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全部章节 ------------ 第一章、再见（上） 沙棠坐上从兰市往南市火车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按理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是得找个馆子给你好好吃一顿的。可是没法子，车在零点就开。所以这团圆饭是没法儿吃了。我这里给你带了一个蛋糕，小婉，等下午七点的时候给你棠姐把蜡烛吹了，知道不？” 许丽，沙棠七岁以后的邻居兼同学、闺蜜兼死党。 十七年的相处让许、沙两家几乎成了一家。今年七月，许丽的妹妹，小她们三岁的许小婉考上了南大。许家父母早亡，许丽本来是送妹妹去南大报到的不二人选。可谁能想到单位突然在八月底组织了一场评级大考。许丽走不开了，只好托沙棠送许小婉。 碰上生日就碰上生日吧！反正这个日子对于沙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却奈何这个婆娘嘴如此之碎。 “行了行了，烦透了！小婉，咱们走，不理她。真是的，知道的当你二十一，不知道的还当你八十一了，看这磨蹭的。小婉，走了。” 沙棠一把搂过许小婉，大步走进了月台。 许小婉自小看惯了如此情景，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往里走，还一边不忘和沙姐吐槽：“我姐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昨天晚上念了我一晚上磨磨叨，什么出去以后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什么水杯子只要离开了自己的眼就不能再喝了什么什么的，我是智障吗？我都十八了，她怎么还当我小娃娃似的？我就问她，要不要给我准备几箱纸尿裤，避免我来例假弄脏了床单！结果，你猜她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这真是个好办法！” * 兰市是甘省的省会，南市却是江省都城，两者之间光直线距离就有1700公里。凌晨坐的火车，得整整一天第二天凌晨才能到。沙许两家家境都很普通，许丽给妹子买不起三千块一张的动车票，但在能力范围内，却还是给妹子做了最好的安排。 绿皮软卧。一个小隔间里就有四张铺，许丽买票时特意走了后门，专门挑了同行的也是两个女孩的位子。等人到齐了，小门一关，就算是到了晚上也不怕。 这情况许小婉和沙棠早就知道，所以在上车后看到隔间里已经有了两个女孩子后并不意外。这两个女孩子看上去都是十七八的样子，一人一个大行李箱。沙棠和这么大的女孩子没什么话说，倒是许小婉很快就和两个人熟络起来了。 结果竟是巧了！ “沙姐，她们也是到南大报到的。咱们是一个学校耶！我叫许小婉，室内设计。你们呢？” 左边睡下铺的女孩子长着一对笑眼，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十分的可亲：“我叫崔槿兰，历史系的。” “我叫李倩，选的国际贸易。”李倩的位子在崔槿兰的上面，是个形容削瘦的女孩子。不大爱笑的样子让沙棠一上车就多看了她两眼。结果这个女孩子竟然十分敏锐的当场就发现了，也回看了沙棠好几眼。 但彼时大家都不熟，有些事自然不好嘴。可现在既然都说开了，李倩也就‘好奇’地问了：“这个姐姐也是去南大的吗？” 这个……许小婉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不知要如何说。 没上成大学，大概会成为沙姐一辈子的遗憾。这要她怎么说？ 她不知所措，沙棠却很坦然：“我叫沙棠，是这丫头的姐姐，送她去上学的。你们三个真是有缘份，到了学校也要好好相处啊。” 弄清关系后，那一缕小小的尴尬也就随之不见了。 三个小的很快就聊得热络，沙棠不和小孩子们玩闹，干脆就到了上面躺着。 首先当然是和许丽简单的说了一下这番‘巧遇’。 许丽也很意外，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她当年外出上大学时的际遇：“这也不算巧的，我在火车上虽然没碰上同乡，但分宿舍的时候，四个姑娘却全是从咱兰州出去的。刚开始我们还觉得这是缘份之类巴拉巴拉的，后来到了大三的时候才知道，是学校看了学生的户籍，为了安定团结，故意让同乡住一块儿的。” 还有这种事？ 沙棠嘴角略略弯起：“不过这也不错啦，至少证明学校在学生管理上是很用心的。我记得那时候你还说过，你们学校的食堂伙食也很好。” 她说得无心，可许丽那边却是足有一分钟没再发过信息来。 直到沙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才见许丽再次发过信息来：“沙棠，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城市生活呢？” “沙奶奶已经走了，咱沙县那个地方又那么小，难不成，你真准备在那个小地方窝一辈子？” 这次，换沙棠没有再说话。 其实，在今年五月小婉报志愿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许丽的用意。 小婉学室内设计，成绩本来报帝都美院也是可以的，或许挑不上太合意的专业，但学校的牌子硬啊，出来找工作也不难的。可后来，这小丫头却选了南大。 她们姐妹在盘算些什么？她们以为瞒住了她。可事实上，沙棠清清楚楚。 “这几年姐在外面上大学，顾不上你，还不都是你沙姐在看着你？小婉，姐想和你商量个事儿。要不，你考虑一下南大？那边的设计专业也是很有名的。你先到那边上学，然后，姐找个机会把工作也挪过去。到时候咱们合伙，把沙棠也弄过去。到时候，咱们三个一家子还是整整齐齐的。总不能让她真在沙县这小地方窝一辈子不是？” 小婉立时便脆生生的应了：“行。反正那个人在帝都，他去北，咱就呆南面。老死不相往来，沙姐多漂亮个人儿，咱一定要给她找个比那个人好一万倍的。” 这姐妹两个背着她悄悄谋划了好几个月。如今事成，是终于到了要把话搬到明面上来的时候了吗？ 沙棠想笑。这事其实她也仔细思量过了，许丽帝都名校毕业，要不是为了她和小婉，何需回沙县那么个小地方窝着？而小婉，考的也是一流名校。她不能让她们为了她永远窝在那个小县城！反正，她只是不想见他，既然如此，出来便出来吧！ “好！” ------------ 第二章、再见（下） 一趟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旅行，可以是枯燥的，枯燥得你上车就开始睡觉，睡到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看得眼睛困了再睡。 但，在小姑娘那里，却似乎可以变得超级欢脱。 沙棠回复完许丽后，就睡着了。 但她并没有完全睡死，耳风中仍然能听到三个小丫头片子的动静。似乎开始还只是在聊天，聊南市，聊南大，聊学校和八卦后，似乎终于扯到了各自的爱豆上去了。提起这个，三个小丫头就和打了鸡血一样，从凌晨一气聊到大中午，沙棠起来叫她们去餐车吃饭，结果这三个小坏蛋竟然集体嫌她烦。 “我们吃面包也一样的！姐，你不是一直嫌我胖，要我减肥吗？少吃一顿怕什么？” 许小婉理直气壮，那两个也是根本没有挪窝的意思。 沙棠这个无奈，只好自己去餐车给她们弄饭回来。 虽然现在是八月底，天气还不算凉，但小婉的胃口一直不太好。她带着奶奶出外看病那一年里，顾不上她。这丫头就有一顿没一顿的给她胡来，生生的把胃口弄坏了。虽然之后三年，沙棠一直精心养着，但坏了的东西再修复也不如原来了。所以之后，但凡是有条件，沙棠都要给这丫头定点的吃热饭。 火车上的餐车一般都是十一点半开始营业。 沙棠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排队，所以她十点半就起来了。和三个小姑奶奶磨蹭了十分钟，见劝说无妄后就出门了。 软卧的车厢较之其它车厢安静许多。大部分隔间的门都拉着，偶有几个露着一条缝通风。从那些缝隙时间歇地能听到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有些缝隙大的甚至能扫到里面的内容。 沙棠并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出门在外，该小心的还是得小心。 是故，她走得颇慢。 一边走一边看自己的手机，这样一来，纵使是走得慢些，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从中间走过来，一路上都没会异样。 不是大人拌嘴，就是小孩胡闹，还有两个包厢似乎是坐着一些公司的人，上了车也在开会。可当她走到最后一节车厢时，却是冷不丁的听到里面一个女声在气急败坏的尖叫：“事情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凭什么还不让我回去？死的又不是人！” …… 我靠！ 沙棠呆在了当地，这是什么惊悚新闻？ 死的不是人？ 那是什么？ 她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而车厢里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哗的一下就把隔间门拉开了…… 来不及反映的沙棠就那么活生生地让逮了现形。 她尴尬死了！ 可隔间里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却是一脸的轻蔑。看到外面这个土包子脸上的惊色，直接就是骂了出来：“你偷听什么？” 额头，冷汗滴下。沙棠咬住了牙根：“小姐，我只是路过。是你吓到我了好吗？大白天的？杀什么人？” 沙棠十八岁不满就带着生病的奶奶到处寻医看药，她那嘴皮子可不是吃素的。敢和她呛？那就看谁先下不了台。 果然，那女人表情卡了，眼神飞快地在左右扫了一遍。见没人出来看热闹，便干脆快刀斩乱麻：“你耳朵出毛病了吗？大白天的杀什么杀？我刚才是在说杀鱼的事！杀鱼也犯法吗？” 说完，咣一下，就把隔间门拉住了。 那动静大的，是生怕左右的人听不见她在撒什么泼吗？ 真是晦气！ 沙棠懒得和这种人纠缠，直接去餐厅订了饭打包了回来。回来再次路过那间隔间时，看到隔间的门已经锁死了。想是这女人也不想再惹麻烦了吧？ 午饭进行得很顺利！沙棠打包了四个人的饭菜。四个菜一个汤，外带两笼小包子。一次性的卫生筷子，菜汤都是混吃的，包子更是随机夹着吃。那两个小姑娘原本见沙棠连她们的饭也打了，还有些犹豫，后头一看竟是这么吃的，也就全放心了。 一顿饭过，那三个小的越发亲近了。崔槿兰把她的零食全掏了出来，李倩不喜吃零食也就没带这些，但人情交往，总得有来有往，她干脆就去餐厅那里买了四盒冰激淋回来。 口味一样，随机自己拿！ 女人对这种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三个小的看见就扒开了，沙棠忍了忍，终究也是没忍住，拿了最后一盒来吃。 晚饭的时候，崔槿夕本来是想和李倩一起订餐回请的，可许小婉却是突然想起了姐姐的吩咐，便趁沙棠姐去洗手间的时候，和那两个咬起了耳朵。 结果，等沙棠从洗手间出来时，就见车厢里的灯竟是全亮了。 窗外，黑漆漆的，象是进入了隧道。 而等她拉开隔间门时，看到的便是隔板上已经打开的生日蛋糕，和上面二十二根已经点燃的蜡烛。 “沙棠姐生日快乐！” 三个女孩子异口同声，沙棠情不自禁地漾起了微笑。而与此同时，左手隔间的门竟也哗的一下拉开了。 一抹颀长高挑的身影带着雪巅云峰里带来的天然松凛檀香，闯进了每个人的鼻息之间。 沙棠一瞬间，心跳如擂鼓！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迎上的竟然真的是那张已经阔别四年不见的熟悉面庞。 “雁回？” “沙棠！” ------------ 第三章、故人 漆黑的车道中，几盏昏黄的车灯下，站着四目相对的二人。 雁回欣喜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四年不见，她、长大了。眉眼间没了昔日年少时的娇憨，形容冷肃疏离，却依旧身姿挺拔。她瘦了好多，双颊上已经再不见曾经的儿态，削瘦冷峻，自与隔世的感觉让雁回似乎找回了昔年，他第一次见到沙棠时的情形。 那一年，他十五，她十四。 他随父母到沙县暂居，进入县城一中七班借读。进入那个教室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坐在第三排最左面，窗户下的沙棠。 班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却独有她托着下腮欣赏着窗外的那株海棠树。 眼角唇瓣，巧笑嫣然。 后来，他就坐到了她的旁边。 问她：“你这么喜欢那株海棠树，所以你家人才给你取名为沙棠吗？” 当时，雁回以为他猜对了。 可彼时还长着一对肥肥小奶膘的沙棠却是挑衅般地扭着这个据说来自帝都的少年：“你猜错了！” “噢？” “沙棠本身就是一种树。身可做木料，果如红枣，可食。你没看过《山海经·西山经》：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 少年女儿的不驯，头一次那般直白地出现在了雁回面前。 他当时就笑了，立时怼了回去：“山海经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怎么能当真，说起你这名字，我却只知道沙棠之桨云母舟，美人玉袖搊箜篌。” 妈的！ 这死小子竟然敢调戏她？ 沙棠气结。雁回却笑得更加开心，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雁回，大雁南回之意。” 姓雁的？ 沙棠冷哼：“你这个姓可真是少见。” 雁回承诺：“此姓确实少见。据说雁姓传至汉朝。汉武帝时匈奴裨王，降汉封雁渠侯。自那时起，便有了雁姓。” “所以说，你不是汉人喽？” 小姑娘开始挑眉准备歧视新同桌了。却不料这个新同桌的脸皮异乎寻常之厚：“怎么能这样说呢？自汉至今，中华血脉混交了多少代了？我家早已经是汉人。更何况，雁，知时鸟。大夫以为挚，昏礼用之，故从人。雁，可是最从汉礼的了。” 当时的沙棠没搞懂后面那句，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还是回去查了好久，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随即大怒，第二天到了学校就和这小子打了一架。 混战中，她打破了他的嘴角。他揪了她十几根头发！ 这可恨的小子，竟然还敢不还她的头发。 “你得了我的血，我藏了你的发。卿卿棠果，结发与藏，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 当时她干什么来着？ 唔，想起来了。 一记老拳，直接打得他鼻血喷流。教导主任尖叫着就跑去告状去了，那个更年期的欧巴桑，恨不得让学校所有的人都知道七班的沙棠是个多没礼貌的野孩子。 可结果呢？校长办公室里，这浑小子却是勇敢地承认：“是我言语轻薄，先逗的沙棠同学。人家女孩子自重，打我两拳又怎么了？我活该啊。” 彼时，他是县里新派领导的独子。 他说的话，哪个敢不当真？ 于是，那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还算圆满的解决。唯一遗憾的就是：自那后，某人撩她撩得更勤快了。当然，她揍他也揍得更加残暴。半个月不到，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七班的沙棠和雁恩回是一对活冤家！ 再然后……他们居然真的变成了一对‘活冤家’！ * “你怎么会在这里？” 雁回欣喜地走了上来。伸出双手就要扶她的肩膀。 可，那怎么可能？ 沙棠动作利落的往后一闪。雁回的手落了一个空。略有些尴尬，但：“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之后我打电话回去过，他们……说你带着奶奶去外地了。” “怎么样？奶奶现在好些了吧？” 还真是叫得亲近！ 沙棠抿紧了嘴唇。看看隔间里瞪大眼睛的三小只，想想，还是拉住了隔板门。 虽然里面的小婉什么也知道，但这种事让小孩盯着看，实在是没意思。 “我奶奶已经去世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起她！” 去世了？ 雁回脸色一白，似是想起了什么隐痛一般，竟沉默了好久。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那你……” 有些话，他问不出来了。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选择。他选择了，她也选择了。选择最好的结局，莫过于得偿所愿。哪怕失去一些，有得便好。可若是你舍弃一切做了选择，结果却是一无所有，又算什么呢？ 雁回的声音里带了哀凄。 那莫名的哀意真诚地让沙棠几乎有了错觉。但她不会相信：这个人对阿奶会有什么真正的敬义！他当年，已经把这世上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此时种种，只会让人觉得惺惺作态。 “我过得很好。这次是送许丽的妹妹去上学的。姓雁的，萍水相逢最好的结局就是此生不见！否则，你知道的，我的拳头你不是第一次尝滋味了。” 门外，两串脚步渐行渐远。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虽不知都去了哪里，但光听这点滴几句，三小只的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串的爱恨纠缠了。 崔槿兰谨慎些，没有问出来。 可李倩却是脸色不好地看向了许小婉：“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啊？他对不起沙棠姐吗？” 这个……许小婉也很不喜欢雁回啦。 但这毕竟是沙棠姐自己的事。更何况，这件事谁对谁错，真的很难讲清楚的。雁回看不上沙奶奶，觉得沙棠姐不该为了那样一个人放弃学业；但沙奶奶以前做了什么是以前的事，就算再有问题，至少作为一个奶奶来讲，她对沙棠姐绝对是没说的了。 沙棠姐舍不下奶奶，是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的选择。 