得的亲人，好像是再也回不去，见不到了。 吴非把自己埋进他的臂膀所圈出的狭小黑暗之地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人抱住了他。 “我送你回去。” 他听到沈行这样说。 吴非像是一个绝境中突然又看到了希望的人，他一下子抬起了头，虽然还是看不见沈行的样子，但他感觉到对方似乎就在他的面前，抱着他。 “你送我回去？” “回地球去？” “嗯，我送你回去。”沈行再次应道。 “我送你的意识回去，你如今在使用的这具身体会被彻底销毁，吴用会收到你们成功抵达了某个二级文明星球，并且会继续星际旅行的消息。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吴非感觉他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盈。 然而当他低下头看向自己时，他发现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的身体已经不见了。 但是他还能看到眼前的世界，他感觉到他们冲破了某种阻隔，来到了浩瀚的宇宙之中。 无数的星球在他的周身掠过，他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最为瑰丽的宇宙奇景。 他们以做梦般的速度在宇宙中穿梭着，吴非觉得他似乎就正沉浸在一场奇诡的梦境之中。 最终，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他所熟悉的星球，地球。 他的视角被快速拉近着，他看到了一家熟悉又陌生的医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回去吧。”沈行对他说。 “好。”他回道，“那，再见。” 沈行却突然又拉住了他。 “我觉得你对我没有任何的不舍。”他说，“你对吴用的告别都比对我的更情真意切。” “二叔今年五十了，他动用了意识智能，所以没有再次更换身体的机会了，也就是说他最多能再活一百年。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五十年的时间差，那么大概率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我了。即使他能‘永生’，但当他用新的身份在新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之后，他也不记得我了，他也不是‘吴用’了。我和他的告别，很可能就是此生最后一次告别。” “但是你呢？”他轻轻扬起头，看向身旁无形的智能。 “沈行，如果你还想见我，你一定能创造机会让我们再见面的吧？” 至高的智能似乎也一时间愣住了，并没有马上回应。 吴非说着，慢慢尝试着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 “沈行，再见。” 他的意识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恭喜您已成功通关本关卡，下面将将您传送出关卡，请做好准备。” “3、2、1……” 吴非骤然惊醒，他睁开了眼睛。 然而他醒来的地方却是在休息关卡他的房间的床上，而不是医院的病床上。 之前一幕幕的感觉都太真实，他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来消化此时的一切是真是幻。 沈行不在房间里。 吴非本能地看向了他的通讯器，奇怪的是，通讯器竟然没有信号。 他想到了什么，随即便下了床，穿好衣服，打开门向外走去。 门外不是正常的休息大厅，而是一片虚空，就像记忆中沈行第一次向他介绍最终计划时所在的那个地方。 只是这一次，站在那里等候他的不再是无形的智能，而是挺拔俊美的男人。 吴非向着对方走过去： “我现在还在关卡里，对吧？” “这一关，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通关。刚才我所听到的声音，只是一种假象。” “对，你还没有通关。”沈行转过身道，“这一关的关卡任务，是找到我被封印的原因。你还没有达成。” “而且你一定有很多问题。但一些问题，只有关卡中的BOSS管理员沈行有权限回答，你被封印的契约者沈行则无法回答。现在是你知道答案的机会。” 吴非看向面前的男人，直接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刚才我所经历的一切，在奇星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吧？我真的曾在出车祸后被你带去五级文明，又在五级文明覆灭，所有人进入最终计划之后被你送回了地球。” “是。”沈行道。 “那我之前为什么会失去这段记忆，我醒来之后，对于在五级文明上发生的事完全都不记得了。” “这是人的意识的结构所造成的。 “人的意识目前只擅长于处理单线的事件，且一次只能处理一个问题。记忆被设计成在连续的空间中按照线性时间的顺序进行排序。