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题名:西景线向西   作者:惊蛰里   简介:【逃离都市的落魄画图狗 X 被迫继承民宿的配音演员】   一个关于大理的爱情故事。   HE。   岑鹭很喜欢听广播剧,他迷上了一个叫一路向西的配音演员。   每次失眠的时候他都要听着大大的声音才能入睡。   后来岑鹭失恋、失业、年付的公寓突然爆雷。   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他的栖身之地,就连一颗濒死的心也无处安放。   机缘巧合之下,他决定去大理放松一下心情,却没想到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   两人一路到了云南,下车后发现竟是同行。   岑鹭打不通房东的电话,只能自己跟着小哥哥一起去了古城。   岑鹭:“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杜康:“你住这儿?”   岑鹭老实点头。   杜康:“进来吧。”   岑鹭:“?”   杜康:“这民宿是我家的。”   岑鹭:“!”   后来有一次,岑鹭无意识进到杜康的房间,却发现他的房间里许多的录音设备。   岑鹭很惊讶。   “原来你还会配音,你好厉害,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我超喜欢一个配音演员,叫一路向西。”   杜康勾唇,“那是我的声音好听还是他的声音好听。”   “不一样,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你的声音比较温暖。”   杜康:“是这样吗?”   “大家好,这里是一路向西。”   岑鹭:“啊!你也听他的广播剧吗?”   杜康:“小傻子。”   岑鹭这才发现,自己的房东居然就是自己迷恋多时的偶像!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鹭,杜康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心疼小狗狗是应该的。   立意:将心比心,真诚以待 第1章   “您就让我再住两个月,行吗?就两个月。”   岑鹭深吸一口气,他盯着从窗外洒到被子上的阳光,心里梗了一下。   “小岑,阿姨也不是逼你,我们也有难处......”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为难。   “我知道,阿姨,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您总要给我时间再找房子,不然就一个月,凑足半年行吗?”   “我交了一年房租的。”   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半晌,“那就一个月,等你要搬的时候再跟我联系就好了。”   “嗯,谢谢阿姨。”   岑鹭挂了电话,有些疲惫地躺到床上,阳光隔了层玻璃依旧刺眼,刺得他眼睛发酸。   这房子是他和前男友一起选的,算是高档公寓。   因为价格高,又是年付,当时岑鹭其实很犹豫,但见前男友实在喜欢,他便把这儿租了下来。   两人在这个地方也确实有过一段开心的岁月。   然而快乐很短暂。   当他看到前男友和那个女生在车里接吻时,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前男友是个双,他早知道,可他却还是信了对方的承诺。   朋友都说他眼光不行,他总一笑了之。   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笑话。   岑鹭吸了吸鼻子,侧身突然看到沙发背后有一个文件袋。   他不过略一思索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岑鹭下床把沙发又往里推了推,若不是他刚才那个姿势,铁定是发现不了的。   “丢三落四,活该!”   骂完后,岑鹭又瘫在了沙发上。   他视线在屋内逡巡一周,心里更是酸涩。   这里虽然才住了五个月,但是岑鹭很喜欢这儿,下班以后在窗前的沙发上吹着风听着广播剧画画,是他最悠闲的时刻。   可谁能想到自己居然会摊上这样的事儿呢?   一个月前,岑鹭刚发现自己男朋友出轨。   他二话不说,直接让对方打包滚蛋,他看似洒脱,对方比他更洒脱,头也不回就走了。   然而岑鹭只是嘴硬,心里比谁都难受,当天晚上跟闺蜜喝得烂醉。   没曾想第二天早上房东就找上了门。   岑鹭从来没有见过房东,当初签订租房合同时找的是中介公司,一切都是由他们全权代理,谁知道房东已经两个月都没有收到房租了。   当时岑鹭宿醉,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翻了大半天才把自己的租房合同找出来,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年付两万四。   跟对方一合计,大家才知道上当受骗了。   因为对方每个月收到的租金是三千,那一年也就是三万六。   这么一算,买卖若真成了,那中介公司不就亏死了。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现在中介公司卷着钱跑了。   钱虽然不少,但谁都不是缺了这点钱就活不下去的,可谁又咽得下这口气呢?   岑鹭当即和房东一起去报了案,现在得到的结果居然是私下调解。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报案的人很多,全是这一片的居民。   但这样的案件侦查所需时间很长,他们不私下调解也不行了。   相比其他关水电、直接把租客行李打包扔出去换钥匙的房东,岑鹭的房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本来岑鹭也不想赖在这儿的,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觉得自己大概犯太岁。   就在前两天他跟领导闹翻了,现在就是失恋失业随时要流落街头的状态。   人倒霉喝水都会塞牙缝。   岑鹭坐在沙发上一靠就是大半天,眼看着阳光从他的床上往窗外移动,缓缓移到对面的大楼而后又消失不见。   他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可是靠在矮桌边他却又不想动了。   手机上许多消息没回,多是朋友安慰他的话语,还有妈妈问他要不要回家过中秋的信息。   岑鹭故作轻松地给母上大人回复了自己回不去的消息后,退出微信点开了微博。   早前他在培训机构时,经常会在闲暇时间在网上接点单子。   有时候单子多,外快能赶上他的工资。   本来这样的日子还算宽裕,可是大部分的钱都喂了狗。   岑鹭打开好长时间没点开的微博私信,里面果然已经有了十多个约稿的。   他一一接了,饭也没吃就在桌前画了起来。   岑鹭平时一般只接正常人设,什么涩图、风景都是不接的,但是这次他脑子一糊涂把所有的都接了。   等他发现自己接了一个风景画已经是半个月后。   那张画其实很简单,就是画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海鸥、湖水和远处的青山。   照片拍得一般,构图有点歪,色彩关系也没处理好,但是依旧能感觉到风景很美。   风景画不是岑鹭的强项,但他还是试着画了画,画到最后还是不太满意。   岑鹭知道,大概是自己的心情关系,再加上不是自己拿手的,所以惫懒心里就发作了。   他把最后的稿子发给了对方。   “抱歉,我实在没有灵感,画不出来,这幅画当送你,下次我再接稿的时候你再来约吧。”   发过去以后岑鹭在自己微博上挂上了暂不接稿的通知。   谁知才刚弄好,刚才那姑娘已经回了。   “啊啊啊,小白大大!很美啊!”   “这幅画虽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种明媚的感觉,有阳光又有点压抑,但是!但是依旧很好看。”   “本来天气就跟人生一样,总是有晴有雨才算完整的人生。”   岑鹭看到这话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弹了消息过来。   “我冒昧猜一猜大大是心情不好,如果是的话,我推荐大大去一趟大理,那里的风花雪月或许能够治愈大大。”   岑鹭顿了顿,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对方也不知是不是没看出来他这是在婉拒,还一个劲儿地推荐。   “真的,那地方绝美,而且房租便宜最适合旅居了!去采风什么的,超好!”   “给你发攻略。”   “我是真的觉得有时候换个地方换个心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大振作啊!等你回来。”   岑鹭看到最后汗毛都炸了。   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乱糟糟的事他都没流一滴眼泪,可这时候心里却堵得难受直想哭。   但他还是给憋了回去。   他打开那妹子发的攻略,发现里面真的是衣食住行玩各个方面都讲解得很详细。   岑鹭按上面的方法看了看房子,发现房租真的特别便宜,一千块能租到他现在这样的房子,而且还可以月付。虽然有些偏,但是安静正是他想要的。   他立马加了一个房东的微信。   从他把图发给那妹子到他定去大理不过半小时的事情。   岑鹭都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洒脱的时候。   他这时才意识到,这公寓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了。   定了一张第三天去大理的高铁票后,岑鹭给那位粉丝发了一个谢谢,便开始收拾东西。   两天后,九月六日。   神兽已经归笼,成都各街道也终于安静了些。   天气不怎么好,夏天没有完全过去,空气中都是湿热带来的黏腻感。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被蒙上一层灰纱,没有半点明媚可言。   上午,11:00。   瑞联路上没什么人,空落落的。   这条路和四威南路的交叉口有一片夜市,一到晚上就热闹得紧。   凉面、烧烤、冒菜,各种地道成都美食每天都在丰富着四周居民的夜生活。   然而此时,那处却只有几个蓝色的大棚子,看着像是马上就要拆迁的违规建筑。   岑鹭从夜市收回视线,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回味着刚才那碗肥肠粉的味道。   突然,路边飞快开过一辆垃圾车,岑鹭愣神片刻,熏天臭气让他皱紧了眉头,仿佛连带着昨晚的咖啡都在胃里翻腾。   “滴滴——”   他回过神来,对面白色雪弗兰又按了两下喇叭。   岑鹭如梦初醒,连忙对比车牌号,提着箱子走了过去。   28寸的大行李箱被无情地丢进后备箱里,他来不及看自己兜里震动的手机,直接上了汽车后座。   车上放着歌,郭顶的声音仿佛带着情绪魔法,让岑鹭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住了五个半月的地方,心中万般滋味。   车子发动,熟悉的风景被扔到身后,岑鹭与司机一路无言,沿着三环路,经过万象城,很快就到了成都东站。   岑鹭讨厌各种意外,比如失恋,比如换工作,再比如错过高铁,所以他来得很早,磨磨蹭蹭取票、检票再进入候车大厅才十二点十五分,还得等一个半小时。   好不容易在候车厅找到个空位,他刚坐下就听到身后一个女生咯咯笑了起来。   “那你不许骗我,骗我你就青年秃顶。”   “宠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骗你?”   “嘘,你小点声,害不害臊……”   而后的话岑鹭听不见了,但是女生时不时地发出的爽朗笑声让他心悸,没有哪里是真正安静的,只有睡着似乎才能不去想那些事情。   岑鹭扶着拉杆箱,缓缓闭上眼睛。   只是一瞬,前男友的脸就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停寻觅,看到的都是对方的不耐烦,冷笑,甚至是厌恶。   岑鹭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灿烂的笑容了,明明当初喜欢他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笑脸。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胡思乱想了一通,岑鹭退缩了。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冲动的决定。   可是快递都已经寄过去,一切如同离弦的箭,难以收回。   车厢里人挤人,他买的票在中间,他几乎是被推到位置上的。   置物架很高,箱子又有些重,岑鹭使劲把箱子往上搬,谁知道刚刚举过头顶肩膀就突然扭了一下。   “啊!”岑鹭轻呼,眼见着箱子就要砸下来。   “小心。”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他身侧举过,拖住了那即将掉落下来的大物。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新书,那样这本书就可以假装是在2022年写的了。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好好的。   求一求评论,谢谢大家! 第2章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岑鹭来不及感谢,忙伸出左手捂住自己的肩膀。   很快箱子上移,手臂另一侧露出男人的侧脸。   入眼即是黝黑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他抬眼望着上方,双眼皮折成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男人把箱子放好,拍了拍手。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岑鹭才发现他的耳朵上带了一个银色耳圈,那有些女性化的装饰品,在他的耳朵上却被赋予了粗犷的色彩。   两人四目相对,岑鹭连忙道谢。   男人说了句没事。   虽然小声,但岑鹭却也能听出他的声音低沉,很好听。   他正发愣间,就见男人要坐到他身旁的位置上。   “等等,我坐里面。”岑鹭怕一会儿挤进去扰了他,连忙出声,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唇。   但男人似乎不在意,眼神示意他先。   岑鹭便老老实实地坐了进去。   高铁座位不算宽敞,给了岑鹭一个安全空间。   身体沾到实处,他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   窗外是一趟昆明开往乌鲁木齐的列车,车内同样坐满了旅客。   好像人们永远都在移动,哪怕是坐在那里,也会被各种因素推着向前。   恍惚间,他在车窗里看到一个身影。   身旁的男人拿了一本书出来。   岑鹭下意识转头看向书的封面。   《金色梦乡》。   岑鹭没好意思多看,很快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地方。   其实他挺喜欢坐火车的感觉。   火车里有点吵,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是安静的。   虽然高铁会比绿皮火车安静许多,但是也总还是有许多人小声地在交谈着。   他听不清别人说的话,也不用去感知其中的喜怒哀乐,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岑鹭时不时地从窗子上看到身旁的人。   那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天地之间超然无外物。   是有点奇怪的一个人。   几分钟后,列车从火车东站出发往南行驶,车窗滑过月台,很快出了站。   天空中的接触网像是引路的绳子,岑鹭的目光从接触网挪到路旁的电线杆,而后又转向远处高耸的大楼,最后定格在了大楼之中。   这么大一座城市,居然找不到属于他的一个栖息之地。   糟糕的情绪来得快而汹涌,岑鹭戴上耳机,开始静静地听耳机里让他安心的声音。   这是一本带点灵异的轻小说。   岑鹭本来是一个怕黑又怕鬼的人,但是这本书的男主CV是他最喜欢的一路向西。   他从大一开始听广播剧就已经开始关注一路向西,可以说是追着他的作品过来的。   最初的时候一路向西还只是配一些配角,慢慢地开始配主角,现在发出来的作品基本每一部都爆火。   这本书每天定时更新一章,他昨天收拾东西没来得及听,现在正好派上点用场。   “虽然阎罗大王真的很美,但他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怎么能干阴间事儿呢……”   播音腔混着诙谐的音乐让岑鹭很快代入到了角色当中。   再睁眼时,窗外的风景已经变了颜色,淡淡的阳光洒在一片农田之上,天边挂了两朵白云,白云底部泛着金色柔软的光,太阳马上要下山了。   岑鹭转头,却见自己的同座居然还在看那本书。   书翻了一半,想来已经到了精彩之处。   世界上有这么安静的人真好,他想。   这种不远不近地欣赏美好的人和事的距离更好。   然而就在岑鹭期盼着能够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他余光却突然瞥见斜对方的三个女生。   三人看着很年轻,打扮得有些大胆,吊带、短裤,还化着有些浓艳的妆容,正朝着自己这边说说笑笑。   观察片刻后岑鹭就发现了,她们讨论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旁的人。   被注视的某人似乎一个姿势坐累了,往下挪了一些,姿态更加慵懒。   这个动作无形中带了点魅惑,让岑鹭的心仿佛都漏了一拍。   那三个女生显然也观察到了,隐忍地叫了两声。   坐在窗户边上的女生推了边上两人一下,她表情激动,声音也大了些,“去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岑鹭明明白白地看到身旁人眉头蹙起,而他自己心里也不自觉地感到闷闷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对着旁人指指点点确实挺没礼貌的。   “那个,你好,请问我们能换个位置吗?我想一会儿在小餐车上买点吃的。”   岑鹭纤细的手指落在身旁人的肩上,对方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随后那人眼神落在岑鹭的手上,岑鹭连忙把手收了回来,莫名其妙地脸有些烧。   那人微微颔首,手指在书页上摩挲了一下,起身站到过道上让岑鹭先出去。   岑鹭连连道谢。   但对方依旧很高冷,只是嗯了一声坐到了刚才他坐的位置。   岑鹭也没再多说,坐了下去,位置上还带着那人身上的淡淡的味道,像是柠檬。   他眼神四处飘了飘,最后又落到了身旁人的身上,却意外发现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也不知是在笑书上的内容,亦或是在笑其他的什么。   岑鹭下意识落在他的书上。   他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书页的最后,那人手边的一句话是:   “青柳,你真摇滚!”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句话,岑鹭突然也有点想读这本书了。   摇滚是难得的能让他快乐的元素。   对面的女生大概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小把戏,很识趣地没再盯着他们看。   似乎又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嘻嘻哈哈,快乐得不行。   岑鹭被吵得头有点痛。   昨晚他靠着一杯红茶鸳鸯拿铁画了一晚上的图,这时耳朵里都嗡嗡嗡的。   这段时间以来,通宵画图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日夜颠倒仿佛能让他更有安全感。   以往通宵后的第二天,他少说也能睡个大半日。   本来岑鹭以为自己可以在车上一觉睡到云南,谁曾想刚刚睡了两个小时,这时候却又精神了,完全没有了睡意。   但是只要他一清醒,脑子里闲下来,里面就都是那些令人烦闷的念头,如同江水滔滔一般翻涌而来,卷得他喘不过气。   等到大理就好了吧?岑鹭在心里暗想。   蓝天白云,怎么也能让心情好起来吧?   岑鹭闭眼又睁眼,把刚才那一集广播剧点开了,一路向西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出来,让他心安不少。   不愧是陪伴了自己几年的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就在他准备锁屏想就着一路向西的声音让自己睡一觉时,微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岑鹭顿了顿,还是把微信点开了。   果不其然就看到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小红点。   他打开刚刚才发消息过来的房东的对话框。   里面发来两张图,全是他的快递,堆在一个很干净的角落,码得整整齐齐。   “谢谢。”岑鹭立马回了一个,“请问我到了高铁站应该怎么过来比较合适?”   那边很快给出了回复,发的一条语音。   中年男人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你确定今天过来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到?”   “我把地址先发给你。”   岑鹭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告诉房东自己今天过去了,“我今晚九点多到高铁站吧,过来大约要多久?”   “那很巧,我儿子今天也是九点多到高铁站,我把你微信推给他,到时候让他带上你一起过来。”   岑鹭不是很愿意,他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但是他按了按自己还有点痛的肩膀,终究回了个好。   这个民居是岑鹭在豆瓣上找的,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了看,没想到风景居然出乎意料的迷人。   虽然知道不可能每一天都会出现老板镜头里那样的火烧云。   但是那火烧云还是隔着屏幕烧到了岑鹭的心里。   “花生、饮料,水果……”   一个年轻乘务员推着小餐车从车厢缓缓走过,但是买东西的乘客却没几个。   等人已经走得没影了,岑鹭收回视线,转头突然和身旁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岑鹭被他吓得一怔,“怎么了?”   对方顿了顿,笑道:“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啊?”   “餐车已经过去了。”   岑鹭恍然大悟,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他下意识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是吗?我出神了,你想坐回来吗?”   他问出这话时不自觉地转头瞥了那几个女生一眼。   女生似乎也只是一时兴起,早就没有再看向他们这边。   “不用,你坐。”对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虽然不像一路向西的声音那么有磁性,但是足以让岑鹭这个声控心跳加速。   “你叫什么名字?”他随意将书角一折,放在桌上,学着刚才岑鹭戳他的样子戳了岑鹭一下。   岑鹭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做这个动作。   “额,那个……你好,我叫岑鹭,一行白鹭的鹭。”   对面的人又笑了笑,他笑时左脸还露出一个梨涡,让他原本有些锋利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温和。   “你好,我叫杜康,唯有杜康的杜康。”   意识到对方在学自己,岑鹭更不好意思了。   岑鹭微微把头埋下去了些,他很想听对方的声音,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个……你也是去大理旅游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卡点!   每日求评论。 第3章   车厢内基本没人吵闹,能够很清楚地听到车子移动的声音。   岑鹭和杜康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于是岑鹭不得不聚精会神地去听杜康说的话,不仅如此,他还得凑到杜康的旁边去。   杜康亦是如此。   “说实话,你看起来好小,你要不是这时候去大理玩,我可能觉得你是个高中生,没想到你都已经23了。”   对方的声音刻意放低凑在岑鹭的耳边,让岑鹭很不自在。   但是他又觉得如果表现得太过抗拒会显得不大礼貌,于是强行忍着。   好在对方言语间十分专注,岑鹭觉得他应该没有观察到自己的局促。   岑鹭控制不住自己,他脸开始发烫,甚至有点走神,差点就没跟上杜康的思路。   就在杜康再一次想要凑近他的时候,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岑鹭连忙把电话接起来,坐直了,还抱歉道:“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喂。”   因为刚才和杜康说话的缘故,他把耳机取了。   这时,手机里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就飘荡在了两人的耳边。   “岑鹭,我的身份证和毕业证是不是还在你那儿?给我寄一下,我给你地址。”   说话的正是他的前男友薛文博。   那人的声音也挺好听,只不过微微有些细,岑鹭并不是很喜欢。   但那个声音早已经印在了他的心里,只要一听到就能让他心痛如绞。   “喂?”   对方狐疑地问了一句。   岑鹭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喂,岑鹭你干嘛,这样有意思吗?”   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又从电话那端传过来,让岑鹭险些窒息。   “你要不愿意给我寄,我自己过来拿,你在家吧?”   岑鹭深吸一口气,起身对杜康做了一个自己要去接电话的手势。   杜康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岑鹭也没太观察他的表情,拿着手机便往两节车厢的中间走去。   “我没在家,也没看到你的东西。”岑鹭这会儿语气硬起来了,他才懒得跟薛文博说他的东西在哪儿。   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不仅自己的东西到处乱放,就连他们一起的东西也经常都扔得到处都是。   岑鹭每天收拾也无济于事。   不过这也不是岑鹭不想告诉他的理由。   岑鹭承认自己就是小家子气,当初是他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自己为什么还要事事为他着想呢?   以前岑鹭一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在乎,是一个十分洒脱的人,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自己真的很恋旧,也很小气。   他的思绪乱飞,但很快就被对方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岑鹭,你能不能别闹了?”   “咱们不是都说好和平分手了吗?而且我也同意你说的是你甩了我了,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我这边找遍了都没有,肯定在你那儿。”   岑鹭在心里冷笑,就算是在自己这儿又如何呢?   难道自己就有义务帮他把那些垃圾收起来吗?   “没有,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没看到。”   “我已经搬走了。”   “什么?你不是吧,你别他妈耍我好吗?”   薛文博一向爱说脏话,岑鹭因为教小朋友的关系,经常会在他耳边念叨,可他就是不改。   现在听着依旧觉得十分讨厌。   “你要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密码没改,今天应该会有阿姨上门打扫,你要是去得及时,说不定还能从垃圾堆里把你的东西找回来。”   “就这样,以后别跟我联系了。”   岑鹭把电话挂上,没两秒就又响了起来。   他一下子挂断,直接关了机。   手上的震动终于停了,岑鹭靠在门边,瞥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   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了,外面连绵不断的山峦,山间还有些白雾,看起来挺美。   岑鹭莫名又委屈起来。   渣男!   就应该打他一顿再走。   这样显得是自己落荒而逃似的。   虽说这似乎也是事实。   岑鹭站了一会儿又觉得累,他蹲下身去,窗外的风景瞬间从他的眼前消失。   他蹲在角落,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蜗牛躲进了壳。   岑鹭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幼儿绘画选题。   如果拿给那些小朋友们画,那些小朋友肯定能够画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又富有童真童趣的作品。   他们的想象力一直都很好。   可是他已经不是他们的老师了呀。   岑鹭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就是了。   教小朋友画画需要很多的耐心,有时候小朋友真的挺烦人的,但岑鹭乐意跟他们打交道,至少他们对人是真诚的。   生气的时候不理你,等不生气了马上就凑到你身边像个跟屁虫一样。   要不是培训机构的老板总是给他们安排一些奇奇怪怪的销售任务,他也不至于会离职。   岑鹭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培训机构,要帮着卖饮品,还要帮着美容院搞活动?   反正至少在岑鹭心里,这份工作已经失去了它的存粹性。   他现在还不想那么快让自己沉进社会中那样唯利主义的洪流里,所以他选择离开。   “是啊,既然都已经做了选择,再去想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说什么?”   岑鹭正自言自语安慰自己,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那声音吓得他连忙站起身来,却因为头晕,人直接往后倒去,他连忙伸手要去抓手边的东西。   然而车身内壁光滑,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岑鹭拉了一下,这才让他不至于跌在车门上。   但岑鹭还没来得及去想要不要感谢一下对方,他肩膀上的疼痛随着杜康的动作痛起来,仿佛肌肉也被撕裂一样。   “啊!”岑鹭没忍住叫出了声,他伸出右手抓住自己的左边肩膀,险些把他的生理性泪水给逼出来。   “你没事吧?”杜康连忙松开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摔了,我......”   杜康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慌乱,“我刚刚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有问题吗?”   岑鹭噗哧笑了一声。   “没事,不是你的原因,我是拿那个箱子的时候扭到的,可能是拉伤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刚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那箱子可能都砸到我了。”   岑鹭又轻轻揉了揉,把手放了下来,忍着疼痛,强行抬了抬手,说道:“你看吧,能抬起来就说明骨头没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好了好了,你别动了。”   杜康抿唇,左右看了看,说道:“这样吧,刚刚没买到东西,请你去餐车吃个盒饭,”   岑鹭看他眼神闪烁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   笑道:“那行吧,提前谢谢你。”   “你不用紧张,真没事。”   杜康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一开始那么冷漠,没想到现在慌张起来这么可爱。   “你自己一个人去大理,有想好怎么玩吗?”杜康大概也觉得尴尬,开始找话题。   “没,你有什么推荐的吗?”岑鹭问他。   其实岑鹭没想出去玩,就周边随便转转就行了。   就像那个粉丝说的,换个地方换个心情,不过听听当地人的推荐也不错。   谁知道杜康却笑了笑,说道:“还真没有特别推荐的,不过在大理也就那些吧,苍山洱海喜洲双廊,不知道你喜欢哪种。”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主要就是来散散心。”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用餐车厢。   没人会对高铁上的食物有多大的期许,两人随便买了盒饭,又拿了点水果,就坐在那儿聊天。   成都到大理坐高铁大约六个多小时,所以这里没什么人,比在车厢里更安静了。   岑鹭没怎么说话,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不怎么喜欢说话。   可他又想听杜康的声音。   要是能把他的声音录下来就好了。   岑鹭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的时候猛地惊醒过来,他伸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再抬眼时却发现杜康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杜康问。   “啊?”岑鹭有些懵了,“我怎么了?没怎么啊。”   “你的脸好红,热吗,还是闷,要不要喝点什么?”   岑鹭更不好意思了。   救命,要不要这样?   “没事,我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这样,你不用太在意。”   这人,不过还好没觉得他是因为不好意思,这样其实也不是不行吧。   “没事,我买两杯喝的吧,可乐行吗?”   “行啊,我喜欢可乐。”岑鹭随口说道,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强行让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物上。   这时候杜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皱起眉头。   “喂,爸。”   “嗯,您放心吧,我说了要回来,难道还骗您不成?”   电话另一头不知说了什么,杜康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岑鹭假装无意地抬头看他,却听他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加。”   “嗯,我知道了,好了爸,信号不好您说什么?我听不清......”   “真听不清,我会加的,您说什么......什么破网?”   他的演技其实不算太差,但岑鹭还是忍不住地笑了。   等他挂了电话,岑鹭笑道:“网真那么不好吗?”   杜康丝毫没因为自己胡说八道被抓而表现出丝毫的窘迫。   他摊了摊手,“我爸成天催婚,就这么个档口,都得说两句。”   说完他直摇头,而后又低下头去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稍等一下,我爸让我加个人。”   “我真的有点不敢想象,我回家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杜康头也没抬,问:“你家里人会催婚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不太好 第4章   恋爱、结婚大概是他们这个年纪难以逃脱的话题。   岑鹭自从上大学开始,就总有人理着他找女朋友的事儿。   他花了三年时间让自己爸妈接受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可是他们能接受,接受不了的人多得是。   尤其是回老家去时,家里的亲戚们总是会各种劝说或者阴阳怪气。   岑鹭以往并不大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父母。   可现在他却莫名地不想说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害怕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还是害怕再一次阴差阳错地重新投入到错误的感情中。   “没,我年纪还小呢。”   岑鹭呵呵地笑了两声,有点尴尬,但不了解他的人应该也听不出来。   果然,杜康并没怀疑,反而将手机收起来,羡慕道:“真好啊,我爸从我高中毕业开始就致力于给我找女朋友,直到现在快十年了。”   “咳咳......”岑鹭被呛了一下,这么夸张的吗?   “那你,有谈过吗?”   杜康摇头,“没有,天生反骨,他越是想让我谈,我就越没兴趣。”   “我有一个办法,给你参考参考。”   岑鹭喝了口可乐,刺激而冰凉的口感让他有些兴奋。   他抬头见杜康望着自己像是在等答案,话到嘴边,一抿唇却又咽了回去。   “那个......算了,我开玩笑的。”   杜康愣了愣,有些无语地薅了一把自己短短的头发。   “什么啊,你吊我胃口啊。”杜康笑道。   “不是不是,我想了一下这办法可能也不怎么好,所以还是算了吧。”   岑鹭感觉自己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他居然下意识地想劝人装gay,平时面对朋友随意惯了,现在尽想着胡说八道了。   “说说看啊,你越不想说,我就越想知道。”   想起他刚才说的天生反骨,岑鹭笑道:“是吗?你还挺叛逆。”   “其实没什么,有时候吧,你想把家里屋顶掀了可能会遭到家里人的强烈反对,那这时候你只是拆一扇窗户他们就觉得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杜康点头,“那是什么?告诉他我有个男朋友?”   岑鹭一顿,没想到他这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个,该不会他跟自己是一路人吧。   “嗯......这也是一种方法吧,大概就是这种。”   奇怪的感觉只是在心里一晃而过,岑鹭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说道:“咱们先回去吧,再睡会儿就该到了。”   “嗯,好,走吧。”杜康起身跟在他后头,“手还痛吗?”   “好多了,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事情真怪不了杜康。   岑鹭最近有多倒霉只有自己知道,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想到这儿岑鹭完全没了再和杜康结交的心思。   没有了广播剧,岑鹭坐在位置上怎么也睡不着。   一旁的杜康也没再理他,继续看着那本书。   岑鹭看着他的动作一不注意就看入了神。   杜康皮肤黝黑,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但他翻书的动作很轻,仿佛是怕一不小心就把书页撕破。   但那样似乎也有种奇异的美感。   画面在岑鹭脑海中闪过,他马上闭眼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自己的脑子里驱散。   耳朵里嗡嗡嗡嗡声依旧不断。   恍恍惚惚间,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岑鹭很想醒来,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岑鹭,你醒醒,马上就要到了。”   “岑鹭岑鹭......”   “醒醒......”   岑鹭努力地睁开眼,一只手掌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但很快自己额头上的触感消失,他这才发现原来是杜康在摸自己的额头。   “你好像发烧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杜康问他。   “啊?不会吧?”岑鹭迷迷糊糊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热,但应该不会发烧才对。   “应该不会,可能就是这车里有点闷吧。”   “要到了吗?”   车厢里的人已经开始在拿行李,而窗外也由一片黑暗进入到了灯光照耀的地方。   “马上到了,起来,我帮你拿箱子。”   岑鹭动了动自己还发疼的胳膊也没逞强,老老实实地让开,让他帮自己把箱子拿下来。   “谢谢,我自己提吧。”   那么大个箱子,在杜康的手里就像个小玩意儿一样,他轻轻松松就拎下来了。   “没事,我帮你拿出站,一会儿下楼梯没有电梯。”   岑鹭不太好意思麻烦他,“那你呢?”   “没事,我没东西,我东西早就搬回去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正说着,列车已经进站。   两人周围都是人,乱糟糟的,岑鹭也没再扭捏推辞,“好,谢谢,那到时候等我安顿好我请你吃饭吧。”   “行啊,你住哪儿,是古城吗,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在三塔附近,我看看。”   岑鹭这才拿出手机开机,点开微信时却发现有人加自己。   他顺手点开,对面短短的两个字,房东。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房东说他让他儿子接......”   “先下去再说。”   两人在中间被人群搡着下了车。   这会儿才能感觉到来大理的人是真的多。   车站里吵吵闹闹,声音小点都听不到对方说的什么。   “我房东说他儿子今天正好也回大理,让我跟他一起,你住哪儿,要不咱们都一起吧。”   岑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声说话了,居然有点在上课时的感觉。   杜康倒是没在意,他拎着行李箱,点了点头,“行啊,咱们就在车站广场见吧,你问他现在在哪儿。”   岑鹭应了,拿出手机正要看,脚下踢到盲道,一个不稳,整个人就跪在地上,啪的一声,手机屏幕朝着地上狠狠摔了下。   “你慢点,没事吧,没摔着吧?”杜康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又伸手帮他捡手机。   “没......”   岑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他自嘲一笑,说道:“我最近不太顺,本来以为换个地方可能会好点。”   他叹了口气,抬手要拿自己手机的时候却见杜康正盯着自己手机发怔。   岑鹭跟着瞥了一眼,屏幕上长长的两条痕路,特别明显。   “坏了啊,我看看能不能看到地址。”   万一要是看不到地址那就有点麻烦了。   “你就是路?”   岑鹭把手机接过来,有些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屏幕,没反应过来杜康说的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微信名。”   “我是DK。”   岑鹭反应了一瞬,随即他睁大了眼,“你就是房东的儿子,这也太巧了吧。”   他刚刚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DK,那不是杜康是什么!   “是啊,真巧。”   “走吧,手机坏了可以修,你自己没摔到吧?”杜康看了他一眼,说道,“手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扛摔得很。”岑鹭笑笑很无奈。   他今天实在太衰也太狼狈了。   这也就算了,还全程被一个帅哥看着,好尴尬。   但杜康显然没被他的冷笑话给笑到,“回去休息两天,如果到时候还没好就去医院看看。”   “好......”   两人在通道里待了一会儿,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出站后外面广场里稀稀拉拉的人在等车。   岑鹭很迷糊,到了地方他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那么巧的事情。   杜康的家确实挺偏的,就在苍山脚下。   对面有家看起来装修得不错的民宿。   而他家则是普通民居,大门是推拉玻璃门,看着不是特别安全,进门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大堆行李。   “这些都是你的吧,我先带你上去,一会儿帮你搬东西。”   “真是太麻烦你了。”岑鹭很不好意思,可是现在他的手确实没办法把这些东西给扛上二楼。   “没事,你是我家的租客,这些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进门口正对着的是一个下沉式的院子,院子里有很多花草树木,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岑鹭看过图片,是一个小小的喷泉小景。   虽然现在黑漆漆的看不出来,但是回忆起图片,岑鹭对这精致的院子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右转后,经过两个房间上楼,木质的楼梯很有质感。   二楼左边就是岑鹭定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一个阳台另一侧是落地窗,另一边靠楼梯的一侧是干湿分离的卫生间,也挺大的,除了没有厨房,这儿简直完美。   “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搬东西。”   “好,谢谢。”岑鹭客气说道。   他的东西真的很多,因为是把在成都的东西全部都寄了过来。   里面有他从到成都上大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所有的家当。   其中还有两大箱的书。   但这些对于杜康来说显然不算什么。   他把东西通通搬上来,气都不带喘一个的。   而这时岑鹭才勉强把床给铺好。   “我来帮你吧,你跟我说说你要怎么收拾,你这手先休息休息。”   “不用了,东西太多了,我明天自己慢慢弄,你也坐了那么久的车,早点回去休息吧。”   杜康看了一眼他的手,说道:“不行,我看着你这我就想收拾,不方便吗?”   “哈?”岑鹭看他摩拳擦掌的样子有些想笑。   “你有这方面的强迫症啊,倒也不是不方便,就是太麻烦你了。”   杜康笑笑没否认,“我就是见不得到处乱糟糟的,还有你这手如果严重了恐怕很久都恢复不过来,我看你朋友圈应该是画画的吧,会影响你。”   “我收拾东西可厉害,如果你放心我碰你东西,你可以直接去洗澡我帮你收拾,你说哪个不能动。”   岑鹭还真没见过他这样的,说道:“那......那这个吧。”他指了指自己随身带着的箱子。   他本来想说等收拾好再洗,但又怕杜康觉得自己不放心他,他还是打开箱子拿了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想想也是,他现在这样,身上也没什么让人家谋算的。   今天他的胳膊扭了两下,脱衣服洗澡都有点艰难。   等温热的水洒在身上,岑鹭舒服不少。   他的手不方便,磨磨蹭蹭许久,出去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本以为杜康说的会收拾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动作快,收拾得还特别好。   他带来的所有的书被杜康按照种类在架子上摆得整整齐齐。   衣服也都收拾好了,薄的在箱子里叠放,厚的按颜色一一挂好,门口的鞋子也是按照颜色摆得整整齐齐的。   “这样收拾还行吗?”   突然杜康从门口走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这儿有个垃圾桶,新的,你看你想放哪儿。”   “垃圾袋在这里。”   “这边是山脚,虫多,你可能会不大习惯,这是除虫的喷雾,喷了你出去逛逛再回来。”   “还有桌布,我帮你铺一下,那个书桌有点旧了。”   他拿着那一堆东西一一介绍。   “这个是膏药,我帮你贴,贴了好得快点儿。”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岑鹭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膏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杜康!”   突然,楼下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争取走日常温馨向把它写好~   每日求评。 第5章   杜康走后,岑鹭把桌布铺了。   麻制桌布铺在那木头桌上看着和这个房间还有点搭。   岑鹭原本觉得自己东西很多,可被杜康这么一收拾,倒是显得房间空落落的。   他把自己箱子里常用的一些东西摆到桌上后,看起来才好了些。   这地方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外面夏虫的声音。   他打开窗帘看了看,阳台一侧出去正好是院子。   岑鹭走到阳台前,隐约间还能听到杜康和房东说话的声音,可是说的什么内容,岑鹭一句也听不清。   他脑子一热,刚想往边上再走一点,却见杜康从楼下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看到岑鹭后,杜康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牙齿,他说:“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啊,好。”   岑鹭很少见他这么热心的人,心里总感觉暖洋洋的。   晚上也没什么风景。   岑鹭看了一会儿就把窗帘给关上了。   房间里的灯有点亮,并不是岑鹭平常喜欢的那种氛围。   他把大灯关了,屋子里剩下两盏射灯,房间里很快呈现出那种让他能安静下来画画的那种氛围。   “嗯?你在干嘛?”   杜康站在门口看着他笑了笑。   岑鹭把灯打开,“没,就是试试灯光,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的?”   “嗯,这个,温度计,你测一下,好像是有点发烧了,你脸都有点红,还有退烧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他把药递给岑鹭,“我也先上去了,有什么就联系我。”   “好,晚安。”   岑鹭觉得自己的脸可能又红了。   他从小到大就是比较内敛的人,这段时间带小孩子倒是把胆子练出来了一些。   可是面对杜康时莫名其妙地还脸红,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也太傻了。   岑鹭最终还是把体温计和退烧药放在桌上没动,直接就上了床。   床单被褥都是他自己寄过来的,睡着也挺舒服,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又或者是因为今天在车上睡多了,他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最近日夜颠倒,他都不怎么能睡着。   可是现在单子都清空了,请假的微博也挂了,没什么画给他画。   他抱着自己的柯基抱枕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翻出手机。   广播剧新一期已经发上来了。   岑鹭赶忙戴上耳机点了播放,然后他下意识下滑看评论区,谁知道下面一大堆人都在刷一路向西。   