为此和雁回闹掰……许小婉很纠结地扯了半天自己的头发后，最后只能给李倩一个这样的回复：“有些人，真的就是有缘无份！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开，也好。” ------------ 第四章、血幕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次搅和，生日也没法子过了。 沙棠一口气走到了车尾，在没有人会去的角落里足抽了半包烟，才渐自恢复了心情。回来，连蛋糕也没吃就爬上去睡觉了。 三小只都是听到刚才事的，识趣的没有再聒噪，乖乖地也全钻回自己的地盘休息去了。玩了一白天，她们也累了。车票上写的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南市了，她们也想眯一会儿了。 夜色深沉，车厢渐自安静。 软卧这边人员本便少，进入夜色后便更显得安寂了。 可，安静与安宁，从来就是两个字眼啊！ 沙棠起先是真想睡一会儿的，睡着了烦恼就不在了。然，已经躺了大半天的她，此情此景再想入眠，简直是难如登天。 强忍了两三个小时，直到那三个小东西全都睡熟了后，沙棠才蹑手蹑脚地下来。 口有些渴，便抓起了桌上的水杯来喝。 只是打开杯子才发现：水竟是没了。有心想出去接点热水吧，可这会儿已经晚了。三个小丫头都睡了，她要是开门出去，万一有人进来就不好了。所以想了想，沙棠干脆拿起了小婉下午买回来的可乐。 沙棠记得很清楚：她一共买了三瓶回来。李倩喝了半瓶，杜槿兰却没碰。至于小婉，就喝了两口。所以这会儿瓶子基本上还是满的。 拧开瓶盖，喝了一半。口中总算不再干涩。 可口里不干了，却似乎开始苦涩。 眼光原本是自自然然落在对面墙板上的。可一想到刚才雁回似乎就是从那个屋出来的。此时此刻，那人怕是就呆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地方。沙棠就一阵的不舒服！强迫自己把眼神拉回，一低头，看到了桌上那个已经吃了大半的蛋糕。 加了樱桃酱的芒果慕斯！ 她最喜欢的味道。 是许丽专门给她订的吧？除了她，这世上怕也再没什么人如此熟悉她的口味了。 一时苦涩，沙棠便拿起小勺舀了一块下来。送进口里，酸酸甜甜，奶香浓郁。可为何？就算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也带了苦涩？ 心绪再度开始烦躁！ 沙棠手指开始发痒，她想出去抽几根。可…… “姐，你醒啦？” 身后，传来了小婉低低的声音。 回头，就见这个小迷糊似是已经醒了，正在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了，姐，咱们的车是几点到来着？” “十二点半。” “唔，那也该醒了。你先去洗手间吧，完了回来换我。她们两个还睡着呢。” 这个小东西倒是机灵！ 沙棠怜爱地伸手揉揉小婉的脑袋瓜：“那你乖啊，我出去了就把门锁上。一会儿我回来了再开。” “知道啦。你和我姐是越来越像了，一样啰嗦！” 沙棠悄步出去了，原本照她的打算是在本节车厢的洗手间处理一下就行了。结果到的时候，门竟然从里面锁住了。八成是里面有人吧？沙棠也没多想，便去了前面的车厢。上完厕所回来，还顺道在过道上抽了根烟。 她的烟瘾其实不算大，平常基本不碰。只在特别烦躁的时候才抽两支压一压。 吞云、吐雾、尼古丁让神经渐自惬意。 沙棠嘴角终是能扯起了弧度，掏出手机，给许丽发了一个即将到站的消息。没指望她回的，不想这丫头竟然这么晚还没睡。她消息才出去，她的回复就来了：“你还有心情给我发信息？看来那小子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沙棠眦笑：“你个八婆，消息蛮灵通嘛，小婉告你的？” “开玩笑！这么大的事她敢不告我？你也不用不开心。地球就这么大，保不齐在哪儿就能踩上一砣狗屎，当他不存在就是了。我刚才查了天气预报，说南市明天可能会下雷阵雨。我好像忘了给小婉带伞了，你带了没？” 这个婆娘真是会打岔！就她带细心到龟毛的地步会忘给小婉带伞？哄谁呢？ 沙棠知道她的用意，自然也便从善如流地说起了雨伞的事：“你当我是谁？我会忘了吗？放心，带着呢。不只雨伞有，厚衣服也带了。明儿别说下雷阵雨，就算是下冰雹也冻不着小婉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南边的天怎么比咱们北方还冷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在走道里停下了，沙棠就感觉不太好了。 好冷！ 冷？还鸡皮疙瘩？ 手机那边刚查过天气预报的许丽不干了，重刷了一下南京的气温，怒了，直接把气象截屏给沙棠甩了过来：“最低温度30度，你冷个毛线啊？” 30度？ 沙棠看了看许丽发过来的气象截屏，上面显示的确实是最低温度三十度。可看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摸了一下手感，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可为什么许丽那边查出来的气温会是那个样子？ 难道是距离产生了美？ 沙棠正要不死心地在自己手机上查一下时，却突然觉得身边的温度竟似乎又低了几分。 她原本是半靠在火车车门上的，刚才一直靠着也觉得哪里不对，可现在竟然有一股寒气顺着衣服钻了进来，冻得沙棠一个机灵就闪了开来。 回头一看，下巴都差点没惊掉。 就见那原本透明的车窗玻璃上竟然顺着一角泛出了一溜的冰花…… 一层一层，一线一片，不到两秒，竟然把一块玻璃全给冻满了！？？？ 老天爷！ 她这是看到什么了？ 一瞬间，沙棠身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撞到鬼了！扭头就想往回跑，可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刚才那扇死活也打不开的门，却是呼的一下自己开了。 洗手间的车窗已经不见了踪迹。暗黑的窗外象是有一头魔鬼一样，张开大口想要吞噬一切。洗手间的东西全让吸走了！要不是沙棠手脚快，一把抓住了两边的门框，怕是连沙棠都要被吸走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全身被剥光的女人，浑身是血，一头扎进了便池坑里…… “啊！” ------------ 第五章、交集 贺授是8月27日凌晨0点零7分接到的出警通知。整装出发，带着手下呼啸着就冲往火车北站了。0点30分，他和他的人带齐装备登上了月台。却楞是又等了一个小时，才见Z378施施然地驶进了站台。 命案发生地是13号车箱。 乘警控制得很好，包括13号车箱在内的12、14号车厢全部各自封闭住了。 “每个车厢都有一个乘警和一名乘务员守着前后门，从事发到现在，虽然车一直在行驶，但我们可以保证，这三节车厢没有走脱一个人。” 领头的乘警姓王，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精干中年人。他是Z378的老乘警了，办事十分有经验。他一路给贺授介绍情况，一路引着他往连着事发洗手间的车门走去。 却不想：这位贺队人都到车门了，却是突然左转，沿着车壁一路向左，直走到另外一侧的车门后，才从那面上去了。 12号车厢里的人已经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死了一个人！ 还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孩子。 这会是情杀？还是仇杀呢？ “这么年轻，多半应该是情杀吧？” “我觉得不一定，说不定是仇杀，这年头的女孩子啊，自爱的越来越少了，说不准干了些什么呢？” 软卧的隔间门按要求全部呈打开的状态。 贺授一路走来，看清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们的对谈。 人人都在窃窃私语，却只有中间一个隔断内情况不同。那里有四个女孩子，年纪都不大。三个略小一些的面色尚好，可大一些的那个却是一头冷汗的倒在了床上。 床边坐着一个身形颀长，衣装精贵的男人，一边拿着毛巾裹冰袋，一边和床头坐的一个穿牛仔裤的女孩子讲：“她已经烧起来了，这个样子是根本问不成口供的。一会儿巡捕来了，咱们把情况说完后，就带她去医院。我在南市有个朋友就是做内科医生的。刚才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把床位都给沙棠留出来了。小婉，就算你姐在这儿，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拗脾气的。” 许小婉是一百个不想和这人打交道！ 可，沙棠姐让吓病了。她们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给我姐打个电话。” 犟兮兮了半天，最后就鼓出这么一句来？ 雁回失笑。许小婉也觉得自己出糗了。可……脚让轻轻踢了一下，扭头看李倩，她干吗踢她？却见李倩往门口一呶嘴。抬头时，一抹深蓝却已经过去了。 “那就是第一发现人？” “没错。那个女孩子叫沙棠，甘省沙县人。送妹妹许小婉来南市上学的。另外两个女孩崔槿兰和李倩也是来上学的。我已经问过口供了，十一点零七分的时候，那个沙棠离开了她们包厢上卫生间。时间点是许小婉提供的，她们要准备下车了，可另外两个女孩子还睡着，便轮流去卫生间。根据沙棠描述，当时她拉了本车厢的卫生间门，可是没拉开，以为里面有人就去了前面的12号车厢。12号车厢是硬卧，不少人都证明了这一点。大概十分钟后她回到了这边，不过并没有回房间去，而是在走道里抽起了烟，还和自己的朋友聊了微信。她的手机我也查看过了，聊天内容没有问题，我也都截图存证了。但有一点，比较奇怪。” “哪里奇怪？” “聊天中沙棠提起了她感觉到冷，说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可对方当时截图过来的气象预报上却显示当时南市的最低气温也有30度。这点与我之后查的气温相符。” 贺授眉头皱起，目光阴沉难测：“这确实是个疑点，你有询问她为什么那么说吗？” 说到这里，王乘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想问的。可那个沙棠让吓得不轻，勉强支撑着说了几句，就晕过去了。浑身发抖冒冷汗的，体温一个劲地往起升。刚才到站之前，她那前男友已经又过来问我了，能不能巡捕来了安排他们第一拨问话，他们好赶紧去医院。” “前男友？” “没错。就刚才那个长得又高又帅的男人，叫雁回。大雁的那个雁，回来的回。他是公司派到兰州公干的，去的时候是飞机，回来的时候因身体不舒服就改坐了火车。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听到隔壁庆生有人喊出了前女友的名字才从隔间出来的。” “昨天沙棠尖叫过后，他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我们的乘警都慢了他两分钟。这个男人挺细心的，没有挪动当时吓瘫了的沙棠不说，还拿手机拍了一堆当时卫生间的照片。亏他拍得快，否则等乘警来的时候，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不剩？” 贺授轻轻咀嚼着这五个字，脑海中大概已经有了设想。 果然，等他们走到卫生间前时，鉴证科的同事已是一脸漆黑，指着里面的情形讲：“这名罪犯太狡猾了！居然在卫生间顶上连上了花洒。冲了这么久，什么都冲没了。” 卫生间的门大开，站在外面根本不用再往进探，便能窥到所有的秘密。 那具女尸，衣无一缕，双膝跪地地跪在厕坑的前面，双手被拉带倒捆在身后不说，脑袋更是一头扎进了厕坑里。 火车上的卫生间一向谈不上洁净之说，虽然已经让水冲洗过，但气味仍然颇重。 罪犯让这个女人以这样一种方法去死，可见心中的仇怨有多重。 贺授仔仔细细地复看了一遍卫生间里的情形后，终是发话让法医处的人把人抬出来。 只是，当法医把尸体摆平，扶开蒙在她脸上的血发时，在场的警员却是一下子全惊呆了：“王可人？怎么会是她？” ------------ 第六集、异象 “巡捕先生，我们的话都问完了，可以先走了吧？” 凌晨三点，许小婉、杜槿兰还有李倩，雁回的口供全部做完了。雁回立马申请马上带沙棠去医院！这段时间，她越烧越厉害了。警方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后，便打发他们下车了。 雁回找来的车已经到了，但那不是救护车，进不来火车站啊。雁回只好一路背着沙棠出去，留下三个小的，拉着五个行李箱在后面狂追。亏得那辆车大，倒是装得下他们和行李。 但就之后去哪里的问题，双方却是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依雁回讲：“我先送你们去南大，我找的医院就在南大附属。小婉你先去学校报到，完了再到医院来就行了。内科607。” 可许小婉怎么肯干：“我才不要。我要跟着沙姐。你个臭流氓，沙姐现在动都不能动，谁知道你会干什么？” 前面开车的师傅，噗的一下就笑了。 雁回这个糗：“小婉啊，她都病成这样了，我能干什么？别胡闹啊！” “谁胡闹了？她在你跟前又不是头一次生病了？高二那年开运动会，她没发烧？结果你干什么了？趁我姐去拿药，你偷亲她。我在帘子后面全看见了！” 开车的师傅这次笑得车都开抖了。 雁回无力望天。当年他和沙棠在一块儿时，许丽就是头号电灯炮！事隔多年，竟然又是一个姓许的？还是她妹？他这是和姓许的犯冲吗？ 两边都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崔槿兰左看看，右看看，说话了：“要不这样吧！小婉，你把你的行李和通知书给我。我和李倩去学校替你报到，顺道帮你和你们系的老师请假。等我们安顿好了，就去607找你。” 听上去似乎是个好办法。 可李倩却觉得：“咱们这个点儿过去，校门都没开呢。不如还是先去医院吧。槿兰你看着行李，我和小婉看着沙姐。那边不是说已经有房间了吗？剩下的就是检查了。到时候咱们三个轮流着，上午先把手续办完，下午我和槿兰再去报到，顺道替你请假。” 这样一来，就是再用不着这个姓雁的半点儿了。 许小婉乐得喜笑颜开，搂住李倩直磨蹭。一边的雁回，只剩下摇头了。 * 他们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是大半夜。天都是黑的，看不甚清楚。等天色渐渐亮起时，才发现：今天的南市竟是个大阴天。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云不说，等车驶进玄武区时，天空中竟然隐隐有电光闪烁了。而等她们的车开进南大附属时，才从车上下来，一记响雷便已从天上霹了下来。 之后，便是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那雨大得象是老天爷的洗澡盆整个儿让打翻了一样，哗哗的大雨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倒，风更是大得连医院里那足有一尺有余的树杆都摇晃起来了。而比这些更扯的是：等到十二点，做完所有检查项目的三小只终于能在病房里歇会儿时，外头竟然下起冰雹来了…… 指甲盖大的冰雹蛋子，咣咣的往玻璃窗上砸呀！ 李倩都要疯了：“这也太扯了！几个小时前天气预报说的今天还是大晴天呢！” 崔槿兰对此倒是平静：“可能是台风吧！前天我好像在新闻上扫了一眼，说是最近有台风要登陆了。听说南方的台风天就是这样的。严重起来，听说都有把房顶掀了的。行道树都让拔起来了，公车那么大个儿都在街上让吹得跑。亏得咱们有车接送，要不然让卡在路上，可怎么得了啊？” 这话怎么象是在夸那个渣男？ 李倩和许小婉同时嘟起了嘴，一边的雁回却是笑眯了起，隔空和这个圆脸小丫头点了点头。 但这小丫头却就象有是没看见一样，四下打量着这间单人病房，喃喃自语：“看来今天晚上，咱们怕是要在这儿过夜了。雨这么大，招生办的人怕是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今天报到，肯定是不行了。” 提起这个，李倩和许小婉都有些泄气。但，事已到此，还能如何？亏得这是个单间啦，否则今天晚上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两小只自然就又是一阵不舒服，不过这次，她们不好意思翻白眼什么的了。 让哄得心情舒畅的雁回很快就给三个人打包午饭去了！ 沙棠的病，医生说不要紧。就是受了惊吓又出了冷汗着了凉，输点液再喝点中药汤子就好了。雁回找的这个关系户本身就是搞中医的，下午到岗后第一时间就进来给把了脉。一剂药下，不到两个小时沙棠就开始出汗了。两剂药下，沙棠那边已经是大汗淋漓，晚上八点不到，烧竟是退了。 虽然人还没醒，但只要烧退了就不怕了！ 三小只跑前跑后一天，早累瘫了。 晚上九点医生一巡完房，她们就关门睡觉了。从医务站租来的气垫薄被，单人病房又宽敞，地上一躺，倒头就睡着了。 她们一个个睡得小猪仔一样，是故根本不知，就在她们睡熟以后，凌晨病医四下无人时，一抹黑影却是悄悄地潜进了这里。先是睡在最外面的李倩，然后是床左面的许小婉，最后是床右面的崔槿兰，一人的后颈处扎下了一针后，将三颗黄豆大的小药丸，塞进了三人的口中…… 这一切，那人做得轻手轻脚，几近无痕。甚至做完这些后，他都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直接拉开窗户，一个跃身跳了出去…… 一切看似无痕！ 可他却不知：就在他做这所有一切的时候，墙角处花瓶里却有一个点，紧紧地盯着它。 而更让那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屋子里除了地下躺的那三只外，竟然还有一个虚空的影像，讶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她这是死了吗？ 为什么魂魄竟然脱离了身体？ 沙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不过是看到了一个死人，怎么会搞到自己竟然也死了的地步？ 而这厢还不等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死了的沙棠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时？ 门，开了。 有人，进来了。 黑乎乎的一团，包裹得根本看不清楚眉眼。