但我把你带到五级文明又带回的过程，跳跃了时间和空间，这是人类的记忆结构当前处理不了的，所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你的意识在你身体中重新启动的过程中，会被作为‘错误数据’而屏蔽。” “所以我只能在你比较好接受的时候，以这种方式让你重新找回这些记忆。” 吴非其实还是没有非常理解，但他又好像有些懂了。 “那最终计划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吴非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连接其他文明星球，还变成了一个……闯关游戏？” “为了让系统自生的世界和真实的文明世界有更多交流。”沈行语调平平道。 他看着吴非，接着缓缓道：“为了创造机会，见你。” 他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感情。 吴非停顿了几秒，而后才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变成契约者？”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这和我被封印的原因有关，我不能现在就这样告诉你。” “你怎么又有了身体？”吴非道。 “为了吸引你。” “那为什么会是男性的身体和外表？”吴非非常疑惑。 他之前没喜欢过其他人，无论男女都没有过，沈行是依据什么做出的这样的判断？ “因为根据人类的生理结构，男性身体能够更加彻底地占有你。”沈行冷淡道。 吴非：“……” 他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吴非想了想，他似乎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对了，我为什么在医院里躺了三年才醒？”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 “因为你的意识回到原本的身体后，重新载入和启动都需要时间。” “原来是这样。”吴非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轻轻握了握拳，略闭上眼，嗫嚅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变成契约者来见我？” 沈行看着他，没有回答。 吴非垂下头，有些断断续续地道：“不，我是想问，你当时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带我去五级文明……”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沈行平静地看着他道。 “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你。” 吴非的脸微微发烫，但他却说不出话来。 他默认了。 沈行看着他平静道： “吴非，我和你的时空观不一样。时间在我这里不是线性的。我可以轻易地遍历过去和未来。在我这里，我爱上你，和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的事，可以是‘同时’的。而当我处于‘现在’这个节点时，便可以算出所有的可能性。” “但是我选择了爱你。” “我坍缩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把自己的时间变成线性。” “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命运。” “为了我的爱情。” 第501章 吴非的反咒 沈行略低下头看向吴非, 轻声道：“那么你现在，知道我被封印的原因了么？” “或者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答案。” 吴非已经猜到了。 但他选择吻他。 他抬起手臂搂住沈行的脖颈, 扬起头，吻上他的唇。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了，他们仿佛置身于无穷的宇宙之中，在无限的时空中只能看见彼此。 沈行反抱住面前的人，手臂渐渐用力，收紧。 …… 两人许久之后才分开。 沈行又在吴非唇角轻轻吻了一下后才道：“现在告诉你答案。” 吴非一直很疑惑, 他行神是怎么能做到在亲热过后，一秒钟就切换为如此冷淡的声音的。 “在接入其他文明的时候，系统进行了部分游戏化的调整，这样在外来者看来, 这里便如同一个游戏。因为五级文明的人类都拥有一个智脑助手，所以系统给进入最终计划的‘玩家’也分配了进阶版的智脑助手——契约者。”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 所以就关闭了自己的管理员权限，作为一个普通的智脑助手，一个普通的智能，一个契约者来到你身边。‘权限关闭’在游戏中的具象化表现，就是被封印。” 吴非其实已经猜到了这其中的原因，但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那契约者不同身份的背景是怎么来的？” “系统随机生成的。”沈行道。 