一路向西的人气一向很高,但是评论区这么热闹他还是第一次见。   “大大别走大大别走大大别走......”   “一人血书求一路向西大大别走,留下来吧。”   “一路向西,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一连串的评论都是诸如此类的内容。   岑鹭一直都知道一路向西的人气很高,但是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多人评论过。   大家一般评论多会评论剧情和剧中人物,对他们这些CV的关注反而没有那么多。   岑鹭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注意去听今天的内容。   他切出去看了看一路向西的微博。   果然,刚刚才发了一条动态。   是因为个人原因退出工作室的动态。   岑鹭盯着那条微博看了许久,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明明节目录得好好的......   可是一路向西说是个人原因。   就算不是,退出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也是旁人没办法左右的。   岑鹭脑子里乱烘烘的,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把耳机取下来丢到一边,盯着窗帘发了一会儿呆。   这里的安全指示灯有点泛黄,透过蓝色的窗帘,隐隐能够感觉到一丝幽暗的绿光。   其实刚才岑鹭脑子里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从下车开始他就觉得这地方很适合拍鬼片,也特别适合一路向西播的那个广播剧。   岑鹭叹息着翻了个身。   他唯一的快乐快没有了。   岑鹭甚至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的运道影响到了对方,他以前似乎就是这样。   他喜欢的球队总是输,他从来没有中过奖,好像从小到大,命运之神从来就没有站到过他的这边。   岑鹭闭上眼,脑子里一时是四威南路的夜市,一时又是小朋友们稚气的笑脸,一时又变成了门外泛着绿的黄色灯光。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他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全身都痛,左肩甚至像是遭受了极刑,动一下都觉得疼得不行。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虽然遮光效果不错,但也明显能感觉外面已经大亮了。   岑鹭艰难地动了动,把一旁的手机拿了过来。   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微信消息堆了好几条,全是杜康的。   “门外面的那个电瓶车可以用,你要用的话直接在桌上拿钥匙。”   岑鹭根本不会骑电瓶车,这条直接略过。   “快递大部分在旁边三塔路和过去的文笔路,我可以帮你拿。”   “吃饭也在旁边。”   “明天你应该要去古城逛一下吧,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这些全是昨晚发的,大概是见他没有回,今天上午又发了一条。   “最近这段时间我可能有点忙,过了这段时间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岑鹭摸了摸自己有点痛的头,然后回了语音。   “不好意思,我刚睡醒,没看到你的消息。”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反正我没什么事儿,自己去逛就行了。”   那边好一会儿没回,岑鹭迷糊着不太想起,但他是感觉有点不太妙,好像真给杜康说中了。   现在不管发生什么衰事,岑鹭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他很艰难地起床测了个体温,37.5℃。   岑鹭认命地洗漱好出了门。   外面天气并不如他想得那么好,有点阴沉沉的,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但是风景跟成都依旧大不相同。   这边的房屋都比较低矮,是典型的白族建筑。   出了杜康家,抬眼就能看到隔壁的三塔。   岑鹭在三塔路随便找了一家素食店喊了一份香菇饭,味道居然出乎意料地好。   他吃完饭溜达着把杜康告诉他的快递点踩着点走了一遍,又顺着西景线去了古城。   古城比三塔路那边热闹许多,是一个大热的景点。   岑鹭刚走到口子上就想往回走了。   他揣着手,看着路边不知名的树在风中摇着叶子,像是在欢迎他又想是在嘲笑他。   过往的人群很多,都各自忙着自己的。   在人越多的地方,岑鹭越发觉得孤独。   他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杜康。   “喂,你起了吗?刚刚出去了没看到消息。”杜康不知道做了什么,说话时还在喘气。   “嗯,没事,我出门了,出来吃了个饭,买点东西。”   杜康又嗯了一声,“那需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啦,我买不了什么东西,就随便逛逛。”   “嗯,好,那你慢点逛,注意安全,晚点再联系。”   “好,你忙你......”   岑鹭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把电话挂了,岑鹭撇撇嘴,倒也没大在意,就是觉得对他这突然变化的态度感觉有点奇怪。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跟杜康认识也不算久,根本不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何谈变化呢?   他不过出了会儿神,人就已经站在北门菜市场的外面了。   北门市场旁边有一个地下超市,岑鹭去超市买了点必备的日用品,又在外面一些老婆婆的摊子上买了一些水果,最后在花店里买了一大把花。   因为东西有点多,他手疼,不得已抛弃路途中漂亮的风景打了个车。   他回去时整栋房子都安安静静的。   根据杜康的意思,他隔壁有两个房间都住了人,而楼上也住了一对情侣。   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在这里感受到大家生活的气息,就像住在成都的时候和邻居的关系一样。   这样也挺好的,0社交的地方更加适合他。   岑鹭虽然心里有点悲观,但他也并没有因此放弃生活的希望。   他把自己买回来的花插上,小屋子里顿时有了生活气息。   书桌对着的落地窗对面是别人家的院子,那院中栽了一个大大的核桃树,核桃树下有一个石桌,而靠着围墙的一侧养了一些禽类动物,其中有一只鹅,声音叫得特别大。   倒是让这地方多了几分的生气。   岑鹭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整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吃退烧药,赶紧烧了热水,把药给吃了。   退烧药吃下去没过多久岑鹭就已经觉得自己开始发热,那种感觉十分难受。   于是岑鹭又躺上了床。   发烧的感觉来得晚,但是却来势汹汹,岑鹭感觉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又陷入了那种想睡却睡不着觉的感觉。   他实在是太难受,没办法只好给他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一个人打了电话。   杜康来得有点慢。   他来的时候岑鹭烧得险些没能认出他来。   “杜康......”   岑鹭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胸口也跟着闷得慌。   “我有点难受,坐不起来了,你们家里有冰袋吗?麻烦给我降一下温吧。”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又麻烦你了,是我不对,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你别生气,别......”   “岑鹭。”   坐在床边的人开口,让岑鹭清醒了一点。   “我是杜康,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给你拿冰袋。”   “谢谢。”   岑鹭听了杜康说的话安心不少,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能感觉到杜康拿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他的额头上,可是那东西没一会儿就热了。   然后杜康又给他换掉。   后来岑鹭感觉杜康解了自己的睡衣扣子,他想拒绝又动不了,手还被杜康按着。   他的手掌真的好宽阔,岑鹭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生病,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   他承认杜康是自己的理想型。   一见到杜康他就为色所迷。   他跟薛文博一样,都是渣男。   “我太坏了。”他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想修一下文,如果可以修可能就不会更新,没状态修就继续更新。   大家晚安~ 第6章   杜康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生生了病是向岑鹭这样软绵绵的。   岑鹭真的烧糊涂了,脸比他昨晚看到的时候又红了一些,摸起来都有点烫。   偏偏他还喊冷,于是杜康从自己屋里抱了一床厚棉被把他团团裹住。   自从岑鹭说了一句自己好坏之后,他就昏睡过去,看着倒是乖巧。   杜康找了盆子用毛巾给他物理降温,每次把毛巾放到他的额头上的时候他就扭两下,发出一声喟叹,好像很舒服似的。   过会儿脸又皱起来,就说明又不舒服了。   看到他一会儿变脸一会儿又变脸,杜康觉得很有意思,坐在他窗前也不觉得无聊了。   可是他坐了一会儿,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杜康看了一眼,是个叫薛文博的。   岑鹭脸又皱成一团。   杜康连忙拿着他的手机出了房间。   想了想他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就跟对方说一下让他晚点再打过来应该也不算冒昧吧。   可谁知道他刚接起,对方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   “岑鹭,我说你特么有意思没意思?”   “我们虽然已经分手了,但也没必要搞这么僵吧?”   “你那么爱收拾,那东西肯定还在你那儿。”   “之前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   意识到再听下去可能真会冒犯了,杜康连忙开口打断了对方。   “不好意思,岑鹭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明天再打过来吧。”   那边听到他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你谁啊?”他问。   “我是......”   杜康才刚开口就听见对方冷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岑鹭多爱我呢,当初分手的时候闹得那么厉害,一副我对不起他八辈祖宗的样子,这么快就找到新的了。”   “还是说其实我们俩还没分手你们就搞一起了。”   “牛逼啊!”   杜康有点听不下去,他眼睛眯了眯,靠在门边望着黑洞洞的楼梯,压低了声音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不过我也没有必要跟你解释。”   “明天我会告诉他你来过电话,就这样吧。”   “另外......”   杜康顿了顿,想再开口却被对方抢了先。   “你声音挺好听的,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在床上肯定可劲儿让你叫吧?”   “你告诉他,明天不把我身份证还给我,我把他床照发网上去,让他的粉丝都好好看看他。”   他说完啪地就挂断了电话。   杜康看着黑屏的手机,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难怪他一直看起来那么消沉,敢情是遇到了这种糟心事儿。   杜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摸出自己的手机,各个app翻了翻,但却不知道该翻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表妹陈晓婉给他谈了个视频过来。   “我靠,你干嘛啊,装鬼吓人呢,绿油油的。”   视频那边开着彩色的旋转灯,亮得晃眼睛。   “你自己看看,是你的那边吓人还是我这边吓人,有事说事。”   陈晓婉灌了一口酒,皱眉说道:“你被人夺舍了?把我温柔绅士的康哥还回来。”   “挂了。”   “别别别,哥,我就是想再劝劝你,你声音那么好听,就来咱们这儿试试吧,反正你现在还没找到新的去处嘛。”   陈晓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现在有事,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不是,你都家里蹲着,你什么事儿啊,大晚上的,金屋藏娇啊!”   她越说越大声,杜康懒得理她,直接把视频给挂了,然后把手机关了静音。   陈晓婉是他的表妹,现在在大理古城里面开了一个酒吧。   去年过年回家,酒吧驻唱突然生病,杜康去救急唱了几天,自此陈晓婉就站在了他爸这边天天劝着他回家。   这次他一回来,陈晓婉每天几个电话地打,催着他去当驻唱。   杜康自己也挺犹豫的,他离开工作室也确实是有了回大理发展的打算,可是他并不想放弃他本来所喜欢的事业。   可是脱离了工作室,他什么也不是。   自己一个人单干,需要的不只是勇气,还有许多现实的东西。   毕业这么几年,杜康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他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房间。   岑鹭额头上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塞到了自己的脖子里面。   杜康忙去把它拿出来,才看到枕头都氤湿了一点。   他没办法揽着他整个人往边上挪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岑鹭乖得不得了。   杜康守着他好一会儿,他才似乎退了点热。   但是岑鹭没有清醒过来,杜康完全不敢走。   他闲来无聊就盯上了岑鹭书架上的书。   岑鹭的书很杂,古代的现代的,国内的国外的,小说散文,甚至还有诗歌。   杜康随手拿了一本自己没有看过的《倦怠社会》出来。   自从他毕业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过这些书了,每天的生活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小说。   如今看起来还有点意思。   这本书很薄,是关于哲学的。   讲的大体是人们为什么会在社会中越来越忙碌,又该如何去避免。   读完后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好的收获,只能说是对现阶段的自己有了一点新的认识。   或许他这样的时期,就是该读一读哲学,让自己的脑子更加清醒一点。   *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的天气终于好了一些。   杜康一晚上没睡,到了早上脑子有点涨,但是却没有想睡觉的想法。   于是他也没急着去睡觉,而是在自己老爸还没起床之前去楼下熬了一锅粥。   但没想到他的声音还是将老父亲给吵了起来。   “嚯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么早你来煮饭?”   “嗯,好了,您自己盛。”   杜康拿了一个碗出来,说道:“我给岑鹭送点上去,他发烧了有点严重。”   “啊?咋一来就发烧了,是水土不服吗?”   “可能吧,已经退了热了,再休养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杜明点点头,笑道:“那个晓婉给你介绍的姑娘,你见了没。”   “我听说特别好看,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那种,她头发染的那种最近小视频上很火的那种叫什么来着,哦,奶奶灰,你去见见。”   杜康端着粥,动了动嘴唇,半晌后才道:“我知道了,见了跟你说。”   反骨反骨,完全没有想见的冲动。   还奶奶灰呢。   杜康走到二楼还忍不住想笑。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老爸会觉得他不想谈恋爱是喜欢那种新奇的发色,又为什么一定觉得陈晓婉能给她介绍一个好的对象。   “你醒了?”   杜康进门就看到岑鹭一脸迷茫地刷着手机,他顿了顿,说道,“来喝点粥吧,刚煮的,趁热喝。”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岑鹭脸色依旧很不好,说道:“我叫你来的,麻烦你了。”   他一开口声音哑得骇人。   “哎,你先喝口水。”   “昨晚,你接了我电话吗?”   “哦。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杜康突然有点心虚说道,“我就是想让他明天再打过来。”   岑鹭眼眸垂下去,他抱着杜康递过来的水杯,纯透明的玻璃杯,温水在里面折射出好看的水光,让人想一直盯着什么也不用再去想。   “对不起,他骂你了吧?”   岑鹭抬头看着杜康。   杜康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他说让你把身份证和毕业证还给他,要不然他就把你的私密照发到网上去,你......”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我自己会解决的,真的很麻烦你。”   杜康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白色的米粒混合着米汤,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他盯着那热烟,点头,低声应道:“好,出门在外,遇到什么事情就找人求助,别一个人扛着。”   “来,喝点粥,我厨艺不好,你将就喝。”   像是在转移话题似的,杜康继续说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叫我爸中午做得清淡点,帮你端点上来,你今天好好休息,应该就快好了。”   “不用了,我喊外卖就可以了。”岑鹭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粥,应道。   杜康见他那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也不熟,一开始就知道了人家那么私密的事情,他心里过不去也是正常。   “也行吧,那你叫清淡点的,外面那家素食还不错,还有一家牛肉汤饭,另外有一家豆汤饭味道也还行,我一会儿给你发点过来。”   杜康说着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嗯,反正你......有什么事就找我吧,开口也不会少块肉,那我先走了。”   “好,谢谢。”   杜康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间往楼上走去。   岑鹭这个样子实在可怜,像个流浪的小狗狗。   可偏偏还自尊心爆棚,不想人管他,看起来更可怜了。   他思考半晌,还是拿出手机给岑鹭发了一个消息。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我当朋友,我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岑鹭那边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片刻后消息就回了过来。   “好的,谢谢。”   杜康拿着消息看了好一会儿。   被岑鹭气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没有修文,晚点修,捉虫也晚点捉。   爱你们,评论我。 第7章   岑鹭做梦也没想到薛文博会是这样的人。   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岑鹭什么事情都让着他,包括拍那些岑鹭很不喜欢的照片。   当时岑鹭年轻、单纯,不知道那种照片会导致现在这样的事发生,他那时只是觉得羞耻所以不愿意拍,但薛文博却总是以爱他为理由来绑架他。   “我对你不够好吗?拍张照片都不愿意。”   这样的话薛文博常说。   岑鹭一想也是,他对自己好,至少在那个时候对自己最好的就是他了。   可是岑鹭忘了,自己和好友渐行渐远也是因为他。   薛文博总是喜欢以爱要挟,经常翻旧帐。   有一次,两人约好岑鹭下班一起去吃薛文博最喜欢的那家杭帮菜。   岑鹭当时感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上课前跟薛文博约好了时间,可是上完课岑鹭捱不过去坐在办公室直接睡着了。   那时薛文博一个劲儿地给他打电话,也没有上楼找找他。   事后总在岑鹭面前说他在寒风中等了多久。   可是他明明知道岑鹭感冒,却非要让岑鹭陪他坐地铁跨越大半个成都去吃一顿饭。   就这一件事,薛文博每说一次,岑鹭都会想办法哄着他。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岑鹭也不是个圣人,他的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见。   有很多次他都差点把那些自己为薛文博做的事情说出来了。   可是那时候岑鹭是一个自我PUA的高手,他总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不应该斤斤计较,哪怕对方计较了,只要自己退让几步,两个人的感情就能长久了。   然而他得到的不过就是对方的得寸进尺而已。   不过就因为薛文博有翻旧帐的习惯,而岑鹭又不愿意被冤枉。   所以后来岑鹭把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以及两人相处时的一些例如账单之类的证据都留了下来。   虽然从来没有用过,但直到现在这些东西都还存在岑鹭的手机里。   岑鹭把自己帮薛文博付款的账单截图和自己给薛文博的转账记录,还有薛文博问自己要钱的记录全部找了出来。   他把这些连带着薛文博曾经跟自己发过的吐槽同学、家人和长辈的消息,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足以让薛文博想换个星球生活的证据都打包发给了对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岑鹭再一次重申自己没有看到薛文博的身份证和毕业证,如果他再来骚扰,那他们就一起丢人。   发了这些消息给后,岑鹭就把薛文博拉黑了。   他不是不可以把薛文博的身份证的位置告诉对方,但是他没这个义务。   反而还会让薛文博觉得他好欺负,下次再利用这个东西威胁他。   这下好了,薛文博在外面一直立的都是谦逊温和的大学长人设。   他不仅骗了别人,骗了岑鹭,也骗了他自己。   岑鹭太了解他了,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人设崩塌,公开那些照片本来对他自己也不可能没有影响。   就这样把过去通通都抛开好了。   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岑鹭的手也慢慢好起来了。   他也终于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大理真的很美。   虽然现在是雨季。   但阳光总是能找到空隙突然冒出来,偶尔还会在其中附赠彩虹。   岑鹭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天台。   杜康家的位置在苍山脚下,比古城那些地方高了许多。   故而哪怕只有几层,站在天台也依旧能够看到洱海的风景。   不仅如此,只要一转身,秀丽的苍山也能尽收眼底。   每天早上和下午都是最美的时候。   岑鹭每天都拿了相机去蹲守,有时候拍点照片,有时候拍点延时,就坐在那儿,等着风来,就好像能放下心中所有的挂碍。   杜康是他见过的最热心的房东。   偶尔给他带水果,说好等闲下来就带他出去逛,教他骑电瓶车。   只是那几天岑鹭的心情实在低落,有很多时候都没回杜康的消息。   杜康大概觉得他不怎么好相处,关心的话语也少了许多。   不过他也许也是真的忙。   岑鹭几乎没在家里碰到过他,经常看到他都是在半夜。   每晚大概十点半的时候,岑鹭就会听到楼下后门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他打开窗帘一看准是杜康。   后来岑鹭就干脆不关窗帘。   岑鹭每天窝在书桌前画画,等杜康回来时,抬眼就能见到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岑鹭总看他,杜康每次回来都会冲他挥手打招呼。   杜康还是会经常给他带水果,但却也不再表现得像一开始那么热情。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帮岑鹭接的那个电话,又或者是因为后来岑鹭的疏离。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岑鹭觉得很舒适。   除了那有些让人不知所措的水果。   这天,岑鹭坐在桌前正在思考杜康的用意,就被由远及近的灯光晃了一下眼睛,岑鹭瞥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半,比往常早了半个小时。   他盯着下面看了会儿,杜康的大长腿被路灯印在地面上,拉得老长老长。   岑鹭咬了一下自己嘴唇,心慌一瞬,等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杜康提起手中的塑料袋冲他挥了挥。   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清,岑鹭还是冲着他笑了笑。   而后起身开了门。   杜康很快上了二楼,安静的夜晚能让岑鹭听到他走路时发出的声响。   他今天的打扮跟平时没太大区别。   每次岑鹭跟他碰面时,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奇怪味道,不是最初的那种纯粹的跟柠檬差不多的味道。   今天,岑鹭才终于可以确定,那是酒味,另外还沾了点香水味。   可是一看他的脸上又不像是喝过酒的,岑鹭猜测他或许是个老手。   “你喝酒了吗?”岑鹭下意识问。   “没。”杜康把手里的水果递给他,说,“刚刚被一个醉鬼撞了下。”   他举起胳膊在自己鼻子前闻了闻,“好像是有点不好闻,抱歉啊。”   这句抱歉说得岑鹭有片刻晃神,“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随便问问,该是我说抱歉才是,太多话了。”   杜康勾唇笑了下,可是暗淡灯光下的表情并没有笑意,很明显地带了疲惫,“那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岑鹭点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水果,他说道:“下次不用给我送水果了,我自己喊外卖就行了。”   杜康转过头来,他方才那不算真挚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我只是觉得这些水果挺新鲜的。”   “你不想要就算了,下次不给你带了。”   “早点睡,拜拜。”   他说完挥挥手转身走了。   杜康长得高壮,一个人走在楼梯上像是能把整个楼梯占满似的。   岑鹭有点后悔,明明看着杜康情绪不好,这时候说些有的没的,白白惹人家不高兴。   杜康今天的心情确实很糟糕。   他三两步走到转角,正巧看到岑鹭房门关上,地面上暖黄的灯光慢慢变成扇形,夹角越来越小,而后在杜康的视线移开的前一秒,那抹勉强算是明亮的黄色彻底消失不见。   杜康没停留,揣着手很快上了四楼。   谁知正打开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陈晓婉。   杜康有点心烦,没接,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对方又弹了微信语音过来。   杜康接起来,还没说话,陈晓婉已经开始道歉。   “哥,刚刚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平时这样的客人很少,咱们这是清吧,一般人都还是很正常的,你别生气,那人已经被我拉入酒吧黑名单了。”   “没事,不怪你。”杜康道。   他今天唱歌时唱着唱着,台下突然冲出一个女人就要抱他,他推开对方,差点把对方推到地上。   那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   几人都喝得不少,几个男的觉得自己同伴受了委屈,倏地就冲上了台,差点打起来。   好在当时人不是特别多,酒吧服务员及时拦住了他们。   可是拦住了他们的人,却拦不住他们的嘴。   “不就是一个卖唱的吗?清高什么呀?”   这样的话杜康曾经听过许多。   他刚毕业那会儿没什么资源,也在酒吧唱过歌,也录过一些一言难尽的小说。   那时候就时常有人这样说他。   杜康以往都是一笑了之,今天却莫名烦躁。   人越活越回去了,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了。   “哥。”   陈晓婉的声音把杜康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哥,你听没听啊?”   “嗯,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等一下,明天最新鲜的水果还是只有葡萄柚,他们得过几天才来,你要多少?我多给你囤点。”   杜康心里莫名更烦,随口回了一句。   “不用了,不想吃了。”   陈晓婉惊叹一句,“诶,你不是每天都要吗,怎么又不要了?”   杜康没搭理她,他脱下外套,窗外的风轻易地灌进了他的衬衣里,吹得他清醒了点。   “还有一个事,今晚潘沁回来了。”   “明天白天你有空吗,介绍你们认识,免得大姑爷一直催我,也给你放个假,行吗?哥。”   杜康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似乎每次遇上什么烦心事一时没能调节,更加心烦的事就会接踵而至。   他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说:“行,下午,你安排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评。 第8章   岑鹭失眠的毛病持续好一阵了,晚上总睡不着。   有时候明明眼睛发涩,脑子也是晕乎乎的,可是一闭上眼睛却又感觉十分清醒。   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外面只要传来一点点响动,有时甚至什么响动也没有,他也可能会突然转醒。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不怎么做梦,只是单纯睡眠不好而已。   岑鹭洗漱后,把这两天没画完的画进行了收尾。   是在楼顶看到的夕阳。   岑鹭很少画出这么满意的风景画。   他登上微博,把这幅画发给了之前介绍自己来大理的那位粉丝。   “之前那幅画真的画得不太好,重新给你画了一幅,希望你会喜欢。”   “看到这个景,我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   他把图片发给对方,紧接着发了一条微博,上面配了两张自己拍的照片。   “最近比较闲,开始接活了。”   弄完后他从特别关心里找到一路向西点了进去。   一路向西的微博还停留在上次退出工作室的动态上,似乎这几天都没有上线过。   岑鹭有点失望。   他以为一路向西退出工作室或许是有什么自己的规划,可是却一直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无奈之下,岑鹭最后还是又打开了之前听的那个广播剧。   男主角换成了工作室另一个CV,就连之前一路向西配的片段也都重新配了一遍。   听起来倒是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可是岑鹭却觉得不一样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听了两集,剧情依旧引人入胜,可当第三集 的开场白在他耳边想起时,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便拔了耳机对着天花板发呆。   自从上一次去古城逛了一圈后,他就每天待在这个屋子,出去过最远的距离就是三塔路上的那个素食店。   明明周围的风景很好,可是岑鹭却完全没有出去游玩的欲望。   也不知道杜康每天出去都是去哪儿,他在这边应该有很多朋友吧。   也不知道他相亲成功了没,像他那样的大概没人会看不上他吧。   岑鹭胡思乱想着又不知捱到了几点,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就又忽略了早饭。   他本来打算起床收拾好就出去吃个饭顺便逛逛,可到了三塔路,走到那个素食店门口他就不想走了,点了一碗油泼面,吃完就又返回住处开始了新一天的咸鱼生活。   好在昨晚发出去的微博终于有了回应。   他的粉丝不算多。   一万多的粉丝,每次发个微博有个一百来人的评论他也能看好一会儿了。   好多人都说看到了他送给粉丝的那张风景画,纷纷求岑鹭接风景画。   岑鹭回应了粉丝,表示愿意尝试。   有时候战胜自己才是最难的。   其实他不是不能画,他只是懒得去突破自己而已。   结果他刚回复不久,就有几个粉丝约稿来了。   岑鹭接下单子就开始工作,画画能让他静心,哪怕是当成事业,画画仍旧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他只要把精力投入到画画中,很多时候就会废寝忘食。   时常就是时间一晃,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岑鹭接的都是画照片的单子,这种单子虽然有一些限制,但是对于他来说比较简单,下午快要四点时,他的第一个单子就已经开始收尾了。   他画着画着,下边突然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时间不对,岑鹭下意识地望下去,正好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门口,不是杜康那辆。   摩托车上一个女人脱下安全帽,粉红色的头发在阳光底下特别亮眼。   “康哥!”她大声喊了一句。   女人声音清亮,很有穿透性。   她叉着腰四周望了一圈,抬眼看到岑鹭,笑着朝岑鹭挥了挥手。   “嗨。”   岑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心说难道他们大理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岑鹭回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就低头继续画画没再看她。   没一会儿就听她念叨,“你快点行不行?等你好久了。”   她说完不久,响起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岑鹭拿了杯子喝水,眼神自然而然就落在两人的身上。   杜康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咯咯地笑,笑得十分灿烂。   两人挺有夫妻相的,都是不笑酷,笑起来就比较淡然的类型。   很快,杜康戴上头盔载着女人连带着那帅气的摩托车消失在了小巷子中。   岑鹭看着自己手中的画,又开始心绪不宁了。   他想他大概是羡慕别人了。   另一边,陈晓婉坐在杜康身后,问道:“哥,刚刚那二楼的帅哥是新租客吗?好帅啊!”   杜康嗯了一声,没做评价。   但是陈晓婉一向不懂得看他的脸色,她激动道:“他刚刚还冲我笑来着,晚上让他来酒吧玩啊。”   “你别想了,你不是有强子了吗?”   “哥,你想什么啊,就是叫出来一起玩,我想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想啊。”   杜康沉默片刻,“行,我问问他,但他估计不会出来。”   都这么些天了,他就从来没见岑鹭出过门。   成天待在那屋子里。   但是说起他杜康就想起了他昨晚让自己别再送水果的样子,只是分神一会儿,杜康抬头瞥了一眼右边的崇圣塔,结果没注意到路上的缓冲带,摩托车狠狠地抖了一下。   “啊!哥,你能不能好好开?”   “嗯......抱歉。”   杜康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到了古城附近,人和车都开始多了起来。   好在他们开的摩托车,除了红灯时需要等等,其余时间都畅通无阻。   陈晓婉选定的地方在天龙八部影视城附近,就是一家普通的私房菜。   她要给杜康介绍的潘沁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自小就是朋友,虽然大学不是一起读的,但每年放假也还在一起玩。   严格说起来也不算介绍。   小的时候杜康也带着她们两人一起出去玩过,但是自从上大学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杜康也没想要和对方发展,他只是想给自己老爸一个交代。   今天来,只当是请两位妹妹吃个饭而已。   私房菜门口有一个大磨盘,所以很简单粗暴地叫大磨盘私房菜。   那大磨盘上种了几样花草,这个时节长得正好。   杜康的视线落在磨盘下方的橘色月季上,突然想起岑鹭桌上插的那一束花。   “沁沁!”陈晓婉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杜康脑子里的画面。   “不是,你怎么染头发了,你不是特喜欢你那奶奶灰的吗?怎么给染成黑色了?”   陈晓婉见到许久未见的闺蜜,激动不已。   “不过你黑色也乖得很。”   潘沁反倒是没有她热情。   她看着杜康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来见康哥吗?稍微端庄一点,免得康哥嫌弃我。”   陈晓婉用一种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她,嫌弃道:“行了吧,他爸都不嫌弃,他嫌弃啥呀,我哥可是潮人好吗?”   “我之前把你的照片拿给我大姑爷看,他还夸你呢,他说你那奶奶灰特别好,真的。”   “啊,那这可怎么办,我这黑色一时半会儿也染不回去了呀。”   陈晓婉哈哈笑了好几声,“你别急,你小时候哭的眼睛鼻子肿的我哥都见过,黑头发而已,我哥不能嫌弃你,是吧,哥?”   “哥!是让你来玩手机的吗?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   杜康抬头把手机往桌上一放,“不是你说让我找那帅哥晚上来酒吧吗?正约人呢。”   他说完就被陈晓婉在桌下踢了一下,“我又没说今天,今天咱们不是为沁沁接风吗?”   “这不是在接风吗?我又没让他来吃饭。”   说到这儿,杜康顿了顿,拿起手机又给岑鹭发了一条消息,“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岑鹭收到杜康的消息时正好把那幅画给画完。   杜康第一次约他在晚上出去玩,可是为什么要今天约他呢?   难道是和女朋友吵了架?   他还没来得及回,对方的消息就又弹了过来。   岑鹭想了一下,说道:“我没什么胃口,晚上在哪儿玩?”   如果杜康真是和女朋友吵了架,说不定他会喝酒,万一喝醉了自己也能带他回来。   杜康很快给他发了定位,果然是酒吧。   之前薛文博也很爱去酒吧,但岑鹭并不是很喜欢他的那些朋友,所以宁愿在家里蹲着也不想跟着出去。   现在仔细想想,自己似乎真的挺没劲的。   和薛文博在一起也没什么激情,根本不能带给对方新鲜感。   岑鹭觉得想要碰到一个只想着和自己平淡生活的人实在太难了。   像他们这种人,或许单身才是最好的。   以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岑鹭。”   岑鹭叫了自己一声。   “这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有意义的存在。”   以后为了自己而活吧,岑鹭在心里这样劝说。   然后他笑了起来。   好中二。   再不出门,他可能精神状态就要不正常了。   岑鹭答应了杜康的邀请后收拾了一下房间,等天快黑了,他才找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出了门。   杜康发来的地址在古城里,岑鹭绕到三塔路走到外面西景线。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天上的云也已经褪去了色彩,变得一片灰白。   跟他上次出门时看到的风景又不一样了。   岑鹭慢悠悠地从北门穿进古城,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个叫做“一首歌”的酒吧。   古城正热闹着,酒吧外面也坐了许多的人。   岑鹭站在门口,隔着木质窗框往里面望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舞台上抱着吉他的杜康。   --------------------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宝贝们感谢在2023-01-06 19:22:07~2023-01-07 23:5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心大萝卜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我想把时间揉成碎片捧在我手心。”   杜康唱完这句歌词,酒吧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明天周六可以把我们一起出去玩,改成我们去约会吗?”   女人说完,又是一阵欢呼喝采声。   他坐在台上,眼神望着虚空,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岑鹭看了一会儿,等着他把这首歌唱到尾声,岑鹭转身离开了那里。   他好像担心得太多了。   杜康不会缺爱他的人,也不会缺朋友送他回家。   甚至他也没有和女朋友吵架。   说不定他今晚都不回家。   岑鹭走在人民路上,他搓了搓自己的脸。   要清醒一点啊!   岑鹭没有急,慢悠悠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上走。   这时天已经黑尽了,出了古城西门,西景线上的这一段路都亮起了路灯。   但是路灯隔得特别远,只是勉强能看清道路。   而且道路两边没有店铺民居的地方都是些杂树杂草,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岑鹭有点害怕,所以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盘了很多遍的小说。   那些狗血故事他都听腻了,独独一路向西的声音听了好几年都听不腻。   听到一路向西的轻笑,岑鹭突然想起刚才杜康的歌声。   他唱歌时候的声音有点像一路向西。   真好听,让人心动,岑鹭想。   可是人就是应该跟美好的东西保持距离。   因为这世界上大多数的美好都源自于自己的内心。   离得近了,自己的内心就被影响了,就不美好了。   岑鹭盯着自己的影子随着路灯跑来跑去,突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杜康。   他清了清嗓子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你来了吗?来唱歌给你听啊。”   杜康正经说话的时候跟深情唱歌时完全不同。   跟一路向西也不同。   “对不起啊,我不过去了,刚接了一个单子,要赶单,抱歉。”   然而,像是跟他做对似的,他刚一说完,一辆大货车从西景线上驶过,司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按了一个长长的喇叭。   “那个,我出来买东西来了,马上回去了。”   “你刚刚来了吧?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杜康有点想笑,要不是听到他这画蛇添足的解释,杜康真要以为他没出来了。   他刚刚明明看到了岑鹭站在门口。   岑鹭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发现的,但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岑鹭说道:“不好意思,因为人太多了,不太习惯那种场合,所以就回去了。”   “你唱得很好听。”   他说完对面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旁边又一辆车按了喇叭才像是把杜康惊醒似的。   杜康说道:“你到哪儿了,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个夜宵吧。”   “不用了,我马上到了,我就是出来吹吹风。”   “真得回去赶稿子。”   “好,那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拜拜......”   岑鹭说完正好一阵风吹来。   风花雪月,好像也不能治愈他。   挂了电话他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到家。   他不喜欢晚上天黑了才回家。   那样会显得很孤独。   如果一早醒来就在家里待着,家里多多少少会有些生气,一直到躺在床上才会真正地安静下来。   可是如果晚上回来,打开灯看到冰冷的家的那一瞬间,孤独感就会像汹涌的潮水一样,占据他的一整颗心。   岑鹭决定开始改作息了。   晚上十点上床,睡不睡得着都必须躺着。   白天再开始画画。   反正他的粉丝人都很好,接下来的单子基本不会催他。   就这样,岑鹭再也没见过杜康半夜回家,但是杜康什么时候回家他都知道。   他躺在床上也根本没办法在十二点之前入睡。   所以他就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等着那一道摩托车的灯打在他的窗帘,然后想象杜康取下安全帽时手掌上爆起的青筋。   岑鹭都觉得自己猥琐。   好在他并不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心里想得再多,他也不会去做。   就这样捱了一个多星期,他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早睡计划,继续每晚坐在床边画画。   但他没再打开窗帘,也没再每晚见到杜康,甚至两人也没再联系过。   岑鹭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差不多了。   然而他却并不想改变现状,他还能做什么呢?   回成都上班,也还是自己一个人,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只会让他觉得更加孤独。   蹲在这个苍山脚下的角落,他至少还能听到隔壁寺里每日的晨钟暮鼓。   至少这是能让他安心的。   岑鹭慢慢把自己的心态放平稳,也渐渐习惯了这样躲在蜗牛壳里的日子。   原本以为这样安逸的日子能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然而十月很快来临,仿佛所有人都从一瞬间冒出来了似的。   院子里来了几个新人,很吵。   他们试图与岑鹭结交,他们来找过两次,岑鹭都礼貌回绝,他们就不来了,但依旧每天充满了活力。   岑鹭又一个星期都没出门。   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只要稍微有点声响他就睡不着。   于是他寻着对方的作息时间安排作息,发现那几个人每晚差不多一点多开始睡到第二天中午,然后就开始吵闹。   院子里,天台上,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好在十一黄金周很短。   几天后,几人离开,就像来时一样,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岑鹭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可他还没适应过来,新的麻烦又来了。   岑鹭已经习惯了一点左右入睡,早上八点起床。   对于他来说,这个作息时间还算不错。   谁知道,那群人一走,晚上他就突然会因为很恐怖的声音被吵醒,就像是有狗在他的头顶蹦迪一样。   一开始岑鹭以为是自己睡眠质量太差,所以产生了幻觉。   然而连续好几晚在三点多被吵醒之后,他才终于确定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楼上是真的有狗。   他的这个房间顶上是一个露台,转角才是其他的住户。   楼上只有一户,他们的位置很不错,阳台上就能直接看到洱海。   里面住的似乎是一对情侣。   之前他和他们相安无事,从来没有过交集,岑鹭也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在楼上遛狗。   不过为了不冤枉了人,岑鹭第二天还是先给杜康发了一个消息。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楼上是不是养了狗啊?”   “我连续好几天凌晨两三点听到楼上的狗跑来跑去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有点吓人。”   杜康的消息回得很快。   “两三点?”   “楼上是养了一条狗,两三点也太夸张了吧?”   岑鹭深表认同。   “对,我睡眠不太好,一被吵醒就睡不着了,麻烦你跟他们说说吧。”   “好。”杜康答应得很爽快。   没多久他把聊天截图发了过来。   确实是楼上的狗没错,但是他们居然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   但岑鹭也没太在意,毕竟一个对不起对于他来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只要不再吵了,怎么都好。   如果不是岑鹭怕狗,他可能就会自己上去找他们了。   果然,那晚岑鹭就没再听到遛狗的声音。   谁知好景不长,不过才过了两天,岑鹭又在三点被吵醒了。   他不好意思再麻烦杜康,于是自己起床出门,准备上楼和对方理论。   活得久了真的什么人都能遇到。   但是这种大半夜在楼上遛狗的岑鹭还真是闻所未闻。   谁知他还没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杜康的声音。   岑鹭诧异,没想到杜康这么晚还没睡。   “你们干嘛,不是说了晚上不能遛狗吗?人家楼下有人呢,懂不懂尊重啊?”   岑鹭第一次听到杜康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他站在那儿没上去。   对方还不承认,说道:“我们又没让这狗跑,只是在这儿吹吹风而已。”   “还没跑,我在楼上都听到了,自己阴间时间别影响别人行吗?”   楼上那个男的脾气似乎很不好,他声音有些大,说道:“都说了没影响别人,人楼下都没说什么呢,你管那么多呢?”   “你吵吵什么啊?小点声。”杜康刻意压着声音,岑鹭也听出来了,他大概是怕吵着人。   那男人似乎并不知道杜康是房东的儿子,他反而声音更大声,说道:“我就说句话我就吵了,你可真有意思,你谁啊?”   “我谁,给你们三天时间搬走吧,会给你们一个月违约金。”   杜康语气冰冷说道:“我们这儿不允许养宠物,你们找个能养宠物的住处吧。”