可他干了什么，沙棠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人要毒死小婉她们吗？ 为什么？ 怒火，从心而起。 呯的一下，便燃到了全身。胁下传来巨痛，四肢一瞬间如同绞裂碎骨重塑般的巨痛，让沙棠情不自禁地便尖叫了起来…… 啊…… ------------ 第七集、翅生 “姐，你醒了？” “妈呀！怎么又是一身的汗？你坐着干什么啊？这里是医院，没事了。赶紧躺下，别再着了凉。” 许小婉让这一嗓子直接吼醒了，手脚并用的赶紧从垫子上爬了起来。结果竟是发现：沙姐醒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傻子似的坐着，一动不动的。 你说你坐就坐着吧，偏偏还是一身大汗！ 把许小婉给气得哟，赶紧给按回被子里。去卫生间打了水来，干脆拧了热毛巾给她擦。 先擦脸，再擦头，擦完手后，直接伸进被子里衣服里给她擦汗！ 这些事本是在家里时，她们三个姐妹做惯了的。可今天，沙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开头竟然想躲，让许小婉拽回来后，身体竟然僵得和块铁板似的？ 把许小婉都给气乐了：“姐，你看清楚，是我。不是那姓雁的，你紧张啥？” 她，姐，还有沙姐三个，从小一块儿洗澡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这会儿子擦个身而已，沙姐怎么倒窘得和个大姑娘似的了？ 小婉同学纯血爷们，才不管这个，扛哧扛哧，全身就擦下来了。完了擦了一遍还不够，竟然换了热水再来第二遍…… 她甩得膀子干得起劲！ 躺在床上的沙棠却是已经快吓死了。 不是说她一睁眼发现自己死了，一睁眼又发现自己活了这事。估计先前那记忆纯粹属于发憶症！做梦！ 可，半夜做梦情有可原。这会子外面的天都亮了，再说做梦是不是就有点牵强了？ 白日梦也不是不可以啦？ 但谁家做梦会梦到自己的被窝里突然出现了一对没有完全展开，便已经有六七米的白色巨翅？ 起先，沙棠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就象她刚才梦到自己死了一样。 可梦里，不可能疼啊？ 她先是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次，疼得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然后，再用力掐了那毛绒绒的翅膀一下，结果，竟又是她感觉到了疼痛！那感觉就象是掐她自己一样！ 太特么扯了！ 而比这个更扯的是：小婉醒了！然后……这么大的翅膀，小婉就和看不见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完了！ 最离谱的是：她这么全方面无死角的给她擦身，那么大的翅膀，却就和碰不见一样！ 要死了！ * 许小婉是七点醒来的，崔槿兰和李倩却是直睡到八点多才醒了过来。见沙棠醒了，烧也退了，两个小姑娘也很高兴。一会儿医生来查房，确定沙棠已经没事后，三个小丫头就更高兴了。商量着一会儿吃了早饭就到学校报到。 “话说，昨天天气坏成那样，今天倒是个大晴天！这南方的天气可真怪。” “咱西北不也一样？我小时候在疆省住过几年，那边的天气比这可怕多了。那乌云压过来的时候，你都感觉天要塌了。” “哦对了，姐，一会儿我们三个去学校报到。咱们住的这医院竟然就是南大附属。学校就在旁边呢。我们马上去，估计很快就办完了。你刚好，就在这儿再住一天。要是这一天都不烧了，咱再办出院行不？” “行！你们忙去吧。” 吃完白粥，三个小不点儿拉着行李箱高高兴兴地就报到去了。 屋子里再也没有别人后，沙棠这才敢再从床上坐了起来。 躺着的时候感觉不明显，只感觉床上多了一对毛绒玩具。可等坐起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负重感，那般真实地挂在了她的身后…… 沙棠几乎是一点一起地从床上挪了下来。 双脚落地后，她终于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对翅膀的全貌。个头……比她还高一个脑袋的样子，展开…… 妈呀！她这里心念才动，这两个大家伙竟然就象听懂了人话一样，徐徐地展开了。 纯白的羽毛既光滑又柔软，徐徐展开时竟然带些了一路浅浅莹润的光芒。那感觉，就象是她突然间让大天使加百列附体了似的。 可她不信教啊！ 沙棠都要哭了。因为这对翅膀真的太大了！这间单人病床纵深足有八米，可依然不能让这对翅膀完全展开。 她捂着脸，一步一步地挪进了卫生间。 沙棠想看清楚这对翅膀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结果，脱下了上衣后，清清楚楚地从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背上……那一根根羽骨是如何条理分明，又浑然天成般的从她脊柱两侧延伸了出来。最粗的一支强羽足有她的上臂那么粗，手劲稳稳握下时，她甚至感觉到了骨骼和脉动…… 要死了！ 这可怎么办啊？ 她怎么会好好长出来了这么个东西？ * “沙棠，是你吗？你在哭？” 卫生间的门，被徐徐打开。雁回的脑袋钻进来的那刻，沙棠差点没有直接吓死。小婉她们没看见，并不等于别人看不见啊。这要是让他看见她长了这么对翅膀可怎么办啊？ 她想的是这个，可雁回看到的却是：赤裸着上身的沙棠双手抱在身前，脸色惊白得正往后躲……脸上还挂着泪…… “小心……” 她，脚下一滑。 雁回便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双臂探出，紧紧地将她抱回了怀里。 掌下，是细润如玉的柔润身躯！ 这是他思念了四年的女孩的身体！ 情动，让雁回喉结一动，俯身便已经亲吻了下去。 “放开……” 沙棠开始是让吓傻了，后来，渐自回过了神智后，便想推开这个浑蛋。 可是，他抱得她那样紧…… “放开！” “不放！” 卫生间里的纠缠，终是惊动了路过此地的人。杜越风推开病房的门便看到了卫生间里的模样，眉头顿时拧了起来：“雁回，放开我的病人！” ------------ 第八章、混乱 “咳咳，我给介绍一下。糖糖，这是我大学的舍友，也是你的主治大夫杜越风。” “越风，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沙棠。” 终于不用再在那个卫生间呆着了，可接下来的会面也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沙棠让重新按回到了病床上，雁回脸皮厚得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当这里宛若自己家，招呼杜越风的同时，顺道介绍两边认识。 可，谁有心情？ 沙棠现在的脑袋都要炸了！ 她黑着一张脸，就当没听见这浑蛋的话。 而一边的杜越风，也根本没兴趣和这个什么沙棠还是什么沙糖之类的认识。 “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雁回，沙小姐现在还是个病人。你克制一点！” 这算是来自医生的职业道德兼恐吓吗？ 雁回笑着过来勾住了兄弟的肩膀：“别这么死板嘛！咱们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也没干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杜大夫这次的脸彻底黑下来了。 见这兄弟今天这是真恼了，雁回也不玩了：“行了行了，我知道。刚才也就一时失误。她还病着呢，我还没那么禽兽。” 杜大夫不理想这货了，直接甩手走人。 雁回送人走路，然后果断地锁上了房门。 大步回来，床上，他的小妞已经穿好衣服了，正在穿鞋。 “你干吗？你还病着呢！”雁回过来扯她的鞋，结果让沙棠一鞋底子直接抽到了手背上：“滚！” “好了好了，刚才是我错了好不好？”雁回笑嘻嘻地又想凑过来，结果沙棠的鞋底子这次是直接要冲他脸过来了，赶紧高举双手，节节退后。 “我离得远点，这么远，行了吗？” 足有三米的安全距离了！ 沙棠这才悻悻然放下了鞋，开始继续往脚上套。 雁回知道她的犟脾气，也不阻拦了。不过：“你这如今走路还摇摇晃晃的，你打算去哪儿啊？小婉她们今天报到，分了宿舍还要收拾。为了你这病，那三个小丫头已经耽搁一天了。今天都二十八了，大学宿舍那烂摊子没有三四天哪里收拾得出来？你这摇摇晃晃的，你是去帮忙呢？还是准备去帮倒忙？” 沙棠的动作渐自慢了下来。 雁回看之，趁胜追击：“所以嘛，我觉得你就再在这儿躺两天吧。一来也好看看病是不是真好了？二来，小婉她们也放心不是？至于你这边好了以后，咱们再说其它，成不成？” 听上去还似乎真的有几分道理！ 不过：“你不能在这里。” 雁回不乐意了：“怎么叫我不能在这里？你这个样子路都走不稳，小婉那边根本没时间，我不在这儿看着，你连口水都喝不上。” “那不用你管！” “死犟！”雁回真是受够她了，一边倒水一边讲：“四年过去了，我还当你经历了不少，性子多少长大了些。可结果呢？还是这副驴脾气！你个样子，又在异地，正常人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自己的身体！可你倒好，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能拿你怎么样？一动就晕，我还怕我自己留下心理阴影了呢？” 脸色突然暴红！ 这个王八蛋，居然和她冒黄腔！ 沙棠气得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直接摔到了这货脸上！ 雁回让砸了也不恼，过来就把头晕眼花的沙棠直接按回了枕头里，重新剥了鞋放平身体。拍拍被子，好好盖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这身体吧！真不行。放心啊！” “你去死！” 猫都要病死了，依然泼！ 雁回要笑死了，好想亲一口再气气她，不过那样一来的话，估计这猫真要和他翻脸了吧？算了，来日方长。 “你早上吃东西了吗？” 哼！ 扭头不理！ 雁回也不追问，直接就出去了。半个小时后，带回来了一只保温桶。 “党参山药鸽子汤，最是养元气的。这是城东浑元巷里老张头熬了一夜的好东西，普通人排队都买不到的。来，全喝了。先喝汤，再吃肉。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一桶三百八，你甭想赖账啊，包括你的住院费在内，一笔一笔我全给你记着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推拒也就太矫情了。 更何况，她真的饿了。早上那碗粥和两个包子也不知道吃到哪儿去了？肚子里饿得空得都要咬人了。所以，沙棠接过保温桶后直接就开干了。先是一桶汤全倒进了肚子里，然后就是里面两只乳鸽一堆山药块，连泡的党参都啃光了。 正经八百的盆光底掉！ 雁回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这是饿了多久啊？和猛虎下山似的。得得了，我错了。吃饱了没？” “饱了。” “那你睡吧。好好养养精神，看你这瘦得，竹竿子了！” 这一觉沙棠直接睡到了日暮黄昏。醒来时，整个西边的天都红了。 沙棠很怅然！ 因为这一觉醒来，她觉得有些力气了，可是……翅膀还在…… “别哭丧着一张脸了。小婉她们来过了。你在睡，我就让她们回去了。醒了饿了吧，今天晚上是老鸭石斛汤，一整只鸭子全在这儿呢，够你吃了啊！” 这货是埋怨她吃得多了吗？ “我掏钱的！我爱吃多少，就吃多少！” “行行，你厉害！有力气和我拌嘴了？看你能的？” 雁回嘴上这么说，可手还是第一时间试了她的额温。“还好，不烧了。一天都没烧，看来是没事了。这样吧，要是今天晚上再不烧的话，明天上午咱就出院，行不？” 沙棠也不喜欢医院，点头了。 雁回见她这次这样痛快，也笑了，声音变了温柔：“那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 ------------ 第九章、争吵 接下来？ 打算？ 沙棠垂下了头。原本火车上她已经和许丽说好了，她们三个一起来南市生活。一来可以就近照顾小婉；二来许丽也有了机会一展所长；三者，她也不想再呆在那个一无所有的地方了。 至于来了之后的生计，沙棠并不担心。 她们在沙县那边的房子今年要拆迁了，虽然小县城的房子不值什么钱，但二三十万还是有的。她也不求过什么太好的日子，在南大附近租个小门面，先开个小吃店也好。她的学历不能见人，但至少做饭的手艺还算可以。这样一来的话，也方便就近照顾小婉。 原本，一切都打算得好好的了。 可谁知道，竟然碰上了他！？ 沙棠的脸上明显的带的是恼色。 她在生气碰上他吧？ 但：“世界就这么大。你我就算不在火车上碰到，总会在别的地方遇见的。沙棠，我记得你说过，有缘的人，总会相聚。” “可缘也分良缘和孽缘！” 这冰冷的口气，听得雁回胸口是一阵的翻腾，差一点就起来和她吵了。但，看着她那病恹恹的模样，雁回还是忍了：“缘不缘的不要紧，重要的是生活！” “沙棠，你和我之前不管谁对谁错，已经过去了，谁也不能再折回去重活一遍。既然如此，咱们心平气和的想想眼下，想想以后行不行？” “我听他们说，你奶奶过世后，你就一直守着那个小卖铺过日子？你就没想过重考吗？以你的脑子，重考不难的。你要是经济上有问题，我可以借你。你不自在的话，咱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学历你能干什么？在南市这种地方，不要说市中心了，就南大附近这边，一平方的楼市炒到了三万。你开个小铺面，光租金一个月就得好几万。我不是说你租不起，但这样过一辈子，你甘心吗？” 她不甘心！ 当然不甘心！ 可：“我已经不想了。” “不想？”雁回冷笑：“你不想什么？不想上学的事？不想好好生活？不想结婚？不想将来？还是说你连活不活着都无所谓了？” 这一连串的提问，连许丽都没有问过她。 许丽是怕她难过。 可她呢？ 升学？结婚？将来？她通通没想过。至于活不活着的事……沙棠托腮看着窗外，一时间竟是迷惘了。活着好吗？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可不活着呢？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坏的。反正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了，与其这样孤零零的呆着，早点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运气好一些的话，下辈子也许不会再这样孤寂。 一滴泪，从颊上滴落。 她没说什么，可雁回却已经全懂了。 “你真是疯了！那个老婆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为了她，不要我也就算了。现在她死了，你就连活也不想活了吗？” “我不许你说她！” 沙棠尖叫了出来：“是！她对你来说是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她就是全部。她以前是做过皮肉生意，她的历史是不清白，可那又怎么样？在我全家死光光，谁也没人管我的时候，是她收养了我！” “雁回，我知道你体谅不了这种感情。你有好出身，有疼你的父母，大好的家世，你什么都有！你可以看不起这世上太多的人。但是你没有资格让我也看不起别人，尤其是她！” “我这条命，是她给我的。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那她死了，你就不活了吗？” 雁回紧紧地抓住了沙棠的肩膀，他的眼睛里竟然也全是泪：“沙棠，我不怨你当初为了她不要我。当时，是我想不通。是！我承认，我当时看不起她。我狗屎蒙了眼！但……我……现在懂了。” “这世上，一个人最亏欠的，就是他的父母！” “她虽然不是你的亲奶奶，但就凭她把你养大了，别说了舍了我，你就算是把你自己的命换给她，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可是，她走了！” “沙棠，你清醒一点。她走了！病死的。你为了给她看病，大学也不上了，我也不要了，你带着她走南闯北两年多，床前尽孝，坟前披麻，你该做的都做了。够了！真的够了！你就算这会子死了又有什么用？你也救不回她来了！” “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 ………… 到后来，也不知道是他先哭了，还是她先哭了，亦或者，两个人都哭了！ 哀哀悲泣把外面的人都惊动了，小护士知道这里面的人是杜医生的朋友，听见风声不对，就赶紧跑去送风。 杜越风赶紧赶了过来时，里面的哭声却似乎已经停了。 可雁回的声音却依然哽咽：“沙棠，听我的话，留下来。好好复习一年，明年咱们重考。我相信你，一定考得上的。这一年的花费，不用你操心。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用我的钱。那这样吧。我在小粉桥那边有所老房子。我平常不住那儿，因是家里人以前住过的，我也一直没舍得往外租。你就先住那儿吧。一则帮我看看房子，二来那地方就在南大边上，方便你看小婉。至于许丽，她就算来了，那房子也住得下你们。你们先在那里过度，等过段时间有了合心的房子，再搬走也来得及，如何？” 这小子倒是想得长远？ 杜越风嘴角抽了一下，屋子里半天没有动静。就在杜越风以为那个叫沙棠的小妞，怕是接受了时，那小妞说话了：“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过去。” “你什么意思？” “我有好多事还没有想清楚。我现在很乱，我要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脑子。雁回，多谢你帮我。但，我们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了。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该受我所累。而我……” “你怎么？我就是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沙棠，我特么的是神经搭错线了，才会让你这么作贱我！” ------------ 第十章、游荡 “你不该那么伤他！” 雁回走了，沙棠在睡了一晚上，确实自己真的不再发烧后，第二天上午就办出院了。 