吴非想了想，最终计划的“系统”可以理解为是沈行创造设计而成的，系统生成的东西，虽说是随机，但也有沈行自身意志的体现吧…… 他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给自己编了多少故事。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答案，你可以通关, 离开这个关卡了。”沈行对他道。 “从你来时的门回去，你就能回到真正的休息关卡。” “我还有一个问题。”吴非说。 “我回去之后，是能够解开你的封印了吗？如果解开封印后会怎么样？” “我会失去契约者身份，回归管理员的身份。”沈行道，“我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一直陪在你身边，也可以自由切换各种身份来陪你，只要你使用数据现实转换仪，我还能实体化地出现在你的现实里。但是我不能再作为契约者和你一同闯关了。” 吴非点了点头。 这也非常合理，毕竟不应该有人能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 “那我走了。”吴非对他说，“沈行，一会儿再见。” 吴非通过身后的门从虚空中回去，果然又回到了休息关卡里。 只是这一次，沈行正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 吴非看了看通讯器，上面收到了许多消息，都是袁三胖发来的。 吴非和袁三胖通了话，这才知道这个特殊关卡的时间竟然格外长，此时现实世界中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关卡帮助他找回了曾经失去的记忆。 “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吴非道，“无聊吗？” “一点都不。”袁三胖摇摇脑袋，“我还能再等你三个月。” “吴非，以前咱们都没这么长的休息时间，后来休息时间稍微长点后每次也都是争分夺秒地返回现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休息关卡这么好！” “有完全转不完的商业街，有各种各样来自各个星球的特色美食，还能沉浸式看其他玩家闯关的直播，你能想到的娱乐方式这里几乎都能找得到，简直太完美了。咱们要不再休一个月？” 吴非：“……” “还是回去吧，现实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时间再回来。” “不要沉迷于虚拟世界。” 袁三胖有些失望地应道：“好吧。” “不过你说这种话是不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别乱说。”吴非道，“我们游戏策划都是非常乐于承担社会责任的。” 两人约定好了明天一早就返回现实世界。 晚上睡觉的时候，吴非和沈行躺在床上“聊天”——大多数时候其实还是吴非在说，征询沈行的意见，而沈行以“好”“可以”作为回应。 “行哥我决定了，我暂时不给你解除封印，但我也不打算再参加竞技场了，就平时想玩的时候去普通关卡里玩一玩，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再给你解开封印。这样可以吗？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可以，没影响。”沈行道。 这时吴非忍不住看向自己枕旁的沈行：“行哥，我问了你那么多问题，你没有问题想要问我吗？” “没有。”沈行道。 “也对。”吴非嘟囔着，“你会读心。” “作为契约者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只有旧日支配者有这个能力。”沈行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在女巫关卡中所使用的反咒。那也是占星师最终决定放你离开的原因。”沈行平静道。 吴非一瞬间愣住了。 他当然还记得女巫关卡，也记得在关卡中为了给沈行解开女巫的诅咒而使用的反咒。 那个关卡里，沈行所中的，是女巫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引，以爱作为条件，施下的无解之咒—— “所有直接或间接沾染着女巫的血的刽子手，一旦爱上女巫，那爱便将他吞噬，让他化作没有灵识的黑猫，常伴于爱人左右。” 而反咒的基本原则是对等。 无解之咒需要以生命、爱或梦想作为交换。反咒自然也需要同样的东西。 吴非当时并不打算也没条件献祭生命，只能选择抵消掉诅咒的部分效果， 所以他在自己身上所施加的“反咒”是—— 将我所有的爱情献于此时被我所爱的人，将我爱上其他人的可能性作为祭品献祭，使我爱的人，永保灵魂的独立和意识的自由。 他当时没能力彻底解除沈行的诅咒，所以他选择了以自己的爱为交换，以自己的爱为条件，去保住沈行灵魂的完整、独立和自由。 他从没告诉过沈行这个反咒。 但是沈行说，他知道。 吴非的脸有些发烫，好像心事被人戳破了一样，他讷讷地说不出话。 沈行却伸出手，把他搂进了怀里，淡声道：“睡吧。” 