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他有些磕绊道:“你......你们之前又没规定不能养宠物,我们不遛狗了不行吗?”   “不行,现在开始规定不能养宠物了,走吧。”   说完他似乎转身就走了,只剩下楼上那户两个人骂骂咧咧的。   岑鹭没想到杜康那么刚,居然会直接将人赶走。   是因为自己吗?   不过感觉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岑鹭下楼后给杜康发了一条消息。   “刚才谢谢你,那个违约金我来付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见钟情感觉进度有点快。   “我想把时间揉成碎片捧在我手心。”   “明天周六可以把我们一起出去玩,改成我们去约会吗?”   这两句是《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中的歌词 第10章   收到杜康的回复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不用你付,本来就是我们的问题,遇上这种人也没办法。”   岑鹭早就打算好了等下次给房租的时候再给他,现在扯再多也没有用,便也就没再多说。   他想了一下,说道:“对了,之前你帮过我许多的忙,我说请你吃饭还没请呢,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个饭吧。”   杜康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我还说带你到处逛逛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上午多睡会儿,一起出去吃午饭,然后我带你去逛逛?”   岑鹭并不是很想跟他出去逛,但是既然是自己提起来的,那再拒绝也不好。   反正是白天,去逛逛也没什么了。   “好,那明天再联系。”   “好,早点睡。”   岑鹭没再回,他现在确实有点困。   他的睡眠很奇怪,困的时机来之不易,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刚刚睡着不久,他就又做了一个梦。   岑鹭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即便做梦他基本不会梦到薛文博。   似乎他的梦都在抵触着薛文博。   但是这一天他却毫无预兆地梦见了对方。   他梦见薛文博和女朋友结婚。   结婚典礼上薛文博把自己和他的私密照片打印出来发给所有的宾客。   所有人一边祝福他们两人,一边骂自己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岑鹭恍惚间知道是梦,但是他依旧不受控制地生气。   他冲上前去和薛文博拼命,结果却被打得狗血淋头。   岑鹭是痛醒的,他醒来时居然躺在了地上。   也难怪他会痛了......   他闷了许久,没好气地从地上爬起来去冲了个澡。   十月的大理仿佛已经过了雨季,每日都是晴空万里。   每天他打开窗帘,就能看到对面楼间大片的云卡在天上,一团一团很壮观。   但是等他爬到楼顶去看时,那些云又退回到天边,变得娇小可爱起来。   有时候不了解这些自然现象就会觉得更加有趣。   未知总是迷人的。   他今天醒得早,去楼顶拍了几张照片,下楼时正好碰到杜康从楼下上来。   “早啊。”   杜康今天随意穿了某潮牌的短袖T恤,版型宽大,胸口有一个方形印花,典型的美式复古风格。   下身一条深色工装裤和一双马丁靴,帅气逼人。   “早。”岑鹭与他对视一眼,眼神从他嘴角的梨涡略过,笑着招呼。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吸引同性的注意,还笑得那么开心。   “你还带了相机啊,一会儿带着呗,我们拍两张。”   “行啊,三脚架需要吗?”岑鹭本来就打算带着相机的。   “带着吧,反正有车,方便。”   岑鹭以为他说的车是汽车,还带上了自己的长焦镜头。   但却没想到他说的是他那辆摩托车。   跨上车座的时候,一些中二念头就在岑鹭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想,如果自己是杜康的男朋友,那自己一定不让别人坐上杜康的后座。   因为这是自己专属的位置。   岑鹭胡思乱想在心里过了瘾,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离得杜康远了些。   谁知道就在这时杜康突然加速,岑鹭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就撞在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岑鹭连忙坐直,手里拉着杜康腰侧的衣服。   杜康轻笑了一声,说道:“没事,抓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岑鹭的错觉,岑鹭总觉得他刚刚是在笑自己。   但岑鹭也没有多问,只是老老实实地抓着不敢再乱动了。   杜康带着他走的大丽线,马路上的各种各样的车很多,他慢慢地就慢了下来。   但是因为杜康戴着头盔,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带了一层屏障。   让岑鹭想跟他说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一路上岑鹭只能望着路过的风景发呆。   风从他们身上吹过,岑鹭好像又闻到了杜康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柠檬香味,让他思绪乱飞。   好在喜洲不远,感觉很快就到了。   杜康把车停在了一棵大树下,他把头盔取下来,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艺术品在揭开面纱的那一瞬间总是最令人心动的。   岑鹭张嘴仿佛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我们在这儿吃吗?”   “不,先带你去买点东西,不过车就放这儿了。”   杜康薅了薅自己的头发,问道:“你怎么背这么大个包?重吗?”   岑鹭摇头,“不重,就是几个镜头而已,不信你提一下。”   他转身背对着杜康,下一刻就感觉自己的双肩包被拎了起来。   随即他听到杜康有些惊讶地笑了笑,“很重啊,比我想象地重多了,看来当摄影师也不容易,一会儿你可得多拍点照。”   岑鹭也有那个打算,但他只是随意拿了一个变焦镜头,这样的地方正常18-55的焦段就很合适了。   “酷。”杜康见他背上相机,夸赞道。   “要不我帮你背包吧,你负责拍就好了。”   “不用。”岑鹭举起相机对着杜康,杜康很自觉地就冲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你当我模特好了,没拍过这么帅的。”   杜康挑眉,倒也没再坚持,“摄影师挺会说话,不会是想白嫖吧?”   岑鹭被噎了一下,他说道:“别人都上赶着跟我互免呢,要让我给你钱也不是不行,那拍的可就不是这内容了。”   两人从那大树边的梯步绕上去走到了一条小街上,这条街上大多是一些小吃,还有些手工艺品店。   杜康笑,“那是什么内容,细说一下,我最近正好手头有点紧。”   岑鹭不过瞎白话而已,但他知道对方显然也只是在开玩笑的,他笑道:“你现在可是包租公,那能缺钱?”   “谁会嫌钱多呢?”   说起这个,岑鹭又想起昨晚的事情,笑笑没再接话,而是指着路边的一家店说道:“这个我知道,喜洲粑粑,很有名的,我能买一个尝尝吗?”   他们不过走了几分钟,都看到了好几家了。   杜康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点了点头,“我就是带你来买这个的,前面那家更好吃。”   他说着就带着岑鹭停在了一家店门外,店外还有好几个排队的人。   “你等我一下。”杜康排到队伍后面说道。   “不是说我请你吗,我来吧。”自从两人在高铁上见到,杜康就一直在帮他的忙,他怎么还好意思让杜康请自己吃东西?   谁知杜康却摆了摆手,“这个太便宜了,一会儿贵的你请呗。”   他说得一本正经,逗得岑鹭直乐。   “行吧。”   岑鹭不是一个特会说的人,也很讨厌跟人拉扯来拉扯去的。   他拿起相机对着店里拍了两张,老板不仅没有不让他拍的意思,反而还冲着镜头笑。   果然,似乎生活在这样阳光明媚的地方,连带着人也都更加开朗。   这喜洲粑粑一直都在锅里烤着,所以杜康也没排多久,很快就提了几个出来。   “这......你怎么买这么多啊?”   岑鹭看到他手里的粑粑都惊呆了。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想着你应该都没吃过,所以都买了,你先尝什么味道的,热的更好吃。”   岑鹭忍不住想笑,他听到杜康说这话跟听土味情话似的。   他看了看招牌,说道:“猪肉吧。”   “咱俩一人一半吧,太多了点。”   “行啊。”杜康挺随意,问老板要了个袋子然后就跟岑鹭走回了停车的地方。   车旁树下有许多座椅,正好现在没人,两人就在那儿坐下了。   岑鹭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吃各种饼类的食物。   尤其是这种长得就噎人的大饼。   但是既然这么多人推荐,那应该也踩不了大雷。   他一口咬下去,松松软软的饼皮散发出一种十分质朴的香味,馅料也很加分。   “诶,这个味道真的不错诶。”   听他真心夸赞,杜康才笑道:“是吧,我从小吃到大的,我也觉得味道不错,甜的也还行,要尝尝吗?”   岑鹭点头,“买都买了,尝尝。”   “不喜欢吃甜食?”   岑鹭嗯了一声,“是啊,从小就不太喜欢吃甜的。”   杜康把红糖味的撕开递给他,像是随口说了一句,“看起来不像。”   “嗯?”   他虽然说得小声,但是岑鹭也听到了,他下意识回答道:“哪里不像,你是在说我甜吗?”   杜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啊,对,是挺甜的。”   岑鹭抬头看他一眼,只见杜康大口大口地吃着饼,就像刚才只是随口说说一样。   又吃了两口,岑鹭还是觉得甜口的有点腻,便不想吃了。   两人在那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   岑鹭把鸭舌帽取下来,让透过树影的阳光照在自己脸上。   温暖的阳光照得他懒洋洋的,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感叹道:“真好啊。”   “这边经常都是这样的天气,你没事也多出来走走,家里待着怪闷的。”   杜康道:“如果你想找人一起,我可以陪你,你也可以自己出去交点朋友。”   岑鹭听他说了这话,转头看着他笑了笑。   “你看我像吗?”   “不像,所以你找我就行。”   “可是你成天和一个男的出去玩,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日常~ 第11章   听到岑鹭的问题,杜康挑了挑眉。   他咽下一口饼,然后从车旁边的小兜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了岑鹭。   “你挺关心我女朋友。”   岑鹭顿了一下,连忙不好意思起来。   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没有,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那天看到你女朋友,感觉是会比较黏你的性格。”   杜康脸上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   “我女朋友?你那天来酒吧看到的吗?”   “不是。”那天去酒吧他只看到了舞台上的杜康,哪里还注意得到其他人。   “那天她不是来家里找你了吗?骑摩托车来的,可帅。”   杜康笑了笑,“你说她呀,她帅,我不帅?”   “啊。”岑鹭用手扯了扯手中的塑料袋,好像这样评价人家女朋友有些不太对,“你俩都帅。”   “好了,不逗你了,那是我表妹。”   他说着起身,把矿泉水瓶子往自己腿侧的大口袋里一塞,说道:“还有酒吧那个是她的闺蜜,也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也吃不下东西了,晚点再回来吃饭吧。”   岑鹭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他承认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跳,哒哒哒的。   又仿佛他的心被一层塑料袋覆盖着,轻轻一拉开,新鲜空气就充斥了他的整颗心。   好像是活过来了。   “去哪儿啊?”岑鹭跟在他身后,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松。   “来就知道了。”   杜康带着他往街道外面的村里走,通往镇外的路上人越来越少,等真正到了村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正是下午一点多,阳光有点晒。   岑鹭戴着帽子,看着杜康在阳光下,黝黑的皮肤显得更加有男人味。   “我猜你应该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应该挺喜欢稻田的吧,这边有一片没开发的,村里的。”   “那边网红地人太多了。”   岑鹭对着他拍了一张,说道:“其实无所谓,这边的风景我都很喜欢。”   他确实不大喜欢太多人的景点。   “那就好,你跟在我身后。”两人从一个岔路口改道小路,经过一片果林,又围着果林绕了半圈,穿过大片竹林才来到了一处河滩边上。   “啊,这儿好凉快啊。”   溪水从上游流下来,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水面清澈见底,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水中的鹅卵石。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地方,对面有稻田,看到了吗?”   岑鹭垫脚看了看,对面河岸上确实有一片黄澄澄的田。   “还是本地人好啊,这样的地方都能发现。”岑鹭举起相机就舍不得放下来。   但他其实对于拍景并不是那么在行,所以镜头总离不开杜康。   好在杜康一点也不怯场,还配合着他做出一些表情。   “小时候这边水挺深的,我们会到这儿来洗澡,现在上游修了水库,这里水就浅了,我烦的时候来这儿待一下午,感觉会放松很多。”   岑鹭可太喜欢他这种自然的模特了,问道:“算是秘密基地吗?”   “哈哈,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吧。”   岑鹭也跟着笑。   他觉得杜康这人特别有意思,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哪有意思,但跟他相处的时候他总能让岑鹭心情变得更好。   杜康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转头看着岑鹭。   “你......”岑鹭欲言又止地坐到他旁边。   “不拍了?”杜康问他。   岑鹭打开相机屏幕,“给你看看效果,看你喜不喜欢这种类型。”   他说着点开预览,杜康的照片瞬间就出现在了相机屏幕里。   杜康真的很帅,即便没什么表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整张照片充满了故事感。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方便说说吗?”   岑鹭从昨天就感觉出来了,杜康心情似乎很不好,虽然他一直在掩饰,但是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问可能有些冒昧,所以才借着看照片问了。   “你看你这臭脸,咱们这田园清新风格都变成了性冷淡大片了。”   “噗!”杜康笑了一声,“不好吗?还是你看我清新得起来?”   “这得看我的技术,你觉得还行吗?”   “行啊,你是摄影师吗?”杜康问他。   岑鹭摇头,“拍得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也接过客单,都很便宜的,大部分都是免费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相机里的照片。   岑鹭的技术真的挺不错的,每一张在构图上都很好,只是光线不太稳定,但氛围感都很足,至少是杜康喜欢的类型。   他的眼神从屏幕里挪到岑鹭被刘海挡了一点的眼睛上,这才发现岑鹭左眼眼尾有一颗痣,很小的痣,如果不仔细看一定看不出来。   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痣和他的眼睛适配度为百分之百。   “那你是干什么的,专门画画的吗?”   杜康清了清嗓子,又把视线转回到屏幕里的照片问道。   “不是,我之前当老师的,也算是画画吧,现在打算就画画了。”   “突然换工作会不习惯吗?”   “会啊,会,但是没办法嘛,总要做自己最适合的事情。”   说起这个岑鹭似乎很无奈,他把相机取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手撑在大腿上拖着自己的下巴转头看杜康。   “不过说实话,其实我还挺喜欢当老师的,跟小朋友相处会很单纯。”   “但是我实在不习惯学校或者培训机构的一些规章制度,我这个人大概是小的时候被爸妈管太严了,现在就迫切地想要自由。”   “所以我真的好喜欢这里。”   杜康第一次听岑鹭说这么多自己的事情,他微微颔首,说道:“挺好的,很佩服你的魄力,能放下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另一件事,很勇敢。”   “抛下过去重新开始是真的很难。”   岑鹭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他最后说的这句话,不太明白杜康指的是哪方面。   他又拿起相机开始调根本不需要调的参数。   “其实也不算放下喜欢的事情吧,画画也是我喜欢的事情,我只不过就是把教别人创作变成自己创作,运用的还是画笔。”   “不过说起来我最近确实有变化,之前我都是画人的,但是最近画了不少的景。”   “一开始我也觉得自己不行啊,但是真正画了之后才发现也没有那么难,这其中又有不一样的乐趣,很多时候犹豫彷徨,不如去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岑鹭与其说是在劝他,不如说是在劝自己。   他承认杜康说的那句突破很难是真的,但其实就是跨出那一步很难而已。   “反正只要你知道自己心里最喜欢的是什么,坚持它,不管是什么形式,都不会太差吧。”   “就好像我坚持用自己的画笔记录着一切。”   “又比如说你唱歌很好听,那你就坚持唱歌,不管是在舞台上,或是在讲台上,亦或者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录音棚。”   “不管你是唱摇滚还是民谣又或是通俗音乐,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就很厉害。”   岑鹭说完突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他不管在哪里,他还在为生活努力不就行了吗?   那位粉丝说的对,人生本来就有晴有雨的。   他转头想跟杜康分享自己的想法,却发现杜康正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   “啊......对不起,我话有点太多了。”   “其实我之前也纠结来着,这么一说我就想通了。”   “不好意思,让你听我废话。”   “没。”杜康从地上站起来在裤子上拍了拍,“你说得很有道理。”   只要在坚持做自己的事情,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形式在坚持,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比岑鹭大好几岁,居然还没有岑鹭想得通透。   “岑鹭,你帮我拍照吧,我们拍一组清新的,我试试。”   “哈?”岑鹭也站起来,有些惊讶。   “我开玩笑的,随便拍,记录一下我们第一次出来玩。”   也记录一下,他终于想通的这一瞬间。   “嗯,好啊,那你站在那个竹子那儿有光那儿,对,挡一半的光就好了......”   “右边一点点......”   岑鹭在学校是有摄影课的,他也是从那时候慢慢学会拍照,但很少有配合得特别好的模特。   杜康算是一个。   “你以前做过模特吗?你表现力好好。”   “很久之前了,大学兼职的时候拍过些平面。”   “难怪,你学音乐的吗?”岑鹭蹲在地上自下而上仰拍了几张,就这样的死亡角度,杜康依旧表现得十分优秀。   杜康斜眼瞥向镜头,说道:“不是,新闻传播的。”   “好像很高档的样子。”   “你要不要歇会儿?”杜康看着他一会儿趴着一会儿又叉着腿,每拍一张都像是在表演高难度动作。   “哦,好。”   岑鹭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抬手握上去。   明明他也没比杜康矮多少,但杜康的手却明显比他的大了一圈。   “诶,小心。”   岑鹭蹲久了,脑子有点晕,站起身来就朝杜康身上撞。   怕撞到杜康,他一手拿着相机,另一手直接摸在了杜康的胸前。   “啊,那个......”   岑鹭默默收回手,“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   杜康也有点尴尬。   但岑鹭也不是故意的,他总不能把人推开。   只是他那么一摸,让杜康气血瞬间下涌。   “没,没事,咱们先休息一下吧,有点热,我洗把脸。”   “哦,好。”   岑鹭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他,杜康怎么就......   这不怪自己吧,自己什么也没干啊。   杜康穿的T恤比较宽大,但凡是稍微修身一点可能就遮不住了。   岑鹭想着想着突然就忍不住笑出来,他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但还是被杜康给发现了。   “岑鹭,你在笑吗?”   杜康语气里也带着笑意。   岑鹭抬头看着他,果然见他叉着腰笑着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岑鹭抿唇。   真的很尴尬,可是他能怎么办呢,确实有点好笑啊。   谁让杜康平时看上去那么禁欲的一个人,碰一下那么敏感呢?   杜康仿佛很无奈,他叹了口气没说话,但还是走到岑鹭旁边坐了下去。   “心情好点了吗?”杜康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成年人搞得太快了感谢在2023-01-09 23:03:33~2023-01-10 15: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心大萝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两人之间虽然有点距离,但是杜康身上那种荷尔蒙的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就侵占了岑鹭的领地。   “嗯,这个地方很适合散心,谢谢你带我到你的秘密基地来。”   因为尴尬,岑鹭开玩笑道:“今天的照片就不收你钱了,当谢礼吧。”   “成,那合照呢,不是说要拍合照吗?”   “哦,对,等我,我架三脚架。”   岑鹭连忙起身,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弄三脚架的时候他总觉得杜康一直盯着自己,但是他却不敢回头看。   还好架三脚架很简单,很快就弄好了。   “我这个是翻转屏,咱们自己找角度啊。”岑鹭对好位置又坐会到刚才的地方。   可是两个人拍这样的照片好奇怪。   明明以前也和直男拍过,勾肩搭背也没什么。   现在挨得杜康近了一点,他就像坐在毛毡上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突然杜康伸出胳膊揽住了岑鹭的肩膀,说道:“这样可以,拍。”   “哦。”   岑鹭仿佛化身拍照机器,连忙按了手上的拍照按钮。   “拍点有意思的。”杜康开口。   “什么有意思的......”   岑鹭话还没说完,杜康突然侧身凑到了他的面前,吓得岑鹭下意识后仰,手里按到了拍照,相机发出咔嚓一声,岑鹭的脸腾地又热了起来。   杜康盯着他,顿了两秒,他才噗嗤笑了出来。   “哈哈,有没有意思?”   岑鹭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   “你好无聊。”   岑鹭知道杜康一定是因为刚才自己笑他的事在报复,没想到他这么幼稚。   他心里气愤的同时居然还有一点失落。   “对不起,我就开个玩笑。”   杜康说道:“好好拍了。”   两人草草又拍了几张,又起身拍了几张站着的。   可是岑鹭已经没什么状态了,他假装没带备用电池。   “没什么电了,今天就拍到这儿吧。”   杜康也没拆穿他,“行,那我们回吧。”   他们都没有再提要去那片稻田的事情,都没了兴致。   岑鹭不是没被人撩过的,他的长相虽然算不得什么天仙,但走在人群中也总有人会找他要联系方式。   甚至于以前要是被别的人这么撩他还会觉得反感,可却从来不会像现在一样窘迫。   但杜康似乎真就只是开玩笑的,他在岑鹭的前面姿态慵懒地往前走着,仿佛在享受这初秋的阳光。   这会儿四点多,太阳没那么毒了,加上昨夜没睡好,晒着太阳岑鹭甚至觉得有点困。   突然,杜康转头看了他一眼。   岑鹭连忙一手抓住了自己包的肩带,有些局促地回望过去。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们去吃白族菜行吗?”   “可以啊。”岑鹭点点头,“我不怎么挑食,再说了,既然是请你,那肯定得依你的意思来啊。”   岑鹭说完感觉杜康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杜康站在前面没动。   “怎么了?”   岑鹭往前两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太客气了,别总强调是你要请我,我不会跟你抢的。”   岑鹭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他当然没那个意思,他也没想杜康会跟他抢,他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而已。   明明两人刚刚在那个地方聊得还算不错,可是一出来就像是被打回原形了一样。   都怪他,对人家的玩笑反应那么大,杜康肯定是发现了的,但杜康却不像他,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杜康确实发现了。   在他看来,岑鹭跟自己是一路人,他愿意迈出一步亲近一点。   但是看岑鹭刚才那回避的动作,显然是很抗拒,所以是他自己产生了岑鹭也对自己有点意思的错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对岑鹭产生感觉的。   可能是第一天见面时就见他像个小可怜一样蹲在车厢中间,又可能是每次半夜带着孤独而失落的情绪从酒吧回来看到岑鹭那一抹笑容。   刚刚气氛正好,他也没想真亲上去,只是想看看岑鹭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岑鹭不愿意,那他也不可能纠缠,和岑鹭这个人做朋友其实也还算不错。   今天他就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很大的疑惑。   他也应该像个朋友一样去对待岑鹭,不能再越界。   杜康本来是想好了要问问岑鹭上次的事情是否解决,半天没找到机会,这种情况下去问他的私事,可能有些僭越了。   “等养狗那家搬走,你要不要搬到楼上来,风景好点,也不用怕被楼上吵到,我住楼上很安静的。”   “如果你打算长住的话。”他补充道。   岑鹭没刻意地盘算过自己要在大理待多长时间,他真的很讨厌各种意外事件,也讨厌变换现在的状态。   但是搬上楼确实还不错,主要是他怕楼上又搬来什么奇怪的邻居,到时候又住不安稳,搬到别家去,又更加麻烦。   “好啊,但我也不知道我能住多久。”   杜康望着一旁地里正在浇水的农民看了几息,说道:“没事,一两个月也是没关系的,反正你的东西也不多,三两下就搬上去了。”   “那是你,你有点厉害,我看到那么一大堆东西头都大了。”   “我帮你搬,倒也不必这样夸我。”杜康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阳光。   他好像就是天生属于这片土地,带着跟这里一样的让人放松下来的魔力。   岑鹭恍惚片刻,感觉有点受不了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没有一不做二不休接下杜康那个玩笑。   可是那样的话就不是他了。   他甚至不知道杜康是直的还是弯的,他怎么可能随便地就和对方发生点什么。   主要是杜康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模棱两可。   他对家里介绍的对象没有拒绝,说明他应该是喜欢女生的,可是他又每天给自己送水果,这样的行为会让岑鹭觉得他是在对自己示好。   虽然自己前段时间拒绝了。   薛文博给他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前段时间状态很不稳定,下意识地就想避开杜康。   可是等杜康真正走开,又和女生站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心里很酸。   他就是对对方有感觉了,可是却不敢承认。   岑鹭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   可是他不是有勇气不顾一切去追逐的那种人。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路上的游客也越来越多了。   杜康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没说话,就快到镇上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岑鹭,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啊?没有啊。”   岑鹭下意识回答,然后脑子里疯狂运转,杜康说的大概是刚才玩笑的事?   “没有。”他又很多余地强调。   杜康带着他往镇口上走,他哦了一声道:“这段时间你天天闷在家里,窗帘都不拉一下,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啊,你说这个啊。”   说起这个,岑鹭还觉得是杜□□他气了呢,当时他不要杜康的水果,杜康那表情真不怎么好看。   岑鹭自觉杜□□气起来一定很可怕。   不过他现在说这个倒是有点尴尬,所以想了想把嘴闭上了,过了一会儿又才开口解释。   “没有,就是前面那一段时间老是做梦,睡不好,所以工作和休息的时间有点混乱,跟你没关系。”   杜康沉默着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凝固,仿佛与众游客之间隔了一道屏障。   岑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说错话了。   他正想开口随便说点什么,却听杜康道:“就这儿了,来吧,这儿老板是我的朋友。”   两人一起进了一家餐厅,这个餐厅就在镇口上,生意十分火爆,看起来不像很当地的美食,倒像是专门宰外地游客的。   不过既然杜康都说是朋友开的,想来也不会坑他。   两人一进去,收银台的一个女生就看到了他们。   她热情招呼,“康哥,好久不见,找晨哥吗?”   “没,带朋友来吃点东西,我要了位置的,楼上。”   “哦,原来那是给你留的位置啊,走吧,带你们上去。”   那女生皮肤有些黑,甚至比杜康还要黑一点,耳朵上也戴着大大的耳圈,跟杜康的风格很像又比杜康更加狂野一些。   “康哥,你都好久没来过我们这边了,我们都想你了。”   杜康进了这店就一直带着笑,心情好像很不错。   “下次一起玩儿啊,好久没跟大家一起疯了。”   “行,记得给我发微信,现在就留在大理了吧?”   “对,暂时不走了。”   “真好啊,康哥,没你在我们的生活都了然无趣......”   很快三人到了二楼,二楼的一个棚子下面有四个位置,靠角落的位置空着,其他地方都坐满了人。   岑鹭一开始还能跟上两人的思路,只是插不进去话。   但两人说话很快,都是他不熟悉的话题,又因为四周嘈杂,岑鹭很快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于是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到了餐厅的环境上。   他没想到杜康会带自己来这样的地方,甚至没有一个包间。   不过这地方的环境也不算差,就在他们的位置旁边有一棵很大的白兰树,现在树上还挂着几朵小小的花,风一吹隐约还能闻到股幽香。   那女生招呼着两人坐下后很自然地就坐到了杜康的身边。   “你们点,我告诉晨哥了,他现在肯定正在打扮呢,势必要迷死你。”   杜康笑着把菜单放到岑鹭的面前,“看看,随便点吧,这儿味道还不错。”   “他忙吧,叫他不用过来,我就是随便来吃个饭,等他闲了再聚也行。”   “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晨哥,你一天不结婚,你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你可别闹了,先来一个松茸炒饭吧。”   杜康显然又在转移话题了。   但那女生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她一边在本子上写,一边笑道:“我闹,咱们这一圈人谁不知道晨哥对你情有独钟啊。”   “再说了,康哥你这么久都没个动静,干脆就和我们晨哥凑合凑合得了。”   “跟谁凑合凑合啊?”   岑鹭诧异抬头,只见一个身穿克莱因蓝卫衣的男生满脸堆笑地走到了他们的桌前。   凭着直觉,岑鹭看得出来,对方是个零。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啥,求个评论吧 第13章   “岑鹭,这是我朋友,王子晨。”   杜康笑着给岑鹭介绍。   “岑鹭,你的名字好好听,你是康哥家里的租客是吗?”王子晨也很热情,率先跟岑鹭握了手,然后开始跟他攀谈起来。   他说完杜康也没反驳,故而岑鹭只能点头。   自己确实只是一个租客,跟这些人相比,自己也确实算不上是杜康的朋友。   “你长得真好看。”王子晨毫不吝啬地夸他。   岑鹭很少被人这样直接夸,有点不好意思,回答道:“谢谢,你也是。”   “你皮肤很好。”   他在这个圈子很久了,知道一个零最喜欢听什么样的话。   况且岑鹭也没有胡说。   王子晨的皮肤确实不错,虽然不是很白,但是皮肤光滑,即便穿着这种遇白显白遇黑显黑的克莱因蓝也完全不奇怪,他长得也很好的。   “你别这样夸他。”杜康像是有什么事在按手机,可是他听到岑鹭的话,却从手机里抬头跟两人开了句玩笑,“他尾巴会翘起来的。”   岑鹭也跟着笑,可杜康的话让他心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可是他们每说一句话都让岑鹭觉得他们两人很熟悉。   果然,下一刻,就见王子晨翻了一个很夸张的白眼说:“你别听他胡说,败坏我的名声,岑鹭,我才想夸你的皮肤好呢,你好白。”   岑鹭皮肤并没有很好,甚至有点敏感肌,但他很白却是真的。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王子晨也没有一直逮着他不放,而是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杜康的身上。   “你好久都没发朋友圈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王子晨凑过去看杜康的手机。   岑鹭也拿出手机假装刷微博,这样会让他有安全感一点。   但是岑鹭其实根本没有刷进去,只是手无意识地划拉着,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果然,热闹的地方就不太适合他。   除了在上课的时候小朋友们会围着他叫鹭老师鹭老师,其余任何热闹的场所都会让他觉得更加孤独。   岑鹭没有刻意去听两人说什么,但是两人的话不可避免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老友见面,说得最多的就是回忆。   他们提到过去,提到他们共同的而岑鹭完全不认识的朋友,提到岑鹭完全不知道的地名,让岑鹭心里更加失落。   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出来的。   岑鹭咬咬牙,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手机上。   然后他重新点了刷新开始刷微博。   结果一下就刷出了一路向西的微博。   刚发不久。   “最近闲下来了,打算播一期有声书,没接活,没版权,播名著,你们想听什么?”   岑鹭像是找到了救星。   不知道为什么,他前段时间心里总是有一种一路向西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事实证明这种感觉只是错觉。   岑鹭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   他一下子慌起来,一路向西的意思是要自己录制有声书吧,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一个人弄所有的角色。   啊!天啦,这是什么天大的福利啊?   岑鹭脑子里飞速转过无数名著的名字,最后选了一个比较长又比较得劲儿的书,《基督山伯爵》。   如果可以,岑鹭巴不得一路向西播字数多的《人间喜剧》,再不济播个《追忆似水年华》,但一想如果太过分肯定不予采纳,不如选一个认可度高的。   《基督山伯爵》这本书老少咸宜,比较长,人物多,剧情也比较精彩。   当然对于岑鹭来说,人物多是最重要的,这样就能听到许多种不一样的一路向西的声音。   他很快评论一路向西。   “《基督山伯爵》吧,大大!超级想听!”   岑鹭评论上去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切换账号,用的是自己现在接稿子的大号。   他本想删除重发,但一想万一一路向西看到他是个会画画的,粉丝数量也还行,说不定就优先考虑他这个了呢。   而且他就算是个画画博主喜欢听广播剧应该也没什么的吧?   想通之后岑鹭就没管,等他再抬头时就见对面杜康和那王子晨还在聊。   岑鹭喜悦的心情突然就凝固了一瞬。   好在这时,菜上上来了。   岑鹭把手机收好,对面也才停下来。   “来尝尝,我们店里换厨师了,我觉得这个厨师更好了。”   最先上来的是一道鱼,看起来还不错,就是豆瓣有点多。   岑鹭尝了一下,其实还算不错,但是他觉得并不算惊艳,只能是及格水平。   “岑鹭,我叫你鹭哥可以吗?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   王子晨刚说完,杜康嫌弃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人家岑鹭大学刚毕业,你都油得跟块老腊肉似的了,能不能有点逼数?”   “杜康,你别太过分。”王子晨瞪了杜康一眼,像是生气,但更像是在调情,“我再老也才25,跟你这个老男人比我还算是年轻的。”   “岑鹭弟弟,叫我晨哥就行,喝酒吗?咱们最近有石榴酒,味道不错。”   岑鹭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不会喝酒。”   他们应该都很能喝酒,自己确实融入不到他们的圈子里面。   然而岑鹭念头刚起,却听王子晨嫌弃道:“你怎么跟杜康一样啊,他也不喝酒,你们好没意思。”   “啊?你不喝酒吗?”岑鹭真的很惊讶,毕竟杜康每天都混迹在酒吧里,居然不喝酒,说出去谁信啊?   然而这似乎就是事实。   杜康嗯了一声,“我不沾酒的。”   他似乎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不过你可以尝尝他们这里的菌汤,味道不错,我也挺喜欢喝的。”   “好。”岑鹭把好奇收回心里,慢悠悠地开始夹着鱼吃。   他记得他好几次碰到房东,房东的身上都有点酒味,一看就是经常喝酒的,没想到杜康居然不喝酒。   而且杜康这个名字,居然不喝酒!   岑鹭越想越觉得杜康这个人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他似乎总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像是惊喜。   但每次都是以这样平淡的方式出现。   比如杜康不喝酒,比如杜康唱歌很好听,又比如杜康有一个秘密基地。   杜康没有骗他,这里菌汤真的很好喝,是很惊艳的好喝。   他来了大理这么长时间,可能吃过最好吃的一道菜就是这个菌汤。   刚吃了没一会儿,王子晨就接了一个电话走了,走之前他还加了岑鹭的微信。   岑鹭不喜欢加陌生人微信,但因为有杜康在,他也没好意思拒绝。   “你不用太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等王子晨走后,杜康特意对岑鹭说道。   岑鹭不喜欢他这种把王子晨当自己人而把自己当外人的说话方式,但岑鹭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没有啊,我觉得他们好活泼,他也是,你妹妹也是。”   还有在酒吧里的那群人,杜康的圈子应该都是这一类人吧。   杜康在他们面前也是很活泼的,只是在岑鹭面前他会温柔一些,可能在照顾岑鹭的情绪。   但岑鹭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   因为岑鹭会想要融入杜康的圈子,他是真对杜康有点感觉了。   可杜康明显只是把他当朋友。   “很羡慕你们,我这个人就比较闷。”岑鹭自嘲地说道,“我感觉我有点社恐。”   杜康给他撑了一碗松茸炒饭,随口道:“社恐吗,我也是啊。”   岑鹭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道:“哪有?谢谢。”岑鹭接过炒饭尝了一口,香味汇入舌尖,不愧是杜康第一个点的菜,很好吃。   “这个好好吃诶。”   岑鹭并不是一个很爱吃的人,对于他来说吃东西不过是满足生理需求,但不可否认的是,吃到好吃的东西还是会让人心情变好的。   “是吗?那你多吃点,你好瘦。”   “天生的,吃不胖。”岑鹭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又抬眼看了看杜康,自己跟他比确实有点瘦。   幸亏自己还算高,要不然他能把自己当小鸡仔一样拎起来。   大概是因为学美术,岑鹭的想象力超强,他脑子里闪过那个画面,差一点笑出声。   但不是笑杜康而是笑他自己。   有病吧。   “你这话......”杜康笑了笑,“要是被王子晨听到了,他可能会跟你打一架。”   “他也不胖啊。”要说起来,岑鹭才羡慕他呢,王子晨身材很匀称,不像自己跟竹竿似的。   杜康把菜往岑鹭身边挪了点,说道:“你见他刚才吃了几口。”   岑鹭刚才并没在意,想其他的去了。   “那他减肥还喝酒呢。”   “他们这一圈人就爱喝酒,除了我。”   杜康笑,但他的笑不达眼底。   岑鹭喝了口汤,不再继续说这个,“你们关系真好。”岑鹭从小因为性取向原因很内向,朋友不多,大学才好些,可是因为薛文博和很多朋友都淡了,也没有什么交心的,现在回去找那些朋友他也没那个脸。   “嗯,还行吧。”杜康说,“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玩,他们都挺有意思的。”   岑鹭看出来了。   他们确实很有意思,可是岑鹭自己觉得自己没意思,大概是融入不进去的,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就会像刚才一样,自己一个人在角落玩手机。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不如单独待在家里。   “而且......”杜康说到一半看着岑鹭停顿了片刻。   “你们,应该很聊得来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康:你们0之间的话题应该很多。   ————————   作者的半夜碎碎念: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我每次看到我的数据我都会怀疑自己。   最近本来想开同人的,因为我只有同人能入v(主要我不是很能跟热点的人)。   但是昨晚我写了一下我预收里两个同人的大纲,完全写不下去。   然后翻到这本书的评论发现又有小可爱喜欢。   谢谢大家,我决定不开同人了。   坚持把这个类型写下去吧。   这篇文可能不会太长,可能比穿成儿子同桌那本更短一点,但是我会努力的。   再次感谢大家。   三百六十度比心~ 第14章   岑鹭想了很久杜康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他纠结了片刻望着杜康说道:“其实属性相同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啊。”   杜康倒是比他的反应快。   他哈哈两声,“说得也是,不过他人还不错,不会乱跟你抢人,你应该也比较正直吧?”   岑鹭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问问题的。   “难道我不正直我会告诉你?”   岑鹭轻轻往后仰在椅子上,歪着头去看杜康,笑道:“其实我这个人啊,坏得很。”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   棚子里挂了一些暖黄色的氛围灯,暖色灯光洒在岑鹭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   可他似乎觉得自己很酷,嘴里说着那样有些玩味的话。   那一刻,杜康想起了那天他发烧的时候躺在床上说自己太坏了的情形。   那时候他好乖。   就像是一个乖巧的中学生拼命装得像个大人的样子。   杜康也不拆穿他,喝了口一旁杯子里早已经冷掉的苦荞茶。   “是吗?看着不像啊,有什么丰功伟绩吗?”   这话倒是难到岑鹭了。   他从小都是个透明人,别人欺负他他也只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小学的时候盼着读初中,初中的时候又盼着读高中,读了高中盼着读大学。   总想着等到换了一个环境应该就好了,换了一个环境他的生活应该就能跟普通人一样多姿多彩了。   可是每次都像是一个轮回,他又重蹈覆辙。   直到碰到薛文博,薛文博是第一个送他花的人,是第一个真诚拥抱他的人。   或许那时是真诚的吧。   薛文博给过他从未有过的温暖,所以失去的时候岑鹭才会觉得窒息。   他怨薛文博,却也恨不起来,更没有胆子去找薛文博的麻烦。   然后他又躲到这大理来,想着到了大理日子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目前看来......   岑鹭不敢去想,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厄运相中的人。   他如果和杜康再近一点,或许又会发生各种各样让他不能应对的事情。   “没,我开玩笑的。”   岑鹭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又拿起筷子去锅里捞菌子,不再看杜康。   杜康即便再不敏感他也发现了岑鹭的情绪不大对劲。   似乎刚才的问题戳中了对方什么不好的回忆。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当时他为什么会在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说那样的话呢?   杜康嗯了一声,起身道:“你先慢慢吃,我去跟王子晨说一声,一会儿就直接回去了。”   让对方静一静总是没错的。   果然,听到他的话,岑鹭很乖巧地就应了。   他乖得很,乖得想让杜康去摸他的头,但这么没有边界的行为杜康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岑鹭想要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也没办法。   只希望他自己能够慢慢地想通吧。   已经算是初秋了,回去的路上有点凉。   但杜康开得慢。   伴着晚风,岑鹭说不清自己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他觉得轻松,可同时心里又是空落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用什么来填满,只是明显感觉风一吹心里就又空了一块。   岑鹭想抱住杜康。   这明明只是一个属于车后座的正常动作,可他却还是不敢。   心中有了龌蹉心思,所有的行为都要受到阻碍。   无奈之下,岑鹭只能轻轻拉着杜康腰侧的衣服。   他这件衣服的材质有些粗糙,手指在上面摩挲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上面的编织纹路。   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摩托车的灯光洒在前方道路上也照不远。   岑鹭时不时侧头去看,看到的只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但这种感觉很好,像是有人带着他在黑暗之中寻找光明似的。   有了新的幻想,岑鹭很快忘了自己的心正在漏风的事情。   也没有察觉到它在慢慢地被填满。   只可惜还没有完全填满,他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旅程。   以往岑鹭都是在房间里看到杜康在路灯下取下他的头盔,这么近距离是第一次。   岑鹭的感觉没有错,杜康取头盔的动作比他远远看着要性感得多,他的手只是微微用力,筋脉便清晰地暴露出来。   就在那么一瞬间,岑鹭下意识地就回想起今天在河边自己扑到他身上的事情。   岑鹭脑中有根弦突然就断了。   他连忙打开门走了进去,“我先上去啦,照片修好发给你,早点休息,晚安。”   岑鹭知道自己的行为一定很奇怪,但是他害怕,他不想让杜康察觉到自己的一点不对劲。   他还是不想和杜康有着再近一步的关系,虽然他很想,但是他不要。   岑鹭回房间之后把书包往门边一放就冲进了卫生间。   太阳能里放出来的水一开始是冰凉的,瞬间浇灭了他的热情。   他缓缓把自己湿漉漉的衣物除去,欲望随着水温的升高卷土重来,比先时更甚。   岑鹭的手在自己的腰侧停顿了片刻,他缓缓往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杜康那粗糙布料下的温热肌肤的触感。   自己真的好坏啊。   岑鹭这么想着。   突然,一颗火热的心像是被什么熄灭了一样。   他仰头任凭喷头里的水洒在自己脸上而后从脖颈胸膛缓缓往下淌去。   也不知道在浴室待了多久,岑鹭最终还是没干那猥琐的事,即便完全不会有人知道,但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再者,他本也不是那种重欲的人,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冲动,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可是只要一想到杜康仰着脖子露出喉结,一只手握住头盔的样子,岑鹭就忍不住去想得更多。   他脑子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太久没有做过了。   和薛文博分开的这些时间,别说是和男人发生什么,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过。   没有欲望,没有冲动。   岑鹭不想再去想,他开了小灯,打开电脑开始准备修图。   可是刚把照片导入到电脑,还没开始修,他又把电脑给合上了。   还是算了,明天再慢慢地修好了。   “今天有点累。”岑鹭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他飞速吹了头发躺到床上,才发现杜康半小时前给自己发了消息。   那时候自己应该正在浴室里。   他问:“你怎么了,跑那么快也不开灯,不舒服吗?”   岑鹭躺在床上,脸因为羞愧而发烫,他握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   “不是,就是突然想去洗手间,然后顺便洗了个澡,没事。”   “哦,好,那你早点休息。”   只是看着他发的话岑鹭就能想到他那冷硬五官下呈现出来的温柔的表情。   今晚可能又睡不着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回了杜康一个消息,他放下手机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青春气息明显。   岑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脑子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可是有些时候,某个想法在心中播下种子,它就会像野草一样,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疯狂生长。   岑鹭没有办法,他只能暂时把那些照片放到一边开始疯狂地赶稿子。   他只有沉浸在工作中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而杜康也像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似的,也没有催过他。   两人没怎么联系。   但杜康却一反常态地经常出现在家里。   之前的那段时间,岑鹭想在家里看到他也只能是在晚上。   可是现在他只要一出门三次有两次都能看到杜康。   杜康似乎是在忙什么,好几次见他都在往楼上搬快递。   但岑鹭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所以两人打了照面打个招呼,也都没有过问过对方的私事。   反倒是王子晨给岑鹭发过几次消息。   他问着岑鹭要了一些护肤品链接,也约岑鹭出去玩。   但是约了好几次都被岑鹭以赶稿子为理由给拒绝了,王子晨也就放弃了。   岑鹭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乐得清闲,在家里赶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稿子,他才敢打开那些照片。   果然不出他所料,杜康真的很上相。   照片里的他跟他现实生活中又不一样。   照片里的他就如同他的外表,冷冽疏离,完全看不出来他温柔的一面。   就连两人的合照都是一样的。   杜康酷酷的,手搭在岑鹭的肩膀上也是一副别惹老子的表情。   虽然有点欠,但是完全戳中岑鹭的xp。   而且他越是冷冽,就越显得他旁边的岑鹭弱小无助。   岑鹭很满意,调了点光线,也没怎么修。   他把要发给杜康的照片都放进文件夹里,选到合照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两人的合照没拍多少。   其中最让岑鹭满意的还是杜康跟他开玩笑时的那一张,他自己的表情十分生动。   但是那照片太像一对情侣,如果发给杜康的话,很容易被对方误解成为一种暗示。   岑鹭最终还是没发那一张,而是选了一张杜康搭着他的肩然后两人都比较冷漠的照片。   那一张就让他自己留下来好了。   他整理好就给杜康发了消息问对方要邮箱。   杜康却一直到晚上才回他。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忙,一直没看手机。”   “没事,我也这么久才修好,前两天赶了点单子。”   岑鹭都不知道自己解释那么多干什么,他连忙又发了一句。   “你看看照片还满意吗,有需要再修一下的你告诉我,我修一下。”   “好,稍等。”   杜康坐到桌边开电脑,手机就直接点进了微博。   自从那天在喜洲发了那个微博之后他还没有登上来过。   他还是有点担心听到太多反对的声音,所以等一切的设备都准备好,他才下定决心去看粉丝们的态度。   他不是一个会被粉丝左右的人,但是却也难以避免被粉丝影响。   可谁知道他一点进自己的微博,第一条评论《基督山伯爵》的居然有上千个点赞,还有几百条楼中楼。   其中第一条:“哇!我小白大大,双厨狂喜!”   杜康从那只水墨鸟的头像点进去,看到了小白的微博首页背景。   --------------------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大家的鼓励,日常求评~感谢在2023-01-11 18:48:40~2023-01-12 17:5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杜康又回到了很繁忙的状态,就像国庆前的那段时间一样。   岑鹭白天基本上没有看到过他,只是每晚看着他骑着摩托车停在院门外。   虽然他没说过,但是岑鹭也基本猜到了,杜康的工作应该就是在酒吧驻唱。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一个时常混迹于酒吧的人,居然不碰酒。   岑鹭一直想问问他,可是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天以后,杜康对他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那样。   他每晚回来时都会给岑鹭送水果,有时候是香蕉,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又是橘子。   水果的种类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很新鲜。   岑鹭有几次刻意赶在杜康回来之前熄灯睡觉。   只要听到摩托车的引擎声后没多久,岑鹭就能看到洒在窗帘上的灯光,再等个几分钟,他手机里就会收到杜康的消息。   告诉他水果放在门口,让他醒来记得取。   这一次岑鹭没再像上次一样拒绝杜康,只是每次对他说谢谢。   但却也一直在琢磨杜康对他的意思。   又是一天晚上,岑鹭画一个很精细的人设,他上色上得非常仔细,但太费眼睛,他取出了自己好久没有戴过的眼镜,可还是画得眼睛有些疼。   他画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看手机的时候他才发现今天杜康回来得晚了。   杜康每天的时间比较固定,他一般都会在十点半左右到家,前后不会超出去十分钟。   可是现在已经11点了,他还没回来。   岑鹭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拿起手机想着给杜康说句什么,但是点进对话框却又犹豫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万一人家只是出去玩得晚了些什么的,那多不好。   纠结了许久,岑鹭编辑,“楼上那家人是不是这两天就要搬走了,那我要开始收拾东西了吗?”   上次本来杜康跟人说好的三天之内搬走,但后来不知道他们跟房东说了什么,房东让他们住满一个月。   后来所幸他们没再在楼上遛狗,所以岑鹭和杜康也没急。   岑鹭记得杜康跟他说的就是在这几天,这样问应该没问题。   他想了想把消息发了出去。   一分钟后,对面一动不动,三分钟后,对面依旧一动不动。   岑鹭拿起画笔突然就有点静不下心来了。   在烦躁的时候画画就是对画的不尊重,于是岑鹭干脆拿出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消磨时间,又不用怎么过脑子。   玩了几局,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他拿起手机正盘算着要不要给对方拨一个电话过去的时候,窗外突然想起那熟悉的摩托车的声音。   岑鹭下意识看下去,杜康这次却没有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他看了自己手机里给杜康发的那一条消息,绿色的对话框在那儿静静地躺着,杜康也没回。   不过杜康进门时手上仍旧提了一个塑料袋,如果他没看错,里面装的应该是水果。   可是岑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敲门的声音。   岑鹭莫名地感到心里很不舒服。   没有人规定杜康一定要十点半回家,没有人规定杜康一定要在楼下跟他打招呼,没有人规定杜康一定要回他的消息,更没有人规定杜康要每天给他送水果。   只不过前面的杜康这样做了,他就觉得好像就应该这样了。   凭什么呀?   岑鹭在心中质问自己。   一句话就让他一晚上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岑鹭坐在桌前没有动。   前面最难的那段时间,他找到一个缓解焦虑的方法,那就是练习排线。   这个方法他已经很久没用了。   因为有时候会越画越烦,所以他只要能睡着就不会去画。   可是今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去睡觉,想熬夜。   他新建了一个画布,用笔轻轻戳在画板上,一条长长的直线出现在电脑屏幕里。   画得真不错,岑鹭夸了自己一句。   接下来第二条第三条,线条勉强流畅,可画了好一会儿岑鹭还是没能静下心来。   就在他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岑鹭瞬间就明白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岑鹭,睡了吗?”   杜康声音不大,但是比较沉,岑鹭喜欢听。   “没,稍等。”   岑鹭看了一眼时间,11:49。   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大约十一点五十了吧,岑鹭想。   “杜康,明天你能带我出去逛逛吗?”   随即门口陷入一片寂静,屋内的光比屋外亮了许多。   岑鹭在亮的这一边背着光,而杜康在暗的那一面脸上却被屋内亮光照射得无比清晰。   “明天恐怕不行。”杜康说道。   一颗雀跃的心落下去,岑鹭笑了笑,哦了一声,说道:“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   岑鹭这才发现杜康刚洗了澡,他身上穿着浴袍,头发还有点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浴室里出来,仿佛还能从他身周看到氤氲的水汽。   岑鹭再一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柠檬香味,不是他的洗发水就是沐浴露,好闻。   “明天白天有点事,下午一起去吃饭吧。”   “啊?”   岑鹭愣了一下,邀请被拒又反被邀请,但他很快清醒过来,问道:“哪些人啊?”   “我的朋友们。”   听到这话,岑鹭像是蜗牛,下意识想把自己探出来的触角缩回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却见杜康笑了笑,说道:“明天是我生日。”   岑鹭微微张着嘴,更愣了。   他脑中思绪乱飞,猛然想起自己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什么时候主动提议再去酒吧听杜康唱歌。   可是刚刚他却下意识想拒绝。   然后他才回过神来。   生日,是杜康的生日诶。   “好,我一定会去的。”岑鹭收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   杜□□日能叫上他就已经很好了。   他得试试,想办法将自己融入到杜康的世界里吧。   “真好,我以为你要拒绝我了,你为什么考虑那么久,我都紧张了。”   杜康确确实实像是松了一口气,他把手中的水果递给岑鹭,说道:“今天的水果,挺新鲜的。”   “谢谢。”岑鹭接过,突然想跟他多说两句,于是他问出了自己一直不敢问的话。   “那个,你为什么每天给我送水果啊?”   说完他想起自己上次拒绝杜康,杜康不高兴的事情,他连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而已。”   “挺好吃的都,我也挺喜欢吃水果的。”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这话简直算得上是至理名言了。   岑鹭日常窘迫,但依旧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显得太难堪。   “因为水果新鲜,你也说过你喜欢。”   岑鹭靠在门边,颠了颠有点重的袋子,他问的不是这个啊。   为什么我喜欢你就送呢?   这里住了那么多户,怎么就给我送呢?   岑鹭在心里给自己不断打气,就在他要问出来的时候,听杜康说道:“对了,你刚刚发的消息我才看到,后天他们就搬走了,等他们搬走我打扫一下卫生,到时候再帮你搬上去。”   “好,谢谢。”杜康的解释让岑鹭心里更开心了。   他就像一个刚刚拥有初恋的小女生,对一切患得患失。   有了点虚无缥缈的回应就欣喜若狂。   岑鹭知道自己应该勇敢一点,可是他看向杜康的眼睛又不敢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转了弯,“你下来就是特意跟我说这事情的吗?怎么不明天再跟我说?”   “我看你回来得这么玩,还以为你上去休息了。”   说起来岑鹭才觉得奇怪,如果是平时他带了水果要么直接给自己要么就放自己门口,还从来没有上了楼又下来的,难道是看到自己发的消息才特地下来的吗?   岑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杜康的眼神有些醉人。   杜康沉默了几息后才缓缓开口,“我看你灯还亮着,我就下来了,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怎么会?”岑鹭有点慌,懊悔自己是真的不会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你平时没有上去又下来过的,所以我有点好奇而已......”   越说岑鹭越难为情,话还是太多了,早知道拿了东西关门了。   “我真的不是......”   “因为我今天在酒吧里身上不小心被沾了点酒,想着你不喜欢,我就先上去洗了个澡下来的。”   杜康拉了拉自己的睡袍,那股柠檬香味又飘出来了。   醉得岑鹭晕头转向,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不是洗发水,是沐浴露的味道。   “所以你是在想什么,今天怎么问这么多?”   “你根本不太在意什么时候搬上楼吧?为什么突然给我发消息?”   “见我回来得晚了?关心我?”   面对杜康突如其来的一连串的问题,岑鹭先是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后脸骤然热了起来?   “我......你......”   “我是个同。”岑鹭心跳得快要突出来。   面对男人会心动的同。   杜康明明知道的,他却还是经常给自己送水果,虽然只是水果,但谁又会有事没事送水果呢?   而且杜康明明知道他喜欢男人,刚刚还要说那样的话。   他刚刚是在暗示吧?   岑鹭没等到对方的回答,他抬眼却看到杜康在笑。   他意识到杜康可能又在逗自己,岑鹭心里涌起羞愤的情绪,正要发作,却听杜康轻描淡写地说道:“岑鹭,我28岁了。”   岑鹭有点迷茫,他看了一下手机,正好零点。   刚刚准备拿出来的气势瞬间熄灭,他弱弱道:“生日快乐。”   杜康眼睛弯起来,他似乎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   “谢谢。”   岑鹭说:“你等一下,我有礼物要给你。”   杜康挑眉,“还有礼物?未卜先知知道我生日?”   “是啊。”   两句玩笑话让岑鹭跳动的心缓了点下来。   他闪身进到屋里,把门碰地关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会看现言吗?   我有一个一直想写的现言,最近有点想写。   这两天状态还行,除了数据不好,哈哈哈哈哈(无能狂怒)!   如果大家不喜欢的话,我就开个小号写。   感谢在2023-01-12 17:50:48~2023-01-13 19:0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枫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岑鹭把门关上后心扑通扑通地跳。   杜康实在是太要命了。   他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啊。   激动片刻后,岑鹭又有点紧张起来,他刚刚要是直接接过杜康的玩笑,杜康会怎么回应呢?   自己胆子也太小了。   其实他喜欢杜康和杜康表个白又能少块肉吗?   被拒绝了大不了就离开大理。   想到这儿,岑鹭心里的热情就冷却下来。   他都已经想好了以后不要再轻易逃避了,可是还没去争取就已经把后路给想好了。   可真是没用!   但是,杜康对他真的有点好,万一是真喜欢他呢?   万一有这个机会呢?   可是就算喜欢他,他们两个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吗?   成天给杜康介绍女朋友的房东能答应吗?   杜康真的如表面看起来这么好吗?   自己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他啊。   岑鹭把堆在柜子边上的几幅油画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这都是他这几天画的,画的都是那天他们去喜洲的场景。   他画这个的时候特别顺,虽然他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心动所以有激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岑鹭眼神快速在那些画里面绕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其中一幅没有人的纯风景出来。   阳光透过竹林洒在溪水中荡起点点亮光。   其实画里也有岑鹭的小心思,水里有倒影,倒影与波光粼粼的水面融合,很难看出来。   他知道就够了。   至于要不要告诉杜康,什么时候告诉杜康,顺其自然吧。   至少不能把杜康的生日搞砸吧。   杜康莫名其妙被关在门外他有一点懵,但是越是看到岑鹭一惊一乍的样子,他心里反而有点期待对方的礼物。   十一月的风有点冷,杜康打了个哆嗦,听见门响了。   他转头就见岑鹭拎着一幅画走出来。   “送给你,生日快乐。”   他刚一说完,吹来一阵风,门碰地一声又关上了。   “啊!”岑鹭求助地看向杜康,“我没拿钥匙。”   杜康还没来得及欣赏他的画,笑了笑,说道:“不用急,我上去给你拿,谢谢你的礼物。”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大晚上的麻烦你。”   杜康没拒绝,他端着那画看了一眼,就拎着跟岑鹭一起往楼上走。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没画人吗?”   岑鹭想过他会问这问题的,心里扑通跳了两下,捡起自己温习了好几遍的说辞,“本来画了,但是......”   两人说着正巧转过拐角上到三楼,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朝着他们冲过来。   “汪!”   意识到是狗,岑鹭本能想往后退,脑子放空的那一瞬间,他忘了脚下是楼梯。   “啊!”   “小心!”   慌乱间,岑鹭听到乓乓两声,是什么东西撞到铁质扶手的声音。   相比上次在水边轻轻趴在杜康身上不同,这次他是直接狠狠地撞了上去,甚至感觉带起了点回弹的力度。   可杜康的手紧紧揽着他的肩又把他箍了回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岑鹭才不至于摔倒。   他隐约间听到杜康的一声闷哼。   岑鹭心跳得飞快,腿打着颤,正想站直就听杜康道:“别怕,它不会咬人。”   就在那一瞬间,岑鹭仿佛听到了天边的天籁。   他转头望见杜康看着自己的眼神,整个人都落入深潭。   色令智昏。   岑鹭完全忘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所幸这时,那大狗嗷呜一声,像是满意了自己的杰作,扭头爬到自家门口睡了。   随着它的动作,岑鹭扶着杜康的胳膊站直,他不知道自己脸红没有,但特别烫。   可他没心力去想这个,他问道:“你没事吧?”   刚刚他就那么直接撞到扶手上,肯定很痛。   杜康伸直了自己微微弯曲的背,拿起手里的画看了一眼,“画应该没事吧?”   三楼的灯但凡能看得清楚一点,岑鹭都不至于被吓得那么大反应。   “对不起,我怕狗,也有点怕黑,所以我......”   他都不知道杜康会不会认为他是故意的,自己两次撞到人家怀里,显得多矫揉造作啊。   “没事,走前面。”   杜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刚刚的紧紧抓住不同,力道很轻,碰了一下就离开了,像是一阵风轻轻在他心里吹了一下。   岑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前头,这一刻他甚至忘了偏头去看一眼那让他丢脸的罪魁祸首。   他走过转角,面前一亮,杜康在后面把灯打开了。   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话,“不是声控的。”   岑鹭点头,“你该装声控的,那样方便一点。”   “可是装都装了。”   感觉他的话里好像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岑鹭回头瞥了他一眼,又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无语到,这有什么可撒娇的?   他没明白杜康说那两句话的含义,以为对方只是因为刚才尴尬,所以才随口那么一说。   “那就这样吧。”岑鹭顺着他的话说,“下次我们可以手机开一下手电筒,其实这应急灯也看得见,就是我不知道那狗在那儿,它突然动我就吓到了。”岑鹭说完又转头看了看杜康。   后者已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低头正在看那幅画。   岑鹭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那画上面被划拉了一个小口子。   虽然是在角落里的水面上,但毕竟是他亲手画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划到了呀,没事,我给你重新画一幅吧。”岑鹭伸手去拿却被杜康躲开了。   “不用,我挺喜欢这幅的,刮了一点点而已。”   “微瑕,别抛弃他。”   他这话没由来地戳中岑鹭的笑点,他咯咯笑了下,“行,不抛弃他,但是刚刚你救了我,没让我摔跤,总得让我给点谢礼吧。”   杜康这次终于没再客气,他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提要求道:“那我要有人的。”   “好,一定完成任务。”岑鹭本就画了,就算没有,他也可以再画一幅。   他将自己那几幅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着到底哪一幅更适合送给杜康,却听杜康幽幽开口,“双人的,一个人有点傻。”   “啊?”岑鹭愣了愣。   “帮我看一下我的背上,有灰吗?”   岑鹭收回思绪,看了眼他的浴袍,上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看来这儿的卫生搞得挺好。   “没,不过可能看不清,你要不换下来我帮你洗吧,毕竟是我......”   杜康转头看着他笑。   好一会儿他才说:“有洗衣机。”   岑鹭囧,没再说话。   钥匙似乎就放在门口,杜康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出于礼貌岑鹭没东张西望的。   “走吧。”   “我自己下去就行了,明天把钥匙给你拿上来。”   “一起走。”杜康走到他前面去了,“一会儿万一它又发疯,你摔下楼梯我得负责的。”   “怎么会?”   说起来岑鹭确实有点怕了,他小时候被狗咬过,就连那种小奶狗他都怕。   想着不过就是两层楼,杜康执意要送,他也就没再客气。   然而他们再经过三楼时,那狗半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刚才那一遭是它的梦游似的。   突然,杜康冲着那狗吹了声口哨,那狗倏地就直起身子来,吓得岑鹭三两步挤到杜康和扶手的中间。   然后他就听到杜康轻轻笑了两声。   “哎呀,你......我是真的怕。”   杜康明显还在憋笑,说道:“没事,我保护你。”   岑鹭不想理他了,他不正经的时候就真的挺不正经的。   长得帅,却讨人厌,跟那狗一样。   杜康像是没发现他的怨气,嘴里开始哼起小调来。   岑鹭对音乐不太敏感,只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首曲子,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他也没再深究,又感谢了杜康几句,岑鹭回了房间。   闹了这么一场,岑鹭难得地在十二点半就有些困了。   而杜康却还精神抖擞,他走到三楼,又冲那狗吹了声口哨,这次对方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杜康却完全没觉得自己被冷落了,自顾自地唤了那狗一声,“老伙计!”   随后,三楼的灯灭了,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平静。   杜康回屋把那幅画放在了电视柜的旁边。   他房间比较空旷,黑白极简风格,放了一幅黄绿色调的话,为整个客厅平添了一些生气。   吹了头发,杜康却还没有睡意。   今天是他比较重要的一个日子,有点高考出成绩的感觉。   他翻开微博,又看了看粉丝给自己的留言,大部分都是支持他的。   杜康心情又往上升了一点,然后他点开第一条评论的那个人。   进到对方主页后发现对方昨天更新了一条微博,是转发的一条锦鲤博。   原作者不知道是一个什么博主,发了一个时下流行的锦鲤,转发的人还挺多。   其中对方转发的那个名字引起了杜康的注意,是鹭不是鹿。   杜康点进去一看,博主五分钟前更新了一条。   “明明是他抱着我,我却觉得是自己将那柠檬香味拥了满怀。”   盯着那微博看了许久,杜康脑子里浮现刚才岑鹭慌乱时回头看自己时那扑簌扑簌的睫毛。   不是鹭也不是鹿,他想。   是狐狸。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蛮喜欢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最近我应该都会修文,大家不要太介意它显示更新~   爱看到这里的你们。感谢在2023-01-13 19:09:53~2023-01-14 18:5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念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十一月天亮得晚了。   第二天早上岑鹭醒得早,精神头也很足。   他出去时天刚蒙蒙亮。   可能是看得多了,也可能是天气冷了,他对于天台的日出也没了那段时间的激情,但是哪怕不用去天台,就是站在马路边上也看到每日的天空呈现出不一样的风景。   三塔路上的那家素食店开得也早,每次不管他多早过来,店里已经有了热腾腾的包子。   岑鹭很喜欢他们的香菇白菜包,皮薄馅足,味道也很好。   他买了一个包子,又要了碗酸辣粉坐在店门口的长桌前,像个老年人一样坐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路的两边都是高高的香樟树,夏日阴凉,到了冬天便平添了些冷意。   对面红墙下,停了一辆老式丰田,黑白造型,岑鹭吃完饭过去看了一眼,而后拍了一张照片,满意离开。   他打开相册,看了看相片上的车身,车身上面写着藤原とうふ店(自家用)字样。   车挺新,但多少带了点怀旧意味。   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天空亮了起来,天边泛着蓝色,今天又是个大好的天气。   岑鹭往回走,走到小巷时,他才发现民俗隔壁有一块果林,果林同时围起来养着一群肥硕的鸭。   这一批鸭子都是通体白色,像鹅。   岑鹭创作欲爆棚,他有心想拍几张照,也想回去画两幅画。   可谁知他刚拿出手机,旁边一个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老婆婆走了出来。   “你干嘛?”老婆婆口音微重,岑鹭在心里反应了一下,才笑道:“您好,我拍两张照片。”   老婆婆显然不在意,她颔首说:“你是住在对面杜淘家的吗?”   岑鹭虽然不知道房东的名字,但既然是姓杜应该就是了。   这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他嗯了一声,“对,我住在对面。”   “哦,他们两爷子可怜哦。”   “啊?”岑鹭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向了那老婆婆。   老人家许是常年待在这山底下,周围邻居不多,也没个说话的人,于是她逮着个人就想多说两句。   岑鹭虽觉探听别人秘密有些不对,但听了个开头,便有些忍不住地听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家的家人在屋里喊了一声。   岑鹭听不懂,但也忙跟老婆婆道了别。   小巷子那么窄,也不知对面的人有没有听到老婆婆说的话。   岑鹭望了望,那房子里的每个房间窗帘都拉着,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那么平静,却让岑鹭的心更加纷乱。   他回去时,院子里跟出来时差不多,依旧安安静静不见人影,只余水声。   可岑鹭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   猛然间,岑鹭突然从千丝万缕中找到了昨夜杜康说的一句话。   那幅画伤了,岑鹭想把它拿回来重画,杜康说:“微瑕,别抛弃他。”   他一点也没瑕。   岑鹭房间里的花有点蔫了,在云南就是这点好,冬天也能买到新鲜的花。   他把自己的书桌收了收,有些萎靡的花被他倒着挂在了阳台门上。   现在看着依旧红艳艳的。   等把房间收拾好,他这才又把那几幅油画拿了出来。   其实他画了六幅画,就昨天送岑鹭的那一幅没有人。   他画的第一幅就是以他最喜欢的那张杜康逗他时的那张照片画的。   有时候感觉到位了,只是寥寥几笔就能比有的时候花费大量时间画的要自然。   而那幅画便让他有那种感觉。   可如同那张照片,岑鹭觉得太有暗示性了,他不可能送给杜康。   于是他又画了第二幅。   第二幅他将两个人的位置稍稍改了一下,看起来像是朋友。   可这样改的结果就是让岑鹭不满意,倒不是说他非要让两个人挨在一起,只是分开后倒像是吵了架似的,看着不难看,但是别扭。   改了几笔,越改越不好,他所幸放弃,开始画杜康单人的。   一连三幅,一幅比一幅满意。   只可惜清冷的人配上充满冷意的景,难免显得孤苦了一些。   岑鹭把第一幅画拿了出来,他打算就送这幅。   杜康情商高,想必就算得到他的暗示,就算想拒绝也不会把场面闹得很难看。   如果能近一步,那当然更好。   他下定决心就给杜康发了一个消息,示意自己有东西要给他。   然而杜康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了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没回岑鹭的消息。   平时虽然他在上午也几乎见不到杜康,但是只要上午联系,都能联系上人的。   但这次岑鹭没再像昨晚那样表现得患得患失,他知道杜康有自己的生活,他做什么事也有自己的理由,他办事周全,自己也该体谅体谅他。   岑鹭把自己的单子放了放,开始画今天早上看到的鸭子。   可是他画着画着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那个老婆婆说的话。   “那两爷子可怜得很,尤其是那个康娃儿。”   “小的时候,他爸是个醉鬼,妈又跟人跑了,没人管他的。”   ......   岑鹭放下画笔,拿了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一点了,杜康还是没回消息。   他又点进微博去,却发现自己的消息99+。   岑鹭有点迷茫,毕竟他这两天没怎么上微博,只转发了一条锦鲤,是他鼓励自己给杜康表白的。   可是那个想法只是一瞬,他自己都没当真。   他点开@自己的消息,才发现一路向西居然@了他。   在他的分享微博里@小白同学,一起来听听《基督山伯爵》吧。   岑鹭有点不敢相信,盯着那条微博看了两分钟。   “这......我这算是追星成功吗?”   岑鹭有些激动地在那条微博下面评论了一条。   他承认,一开始关注一路向西的时候是因为一路向西的这个名字。   一路向西是一部香港片子的名字,内容放到微博上应该都是不能过审的类型。   岑鹭点进他的主页其实也是因为好奇。   想来跟他一样疑惑的听众不少,因为杜康主页挂的置顶就是关于自己名字的解释。   他说他的家往西行有着很美的风景,所以他才会改这个名字,在改名字前并不知道有那部电影。   理由给得有点尴尬不可信,还在评论区招了一些人的骂。   但是更多的人臣服于他的声音,岑鹭就是其中一员。   岑鹭听他的这个解释都听了很多遍,大概是完全能背下来的程度。   “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圣母瞭望塔......”   再一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岑鹭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   第一次,一路向西一口气发了三章,加起来大约有一个半小时。   岑鹭听得入了迷,等他意犹未尽地听完,才发现一路向西回了他的评论。   “不算,因为你画画很好,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你的粉丝。”   他和自己互关了!   岑鹭非常激动,哪怕对方不认,他也觉得自己就是追星成功了。   “啊啊啊!大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画人设,其他的也可以!”   岑鹭之前在自己粉丝面前一向是比较谦和有礼的人,不管怎么样总算不得热情,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偶像包袱了,能够帮一路向西画一幅画,这偶像包袱不要也罢。   果然,他发出去没多久就被粉丝无情地嘲笑了。   “哈哈哈,小白大大好不值钱。”   “完蛋,我爱的大大在我爱的另一个大大面前毫无尊严,我却从里面磕到了点甜甜的味道。”   ......   岑鹭看到评论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要是影响了对方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他十分小心地给对方去了一个私信。   “抱歉大大,你不要理会评论说的那些,我有点激动,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但是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如果真需要画画的话,找我。”   “不打扰你啦。”   他刚一发出去,对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没事,你也不必在意。”   “需要的时候找你。”   岑鹭激动地要在屋子里跳起来。   “好的好的!”   他回过去没多久,房门突然响了。   “岑鹭,在吗?”   杜康的声音响起,岑鹭才想起自己还给他发了消息。   “来啦。”他边走边打开微信,看到杜康回了好几条。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我下来拿?”   “在吗?”   “那我晚点下来。”   岑鹭打开门,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   他一开口看到杜康愣了片刻。   杜康身上穿着一件十分有质感的黑色大衣,里面搭着毛衣,跟他平日里休闲随意的风格很不一样。   更帅了。   “我......我刚刚有点事,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消息。”   “没事。”杜康眉眼间都带着笑,显然心情很好,“你说要给我什么?”   岑鹭猛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说道:“你等等,我都准备好了。”   他转身回去,这次没再向昨晚一样把杜康关在门外,于是杜康一眼就将他的房间一览无余。   跟第一次见几乎一模一样。   “再一次祝你生日快乐。”   岑鹭动作很快,将画塞给杜康时却有些犹豫。   杜康看了一眼画。   怔了怔。   “谢谢,我很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别人谈恋爱可真是甜甜 第18章   杜康邀着岑鹭一起吃午饭。   天大地大,生日最大,虽然岑鹭不喜欢各种聚会场合,但他也愿意在今天和杜康他们一起聚一聚。   最重要的是,杜康收下了他的那幅画,而且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反而看起来比较满意。   岑鹭瞧不出对方看没看懂他画里的含义,不管看没看懂,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   “饿了吗?”杜康把画拿上楼后带着岑鹭出门。   已经快一点了,但岑鹭吃饭一向不怎么规律,他老实说道:“还好,我吃了早饭的,还没怎么饿。”   出门时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房东好像经常都不在家,又或者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那我们走路过去,骑车太冷了。”   他们从前厅出去,出门一群鸭子就嘎嘎嘎地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房东不跟我们一起吗?”   他刚才好像见房东门没锁。   杜康回了句不。   岑鹭等着他的后文,可却一直没听到声响。   杜康显然不准备解释。   平日里看不出来,房东和杜康的关系原来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也难怪杜康说自己一身反骨了。   两人都不说话,慢慢地就有些尴尬。   岑鹭看杜康一眼,他开口打破沉默,“今天早上我出来吃早饭,看到对面停了一辆藤原豆腐店的车,可真有意思。”   “来这边旅游的人是这样,你不常出去,经常出去的话你会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见到很多有意思的人。”   杜康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乐,“不过。”   他转头看着岑鹭,“你要是不喜欢不出去也行,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屋子里待着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想出去的时候别憋着,也尽量别犯懒,反正你找我,提前说我都可以陪你一起。”   都被他说中了,岑鹭说:“真是这样,我经常想着去古城里逛逛,买点花什么的,可是走到这店的时候坐下吃点东西就不想走了。”   两人视线同时落在路边的素食店上。   店门外挂了一个幡,上面只写了一个素字。   店铺所见之处都是木质的,小小的操作间内,老板厨师四五个人,看着拥挤,可他们的行动都有条不紊。   外边一个早餐车,从早到晚都有热气腾腾的包子,旁边座位上也总坐着人。   生意相当不错。   “你好像很喜欢这家店,我经常看到你啃着包子回去。”   岑鹭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经常?”   他不记得自己买了包子以后碰到过对方,不过经常啃着包子回去倒是事实。   “嗯,我站在楼上的时候能看到门前那条巷子,经常看到你。”   岑鹭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是能在屋子里看到自己。   那这么一来,自己今早和那老阿婆说话,他不就真看到了吗?   可还没等岑鹭从杜康脸上分析出他的情绪来,就见杜康似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笑了笑。   “你中秋的时候买了四个包子,是在给自己加餐吗?”   岑鹭视线突然被从杜康头顶落下来的一片香樟叶吸引了注意力。   香樟叶打着漩儿,就跟他的心似的落到了杜康的肩头。   但随即,叶子落了,他还没走。   “没,其实就是不小心买多了。”   他之前胃口不怎么好,就算是吃到好吃的包子也只能吃下两个。   那天他起床本来心情还算不错,打算着出门去古城逛一圈,也算是自己过个节。   但是出去看到蒸笼上热腾腾的蒸汽,岑鹭忍不住就想在那儿吃了。   可谁知道那天人特别多,他好好排队被人抢了先,排到他时正好卖完,耐着心思等到下一笼,服务员又把他的白菜香菇包拿成了糖三角。   他当时心情突然就降到了谷底,哪儿也不想去了。   可怕自己一天没吃的,所以买了四个包子吃了一整天。   但他总不能跟杜康说自己因为几个包子赌气了。   “哦,这样吗?就这儿了,今中午就在这儿吃。”   岑鹭抬眼,大理石材质的水云间三个字悬在喷泉后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是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   还没进店,岑鹭已经想象到里面的场景。   但因为对社交场合的恐惧,还是让他的脚步有了几分踟蹰。   他落在了杜康的后面。   “我以为你那天心情不好,所以打算暴饮暴食。”   岑鹭跟在杜康身后,从挂着灯笼的院子中穿进去,才意识到杜康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绕了回来。   刚想反驳,杜康又说:“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一整天都没出门,你中秋吃的什么?”   他停下脚步推开了一个包厢,转身让岑鹭先进去。   岑鹭被他的眼神望着,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   “我不记得了。”   岑鹭看到包厢里的场景愣住了。   包厢很小,有些日式榻榻米的味道。   重要的是一个小小的长桌旁只摆了两张椅子。   “坐啊,愣着干什么,我自作主张点好菜了,希望你会喜欢。”   这可不是重点。   岑鹭有些愣愣地坐到椅子上,然后盯着杜康,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解与探究。   “就我们两个人吗?”   “你还想有谁?”杜康笑。   他当然不希望有谁。   可是这是杜康的生日,杜康怎么单独带他到这样的地方来吃饭呢?   “没。”   岑鹭接过递来的茶道了一句谢,然后紧张得差点没把茶端稳。   也不知道杜康有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正没什么反应。   不过岑鹭盯着茶杯没抬头,他感觉杜康在看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果然就在瞬间和对方的眼神对上了。   “那我给你的月饼吃了吗?”   岑鹭猜测着他一直逮着中秋节不放的原因,可一无所获。   不过他给自己送了月饼和水果,自己总不能说不记得了。   好像也是从那天起,杜康从偶尔给他送水果变成天天送,直到自己拒绝。   岑鹭抿唇,不想骗杜康,“吃了点。”   “不好吃是不是?”杜康又问他。   “没有啊。”岑鹭补充道,“只是我不大喜欢月饼,感觉有点齁得慌,不过我还是吃了的。”   毕竟是过节,他送都送了,岑鹭还是就着一个莲蓉月饼赏了赏月亮。   “谢谢你。”   当时他把手机关了,除了早上给爸妈问候了一句,一个消息也没回,唯一的一句中秋快乐就给了杜康。   “谢什么,谢月饼吗?那为什么给你送了月饼,你还不回消息?”   岑鹭的手又扣住了自己手机的声音键,他怎么觉得杜康是在跟自己翻旧帐呢?   记挂着是对方的生日,岑鹭在心里劝说自己别在意。   杜康或许只是没话说了,所以随便问问而已。   本来中秋都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杜康再纠结这些本来就没有意义了。   岑鹭劝了自己一会儿,端起茶喝了一口,还是不可避免地抿了下唇,“那天没看手机,赶稿子。”   杜康闻言又笑了,“岑鹭,你这么不会找借口的吗?每次都说赶稿子,没什么说服力。”   这时候菜上来了,板栗鸡、回锅肉、小煎鸭、香辣菌子、水煮鱼,还有一道清炒凤尾,对于两个人来说,不可谓不丰盛。   “不喝酒的吧?叫了汽水,尝尝冬天的汽水,应该会比较不错。”   杜康开瓶盖的动作娴熟,启子在瓶盖上轻轻一挨,瓶盖就被他握在了手中,很难让人想象到他不喝酒。   像是对他刚才不停追问的报复,岑鹭问道:“生日也不喝点酒吗?”   杜康动作一滞,没看他,自顾开了另一瓶汽水,问他,“我不喝,你要喝可以叫。”   岑鹭话出口时已经后悔了,隐约猜到这事情应该是杜康逆鳞,他不该拿这个说事,两个人什么仇什么怨啊,不至于。   “我不喝,汽水挺好,我敬你一杯,祝你新的一岁,万事顺遂,不被催婚。”   有些话下意识到嘴边,恰恰反应的就是人最真实的想法。   岑鹭说完差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可见到杜康他也就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过一句话而已,说了就说了也不打紧。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杜康笑着用瓶子挨了一下他的瓶子,说道,“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下次有什么节日,也别自己在家里啃包子了,我请你两顿饭还是请得起的,你要实在不好意思,你也可以请我。”   杜康喝了口汽水,露出的表情就跟喝了一口五十二度老白干似的,他继续道:“我也经常一个人的,你跟我搭个伙。”   岑鹭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感觉一团火从心里烧起来,连冰凉的手脚也开始暖和了。   “你问我那么多就是为了说这个?”   杜康没否认,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直接说多冒昧,我得找个借口切入话题嘛。”   “凡事循序渐进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哦,这样啊。”岑鹭心里乱乱的,明明在房间里的时候就想好了的,单独面对杜康的时候就大胆一点。   可真到这种时候,他才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能简简单单办到的。   他心中挂碍太多了,以至于面对满桌的美食也品出点索然无味来。   杜康说:“不过有时候确定了目标,也可以大胆地一击毙命,你觉得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试探!感谢在2023-01-15 18:59:44~2023-01-16 15:0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枫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岑鹭不止一次想杜康是在暗示自己,可是杜康的话都说得太委婉了,让他忍不住地想到其他地方去。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对待一些事情没有信心,总是有点悲观。   即便是得了什么好处,只要东西没到手,他从来不会产生欣喜若狂的情绪。   因为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比之得不到可要痛苦得多了。   岑鹭的犹豫说到底就是源自于对自己的不自信。   他总在心里想,像杜康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甚至,他完全能想象两人如果真在一起,他也一定很害怕失去杜康。   等到真正失去,他才会一边难过一边把悬起来的心放下去。   就好像当初发现薛文博出轨时那样。   他当时那一刻有愤怒有悲伤也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岑鹭内心深处一直觉得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环。   人们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   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不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将来还会发生的事情。   杜康坐在岑鹭的对面,他眼睁睁看着岑鹭的情绪慢慢从兴奋紧张激动跌落,他有点不理解岑鹭的敏感。   也不太明白是自己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对方。   他已经可以肯定岑鹭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可是他不确定这个好感有多少,能不能支撑对方选择自己后就不离开自己。   如果是注定要失去的东西,那杜康会选择不要。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冷了下去。   岑鹭吃得有点消化不良,但是他不想扫了杜康的兴,也不知道停下来该说什么。   于是他只能不停地吃,吃到胃隐隐有些发疼,才忍着不舒服停了下来。   “你觉得这家味道怎么样?”杜康像是很随意地问他。   岑鹭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刚才沉默的原因,说道:“挺好的,跟咱们在喜洲吃的那家不相上下。”   他没说谎,味道确实不错。   但吃多了也是真的,闷得他有点难受。   “啊,你要这么说的话,王子晨肯定高兴死了,他很喜欢这家的饭菜的。”   岑鹭总觉得杜康提起王子晨的时候语调都是向上的。   说不定杜康的那些好,那些给人带来的错觉不是针对他一个。   他每天给自己带水果,说不定每晚唱歌给王子晨、杜子晨、赵子晨听。   岑鹭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气自己的一把好手。   他有点赌气地问:“他喜欢,你怎么没约着他一起来?”   杜康怔了一下,他早付过钱了,拿起东西又检查了一下桌面是否有落下东西,然后带着岑鹭往外走。   “没有。”   他没解释为什么没有,可这时候岑鹭的理智被胃里的翻腾搅散了,他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胃,追问,“为什么没约他?”   两人站在院子里,杜康的身边是一棵银杏树。   冬天,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光秃秃的显得更冷。   杜康停在树下,转头看他,像文艺片里怀才不遇的男主。   “岑鹭,有时候......”   不是什么问题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他说到一半,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往下说。   但岑鹭却感觉到了他话里的责备之意。   “怎么了?”岑鹭把手揣在兜里,刚从里面出来,手就又冰了,兜里也没什么温度。   “有时候我觉得你挺有趣的。”   岑鹭也停下来,没跟上杜康跳跃的思维。   “谢谢,除了我培训班的小朋友,没人这么夸过我。”   “你在说我幼稚。”杜康带着他往外走,“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古城。”   岑鹭没再继续他前面那个话题,说道:“你回去吧,我走走,吃得有点多,在哪儿见,干脆我们直接古城见吧。”   “你要走下去吗?我跟你一起好了,我也懒得开车,晚上打车回来。”   “啊,你不嫌累吗?”   从这儿走到古城也挺远的。   但岑鹭的担心显然多余,杜康体力难不成还会比他差了?   就这样,岑鹭想单独吹吹风的计划落空,跟着杜康慢慢悠悠地往古城走。   他走在前面跟领着杜康似的。   