三天花了她八千多，沙棠心疼死了。 可，给她签字盖章的杜大夫心疼的却似乎是自己的兄弟：“他是真心为你好。沙小姐，我不知道以前的雁回是什么样子的，听说你们也好几年没见了。不过如果你见识一下如今的雁回，你就该知道，现在能让他心疼一下，有多难得！” “你对他，太过分了！” 是她过分了吗？ 不论以前的事，就只论这次的事来讲，似乎真是她过分了。 然，她拒绝雁回，固然绝情。可，接受他的好意，就一定是好吗？ 出得医院，沙棠站在南市的太阳下，怔忡了好久。 从奶奶故去后，沙棠就一直处在这种一片茫然的状态里。每日里机械的生活着，该吃吃该喝喝，该开店开店，该关门关门。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宁，然，那是真的吗？ 怔忡良久，沙棠最后还是选择先去了南大。 许小婉她们的宿舍已经分下来了，因为她们是一天报到的，又是一起来的。求了求老师就把她们三个给安排一个宿舍里了。 “三人间？” 沙棠进门就看到了，屋里只有三张床。这可有点稀罕了：“不都是四寝八寝吗？” 许小婉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听舍管阿姨讲，这屋子自去年上半年起还是四人呢。后来学生们一直反应住不开，新上任的后勤校长就下令把女生宿舍都改成三人间了。搬走一个上下铺，在原来的位子上抱了一个超大的桌子。就是这里。这屋子还带单独的卫浴，我刚才看了电表也很不错。那以后在宿舍里自己做饭涮火锅都行了！”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好很多，许小婉一进屋看到这张大桌子就乐疯了。她是学设计的，以后要是经常要绘图，那么张小桌子，连图纸都铺不开，有这么张大桌子就不怕放不开东西了。 崔槿兰也喜欢这张桌子，不过：“校方可没那么傻。以前四人间，一人一年的宿舍舍也就八千，现在直接涨到了一万二。原本一间宿舍一年只能收三万二，现在直接收成了三万六，还一堆学生开心得不得了。这个校长精着呢。” 李倩是学贸易的，这笔帐当然会算。可是在她看来：“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就怕碰上那种只管自己爽还死板得一点也不变通的，象这样大家多掏一点钱，日子可以过得舒坦好多，有什么不好？” 这三个小东西说得都有道理。南大这宿舍地方不算宽敞，要是真的象以前那样全是四张床的话，中间除了一个过道就什么也摆不下了。可现在就好了，少了一张上下床，地方一下子就空出来了好多，再加上这张大桌子……唔，就象小婉刚才说的那样，做饭吃饭都方便了。 沙棠来这里本来是想帮忙的，可到了才发现这三个小丫头似乎都把事儿做得差不多了，她也就不在这儿呆着了。 许小婉送她下的楼，一路搂着胳膊不放的样子简直要让沙棠的心都化了：“好了，别腻歪了。你如今是大姑娘了，以后一个人生活，要懂得有室友好好相处。我和你姐毕竟不能总呆在你身边，她们才是你这几年的依靠，明白吗？” “明白。不过沙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小丫头是在试探她吧？明明都和她姐商量好了。沙棠想笑，又觉得一股暖意在心头赢荡。但是，最终要如何？“我还要再想想。” 是因为碰到了那个雁回，所以又犹豫了吧？ 许小婉在心里把那个渣男诅咒了第一万遍，脸上却还是笑：“行，我等你。” * 说是思考，但思考其实是不受地域限制的。可以回沙县好好想，从经济上考虑的话，回家想更加便宜。毕竟南市这边的旅馆可不便宜，生活费更加令人牙疼。 但，沙棠拖着行李箱一路走出了南大，却终是没有坐上去火车站的车。 当然，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只是，托着她的行李箱，外带……一双大翅膀在街面上游荡。 这对翅膀说来也真是绝了。明明个头大得让她拖着都累，可路上的行人千千万了，却楞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它，甚至都碰不到！ 这东西就象是有智商一样。她要一个人站着，它就四下里散散地耸拉着。但要是来了人，就会乖巧的缩起一些。走在路上，地方大了，它就散得松快些。人要是挤了，这家伙居然能把单只展开四五米的翅膀缩成了两片风衣后摆，翅尖都收得紧紧。 然，它越聪明，沙棠就越是脑袋疼。 妈的，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走了一路，沙棠头疼了一路，直到肚子又饿得叫了起来，她一看表才发现，竟然已经六点了。 她竟然一路走了七八个小时…… 真是脑子死机了。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得赶紧找个旅馆休息才行。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又走了一会儿，最终，沙棠找到了一家开在小巷子里的兰州拉面馆。浓郁的牛肉汤汁，翠绿的芜荽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再添上一久赤红浓香的辣椒油的话，简直是吃得人心神舒畅。 一大碗牛肉面，沙棠吃完了竟还觉得不足，又要了一碗小的。 如此饭量，看得店里用餐的人直啧啧。但沙棠才不管他们，只管自己吃了个汤饱肚圆！话说这也不能怪她能吃，她生完病，正是需要能量的时候，再加上她中午就没吃，一顿吃两顿的，有什么不行？ 打了一个舒服的饱嗝，摸摸肚子，沙棠觉得她圆满了。 伸手就想去够桌上的纸巾，出了一身汗，有点热了。结果，她手还没碰到纸巾，竟然感到身边传来了一阵凉风。 定晴仔细一看……沙棠彻底懵圈了。就见她右边的翅膀兄，不知何时散了开来，把前面的翅尖弯成了一个扇面，正殷勤地给她扇着……小风？ ------------ 第十一章、轼蛇（上） 我的那个天娘耶！ 沙棠要疯了！ 再也不敢往右看一眼，扔下钱就拉着行李箱冲出来了。哪里人少往哪里钻，哪里路窄她就往哪里行。那感觉就象是那窄窄的巷道能帮她切掉身后的这对怪胎一样！ 然，她从傍晚一路走到天色大黑了，却一点用都没有，甚至于这东西收得越来越好了，原来还只是能收成风衣后片，可经过这一路上，沙棠不断地钻墙缝，钻护栏，这小东西如今已经能变成西装后片了。她要是穿个宽松点的衣服，估计都能把它装进去了。 不对不对！她今天早上出院的时候是换了衣服的。当时她心里想的全是别的，没顾得上注意它们。如今想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她的衣服都是正常款，背后根本没开洞。可为什么，她竟然穿上了？再仔细想的话，昨天她在浴室里脱下来的衣服好像也没有让挤破洞什么的…… 咣咣砸脑门，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不管了，她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走了大半天，还拖着这么大对翅膀，她都要累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是到哪儿了？ 沙棠抬头四处观望，发现这附近都是一些看上去颇有年代的老楼。样式风格竟象是上个世纪似的。沙棠开始时并没觉得怎样，仍旧拉着箱子往前走。在她看来，这么大所城市，有一些旧址很正常。只要她一直往前走，总会走出去了。 可是，她走着走着，却渐自发现，不对了。 这些楼似乎一眼看不到尽头。而且它们都是两三层的小楼，在南市这样一个大都市里，到处都是几十层的高楼大厦，哪怕是晚上，一眼看过去也全是现代繁华。 可这里却不同。天倒是正常，然，远处也好近处也罢，除了这些旧式古楼竟是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这些楼也古怪，虽说每幢上面都零零散散地亮着一些灯，可为什么，竟是听不到半分人声？静悄悄的，象座死城一样。 气息渐渐凝重，沙棠的右手悄没声息地伸进了右边的裤袋里。 她想拿出手机来，看一下现在有没有信号！ 可她的手才放进去，身后就突然扑过来一阵恶风…… 就地一滚，就让了过去。可当她眼神再跟过去时，那袭击她的东西却是……不见了。 “何方神圣？出来！” 沙棠警惕地圆地转圈，耳风细竖，听着左右的动静。然后，呼的一声，又是从身后扑来……沙棠这次还是滚身避开。不过和上次不同了，这次她的手里多出来了一把锋利的折叠小刀，一边滚身一边滑向了来袭者的肚皮！ 她就不信，让这玩艺儿留不下点东西来！ 结果，碰，似乎是碰到了。 可碰完之后，却是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凡人的东西！哈哈，你这丫头真好玩。行走人间装得一副人模狗样就算了，遇袭了居然还拿凡人的东西出来？你这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了吗？” 这声音是个女声！ 听着年纪不太大的样子，似乎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可是这话里带出来的意思就太让人惊恐了。 凡人？ 意思是她不是凡人吗？还是说，她根本不是人？ 思绪疯转，可手上的小刀都没有松掉半分。 沙棠的眼睛瞪到了最大，可她仍然是什么也看不到。而就在她小心听着身后的动静时，正前方却是突然出现了一条足有脸盆那么大的蛇口！ 镣牙全部张开，腥红的蛇信就那么活生生地冲沙棠扑过来了。 那一个瞬间，沙棠仿佛想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来不及响了。直接上手就是掰住了这怪物的上下口。 杠！ 她竟是撑住了！？ 什么时候她的力气这么大了？ 沙棠正发楞进，那腥红的蛇信却已经带着万年不曾洗牙的恶臭扑来。她的两只手已经全占住了，这时候还怎么出击？ 沙棠已经彻底没招了。 可是，那一瞬间的她却象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幻想：既然我杀不了你，那么就活吞了你！ 所以她也张开了嘴，大喝一声，两臂外撕的同时，便是一个长长的深吸…… 要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招术实在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可偏偏，此时此刻，它竟然真的就奏效了！ 刚才还累得几乎连路都走不动的身体，象是突然爆发了洪荒之力一般。双臂不只在瞬间撑住了进攻的蛇吻，甚至在那一声大喝后，直接爆发神力，将那蛇口直接撕成了两半！ 一股黑烟瞬间蒸腾而出！ 那味道呛得堪比小鬼子的毒气弹！ 可，沙棠才不管。 事实上，在那一瞬间，沙棠觉得她的这副身体象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手撕、断喝、倒吸，一气呵成！ 蛇头让撕成两半的同时，她大开的口中开始疯狂的内吸。 蛇肉、蛇骨之外，居然还有一颗明晃晃的乒乓球般大小的光球，连同之后爆发出的黑雾，通通被她吸进了口中。 嚼也没嚼，咽也没咽的就那么生生地就吞进去了！？ ------------ 第十二章、轼蛇（下） 巨大的蛇头消失，周围的景致也开始消散。 明明刚才一路上都觉得没什么异样的真实遗迹，这会子却开始崩塌。先开始是一片一片的掉漆，再然后由点到面，从面连片，大规模的‘坍塌’，掉在地上，变成一片淡淡地光芒后，消失，不见了。 面前，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黑暗夜林。而身后，眺望远处，竟是霓虹斑斓的七彩都城！ 那里，是南市吧？ 那她现在这是在哪里？ 沙棠双手放下，伸到裤袋里准备掏手机。 可她一低头，却看到……地面上，竟然……瘫着一大片……蛇皮…… 淡淡的青色蛇鳞，在月下闪着光。 就在前一刻，幻像消散的沙棠还在试图催眠自己，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可下一秒，事实打上了她的脸。 她的面前，活生生地落着一条……拉开后，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大蛇皮！ 这么大个儿的蛇，怪不得成了妖精！ 怎么办啊？ 把它扔这儿不管？这东西身上怕是已经沾了她的气息吧？要是处理不干净的话，万一让这蛇妖的七大姑八大姨，或者干脆是亲爹亲妈的找上门来，那她就不过了。 还是处理！ 可怎么处理呢？ 沙棠咬紧牙关开始琢磨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玩意儿！然，不管是她拿打火机烧，还是干脆拿刀子把它切开，都办不到。这皮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又防火又防划的。 按说倒是个好材料！ 可一来她没法子处理，二来，这么大一条蛇皮……长十几米，宽度哪怕是对折了也有半米。这要叠起来的话，怎么着也有一个大棉被那么厚！ 难不成她要背着它下山再处置？ 沙棠要愁死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她不过是来南市送个小妹子上学，为啥搞成这样？ 她一筹莫展时，翅膀动了。 沙棠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右翅，正在用它翅尖上的羽毛扒拉着那蛇皮！而在它扒拉的地方，竟似乎在发光？ 沙棠略微踌躇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然后，她看清楚了。在这蛇皮丹田差不多就是七寸的地方，竟似乎有个口袋似的。光，就是从那口袋里冒出来了。 想想，咬牙伸了进去。 脑海里，瞬间精彩纷呈，无数的幻想在沙棠的脑子里翻腾。 内丹？法宝？丹药？还是名器？ 那些看过的，没看过只听说过的仙侠小说里瞬间爆炸。 可结果呢？ 衣服、裙子、项链、包包？ 一件又一件，一堆又一堆，竟然全特么的是这些东西。而且最让沙棠失望的是：这些玩意儿竟然特么的全是凡间货。虽然牌子都很硬，什么香奈儿，LV，爱玛仕的全是国际一线品牌。可尼玛，这种东西她要来干吗？卖二手吗？ 沙棠看着这一堆一堆的奢侈品与巨大蛇皮的组合，简直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 刚才，还只是有一大条蛇皮要处理，现在又多了这么一堆……莫非，非要她放一把火才行？不行，放火也烧不掉那蛇皮的。 她泄气了，可是这对小东西却似乎并不肯罢休。在沙棠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动弹后，这两个小东西亲自上手了。它们没有再在那个口袋里翻腾，而是开始翻拣开了地上的东西。 衣服鞋子它们通通拨开了，可珠宝，包包却是全给沙棠拨拉到了面前。 沙棠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莫名其妙：“你们，是要我把它们留下？” 一对翅膀左右摇摆。 不是？ “那，就是打开？” 这次换来的是上下的点头。 珠宝什么的打开，沙棠不会。可这些七八个爱玛仕、香奶奶的包包打开还不难。 结果，头一个打开，就让沙棠看懵了。 ------------ 第十三章、暴富 那是个香奶奶精典的格子包。 看上去只比两个拳头稍大些的包，里面能放个手机，放些钱，顶多再来串钥匙就撑死了。 可是，沙棠打开后，看到的：却是一个金库！ 一眼看不到底！ 主要是太闪，看不清底在哪里。但里面的东西却似乎是扎扎实实存在的。伸手进去，随便一捞，出来都是一块标准体形的足色黄金。 “这丫头特么的是去偷银行了吗？” 连捞十几块，居然每块下面都刻着号，居然还是连号？ 沙棠要疯了。把香奈儿儿格纹包放到一边，随手拉过来了另外一只古驰的链条包，看上去比刚才那个还小，可打开一看，尼玛……一兜子珍珠、碧玺、翡翠圆珠、猫眼还有一些沙棠认不出来的宝石。每一颗都是大尺寸，随便拣一颗出来对着月光一晃，都能折射出一溜的光华闪动。 放边，打开，再看……结果连着四五包里面放的全是这些东西。 这条小蛇妖估计是个珠宝控，黄金、钻石、宝石、珍珠……等等等等，估计只要是这世界上有的，她包里全有。 直翻到第六个包上，沙棠才终于看到一些不一样的玩意儿。 也是一些漂亮石头，论颜色，论光感，其实都要比之前那些好很多。但形状却是千奇百怪的。一开始，沙棠以为它们是未经雕琢的珠宝原石，可是当她拈起一颗后，却是立时有一股清凉之极的舒爽之意涌进了身体，它们似乎是想找一个地方。 而她的身体，也和三天没吃饭的饿狼一样，苏醒了。 一个往里钻，一个则似乎开始用尽一切力量的往内吸。 于是，那股清凉的气息，便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便流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而凡是它流经的地方，身体都马上拥有了一股神奇的感觉。象是被深山里最干净清澈的泉水清洗过四肢百骸一样，身体的温度开始急速的下降，可同时，却似乎更有什么她身体里本就存在的东西被清洗了。一种莫名的力量推动着这些杂质从她的身体里剥离。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沙棠逐渐沉浸在了这种神妙的感觉里。她的身体甚至都不由自主地自动落下，坐成了一个五心朝天的盘腿模样…… 一块的力量很快被吸光了，沙棠马上伸手去拿了第二块，然后是第三块，第四块…… 当朝阳的第一抹阳光，透过丛林的缝隙，照到她脸上的时候，过程，结束了！ 结束得相当突兀！ 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就那样，突然间一下……停电了！ 要不是沙棠睁眼的时候，仍然看见那条蛇妖的蛇皮，和一大堆有的没的还在原地的话，她几乎就又要认为这是一场梦了。 但，这次，真不是梦了。 沙棠开始打扫战场。 什么衣服项链鞋鞋子的找了一个‘空’包包，全部塞了进去。那张蛇皮，找了另外一个也空的包包也塞了进去。 话说这条小蛇妖的品味真特么的有够俗气，放眼一看除了一线大牌还是一线大牌，连特么的一个编织袋都没有。这么十来个小包包，难道要她全部挂在身上吗？那她还怎么进城？ 思来想去，都没有办法。 而就在她再一次一筹莫展的时候，左面的小翅膀挠了挠她的手。 “你有意见？” 沙棠……呃，对翅弹琴。 而左边这只翅兄，这只超MAN的呼的一下展开了它全部的羽翼。 沙棠原本是不太明白它这么干是什么意思的？ 直到，右面的翅兄在左面翅兄的的尾肋，也就是接近沙棠左边脊柱的地方示范性地摸了一下后，沙棠大概明白了。 