吴非连忙埋头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 第十七卷 现实与尾声 第502章 生活继续 第二天一早, 吴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算他现在所拥有的钱。 巅峰竞技场夺冠的奖金奖励、直播间的流量奖励，合算下来可是一大笔收入。但刚夺冠之后他全部心神都放在沈行的封印上，并没来得及查看这些收益。 看完之后, 吴非沉默了。 这可真是一大笔钱，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得多，足以够他还完剩余的债务、支付违约金，然后还能剩下足够他后半生生活无忧的钱。 其中收入的大头还不是夺冠奖金，而是巅峰竞技场热度叠加夺冠热度给他的直播间带来的巨大流量转化而成的收入。 吴非决定了，这些钱他要先用来还债, 再用来和俱乐部解约支付违约金，再给父母和自己各买一套房子，最后剩下的钱留出一部分作为生活开销，剩下的全部交给沈行去打理。 他和沈行的房子要买在僻静人少一点的地方, 这样他就可以持续开着数据现实转化仪，沈行就可以一直在现实中和他在一起。 这时袁三胖跑了过来：“吴非！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吴非应道, 想了想后轻声喊道，“三胖。” “怎么了？”袁三胖回头看向他道，“表情突然这么严肃。”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吴非道。 “我打算和俱乐部解约了。” “那我和你一起解。”袁三胖立刻道。 “你都不问原因？”吴非没想到袁三胖会是这个反应。 “因为我其实也想解约。”袁三胖说。 他看向了吴非：“这不是很正常嘛？和俱乐部有合约，就有责任，有约束，就不自由。但咱们现在也夺冠了，也有钱了，当然就不再想受约束，想自由自在没有负担地过日子咯！” 吴非点点头：“有道理。” 吴非其实是在得知沈行的真正身份后，就不打算再参加竞技场比赛了。虽然沈行目前的身份还是“契约者”, 其身份强度和其他契约者相比也是平衡的，但吴非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而只要还和俱乐部有合约, 这些事情都不能自主决定，所以他是必须要解约的。 而且他想之后和沈行、父母一起过一些平静不受打扰的生活。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当一个“公众人物”。如果可以，他以后还想继续做“隐于幕后”的游戏策划。 俱乐部前期为他们投入了不少，他们这次夺冠，也算是为俱乐部带来了回报，支付违约金也能部分弥补他们此时解约所带来的损失。这应该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吴非和袁三胖回到了现实世界。 因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巅峰竞技场夺冠的热度已经退下去很多了，所以他们受到的关注还在两人可承受的范围内。 周博士欢迎了他们。 吴非和袁三胖直接向周博士讲了他们准备解约的事，周博士也表示了理解。 解约事宜还是要和俱乐部的话事人谈，不过过程还很顺利，俱乐部额外提出的要求就是吴非和袁三胖完成三场他们安排好的访谈节目。两人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留在俱乐部等待参加访谈节目，这期间吴非在自己房间的范围内开启了数据现实转化仪，把家中财政大权直接交给了沈行。 还完债，支付了违约金，买了两套房子后，沈行将剩下的钱全部拿去投资了。 一个半月后，吴非和袁三胖参加完了三场节目，也和俱乐部正式解了约。 两人相携着走出俱乐部，吴非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挺拔、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吴非现在已经很会控制数据现实转化仪的范围，以确保沈行可以实体化出现，而又不会対其他人造成影响了。 袁三胖打算先回家去，吴非也打算回家见父母，以及带他们搬到新家，这意味着两人要暂时分别了。 袁三胖拍了拍吴非的肩道：“放心，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就会去找你的，毕竟在你那里才能在现实里见到袁老。” 吴非：“你记得就好。” 和袁三胖告别后，吴非和沈行也坐上了去往机场的汽车——车是沈行安排的，吴非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定的，不过看上去很上档次，符合他行神的身份。 车开到了一半，吴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去机场的路。 “师傅，你是不是开错了？”吴非道。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沈行一眼，恭敬地回答道：“我是按照沈先生的吩咐，送您两位前往庄园。” 沈行开口道：“没有错。” “我在本市买了一套带私人飞机停机坪的庄园，我们先去庄园，然后乘坐私人飞机回去。” 