太阳许是被乌云压制,风也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总之冻得两人的单独相处没有一点浪漫。   岑鹭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哈了几口气,好像感觉暖和一些,但是风一吹又打回原形。   “要不打个车吧,太冷了。”杜康在一旁说。   岑鹭转头看着杜康依旧云淡风轻,仿佛风吹的只是他一个人。   “不用,走一半了吧,走走清醒一点,一会儿咱们买杯热咖啡,缓缓就好了。”   他现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肚子不舒服,坐车恐怕会更不舒服。   突然杜康伸出手掌捂了一下他的鼻子。   他掌间的温度烫得岑鹭差一点跳开。   “你鼻子冻红了。”杜康说。   岑鹭觉得自己不仅鼻子红了,可能脸也红了。   “嗯,那我们走快一点,你手好暖和。”   “摸一下你的。”杜康伸手,像是一个晚会上的舞蹈邀请,手掌就那样摊在岑鹭的面前。   岑鹭不敢犹豫,他假装毫不在意,伸手在杜康的手上轻轻搭了一下。   暖和得不像话。   岑鹭正要拿开,却突然被杜康握住。   温热的手掌顿时把他冰凉的指尖包裹。   “岑鹭,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瞬间,岑鹭觉得天地之间一切都停滞了,只余奇异的冬风呼呼的吹。   今天的风真的好大啊,他想,吹得他都有点头晕了。   头晕进而产生幻觉。   就在岑鹭思考自己该怎么反应的时候,面前的人叹息了一声。   “我28岁了。”   杜康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岑鹭不懂,但记得凌晨的时候他在自己的门口说过这句话。   “没谈过恋爱。”杜康又道。   “前面的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冲动。”   “我应该是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岑鹭牙在打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心跳加速影响的。   杜康是在跟他告白。   自己自我建设这么久,还没有拿出勇气去跟杜康表白,杜康反而先开口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他追星成功,杜□□日,杜康跟他告白。   岑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太不真实。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应该直面自己的欲望,洒脱一点。   可是在听到杜康说喜欢的那一刻,他恐慌,他已经在害怕失去杜康了。   自己这样的心理,大概是没有办法给杜康幸福的。   岑鹭嘴唇动了动,可是脑子是空白的。   突然,杜康松开了他的手。   岑鹭抬眼,没发现杜康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他说:“你可以先想想,今天不说吧,让我好好过个生日。”   “我刚刚冲动了,走,快点,别吹感冒了。”   杜康拍了一下岑鹭的肩膀,像是给被施了定身术的岑鹭解开了魔法。   岑鹭将尚有对方余温的手机械地放回自己的衣兜里,开始想杜康说的冲动是什么意思。   他如同木偶,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冲动,会不会是说出口就后悔了的意思?   杜康确实有一点点后悔。   也是真的冲动。   明明在水云间的时候,他才劝了自己,不确定能不能守住就不要。   可是走到这西景线上来,风没了遮挡,直往他们身上灌,看到岑鹭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他就想抱住对方。   但想要抱人家,总要有个理由吧。   岑鹭真是乖,叫他伸手他就伸手。   杜康想,如果不是问他要不要跟自己谈个恋爱,而是说,我们谈恋爱,说不定岑鹭就乖乖点头了。   不过既然犹豫了,就说明岑鹭对自己的好感还不够多。   不在一起或许也是好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杜康心里到底是不好受了。   第一次表白不充分。   被拒绝也有点丢脸。   好在是没有别的人看见。   可岑鹭的心里却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觉得杜康告白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   第一次不都要闹笑话的吗?哪有这么从容的?   他想问杜康昨晚跟自己说他28岁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昨晚就想告白了?   但是这样的话他现在不适合问。   除非他们在一起了。   岑鹭心里烦躁起来,他转头偷看杜康,就见杜康若无其事地直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没有一点失落。   当然,岑鹭也不是在烦他,而是在烦自己。   自己真的是一点胆子都没有,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努力去追一下吗?   结果人家都伸手了,自己却还松开了。   “啊!”岑鹭在心里咆哮,他的心好乱。   “杜康,你想喝什么咖啡?”岑鹭强行打开话题。   杜康终于又把视线落回到他身上。   这回两人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美式吧。”杜康说。   什么咖啡都无所谓,不过就是为了暖和,再说了,他又不冷,不像某个人。   “问这个干什么,你要煮咖啡给我喝?”   岑鹭正想开口,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两人同时转头。   一辆黑色别克从对面街道转过来,朝着双狮路下去了。   “走吧,王子晨。”杜康道。   岑鹭的心微微沉下去,视线在杜康身后的加气站晃了一圈掩饰自己的情绪。   两人加快脚步往停在加气站对面的那辆车走去。   刚一坐上车,就听到王子晨的调侃。   “两位哥,寒风中漫步。”   “大理的风花雪月都没你们浪漫。”   --------------------   作者有话要说:   打破砂锅问到底是要被告白的。 第20章   来了大理以后,岑鹭才知道大理的风花雪月是指的大理比较有名的四个景。   下关的风,上关的花,苍山的雪,洱海的月。   到目前为止,岑鹭一个都没见过。   所以怎么会有浪漫呢?   众人聚会的地点还是在“一首歌”酒吧。   跟上次有所不同,这次天气冷了,天也还没黑,一整条街的人都不是很多。   但因着是被王子晨约过去的,说好的热咖啡自然也泡了汤。   岑鹭原以为今晚就在酒吧里玩,但是没想到这个酒吧看着小,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院子边上有几株玉兰树,不算大,零零散散地种着。   中间支了一个棚子,棚子中间摆了锅和灶,桌上还有一些菜,看起来像是要煮火锅。   杜康的表妹正在桌前收拾,见他们来连忙招呼道:“你们可来了,大人物那就是不一样,都压轴。”   她说着来到他们近前,伸手要跟岑鹭握手,道:“你好,我是陈晓婉,叫我晓婉就成。”   岑鹭对于她这种比较官方的招呼反而能正常应付,就像以前面对培训机构领导似的,他跟对方握手,笑着道:“你好,我是岑鹭。”   “你俩这CEO会晤呢,晓婉差不多可以松手了,强子的二十米大刀已经在路上了。”   “我不,我好不容易见着个帅哥那我不得多握握手,你真的好帅啊,上回我就说让康哥带你来酒吧玩,结果这么久了,他都没能完成组织布置下去的任务,真是没用。”   岑鹭没好意思说自己当时来了,听到酒吧里的起哄转头又回去了。   加上刚刚在路上杜康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岑鹭更不好意思回忆那天的事情。   但杜康既然之前没说,那他应该也不会拆穿自己,于是岑鹭道:“他跟我说了的,但我那段时间一直赶稿子,就没来。”   谁知道杜康没拆穿他,一旁的王子晨却搭上了腔。   “你可别吹牛,赶稿子你和康哥跑喜洲玩,我约你好几次约不动。”   岑鹭动动嘴唇,真不知道怎么找借口了,他转头正想跟杜康求助,就听杜康道:“他说的是真的,你俩别在这儿起哄,我陪他去喜洲找灵感来的。”   “懂不懂什么是灵感?”   他这话说完,对面几人不约而同地给他递来一个鄙视的目光。   “行,你们艺术家的事我们不懂,那你那事成了吗?”王子晨问杜康,但却没说是什么事情。   可周围的几人显然都清楚,岑鹭也跟着看向杜康。   就见杜康顿了一下,说道:“今天过生日,先别提这个吧,等我安排好再跟你们说,别站着了,还有什么需要弄的,我帮帮忙。”   “那你进去帮沁沁,人家一个女孩子正在为你费劲巴力切羊肉呢。”   “一会儿吃羊肉汤?”杜康问道。   陈晓婉点头,“本来是打算吃火锅的,但是今天莫名其妙降温,好冷,沁沁就提议吃羊肉了。”   “你吃羊肉吗?”杜康偏头看向岑鹭,大有一种你不吃我就马上改成火锅的架势。   但岑鹭显然没有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他点点头,“吃的。”   杜康直起身来嗯了一声,突然,他伸手又轻轻碰了岑鹭的背一下,然后虚搭着他的肩说:“跟我一起去厨房帮帮忙可以吗?”   他的动作有点亲昵,亲昵中又带着点克制,叫岑鹭根本无法拒绝。   岑鹭之前在培训班的时候学到一点心理学知识,适当的身体接触能促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隔了好几层的布料,岑鹭还是有了那样的感觉。   于是不顾陈晓婉的反对,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不用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岑鹭也能猜到,厨房的那位沁沁大概就是之前陈晓婉要介绍给杜康的女生。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杜康不喜欢女生,那他也愿意帮对方挡一挡桃花。   “诶,康哥来啦。”潘沁跟陈晓婉一样,是个很开朗的人,她高高扎了一个马尾,看起来精神抖擞,看到岑鹭后也十分热情,“你就是晓婉说的那个帅哥吧,我就知道,晓婉的眼光一向没得说。”   岑鹭跟她自我介绍了一下,客气道:“辛苦啦。”   “不用客气,你们出去歇着吧,我这儿马上好了。”   两人看了一下,她手上剩的肉确实不多了,再者厨房小,也没两人什么事。   于是杜康就又带着岑鹭到院子里去了。   室外显然比室内冷了不少,岑鹭出去就打了个哆嗦。   他跟他们所有人都不太熟,并不是很想凑到前面去聊天。   恰好看到墙面上有一个照片墙,岑鹭便凑过去看。   墙上大部分是这个酒吧的照片,岑鹭不过扫两眼就在一众照片中找到了杜康的身影。   照片里杜康抱着一个吉他,身上是一件衬衣,但是看周围人的样子应该不是春秋而是冬天。   可杜康就穿着那么一件单薄的睡衣,依旧坐在台上云淡风轻。   他跟其他人好不一样啊。   岑鹭思绪乱飞,他觉得杜康的身体肯定很好,之前帮自己搬东西也是,这照片里也是。   他正想着,突然,脖子痒了一下。   岑鹭吓得打了个激灵,看到杜康带笑的眼睛才缓过神来,他低头瞥了一眼,只见杜康正在帮自己围一条灰色的围巾。   “天气有点冷,别还没吃饭先感冒了,这是我的围巾。”   岑鹭下意识往围巾里缩了一下,说道:“谢谢。”   “别太客气了,我把你带出来的,总不能让你感冒了,你要不要喝点什么,不喝咖啡行吗?现在都快四点了,你喝了晚上肯定就睡不着了。”   他说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柠檬水,要不要?”   岑鹭点头,“好啊。”   “要不要加一点糖,会有点酸。”   “不用,我可以。”岑鹭说。   然后杜康就帮他泡柠檬水去了。   杜康好像,对他更温柔了。   岑鹭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与围巾接触的位置,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他哆嗦了一下。   他往厨房望了一眼,正想继续观察那些照片,突然听到院中的几人吵嚷起来。   “你嫌少你怎么不从你们喜洲带点过来?”陈晓婉性格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比较大声。   然而王子晨也不遑多让,他说道:“不是你要做东?早说你们酒吧没水果我就带了啊。”   “你眼瞎,这不是水果吗?最新鲜的葡萄柚,你别吃!”   “再说了,今天是我们康哥的生日,我们康哥喜欢吃就行了,前段时间我们康哥可是每天都还要带回家呢,而且是我们康哥选的,最新鲜的。”   岑鹭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盯上了。   “鹭哥,快过来,你喜欢吃葡萄柚吗?”   岑鹭点点头,他觉得还不错的。   然而他还没说话,却又被王子晨抢了先。   “你叫谁哥呢,人岑鹭刚毕业,你一个老阿姨,也不怕人笑话你。”   “啊,不会吧?我看鹭......岑鹭打扮得挺成熟的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瞬间就从葡萄柚上转开了,开始讨论起年纪来。   而作为话题的主角,岑鹭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岑鹭回想杜康给他送葡萄柚,他似乎没说过为什么要送,也没说过水果是从哪儿来的。   而且为什么是葡萄柚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杜康端着个保温杯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开口就道:“当时在火车上我看你其他水果都没吃完,就吃完了葡萄柚,想你应该喜欢,就送得多了些。”   “不过葡萄柚也好,维c足。”   岑鹭问:“那你为什么不是每次都送葡萄柚?”   杜康突然笑了,抱着个保温杯也不违和,他说:“因为我感觉一直送同样的感觉挺奇怪的,而且营养要均衡啊,不过这个季节,新鲜的水果也不算多。”   岑鹭下意识想说谢谢,可是话到嘴边,想起刚才杜康让自己别太客气,他舌头打了个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观察还挺细致的。”   杜康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着把保温杯递给了他,“热的,你可以慢慢喝。”   “谢谢。”岑鹭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哎呀,这种时候不说谢谢说什么呢?”   杜康看着他倏然藏起的舌尖,不自觉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拳。   “那你要怎么谢我?”   “啊?”岑鹭有点愣,怎么谢,除了请吃饭,他似乎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谢谢,想必觉得自己欠了我很多,打算怎么谢我?”   杜康神情有些严肃,一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睛就那样望着自己。   上次见他这样的眼神还是在高铁上,只是若是让岑鹭这个美术生来形容的话。   那时候,杜康的眼神是冷色调的。   而这时已经变成了暖色调。   “第一次见你还是夏天呢。”岑鹭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杜康疑惑了一瞬,但他依旧在心里回答了岑鹭的话,是啊,不过一眨眼就冬天了。   他正想说,就听岑鹭问,“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稍稍有点平淡,不知道怎么改,原谅我~感谢在2023-01-16 15:04:36~2023-01-18 22:2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 13瓶;念枫 4瓶;竹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杜康终究是错过了这个拿捏岑鹭的好机会。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陈晓婉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她咋咋呼呼地冲到两人面前,指着岑鹭说道:“岑鹭,你戴这个围巾可真好看。”   “可是——”   她强调了一下又狠狠瞪向杜康,说道:“为什么上次我想让你借我戴你死活不肯,我真当你小气呢,所以是瞧不上我?”   岑鹭心中悬起的心因为陈晓婉这一咋呼,慢慢地放了下去,立在一旁假装看热闹。   但他是双鱼座,心里总爱幻想,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想或许杜康给他一个拥抱,或者牵一下他的手,可能他就答应了。   他就是畏首畏尾,怕这怕那,如果杜康能给他一点勇气......   “上次都跟你说了没洗,这次洗了,没洗我干嘛要给你用。”   杜康似乎有点不耐了,甚至是有些烦躁,他说道:“再说了,这儿是你家,你又不是没围巾,干嘛非用我的。”   “你俩差不多得了。”王子晨说道,“小学生啊,为一条围巾打一架,赶明儿我一人给你们送几条,各种样式的。”   陈晓婉看见台阶就下了,“谢谢我子晨哥。”   玩笑到这儿差不多就结束了。   除了岑鹭,大家都是好友,也都照顾着岑鹭。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玩狼人杀。   岑鹭并不是很喜欢,但以前他的朋友都很喜欢,所以他也会。   他很主动地当起了上帝。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开始公事公办,岑鹭也进入状态。   他发现这群人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但大家心中也都攒着一股劲儿,从玩游戏就看得出来。   反而是杜康比较随意一些,就真像是随便玩玩。   他第一把抽到一张平民牌,结果悍跳预言家,预言家在游戏中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于是直接被狼人陈晓婉给杀了。   第一晚后复盘,众人都说这狼人太狠,完全不管今天是人家什么日子,一刀把寿星都给带走了。   杜康反而笑说:“没事,战场无父子。”   全程岑鹭都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直到一局结束复盘的时候岑鹭才明白过来杜康的用意。   “不是,康哥,你一个平民你好好躺着就行了,你乱跳什么呀,找杀呢。”陈晓婉输了有点恼羞成怒。   王子晨笑了两声,“敢情是你把你哥给杀了,你可真狠。”   “不过这次是康哥失策了吧,没看出来晓婉是狼人,要知道康哥一当预言家,正方基本不会输,晓婉肯定第一个刀你啊。”   杜康无所谓道:“没事啊,就玩玩嘛。”   岑鹭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怕不知他看出来了,想来大家都看出来了。   杜康就是故意的,他一早看出陈晓婉是狼人,又了解陈晓婉会杀他的习惯,所以自己找上门去。   如果岑鹭没有理解错,他就是不想闭眼,想一直看着自己。   虽然只是自己的假设,但岑鹭一对上杜康的眼神,某种奇怪的情绪就已经涌上心头了。   狼人杀比较费脑子,连带着也费时间。   没玩几局,天色就已经渐渐地暗下来了。   岑鹭因为当上帝的缘故坐在主位,游戏结束后,他想跟旁边的杜康换一下位置。   但杜康却没应,说大家都不在意这些。   岑鹭不想显得自己扭扭捏捏就坐下了。   原本他以为杜康的生日会是那,一大群人在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下,以鲜花和美酒作伴,大家风风火火地热闹一场。   然而外面酒吧确实热闹,岑鹭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外面传来某首熟悉的摇滚乐。   但院子里加上他也总共才八个人,大家坐在桌前吃着热腾腾的羊肉汤,氛围温馨异常。   虽然岑鹭依旧对他们的过往插不上话,但是却也慢慢地适应了这样的氛围。   听着他们说起小时候调皮的杜康,说起杜康被女孩子追然后躲进男厕所不敢出来的场景。   想到那样的场景,岑鹭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他们吹牛的,没那么夸张。”杜康伸手从岑鹭手里把那个保温杯夺了过去说道,“别喝柠檬水了,喝点羊肉汤暖暖。”   说着又帮他盛羊肉汤。   “什么吹牛的?”王子晨喝了点酒,脸涨得有点红,说道,“谁不知道你杜康是咱们大理一枝花呀?”   “要不是你小子是个直的,我真要把你拿下。”   陈晓婉嫌弃地哎呀了一声,“你拿下什么呀拿下,强子,把他的酒杯拿下,别让他喝了,什么酒品,一点酒量没有,学人家喝酒。”   “我没说我喜欢女的,你别造谣我。”杜康突然开口,让整个饭桌都安静下来了。   陈晓婉转头看向杜康,“哥,你说啥?你......你不会真喜欢......”她视线落在对面还在发愣的王子晨身上。   岑鹭没了保温杯,只能尴尬地捧着碗。   碗里的羊肉汤浓香四溢,乳白的汤汁反射不出他现在的紧张与彷徨。   “怎么会?”杜康笑道,“咱们十多年的朋友了,我要真喜欢子晨,咱们高中就得在一起了。”   这话没人能反驳,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忍那么久不露出端倪?   陈晓婉突然变了脸色,似乎是有些赌气,她嘟囔道:“那哥你干嘛不早说啊,你跟我们还藏着,那我跟沁沁介绍你,我不是害了沁沁吗?”   “不是。”   潘沁打断她的话,她看起来也有点恍惚,“那个......其实康哥私底下跟我说了的,我以为是拒绝我的借口,我......就没当真。”   “沁沁,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没说的理由,大家不得而知,想必无非就是被拒绝不甘心亦或是觉得没面子。   桌上气氛一时尴尬,反倒是杜康从容不迫,他放下筷子,收了笑容有些严肃地说道:“抱歉,之前我没打算谈恋爱,所以一直没跟你们说,也没想瞒着你们,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话背后的意思没人听不出来。   陈晓婉斜眼看他,“之前没打算谈恋爱,现在打算谈了?跟谁啊?”   岑鹭的心揪起来不敢去看杜康,他总觉得杜康看自己了。   具体看没看他也不知道,只是用筷子在自己的调料碗里挑挑拣拣,夹出里面的花生碎和折耳根送进肚子,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   后来,他听到杜康说,“还没追到,追到告诉大家。”   王子晨笑话他,“你这样的大帅逼也有追不到人的时候,平衡了。”   岑鹭再抬头时,餐桌上的氛围已经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   但岑鹭不知道的是,当杜康把他带过来的时候众人心中就已经有些想法了。   他们看不出来杜康是个深柜,但却看得出来岑鹭的属性。   一开始大家好奇,也没往那方面想,但杜康这么突然地出柜,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   不过看两人还没在一起,大家也都愿意配合杜康。   毕竟铁树开花头一回。   然而王子晨似乎真喝醉了,本来话题已经转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一拍桌子惋惜道:“早知道你特么不是个直男我真就该顺着大家的玩笑追一下的,咱们从小认识,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康哥,你骗得世兰好苦啊!”   本来以为他要来个深情告白,突然冒出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噗地笑出声来。   渐渐的,大概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大家都随意起来。   只有杜康岑鹭两个人清醒着。   岑鹭时不时地偷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杜康。   杜康很淡定,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大部分的时候就安静地吃肉,时不时地还帮岑鹭夹一些。   仿佛今天不是他的生日,而他只是一个配角。   闹了好一会儿,酒足饭饱,吹蜡烛吃蛋糕不过走个形式。   吃过蛋糕后,几人都吵着让杜康唱歌,杜康没有办法,从屋子里拿了一个尤克里里出来。   尤克里里很小,放在他的手里像是一件精致的小玩具。   他手指轻轻在上面拨了两下,然后转动弦钮,调了一下音。   杜康拿着尤克里里,修长的手指拨动,前奏出来。   岑鹭听着调子有些熟悉,却完全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下一秒,就听杜康用低低的嗓音开口。   “是我。”   “如果有多一张船票。”   “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啊。”   虽然用的粤语,但这次岑鹭听出来了,是王家卫某部电影里的对白。   他想继续听下去,听杜康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一些令人心醉的话。   岑鹭很多次都觉得他可能更适合去当播音员而不是唱歌,虽然他唱歌也是真的很好听。   然而他才刚刚说过这几句,手掌轻轻在琴身一拍,调子突然变了。   岑鹭愣了一下,大家也都有点愣。   杜康不受影响,他自顾唱着。   “......”   “我寄了张卡片。”   “地址是感觉。”   “收件人叫永远。”   “像是你又递来一杯热咖啡。”   “......”   岑鹭沉浸在杜康的歌声里。   他蓦地想起开头的那几句独白,岑鹭觉得杜康的声音跟一路向西好像啊。   但他又很快否定自己,他觉得自己有可能魔怔了。   一路向西复出他很高兴,以至于听到杜康的声音觉得对方就是一路向西了。   很快,杜康拨动琴弦,委婉动听的歌声就响起在了这方寸之间。   岑鹭的耳朵瞬间抛弃了外面的五月天,注意力随着杜康的声音,而飘到了那个年代的香港。   杜康的声音就像王家卫的港片,复古、荒诞又迷人。   一曲歌毕,岑鹭还跟在梦游似的。   “岑鹭,你来一首吧。”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把岑鹭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岑鹭一怔,连连摇手,“不行,我不会唱歌,我不行的。”   “那有什么,唱一首,大家都是自己人。”   大家看着不像是要看他的笑话,可是却是真要让他唱一首的意思。   岑鹭有些为难,他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过歌,就是在跟小朋友们上课时他也拿不出这个胆子来。   倒不是说他唱歌真的很难听。   曾经很多个夜晚,他也曾偷偷唱歌录在手机里,自己听着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但他真的不敢。   “唱一首,让康哥给你伴奏。”陈晓婉说道。   岑鹭看向杜康,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   “要不唱一首生日快乐歌也行啊,就当送给康哥的生日礼物吧。”王子晨道。   岑鹭还没察觉众人话里的撮合之意,他是真的心动了,他想唱歌给杜康听,如果杜康想的话。   可是,他正想开口时,杜康却说:“去,别逼人家,人家已经送了礼物了,你们呢,闹得凶,可以献礼了。”   “呀,什么礼物呀,岑鹭送的什么礼物,我要看。”陈晓婉撒娇道。   岑鹭为了自己刚才错失机会懊恼,但却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道:“没什么,就一幅画而已。”   “两幅。”杜康纠正他。   “第一幅不算,它坏了。”岑鹭说完他突然想起杜康评价那幅画微瑕时的表情,他连忙补充道,“不过谢谢你没丢掉它,每一幅画都是有生命的。”   杜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下,“嗯。”   “岑鹭,你是画画的啊,你看咱们这酒吧,我早就想搞点涂鸦了,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那种超帅气的赛博朋克风格,可以吗?”   “可以啊。”岑鹭回答得几乎是不假思索。   她这个酒吧的氛围很适合那样的风格,她也是。   “那就交给你了。”   “好。”岑鹭自然应下。   杜康看他,“可以吗?如果不想可以拒绝。”   岑鹭摇头,“没关系,我挺喜欢画墙绘的,不过我自己一个人画的话,可能工期会长一点。”   “没事,我正好想装修一下。”陈晓婉毫不在意道。   就这样,参加个生日会,岑鹭还顺便接了个活。   十点多的时候,大家散场。   王子晨喝了酒,他同行的女生开车,顺便把杜康和岑鹭送到了三塔路的对面。   杜康和岑鹭两人沿着中午出来的路往回走。   晚上人更少,岑鹭缩了缩脖子,打破尴尬道:“哎呀,好像晚上比中午出来的时候更冷了。”   杜康嗯了一声。   岑鹭从他影子里看到他转头看向了自己,抬头果然就看见了杜康的眼睛。   今晚似乎格外的亮。   “我可以跟你拥抱一个吗?”   杜康问。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康弹唱的前半段是《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后半段是古巨基和梁咏琪的《许愿》   这一章和下一章(还会引用一首)引用的歌词稍微有一点点多,希望大家不要太在意,因为他们也不是专门的音乐人,让他们自己写歌有点奇怪,而且我觉得这几首歌蛮有意义的,希望没有冒犯到。 第22章   夜已深了,三塔路的路灯很黄,让路旁的绿叶也都变成了温暖的颜色。   路上没了车,连人也没有。   很安静。   随着杜康的话音落下,岑鹭心一停,随即扑通扑通跳得比刚才更快。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微微张开了双手。   大概是收到了岑鹭的信号,杜康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上前拥住了他。   岑鹭觉得他可能又要跟自己告白,或者会说一些比今天中午更露骨的话。   四周太过安静,岑鹭想,要是这时候三塔寺的钟声响起来一定能打破此刻的沉寂,让他忽略掉两人的心跳声。   他已经在心里想好怎么面对杜康的告白。   只要杜康说出喜欢他,他就侧头亲一下杜康的嘴角。   这样的动作足够大胆,也是岑鹭很喜欢的浪漫的动作。   可是就在他幻想那一刻时,杜康却松开了他。   “快走吧,太冷了,回去早点休息。”   岑鹭愣愣的跟在他身后,没太明白刚才那个拥抱的含义。   一直到了房门前,两人道别,岑鹭还没回过神来。   “早点休息。”杜康像往常一样跟他道晚安。   岑鹭将自己的情绪收起来,说道:“嗯,你也是,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杜康闻言,踏上台阶的脚步却突然停下来。   他笑得灿烂,梨涡也变得更加明显。   “不用再说了。”杜康说,“今天你都说了很多遍了。”   “我已经很快乐了。”   岑鹭望着他一闪一闪的眼睛,开口问他。   “杜康,你想不想我唱歌给你听?”   岑鹭把演唱地点选在了天台,循着奇怪的仪式感。   他觉得自己有点傻。   大冷的天。   天台黑漆漆的。   看不见苍山也看不见洱海。   但杜康却没有拒绝他无理的要求,甚至回屋拿了一件大衣披在了岑鹭的身上。   然后两人就坐到了天台的蓄水池边,在这十一月的夜晚。   所幸今晚的风不算太大,岑鹭觉得如果有灯光,也不会显得他太过狼狈。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音乐软件。   “你先别看,我不好意思。”   黑暗里,岑鹭胆子大了一点。   杜康连忙转开,“我不看。”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是岑鹭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笑意。   岑鹭更害羞了,他一边搜歌一边说道:“我没在别人面前唱过,你别笑话我,而且我唱歌真的不怎么好听,反正肯定没你唱得好听,你别嫌弃。”   他念念叨叨几句话,大概是因为害羞,所以声音更小了,惹得杜康心里更软。   杜康清了清嗓子说:“嗯,你随便唱,能听到我已经很开心了。”   岑鹭也嗯,“趁着你的生日还没完,这歌也还算有意义。”   “我要开着原声,我怕我跑调。”   岑鹭咳嗽两声,又清了清嗓子。   他跟着手机的里的音乐微微地晃动着身体。   虽然两人挨得不近,但衣服依旧轻轻地摩擦着,让杜康不看他也能感觉到他的动作。   可杜康舍不得不看他,哪怕看不清,就着手机反射出来的微弱灯光,他看得更是明目张胆。   “天空好想下雨......”   岑鹭唱歌软绵绵的,跟他这个人一样。   杜康心里跟他一起哼唱,却完全不敢发出声音,害怕错失了这一刻的安静。   这首歌很轻快,很多人唱起来都会略显油腻,但岑鹭却没有。   他唱得规矩,却比杜康想象中唱得好听得多。   杜康觉得岑鹭总是这样,对自己不自信。   歌曲刚刚开了个头,杜康就明白了他唱这首歌的意思。   他是在弥补刚才在席间没有为自己唱歌的遗憾,他大概觉得自己应该很想听这首歌。   就像歌词中的那样。   “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它仅仅代表着,我希望你快乐。”   一首歌,几分钟,岑鹭觉得好漫长,但是他没有停下来,一直努力地唱着,直到把这首歌唱完。   可杜康却觉得这几分钟很短,不过一眨眼,他难得地出了会神,就已经结束了。   结束后,岑鹭十分不好意思地转头看杜康,杜康也盯着他,盯了片刻,还是杜康先开口。   他仿佛已经忍很久了,开口时什么都还没说,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节,岑鹭就从里面听出了隐忍。   他说:“岑鹭,我还想再抱一下你,可以吗?”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绅士风度,岑鹭想,应该很少有人像他这样的吧。   如果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样的人装。   气氛都到这份上了,难道不是情难自控然后想做什么就直接行动了吗?   反正如果是他,他肯定不会先询问别人的意见的。   想到这儿,岑鹭也如是去做了。   他微微前倾,动作无比迅速,就像刚才在三塔路上心里想的那样,凑到杜康的唇边轻轻啄了一口。   杜康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动作,揽住对方后退的肩直接吻了上去。   岑鹭被他温热的唇烫得微微一颤,然后任由对方生疏地吮吸自己的唇瓣。   片刻后,他微微张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杜康一愣,手掌不知何时握住了岑鹭的后颈。   岑鹭的后颈被他的手掌弄得发痒,呼吸也因为对方的动作急促起来。   他脑子开始晕乎,想伸手推开对方,却又怕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于是张开嘴想叫停,然而这个小小的动作却给了对方更大的便利。   岑鹭无奈,只好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地抱住了杜康,任由他动作。   直到他嘴唇微微发麻,舌尖品尝到血腥味才被杜康松开。   岑鹭无力,舔了舔自己的唇。   他皱眉还没说话,就听杜康有些紧张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轻笑了一声,岑鹭轻轻推开他,而后看着他说:“没事。”   说完又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都不记得两人互相之间说过多少次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了。   不知道杜康怎么想,但是岑鹭觉得他每次无措的时候都很可爱。   原本以为他中午说的第一次告白是假的,经过刚才这一遭,岑鹭就信了,应该是真的。   他玩心大起,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自己肯定不能落了下风。   “杜康,凌晨你在我门口笑着说你28岁了,那个时候你想说什么?”   不用听,岑鹭也能想到答案,但是他就是想听。   “我......我想说,我28岁了,以后会38岁,48岁,58岁,想找个人一起,想问你愿不愿意?”   岑鹭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   “那凌晨你为什么没说,为什么今晚在路边的时候你也没说?”   杜康像是已经缓过来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岑鹭,虽然很黑,但是岑鹭感觉到了。   他说:“凌晨,因为我感觉你对我的好感还不够多。”   也没问他中午的事,他主动交代,“中午,因为我没忍住。”   “刚刚,我说了要给你时间想想的。”   “中午,那个时候......”他说了一半停下,说道,“也不是,其实我早就想拥抱你了。”   岑鹭去想他说的中午。   他不记得杜康中午有表现出想要抱自己,难道是自己太不敏感了吗?   岑鹭又微微前倾,抱了一下杜康。   “早就是什么时候?”他不想要一直这么安静,想听听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杜康的脑子里的想法。   岑鹭感觉杜康宽大的手掌就搭在自己的后背上,如果没有那几件厚衣服,他觉得杜康宽阔的手掌能占自己大半个背部。   只听杜康说:“我想应该是第一天在高铁上看你蹲在两节车厢中间的时候。”   过去的记忆突然袭来,岑鹭又有片刻的恍惚。   他记起那个时候,杜康站到他面前说了一句话吓得他差点摔倒,他们就是那个时候相熟的。   没有那时候,就没有后来。   “还好有那一次。”岑鹭感叹道。   “要是没有那一次,我们就不会去餐车吃饭,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说不定我会顺利加上你的微信,然后我就像这栋楼里的你的其他租客一样,成为你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岑鹭越说越庆幸,他用下巴去戳杜康的肩膀,然后又低头闻杜康身上的柠檬味道。   他没来得及理直气壮地问杜康的身上是什么味道,杜康先说话了。   “我觉得不会。”   “因为除开那一次,后来我有无数次想要拥抱你。”   吻你。   岑鹭沉默,没再说话。   他想杜康大概是身上太过好闻,所以一早让他喜欢。   而现在的这些话,却更厉害,让他沉沦。   岑鹭抱着杜康就舍不得松手。   他喃喃道:“我纠结好久了,我胆子特别小,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杜康大概是想到了岑鹭刚来大理时的状态,他拍了拍岑鹭的肩说道:“别担心,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以后和以前完全不同。”   岑鹭心头发酸。   “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现在决定了是不能后悔的。”   “就算你爸爸不同意你也不能后悔。”   “你要是后悔了,我也没办法。”   “但你要是把我丢了,我以后都不会回来。”   “不会,我从来不会抛弃自己身边的一切。”杜康说道。   岑鹭想煞风景地说,好像立了一个必倒的flag,一点都不浪漫了。   但他知道杜康不一样。   他问:“哪怕微瑕?”   杜康回答他,一如当初他在心里对杜康的评价。   “你一点也不瑕。”   *   从小到大,岑鹭收到过的告白不少。   男的,女的,看似浪漫的,霸道的,都有。   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过。   他以前对人有感觉就会给对方释放信号,让对方来主动接近自己。   不过自从在中学时被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直男玩真心话大冒险骗了以后,岑鹭在这方面就变得小心翼翼。   他不太敢相信两个男人之间能产生真正的爱情,但同时他也在心中憧憬。   所以他也不止一次迈出试探的脚步,可事实是,大部分的对象在一起之前都会表现出让岑鹭退缩的一面。   “我自己反思过很多次,其实不是他们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浪费了他们的时间。”   “可能你会觉得我小题大作,不过就是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把我变成了那样。”   “但......”岑鹭沉默一下,往杜康温暖的怀里缩了缩,说道,“我就是会情不自禁地去想起那件事情。”   “要不要先下去?”杜康问道,“冷吗?”   岑鹭摇头,“再坐一会儿。”   他们两个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不同的是,两人共同披着一件外套依偎在一起,这会儿真像是在学校天台偷偷谈恋爱的中学生。   虽然有点幼稚,但杜康想惯着岑鹭。   他很自然地又转回了岑鹭刚才说的那个话题,“你没有小题大作,很多时候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会影响一个人,就好像小的时候,我曾经吃过一道炒萝卜,当时很喜欢。”   “已经过了很多年了,我吃过很多很多比那炒萝卜好吃的东西,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只要想到了那道炒萝卜,还是会自己动手做。”   “你想和我一起吃炒萝卜吗?”   “是什么样的炒萝卜?”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完一起笑了笑。   杜康说:“改天做给你尝尝。”   岑鹭点头应下,他想接下来应该说一下薛文博的事。   毕竟杜康也是知道薛文博的。   他不想瞒,想一开始就把一切事情说清楚。   可是快要开口的时候,岑鹭却有点卸力。   但有的事情,现在不说,日后不一定要捱到什么时候去了。   他揽了一下杜康的腰,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抱一点。   “最后,我还想跟你说一下我前男友的事。”   杜康没有沉默,他像是很随意地回了一句,“不想说就不要说。”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岑鹭更想说了。   说完,他就没什么瞒着杜康的了,其他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影响不到自己了。   他也就可以坦坦荡荡地和杜康谈恋爱了。   “可是我想说一下。”岑鹭道。   “嗯,那你说。”杜康一如既往地温柔。   “当初我是真的喜欢他的,他装得很好,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承认,我那个时候对他十分心动。”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但是......我......”岑鹭还是有点犹豫。   可是杜康在他的身边,他觉得这是交代的最好时机。   “但是那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跟见到他时的感觉很像。”   “不是说你们像,是我的心里产生的感觉。”   “所以我一直在逃开你,我怕你最后像他一样,你变了,然后我万劫不复。”   这次,杜康真的沉默了。   他沉默很久,久到岑鹭以为他要放开自己。   岑鹭另一只手也靠过去环住了他的腰,不敢撒手,怕刚到手的人跑了。   “那如果现在他在楼下跪一晚上求你回去,你会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杜康才问道。   岑鹭下意识回答,“怎么可能?”   他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岑鹭松开他,他一走,两个人之间刚刚还温暖相贴的地方就灌了风进去。   岑鹭盯着杜康的眼睛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因为他对你心动,更不是说我放不下他。”   “我是怕你像他一样欺骗我。”   见杜康不说话,岑鹭有点急,他刚刚表达得确实有点不对,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能当没发生,他必须解释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觉得他很帅,他对我也很好,他也帮了我很多的忙......哎呀,我怎么说不清楚了呢?”   “反正从我来大理的第一天起,他就和我没关系了,他给我打电话我都觉得晦气,别说是他跪在楼下跪一晚上,他就算把心抛出来给我,我都要踩两脚。”   “我说错话了,我就是想说,你不要骗我。”   岑鹭举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就没有见过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个甜甜蜜蜜的夜晚就差点吵起来的。   “就算你之后不喜欢我了,你就告诉我,直接说,不要骗我。”   “我讨厌被骗。”   杜康其实一早就明白了岑鹭的意思。   岑鹭没有安全感,不自信,越着急就越是说错话。   他就着岑鹭的话,再一次将人拥在怀里,“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不会骗你。”   “我讨厌被抛弃。”   岑鹭没有说不会抛弃他的话,只说了一句好。   又听了会杜康的心跳,他说:“我们下去吧。”   “我有点激动,等我冷静一下,咱们明天再说。”   杜康点头,“好。”   他松开岑鹭,起身把外套披在了岑鹭身上。   转身正要走时,岑鹭却突然拉住了他。   他扯着杜康腰侧的衣服,但因为动作太大,直接在对方腰上捏了一下,随后就见前方的影子僵了僵。   岑鹭拿着手机摆手,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晃动手机时,就着手机看到杜康吞咽了一下。   但杜康开口,淡定的话语一如往常。   “怎么了?”他问。   岑鹭刚刚积累的勇气,这一刻突然消失殆尽了。   可他又觉得这里氛围和这个时间都刚刚好。   于是岑鹭放弃了自己主动凑上去的想法,问道:“如果我现在说我还想再跟你亲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饥渴了?”   事实证明,没有人能忍得住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裸的告白。   杜康上前一步,伸手拽住还举在空中的岑鹭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唯一的光源下移,两人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   可是杜康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岑鹭呼吸的位置。   杜康也许天赋异禀,不过第二次,绵长的吻就差点让岑鹭吃不消了。   过了许久,杜康松开微微喘息着的岑鹭,问道:“疼吗?”   起先他不小心蹭破了岑鹭的唇,后面又来这么一次,肯定是更加严重了。   谁知道,岑鹭却呵呵笑了两声,说:“疼。”   没等对方安抚,他又在黑暗里找到了自己的主场,说道:“但是刺激。”   他看到了杜康在他眼前露出了笑,看不真切,但肯定是对着他的笑。   但杜康没再有什么行动,而是顺势牵住了岑鹭的手。   他们走了几步,终于来到楼梯口,两人像是一起走向光明,接上了那天从喜洲回来的路。   杜康却停在楼梯口,说:“我要先跟你道歉。”   “什么?”岑鹭还对刚才那个吻有点恍惚,他轻轻舔过自己嘴唇,觉得完全没有影响。   刚想说没事的时候,就听杜康道:“有件事情我还真骗了你。”   岑鹭愣住,虽然心一下就揪起来,但转念又觉得杜康的语气不大对。   认真应该是认真的,可他为什么要笑呢?   “你刚刚笑了吧?什么事?”   不会逗他什么的吧?   如果是小小的玩笑,岑鹭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他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那种没有度的玩笑。   杜康似乎很喜欢学他说话,他说:“如果我这时候就邀请你去我的房间坐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冒昧?”   太冒昧?   岑鹭想说我早就馋你身子了,但是这种话,他烂在肚子里也不可能说。   但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杜康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才11点,如果是在我生日的话,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怪我。”   “我现在就给你做个炒萝卜行不行?”   两人从天台走到楼梯口走了十分钟,这会儿岑鹭也懒得管那么多了。   他拉着杜康的手往下走去,“走吧,看看你的炒萝卜能不能让我原谅你骗我。”   岑鹭觉得杜康不会有多大的事骗自己。   但是自己也得态度强硬一点,因为有些事情开了口子,那以后只会有更多次。   这次不管大小,就当是杜康在承诺自己之前对自己的欺骗,若是以后还有,那就得有惩罚。   当然,岑鹭一点也不想要。   杜康门口有一盏射灯就在门上面,很亮。   岑鹭站在他的身边,就能看到那光线照在杜康的头顶,让他的头发丝也泛着光。   岑鹭还想用手机电筒在黑暗中照杜康的鼻子,鼻子透过光线肯定更加迷人。   门咔嗒打开了。   杜康站在门边让岑鹭先进去。   岑鹭踏进去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到杜康的家里来。   只是看着玄关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家的主人很爱护这个家,玄关收拾得很整洁,没有乱丢一样东西。   打开鞋柜,里面各种类型的鞋子按照大小排列得整整齐齐,就像当初他帮自己收拾的书架一样。   岑鹭换上杜康递给自己的拖鞋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收拾得好整齐。”   杜康很老实地摇头,“没有,习惯而已。”   他把岑鹭带到客厅,说道:“你可以随便坐随便看,我去炒菜,很快就好。”   岑鹭乖乖点头,他看到了电视机旁边的两幅画。   自己送给杜康的两幅画。   它们躺在那个位置,仿佛本就该出现在那里。   霎时间,岑鹭的心就被填得满满的。   他假装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还拿了遥控器开了电视。   电视里讲的什么他都没注意,拿起手机登陆了自己的微博小号。   *   在吃到杜康说的炒萝卜之前,岑鹭确实想象不到那是一道什么样的菜。   他自己对食物的要求一向不高,而且萝卜这个东西,除了水他也想不到什么味道了。   白萝卜被切成了粗细均匀的细条,火候似乎恰到好处,让每一根萝卜条都变得晶莹剔透,透明的萝卜间夹杂了一些蒜叶,为外表寡淡的萝卜添加了一抹颜色。   岑鹭闻到点味道,非常捧场地说了一句,“嗯,还有点香。”   杜康给他做了一个蛋炒饭,盛了大半碗给他,又递给他一双筷子,“那你快尝尝。”   岑鹭接过,依旧按习惯说了声谢谢。   这次杜康没再反驳他的感谢,仿佛因着两人关系的变化,对他有了更多的包容。   岑鹭其实觉得有点奇怪,在杜□□日的这种日子,两个人确定关系的这一天,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用一道炒萝卜下一碗蛋炒饭。   说是炒萝卜就真只有一道炒萝卜,未免有些寒酸。   但此时岑鹭满心陷入刚恋爱的甜蜜之中,觉得这事情无伤大雅,只要杜康喜欢,别说是炒萝卜,就是泡萝卜他也能表现出吃龙肉的表情。   然而一筷子炒萝卜下肚,岑鹭是真的被那味道惊艳到了。   