伸手过去，结果，真的就在那个地方找到了一个口子…… 联想之前在那蛇皮七寸处看到的口袋……沙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托她之前看过一些修真小说的福，什么乾坤袋之类的东西，她还是有所印象的。据传说：修士们用的乾坤袋都是取自妖兽的腹囊所做！ 昨天晚上，她撕烂的那只蛇妖有腹囊，沙棠不是很意外啦。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会有？ 啊…… * 半个小时后，沙棠坐上了回城的公交车。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昨天晚上，那只蛇妖居然把她弄到紫金山来了！ 明明之前她还在鼓楼区，结果神不知鬼不觉的居然就到紫金山了！？ 这其中不管是妖术也好，还是法术也罢，沙棠现在通通都不想追究了。她现在只想一件事：妈的！她现在到底是算人？还是算妖？ 如果是人的话，为什么她会长这么一双翅膀？外带有妖兽才有的腹囊？ 如果是妖的话……尼玛，她可是结结实实，活生生的做了二十二年的人啊！ 这辆公交车是沙棠在景区门口随便上的，她不知道几路，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浑浑噩噩地就这么坐上来了，然后等到了终点站的时候才发现：眼前到的地方予她来讲，竟又是一片全然的陌生。 名字倒是清清楚楚地刻在了站牌上——莫愁新寓！ 这是哪儿？ 在南市是肯定的，可这到底算是在南市的哪片儿啊？ 沙棠一片茫然，她对南市的了解，仅限于南大附近。主要是为了研究小婉那丫头以后在学校附近的活动区域。那一片她比较熟！但离开那片之后……她真是眼前一片茫然啊！ “小姐，买房吗？” “我们御璟豪庭最近新上市了一批精装房。全是50平以下的LOFT！最适合您这样的都市白领了。所有房间全部都是当代一线设计师亲自操刀设计的，每一间屋子的风格都不尽相同。包括家具，软包，电器，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您大笔一批，马上就可以拎包入住。” “对了，小姐，我们这幢公寓楼因为是专向都市白领出售的，所以整幢楼都是全封闭式的日式管理。家政公司会提醒二十四小时管家服务，不管您有任何需求，我们都有满足。” 听上去似乎真的很不错！ 而这般沾满世俗烟火气的台词也终于把沙棠那游离的飘散思维全部拉回到了正轨之中。 她是人是妖，现在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必须在这个城市扎根了！ ------------ 第十四章、筹划 若说之前，不管是许丽的那个提议，亦或者是雁回的要求，沙棠其实都淡淡无以所谓。没有什么牵挂在身，在哪里都无所谓。 可现在，不同了。 在这个城市，她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必然是有原因的，而她需要找出这个原因。不说是一定要变回以前去，但起码她不愿意做谁的替罪羊？牵线木偶！ 决心立定，剩下的自然要好好筹划一翻。 以她兜里的那些东西，随便拿一些出来都够她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城市里肆意挥霍了。房子要买多大就买多大！家具摆设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是，那有必要吗？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一个人在某方面太出头了，势力就会引来各种各样的侧目。沙棠不喜欢那样，所以她并没有听从那位导购小姐的推荐，去买什么都市白领的新贵洋房，反而是重新回到了鼓楼区。在南大附近一间普普通通的旅店先住下来了。 白天，她到处拿着宣传册找出租屋或者二手房买卖，象极了一个初来南市，想在这里扎根生活的普通女孩。 可到了晚上，她却是从月上初分开始，便手里攥着那些灵石开始修炼。 这个身体，似乎有它自己的意识。只要月光洒到身上，沙棠就完全不需要刻意引导还是其它，身体就会自动吸纳这些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灵石内的灵气了。 最开始在紫金山的那一晚，她一个晚上也就吸收了四块灵石的灵气。 可随着体内灵气的越来越多，吸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五颗、六颗、七颗、八颗……渐自递增。等到半个月过去后，她已然将那包中的一百七十八块灵石全部吸收殆尽了。 而吸收了灵气后的身体，最直接的反映并不是象小说里说的那些排尽尘污，染髓伐筋，皮肤变得又白又细什么的。虽然沙棠也小小的期待过，但那些情况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生。她的身体在吸收了灵气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变得越来越强壮！ 半个月前，她大病初愈，身上还多了一对个头超大的翅膀。重负压得她不过是走了半天的路，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吃多少都不够。 可现在的沙棠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这对翅膀的重量。它们似乎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沙棠扛着这对翅膀在紫金山里，穿越林障，跳跃溪沟如有神助一般。 目测五百米的距离，登腿不到三秒就能抵达。 纵横足有十几米的沟壑，倒退三步，一个纵跃直接就跳到了对面。 至于爬树，更是完全象是让猴哥附体了一样，扒住树干，嗖嗖几下就能爬到树顶。 一块足有一尺有余的大石头，她说拍碎，手掌用力往下一拍，立马就能碎成好几块！ 类似的情节，一度让沙棠以为她是不是变成了吸血鬼？ 毕竟暮光之城里，卡伦一家就是这么表现的。 所以，某天，被想象搞出勇气来的沙棠一个激动之下，竟然拿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她想看看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血了？结果……呃，自然还是有的，并且鲜红热情！闻起来似乎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就是：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了！ 虽然她原本就划得不深也不长，只有大概半厘米长两毫米深的样子，根本不用缝针，拿创可贴包包，几天就会好。但，一秒钟不到伤口就消失无痕，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 “沙姐，你找到出租的房子了吗？” 一个星期，沙棠就会到南大看一次许小婉。或是到宿舍里检查下卫生，或是干脆叫三小只出来吃顿饭。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就是很普通的街边小炒，一顿饭下来，三个人也就二百块不到。 普普通通的交往，那两个没什么压力，小婉也感觉很幸福。 她真的很希望沙姐可以一直陪着她。但似乎，沙姐找房子的事不太顺利。 沙棠也很愁！ 她并不想动用那些钱，不是说她有精神洁癖什么的，抢个妖精的东西，还是想杀她的妖精的财产，沙棠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她之所以愁，是因为不找不知道，一找才知道在南大附近租个房子有多麻烦！ 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哪怕只有三十平的一室一厅，也要四千块。 她不是掏不起这四千块，但是在工作没着落的前提下，一天在家什么也不干，就能轻轻松松的交房租，怎么可能逃过那些房东太太的眼睛？ 可若是要条件再次一些的话，一个人住一间租室，几个人共用一个客厅卫生间的事，她可接受不了。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沙棠的解释只能是：“等你姐集训出来再说吧。她要来的话，工作还不确定。我们两与其各租各的，倒不如一起租。这样你就是周末周日想出来住两天，也方便。” 这是个好主意！ “你最近在这里怎么样？吃的还好吗？教授们的课听得怎么样？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许小婉无力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姐，每次来你问的都是这些。好的，什么都好。吃得好，住得也好，舍友你见过，同学们教授们都很好相处。我是大人了好吧，你要不要二十出头，就活得象八十出头一样？” “你个死丫头，关心你还不对？竟然敢编排我？”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好不好？我的沙姐最好了，唔，来，亲一个。” “疯丫头，起开！” 九月中旬的南市，温度是一年当中最适宜的，午饭过后，沙棠就带着小婉到附近的超市备了一些东西，然后两个人一人拎着一个袋子说说笑笑得回宿舍。 气候宜人，所谈内容也健康亲和，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就在她们刚刚走到宿舍楼下时，却是迎面就看到一男一女从里面出来了。 那个女的，娇艳明媚，温雅甜美。 可那个男的，却是容颜冰冷，浑身上下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尤其是在看到有说有笑，一起回来的二人后，更是直接大步便从台阶上跨了下来，一把拽起了沙棠的手腕：“既然决定留下来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 第十五章、首杀 “你是不是疯了？你给我放开！” 大庭广众之下，沙棠不想表现出她如今大力水手附体的力量。可她不动真劲的下场，就是雁回这个臭小子根本挣不开。 “你给我松手！”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雁回寸步不让，沙棠更不可能退步。两个人就在女生宿舍的楼门口，在那儿掰手腕！给进来出去的所有人看！ 不多时，便聚起了一堆人。 沙棠更加窘迫，可雁回却是根本不在乎，并且似乎还有越人多他就越起劲的意思：“说，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呃……这不是咱校花的男朋友吗？” “对啊！我瞧过好几次了，他来接送杜越溪，怎么现在抓见别的女孩子了？” “他还问人家为什么不回他电话？” “这什么意思啊？” “你们别说了，你看，杜校花的脸都青了！” 许小婉顺着大家的眼神往过一瞟，可不……他们南大新上任的校花，杜越溪小姐，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 小脸刷白！ 拳头捏得紧紧的！ 连涂得好好的口红都让她抿嘴抿成一条线了！ 许小婉心里起乐，她从搬到宿舍的第二天起，就知道这两货的丑事了。这个雁回，那天在火车上还表现得追忆往事，在医院跑上跑下得看得也象那么回事！所以许小婉这才放任这家伙在医院陪沙姐。结果呢？ 沙姐前脚出院，后脚这小子特么的就给杜越溪搬家来了！ 渣男！ 贱货！ 许小婉把手一揣，就当根本看不见眼前的情况。可闻讯而来的杜槿兰、李倩看了，却是直皱眉。李倩更是第一时间上来就把雁回踹开了。 顺手把沙棠往身后一护：“姓雁的，你干什么？” “我们的事，小丫头少管。”雁回今天心情不好，脸色漆黑。 可李倩才不怕他，一指那边的杜越溪：“你女人在那儿，沙姐和你早分了，你也要点脸！” “我的女人？”雁回好笑地顺她指的方向一看，嘴角抽起：“越溪是我同学的妹妹。怎么？她能送她同学的妹妹来上学，我就不行了？” 呃？ 这下，李倩彻底懵了。扭头看沙棠，可沙棠哪里知道？再看许小婉和杜槿兰，那两个也一脸的意外。这，这满学校的人都传遍了的事，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们当事人都懵圈了，外面挤得看热闹的人自然更懵。 只有杜槿兰一看，觉得这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平白演戏给别人看干什么啊？于是，便上来想把这僵局破一下，只是这边她脚步刚动，便听得楼上一声惨叫，赶紧抬头时，一个血红的身影已然，纵身从上面，跳了下来…… “啊！！” “嘭……” 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中，那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所有的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有，结局便产生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脸朝天，背朝地的就那样直直地摔在了地面上…… 腥红的血液很快在地面上渗开…… 女孩子们在最初的呆楞过后，便一个个尖叫着跑开了。杜槿兰回过神来后，也赶紧拉了许小婉和李倩跑，只是她们都跑出去七八步了，许小婉突然想起了沙棠。 “还有沙姐呢！” 停下脚步来，赶紧回头准备拉沙棠一起跑。 结果回头看时，就发现：沙姐被雁回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他左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右掌一边捂住她的耳朵，一边将沙姐的脸整个儿藏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沙姐，让护得很好！ 至于那个杜越溪……就有点惨了！ 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她脚边两步的地方就躺着一个死人。鲜血都已经开始漫延开来，眼看就要弄脏她雪白的小羊皮靴子了，可是，她就和没看见一样，定定地看着那个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杜槿兰叹出了一口气：“她一定很喜欢雁先生吧？” * 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的老师五分钟不到就赶来了，然后是教导主任，副校长。二十分钟后，巡捕也来了。 许小婉、杜槿兰、李倩和杜越溪四个，作为本校临案发地最近的学生，自然是成为了头一批询问的对象！至于雁回和沙棠两个校外人士……校方没权问，只把他们留了下来，等巡捕叔叔发落。 于是，曾和这里大部分人都有过一面之缘的贺授，就再度看到了这几个半月前出曾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 “还真是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 第十六章、追击 上次在火车上被巡捕叔叔问询时，沙棠晕倒了。所以，这次被例行询问可以说是沙棠毕生岁月中的第一次。 一间临时被抽调出来的空屋子里，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全是巡捕叔叔的，至于沙棠，只分配到了一只板凳！ “姓名？” “沙棠。” “年龄？” “22.” “籍贯？” “甘省人。” “来南市干什么？” “送同学的妹妹许小婉来南大上学。” “那现在为什么还在？” 两位巡捕叔叔，一个三十多岁的是刚才和他们打招呼的贺授，只小婉说这家伙似乎是个队长。另外一个则是个二十出头，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帅气男警。 长得蛮漂亮的，可性格就差透了。 她只是来配合调查，可这货问起人来就象是在问嫌疑犯！ 问她为什么现在还留在这里？沙棠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因为我觉得这个城市太讨厌了，所以想在这里多排放点二氧化碳，这个理由充分吗？” 年轻的巡捕瞬间变脸，坐在他旁边的贺队却是已经笑了：“沙小姐不高兴了？其实也不能怪我们怀疑你。实在是沙小姐对尸体的反应太淡薄了，你好像很不怕死人。” 巡捕到案发地，第一时间肯定是看现场，处理尸体。本来作为当事人，应该让带走问话的。可这个贺队却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硬是让他们几个在现场一直看着警官们如何处理勘探，然后法医把尸体翻来翻去。 小婉她们三个，看得都吐了。 可沙棠却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了。就因为这个所以她就成嫌疑人了？沙棠好笑：“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怕死人，对吧？好，那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我曾经带着一个一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病人，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辗转于全国上下各个肿瘤医院。” “为了尽可能的节省费用，我们从不住病房，都住在外面的廉价出租屋内。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只能摆下一个床和一个床头柜的隔间里，连个窗户都轮不到。屋子里处到上都是大小便失禁的味道和浓重的中药汤子味及血污脓疮的混合气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永远都有人因为打不起杜冷丁在哀嚎。每天都有人在死！在那里的死人，可不是象她那样一头掉下来就摔死的，他们都是痛死的！比她痛快多了！痛到极处，我见过病人生生地咬自己的肉，把拳头那么厚的床板活生生的啃下来。