吴非愣住了，下意识道：“那到我家怎么停飞机？” “我在你家所在地区也买了一个类似的庄园。” 吴非愣愣地回过头看向他：“你哪里来的钱？” “当然是这个月赚的。” 沈行淡然道：“接上爸妈后，可以带他们去我新买的岛上转转。” “対了。吴非，因为我在现实中暂时没有合法的身份，所以所有财产都是在你名下的。” 吴非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为什么，他觉得回到现实后，行神他的金手指反而越开越大了？ …… 两个月后。 吴非和袁三胖正在通话。 袁三胖：“吴非，我准备从家里出来了。你家地址是什么？之前的忘了，再发我一遍？” 吴非：“哦。你要过来了？那你直接来我的岛上找我吧。” “対了，你用不用我直接派飞机去接你？” 袁三胖：“……” …… 三年后。 袁三胖如今依然在学校当老师，不过他不再教政治了，毕竟政治是要纳入考试范围的。 他改教“信息技术”。这是一门科普类的通识沙龙课，不纳入考试，也不会教什么深入的技术原理，主要是向学生们介绍宇宙中各种先进的技术，激发学生们的兴趣。 当然，这门课最大的优点是便于请假。因为不纳入考试，且以沙龙形式展开，排课并不密集，往往是一学期连续讲一个月，接下来也没排课了。没课的时候他就会休假，到最终计划里和吴非一起闯关，或者去做其他的事。 他已经有足够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了，但他发现他也是真的喜欢教书育人的工作，所以他努力保住了现在这个岗位。 吴非出于対游戏设计的喜爱和追求，成立了一家游戏公司。他不在乎亏不亏钱，毕竟不管他怎么赔，他赔钱的速度也赶不上沈行赚钱的速度。 作为公司老板，他的时间更加自由，他可以自由选择去不去公司上班，不去上班的时候，他一般会去探望父母，然后回家和沈行过二人世界。 袁三胖休假的时候，他们会回到最终计划中，开始一个关卡的冒险。 袁三胖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有时候吴非也会偷偷地和沈行一起回到最终计划中，抛下袁三胖，独自进入关卡进行挑战。 这个月正好赶上袁三胖放假，两人约好了，准备一起回俱乐部看看老朋友。 周博士还继续在俱乐部工作，当年吴非和袁三胖夺冠，俱乐部也给他发了一笔不菲的奖金。 周博士把他们带到了观察室，対着单向玻璃后正在做特别训练的三个人道：“这是俱乐部当前的主力队伍，他们参加了本届的竞技场。” 周远之前就和他们提起过这支队伍，因为周博士希望他们能沿袭吴非和袁三胖的队名，叫做星火二队，沾沾喜气，所以当时周远特意发消息来征求过他们的意见。 两人当然是同意了。 周远指着中间的一个年轻人道：“这个年轻人姓江，现在是二队的队长。他本来是我当年所看好的，适合你们的队友。他当年没有成年，虽然没有正式进入最终计划，但在一些最终计划模拟挑战中表现都很好。可惜当年他家里出现了一些变故，俱乐部也担心他年龄小不合适。现在他已经提前修完了大学课程拿到了毕业证，正式加入俱乐部了。” 袁三胖羡慕地说：“年轻真好。” 吴非斜睨他一眼：“你也不老。” 袁三胖很高兴他们的队名有人继承，他说感到了一种传承的感觉——有星火二队，那么也会有星火三队、四队、五队……吧？他们的成绩也会越来越好，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队伍一定能再次站在巅峰竞技场上，捧起冠军奖杯吧？ 两人和周远一起在俱乐部吃了饭，便和他告别了，并答应有时间还会常来俱乐部看看。 走出俱乐部大门后，袁三胖突然道：“吴非，我记得你在这附近有个庄园。” “有，行神买的，怎么了？” “你家里总该有最终计划的终端吧？” “走走走，去你家，咱们去最终计划里闯一关，我还没去过你这个庄园。看见那些年轻人训练我也有点技痒啊，而且我也有段日子没见袁老了。” 吴非只能笑着同意。 两人回到庄园里，一人找了一个屋子，检查完设备后就各自接入了最终计划。 在视野变暗的一刻，吴非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生活还在继续，吴非也有想过以后老了濒临死亡时要怎么办——他肯定是会和沈行回到最终计划里的，毕竟作为终极智能，沈行是不死不灭的，他不可能放下沈行一个人。至于袁三胖和父母到时要不要进入最终计划，他则会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是他现在不打算考虑这些了。 无论前路是何，至少要此生不留遗憾，至少要当下不留遗憾。 现在最重要的是—— 开始他的关卡。 吴非在休息关卡里醒了过来，沈行正身姿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看书，通讯器上袁三胖已经向他发来了邀请。 吴非向沈行伸出手：“行哥，走吧，三胖开始催了。” …… 新的关卡即将开始。 这次，会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等待主播载入关卡的转场等待期间，ASX1314直播间上方缓缓出现一行宣传字幕： “进入最终计划，开始你的关卡。” 直播间内。 没有buff的提子酱：“是新鲜的直播！