微微的甜味在爽口的汁水中渗入到了他的舌尖,原以为是累赘的蒜叶也带着香味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再加上岑鹭喜欢的泡椒,味道极好。   “真的很好吃,酸酸辣辣的,还有一点点回甜,你做饭很好吃吧?”   杜康被岑鹭的样子给逗笑了,他连忙摇手道:“这是拿手菜了,其他的都很一般。”   岑鹭吃了一口蛋炒饭说:“我不信,这蛋炒饭也很好吃,之前给我煮的粥也很香,你完全可以去开个馆子。”   杜康显然很满意他的反应,都没怎么吃,就盯着他笑,“你喜欢,以后我还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给你吃。”   “只是......”杜康拖长了语调说,“我可能没办法做专业厨师,因为我有自己的工作。”   岑鹭微微颔首,他想应该是唱歌,毕竟杜康唱歌也很好听。   他没有感到遗憾,本来说让杜康开餐馆也只是说笑,开餐馆多累啊。   “嗯,唱歌也挺好的,你唱歌也很好听。”   杜康只是笑笑,但是却没有回话。   但他一直盯着岑鹭看,看得岑鹭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别一直看着我,你也吃啊。”岑鹭感觉耳朵都烫了。   他就是胆子小,勇气只留在黑暗中,是个阳光下的小趴菜。   又一次找到一个新奇的比喻,岑鹭自己闷头悄悄地勾了勾唇。   杜康对他真的很纵容,他不让看,杜康就真不看,认认真真吃起饭来。   吃完饭,岑鹭非要抢着洗碗。   杜康没办法,只能带他到厨房,给他把东西的位置都介绍了一遍。   “行了,你快去坐着,交给我,我虽然做饭不行,但收拾还是很厉害的。”   “嗯,我看出来了,我在那个房间。”杜康指了一下客厅尽头右边的那个房门,说,“你洗好过来找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好。”岑鹭表现得十分淡定,但心里其实很紧张,他很想知道杜康会给自己看什么,还有刚才他说的骗自己是什么意思。   但岑鹭都没有急着问,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在乎。   刚才在楼顶,自己的表现有点糟糕,还好他们两人在一起看似冲动,但他觉得也是水到渠成的。   岑鹭很仔细地将碗筷洗干净把它们都放到属于它们的地方,又擦了灶台,又关上厨房的灯,才出了厨房往客厅的另一头走去。   他心跳得快,走得却慢,像是囚徒在等待着审判。   走到客厅中央时,岑鹭看到电视机旁的两幅画,突然了加快脚步。   下一刻,那房间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能否可以将你比作夏天?)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虽然你远比夏天可爱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1、岑鹭唱的那首歌是许嵩的《有何不可》。   2、最后那两句诗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的第18首中的两句,我们且不论这首诗是爱情诗还是友情诗,至少这两句无比浪漫。   3、除夕快乐呀。   4、新的一年祝大家健健康康,万事顺遂,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   5、这是一个肥章,我单独看的时候觉得有点尬,合在一起感觉好些,好日子,适合在一起。   6、这篇文没有太多大起大伏,所以后面的故事也不是很多了,但我可能要写一些甜甜。   7、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感谢大家即便不知道说什么也坚持给我的评论,我真的很爱评论。   8、大家可以看看我的预收,狗血文《最佳替身》下本应该开它 第23章   十分钟前,杜康回到这个承载着自己梦想的房间,他心中依旧有些忐忑。   有些事情太美好就会显得不太真实。   比如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又找到想要一同前进的人。   只是拥有其中一个,已经足够他谢天谢地。   可他现在两者都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贪心想全部拥有。   杜康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桌前。   他拿出自己已经准备很久的稿子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早在发现岑鹭是自己粉丝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想好总有一天他会把这首诗念给岑鹭听。   以岑鹭最喜欢的声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闪了闪。   是以前比较要好的一个同事。   “杜康,我听到你录的有声书了,真的好优秀,今天老板又冲着我们甩脸色,估计也是听了你的书。”   “你要好好加油,等把这书播完肯定有很多新活找你,到时候气死这傻逼老板和关系户。”   杜康看到这些话,心里竟然没有了一丝波澜。   当初他爸让他回大理来,他坚持了很久,因为他有自己热爱的事业。   可没想到老板插了个人进来就要抢他的活。   问题是对方业务能力一般,空有技巧、毫无感情。   杜康以为自己在那干了好几年,只要好好跟老板沟通,就有转圜的余地,只是决定好的先不改,如果改了他要怎么跟粉丝交代。   谁知道那老板竟半分情面也不讲,强行让他把位置让出来。   他们都知道杜康家里催,但杜康一直没妥协的事情。   他料定杜康舍不得走。   就因为杜康对这份工作热爱,就活该让他以此为借口要挟自己。   杜康一气之下递了辞呈回了大理。   回来的那段时间,他其实还有过后悔。   自己业务能力强,自己为什么要为那样的人让路呢?   该走的是自己吗?   直到那次去喜洲,岑鹭一句话点醒了他。   就算不在工作室,谁又能说他不行呢?   他遇上岑鹭可能是偶然,但他喜欢上岑鹭却是必然。   跟对方道了句谢,杜康关了手机专心调试设备。   当他听到脚步声来到门前,他淡淡开口,念出了早已烂熟于心的只有岑鹭配得上的诗句。   *   岑鹭站在门前盯着房间里。   房间内,杜康坐在清冷的灯光下。   他面前是一个麦克风,旁边有电脑,还有一些岑鹭看不懂的设备。   但是岑鹭却听懂了杜康嘴里的话。   不对,应该说是一路向西嘴里的话。   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他在夸自己比夏天可爱。   岑鹭从第一次听到杜康说话就觉得杜康应该坐在这样的地方。   但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真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首诗不长,没一会儿声音便停了。   岑鹭看着杜康把耳机放下,站起身朝他走过来,说:“对不起,我不是刻意骗你。”   “我怕你会因为一路向西的滤镜喜欢我。”   “我想让你喜欢真实的我,而不是那个从前你印象中的只有声音的我。”   岑鹭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一路向西就站在自己面前,现在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过了许久他才问,“是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的粉丝的,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一路向西吧?”   岑鹭虽然很喜欢一路向西,但身边基本没什么人知道。   大家见他经常戴耳机,都以为他是在听歌。   他倒不是觉得丢人,只是如果说自己是在听书,别人又会问在听什么书,问题太多实在麻烦。   而且那时候薛文博是知道的,对此他还嗤之以鼻,觉得岑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迷恋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岑鹭没跟他争辩过。   他觉得爱好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获得别人的认同。   而现在,自己的偶像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读了一首浪漫的情诗。   这要多么幸运才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啊。   杜康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摸岑鹭的头。   他说:“是从喜洲回来之后,是你告诉我,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实现都不重要,所以我当时在喜洲就发了那个要播有声书的微博。”   “我看到你的评论了,很好认。”   “你的小号也很好认。”   小号?   岑鹭瞪大了眼睛,“你连我的小号都知道!”   他不过略一想,就想到自己小号里写了那么多酸掉他大牙的内容,为什么杜康那么轻易地就认出来了?   但现在岑鹭没时间去想这其中的原因了,甚至对于杜康刚才说的那番话的感动也消散了许多。   因为他写的那些东西都太羞耻了吧!   偏偏这时候杜康还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那个名字太明显了,是鹭不是路。”   岑鹭想哭,他强装镇定地反驳,说道:“可是我的粉丝们都没有看到啊。”   他那个小号到现在也没粉丝,要说起跟他大号的互动,杜康不可能比那些粉丝还多吧?   “那是因为你的粉丝们也喜欢改这一类的名字,他们只是把你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那你怎么就发现了呢?”   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杜康看着岑鹭红彤彤的脸,说道:“因为我和你心有灵犀。”   岑鹭也抬头看向他,在触及到对方的眼神时,觉得那土味情话好像也没那么土了。   两人刚刚靠近,这会儿正是难分难舍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回事,岑鹭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到沙发里了。   屋子里开了空调,他的大衣被丢在一边,毛衣也被揉得乱七八糟的。   岑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下摆,很认真地说道:“你学习能力挺强的。”   “什么?”杜康大概是没懂他的脑回路,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或许是以为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羞红的耳朵。   岑鹭靠在沙发的一角,红着脸转头看着他,说道:“你耳朵红了。”   “你是不是害羞了?”   看了看满脸通红,连脖子上都你透着点粉的岑鹭,杜康默默地挪开眼睛,没回答。   岑鹭当然知道自己也害羞,甚至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还在烧,他感觉他们两个现在就是在菜鸡互啄。   想到这儿,他偷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明知道他在笑自己,杜康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但岑鹭没再笑话他,而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   “我给你看样东西。”   岑鹭突然凑到杜康的身边,像是他多年的恋人,拉着他的胳膊,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给杜康分享。   “你看这个照片,之前在喜洲拍的,你逗我,这张拍得很好。”   杜康侧头看,就看到了照片里的两个人,“是那幅画。”   他看了一眼电视旁边的画。   岑鹭没否认。   杜康又说:“拍得很好,当时为什么没发给我?”   岑鹭没说自己是因为怕被他误会,假装生气说:“谁让你当时逗我的?我当时好囧啊,后面拍都不在状态了。”   “对不起。”杜康抱歉道。   但岑鹭显然没生气,他抬头直视杜康的眼睛,差点又亲到杜康,让杜康呼吸一滞。   不过这次他没那么主动地凑上前去,而是微微退后了一点,说:“你那时候是不是真想亲我?”   这样直白的话,杜康都不知道岑鹭是怎么红着脸问出来的。   他上前,试图用动作来代替自己的回答,谁知却第一次遭到了岑鹭的拒绝。   “不能转移话题,你回答我。”   杜康深知逃不过,只能老实说道:“有一点吧,但是我主要还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但是当时你表现得比较抗拒,所以我本来不想再说这事情了,谁知道回去就发现了你的微博,我又觉得我似乎还有点机会。”   “可是......”   岑鹭知道他想说什么,刚才说过的,他不想自己是因为他是一路向西才喜欢他的。   “我知道了。”岑鹭说完在杜康唇上亲亲碰了一下,但又立马退开,问道,“那你当时产生反应了,你......”他说着脸上露出笑容来没说完。   果然就见杜康一脸尴尬,“不是......”   “当时......”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那样,可能就从来没被人碰过吧。”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扭扭捏捏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都交代了。   谁知岑鹭大概见他逗着还挺有趣,就又往前凑了点。   杜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很自觉地往后退了些。   岑鹭又往前,杜康怕他不高兴,这回他不动了。   这时,岑鹭突然起身,在他身上薅了一把,然后往门口跑。   “我看是你那儿敏感吧。”   “晚安了。”   “男朋友。”   岑鹭说完,穿着鞋就跑了,留下杜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   某些地方的反应比他快。   可他还没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敏感的时候,房门突然又被敲响了。   杜康起身,轻轻拽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根本无济于事。   又怕岑鹭有什么事,他穿上外套想要挡一挡,这时才看到岑鹭的外套还放在边上。   他轻笑一声,把衣服捡起来往门口走。   一打开门,岑鹭抱着胳膊,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   “忘记拿钥匙了。”他瓮声瓮气的。   杜康一把将人捞进来,抱到了玄关柜上。   “刚才跑得挺快。”   --------------------   作者有话要说:   只可惜我康才第一次,要不然我今晚就想让他们睡了。感谢在2023-01-20 22:07:27~2023-01-21 17:4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熊和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脚底抹油失败,岑鹭现在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我错了,我开玩笑的。”   刚才两个人那个氛围,岑鹭想说走感觉有点尴尬,但又不能赖在这儿,于是他就想着跟杜康闹一下,也缓解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谁知道他想得挺美,出门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外套。   杜康一直笑盈盈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岑鹭眼神闪躲,缓缓往下然后他愣了愣,随即抬头看着杜康直乐。   杜康窘迫地下意识就要松开他,谁知道却被他一下抓了回去。   “你想我今晚挨你睡吗?”   轰隆一声,杜康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崩断。   他磕磕绊绊说道:“没......我没那个意思,逗你呢,你下去吧。”   杜康松手却发现岑鹭还一直拉着他不撒手。   “怎么了?”   “要不然我挨你睡吧,我不怎么你。”   杜康:“......”   可问题是我想怎么你啊。   “如果你想怎么我,也可以,就是今天有点晚了,咱们也没点准备......”   “别说了!”杜康强行撒手,谁知道不小心把岑鹭从那柜子上给拖了下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岑鹭搂住,这下两人贴得更近了。   意识到再撩下去可能真收不了场了,岑鹭推了推杜康,“好了,不逗你了,咱们来日方长,我先下去睡了,有点困了。”   这次确定没拿丢东西,杜康却把他送出了门。   岑鹭疑惑地看着他,“想去我那儿睡?”   杜康没什么表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楼下明天才搬走,那狗还在。”   果然,说起这个,岑鹭下意识地靠得他近了些。   这会儿他再也不用不好意思了,说:“保护我。”   杜康勾了勾唇角,应了一声,“嗯。”   把岑鹭送到门口,杜康连门都没靠近。   岑鹭转头看他,带了点依依不舍的味道。   “快进去吧,早点休息,我也上去睡了。”杜康作势要往楼上去。   谁知道岑鹭却突然又冲上来抱住了他。   然后他走到上一步台阶,在杜康的唇上碰了一下,才说:“要想我。”   “好。”   两人隔了一层楼的距离跟搞了个异地恋似的难分难舍。   岑鹭回屋洗漱后躺在床上翻看一路向西的微博、自己的微博,一熬就熬到了两三点。   而杜康则更夸张,上去后将每个房间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直到天明才缓缓睡下。   第二天,两人不可避免地都起来晚了。   岑鹭打开手机看到八点的时候杜康给自己发了早安。   “今天最后一次不吃早餐,从明天早上起开始吃早餐可以吗?”   岑鹭躺着笑了笑,没动,也没回,先是点进了微博,果然就见劳模已经更新了新一期的有声书。   他听着有声书才去看了看自己的小号。   昨晚睡觉前他发了一条微博,“偷窥我微博的是猪。”   谁知道下面有了一条回复。   岑鹭倏地紧张起来,但转念一想,如果杜康拿大号回了,那现在他小号估计早就炸了,说不定是个打广告的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他点开一看。   是杜不是肚:“骂我猪的是小狗。”   “哈哈哈!”   岑鹭忍不住笑了两声,截图发给了杜康。   “你好幼稚,杜康。”   对方几乎秒回,“你不幼稚,醒了不回我消息逛微博。”   “是啊,因为我的头等大事是听我的偶像播的有声书。”   杜康这次回得慢,岑鹭就切到微博去看他的小号。   小号应该是刚刚申请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杜康昨天发的第一条微博。   “纪念日。”   岑鹭回了一个,“第二天。”   刚发出去房门就被敲响了。   岑鹭翻身起床,打开一看,不是杜康又是谁。   杜康今天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从头到脚都跟昨天差不多,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根项链。   岑鹭微微挑眉,随后闻到了外面素食店青菜粥的味道。   他吸吸鼻子,还没问杜康是什么时候买的,杜康已经从他的房门口挤了进来,他很轻松地就把杜康抵在了门前的墙上。   门咔嗒一声被关上了。   岑鹭推开要凑近自己的杜康,“还没......”   下一秒,他还是被吻住了。   岑鹭沾染上了杜康周身萦绕着的寒气,他被冻得哆嗦,但很快又被杜康的热情给烫得失去了理智。   突然,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岑鹭听不真切,他去推杜康,却被杜康拥着挣脱不开。   他在急促的呼吸间喃喃了一句,“楼上的人,要搬走了。”   没在意外面经过的人,岑鹭被亲得七荤八素,他怀疑杜康昨晚连夜学习了一晚上。   不然怎么可能进步那么快。   但杜康自然不可能承认。   他学习了却也是真的,不止接吻,还有一些其他的他没有接触过的知识。   岑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椅子,他吃饭的时候,杜康就只能坐在他的床边盯着他。   每次岑鹭转头看杜康的时候,杜康的眼神都在他身上。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的后脑勺都被你盯出一个洞来了。”   “可爱。”杜康说,“后脑勺也可爱。”   岑鹭真被撩到了,他没说话,转回头去静静地喝粥,青菜粥的味道不算太好,但闻着特别香,配上松软的包子,岑鹭没一会儿就把杜康带来的早饭吃完了。   “吃完啦,好饱。”岑鹭转头跨坐在椅子上,然后手撑在椅背上看着杜康。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杜康问他。   岑鹭想了一下,说:“好啊,正好出去扔垃圾,你等我,换个衣服。”   他从柜子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件黑色的棉衣,里面也是一件毛衣,跟杜康同样的灰色,最后拿了一条牛仔裤。   见他转身就要往卫生间走,杜康挑了挑眉,说:“这卫生间是透明的。”   “那你转过去别看。”岑鹭冲他摆了摆手,“我不好意思。”   杜康不觉好笑,说:“这么大个窗户,窗帘你都不拉,在我面前你不好意思?”   “对面哪有人?”岑鹭把衣服扔床上,捧着杜康的脸转到一边,说,“我倒是想表演给那棚里的那只鹅,可惜啊,它脖子不够长。”   “我脖子够长。”   岑鹭无语了,也不拦他了。   然而杜康压根也没看,见着岑鹭进了卫生间,他立马起身帮岑鹭把窗帘给关了。   岑鹭出来时就见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   他嘟囔道:“对面楼上都没窗子,我从来没在那儿看到过人头。”   岑鹭落地窗一面的巷子对面是一处院子,再对面才是一栋楼房,那楼房的背面光秃秃的,只是在屋顶上有一个棚,那棚的围墙搭得特别高,他只在上面看到过一床被子。   “你看不到别人,不代表别人看不到你,这边来来往往的人多,什么人都有,你要小心点。”杜康很认真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岑鹭跪在床尾,手里拿着自己厚厚的睡衣理了一下,然后他跪着往前挪了几步。   双手就撑在杜康的身前。   “杜康,我刷牙了。”   *   出门的时候,岑鹭一直吐槽那房间的设计不合理。   “卫生间的门怎么能是透明玻璃呢?”   “咱们这是正经场所,真不怎么合理。”   他被杜康牵着往古城方向走,今天有三月街集市,他们这时候去能赶上个尾巴。   “我有点热,杜康。”   今天的天气很好,出门不过十多分钟,岑鹭的背上就开始发热,被杜康抓着的手也跟着冒汗了。   但是杜康却恍若未觉,说:“不能脱外套,风太大了,容易吹感冒,忍一下,回去洗个澡。”   “我已经消化了,感觉不需要再走了。”   岑鹭现在只想和杜康贴,并不是很想逛集市。   杜康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你看看回头的路,真不走了吗?”   “走。”岑鹭苦着脸,都已经走了一半了,回去多可惜啊。   走着走着,杜康突然又停了下来,他看着岑鹭说:“你这是怎么了?脚不舒服吗?”   岑鹭的脸色变了变,“没有,有点累。”   “那我们回去吧,我打个车。”杜康说。   “你背我行不行,我想去三月街。”岑鹭盯着杜康,像在撒娇。   杜康不疑有他,蹲下身来任由岑鹭趴到自己背上。   杜康的背比岑鹭想象中的还要宽阔许多。   岑鹭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仿佛一米八往上的空气都更新鲜一般。   “你觉不觉得我娇气啊,走这么一会儿就不想走了。”岑鹭突然说。   “没,不想走就不走,家里有车也有摩托车。”杜康的语气算不上宠溺,但岑鹭还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想着你之前自己从古城里走回来,那天又要自己走过去,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走路。”杜康解释,“如果下次你不喜欢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之间不用太过于客气。”   岑鹭沉默,他趴在杜康肩上,像是睡着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其实我是喜欢走路的。”   他喜欢漫无目的地走,喜欢散步、喜欢徒步也喜欢去扫街。   但是他不想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现给杜康。   “我的两条腿不一样长,走久了就会看起来比较奇怪,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从今天见面的第一眼起,杜康的眼神就在他身上没放下来过。   岑鹭就知道这事情瞒不住。   他虽然也没想瞒,但他也没想好怎么说。   杜康哦了一声,“痛吗?”他问。   --------------------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 第25章   脚上这一点点小毛病其实没给岑鹭的身体上带来任何的不适。   但却给他心理上带来不小的负担。   “很小的时候就摔了,那个时候在老家,跟着我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不懂,找了那种赤脚医生给我正骨。”   杜康皱眉,难以想象那样的场景。   “结果没成功?”他问。   岑鹭点头,伸手到杜康的额头前帮他挡太阳。   “当时也没拍片子嘛,根本也不知道成功没成功,我那时候小,学着走路其实腿还有点疼,也不敢说。”   “后来一直没恢复,我爷爷奶奶才让人带我去县里拍片子,结果才发现两节骨头错位了。”   “那种情况也瞒不住了,我爸妈连夜赶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我正从手术台上下来,都已经长了那种脆骨了,又被刮了,把我的腿给接上。”   岑鹭假装扇了扇风,说:“哎呀,那时候我可懂事了,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妈妈别哭’,因为我知道我妈特爱哭,但我其实也不记得那天我妈是不是哭了......”   正说着呢,杜康搂着他的手突然一松,岑鹭站到了地上。   他刚站稳,杜康就转头抱住了他。   两个大男人,在大马路边上,穿得那么厚抱着,岑鹭自己都觉得傻,但是却也舍不得撒开。   “不用心疼我,我现在好得很。”   本来杜康确实是在心疼他。   他明白了为何岑鹭不自信。   岑鹭刚才虽然说得轻松,但自己背他之前,他的那种不安全的感觉却是明明白白地展现了出来。   “好,上来。”   杜康正想转身继续背他,却突然被岑鹭袭击了一下屁股。   “不用啦,马上就到了,我自己走。”   说这话时,他已经跑到几米开外了。   杜康难以置信地盯着岑鹭,没想到他那么大胆,在大路上就敢......   虽然私底下的时候,他有时候好像又挺纯情的。   这让杜康有点纠结,自己该不该再努力靠近一点。   他不想让岑鹭觉得他太过饥渴,虽然在这方面,岑鹭可能已经不怎么信任他了。   而且他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以前那么多年都控制得好好的。   岑鹭往前跑了几步,发现杜康没跟上,他又停下来等杜康。   “你怎么了?不喜欢我开那样的玩笑吗?”   岑鹭有点小心地说。   “下次不会了,我就是想逗逗你,没想真占你便宜,我知道,凡事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没有。”杜康突然说。   “什么没有?”   杜康盯着岑鹭,说:“我挺急的。”   岑鹭愣了愣,随即好像有毛笔从他耳尖扫到了他的脸颊,有点痒。   “你这样拱火,我挺难灭的。”杜康又说。   岑鹭没说话,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前方就是三月街了,能看到门口有许多人,有人骑着小电驴从上面下来,他们车上还拉着各种蔬菜水果以及一些岑鹭辩不清的东西。   “那下次我帮你。”岑鹭不敢抬头看他,若无其事地拉着杜康快步往集市里面走。   里面实在是太热闹了,买东西的卖东西的,吆喝的讲价的,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   可这一刻杜康仿佛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只有岑鹭的声音。   岑鹭实在是太会了,他在心里这么想。   自己真是比不上对方。   很会的岑鹭拉着杜康说:“快快快,咱们跑快点,你带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什么时候收摊儿啊?”   转移话题的小能手。   杜康在心里叹息,然后就专心地带着岑鹭逛集市。   岑鹭确实是第一次逛这样的地方,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   “你看这个篮子,是不是很适合做花篮,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样的竹编了。”   “哇,这个凉虾看起来好原始,跟我们高中校门口卖的一样,来一杯吧。”   “这个南瓜怎么这么大?”   ......   两人走了一路,岑鹭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越往上走,人就越来越少。   上边的路边挂了许多扎染的步,花纹各式各样,颜色也有很多,其中以蓝色为主,听说大部分是用板蓝根染出来的。   “好神奇,我之前有个同学学服装设计,也会做这种,花纹好多,我想买一个。”岑鹭一路看过来,每一个都认真打量。   杜康在一旁提了他买的一大堆东西,说:“这布不怎么好,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做。”   岑鹭惊讶,“你还会做这个?”   杜康随意点头,“会一些,晚点你回去可以想想图案。”   “我男朋友太厉害了,我也想跟着做。”   杜康被夸得笑了笑,脸上刚才那一抹颓色仿佛只是岑鹭的错觉。   “好啊,这个不难的。”   “好,那边有花,我想买点。”   最后岑鹭跟大采购似的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实在有点多,两人只好打车回去。   他本来想帮杜康拿点,可杜康拎着那一大堆东西轻轻松松,完全不需要他。   于是,岑鹭抱着一大捧花,跑在前面准备去开门。   谁知道刚踏进玻璃门,就看到房东坐在桌边,手上还拿着一瓶歪嘴,看着他们。   岑鹭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叔叔。”他不大好意思,好像把人家儿子当苦力似的。   但是对方显然不怎么在意,只是嗯了一声,就又闷了一口酒,然后夹起花生米往嘴里丢。   岑鹭转头看了杜康一眼。   杜康面无表情,根本没打算和房东打招呼,与那个在车上在电话里骗房东信号不好的杜康判若两人。   虽然杜康没说,但岑鹭也能看得出来。   他们关系不好,关系不好的原因多半跟酒有关。   杜康不喝酒,大概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杜康走在身后,他看到岑鹭抱着花,花枝从岑鹭的肩头冒出来,好像岑鹭与那花本该一体似的。   可岑鹭刚才还雀跃的样子荡然无存。   是因为自己的爸。   两人没说话,直到上了楼,岑鹭连忙招呼着杜康把东西放下。   看到满地的东西,岑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我一定会克制一点的。”   “这有什么关系?”杜康笑着进洗手间洗了个手。   岑鹭来到他旁边醒花,杜康就倚在墙边看着。   他的手很细,对待每一枝花都很温柔,可是碰到多余的枝叶时,下手又十分果断。   “他们应该搬走了,下午我打扫卫生,你想今晚搬上去,还是明天搬上去?”   岑鹭掰下一片有点蔫儿了的叶子,转头递给杜康,“送你。”   杜康挑眉接过,十分绅士地说了一个谢谢。   然后他将花拿在手中把玩,颇有种爱不释手的味道。   他盯着那花看了一会儿,就听岑鹭问:“你的有声书录了吗?会耽误你录制吗?”   杜康笑了。   似乎是很无奈。   他说:“所以相对于男朋友,你还是更在乎那个有声书。”   “本人就在这里,你却非得带上耳机听。”   岑鹭动作一顿,十分无辜地抬头看着杜康。   “我以为你刚才问我的意思是想让我今晚把东西搬上去,然后又没时间收拾,然后我就没有地方睡觉,于是只好被你领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杜康突然上前两步。   杜康从背后拥住他。   岑鹭转头想要看看杜康,却被杜康吻住,岑鹭的余光从镜子里看到了两人。   他看到杜康比他高了半个头,看到杜康闭了眼耳朵却微微泛红,他正想看看杜康是什么样的表情却被对方捧住了脸。   杜康手里的花枝扫在了他的发肩耳畔,不是毛笔,但依旧让他心痒难耐。   像是惩罚他刚才的不认真,杜康动作急促了些,让岑鹭不得不闭了眼认真回应。   等岑鹭再次睁眼时,他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意,他小声埋怨,“你有点凶。”   “我们才刚在一起你就这么凶了,要是以后还怎么得了啊?”   “对不起。”杜康说着把手里的花插在了岑鹭准备好的花瓶里。   “下次如果让你不舒服你就喊停。”   “你想什么时候搬上去就什么时候搬上去,你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   “我听你的。”   岑鹭低头勾了勾唇角,然后还假装生气,说:“你就会说。”   杜康又在他脸上亲了亲,“别生气,我说真的。”   “放心吧,有声书我有存货,前段时间一直在忙那个,你喜欢,我不会断更的。”   “但是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时候来挨我睡,不必有心理负担,想好再来,我们每一步都可以稳扎稳打。”   岑鹭抿唇,他从镜子里去看杜康的表情。   如果是别的人说这样的话,他肯定会骂对方渣男。   可对象是杜康。   杜康说每句话都很认真。   虽然明明是他先有反应的,也是他靠过来的,他明明就把持不住,却跟自己说要稳扎稳打。   知道他是在考虑自己的想法,岑鹭无奈又喜欢得不得了。   对方不出格,那只能他出格了。   岑鹭说:“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个人有点急功近利,我想直接最后一步,然后再慢慢地磨合。”   两人的眼神在镜子里相遇。   岑鹭明明白白看到杜康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他又不好意思了。   岑鹭笑笑,说:“我喜欢睡得软一点,喜欢要浅色的床单,喜欢房间里有点淡淡的香味。”   “柠檬的味道就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的宝宝们感谢在2023-01-21 17:50:17~2023-01-23 19:3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熊和羊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岑鹭终于破案了,杜康身上确实是柠檬味。   是一款意大利的香水,他自己习惯了喷,但每次只喷一点点。   “没想到你们艺术家观察生活细致,就连鼻子都发挥着作用。”杜康调侃他。   “当然,观察生活是全方面的。”   岑鹭看了看自己插的花,然后把一圈不好看的地方都修了一下,仿佛就是在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刚才说的话。   “饿了没,我现在上去做饭。”   杜康说:“你休息一下,吃了饭我去打扫卫生,你收一下这些小的东西,然后我帮你搬上去。”   看着他那么周到,岑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但他很清楚,杜康不会喜欢听这样的话,没人会喜欢听这样的话。   他随口问道:“为什么你不直接让我搬去四楼和你一起啊?”   杜康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岑鹭是在开玩笑,他说道:“如果你想的话。”   岑鹭嗤笑,“快去做饭吧,今天还有炒萝卜吗?”   “你想有吗?”杜康反问他。   “想。”   “好。”   岑鹭把花摆放在自己书桌上开始收拾东西。   这里住的时间不算久,两个多月,但还是足以让岑鹭产生感情。   不过他也没有多大不舍,于他而言,和杜康在一起意味着一个新的阶段。   他和那些过去的一切,终于说了再见。   虽然不见得未来一定会很好,但肯定也不会太差。   岑鹭抿了抿唇,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在离开成都的时候他挺决绝的,该扔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部留在了那个承载着他痛苦与快乐并存的出租屋里。   在高铁上他甚至还在后悔,岑鹭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多恋旧的人。   有些东西,不应该就那么丢掉。   比如有一个画着他和薛文博的速写本。   可现在想着幸亏是丢掉了,否则他在这个出租屋里也不会快乐。   岑鹭深吸一口气。   终于啊,一切都是新的了。   他的东西跟来时也差不了多少,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网购过,也没怎么上过街。   所以杜康下来叫他吃饭的时候,他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杜康有些诧异,“不是叫你休息一下吗?那下午你在哪儿休息。”   “我要和你一起打扫卫生,我不需要休息。”   岑鹭很认真地上前拉着杜康往楼上走,说:“走吧,我饿了。”   “行吧。”   走了两步,岑鹭突然停下来,然后又往上走。   杜康被他着动作弄得有点懵。   他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没。”岑鹭刚刚是想问问房东的,但又觉得冒昧,因为他相信杜康应该是有分寸的。   不过哪怕杜康什么也没说,岑鹭也能猜到杜康面对这事情心情不好。   他突然有点心疼杜康,因为他自己从小虽然也受过些挫折,可父母一直都是关心着自己的。   想到这儿,岑鹭突然侧身,在杜康的侧脸亲了一下。   就在下一秒,楼下突然传来呜的声音,吓得岑鹭一把抓住了杜康的胳膊。   “别怕,浇水而已。”   岑鹭转头,果然就见房东拿着水管在给院子里的植物喷水,刚刚那声音大概是抽水声。   “哦,吓我一跳。”岑鹭送一口气,突然他又转头看了一眼。   “不是,刚刚房东是不是看到了?”   就在他刚才亲杜康的位置,正好能与房东对视。   杜康走在他前面去开了房门,他拿出拖鞋,无所谓道:“看到就看到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   岑鹭:“......”   “他之前不是还催你找女朋友吗?他知道你......”   知道你弯了吧?   岑鹭甚至觉得杜康就是被自己掰弯的,要不然怎么他的那么多好友都不知道他喜欢男的呢?   “嗯,我本来是想多跟女的相相亲,给他一个交代的,可现在不太方便了。”   杜康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十分平淡,仿佛是在讲述他人的事情。   他今天做了一个红烧排骨,上面撒了点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岑鹭盯着那排骨,假装无意地说:“感觉你们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   “嗯。”杜康居然半点没否认,说道:“确实不怎么好,就是他生了我,仅此而已。”   岑鹭接过碗,咬咬唇,说了句谢谢就不敢再说话了。   但杜康却好像真不在意,他说:“你不用太小心翼翼,我对他是赡养的义务,我尽量不和他产生冲突,他也不怎么搭理我,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他我们的关系。”   “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虽然说得很随意,但岑鹭一点也不怀疑。   岑鹭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就乐享其成了。”   “让我变成一个恋爱脑吧,只知道谈恋爱,其他的什么也不想操心。”   杜康仿佛觉得他这个说法很稀奇,他笑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你本来就是恋爱脑。”   岑鹭倒是因为他这么说不太高兴。   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恋爱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跟谁在一起就是会无条件地相信对方。   前面那么久的迷茫与彷徨,纠结了那么久还不是和杜康在一起了。   是因为确信杜康永远不会欺骗自己吗?   其实并不是,只是对对方心动而已。   “是吧,我想了挺久的,与其去考虑太多,不如暂时享受。”   “你以后要是对不起我,我也没办法,至少现在快乐,大不了等你对不起我,我就又换个地方治疗情伤,人生嘛......”   岑鹭看着杜康越来越难看的表情,笑着闭了嘴。   杜康像是想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奇怪起来。   吃完饭,岑鹭争取洗碗杜康也没拦着他,而是拿着东西就下楼打扫卫生去了。   岑鹭知道,这人是真生气了。   他一直觉得杜康温柔好脾气,第一次见人生气,岑鹭一点没慌,反而觉得杜康可爱。   不过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了,确实没有必要说出来的。   这事是岑鹭的不对。   岑鹭认认真真地洗了碗,他站在水池边上看了看下面。   房东还在浇水,抽水的声音呜呜呜呜吵个不停,院子里四处都湿了,草坪像是重新焕发生机,虽然它们一直那边青绿。   岑鹭最后用帕子把灶台上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洗手下了楼。   他下楼时杜康已经把楼下扫了一遍,这会儿正四处洒了水准备拖。   岑鹭在客厅里找到他,然后上前从杜康宽阔的背部抱住了对方。   “干嘛,我身上都是灰。”杜康说。   岑鹭却没松开他,说:“我错了,以后不会说那种丧气的话,我也是认真的。”   杜康沉默一会儿,他伸手解开了紧扣在自己腰上的岑鹭的手,然后转头看着岑鹭。   “真的吗?”他问。   岑鹭认认真真点头,“真的,我是认真的。”   杜康好像很委屈,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又转头盯着岑鹭,说:“你要真是认真的,就别一副随时准备要走的样子。”   “我真的很认真,你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一点也不重要。”   “你要走我也不会拦你,但是......”   “不会。”岑鹭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骗我,我不抛弃你,这不是我们说好的吗?”   “我不会说话,刚刚是我说错了。”   他伸手轻轻托着杜康的脸,让两人的眼神毫无避讳地触碰、纠缠。   岑鹭说:“对不起。”   “好了。”杜康突然笑了,“你的手好凉。”   “刚洗了碗嘛,你还嫌弃。”   “我不嫌弃,拍你冻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的胆子都大了起来,说着没羞没臊的话,没一会儿就把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只是屋外堆了一大堆的垃圾。   “我先帮你把东西搬上来,你收拾着,我去丢垃圾。”   “好,我被你惯得像个小垃圾。”   杜康在岑鹭头上弹了一个小瓜崩,“别胡说。”   “哇,你下手好重。”   “还有更重的。”   两人下楼,杜康抱了两大箱,岑鹭就拎个电脑包拿个花瓶,他心说,任谁看了都得说自己是个小垃圾啊。   然后还没说,骤然反应过来。   “杜康,我想歪了。”   “什么?”杜康没懂。   “什么更重的? ”   杜康本就是随口一说,但只要联想岑鹭说的想歪了,自然可以想到别的地方去,他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但那笑声就像一阵风吹进岑鹭心里去了。   真的好想睡他,岑鹭在心里想。   杜康说句话都能让他心痒。   “别笑了。”   “啊?我又没笑你。”   “你笑得太好听了,我忍不住。”岑鹭说。   杜康疑惑地看他,“忍不住什么?”   谁知道视线刚对上,岑鹭就凑到他身前来了。   岑鹭吻,吻得有点急。   最后还是杜康推开了他,“别闹,一会儿明天都收拾不好。”   岑鹭眼尾红红的,他笑着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你挺急的,那你快点,快点下去搬。”   杜康的劲儿根本不用他操心,他连一个书架都还没收拾出来,杜康已经把东西都给他搬上来了。   岑鹭夸了他好一通,又想上前贴贴,却被杜康给躲开。   “别,都是灰,你一会儿还得收拾衣服。”   “我先去扔垃圾,一会儿来帮你。”   “好吧,等你。”   没了杜康在,岑鹭效率高了不少。   他认认真真收拾东西,过了没几分钟,突然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他跑到阳台去看,正巧看到杜康的摩托车尾巴。   走得这么急,岑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给对方发了个消息。   过了十多分钟,杜康才回。   “没事,买点东西。”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有点急了 第27章   两人一起行动,效率高得吓人。   下午太阳还没下山,岑鹭的屋子就已经被完全收拾好了。   他看着客厅里的龟背竹爱不释手。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杜康刚才骑摩托车出去就是为了去给他搬这些,除了这棵龟背竹,还有一盆滴水观音在客厅另一头,另外一棵发财树放在书桌前,杜康还帮他买了一些鲜花。   “我猜的,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杜康在餐桌上剪花枝,手法还挺娴熟。   岑鹭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十分得意的笑,他说:“这儿挺好的,就是这厨房给我有点浪费了,我除了煮面就只会煮疙瘩汤。”   “嗯,你去我楼上吃,厨房可以拿来做其他事情。”   岑鹭乐了,他走到餐桌前,坐到杜康的对面,他想知道杜康是真在开车还是只是随口说说,他问:“厨房除了做饭,还可以做什么事情?”   杜康望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我认真请教你呢。”这一笑,是不是大家的想法一致了呀?   但是杜康却没像他想像中的那样害羞,说:“可以煮咖啡呀,你不是喜欢喝咖啡吗?我有一个还没用过的咖啡机给你拿下来。”   “哦,好吧,这么大个厨房,就煮咖啡,那咖啡一定香得不得了。”   岑鹭一点也没觉得挫败,反而觉得杜康这样吊着他也挺有意思。   虽然两人都二十多岁了,但心态年轻啊,搞得跟校园恋情似的,你来我往的试探。   多有“意思”啊!   他坐在沙发上,像个老大爷一样瘫了下去。   然后翻出手机,却发现杜康背着自己干了件大事。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岑鹭惊呆了。   杜康居然直接在微博里说自己谈恋爱了,他说想公开,但是怕对方不答应,如果对方接到信号就会去评论,下面的评论都在猜他的恋爱对象是谁,这样兴师动众多半是圈内人。   甚至粉丝们还自发搞了个cp楼,一楼一个,搞得跟选美似的。   岑鹭翻了好几页,终于在乱七八糟的评论里找到了自己的楼,下面寥寥几个楼中楼都是@自己加笑话自己的。   上下还夹杂着劝说杜康如果对象如果不愿意公开那就分了的。   一时间岑鹭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什么?”   杜康问他他没回答,杜康就走到他身后来,看到他在翻微博,说道:“你说这个,会让你有压力吗?”   “如果你不想你可以用小号。”   “不用太过于在意,这只是我自己的仪式感而已。”   他不想给岑鹭压力,但他却想给岑鹭安全感。   岑鹭怕自己欺骗他,那自己就把后背亮在岑鹭面前。   他就是想告诉岑鹭,只要自己以后敢有任何的欺骗行为,那岑鹭就可以在微博上谴责自己。   杜康并不知道岑鹭能不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但他想只要能加深岑鹭一点点的安全感也算不错。   岑鹭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问:“你的仪式感,你怎么让我不要在意啊,你的仪式里没有我吗?”   他决定这次要把自己的不满都说出来,与其留着吵架的时候翻旧帐,不如有什么说什么,畅畅快快谈一场恋爱。   杜康正巧剪到最后一支,听到他这话不小心把叶子全给剪没了,光秃秃的,不太好看。   他没想到岑鹭在意的是这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怕你有压力,觉得我逼着你公开什么的,因为毕竟我怕你离开我。”   这话说得怪可怜的,让岑鹭没话说了。   这样的行为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但岑鹭并不觉得杜康是这样的人。   他是在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他是认真的。   “杜康,我是很想用大号回应你,但是......薛文博知道我的号,我怕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杜康皱眉,他转头问,“这事情你没解决好吗?”   之前岑鹭说自己已经解决好了。   “也不是,他不敢发我什么照片,我也不怕他说我什么,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我怕他来抹黑你。”   杜康笑了笑,“你都不怕他,我怕什么。”   “不过还是算了,我删了吧,就说开玩笑,万一他还有你什么把柄,我们低调一点就好。”   给予岑鹭安全感的方式千万种,也不差这一种。   如果岑鹭不说,杜康真的没在意这号人物。   杜康以为像薛文博那样没品的人,根本没办法和自己争夺什么。   但有时候,狗皮膏药起不了什么作用,却很烦人。   谁知杜康打开微博正要删,却发现了杜康的回复,“是我,[心]。”   “你怎么发了?”   岑鹭无所谓地翻看着微博,说:“因为我刚刚都打算好了,这次我就要随意洒脱一点,之后如果遇到困难,我和你一起面对。”   “但我相信你还是会坚持自己喜欢的事业的吧?”   岑鹭趴在沙发背上,转头正好看到杜康收拾好桌上,手里还拿着垃圾桶。   他走到岑鹭身边弯腰在岑鹭额头上亲了一下,很郑重道:“当然。”   岑鹭早在粉一路向西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一路向西的声音即便再低沉,他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所以那样的声音才能带给自己希望,如同现在这般。   