雇不起护工，就家里人拿着酒精消过毒的剪子一点一点地往下剪那些腐烂了的疮肉。哪怕心疼得都要碎掉了，却为了怕眼泪掉下来感染伤口，硬生生地将所有的眼泪全都憋回肚子里去的折磨！” “你们以为死个人就算是什么塌天的大事了吗？非要所有人都吓得哭起来才算数？” “告诉你们，那根本不算地狱。真正的地狱比死亡更加可怕！” 摔上门，从审讯室大步出来。 沙棠一口气冲出了这所屋子，这幢楼，甚至是这片象牙塔！ 死个人，她不怕！ 她早已经见过无数的鲜血、痛苦和折磨。 她不怕再看到那些。她只怕，她看到了那些，才知道：她从来没有将那些遗忘！ 沙棠被叫进屋子里后，许小婉她们便被安排站在了屋外。 里面说了什么，外面的人全听到了。 雁回心痛如绞。可许小姐却是一直忍到沙姐从屋子里跑走后，眼泪才哗的流下来了。 她有时候怕沙姐无所事从，浑浑噩噩的样子，但有时候却更怕她这样一走就不见踪迹。 * 走路，走路，一直地走路。 沙棠也不知道她到底走出去了多久。只感觉太阳带着温度渐渐的消失了，繁华的都市甚至在夜幕中也渐自寥落。哪怕马路再宽，也终有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周围再也没有了人。 而抬头，她竟然又来到了紫金山。 凌晨一点了，景区的大门早已经关闭，但那一米多的围墙对现在的沙棠来说，简直什么也不是。她几个轻纵便跃进了密林深处，避开了所有人行喜至有监控的地带，沙棠放开手脚的在林中狂奔了起来。 冷风在耳风呼呼刮过，平跳纵跃间，身体象快飞起来了一样。 以前沙棠曾经不理解，为什么男人都想当飞行员？现在体会到了，那种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这世间束缚他们的东西已经太多！能摆脱一下即是幸福！ 痛苦的记忆渐自在山巅之处那最冷的风中消散，沙棠站在紫金山最高的一棵树上，感受着身体被逐渐放空的快乐。 话说，这森林里的气息，真是让人好生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棠的嘴角终是渐自起了弧度。睁开眼睛，一看手机，已经是三点了。该回城了！ 然，就在沙棠研究着要从哪个方向走更近便时，原来闲散的一对羽翅却是突然呯的一下张开了。 沙棠瞬间屏住了呼吸，然后，就听得不远处，两个声音响起了：“你再好好闻闻，这里有没有小小姐的气息？” “没有。” “可刚刚还有的？” “是啊！你也闻到了，不是吗？小小姐出门前，娘娘特意给她调的无影香。为的就是怕小小姐行走在外，万一有个不测，咱们寻不到方向。可是……这半个月都过去了，咱们两个把南市都翻遍了，才终于找到了这里。可，山门处有，半山腰那里也有，怎么就走到一半不见了？” ------------ 第十七章、双杀 紫金山的绿化很好，尤其是山林深处，几乎全是纯天然的自然森林。南市风调雨沛，以至于这些树木全早得茂密无比。沙棠根本无法从那些遮天蔽日的枝杈叶片间看到什么，只听到说话的似是两个女声。 小小姐？ 还娘娘？ 第一时间，沙棠就想到了之前让她撕成两半顺道吸得只剩下张皮的蛇妖。以那个蛇妖的声调来看，倒是挺配小小姐这个职称的。莫非，那小东西是某条大蛇妖的闺女？家长找不到孩子了，派下属出门来寻？ 想到这里，沙棠越发小心地缩了起来。 而她心念才如此滚过，那双原本大张的翅膀竟然……非常有眼色的将她整个儿裹了起来！就剩下一张脸在外面…… 翻一个白眼，沙棠懒得去理这对小机灵了。 树下的那两个一直在这附近寻找，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 “你说，会不会是让哪个修士逮去了？” “不可能吧？小小姐的功力虽只有五百年，但身上的宝贝可不少。筑基以下伤都伤不到她，筑基的就算法力高些，也不可能让小小姐连个尾信都留不下啊！” “那就是金丹出手了？” “你开什么玩笑？如今天朝上下，灵源枯竭，能修得金丹的十指手指都数不过来。而且那些人里面除了陈家的那个，全是百岁以上的老头子了，轻易不出门的。而且他们就算是出来了，也犯不着和小小姐一般见识啊。咱们上灵仙府的句号也不是白打这么些年的！小小姐的身上常长配着娘娘的玉佩，他们就算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不会动小小姐的。” “可是这事做得太干脆了！而且只要咱们找不到证据的话，那些修真个顶修的不要脸，不认不就是了？” “唉，这么说倒也有理！那些老油皮一向不要脸的。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小小姐真出了事，咱们两个也就不要活了。” 两个人的交谈终是因此沉默，不过随着她们脚步的越来越近，两个人的模样也终是渐自出现在了沙棠的视野里。 那是两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女孩子。 削肩、细腰、大长……呃，大长尾巴…… 不知她们是怎么想的，还是说化形只学了一半，竟然只有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长长的蛇身在地上拖着。一人手里似是拿了一只灯台。那灯台模样挺古怪！象是一条盘踞而坐的眼镜蛇，大张的蛇口里点着一缕灯芯，而一双蛇眼在黑夜中明明灭灭！ 沙棠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两货找的小小姐是哪个了！ 这是碰到仇家了？ 要是碰到个没关系的普通妖精，沙棠也不想与人竖敌太多。可如果梁子横竖是已经结下的话，那么，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 瞬间扑下！ 按沙棠原本的计划，照上次杀那蛇妖的方法，先撕开一个吸干，然后再收拾另外一个。她脸上蒙了手帕，只要她动作快，就不怕留后患。更何况对方是两个，她是一个，九成以上的概率对方不会扔下同伴先逃命。只要另外一个不逃窜，她就会有机会两个都干掉！ 却没成想：她扑是扑下来了，那两个也反应很快速。 然，她的双手也只是才撕住了第一个的嘴，都没来得及撕成两半，手下的这只半人半蛇的妖精居然瞬间僵成了！ 后面原本是想扑上来的，结果一看之下，扭头就跑。 沙棠当然不能让她跑回去送信，回手就掐这货的脖子，结果……手才碰到这只妖精的脖子……呃，皮肤……这个，也僵住了！ 前后不到三秒，战斗结束。 而看着眼前这两个一动不动的蛇妖，沙棠张口结舌。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情况和上回完全不一样？ 吞吞口水，沙棠壮着胆子过去试了一下。结果，指点传来的触感不再是软的了，而是象石头一样！ “难不成，我变成美杜莎了？” 沙棠自言自语。在她看过的各种神怪异志里，好像只有这位大姐会让人变成石头！ 然，美杜莎是别人看她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可她这里，却象是碰一下，就变成了石头！ 属性完全不一样嘛！ 沙棠抓耳挠腮，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直晃到林子里不知哪一处传来了一声夜鸟叫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想原因的地儿啊！该毁尸灭迹了！ 上次放蛇皮的袋子似乎应该还有地儿，沙棠把那个包包取了出来，准备把这两尊石头先放进去，等有空了找个安全的地儿再来研究。可是，就在她双手抱起其中一个，准备往包里塞时……却是突然感觉到这块石头里居然产生了灵力，开始往她的身体里输送。 吸收，正式开始。 而等她把这所石像里的灵力全都吸干后，刚才还硬若坚石的雕像，竟是突然散成了一地的砂粉……从这些砂粉里，一股黑色的轻烟，徐徐升起。 它行动有些慢，不似上次蛇妖被撕时逃得快速。 但沙棠怎么可能容它跑掉？张口一吸，全部吞进了腹中。 一个如此，另外一个也很快处理了干净。 然后，在地上那两坨‘骨灰’里，沙棠拨拉出来了两个颇有古风的小荷包。 与上次的小蛇妖钟爱珠宝名牌的土豪不同，这次的这两个蛇妖日子过得‘朴素’多了。两个荷包里，沙棠共收拾出了衣服鞋袜几十套，品牌比她主子小一些，偏日韩风。金银珠宝没多少，灵石加起来也就二十来颗，但现钞可扎扎实实的很不少。 掏、掏、掏、掏、掏…… 最后数数，这两个小妖精的身价居然加起来有七千多万！ 妈的！人活得都不如妖了！ ------------ 第十八章、传说 恢复正常的沙棠回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南大看小婉。虽然昨天从南大出来后，小婉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但沙棠知道这个小家伙会担心她。 果然，找到她时，许小婉的有个挂了好大的两个黑眼圈。 一看就是没睡好。 但看到沙姐后，许小婉还是撑起了一脸的笑。过来，一把搂住沙姐的胳膊撒娇：“姐，人家肚子饿了。中午请我吃饭好不好？” 这个小乖乖啊！ 沙棠嘴边梨涡隐现，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那，吃火锅？我记得你们三个下午第一节都没课。那么咱们去远一点，吃小龙坎好不好？” “哇塞，有大餐吃了！” 逮到好料的许小婉马上就召集了杜槿兰和李倩两个到南校门集合。车上的时候大家都只是闲谈些正常事，可进了包厢，上了菜后，李倩马上就迫不急待地贡献出了她今天上午听到的最新八卦。 “昨天跳楼的那个女生听说叫何叶子，大三金融系的，她是从楼顶跳下来的。虽然说内脏全摔碎了，可听说法医还是化验出来了。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听说已经四个月了。” “我的妈呀！造孽哟！” 杜槿兰同学双手合什。许小婉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咦，怎么又是这种事啊？真是的，都什么年月了？不小心有了，没人要就打了呗，自毛杀？就算让人甩了，咱再找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多的是？” 李倩同学对这个形容不满意：“应该说是三条腿的蛤蟆满街有，两条腿的男人不多见！小婉同学，不是所有带把的都算是男人的，大部分都只是三条腿的蛤蟆！” 这句话可太有内涵了！ 四个女孩子互看一眼，全捂嘴笑喷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案子就好查了吧？查查她男朋友是谁？或者说和谁走得近就行了？反正左不过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没意思。” 杜槿兰的想法和许小婉一样，但要只是那样的话，就不值得李倩兴奋了一上午了：“问题就在于：她们班同学，还有她们系的，包括她们宿舍的人都说她没有男朋友！” “没有男朋友？”许小婉和杜槿兰互看一眼：“那就奇怪了！她总不会进化到无性繁殖的地步了吧？” “肯定是有的，会不会是校外的？或者说……”杜槿兰象是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她不会是在外面让人欺负了，才想不开的吧？”要是那样的话，也太可怜了。 李倩也承认那样很惨，但：“应该不是。据可靠消息，听说那个何叶子还是个处子！” 当！ 杜槿兰的筷子掉地上了。 许小婉的下巴也脱臼了，连沙棠伸到锅里去涮毛肚的手都停住了。直到小婉反应过来，赶紧拍她，沙棠这才反应了过来：“不可能吧？哪会儿有这种事的？难不成……她是去做代孕妈妈了？”虽然这一个猜测可以解决前面那两个矛盾点，但：“她还在上学，脑子是抽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去赚那种钱？” “可警方的检测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啊！” 李倩这话一出，屋子上那三个，就盯向她了。 盯得李倩这个不自在，只好招供：“我下了第一节课后，昨天那个警官找到了我。是他告诉我的！” “妈的！”许小婉直接爆了粗。 杜槿兰也不喜欢那个小警官，至于李倩，左看看右看看后，扯了扯沙棠的袖子：“沙姐，别理他啦。不过是个楞头青罢了。以为自己很聪明很有手段，结果捅了蒌子。他还和我说，他们队长回去就把他扔书记那里去了。暂停了他的入党申请，还责令其深入做思想检讨！” 听上去似乎有点意思！ 可许小婉却记得清楚：“让咱们站外头是他们那个姓贺的队长干的吧？那小子前面是语气不好，可难道最后那记肺管子不是他们队长捅的？处理个小的就算了？真有脸！” 李倩当时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她当时就狠狠地怼了回去。结果，得到了下面这条重要消息：“他们队长也让批了，扣了半年的奖金，并且在局内通报批评。听说是他们队长他哥亲自下的令！全局上下就没一个敢求情的。” 沙棠的嘴角，这次总算是弯起来了。 看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李倩比她还开心呢。不过等等：“咱们是不是跑偏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处子，四个月身孕，没男朋友！” “对，就是这里。那个警官和我说了这么多，最终目的就是想拜托咱们在学校里暗中打听打听，这个何叶子还有没有其它情况。毕竟，案子查到这儿，算是走进死胡同了。吕警官说，他们局从上个月开始算起，这个已经算是第三起死胡同了。他承认错误，当时是他手段太激进了。可是，他天天看着另外两具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女孩子，实在也是心里着急。” 咕嘟咕嘟，屋子里有好几分钟都没有人再说话，只能听到锅里汤水煮沸的声音。 其实这事，她们几个都无所谓啦，重要的是沙姐那里。 然，替人大度这种事，最是没品恶心了，她们才不干。 直到服务员进来加汤，才算是解过了这一场。许小婉不反对帮警方打听一些线索啦：“可是咱们刚来学校，也不是本地土著，和死者还不是一个系的，要到哪里打听去？” 李倩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三张名片，分给了三人。 “向日葵职介中心！？” ------------ 第十九章、隐身 窗外，夜色渐深，时钟的指针已经逼向了十点的方向。 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人们，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上床睡觉的时候了。可是在这座繁华的不夜城里，街道上仍然人流如织，道路两边的铺面闪烁着各式各样的霓虹，在这夜市中争相斗艳。 沙棠没有上过大学，因为奶奶的病，她中止了自己的学业，但那并不代表她不曾幻想甚至计划过将来的大学生涯是如何的？ 沙家的家境普通，沙奶奶靠着一家生活区里的小卖铺把她养大。上大学的学费，奶奶早给她备出来了，可生活费，沙棠打算自己赚。所以沙棠提前半年就想好了如何在上大学后，赚钱养活自己的事了。 除了尽可能的节约开支外，兼职打工肯定也是必要的。在她做过的功课里，大学女生要赚钱，靠谱一些的安全方法也就那么几种。 能天天做的，基本上就是在大学附近的餐馆打工，洗碗子做清洗。这种打工方式一来是离学校近，二来还可以蹭饭，三者也是最重要的，这种店面最忙的时候都是在学生下课后，正好有时间工作。 除了这种之外，其余活计大部分都得在周末进行。卖衣服，做销售，发传单或者去一些大酒楼酒店打工之类的，花样在向日葵职介中心的墙上，足有上百种之多。 大部分都很正常！待遇当然也不高。但如果肯干的话，一个月八个休息日，一天哪怕只做两个工，也能赚到八十，这么下来的话，起码一个月的饭钱够了。 听李倩打听来的消息，那个何叶子家境也是比较差的那种，她周末基本上都在外打工，平常穿着打扮也很简朴。在这样的前提下，要如何查她的死因呢？ 警方已经问过这家职介中心的负责人了，如果有线索的话，肯定早查了。但就是没线索！这样一来的话，要不就是职介中心的人根本不知道；要不就是职介中心的人在撒谎。 前者，就算了。 后者的话，她要怎么样才能得到真相呢？ 回到出租屋的沙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然，想来想去，她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虽说她现在有了些‘特殊能力’，然，她总不能把人打一顿逼人家说真话吧？要是果真是个坏心肠的也便罢了，万一是个无辜的，那就不好了。 更何况，沙棠到现在也还是没弄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成了美杜莎的表妹了。只碰了一下那两条蛇妖的皮肤，就把人家弄成了粉末最后还吸干了！要是碰到无辜之人的话，岂不糟了？ 所以今天，她一直都没敢碰包括许小婉之内的任何一个人。 可，一直这样也不行的吧？还是得试试！ 但是，拿什么试呢？ 在出租屋里瞅了半天后，终于，让沙棠找到试验品了。 三只蚊子，两只苍蝇，外带六只小强！ 这些东西死就死了吧，死了正好为民除害。 然，不管是沙棠怎么戳，这几个玩意儿都没反应！ “难不成是只对妖精起作用？” 要是那样的话，沙棠可就放心了。 但是，光用这几个试验还是不行！她得找个大一点的来试验。沙棠想了一会儿决定了，今天晚上去一下郊外。紫金山已经出过两次事了，那地方她能不去就不去吧，好在南京植遍够多，今天晚上，沙棠就把要算到九华山公园去。 逮只老鼠，老乌鸦之类的试试，如果再没反应，她就再去远一点的线山。总之，一定要安全以上。 打定主意，沙棠就收拾了收拾自己，换了身精干装束就出门了。 她住的这片地方地段因在南大附近，所以开发商把差不多能开发的地儿全开发了，就只有这一小片老旧的宿舍楼因为种种原因，还在搁置期。 沙棠租的房子是其中最老旧的样式，类似火车皮的那种，都有点象是宿舍。一排走道上从楼梯往左右分开展开十户人家。每户人家都只有十五平。外面是厨房套着一个只放得下马桶的小卫生间，里面只能摆下一张大床。 情况殊不乐观！ 但沙棠住过比这条件更差的地方，并不以为意。 关上房门，她便往楼梯那里走。 她住在顶楼最角处，要下两层才能出去。可就在她马上都要走到楼梯处时，耳风中却是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在询问她的房东：“您说，刚才她回来了？” “没错，我亲眼看见的！