前排向大家介绍，本场的主播是我最喜欢的计划者吴非和他的契约者行神，行神真的很行！” 匪阳望月：“从上大学到工作，一直在看这个直播间。” 用户4590281：“只有我是新人吗？求介绍，行神是谁？为什么行？” “……” 直播间内热热闹闹的，一如既往，一如烟火人间。 生活和故事却不会停止。 在现实中，在虚拟中，它们都在继续。 （全文完） 第十八卷 附加关卡·宫廷秘事 第503章 扮演、真相、宫廷 某天。 在沈行所买的某座小岛附近的海域上。 吴非正坐在船上仰头看着蓝天, 沈行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海风习习地在他们身旁吹过，掀起了吴非的衣摆。 这台游艇被进行了改造升级，可以自动行驶。 不远处, 已经可以看到小岛的轮廓，已经岛上建筑的形状。 这个月吴非休假，所以他和沈行决定来这里度过一个双人假期。 整个岛上除了他们两人外，并没有其他人。和其他星际文明建立联系之后，地球上的科技水平也一直在快速前进，沈行前段时间投资了一个智能家居公司, 岛上所有的家庭服务，包括安保、日常清洁等都可以由这家公司所生产的智能设备来完成。 这是他们休假的第七天，但是吴非已经感到有些无聊了。 上岸后，吴非向沈行提议道：“行哥, 我们去最终计划闯关吧！” 沈行神色不明地看着他，淡淡道：“袁三胖这个月要上课, 肯定不能上线，只有你一个人。” 吴非满不在乎：“那我们就不带他和袁老，我们自己去。” 沈行不置可否。 片刻后，吴非回过味来了。 他行神好像不太愿意去最终计划。 因为，如果是在岛上，方圆千里荒无人烟，他行神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他了。 “在岛上被行神玩一个月”VS“去最终计划迎接惊险刺激的挑战”…… 吴非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最终计划。 他更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行哥我已经好久没直播了。直播间的观众们可能会关心我的近况。”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沈行平静地看着他，同意了：“那好，你上线吧，我在休息关卡等你。” 吴非点了点头, 很高兴地回到了娱乐室里，接入了最终计划。 选择“进入关卡”后, 吴非便被传送到了熟悉的黑色房间中，随着数据流的闪动，他面前虚拟的屏幕上最终出现了三个词语： 扮演、真相、宫廷。 …… 吴非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 房间内除了他和沈行，还有另外四个人，应该是两名计划者和他们各自的契约者。 关键词不是说“宫廷”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房间里还有一个虚拟屏，屏幕上显示着几行字： 本关通关条件为： 完成共同任务及你所扮演身份的个人任务。 共同任务：查明林树远遇害的真相。 如果没有完成任务，或在关卡中身亡，则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而在虚拟屏的旁边漂浮着一张白色的桌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张黑色的卡牌。 桌子上竖着一块牌子写着： “请抽取您在本关的身份。” 一个卷发年轻男子率先走到了白色桌子前道：“看来查明这个真相是我们要一起达成的目标，此外我们每个人还要在关卡里扮演不同的身份。” 他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卡牌，看了看道：“我的身份是宫廷道士。” “别耽误时间了，你们也来拿自己的身份吧。等所有人都拿完身份，应该就可以正式进入关卡了。” “我们要不要先相互认识一下？”另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道。 卷发男子略有些不耐烦地轻嗤了一声，但也没有反对。 矮胖男人于是率先道：“我叫李陀螺，我后面的是我的契约者，虹霞。” 他身后是一名高挑干练的年轻女子，女子沉默地向他们点了点头。 吴非也随后道：“我叫欧黄，我的契约者在我旁边，他叫申十。” 他开启了易容模式，而且这次他们没和袁三胖、袁老在一起，两个年轻男人搭配的组合还挺常见的，是以没人认出他们就是本届的竞技场冠军。 卷发男子不太情愿地随意简单介绍道：“我叫罗卷，他叫黑塔。” 黑塔就是他身边的契约者，是一个黑色面庞，身材结实的大汉，的确人如其名。 都介绍完之后，几人便依次上前去抽身份。 他们共有六个人，桌子上却有十张身份卡，也就是说必然会有四张卡牌被剩下。 李陀螺和虹霞离得近，最先去拿了卡牌，拿完后李陀螺道：“我的身份是王爷，虹霞的是将军。” 罗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只拿到了宫廷道士，但李陀螺两人却是一个王爷一个将军。 这个关卡里他们虽然有一致的共同任务，但每个人也都有不同的身份任务，谁知道他们的身份任务是不是彼此冲突的。 