他嗯了一声,低头却见自己的私信多了好几条。   岑鹭还有些紧张,他挺想知道自己的粉丝是什么反应的,但又怕他们说写不好听的话。   他忐忑不安地点开,果不其然就看到一大段话。   “小白大大,我超喜欢你的,高中就很喜欢了。我是看到你画的画才决定学美术的,现在已经大二了,真的非常感谢你......”后面对着岑鹭狂夸了一大段。   岑鹭耐心看到后面,终于看到一路向西四个字。   “非常非常凑巧的是,我也是一路向西大大的粉丝!我看到两个大大梦幻联动后我都疯了好吗,日思夜想就是你们在一起,可作为元老我是没有粮的啊!!”   “于是我决定自己产粮,画了不少的画,当然肯定没有大大画得好,可我也很开心,我还发给过一路向西大大,不过他没回我,不知道大大是不是不喜欢,我本来想发给小白大大,可是想着大大从来都不画凰图,所以我就忍住了。”   “但是!!但是今天你们是官宣了吧!我不得献上贺礼啊?”   “祝两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这位粉丝的话是真的多,但没一句是岑鹭不爱听的。   岑鹭点开下面的长图,上面夹了一大堆苹果香蕉梨子的照片,好不容易翻到中间,岑鹭愣了。   沙发、阳台、厨房......   “厨房可以拿来做其他事情。”岑鹭想起杜康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这些画里一共出现了三种植物:龟背竹、滴水观音和发财树。   是他小瞧杜康了。   岑鹭转头,却发现杜康不见了。   他喊了一声,“杜康?”   杜康不在,大概是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脚步声,转头却看到杜康往他的卧室走去。   “你干什么去?”   岑鹭三两步走到卧室前,也不是怕杜康看到什么,毕竟卧室都是他收拾的。   他一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的柠檬味。   “这个香水浓浓的也好闻诶,一点也不闷。”   杜康嗯了一声,“那这瓶就放你这里,你喜欢就喷。”   岑鹭点了点头,“好在,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   “别乱说话。”   岑鹭刚刚才知道杜康的秘密,这会儿正嘚瑟呢,哪里管得了他这么多,笑道:“可惜了?”   “什么?”杜康没懂他,走到他身边问,“还有什么没弄好的吗?”   “有。”岑鹭狠狠地点了点头。   “刚打扫了卫生,没洗澡,不能把你推倒在这里。”   杜康原本的浅笑被岑鹭的话勾得不得已露出了牙齿,且根本收不住。   岑鹭仰头亲上去。   杜康上去洗了手,这会儿心安理得地抱着岑鹭,两人只差一点就倒在了干净的床上。   “杜康,你为什么要买那几株植物?”   岑鹭晕晕乎乎的还想着逗杜康。   杜康笑道:“刚刚你已经问过这问题了。”   “因为我喜欢?”岑鹭语气扬得厉害,赢得了杜康更多的眼神。   杜康点点头,反问他,“你不喜欢?”   岑鹭故做深思,而后扬起一个难得的大大的笑容,“我......”   “喜欢得不得了,日思夜想,做梦都想有这么几盆植物。”   他说得这么夸张,让杜康有了一丝怀疑。   “你看到了?”   “什么?”岑鹭装傻。   杜康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装,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怎么重要,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没什么。”   “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的菜,什么都可以。”   要是这么明显的暗示杜康都听不出来,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你先去洗个澡吧,打扫了一天的卫生。”   “好。”   岑鹭抬脚刚走两步又被人拉了回去。   杜康很认真地问他,像是在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问:“今晚在哪儿睡?”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小情侣就是腻歪,搬个家拖延的! 第28章   从晚餐就能看得出来杜康对岑鹭搬家这件事情十分重视。   因为他不仅煎了牛排、开了红酒,甚至点上了蜡烛。   虽然是自己家里弄的,可岑鹭一点也没觉得简陋。   很庆幸这是在云南,在现在这种时节也能让杜康买到鲜花。   岑鹭穿着睡衣,有些忐忑地坐到杜康对面,笑着道:“我这样穿,是不是显得我太不正式了,像土狗。”   “不会,很可爱,我能帮你拍张照片吗?”杜康问。   “不可以。”岑鹭拒绝得很干脆,虽然是有纪念意义的一晚,但穿着睡衣吃牛排就不用记录下来了。   杜康没勉强他,反而像是配合着他一样,连身上的围裙都没有解下来,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更是让岑鹭浮想联翩。   “你尝尝,味道应该不算太差。”   他既然说不算太差,岑鹭默认为很好吃,他一尝,果不其然。   “我这样整天跟着你吃我会胖的。”岑鹭说。   平常他吃得少,但是跟杜康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一直盯着他,他就想给对方面子多吃一点,再加上杜康做的菜确实挺合岑鹭口味,他觉得这种时候很容易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胖一点好,你太瘦了。”   杜康说道:“不过为了健康,还是多运动一些比较好。”   岑鹭不置可否,“你平常也有运动吗?”   “有的,去唱歌之前会健身一个多小时,没去唱歌在家的话就自己在瑜伽垫上练练腰腹什么的。”   “哦。”岑鹭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认真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就有点好笑。   尤其是杜康明明就不正经,偏偏表现得很正经的样子总是让岑鹭胡思乱想。   “你笑什么,别笑了,快吃。”   “我吃不下了。”岑鹭说。   他满脑子都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也跳得快。   和杜康的每一步都是这样,有冲动却都压抑着冲动。   他理解杜康是想把最大的尊重给自己,包括杜康前面问的那一句在哪儿睡。   可岑鹭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一开始就臣服于杜康的外在,其次才是沉溺于他的内心。   现在两者共同出现在他的面前,足以让他兵荒马乱。   杜康看似慢条斯理,但他其实吃得很快,正如他所说的,他很急。   “你多少再吃一点,我先去洗个澡。”   “好,我等你。”岑鹭见杜康步子微顿,但随即很快进了卫生间。   隔着大半个客厅,又隔了浴室门,岑鹭依旧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就在这一刻,他仿佛又静下来了。   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他又吃了点,牛排有点凉了,但味道依旧不错。   杜康很快出来,发现他还在餐桌跟前,笑了。   岑鹭假装没发现他的无奈,很认真地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把配菜也塞了点进嘴里。   “别急,我觉得不吃浪费了。”   “我没急。”杜康强调,“但我怕凉的你吃了肚子会不舒服。”   “吃都吃了,等我一下。”   “嗯,等你。”   五分钟后,岑鹭要起身收拾碗筷去洗碗。   杜康想帮他,他非要自己来。   又过了五分钟,岑鹭说要去刷牙,自己躲进卫生间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等他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杜康房间里照出来的灯。   岑鹭慢慢悠悠走到房门前,只见杜康正坐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盯了他一会儿,他却像是没看到岑鹭似的。   岑鹭轻咳两声,对方终于抬起了头。   杜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床头柜上轻轻一捞,捞到一张书签,书签上写了字,但只是一晃而过,岑鹭没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字。   “你来了?”他问。   “今晚的保留节目是你给我读书吗?是什么书?”   杜康把书重新拿回手里,将封面亮给了他。   淡淡的蓝紫色渐变的封面,上面印着竖版的标题,《冬牧场》。   “是李娟的散文,我喜欢。”岑鹭说。   “那你过来,我读给你听。”   岑鹭仿佛终于找到了和杜康同榻而眠的借口,他下意识关上房门欣然前往,然后钻进了杜康为他掀开的被角。   被窝里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温暖,一切都因为有旁边这个人。   杜康很有耐心,他翻开书问:“我看到哪儿就读哪儿?”   “嗯。”岑鹭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心跳声中脱离出来。   他看着杜康又把书签取出来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杜康不紧不慢地开口,“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毡房中央堆一个......”   听着他的声音,岑鹭仿佛真到了冬天的牧场,寒风凌烈,大雪纷飞,岑鹭靠在杜康肩头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还要听吗?”杜康问他,声音仿佛比刚才又温柔了许多。   岑鹭摇摇头。   然后他看着对方又把书放了回去。   岑鹭这时候才发了疯似的去吻他,似乎是想将他压在身下。   杜康反倒没急,任由岑鹭主动着。   可岑鹭觉得杜康的气息太有侵略性了,自己总没法真正主动,他有些气馁地转身想要坐回去,说:“你不是说你急吗?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又被杜康原封不动地揽了回去。   “我是很急,但是对你得有耐心,你要吃牛排,要洗碗,要刷牙,要听书,我都依你,等你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空余时间就都归我了。”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岑鹭望着他,眼神仿佛透过他的瞳孔望进了他不断跳动的心,岑鹭发出一个音,然后杜康一手掐着他的后脖颈仿佛像是拎一只猫一样要把他拎起来。   而后杜康深深地吻住了他。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   岑鹭知道他是真急了。   但岑鹭也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预料到了,他原本以为以杜康沉稳的性子,在最后的时候会问他一句可以吗?   可杜康什么也没说,也不像是第一次,手法很娴熟,还没正式开始,岑鹭已经认输了。   然而,很多时候,认输并不代表比赛的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苍山上空的卫星也不知闪了多少次,杜康伏在他的肩头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他问岑鹭:“你喜欢我什么样的声音,喜欢我说什么,我说给你听。”   岑鹭被温热的呼吸烫得打了个颤,他反应慢了好几拍,长长地嗯——了一声,说:“喘......”   然后岑鹭咬着杜康的枕头,愣是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晕眩在这柠檬香里,像是落入了一片柠檬海。   味道依旧好闻,只是多了一些杜康的味道。   岑鹭攒了好多问题没有问。   比如杜康为什么喜欢这个香水,比如炒萝卜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意义,比如为什么他第一次这么熟练。   打好了腹稿,岑鹭也以为自己能行,但他显然小瞧了杜康积攒了二十几年的力量。   他知道杜康在事后抱着他去浴室,大概是家里开了空调,热烘烘的一点也不冷,可他累得眼皮都懒得撩一下。   但他想,杜康是不是以为自己一开始是在拖延时间,所以生气了才对自己那么凶......   第二天醒来时,岑鹭眨了眨眼,试探性地动了一下手指,而后抬胳膊,再一动腿......   ......   动不了,不能动,谁爱动谁动。   他睁眼看了看,哪怕隔着厚厚的窗帘,他依旧能感觉到外面阳光灿烂,是个大好的晴天。   木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从门口进来,岑鹭懒得开口,伸手抓了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动作艰难。   果不其然,里面有杜康发来的消息。   “在隔壁,醒了给我打电话。”   岑鹭没打,他缓缓起身,很艰难地下了床,扶着床适应了一下才往门口挪,结果走到客厅,他就听到了杜康字正腔圆的声音。   对方正在录制有声书。   岑鹭没打扰他,却也没力气走了,就坐在沙发上等他。   谁知坐着想躺着,躺着没一会儿眼皮就撑不起来了,他索性闭着眼睛去听杜康的声音。   再醒来时,他又已经躺在了床上,而杜康坐在他的旁边,塞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   岑鹭望着杜康怔怔发神,等他反应过来时,杜康也正好看向了他。   “醒了?”杜康躺下身来抱住岑鹭。   “不是叫你打电话给我,你怎么睡到沙发上去了?”   岑鹭反应像是还没恢复过来,好半晌才说道:“我看你在录音。”他声音有点哑。   “不想打扰你。”   杜康有些心疼地轻轻亲了他一下,问:“疼吗?要不要喝水?”   岑鹭摇了摇头。   他又说:“那我去给你盛点粥,都快中午了,得吃点东西。”   “一会儿吃。”岑鹭用有点撒娇的语气道,“再躺会儿。”   “好,那就再躺会儿。”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不小心了?”杜康盯着他,倒是看不出来又不好意思。   反倒是岑鹭面对他这样直直的眼神有点害羞,但他也没避让,说:“挺好的,我早馋你身子了。”   岑鹭慢慢回想起昨晚自己睡前想说的话。   他说:“我昨天晚上不是在拖延时间,我是在给你时间。”   “如果你反悔还来得及。”   “毕竟我一开始就是冲着你这副皮囊来的。”   岑鹭原以为杜康听了他的这话多少会生气或者是难过。   可杜康却只是笑了笑,说:“我以为是声音。”   --------------------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哎呀,搞得有点快,下次慢点感谢在2023-01-25 19:39:35~2023-01-26 15:0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熊和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谁又能抵抗得了杜康的声音呢?   自此岑鹭每天都混在杜康这里。   其实杜康很照顾他,除了第一次让他行动困难,而后杜康即便是再想要也会很克制。   让岑鹭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   可他很清楚并不是如此。   克制才是真正的杜康,除了给予他爱,杜康全身上下都写着克制两个字。   杜康每天白天上午录广播剧,下午带着岑鹭四处浪,晚上去酒吧唱歌。   而他工作的时候,岑鹭也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的单子。   接单子越来越熟之后,岑鹭开始缩小范围,只接自己感兴趣的单子,画得越好之后,关注的人也更多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当初杜康发那个微博的功劳。   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岑鹭就总是在微博私信里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知道一路向西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就敢和他在一起?”   “你是他声音的脑残粉吧?”   “你们是在网恋吧?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信这个。”   “我跟你说,他是个变态,他以前就经常在大街上跟踪已婚妇女,我劝你还是小心些。”   ......   一开始岑鹭并没有把这些消息放在心上。   毕竟粉丝多了什么人都有,他自己也曾经因为有人不满意他画的画跑到他的微博里来冲他的。   但是岑鹭都不在乎,都说了不满意可以退一半的钱了,对方还是依依不饶,他除了不理也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人会是任何人的中心,那些人见他不理,过了一段时间,自然也就看淡了。   而无视那些谩骂,岑鹭觉得也没有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损失,他反而觉得恣意。   可是当他把给自己发私信骂杜康那个人拉黑,那个人又会拉个小号卷土重来。   如此四五次,岑鹭都有些烦了,然后他突然看到了对方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角度并不怎么好,一看就是偷拍后放大的。   照片里,杜康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头上戴着一顶自己从来没见他戴过的鸭舌帽,而且还戴了一个口罩。   虽然裹得很严实,但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吸引力就是那么奇妙。   他一眼就认出来照片里的那个人是杜康,因为他身上也有杜康身上那种吸引着岑鹭的特征。   杜康站在一个街口,他靠在墙边侧着头在看斜前方的一个女人。   女人隔得不远,更加不清晰,只隐约能看得出来身材不错,穿着有点老气,可能年纪挺大了,很符合私信里那人所说的已婚妇女。   可岑鹭不会相信这个女人会是杜康喜欢的那款,那他现在就不会和自己住在一起。   “在看什么?”   杜康的声音传来,让岑鹭吓得一颤,手机下意识锁屏,让从他身后路过的杜康顿了顿,看到了一个黑屏。   但杜康并没有生气,他笑着打趣,“这么神秘,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岑鹭有点难以置信地重复他的话。   “我不能看?”他反问。   “上次也不知道是谁,看了人家粉丝画的同人图,还想着场景再现,什么龟背竹,什么滴水观音......唔。”   杜康堵嘴的必杀技,接吻。   对付岑鹭百试百灵。   两人休战后,岑鹭已经被杜康抱住十分乖巧地倚在沙发上。   他嘴唇被亲得比平时更加水润,可他还不安分,总用牙齿轻轻地在上面磕碰,青天白日得看得杜康口舌干燥。   可偏偏岑鹭还没自觉,他左腿搭在杜康的右腿上,然后用自己粉嫩的指甲盖去划杜康左小腿内侧的裤缝,滑到底下够不到的位置又伸了腿继续滑,像是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似的。   这时,他的膝盖被一只大手握住。   “别动。”杜康很严肃地说。   岑鹭懒洋洋的,中午这会儿正有点犯困,他问:“你是在凶我吗?”   杜康笑,反问:“我凶过你吗?”   “凶过,你一到晚上就鬼上身,好凶。”   “跟我在一起以后你也鬼上身,说话都不害臊。”   岑鹭没得到半点便宜,转头一脸哀怨地看着杜康。   杜康无奈,笑道:“下午我叫你去骑电瓶车去不去?”   “为什么不是摩托车?”岑鹭问他。   “也可以啊,只是我觉得电瓶车简单一点。”   “好,那就电瓶车。”岑鹭能屈能伸,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杜康这儿被养得更懒了,是得时常出去运动运动。   两人出去时,太阳正好,岑鹭看了看自己的鸭舌帽没有拿,而是直接出了门。   杜康看到他的样子愣了愣,问道:“你不是怕晒黑,怎么不戴帽子?”   “忘了。”岑鹭说。   杜康随口在楼下墙上给他取了一个帽子盖在他的头上,说:“这个行不行?”   “cool!”   “你是从来都不戴帽子的吗?”岑鹭问他。   杜康拿了一块抹布洗干净擦了擦电瓶车的座椅和龙头,说道:“也不是吧,有一段时间我有点社恐,会经常戴帽子。”   “什么样的帽子?”   “鸭舌帽。”   “哦。”岑鹭想问不知道怎么问,恰巧杜康已经把车擦干净让他坐上去。   杜康跨坐在他身后,双脚点在地上,说:“别紧张,你只要记住不要使劲轰油门,我们就没有危险。”   “你这,我怎么出去呢,你好歹帮我把车摆正吧。”电瓶车往里边斜着,岑鹭直走就能直接闯进对面那老婆婆的鸭窝,他并不怎么想表演人在囧途。   杜康愣了愣,说:“没事,你自己来,咱们难一点起步,你后面就快了,别怕,我在你后面呢。”   “什么啊,你明明就是忘了。”   岑鹭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杜康笑,算是承认了,“但我也是说真的,你这样扶住龙头,不要让它倒了,你会感觉它有点重,稳住。”   他说着有些无奈道:“算了,还是我来示范一下吧,我把它摆正。”   岑鹭这时倒是动作迅速,麻利地退位让贤,然后更加麻利地爬上了杜康的后座。   杜康笑了一声,“你干嘛?坐后面怎么看得到?”   谁知岑鹭根本不管,直接抱住了他说:“哥,我不想学了,你带我去遛遛弯吧。”   “反正你会,你出门就带着我,以后你后座只能我坐,别人不能坐。”岑鹭假装耍小性子,他虽然希望是这样,但哪怕杜康拒绝他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这些外物,他也没那么在意。   “以前我后座也没人坐过。”杜康说着轻轻发动车子。   “你骗我,明明我就看小婉坐过。”   杜康大概是想了一下,说:“那是她的车,不是我的车。”   “哦,也是,那我就满足了。”   岑鹭把手揣在杜康的衣服兜里,整张脸几乎贴在杜康身上,虽然杜康开得很慢,但十二月的风也不是盖的,差点吹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   于是岑鹭只能转移话题,他问道:“杜康,谁教你骑电瓶车的啊?”   “我妈。”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两坨冰块砸在了岑鹭身上,他哦了一声,这次他没再逃避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妈妈,她长什么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岑鹭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冒犯了,说:“没关系,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好意思......”   “她长得高,又很瘦,身材很好,皮肤也好,头发卷卷的......”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岑鹭紧紧地箍着杜康,不想让他说了。   他说这些时,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问同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抛下我?   不管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杜康的妈妈,岑鹭觉得都没那么重要。   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有自己在他身边。   “我妈是自己离开这里的。”杜康突然又开口。   “她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小的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去找她,问问她为什么要抛下这个家。”   “我想变得很优秀,就像电视里那些光鲜亮丽的人,我站在她的面前让她仰视我,然后亲口对她说,‘对不起,现在是我不要你’。”   突然,电瓶车靠边停了下来,距离古城也不过一两百米了。   杜康说:“现在想想真的挺傻,后来我见到过她,看到她过得似乎真的不如我,也没我高。”   “我要是站到她面前,她肯定得仰视我,但我没过去,昨日之日不可留,现在这样挺好的。”   岑鹭没说话,隔着大衣在杜康背上亲了亲,也不知道他感觉到没有。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那个香水吗?”   “因为小的时候家里总是会有柠檬味的香水味道,我觉得难闻,可长大了想闻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不过这个味道很接近。”   “之前我一直想把这些抛开,可却又办不到。”   杜康扭头看着岑鹭,“现在想来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岑鹭这会儿发自内心地笑了。   “那炒萝卜呢?”   “炒萝卜也是,她经常会做。”   岑鹭嗯了一声,“你说得没错,昨日之日不可留,但是很多东西早已经赋予了今天的意义,没有必要刻意丢掉。”   “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把它们通通丢掉。”   杜康重新发动了车子,他说:“没必要,我早已经想通了。”   “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是全新的我。”   岑鹭点头,“好,听你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接饱含着今日意义的鲜花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我竟没有话 第30章   杜康每隔几天都会去古城抱两束鲜花回家,一束放在岑鹭的客厅,一束放在他自己的客厅。   岑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靠在洗手台旁边看着杜康整理那些枝叶,然后把它们都插进花瓶里。   “康哥。”岑鹭看到窗外洒在杜康肩头上的阳光,喊了他一声。   “嗯?”杜康没抬头,回应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似的,让岑鹭想要把他拽回床上再睡一觉。   大概是见岑鹭没说话,杜康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怎么了?”   “昨天晚上在沙发上,我帮你的时候,你眼睛看哪儿了?”   杜康手上动作停了几息,虽然表面掩饰得很好,但他嗓子哑了。   “你说我看哪儿?”   昨天是他们第一次在岑鹭屋子里做。   以前岑鹭都不同意的,哪怕两人在房间里闹得动了情了,岑鹭也会临时喊停,然后拽着杜康往楼上去,反正杜康自制力强,忍那会儿完全没问题。   有一回岑鹭甚至是被杜康给扛上楼去的。   其实岑鹭的理由很简单,他就是觉得三楼离楼下太近了,楼上离得远点,更不容易被别人听到。   但是昨天岑鹭画画画到一半,见杜康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似乎挺无聊,就心血来潮上前跟他闹。   下手没轻没重的,闹着闹着就直接开咬了。   “我哪知道你看哪儿啊,那不得看看龟背竹啊,或者滴水观音,是吧?它们存在的意义。”   杜康往他身边挪了点,两个人呼吸很近。   岑鹭没躲,杜康也没再贴。   杜康说:“那对不起,我让它们失去了它们存在的意义。”   神特么的龟背竹、滴水观音。   他昨天是被偷袭的,满心满眼都是岑鹭那可怜爸爸的眼神。   分明是自己被他弄得要生要死的,反过来却像是自己强迫他了一样。   岑鹭显然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怨气,还特来劲,从他手里把花给抢了过去。   “那我能采访您一下吗?杜康哥哥,您当时看到粉丝的同人图时,是个什么样的心路历程,是什么让您认认真真地看完,且记下人家的搭配,但却连句谢谢都不跟人粉丝说的?”   “我说了。”杜康不承认,说道。   岑鹭当然不信,把花还给他,摊着手道:“检查。”   杜康特别老实,直接从兜里把手机递给了岑鹭,然后他说:“不过我没在私信说,我在节目后面说的,你是不是没听?”   岑鹭侧身,往洗漱台上一靠,好家伙,反将一军。   “我每次都谢了听众朋友们的关注评论,有一期我特地说了,所有私信我都会看,谢谢大家,但是我没回。”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岑鹭理亏,“好吧,算你有点良心。”   “那我能看你的私信吗?”   杜康笑了,他轻轻拍了拍手,面向洗漱台抱着岑鹭的腰往上一提,岑鹭就坐在了洗漱台上。   “嘶。”大理石台面瞬间将自己冰冷的气息透过裤子传给了岑鹭,“好冰。”   杜康却不为所动,问:“还想看我私信不?”   “想看。”岑鹭很肯定。   “那你取悦我,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看。”   岑鹭微微偏头斜睨他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   “原来我老公喜欢玩这些,早说呀!”   他一开口,杜康那表情就十分受用,可他没说满意了,岑鹭也没停。   岑鹭坐在洗手台上比杜康高,然后他双手搭在杜康的肩上动作就显得有些别扭。   就在杜康笑着想看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岑鹭突然抬腿,两条腿直接钳制住了杜康的腰,而后轻轻将人一带,杜康就撞上了洗手台。   两人贴得更近了。   岑鹭抱着杜康的肩膀,然后去吻他的脖子。   拖鞋很松,早在他抬腿的时候就已经掉到地上去了,穿着袜子的某人,双腿跟蜘蛛精发力似的,一条腿分化成了画几条腿不停地磨蹭。   杜康也并不是真有那么好的定力。   就在他看到岑鹭试图用牙去咬开自己的衬衣扣子时,把岑鹭方才随手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了对方。   “可以了,看吧,别取悦了。”   “怎么了嘛,人家的表现你不满意吗?”   岑鹭像是玩上瘾了,还不撒手。   杜康有点无奈,拍了拍他的大腿,“乖,松开我,我得去做饭。”   “要不然一会儿只能吃你。”   岑鹭闻言,老实松开自己像八爪鱼一样扒拉着对方的四肢,非常识相。   “里面可能有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太在意。”   岑鹭一顿,他本来就是为了看看会不会有人给他发那些。   “哦好。”岑鹭故作轻松道,“还有人给你发不好听的话吗?你让我看看,晚点我帮你画个言出法随符怎么样?让你报仇。”   杜康把花瓶放到茶几上还调整了一下角度,他说:“那麻烦大师直接帮我做法吧,我比较喜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哦,难怪每次都叫我自己坐上面动,你好懒哦。”   岑鹭随口胡说八道,然后翻开了杜康,他大概扫了眼,并没有发现那几个给自己发私信的人,不过也确实发现了一些骂杜康的。   没点进去岑鹭就已经发现了对方毫无水平。   什么长得丑,什么声音难听死了。   “什么啊?骂人都不会......”   突然,他感觉杜康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光线。   岑鹭有些疑惑地抬头,只见杜康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不让我看了吗?”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没看到我被骂的很惨,好像挺遗憾的。”   岑鹭咯咯直笑,“没,我是觉得骂得没什么水平,感觉没我的用武之地而已。”   “行,下次碰上厉害的,我找你。”   “好,交给你岑鹭哥哥,绝对没问题,不看了,没劲,走做饭去。”   岑鹭想要从洗手台上下去,却被杜康一直挡着。   “几个意思?不做饭了?”   杜康双手撑在岑鹭的身体两边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又亲一下,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岑鹭觉得他这个吻来得莫名其妙,但却又让自己毫无招架能力。   被杜康牵着手上楼的时候,岑鹭才问:“刚刚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亲我?”   重点是为什么亲得氛围正好了,又什么都不做了?   但他问什么,杜康自然就回答什么。   不过杜康的回答他依旧没懂。   杜康说:“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完全没有,一无所知。”   “哦。”杜康开门,把岑鹭推进屋子,然后某人又被亲了一下。   “下次青天白日的,别在我面前开黄腔,我会忍不住回应你。”   岑鹭反应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自己动的话。   他有些委屈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不是每次都想我坐在上面......”   话没说完,被眼神给烫回来了。   “继续说。”杜康笑。   岑鹭摇头,“不说了。”   “但是我说,你也可以说回来啊,不一定非得动手动脚嘛,青天白日的动手动脚影响多不好。”   “嗯。”杜康拐进厨房,“我说什么,你教教我,这样不行,这样膝盖太痛了?”   “啊!!”岑鹭挤到杜康身后一把捂住了杜康的嘴,“你不许再说了,我能说,你不能说,你不能让着我吗?”   “好吧,让着你。”   “这还差不多。”   岑鹭满意了,果然还是撒娇最好命。   “哥,马上圣诞节了,咱们出去玩行吗?”   杜康顿了顿,把电饭锅底下的水用毛巾一圈一圈轻轻地擦得干干净净。   “元旦可以吗?想在年底前多录点节目。”   岑鹭有点失落,他个人还挺喜欢圣诞节的。   但要说起理由也没什么有意义的理由,大概就是圣诞节花花绿绿,颜色很适合他这样的画画人。   不过能和杜康窝在家里其实也不错。   “行啊,也不一定要元旦,元旦可能会有点挤,过了元旦节吧。”   “好。”杜康说,“还真是稀奇,之前都是我拖着你出去,现在反过来了。”   他不说岑鹭还不觉得。   岑鹭似乎现在一点也不排斥出门了,哪怕是偶尔晚上和杜康一起去酒吧也能很好地和晓婉沁沁他们交流,似乎一切都好起来。   “好像是诶,那要不然咱们就元旦出去吧,没去挤过热闹,咱们去挤挤,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岑鹭也想看看杜康在人群里被挤得眉头皱起的样子。   突然觉得自己好腹黑。   “不过房东呢,过节的话,你要和他一起过吗?”   杜康顿了顿,说:“不用。”说完他补充道,“我到时候给他做点菜就好了,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吃。”   岑鹭哦了一声,没再对他的家事有过多的评判。   杜康做什么事情都很麻利,岑鹭每次说起房东后都会下意识心虚。   所以他老老实实地不再说话,而是跑到客厅去把自己微博私信里那些发奇怪东西的人全部举报拉黑。   这样的消息,没法给杜康,如果发了他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陪着杜康。   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   没有谁能够保证所有人都喜欢自己,那自己就去选择适合交往的人就好了。   他决定只要没办法威胁到他们生活的人,他就置之不理。   毕竟他哪有那么闲?   “你在那儿一脸忿忿的表情做什么?”   杜康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边盯着岑鹭,看得岑鹭一阵心慌。   “没,我在给自己打气呢!”   “下次我一定坚持得久一点,我给自己做个护膝好了。”   杜康:“......鹭鹭......”   “嗯,康康......”   ......   --------------------   作者有话要说:   杜康:我鹭鹭好会说,遭不住 第31章   虽然杜康说了不过圣诞节,但这并不影响岑鹭把自己家里装扮得花花绿绿的。   他从网上订购了一棵圣诞树,树形很好看,他喜欢得不得了。   “杜康,你帮我看看啊,我的那棵圣诞树要怎么装扮才更好看?”   好不容易等到吃饭,岑鹭才有时间跟杜康说话。   杜康这两天发了疯一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录制有声书,搞得岑鹭觉得他是不是想多录制一点,然后有什么别的安排。   但岑鹭问了他好几次他都否认了。   为了以防万一,岑鹭也没再接单子,打算等过了元旦再说。   于是没了单子的他就更闲,只好窝在家里搞这些有的没的。   可杜康显然没兴趣说:“你是学美术的,怎么样装扮好看你肯定比我清楚啊。”   岑鹭夹菜的手顿了顿,问:“怎么了?不高兴啊?”   有时候岑鹭觉得自己挺敏感的,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两天杜康做什么事情似乎都兴致不高。   可是问他他又云淡风轻什么也不说,这让岑鹭很没有安全感。   杜康有事不跟他说,这就是两人感情出现问题的开始。   偏偏杜康也没什么可疑的行为,每天都待在家里,门都不出,就连酒吧也没去,根本也不存在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岑鹭看了看一旁茶几上已经有些蔫儿了的花,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你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撑着。”   杜康沉默一瞬,说:“嗯,我知道,没什么,就是录制不是特别顺利所以有点心烦而已。”   “瓶劲期,你应该明白,让我缓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这么说岑鹭就懂了。   岑鹭想劝他瓶劲期的话可能停下来休息一阵更容易突破,可又觉得或许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需要不同的处理方法,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那你这上面要不要一棵圣诞树,我帮你也弄一个。”   “不要,到时候还得我去拿快递。”   岑鹭一怔,没想到杜康这么说。   自己的快递大部分都是杜康去拿的,因为他不会骑电瓶车,但是杜康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也没表现出过什么不满的情绪。   他这样说,看来心情是很不好了。   “麻烦你洗一下碗,我再进去待会儿。”   “好。”   “杜康。”岑鹭叫住他,“如果不行的话,别一直闷着。”   “嗯,给我几天时间。”说完杜康就关上了门。   岑鹭吃了饭把碗洗了又帮杜康收拾了房间,他才下了楼。   其实圣诞树他已经布置好了,两棵。   杜康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他这里,所以不知道。   因为想跟杜康分享喜悦,于是岑鹭装扮好第一棵圣诞树以后,又立马下单了第二棵,看着杜康忙,也没有让他帮忙去拿,是他自己从车站那边的驿站搬回来的。   现在也已经装扮好了。   岑鹭想让他下来看看,不仅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是想让他帮忙搬上去,因为装扮得很好看,岑鹭怕自己搬坏了。   圣诞树最上面有黄色的小星星,树梢上挂了许多彩带、礼物和袜子,上面还有一些小东西,比如写着金色梦乡四个字的书,小小的尤克里里。   都是岑鹭自己做的,虽然不贵重,但他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心意。   岑鹭这个人多少是有点浪漫情怀在身上的,可能用杜康的话来说就是恋爱脑。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又恋爱脑了,现在明明就是杜康不对,可他就是在想杜康会不会有什么苦衷,事实也是杜康确实也有苦衷。   录有声书有瓶劲,杜康没有走出瓶劲期。   但是总能走出的吧,岑鹭想,那就再等等。   岑鹭这一晚没再到楼上去,他又接了几个稿子,既然杜康不跟他一起,好像圣诞节也没有那么有意思。   他接了稿子就把其他事情抛下认认真真地画稿子,画画的时候是最专注的。   等他画到ipencil都没电了,他一看时间12月24日,02:12。   岑鹭突然有一阵的恍惚。   自从和杜康在一起,除了和杜康没羞没躁,已经很久没有熬到过这么晚了。   这段时间他都会上楼去找杜康,跟杜康一起睡,可他今晚没去,杜康甚至没问他一句。   岑鹭大概可以肯定了,他和杜康之间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明天他一定要去问问杜康。   虽然在一起的时候约定过,但是约定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如果杜康因为什么原因要和他分开,他也不能怪对方打破了当初的约定吧。   又不是小孩子了,谁信那些?   他到时候只需要说,“嗯,好,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然后他就可以体面地离开了。   岑鹭又在桌前坐了一阵,想得倒是很轻松。   可是只要想到那个场景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堵得慌,谁也救不了他这个恋爱脑。   岑鹭起身就看到了摆在沙发旁的两棵圣诞树。   已经平安夜了。   他上前给两棵树拍了照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两棵圣诞树都是他做过的最美的圣诞树,尤其是他想要送给杜康的那一棵。   拍都拍了,当然要发个微博,不然完全没发挥他们的作用。   “平安夜到了,大家吃苹果了吗?”   “我还没吃,忘记买了。”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祝大家平安喜乐!”   “晚安。”   发完微博,岑鹭还是下意识地点开了杜康的有声书。   他已经好久都不用靠着戴耳机睡觉了。   杜康一如既往地高水平,他发出来的东西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的瓶劲期。   当然,这只是岑鹭这个门外汉的想法。   岑鹭迷迷糊糊间,感觉窗外有摩托车的声音。   他想起床看看是不是杜康,但是还没挣扎着起来那声音就已经消失了。   一定是幻觉,岑鹭想着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岑鹭醒来往身旁人的怀里拱了拱,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这样的姿势让他特别舒服,他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就听杜康道:“别盖着头了,一会儿呼吸不过来了。”   岑鹭睁眼,这才有点缓过神来,他抬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杜康。   “你怎么在我床上啊?”   “我不能来?”杜康反问,然后他就被岑鹭抱住了腰,“可以,就是来得有点突然,幸亏不是半夜来的,要不然我会吓到的。”   谁知杜康道:“我就是半夜来的,担心你一个人睡不着,谁知道睡得那么熟,被人爬了床都没醒。”   他这么一说还真是。   岑鹭彻底清醒过来,“是啊,怎么回事,这也太可怕了,万一坏人进我屋怎么办?”   “下次门窗记得关好,我有钥匙,没钥匙也进不来。”   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我的房东以权谋私,拿钥匙开租客的门,可怕。”   “我的钥匙是你给我的,我用的那把钥匙。”   “哪把,不记得了,失忆了。”岑鹭又往被窝里钻,为非作歹的手很快被人抓住。   “别闹。”杜康说,“饿了没,想吃什么?”   岑鹭咬了咬唇,“饿了,想吃......”   他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杜康拎着胳肢窝拎下了床,“洗漱吧,吃了早饭带你出去玩,你不是想出去玩吗?”   说起这个岑鹭才委屈道:“可你不是说你忙吗?”   杜康把他微微噘起的嘴给推回去,说:“忙完了。”   “瓶劲期突破了?”   “突破了。”   “哎呀,哥!”岑鹭又跑过去抱住他,“我以为我俩感情出现大危机,我以为你爱上爱德蒙了。”   “毕竟我永远不可能争得过一个纸片人,我都想好了卷铺盖卷儿走人了。”岑鹭半真半假说。   杜康笑道:“不会。”   “为什么不会?”   “毕竟他又不会躺在我床上往我怀里钻。”   这话仿佛点燃了岑鹭,岑鹭冲到他面前,“这么说,谁躺你床上往你怀里钻你就能喜欢谁?”   杜康更像死而复生的爱德蒙,全身上下都写着绅士二字,他说:“我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   岑鹭得意地绕过他,“我洗漱去。”   “诶!我的树呢,这是哪里来的苹果?”   岑鹭看着茶几上的那一大篮子苹果都惊了,每个都比他拳头大。   “用这些苹果换你的树可以吗?”   杜康叉着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岑鹭一定会答应似的。   岑鹭蹙眉,正想拒绝,就听杜康道:“不够肉偿。”   话到嘴边的拒绝陡然转了弯,岑鹭笑道:“成交。”   “你去哪儿找的这么大的苹果,昨天肯定没买的。”   岑鹭来到茶几前,像是欣赏什么宝石似的,一个个地拿起来看看又放回去,嘴里还念念叨叨,显然心情不错。   杜康上前,抬着他的脸让他转头看着自己,而后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道:“宝贝,平安夜快乐。”   岑鹭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醒来以后发现杜康在自己身边,发现自己的爱意有了回应,有了杜康的吻,有了杜康的一声宝贝。   然后一早上,他的心情就跟他的嘴角一样是向上扬起的。   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去想为什么杜康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   作者有话要说:   岑鹭:快点偿!! 第32章   其实岑鹭一点也不在乎过不过圣诞节平安夜,本来就只是外国人的节日罢了。   他自己也只是想凑个热闹。   可是他想不想过那是一回事,杜康忙着不搭理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杜康突然开了窍,岑鹭就得寸进尺地去“教训”他。   “我跟你说,我这个人特别在意仪式感,不在意的时候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和你在一起了,就想什么节日咱们都能好好过。”   杜康没反对,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那我们分个苹果吃,你买回来的苹果好大。”   “我不想吃宝贝,你自己吃吧。”杜康换着衣服,随口说了一句。   “杜康!”   杜康穿上衣服走出房间,有些无奈道:“那你去洗洗。”   岑鹭屁颠儿屁颠儿就去了,还切成两半拿了回来。   “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另一半。”   杜康勾唇,笑着去接苹果,“好。”   他刚拿手里,岑鹭突然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苹果啊?”   杜康顿了顿说:“从今天开始就喜欢了。”   “啊,你真不喜欢啊,哎呀,也是,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吃苹果的。”   “那你咬一口,剩下的都留给我,意思意思就行了。”   可杜康却摇了摇头,“不用,一口都吃了,半个也没差,想跟你一人一半。”   岑鹭对他的甜言蜜语毫无招架能力,出门前还和杜康接了个充满苹果味的吻。   虽然他总觉得杜康不怎么高兴,但只要他一盯着杜康,杜康脸上的笑容也会让他觉得那是错觉。   岑鹭今天穿了跟杜康同款的马丁靴,两人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有点吵,但是岑鹭乐在其中,他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在杜康的生命里留下了某种声音。   可下到二楼时他就收敛了。   二楼就好像一个分界线,上去就是快乐天堂,下了楼就十分压抑。   明明院子里的风景很好,可一楼总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音。   刚一下到一楼,岑鹭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半开着的门,却被按着头转了回来,“别管他。”   杜康表情冰冷,像是在说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岑鹭不知道房东喝了多少酒才会发出那样的味道,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杜康不想看到的。   “要不你好好跟你爸爸谈一谈吧。”岑鹭试探着开口,“他这个年纪这样喝酒身体会吃不消的。”   “不用管他,他冥顽不灵的。”   说完,杜康像是怕岑鹭还劝他,又补充道:“今天不是过节吗?别提不开心的事可以吗?”   那一刻,杜康好像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备,他的语气虽还冷着,可岑鹭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祈求。   是的,是祈求。   他这样的语气让岑鹭即便想说也说不出口了。   岑鹭道:“好吧,那我们说些开心的,哥哥你这腹肌可真紧实,我好喜欢啊。”   许是他这话题转得太过生硬,杜康没忍住笑出了声。   “喜欢你就摸,哥哥准你摸。”   杜康给岑鹭戴上头盔,两人隔着头盔对视。   岑鹭有点扭捏道:“可是哥哥要开车,这万一要是影响了哥哥的发挥。”   “不太好吧?”   杜康笑道:“就你那点招数,还影响不到我。”   岑鹭气急,“你这是在挑衅我,我才不上当,开车还是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啊!”   他还没说完,摩托车已经冲了出去。   岑鹭觉得杜康骑摩托车一向很稳,所以他坐在杜康的后座就从来没怕过。   可是今天杜康像是吃错了药似的,带着他一路狂奔,摩托车的引擎声响得岑鹭都要耳鸣了。   “哥,我错了,你慢点。”   岑鹭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是这种时候,显然认错就是对的。   他可不想在这样大好的日子和杜康两人上社会新闻。   但是等到杜康真正慢下来,两人已经进了古城了。   在“一首歌”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陈晓婉露出了见鬼的表情,“你们怎么来了?”   “来过节啊,平安夜快乐。”   岑鹭把苹果递给陈晓婉,吐槽道:“晓婉,你哥疯了,我生平第一次差点在摩托车上晕了车。”   “哥,你不是从来不过......”陈晓婉话说到一半闭了嘴。   “从来不什么?”岑鹭疑惑地看向两人。   “没。”陈晓婉笑道,“我哥一向遵守交通规则,从来不超速超载,刚刚没超速吧?”   “在没超速的情况下,偶尔放纵放纵也挺好。”   说完她看向岑鹭,说道:“岑鹭,有你这个嫂子,真好。”   莫名其妙得了夸奖,岑鹭有点受宠若惊,笑道:“客气客气。”   陈晓婉手里拿着那苹果,转了两圈,丝毫不在意自家哥哥的眼神,她试探性地问道:“但是嫂子,你知道这苹果哪儿来的吗?”   