这位沙小姐哟，可真是个能干的，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上工，大晚上才回来。先生你这是找她有事？” “是，我公司最近缺了一个职位。她是我家以前的邻居，家母非要我照顾好她。” “原来是这样啊，那沙小姐可是有福气了。” 下面有说有笑，眼看就要上来了。 沙棠这个时候其实完全可以一口气冲回屋子里的。但，雁回那个臭不要脸的什么招都使得出来，她要是敢在屋子里装不在，这小子就敢拆她的门。 难不成，她这会子从楼上跳下去？ 十点了，天倒是够黑。可是，尼玛这楼里上下全是人，万一让哪个眼尖的看见了，她还活不活了？ 沙棠这个懊恼，这个雁回，当这世界上压根就没出现过她这个人行不行？ 真是不想见他！ 脑中思绪一滑，沙棠忽的便觉得周遭光线一上子暗了下来。再看时，她身后的那对小可爱，竟是整个儿竖了起来。象昨天晚上在紫金山那样，整个儿把她包了起来！ 这次，连脸都包住了！ 这是啥意思？掩耳盗铃的进化版，挡起来别人就看不见了吗？ 反正已经是来不及了，沙棠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又没欠他！ 然，让沙棠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雁回和她的房东太太确实上来了。她们也确实向她这个方向走过来了。然……不过是哪一个，目光竟是没一个落在她身上的！ 甚至在经过她时，眼角连个余光都没扫过来，径自就过去了。 那情况，就好像，她突然间……隐身了！ ------------ 第二十章、窃听 “叮当！” “欢迎光临！” …………“咦？怎么没人啊？” “呼！欢迎宝贝进店噢！” ……“呀？人呢？” 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真的隐形了？沙棠一口气在小区外面进了九家店面。每一家都有摄像头，然，不管是装在哪个方向的，都拍不到她。感应式自动门和风铃倒是都有感觉，但那又怎么样呢？对于大部分凡人来说，看不到就已经足够了。 欣喜若狂的沙棠这会子也顾不上去测试美杜莎她二姨的能力到底怎么回事了，反正街上的人也看不到她，她正好甩开腿大步狂奔在了街道上。 首先去的当然是向日葵职介中心。 但可惜，人家早下班了，闸门一拉，大锁一挂，根本进不去。 因这家职介所的门面是建在一排门面中间的，竟是左右连个窗户都木有。爬都爬不进去！沙棠只好无奈选择走第二条路线。那就是到小婉她们所在的那幢宿舍转转！ 先去看看跳楼的地方，再看能不能钻到那个女生的宿舍里看看。听说那间屋子里原本住的两个个人都已经搬走了，要不是校方一直压着，那层楼都要搬空。 杜槿兰似乎有些信这些，她还曾经鼓动着小婉和李倩也搬走，但那两个傻丫头不信。 鬼什么的，沙棠以前也不信的。 但现在……她好像都大概不再是人了！这世界要是再多出一些奇里古怪的东西，也就不稀奇了。 沙棠到宿舍楼下时，已经是十点半多了。 这个点儿，楼门都已经锁了。虽说还不到熄灯的时候，但走正门肯定是走不进去了。 围着宿舍转了一圈后，沙棠果断决定了，顺着阳台爬上去。看着是凶险了些，但对于如今，一跳垂直有跳七八米的沙棠来说，十三楼也就是四五个跳的事。了不起为了安全，她每次跳得低一点好了。 先开始一个跳楼，跳到了三楼。然后，右跳跳到了五楼。下一次左跳时，沙棠恶趣味的只跳了一层。她想看看小婉在干什么？结果呢？屋子里，只剩下李倩一个人还在弄电脑，那两只竟是已经全部睡香香了。 真是只婉小猪！ 沙棠轻轻地眦笑了一下，旋即便再次往上跳去。一路上到楼顶，平安着陆。 为了采光好，所以这幢宿舍楼的建筑整体呈一字形。楼顶上除了加挂了空调外机和水塔外，其实空无一物。沙棠一路走到了那个何叶子跳楼的地方…… 原地，什么也没有。她是跳到楼下才摔死的，所以楼上连个血滴都没有。 不过，这要是往下跳的话……正面跳大概会脸朝地摔下去吧？要想最后落得仰天摔死的模样，那就得背朝后的往下跳……这可太难了！别的不说，这宿舍楼顶在建的时候就做了将近一米的栏墙。估计就是怕有人不小心跳下去吧？在这么高的栏墙在边上，你除非是专业运动员，否则将立定跳远跳这么高，再平平地躺摔在地上，难度是几乎不可能。 要在这种地方跳楼，唯一的办法就是踩到那栏墙上面去。 可那栏墙只有十公分宽。 这宽度那是平衡木的尺寸！站在十三楼的楼顶，咱就不说风速什么了，就光往下瞄一眼，腿都得软。那个何叶子就算是体操队退下来的，也不至于这么不恐高吧？ 怪不得警方压根就没往自杀的方向想去，这也太扯了。 可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喽。 但这么个角度，怎么他杀啊？ 一米高的栏墙，那个何叶子至少有一米六，就算是姚明来了也不可能把她抱高高踩到栏墙上，然后再扔下去的吧？毕竟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姑娘，再手无缚鸡之力，生死关头折腾起来也是要命的，说不准都能把杀人的顺道扯下去一起拜拜。 除非，她当时已经没了神智！ 被下了药？ 可这一点，警方没告诉李倩啊！ 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不舒服突然涌上心头，沙棠思量了两下后，决定去看一下李倩那丫头有没有异常。可她才落到一半，耳风中却是突然听到了某间屋子里传来了一句话：“不过是个为了钱不要命的傻丫头罢了，你管他干什么？” 似乎是个男声！ 这是女生宿舍，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沙棠马上贴到了那间房间的窗外。可这间屋子的窗帘却是已然拉上了，拉得还很紧。沙棠好不容易寻了一个缝隙看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一室三人的女生宿舍里，两个女孩已经睡了，但在角落里的那张每个宿舍都新增的桌子边上，却有一个男人坐在椅上。 他背对着窗户，沙棠看不到他的脸。但坐在他对面的人沙棠却是看了个清楚明白——杜越溪！ ------------ 第二十一章、跟踪（上） 沙棠对这个杜越溪的感觉有点小复杂。 不是说介意她介意杜越溪喜欢雁回的事，而是，她总感觉身上不知哪里有些不舒服！她也说清楚是不是她心里真有什么，但就是不对劲。 而这种不对劲，此时此刻在现在，加倍了。 “我知道那个何叶子是自作自受，但是人毕竟是死在我旁边了。上次巡捕虽然没怀疑到我身上，可最近学校附近却多了好多眼睛。哥，我不舒服！” 哥？ 沙棠的汗毛竖起来了。 难怪她刚才听得那个声音有点耳熟，原来竟是杜大夫！ 但不对啊！雁回和这个杜越风是舍友，大学舍友的话，不出意外那就是四年！四年下来，雁回那鬼小子就没发现不对劲？ 亦或者……瞄了一眼床上那两个一动不动的女孩，沙棠突然间就悟了。 但在明悟之外，她的脑海中却是瞬间浮现出了不久之前的另外一幅画面，好像也是在这个楼里，另外一间房间也是这样的画面。 小婉！ 沙棠手一松，整个人就那么坠了下去。这兄妹两个在密谋什么，虽然沙棠也很想知道，但是这个时候没什么比小婉的安全更要紧了。 她紧急坠下，在落到小婉窗户外，紧急制动，扒住了阳台的外缘。赶紧往里看，结果竟是看到李倩收好了电脑，打着哈欠正要去浴室。而左边床上的杜槿兰正一脸困意地和她说话：“你又这么晚才睡？” “不晚不行啊。我们课业本来就多，还遇到那么个周扒皮，天天一大堆作业。他还是我们系主任，敢不交他的作业，等死啊！” 我的妈呀！ 上天保佑！ 幸好这里无事。 确定小婉这里无虞的沙棠，这才复又爬到了九楼杜越溪的窗外。但屋子里，那兄妹两个已经不聊天了。杜越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塞到了妹妹的手上，就……凭空消失了！ 一瞬间，沙棠警铃大作，马上用翅膀紧紧地裹在了身上。 原本她就裹着，现在不过是裹了更紧。 果然，她手指上方那原本封得紧紧地地窗户开了，一道清风刮走了…… 然，杜越风虽然就这样走了，可沙棠却仍然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她不能肯定那小子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直等到杜越溪从卫生间出来后，过来重新关好了窗户。然后，拉灯，睡觉！ 沙棠这才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松手落向了地面。 她动作很轻，即便是从九楼一口气跳下来的，落在地面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对小翅膀似是帮她缓去了大部分的冲力，让她落在地上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是片羽毛一样。 沙棠好笑地伸手摸了摸这两个小家伙，算是奖励！ 这是她第一次摸它们，本来没什么的，却不想这两个小东西竟是兴奋得原地带着沙棠转起了圈^^…… “好了好了！别吓着别人！” 虽然这会子楼下早已经没了人，可难保哪里没有摄像头的。 她心念这般想过，两个小可爱顿时不闹了。 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去医院？杜大夫刚才穿的似乎是便装，应该是不当值吧？ 不过这兄妹两个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啊？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何叶子不自爱，为了赚钱才遭了如此横祸！并不关他们的事。 但，是赚什么钱呢？ 结合她肚子里那四个月的孩子，沙棠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代孕母亲。可就象杜槿兰说得那样，何叶子今年才大三，还有一年多才能毕业。在这个时候她就算是去做交际花，去陪酒，也不会去做代孕这种事的！ 可如果不是代孕妈妈，那是什么钱居然这样的不好赚？ 思来想去，还是不得其解。 算了，她还是去逮老鼠吧！ 别人如何，她尽力便是，也不必太过强求。但如果是自己不小心把谁变成石头，可就不好玩了。 想到这里，沙棠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六楼。果然，那里已经熄灯了。可是，九楼为什么又亮了？ 其实沙棠不是故意要看九楼的，只是眼风扫到。 然，那屋子里的灯竟然真的亮了！ 沙棠赶紧跳了上去，结果从缝隙里看到，原来睡着的两个姑娘里的一个，竟然起来了。 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咕咕的灌。 引得另外一个女孩子也醒了：“早就告你，晚上没别吃那么咸，渴了吧？” 看似似乎完全正常的对话。 但，一股莫名的凉意却是从沙棠的后背升起来了。 刚才，杜越风造访，杜越溪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两个室友弄晕了吧？这样一来的话，她们自然就听不到对话，也不会知道屋子里来了人。后来，杜越风走了，杜越溪收了神通，两个室友这才醒了。 那么……小婉那里呢？ 坠下再看，可屋里却已经是一片漆黑。 * “姐，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第二天早上，许小婉才起床就拉到了沙棠的电话，叫她下去拿早餐？许小婉一看表，这才六点半啊！ “姐，你有事？”要是没事的话，不会突然间起这么早，就为来给她送早餐的吧？ 看看这只小猪，脸颊上还留着枕头上的印子。沙棠爱怜地摸摸许小婉嫩乎乎的小脸蛋：“昨天晚上睡得好吧？” 许小婉先是不明，后来反应过来了，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一照。妈呀！太糗了！ “姐，你也不告我！” 许小婉急得赶紧捂住了脸。亏她刚才还在电梯里和一堆人有说有笑的，人家怕不是都看见啦！ 沙棠笑着摸她脑袋：“好啦，看见就看见了，一堆同性有毛在意的？” 许小婉也知道啦，可是：“姐你到底有什么事吗？”抢过早餐袋，小嘴一嘟，小姑娘不乐意了。 沙棠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最近有点事，要离开几天。办完事就回来，最快三天，最晚一个礼拜吧。过来告你一声。” 原来竟是真有事了！ 许小婉这下小嘴嘟得更高了，不过并不是象刚才那样想马上回宿舍，反是粘乎乎的粘了过来，足腻了有五分钟才回到了楼上。 下面发生的事，屋子里的杜槿兰和李倩全看见了。对于沙棠要离开几天的事，杜槿兰无所谓啦，可李倩却是直接拧紧了眉头：“会不会是那个雁回又缠着她了？” ------------ 第二十二章、跟踪（中） 会是雁回又纠缠沙姐了吗？ 许小婉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她也担心。然，这毕竟是沙姐的私事。她不好插手的！只是到底因为心中有事，便有些闷闷不乐。 杜槿兰和李倩自然也都看出来了。 上午大家都有课不便，午饭过后，杜槿兰就特意把李倩叫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你干吗总和她说那些？那是沙姐自己的事，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我这怎么叫多管闲事呢？那个雁回分明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只是提醒许小婉要当心些，别让沙姐一个不留神，又让哄了去。” “什么叫哄了去？你又哪只眼睛看到人家不是好东西了？李倩，现实的世界很复杂的。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一样，成长经历也不一样，选择不一样就是不是好东西了？别人咱不说，就说自己，你就敢说自己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好东西了？” “咣！” 李倩脸色大变，把手里给许小婉买的午饭，一把扔在地上，扭身就走了。 杜槿兰在后头气得直捂额头。回去就和许小婉把事讲了。 许小婉这个急：“怎么能因为我的事吵架呢？槿兰，我是支持你的，可是我得去找她。她也是为我好！” “为你好？” 杜槿兰一把抓住要走的许小婉，按回到了椅子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什么叫为你好？真正的为你好，应该是在你做错的时候，直言劝谏让你不要再犯错。可你做错了什么呢？小婉，我不想说李倩什么坏话！她平常也有很多优点，但在沙姐这件事上，你不觉得她总是有些太激动了吗？” 这个……许小婉其实也有感觉。从在火车上开始，她对雁回就很排斥。纠扯几番后，越发的看雁回不顺眼。许小婉自己也不喜欢那个雁回的，可：“这大概和她的经历有关吧？槿兰，我知道背后说人家不好啦，但既然事情已经到这儿了，我也想和你说一下。我也是纯猜的啊！李倩她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提起她的家庭，会不会是她家里有些事让她在这个地方会比较敏感呢？” “可能吧！”杜槿兰也承认，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然：“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得失经历就去干涉别人的选择，别人的生活。别说沙姐不想和那个雁回再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那也是人家自己的选择。或许在你看来，那个人不好到了极点，但那更有可能是你根本没有发现对方的优点！凭什么你说的就是对？别人说的就是错的？大家都是独自的个体了，成年人了，保不齐会碰上什么样的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除非对方犯了罪，否则我们做任何干涉都是不合适的。” “可是，劝一劝，也还是可以的吧？” “那是当然。可是劝、提醒还有情绪的发泄或恶意的引导，这几点你能分清吗？” 这几个啊？ 许小婉抓了抓脑袋，她是西北姑娘啦，这么细致的事…… 见她发了愁，杜槿兰就又叹了一口气，坐下搂住她：“就拿沙姐这事来说，李倩最合适用的就是提醒。讲一些社会新闻啦，家长里短之类的事，婉转提醒你要注意的点。这样一来，既不会伤到谁的颜面，别人也会明白她的一番好意，觉得她好体贴。再不剂，性格强直一些的就是不会绕着弯来，咱也完全可以用劝嘛！” “劝？” “对啊！就象她和我吵架时说的那样，劝你多长一眼心眼，多观察一下沙姐的状态，免得上当如何？劝最重要的关键点就在于：你可以提出你的方案，但是绝对不要去替别人做任何的主张或者批判。你们俩估计就是生在那种人口简单的人家了，要是自小生活在就我家那样，亲戚朋友加起来足有上百人的大家庭，一早你们就学会说话了！” “大家族多好？象我们家，就算我爸妈在世的时候，也就四个人。冷清死了！过年过节，连给发个压岁钱的人都没有。” “大家族好？”杜槿兰真是想来就头痛：“才不好呢！一人一个小心思，你和我好，我和你不好。复杂着呢。象你和李倩这样的，回家过个年，不用三天，不是让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就是把全家的人都得罪光了。” “那要是不要脸的亲戚，得罪了也无所谓！” “那你以后工作呢？” 杜槿兰一句话，噎死了许小婉接下来所有的‘刚’！ “你是指望公司上下全围着你转？还是大老板老板娘都天天捧着你的臭脚活？看谁不顺眼就把自己弄得象个煤气罐，一点就炸，你以后就不用去考虑上班了。没人会惯着你！就明摆着欺负你了，你要怎样？不用犯法过激，小鞋都能穿死你！” “小婉，这就是社会！这个世上，从来不存在随心所欲这种事。别说你只是个普通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你就算是个圣人，你家人犯错了，你就真能手起刀落，全部斩草除根？” “学会对别人宽容，也配得到命运的宽容！” “而宽容别人的同时，其实就是在宽容你自己。” ------------ 第二十三章、跟踪（下） 崔槿兰在沙棠眼里，是个比较低调的女孩子。 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是，之后几次出去，她也一直表现平淡。