他给黑塔使了个眼色，黑塔也上前去抽卡，他把卡牌拿到手里看了看后道：“我是文官。” 吴非想起这关的关键词“宫廷”，看来他们的身份都会和宫廷中人有关。 一些不算久远的记忆向他袭来，吴非又想起了最初时宫斗那关的情景，暗暗祈祷他行哥这次可千万别再抽个太监身份。 他行神当太监的时候比不太监的时候还能折腾人。 吴非和沈行最后才去抽卡，吴非在剩下的六张卡里随便拿了一张，翻开后只见卡面上写着： 您的身份：帝王 您的本场数值如下： 智力：15 武功：8 文化：7 守序倾向：3 吴非猜数值满值应该是20，不过他这个道德3也太低了吧？ 他偏过头去看沈行的卡牌，只见他的卡牌上写的是： 您的身份：诸侯王世子（南滁世子） 您的本场数值如下： 智力：92 武功：97 文化：96 守序倾向：30 吴非：“……” 这个数值设计是不是不太合理？为什么不同身份间的数值可以如此不平衡？ “你们是什么身份？”李陀螺好奇地看向他们问道。 “我是帝王。他是诸侯王世子。”吴非道。 身份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管大家的立场是不是一致，只要一进关卡，都难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 卡牌数值后面还有其他信息，吴非刚想仔细看，此时房间内已经泛起白光。 白光逐渐强烈，逐渐将他们全部吞没。 …… 吴非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顺滑的床榻上。 触目所及，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凉滑似水的纤薄鲛纱，工艺繁复的金枝缠灯。 一个温温柔柔的年轻女声在外间唤道：“陛下，您醒了？可用人进来侍候？” 吴非意识到现在已经进入关卡了，而他也已经是他所扮演的身份“帝王”了。 他连忙道：“不用了。” 于是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吴非从床榻上坐起来，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那张身份卡牌—— 您的身份：帝王 您的本场数值如下： 智力：15 武功：8 文化：7 守序倾向：3 人物设定：昏庸无能，喜好享乐，做事全凭心意，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快乐和享受的事就会去做，而不会在意道德、礼法及后果。 行动要求：每天至少做三件昏庸享乐的事。 特殊设定：【重生】你是重生的，所以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不过虽然重生过一次，你依然改变不了你无能的事实，和你喜好享乐的本性。 身份任务： 1、不能被人发现你是重生过的； 2、保住上一世对你忠心耿耿维护你到最后的人的性命和你自己的性命，到关卡结束时，这些人无一死亡。 人员名单如下： 老臣苏洛：为劝谏你，在大殿上撞柱而死。 大臣李难：被贼人暗杀而亡。 侍从春梅、夏荷：掩护你逃跑时为你挡剑而亡。 …… 吴非数了数，名单上一共有十五个人。 不过这个任务虽然看起来难，但也不是不能完成。他分析了一下，这些人的死因大多与他昏庸亡国相关，那么只要他开始勤政，改变国家混乱的局面，再把那些会对他们下手的贼子提前除掉，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他数值弱，但他可是重生的。 虽然他每天必须要享乐三次，但他也可以做一个一边享乐一边勤政的皇帝啊！这叫劳逸结合！ 吴非想得很美好。 他招来了他的大总管小秋子： “我想去看看奏折，了解一下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处理一下朝政。” 小秋子看着他，十分震惊，但还是非常感动地带他去了书房，又很快给他搬来了一堆奏折。 吴非信心满满地翻开了一本，开始看起，却发现里面都是他看不懂的内容和文字。 系统提示：“你的文化只有7，并看不懂其中所写的内容。” 吴非：“……” 吴非：“小秋子，你识字吗？” “识……” “那你来给我念一下。” 小秋子是那名单上的人，所以倒是完全可以信任。 小秋子“哎”了一声，连忙给吴非念了起来—— 系统提示：“你的智力只有15，并无法理解其中所写的内容。” 吴非：“……” 合着就算他学会认字了，也什么用都没有是吧。 吴非：“停停，你先别念了。你直接给我用最通俗的话讲一讲，最近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哎。”小秋子道，“最近的大事，就是您看上了南滁诸侯王家的郡主，要纳其为妃，但南滁王不肯，所以您以不敬之罪发兵南滁。如今大军已然得胜了。恭喜陛下，您不日就能见到郡主了。” “哎呦，瞧我这记性，您吩咐过的，明日就摆驾亲往南滁，您要亲自去纳降，降降那南滁王的威风。” 吴非：“……” 等等，南滁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的。 …… 他行神不就是南滁王世子？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