岑鹭疑惑,但她这话跟直接公布答案也没什么区别了。   “又是从你这儿拿的?”   岑鹭来大理后吃了很多水果,似乎除了自己买的那几次,其余都是在这酒吧薅的。   他不由地好笑,说:“我康哥真是勤俭持家,懂得物尽其用。”   陈晓婉呵呵两声,“凌晨三点,我刚睡着,我哥一声令下,这又大又红的苹果我就得献上,哥,你很有烽火戏诸侯的潜质。”   岑鹭愣了,三点?   所以自己昨晚上感觉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不是幻觉,是真的听到了?   “你俩先坐会儿,我出去买个饼垫吧垫吧。你俩要吗?”   “不用。吃过了。”   等人走后,岑鹭才撑着手去观察杜康,“三点?为什么三点来拿苹果呀?”   岑鹭大概猜到了,也许就是自己发的那个微博。   当时他是真的很失落,但失落并不是没有苹果,而是因为自己做的圣诞树没有给到杜康半点惊喜,他发那条微博很难说不是想博取杜康的注意。   结果杜康确实注意了,还满足自己的愿望。   “康哥......”岑鹭抱住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想让你给我弄苹果的。”   杜康拍了拍他的背,说:“没事,我早就知道你想过圣诞,结果没早点准备,我本来就该早点准备的。”   “而且我当时也睡不着就出来了。”   “今早见你看到苹果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以后不管什么节日,我都陪你过。”   杜康的每句话都精准狙击岑鹭的内心。   “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所以才能遇到你。”   岑鹭说完肉麻的话,自己都乐了。   但他心里是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很多时候自己总说不在意,还是得真到了那时候才知道在意不在意。   “咱们出去逛逛吧,我帮你拍照,可以吗,大模特。”   杜康挑眉,“我的荣幸。”   陈晓婉还没回来,两人就走了。   岑鹭给杜康拍了不少的照片,从人民路到叶榆路,从青石砖到大理石。   只要站在那儿,杜康就是一道风景。   可是不管怎么拍,岑鹭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拍了几百张,两人坐在路旁的椅子上休息。   “一会儿咱们还拍吗?”岑鹭有点累,但他还是询问杜康的意见。   “你想拍就拍。”杜康说。   “不是我想不想拍,你别老是将就我,你想不想拍?”   岑鹭做出有些生气的表情,杜康实在太宠他了。   “你想做什么,让我陪你行不行?”他放软了语气,盯着杜康。   杜康未置可否,说:“我想陪你。”   岑鹭又低头笑,“我受不了了,哥,我都被你惯坏了。”   “你的手机好像在响。”   杜康摸出手机,果然是他的电话,他一瞬间收起笑容,看得岑鹭愣了一下。   岑鹭就觉得他今天哪里不对劲。   杜康一点也不高兴,虽然他一直笑,也说话哄自己,可他眼神里都没有那种开心的感觉。   正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杜康突然站起身来,“在哪儿?”   “好,谢谢,我马上过去!”   “岑鹭,我爸晕倒了,被送医院去了,我得去趟医院,你自己打车回去,注意安全。”   岑鹭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只要一想就能明白了,那么大的酒味,一定是喝酒出了问题。   岑鹭突然在心里怨了一下杜康的爸妈。   杜康这么好,他妈居然舍得抛下他不管,他爸放着这么好的儿子不闻不问,明知道儿子不喜欢他喝酒,还每天喝酒,现在把自己都给喝到医院去了。   “你先别急,叔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杜康腿长,岑鹭跟在他后面都得用小跑的,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对方,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有着杜康在,两人不过几分钟就绕出古城到了主路边上。   主路上好打车,等了不到两分钟,一辆黄色计程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人民医院。”   杜康开口,仿佛带着一嘴的冰渣子。   岑鹭也不敢说话了,只能默默跟着他去了医院。   去医院,两人见到了送房东来医院的租客。   那两人住在二楼,下楼时也闻到了房东屋子里的酒味。   因为味道实在太大,两人多看了几眼,结果看到房东躺在地上。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叫了救护车。   岑鹭心里一阵难受,当时他们出门时明明也闻到了,也没说推门看一眼。   要是房东真有什么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原谅自己。 第33章   又谢了那两个租客一阵,两人才把人送走坐到了急诊室外的木椅上。   医院里的气氛总是压抑的。   人们匆匆走过,个个脚步生风,面色都十分凝重,浓浓的消毒水味给这样的气氛加了厚厚的一层屏障。   即便没发生什么大事,还是叫人有些难以呼吸。   岑鹭是真的不怎么会劝慰人,看到杜康什么话也不说,他也只能就那样坐在旁边。   他是真挺后悔的,后悔刚刚没有打开门看一眼。   可杜康显然不需要他的忏悔。   岑鹭知道杜康肯定也跟自己一样,他伸手轻轻抚在杜康肩上,而后拍了拍。   杜康抬眼看他,眼睛里微微泛红。   这是岑鹭第一次看到杜康这么无助的眼神。   “康哥。”岑鹭有些哽咽地叫了他一声。   杜康说:“你别自责,跟你没关系。”   岑鹭一愣,都这时候了,杜康还有心思安慰他。   “康哥......”   “我知道他在里面喝酒。”杜康说。   这话不用说,那么大的味道,岑鹭也知道。   他等着杜康接下来的话,可杜康动了动嘴唇,却又什么也没说。   岑鹭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细节,但那个答案只是呼之欲出,他却不想承认。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岑鹭突然转身,轻轻拥住杜康。   “康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杜康扶着他的肩膀推开他,问道:“怎么这么说,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而且刚刚是我让你别管他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岑鹭没搭他的话,问道。   杜康睫毛微颤,他的毛发比较浓密,连带着睫毛也像是成了精,仔细看着,睫毛似乎都想开口说话,可杜康却依旧寡言。   以为杜康不会再说,岑鹭退回去老老实实坐着。   他有些挫败,自己和杜康的相识终究浅了些。   有时候爱情,除了爱还有情。   有情就不得不兼顾除了爱意外的那许许多多的别的东西。   可他不了解杜康。   他不了解的杜康的过去却又在时时刻刻影响着杜康。   “我妈是在很多年前的今天离开的。”   杜康终于开口。   岑鹭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杜康睡不着,看出他不高兴也不想和他过圣诞节。   如果不是他在微博上装可怜,可能杜康会在家里冷静地待上两天。   是自己自以为是。   “那个时候,圣诞节刚刚开始流行吧,到处都花花绿绿的,我一度觉得这个节日很恶心。”   岑鹭有些敏感,他说这话的时候,岑鹭险些觉得他是在说自己很恶心。   “对不起。”岑鹭说,“以后不过圣诞节了,那么多节日......”   “没关系。”   杜康打断他的话,“这事情难道能怪在你的头上吗?”   “你过不过,它不还是在那里,还是有很多人会过。”   “就好像我不过,也改变不了我妈走了的事实。”   杜康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我和你在一起了,我本来就应该让你开心的,不管是什么节日,哪怕不是节日,也应该让你感觉到节日的快乐。”   “这次是我不对,我自己把那些东西压着,我明明想好了......”   “杜康。”   岑鹭打断他。   “杜康,你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不是所有人都会抛下你。”   “我......”   这次是他错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我其实并不在意过不过这个节日,我之所以会觉得失落,是因为我想让你在某个节日里感受到节日的气氛,感受到我对你的爱。”   “你说你只是因为太忙了,我就真以为你是太忙了,所以才不愿意过。”   “我愿意让你忙,那就由我多花点时间去营造这个浪漫。”   杜康垂着头,他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可是我辜负了你的浪漫,我一点也没觉得浪漫。”   “我知道。”岑鹭说。   “但凡你跟我说一句你不喜欢,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过圣诞节。”   “不过就是一个洋节而已,哪有你重要?”   岑鹭伸手去揽杜康的肩膀,然后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很认真地说道:“但是杜康,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我说。”   “你不用跟我说你以前发生的事情,当然你愿意说,我也愿意倾听。”   “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的情绪都展露出来,我喜欢你,不会只喜欢你的温柔,我想要的也不是一个你自己伪装出来的你,我希望我拥有的是完整的你。”   “你生气、难过,哪怕是厌恶,你都可以告诉我。”   “我不会随随便便抛弃一个真心对我的人。”   杜康大抵没听人说过这些话,他思考了很久才说:“可是,我有很多缺点的。”   “那又怎么样呢?我没有吗?你不也一直包容着我。”   岑鹭侧头,唇轻轻在杜康的额头碰了一下,“如果我不能接受我会告诉你,咱们慢慢把缺点改了不就好了。”   “当然了,假如你觉得我的缺点不能忍受,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也愿意为你去改变。”   “就像你说的,我对你也是认真的。”   杜康往他肩头又靠了靠,说:“你不用改,我觉得你什么都好。”   岑鹭笑意落到嘴角又马上收了回去。   房东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却在急诊室外和人的儿子谈恋爱,多少有点不厚道了。   可是感觉到杜康好像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岑鹭想让他心里放松些,岑鹭缓缓开口,“杜康,你刚刚是在对我撒娇吗?”   刚刚他那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就像是一只狗狗以为被主人抛弃,伤心欲绝好几天,结果主人突然回来。   岑鹭被自己心中的比喻逗笑了。   但杜康似乎有这方面的包袱,他蹭地坐起身来,差点磕到岑鹭下巴,手忙脚乱要去摸,发现岑鹭没事,他又缩回手,说:“没有。”   “明明就有,你刚刚就是在撒娇。”   “没有。”   “有。”岑鹭玩住他的胳膊凑到他的耳朵边上,说,“撒娇超可爱的。”   然后岑鹭就看到杜康耳朵红了。   真的超可爱的。   但现在也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时候,岑鹭有些焦急地问道:“房东不会有事吧?”   “早知道我就应该推门看看的。”   “没事,这样的情况每年都会发生。”杜康的笑容收回去,表情又凝重起来。   岑鹭又一次对他家里的事情提出意见,“你好好跟他谈谈吧,他不应该是你的仇人,哪怕他曾经做错了事,你也问问他愿不愿意改吧。”   “别放纵了他,又伤害了自己。”   岑鹭说:“对自己好一点。”   这时候的杜康很听岑鹭的话,他点点头说:“好。”   房东洗了胃,整个人看起来比往常更加憔悴,但好在不是什么大事。   岑鹭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人每年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但还不知悔改。   但他猜测这大概就是房东悔改的方式。   他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该怎么弥补,只能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中惩罚自己。   房东清醒后看到他们两人并不意外,他只是看了两眼就又撇开了视线。   “你们走吧,我没事了。”他声音有点沙哑,比之前更严重了。   明明挺好的声线,喝酒都给喝废了。   岑鹭轻轻推了推杜康,小声说:“我先出去。”   说完他就出了病房门,关门时听到杜康说:“爸,以后别喝酒了。”   岑鹭还是有基本的礼貌的,他没有探听他人秘密的习惯,又坐回了刚才坐的位置。   陈晓婉给他发了消息,吐槽他们两个走都不打声招呼。   岑鹭想着他们也是亲戚,就跟陈晓婉说了房东住院的事。   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岑鹭,你们在哪儿呢?我大姑爷没事吧。”   “洗了胃已经没事了。”   那边的陈晓婉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有什么过不去的嘛,非得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幸亏我康哥遇到了你,要不然我都怕他变成我大姑爷。”   陈晓婉语气里虽然很无奈,但她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岑鹭跟她说话也觉得轻松了些。   他笑道:“他又不喝酒。”   “他是不喝酒,但是他自闭啊,往年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他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总劝着他回大理来,他一个人在成都,万一出什么事都没人找得到他。”   “不过他今天居然陪你出来过节,我是真没想到。”   “看来我哥是真的很在乎你。”   这话说得岑鹭差点无地自容,要让陈晓婉知道自己装可怜才让杜康出来的,恐怕她能骂自己一顿。   岑鹭没话说了,只能客气道:“谢谢你的苹果。”   谁知陈晓婉突然笑了。   她说:“说起苹果,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哥来拿苹果的时候怎么说的吗?”   “嗯?怎么说的?”   岑鹭还挺好奇的。   他觉得杜康的行为也很奇怪,平安夜又没过,第二天去拿也可以啊,可他偏偏不,天都没亮跑到人家酒吧去。   “他说快点,把你店里最大的苹果给我拣点出来。”   “一会儿你嫂子跑了!”   “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困得脑子都转不过弯了。”   “我真以为你没了苹果就要跑了,赶紧给他找了一口袋,我都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   “那没良心的,谢谢都没一句......”   陈晓婉还在念叨。   岑鹭没怎么听进去,他就知道。   杜康这人太没安全感了。   他那么可爱。   自己怎么舍得抛下他跑了? 第34章   岑鹭挂了和陈晓婉的电话就坐在走廊里发呆。   他心里对杜康有点怜悯的感觉。   但他知道这绝不能替代他对于杜康的爱意。   一开始确实没想要走多远,只想喜欢了,错过就可惜了。   可是现在他就想一直和杜康在一起。   岑鹭拿起手机给自己的母亲大人杨丽发了一个消息。   “妈妈,我跟薛文博分手了。”   出乎意料地,对方回得特别快。   “我和你爸都猜到了,中秋都没回来,去哪儿了?”   岑鹭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发了些过去。   “在大理呢,这里特别美,妈妈放了寒假要不要过来玩?”   杨丽:“打算在那边长住了吗?”   “嗯,目前是这样。”   然后他母亲的微信上面显示正在输入中,但就是没消息发过来。   岑鹭也没急,就盯着。   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房东哑着嗓子吼了一句,“你说什么?”   玻璃大概弹到了门边,连门都砰地响了一声。   岑鹭顾不得那么多,三两步上前推开了门。   “怎么了?”   病房里,房东杜淘一脸怒容地看着杜康。   而杜康就站在床尾,一副不退不让的模样。   “没事。”杜康开口还是那个杜康。   “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岑鹭见房东的眼神,心中慌乱起来,但他却不敢打乱了杜康的任何计划,哦了一声,嘱咐道:“好,你好好说。”   “你等一下岑鹭。”   岑鹭正要退出去,却被房东给喊住了。   这么一来,岑鹭更确定两人争吵的原因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抬头看向了房东。   “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杜康不耐烦地拉住了岑鹭的手,小鸡护食般地把他护到了身边。   杜淘却没打理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你们觉得你们这样能长久吗?”   “有了孩子有了羁绊尚且可以说走就走,就你们这样的,等热情耗尽了,谁先走啊?”   “不......”岑鹭刚一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   他突然软下语气,声音听着虽沉,但完全没了刚才的可怕气势。   “杜康他妈跑了,所以他恨他妈,他恨女人,这么多年不愿意跟女人谈恋爱。”   “但你们觉得没了女人,找个男人就能稳了?”   “跑的是人吗?是心。”   他的语气虽没什么波澜,但岑鹭仍旧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与怒火。   原来他一直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是因为一直放不下过去。   岑鹭突然觉得他有些悲哀,不是为他被抛下而悲哀,而是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抛下而悲哀。   突然,杜康握着岑鹭的手松了一下,下一刻却被岑鹭反握着。   杜康看他一眼,才转头对杜淘说道:“你想事情总是这么简单。”   “你觉得我恨她,所以我接受不了女人,可你怎么没想过我也恨你。”   “这么多年,你从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就像当年你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一样。”   “你以为你只要长得帅,声音好听,她就还是那个永远跟在你身后的小姑娘,即便你在外面喝酒乱来,她还是应该无条件地跟在你身后,凭什么?”   岑鹭眼睁睁看着房东眼里的火熄灭,又变得如往常一般死气沉沉。   而杜康还在说。   “当初是你让我没了妈,如果你现在再让我没了我的爱人,我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爸,我和岑鹭是认真的,哪怕我们最后不能走在一起,我现在是很认真想和他在一起。”   “你别来捣乱,我会好好守着我们那个家。”   “你还是我爸。”   “你想想吧。”   说完他拉着岑鹭出了病房。   岑鹭一直跟着他出了病房,来到了医院中庭的一棵黄葛树下。   手机震起来,岑鹭看了看。   杨丽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她说:“你在那边的话,怎么找对象啊?”   “其实我和你爸爸也不喜欢那个薛文博,但是当初不敢跟你说,怕你伤自尊,怕你会认为我们是不同意你喜欢男孩子所以挑三拣四,但那么薛文博确实不太行。”   “可你不能因为他不行就不找了,要不妈妈帮你介绍一个?”   “妈妈有个朋友家里的侄子也是你们这种情况,那个人虽然长得不是很好,但妈妈了解了,人还不错......”   岑鹭看到一大长串的消息,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酸。   “妈,我有男朋友了,就在这边。”   “我觉得他人很好的,妈妈你要不要来帮我把把关?”   那边的杨丽显然在守着他的消息。   “好,妈妈七号放寒假,你爸爸应该是十号,我们十一号来方便吗?”   岑鹭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沉默着的杜康,开口道:“康哥......”   “嗯?”   杜康看向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眼神里的情绪,“刚刚吓到你了吧?”   “你放心,有我在,他同不同意都没关系。”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并不是因为什么恨谁才和你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是深思熟虑过的,你别被他的话影响,他喝酒喝多了......”   “不是。”岑鹭盯着他,伸手轻轻摸过他的眉骨,捧着他的脸笑道:“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我能相信他不相信你吗?”   “我是想说,我爸妈元旦过后要来大理,你方便和我一起接待他们吗?”   杜康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向岑鹭确认,“他......他们知道你和我......”   岑鹭点头,“他们过来帮我把关的,你好好表现。”   “我......对不起,这有点突然,我有点紧张。”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岑鹭真的觉得很好笑。   “你别紧张,他们人很好的,你只要像平常跟我相处那样跟他们相处就好了,不用担心。”   “康哥,我妈妈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你也可以叫他妈妈。   他们也会把你当成自己儿子。   即便他妈说他们当初都不喜欢薛文博,可岑鹭半点没看出来,他们当初对薛文博可好了。   现在岑鹭明白了,他们是怕自己在薛文博面前吃亏。   可岑鹭觉得,即便没有那种想法,他们也会喜欢杜康的。   世界上哪里去找杜康这样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然而,杜康却对他的话有了另外的理解。   “啊,那他们是不是不同意你和男生......也不是你刚刚说他们是来把关,那他们肯定要求很高是不是?”   岑鹭笑得欢,“你好可爱。”   “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他说一声,咱们回家去好好收拾一下。”   岑鹭愣了,“今天才24号,还有半个月呢,你急什么,等房东出院再说吧。”   “等不了他了,你等我,得提前准备!”   说完人都跑没影了。   岑鹭也不知杜康怎么跟他爸说的,也不知道他爸是不是同意了他们的事情。   但他想的是,不管房东同不同意,他就要和杜康一起,除非杜康说要跟他分手。   一个小时后,两人又回到了家里。   岑鹭见杜康还是很慌乱,于是拉着他回了房间。   “康哥,康哥你先别急,我有事问你。”   两人在沙发坐定,岑鹭好笑道:“你深呼吸。”   这次杜康无比配合他的小把戏,深深做了几个呼吸,而后他也终于冷静了一点。   “康哥,你爸爸他能同意咱们的事吗?”   “我的意思是说,我爸爸妈妈来会闹得不愉快吗?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另外租房子,就在这附近,咱们不和你爸正面冲突。”   杜康沉默了。   他一沉默,岑鹭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没关系,他不同意也没关系......”   “不是。”杜康说,“他没有不同意,他会同意,但是你讨厌他吗?”   “你要是不想让你爸妈和他见面也没关系,我去看房子,子晨他们那边应该有挺多房子的。”   岑鹭抓住他的胳膊,惊讶道:“怎么会?”   “那是你爸,再怎么说也是他给了你生命,我怎么会讨厌他?”   “只要他能接受,可以让两家家长见个面,所以我说让你别急,等房东出院了你先和他谈谈,看我爸妈来怎么安排。”   “不用勉强,我爸妈不太在意这些的,他们只希望我开心。”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但是希望岑鹭开心是真的。   自从跟岑鹭说好,杨丽女士每天都在打听大理的事。   穿什么吃什么要带什么东西过来。   搞得好像要在大理定居了一样。   岑鹭还是不知道杜康怎么跟他爸说的,反正他一再保证他爸是同意的,而且他爸想跟岑鹭爸妈正式见面。   于是两人开始在家里大扫除。   其实收拾家里可能是杜康的家庭基因,他们家从院子到厨房,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即便是杜淘爱喝酒,他喝醉时弄乱的,醒了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诶,你这是干什么?搬哪儿去啊?”   岑鹭看到杜康一大坛子一大坛子地把杜淘的酒往外搬都傻了。   这是要来硬的?   杜康笑着道:“送到子晨他们店里去。”   “他答应我戒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1-30 14:20:13~2023-02-01 20:5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熊和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熊和羊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因着房东的身体,又因为要迎接岑鹭的父母,元旦也没怎么过。   岑鹭第一次和房东吃了饭。   他原本以为房东多少会跟他说点什么,但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着他喝汤。   令岑鹭没有想到的是,房东的厨艺跟杜康一样都很好。   虽然味道有些不同,但吃起来很合他的胃口。   不过岑鹭还是吃得有点消化不良。   这次洗碗他也没能抢得过,最后还是被杜康以去城里买植物为由给解救出去了。   两人很久没散步,所以决定走路去古城。   走到隔壁的三塔路,岑鹭的心还扑通扑通地跳。   杜康笑话他,说:“有那么夸张吗?我早说不用和他一起吃了,你非得坚持。”   “可是那是你爸呀,我这是头一回紧张,之后慢慢就习惯了。”   岑鹭蹦了两下又被杜康给摁住了,“刚吃了别跳,对胃不好。”   “你爸现在已经改过自新,那你就对他好点。”   “已经开始管我了。”   岑鹭看他,还没说话,杜康先认怂了,“不过我好享受。”   “我看你是好傻。”   *   几天过去,杜康冷静了点。   但是对于家里他还是不怎么满意,如果不是岑鹭拦着他还想把楼顶那水池给重新装修一下。   岑鹭义正言辞地拒绝。   他说:“那可是我们的告白纪念地,你想改得面目全非吗?”   这话终于拦住了杜康。   但是还是没能拦住杜康把三楼那块露台重新装修了一遍,弄成了一个小花园。   虽然很土,但杜康还是弄了一个洱海边上很多房顶都有的鸟笼座椅。   现在没人坐,倒是便宜了岑鹭。   岑鹭没事就去那鸟笼里坐着戴个墨镜晒太阳。   自从上次拉黑了那个抹黑杜康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私信。   这天太阳大,岑鹭画完了稿子又坐到鸟笼里发懒,突发奇想地又打开了私信。   约稿的私信占了大半,还有一些粉丝存粹找他聊天。   但那个全黑的头像,还是一眼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点进去一看。   “你可真有意思,你的微博不会是让杜康接管了吧。”   “什么真相都不看,盲目爱?”   “他之前做过的事可不止那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干过哪些恶心事吗?”   “......”   那个人几乎每天都会给岑鹭发私信,即便岑鹭没回,那个人依旧契而不舍。   杜康以前干过什么恶心事岑鹭不知道,但是这个人显然是对杜康干过恶心事。   他曾经跟踪过杜康。   之前那张拍到杜康找自己妈妈照片的图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但是这后面那人还发了很多很多的图,有杜康吃饭的,购物的,闲逛的......   从杜康的穿着来看,那个人起码跟踪了杜康一年。   杜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岑鹭坐在那摇晃的座椅里边,白皙的小腿露出来,脚尖轻轻点在拖鞋上,让人看着口舌发干。   只是这明明应该是很放松的时刻,他却看出了岑鹭的不对劲。   岑鹭好像定在那儿了。   “岑鹭。”杜康唤了他一声。   “啊?”岑鹭回头,满脸都是诧异。   杜康上前坐到岑鹭的旁边带着他晃了晃,座椅摇起来久久停不了,杜康这才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岑鹭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事情跟杜康细说一下。   “杜康,你还记得我之前看你的微博私信吗?有人给你发奇怪的私信吗?”   “什么意思?”杜康不解。“有人给你发奇怪的私信?”   “嗯,就是我们俩在一起后,就一直有个人给我发私信。”   “我一开始以为是你的黑粉,所以没怎么理他,然后你看......”岑鹭把那些照片全部拿给杜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变态了?”   杜康看着那些照片,表情慢慢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知道这人是谁?”   “谁?”   “你等一下。”   杜康拿出自己手机翻了翻,果然发现他的私信里也有这个人的消息。   “那天你要看我私信的时候,我正好把那些过分的删了,还拉黑了,所以你当时没看到他。”   那人发给杜康的东西和发给岑鹭的完全不一样。   岑鹭看一眼就明白了,那人不是杜康的黑粉,而是杜康的狂热粉。   因为跟发给岑鹭的杜康黑照不同,他发给杜康的全是很好看的照片,虽然依旧能看得出来是偷拍。   不仅如此,那些照片旁还写了什么想你爱你的话,每句都让人觉得恶心。   “我很久才会看一次私信,不知道他给我发了这么多。”   杜康说着又切换到了微信,他退出微信,登陆了另一个号。   然后岑鹭就看到了他爆炸的信息。   正好这时,一个消息弹到了最顶上。   一个微信名为w.的人给他发的一条新消息。   “找到你了。”   杜康点进去,倒数第二条消息赫然是一张照片,杜康家的照片。   “我去,这是什么变态啊?”   “没事,别怕。”杜康安抚他,“我会处理。”   杜康退出微信,从自己的手机电话簿的黑名单里放了一个人出来,他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岑鹭连忙帮他点了录音。   几乎是一瞬间,对面接了起来。   “喂。”   “喂,杜康,你终于......”   杜康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岑鹭听不到对方的话,只听杜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又说了许多,杜康冷笑了一声,“谢谢你,我不需要。”   “你之前跟着我干什么?”   “早在我离开成都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不会回去了。”   “你不必跟我道歉,我从来都不在乎。”   “我之前是很在乎那份工作,但那也是之前,现在我已经有新的目标了。”   “与你无关,再见。”   杜康挂电话时,岑鹭听到了对面的咆哮。   “这......这是个疯子吗?”   “别怕,我马上报警。”   杜康面色很不好,岑鹭不敢多问,只能乖乖坐在他的旁边看他处理。   直到两人去派出所立案,岑鹭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对方是杜康以前的同事,叫王秦。   这个王秦是杜康前老板的侄儿,因为喜欢杜康所以才会去公司上班。   他无数次对杜康献殷勤都被杜康忽视,于是就去抢杜康的位置,想让杜康注意到他。   但他没想到杜康这人太干脆,又因为房东的原因,他一气之下换了电话回了老家连工作微信也再没登陆过。   王秦在微信上跟杜康道歉,他以为杜康是在生他的气,谁知杜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利用杜康以前留在公司的信息,找到了杜康拆迁前的家。   后来看到杜康在微博上出柜,他又开始从岑鹭入手,最后从岑鹭拍的照片里才找到了杜康的家。   岑鹭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心血来潮看一下私信,那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变态事来。   “别怕,他不敢怎么样的。”   从派出所回家的路上,杜康一直安抚岑鹭,可明明他自己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给你发私信道歉你没想回去吗?”岑鹭问。   杜康有些无奈,说:“我根本没看到他的私信,他微博名也是那个,可能他以为我知道是他,微博里发些什么爱不爱的,我都没注意看,直接拉黑了。”   岑鹭觉得好笑,“什么啊,人家搞半天,人家费尽心思想在你这儿演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结果你参与了全程,却半点没get到人家的点。”   “那时候他是经常针对我,我以为他就是想抢我项目,我哪知道他还有那心思?”   “噗......”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之后,岑鹭真的觉得太戏剧。   “幸亏他装逼,你那么纯情,但凡他直球一点,你可能就跟他走了,都遇不到我。”   “不会。”杜康很肯定道。   “我对谁也没有过对你那样的感觉。”   岑鹭心说,那是你当时没有看清自己。   不过当时杜康应该还沉浸在父母的事情当中,可能还真没时间去想那些。   而自己认识他时,他回到这地方就明显是想和房东和解的。   只能说明自己来到这儿,自己是遇上了好时候。   “我真是太荣幸了。”岑鹭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   杜康去拉他的手,两人晃晃悠悠的回家。   没过多久,那王秦又给杜康打了电话。   杜康没打算原谅对方,虽然他感谢王秦让他认识了岑鹭。   但拿着他的职业生涯开这样的玩笑杜康完全不能忍。   那些照片足以作为证据。   杜康找了个律师全权代理,新仇旧恨,也算是教那王秦上了一课。   虽然这事情解决得顺利,但岑鹭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下次你长点心,你这事情真的有点恐怖,别人都找到你家门口了,你还不知道别人对你别有用心。”   “我知道了。”杜康认错快,动作也快。   直接重新在家门口安装了防盗门又在院子里安了监控,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很在乎两人的安全。   又过了几天,杜康的前老板打电话给他道歉,想让杜康私下和解。   杜康同意了,最后得了两万块的赔偿和对方的一封道歉信。   岑鹭对此十分嫌弃。   “你之前不是很强硬的吗?”   杜康说:“不想和他多牵扯,打官司难免还要牵扯一阵。”   岑鹭一想也是,“也好,让他知道你从来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这本来就是事实。”   但杜康没说,他主要是怕太过强硬,对方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他倒是无所谓,就怕牵连到了岑鹭。   只要和解,王秦就会被家里送到国外去。   以后多半也再也不会见面了。   这一场闹剧也算是就此落幕了。 第36章   岑鹭爸妈来大理的那天天气依旧很不错。   一月阳光充足,只是风大了些。   杜康开车和岑鹭一起去高铁站接人。   因为不拿行李,所以两人很少开车出去,一般都是骑摩托车或者电瓶车。   岑鹭没想到杜康开车还挺稳。   他闷在车里,一上车就迷迷糊糊地想睡觉。   又打了个哈欠后,岑鹭转头哀怨地看了杜康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   “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岑鹭放了一首比较嗨的歌,拒绝他,“不行,我怕我一睡着你也跟着睡。”   昨晚两人闹了很晚,全仰仗杜康。   他不承认自己是因为紧张,岑鹭也乐得配合他。   “我看你这副懒洋洋的样子更想睡。”杜康说道。   岑鹭没搭他的话,脑子里已经开始模拟杜康见到自己爸妈时候的场景。   “你一会儿见到我爸妈会不会口误喊成爸妈啊?”   “不会,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喊过妈了,不太容易产生这个口误。”   “对不起。”   岑鹭清楚对方不会生气,但还是为着自己的话而感到愧疚。   “你不必道歉,这些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杜康说了这话,车里就沉默了,即便关着窗,也能听到窗外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这样的话时,表情有多么地冷漠。   岑鹭照顾他的情绪,但是也想他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别这样说,你的事情怎么跟我没有关系?”   他语气淡淡的,似乎挺轻松,但心里真有点不舒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过去的那些让人心里不愉快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杜康脑子里还是很清醒的,他没有无缘无故跟岑鹭说气话。   “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关系的,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了,难道不应该治愈你过去的伤痛吗?”   “再说话来惹你伤心是不是该跟你道歉?”   杜康顿了顿,他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在岑鹭的脑袋上薅了两把,“干嘛,找事,想跟我吵架?”   “哪有?我干嘛要跟你吵架?”   “也是,一会儿你吵输了你爸妈看你不高兴转身就走怎么办?”   岑鹭一直盯着杜康,他似乎是蹙了一下眉头,这人还真在担心这个。   “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我爸妈肯定会喜欢这里的风景,他们如果不喜欢你会直接带我去酒店,不会转身就走。”   杜康瞥他一眼,眼神里挺委屈。   岑鹭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情好了许多,他就说,杜康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好了,其实我也没有想跟你吵架。”   他们两个从来都吵不起来。   其实岑鹭觉得主要还是杜康,每次只要跟他有一点点生气的苗头,他那么一个牛高马大又很有攻击性的男人马上就会服软,岑鹭心里、从内到外都软了,哪还能跟他吵架?   “其实我是想跟你说,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他们很乐意让你叫他们爸爸妈妈,你也可以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   “你别看我爸妈是老师,觉得老师可能就十分严肃,会给你摆脸色什么的,我妈其实可能比你还紧张,昨晚起码换了十套衣服让我选。”   岑鹭的这一番话显然安抚到了杜康,眼见着到高铁站门口的时候他脸色都好了很多。   两人提前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停好了车又在附近逛了一圈。   很少来市里逛街,杜康对岑鹭有求必应。   短短半个多小时,岑鹭收获了炸鸡、奶茶、明信片、冰箱贴,去车站门口的时候他手里还拿了一个超大的粉红色兔兔棉花糖。   棉花糖全是糖精味儿,实在谈不上好吃,岑鹭面无表情地舔了一口,问道:“你不觉得这些东西还是古城里卖的更好吗?”   “嗯。”杜康的回答倒是老实,他说,“是,古城里种类要多得多。”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阻止我?”   杜康盯了岑鹭两秒,像是在猜测岑鹭是真疑惑还是在无理取闹。   大概没想出个标准答案来,杜康只能将自己心中想法和盘托出,“你刚刚说想要,那时候应该也是真想要。”   “快乐延迟容易变得没有快乐。”   “想买就买,至少拥有那一刻的快乐。”   以往是真的没有人像杜康这样理解自己的想法,岑鹭很满足。   他觉得自己不太厚道,问杜康那么难的问题,可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心里不知道偷笑了多少回。   杜康这个人比棉花糖甜多了。   岑鹭又舔了一口粉红色糖精,企图把自己身边的粉红色泡泡归功于面前这个棉花糖。   车站里人流开始涌出来,车到站了。   “我妈穿了一件红色的外套,她说能让我们一眼就看到......”   岑鹭话没说完,突然在出站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杜康见他话说一半,问道,“阿姨出来了吗?没看到红色衣服的阿姨。”   人渐渐多了,他们两边都是人。   杜康的胳膊下意识环在岑鹭的肩膀外面不让人碰到他,给足了他安全感。   但这样的动作加上和棉花糖的配合,也很吸引人的眼球。   “岑鹭。”   突然有人喊了岑鹭一声,“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女人露出灿烂的笑容,不是岑鹭的妈妈而是曾经出现在薛文博副驾上的女人,也是他以前的同事,王芯。   岑鹭嘴唇动了动,半天嗯了一声。   他觉得两人完全没有寒暄的必要。   但王芯却似乎没打算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依旧像原来一样跟谁都自来熟似的。   “你是不是不知道薛文博他们家出事了?”   “他爸不是开公司的吗?非法集资判了好多年,你实在没必要为他那样的人伤心。”   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当初抢他男朋友是深入敌后为民除害似的。   “我不在乎,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岑鹭笑道。   王芯也笑了笑,说:“其实他也没不喜欢你,他做梦还叫你名字呢。”   “不过说这些也没意思,你都有男朋友了。”   她说着跟杜康打招呼,“你好,我是王芯,你是岑鹭的男朋友吗?”   杜康又揽了一下岑鹭的肩膀,低头在岑鹭耳边说了一句,“阿姨到了。”   然后带着岑鹭上前两步,不偏不倚地绕过了王芯。   “阿姨,叔叔,这边。”   杜康长得高大,长相也很有辨识度。   岑鹭给杨丽发过照片,对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鹭鹭,妈妈抱抱,好久没见了!”   “妈。”岑鹭手上棉花糖一伸,差点蹭到杜康的身上。   “哎呀,你就是杜康吧,本人比照片还帅。”   许是紧张的劲头早已经过了,杜康这会儿应付起两位家长倒是游刃有余。   “阿姨,您才是,要不是只看见您一个穿红衣服的,我都不敢认。”   杜康上前一手一个箱子就把两人的行李搬上了车。   上车前岑鹭四处望了一眼,再没看到王芯,心里舒服了些。   人生就是这样,总会遇到些再也不想见的人,但他们也可能会不可避免地突然出现在你的身边。   “走了。”   岑鹭哦了一声,抱着棉花糖坐进副驾被杨丽好一通嘲笑。   “你还是个小孩子吗?在那么多人面前啃棉花糖。”   “棉花糖怎么了?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吃棉花糖?”岑鹭好久没跟自己母亲斗嘴,这会儿说起话来不知多亲切。   谁知杨丽又说:“那你怎么一个人吃,不给人小杜也买一个。”   “噗。”岑鹭把棉花糖举到杜康旁边,“来咬一口。”   “这么多糖分呢,我俩吃一个就够了。”   杨丽在后座打了岑鹭一下,“你别打扰人开车。”   岑鹭哦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杨丽问。   “您是不是看康哥长得标志,想换儿子了?”   “是啊。”   想像中的什么尴尬场景不满意场景都没有发生,一路上就听到岑鹭和杨丽聊天。   等到了门口时,岑鹭才真正看到自家老妈紧张的样子。   “我这领子是不是有点歪?”   “没,好得很。”   岑鹭跟在杜康后面,明显感觉到杜康在憋笑,谁知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房东带这个墨镜穿着一身相当正式的衬衣在院中给那些植物浇水。   “爸,岑鹭他爸妈来了。”   杜淘嗯了一声,“快请人客厅里坐,我浇了水就来。”   “你这是佛手柑吧,这盆景造型不错。”   岑爸蹲在院子前看院子里的盆景,显然很感兴趣。   “是啊,你也懂点盆景。”   “嗯,我家里也种了些。”   岑鹭拉着杨丽,小声问:“我爸什么时候懂盆景了?”   “他装的,跑隔壁刘老师家里学习了好几天呢。”   岑鹭更想笑了。   把杨丽带到房间,杜康去做饭。   岑鹭就在房间里陪着杨丽收拾东西。   “妈,您第一印象如何?”   杨丽点了点头,“挺好。”   “什么叫挺好?您别藏着掖着,有问题说出来我们才好解决。”   杨丽将手中东西放了,拉着岑鹭坐下。   “我看着你拿着个棉花糖站在他的旁边,他还用手扶着你的肩膀妈妈就都懂了。”   “你扪心自问,小薛平时会这么对你吗?”   “依妈妈看啊,这个小杜,好得很。” 第37章   岑鹭猜到自家妈妈会对杜康很满意,但没想到那么满意。   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宠了,杜康才是杨丽女士的亲儿子。   而自己爸爸也不知道和杜淘怎么相处的。   别人没嫌弃他不懂盆景,两人成天的就在院子里盘那些植物,走时杜淘还非得搬了一盆银杏让自家爸爸搬走。   不仅如此,杜淘还亲自开车送了岑鹭爸妈去高铁站。   看着汽车绝尘而去,杜康说道:“你爸妈反正回去也是两个人过年,为什么不直接就在这儿过年?”   “得亏他们现在回去了,再待一段时间我两边都要失宠了。”   杜康笑话他,“哪有,你爸爸妈妈对你多好啊。”   “还没有呢,他们就差跟叔叔说换个儿子了。”   岑鹭话没说完,突然脚下腾空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你干嘛,这是在一楼!”   “这段时间冷落了鹭鹭,让我好好疼疼他。”   好不要脸。   岑鹭憋不住笑,脸直往他怀里钻。   谁知平日里难得见到人,这会儿两人刚一上到二楼,迎面撞上住在二楼的邻居。   双方都愣了一下。   那邻居道:“这是怎么了?”   “没,睡着了。”杜康降低了声音,张口就来。   邻居哦了一声,声音也小了下来,生怕吵醒了岑鹭似的。   想换个星球生活的岑鹭眼睛也不敢睁,躺在杜康怀里装死。   过了好一会儿,杜康才叫他,“可以了,没人了,别装了。”   岑鹭抬眼,狠狠地剜了杜康一眼,然后一手掐在了杜康的腰上。   杜康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袭击,差点将人掉下去,吓得岑鹭连忙抱住了他。   “你故意的,杜康,你绝对是故意的!”   上到三楼,杜康将人放下来,“我什么就是故意的了?”   “现在被掐的是我,肯定青了。”   岑鹭才不信。   两人挤进玄关,岑鹭撩开杜康的衣服,说道:“快快,让我检查一下。”   青是没有青,但是确实红了。   岑鹭蹲下身去,说:“我帮你吹吹。”   吹了两下,就直接亲了上去。   温热的气息让杜康一怔。   两人已经好些天没有亲热,杜康本就还处在食髓知味的状态中,这会儿哪里忍得住,把岑鹭抱到那鞋柜上轻松地就拉开了岑鹭运动裤的腰带。   岑鹭很快趴在鞋柜上,转头湿漉漉地叫他康哥,然后被弄得更凶。   两人这一天都没再下楼。   岑鹭再醒来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快到家了。   他回了个消息之后将手机一甩便往一旁人的怀里拱。   杜康没辙,只好威胁,“别考验我的耐性。”   岑鹭不动了,但是手却不安分地在今天他掐的那个位置上打转。   “我掐你一下,你掐我那么多下,你好狠啊。”   杜康低头亲他,“太爱你,让人失控。”   他故意低沉了声音,用他平常录有声剧的语气跟岑鹭说话,激得岑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干嘛?”杜康察觉到他的反应,都没忍住笑。   岑鹭自暴自弃,躺平了说:“你声音真好听,多说点好听的。”   “想听什么?”杜康故意这样搞,随便说什么岑鹭都受不了。   岑鹭没办法,只好想方设法找补回来。   “想听撒娇八连。”   “那是什么东西?”   岑鹭拿出手机,翻了翻,说:“突然又不想听了,想听你唱歌。”   “可以,想听什么歌?”   “两只老虎。”   杜康:“......”   岑鹭的要求杜康当然会满足,只是听了两只老虎后,杜康抓着岑鹭的手又被他惩罚了一回。   日日如此,岑鹭觉得自己可能吃不消,于是开始跟着杜康一起出去拍照。   杜康的时间不多,但也每天能抽出小半天的时间陪杜康在大理各个角落晃荡。   岑鹭还是没学会骑电瓶车,没有杜康在他基本没办法出门。   每次都是杜康骑摩托车带他。   这一天两人开到了一个村里。   村里已经修了水泥路,虽然不宽但是路况也还不错。岑鹭大咧咧地抱着杜康,吹着洱海吹上来的风,心情也像风一样轻飘飘的。   “诶,就那前面,前面是什么,麦子吗?给你拍照。”   摩托车很快停在田边。   “这不是麦子,这是蒜。”   好几片田连在一处,田里绿油油的一片。   岑鹭扯着杜康坐在田边,扭来扭去给杜康拍了好几张。   “哥,你也太帅了。”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岑鹭从自己见到杜康的第一天起就想这么说。   杜康就是模特身材模特脸,尤其是一站在镜头前的那个表现力,简直绝了。   可每当他认真夸赞的时候,杜康时不时地就会冒出一句土味情话来。   “只帅给你一个人看。”   岑鹭想翻白眼,但忍住了,他躺在地上,自下而上地帮杜康拍,一边按快门他还一边调戏杜康。   “你每次说这种话,我总会想到你不穿衣服的时候。”   果然,杜康被他的话砸懵了。   但下一秒杜康却突然往他面前挪了一些。   “你每次躺着,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岑鹭还是会脸红的,他坐起身来假装生气。   “回答错误。”   “你应该说,你不穿衣服的时候只给我一个人看。”   “嗯。”   杜康迎着阳光看着他。   “所有的一切好,都只给你一个人。”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确实写得不太好,我自己能感觉到。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重写一下,不过现在没什么灵感。   倒不是觉得这个梗有多好,只是觉得它应该比现在好一点。   谢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下一本我会努力的。感谢在2023-02-01 21:00:41~2023-02-03 18: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守株待兔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