加上她模样一般，所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容易被人忽视。 可今天，这个小妞的一番见解，却是让沙棠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了。 屋内，许小婉已经让说得彻底没词，乖乖地坐在那里，就和个犯罪的孩子一样！ 崔槿兰比较满意，但她并不打算就这样停止：“先前的提醒，和劝咱们已经说明白了。那么，就说接下来的那两个：情绪的发泄和恶意的引导！小婉，我问你，你认为李倩属于哪种？” “前面吧？她没坏心啦，就是……比较敏感！” 看她这样笃定，崔槿兰也松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小婉，其实这次我最担心的是你。” “是我？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很肯定，李倩那么一直针对雁回是一种情绪发泄，但是她发泄是她的事，你有没有受到她情绪的影响，从而改变自己的想法，做出错误的选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和李倩吵一架的原因。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毛病绝对要改过来！因为她这样不只是对她自己不好，对别人更不好！你性格单纯，容易相信别人，万一让她的情绪发泄影响到了，结果从而影响到你和沙姐之间的关系可怎么办？” “她在说那些话之前，有没有想到你和沙姐这些年的情份？别说是她了，就连你就一定对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过往一清二楚吗？你不知道人家最后会做什么样的选择？难道就因为人家选择了一个你觉得不怎么样好的男人，就要撕破脸把这些年的情分全破坏掉吗？” “咱们说句再深一点的话，就算沙姐和那个雁回好了，就算人家结婚了，就算那个雁回将来又做了什么伤了沙姐的心。那么，作为朋友，我们最该做的是什么呢？是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不管她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就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而不该在伤口上洒盐，去指责她哪里哪里做错了！” “我不是说朋友之间不能倒苦水，不能有情绪发泄。但界线一定要分清楚！” “我们彼此之间可以互相倾诉，说教授浑蛋，同学不靠谱，食堂的饭菜又贵了都可以。但是，绝不可以说对方的亲友！” “这一条不只是现在适用，将来咱们上了社会更要谨记住这一点。” “因为你不知道别人的关系网有多复杂！你觉得你说的只是一个路人，也许就是人家二姨，或者你老板的小三。”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小婉，每个人的承受极限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是很脆弱的，你拉她一把，她或许就从悬崖边上回来了。但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刺激一下她，说不定她就直接跳楼了！生命何其珍贵，你在没有搞明白对方到底处在什么样境遇的前提下，一句话，也能杀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句话，我希望你们永远都要记得。” 屋内，许小婉已经让训得彻底服气。不是说之前，姐姐和沙姐没和她说过这些话，都说过。但那时她总觉得这两个姐姐好啰嗦！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懂这些事？ 可现在，亲身经历了，话又从和自己一样大的崔槿兰嘴里说了出来，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似是同伴已经长大，自己还却还在吃奶嘴的感觉，有些尴尬，却因此更加有说服力！ 可：“接下来怎么办啊？”她自己通了，总不能让李倩还在那里犟着吧？ 崔槿兰笑着掐许小婉的脸：“你说呢？” 这个和稀泥的本事嘛，许小婉还是有的：“包在我身上好了。我去和李倩讲。” “讲什么？” “讲你的良苦用心啊！讲我很感激她，也相信她。但是，我自己也没意识到：我这样相信她对朋友来说，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件好事？我听了你的话，觉得自己好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肯教我怎么为人处事。但你们俩吵架终究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想和她讲清楚，希望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互相提点，共同进步！” 当然这是中心思想，具体操作起来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但对于崔槿兰来说，已经足够满意了。 屋子里，崔槿兰和许小婉开始商量要什么时候和李倩说这个比较好！ 她们讨论认真，却不知：在门板的外面，李倩在那里已是站了许久。她的手里提着一份新的午餐！不管她和崔槿兰闹得有多不愉快，把要给小婉的午饭摔了总是不对的。 所以李倩分开后，终是回食堂又打了一份饭回来。 却不成想：在屋外，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原来，竟是她不对！ 原来，崔槿兰这样，竟是为了她和小婉两个好。 或许，真的是她做的不对。就象槿兰说得那样，原本她可以做得更好一些的。婉转的提醒，或者单纯的劝说都好。无论如何，她确实不应该替小婉去做什么样的决定！ 李倩越听里面的商讨，神色就越发的尴尬。 有好几次，她都想马上开门进去。或者笑呵呵的和两个人直接打招呼也好，或者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也成。但胸口那股莫名的憋屈却让她怎么也下不定主意。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李倩为难死了。走道里路过这里的同学越来越多了，她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更何况小婉还没吃午饭呢。 终于，李倩还是下定了决心。 只是，就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手机却是突然‘叮’的响了一声。 那是一条微信！ 转账信息！ “倩倩，妈妈临时有事去不了南市了，马上要到十一了，给你转过去一些年，和朋友们好好玩啊！” 妈的！ 贱女人！ ------------ 第二十四章、第四起命案 那天中午，许小婉和崔槿兰在屋子里商量到一点，也没等到李倩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两个人便商量着下午放了课后，一起去李倩的教室那里找她。大家一起去吃个火锅！ 结果没成想：许小婉这边的方便面才吃了一半，楼道里就传来了女同学惊恐的尖叫声。赶紧放下碗冲过去一看，就见在离许小婉她们宿舍有四个屋的703室里，有个女生竟然吊死在自己的床上了！ 警笛很快再次在南大的女生宿舍楼下响起。 这次依然是贺授带队。打开703房门看进去的第一眼，就是仍然挂在床边的那具女尸！ “没有衣服，身上的血全被放干了！” “贺队，你觉不觉得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吕真言反正是看见这个情形的第一感觉就是13号车厢再现了！ 13号车厢内的那具女尸和眼前这具虽然姿势不同，但同样的地点却是太多：1、同样的身上未着寸缕；2、同样的都是血被彻底放干；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王可人当时是跪在地上的，一头扎下的姿势本身就象征了认罪。而上吊这种死亡方式其实也有认罪的特性在里面。贺队，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不是靠你的嘴皮子来证明的。我们是巡捕，证据是唯一评定案件真相的方法！” “是。我这就带人去排查做笔录。” 有了上次的经验在，吕巡捕这次带人再做笔录时，那态度可说是非常非常的好！ 哪怕是在发现这个案子的相关人里面居然又有那三个丫头后，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讶异。只是例行询问了一下三人这段时间分别在哪里后，就放过了。 这种态度让许小婉都不适应了！ “这哥们没事吧？难道是上次让他们领导训得厉害了，连适当的试探性审问都不敢做了？” 崔槿兰呵呵：“或许吧！毕竟对于新工作的巡捕来讲，半年的奖金要是没了，日子可就难过了。” 李倩嘴皮动了动，看样子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忍住了。直到三个人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后，才讲了出来：“让扣了半年奖金的是贺队，不是他。他只是让训了半天加检查而已。” 这丫头终于是说话了！ 许小婉和崔槿兰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许小婉挤过来了：“听说你中午和槿兰吵架了？” 李倩脸上发红，好不自在地瞪了那边的崔槿兰一眼：“你听她胡说，我才没有。我最好脾气了，怎么会和人吵架？” 哇靠！ “你脾气好？”崔槿兰过来揪揪李倩的脸颊：“它都脸红了。” “你才脸红！我这叫精神焕发！” “那你咋不说你昨天脸黄是防冷涂的蜡？” “哈哈哈哈，天王盖地虎吗？我看过这个电影！” 屋里的三个小姑娘终于雨过天晴！ 可是，在窗外挂了足有两个小时的沙棠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又死了一个！ 前面那个跳楼的还没搞清楚是为了什么？这里居然又死了一个！而且就象那位吕巡捕说得那样，这个女孩死的方法和火车上的那个，确实太像了！ 特征这样多的相似，结局就只能有两种了。 第一，一个人或者说一伙人干的！ 第二嘛，就是第一个案件的知情人干的了！ 为了搞清楚这个案子包括以前案子的所有过往，沙棠非但在现场跟了这些巡捕一整个下午，甚至在晚上他们收队后，还跟去了巡捕局。 在他们的小组讨论会上，沙棠总算是知道了包括今天发生的这件案子在内的四起命案的全部来龙去脉了。 第一起案件就是她所经历的火车上发生的13号车厢杀人案。死者叫王可人，24岁，南市本地人。半年前，南市发生了一起快餐店爆炸案。这个王可人的男朋友在爆炸中丧生了。因为王可人和他的男朋友在一年前就分手了，之后也找过两个男友，并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警方就把她从嫌疑人的名单里剔除了。直到，她以那么古怪的方式死在了火车上。 第二起案件是沙棠所不熟悉的，事实上连警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查出这名女尸的真正身份。这具尸体是九月二号在南市三号地铁站被找到的。 “这具尸体的特征是尸体已经被高温处理过，所有DNA全部被破坏了，只剩下一只骨骼还被拆解成了十分，分别装在十个纸袋搁在了三号地铁线的沿钱垃圾桶内。经法医的检定，最终确认这具尸体是个女性，未婚，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二左右，右手桡骨有陈旧性断裂伤。但是在南市近十年来所有的失踪女性中，均未发现合适的失踪者。” “无法确定这名死者身份的话，我们就无法确定她的死亡是否与这几件案件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性。所以下一步大家的侦察方向里仍然要以查明这具女尸的身份为重点之一……” 会议室里，二十多个刑警面色严肃地听着贺授在那里回复着案件。 开始的时候，沙棠也听得很认真。可是在她听到第二具女尸的情况介绍时，却是莫名地感觉身上一阵不适。 一米六二、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未婚，右手桡骨有陈旧性断裂伤…… 这几个特征描述一直在她的耳边盘旋，挠得她心里是越来越烦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她却一无所知一样！ 若有可能，沙棠真的想现在就冲出去打电话。 可，这帮巡捕叔叔也不知道是什么零件做的，屁股往凳子上一放就有502上了胶一样，两个小时了连个上厕所的也没有！ 沙棠只好一直忍一直忍，直忍到都晚上十点半了，这个会议终于结束后，她这才一溜烟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躲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后，马上开机，拨向了那个已经好久没拨通的电话。 然，如同这个月里二十多天里的第一次试探一样，得到的答案仍然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当初，许丽说的是：她们单位要组织为期一个月的封闭训练，训练时间手机都要关掉不说，训练完还要大考！如果她成绩够出色的话，说不定还会调到总部去！ 这是多么难得的晋升机会！ 小婉和她都鼎力支持，这才有了她送小婉来南京上学。 可……现在，她的感觉越来越糟了。 思来想去，沙棠的感觉是越来越不好了，终于，在通讯录的角落里找到了去年曾经打过一次的许丽同事的电话。 “王姐吗？我是许丽的邻居沙棠，您还有印象吗？” “有啊！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你们公司的那个专项培训地点在哪儿啊？家里有点事，可是我怎么也联系不到她！” “专项培训？什么专项培训？公司根本没有这项活动啊！你找不到许丽？怎么可能？许丽不是请了一个月的假，送小婉去南京，顺道带上你一起旅游休年假了吗？怎么你会这么问？” “喂……沙棠……沙棠……” ------------ 第二十五章、噩耗 沙棠是一路抖着冲回沙县的。先坐飞机到兰市，然后包下一辆车直接杀回了沙县，一千多块的车费沙棠直接把钱扔下就冲进了许丽的单位。 没有找任何的同事，直接就是杀进了他们人事科！ 果然，在那里，她看到了许丽的年假单！ 理由：旅游？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她和我说的是要去紧急培训，我送小婉一路去的南市！她还说要我们一个月都不要联系她，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呢？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沙棠简直都要疯了！ 而她大喊大叫的样子也把人事科的人全吓住了。 “沙小姐，你不要激动！这里面保不住有什么别的原因？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要不咱们报警吧！” 就这样，沙棠和许丽公司人事科的同事一起去当地的派出所报警了。 一个小时后，她手机上就接到了来自南市的一只陌生电话：“沙小姐吗？我是南市鼓楼区刑警支队的队长贺授，我们见过的，您有印象吗？” “有。” “我们的同事刚才在公安系统里发现了一则失踪人口的报案信息。据上面描述，失踪的人是你的同学，也就是那位许小婉同学的姐姐，许丽，是吗？” “对！” “我记得当初13号车厢案出时，许小婉做的笔录上说，她姐姐因为公司有集训，所以才拜托你来送她上学的，是吗？” “没错。” “那你是怎么发现事情不对劲的呢？” 关于这点，沙棠也早就想好了说词：“我在南市看中了一套房子，打算买下来。因为我、小婉还和许丽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想一起迁来南市定居。南市房价那么贵，租一套还不如买一套，所以我一直在找合适的房子，前两天终于找到了一套合适的，就打算和许丽商量一下。可怎么打也打不通她的电话。我知道她们在集训，接不上电话，可微信也不回就太奇怪了。于是，我就给她的同事王姐打了电话，这才知道她们公司根本就没有什么集训！！！！” 说到这里，沙棠又情绪激动了！ 缓了半天，才又接着往下讲：“我觉得不对劲，马上就赶回了沙县，到许丽的公司查看情况。结果，人事部的年假安保员上清清楚楚写的年休一个月！妈的！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她要是有事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吗？” 电话那边，沙棠的情绪似乎都要崩溃了！ 贺授很有耐心地等着，等她情绪终于恢复了一点后，才继续问：“那您现在还在沙县吗？” “是。” “那我们方不方便去你家里还有许丽家里查看一下，或许我们能帮到一些。” “来吧！” 就这样，四个小时后，贺授带着刑侦组的吕真言，鉴定科的小吴和小李出现在了许家的大门口。 沙县本便不大，沙许两家住的区域因多年陈旧，就显得更加拘促了。 一条只能容下一辆汽车通行的小街道上，许少两家并排而居。沙家的前院被改成了一个小卖铺，而许家的前院却没有丝毫的改动。 沙县本地的巡捕已经在行动了，因事前打过招呼，所以贺授他们来了以后就也直接加入了搜索的行动中去了。 至于那个沙棠，一副魂不附体模样，呆呆楞楞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管这屋子里外让人翻成什么样，她都象看不见也听不见一样。哪怕贺授最近提出要去她家看一下，她也不过就是直接给出了钥匙。 贺授看着她递过来的钥匙，皱了一下眉：“沙小姐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我没什么力气动弹，反正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随便看吧。” 就这样，贺授带着人过去了。可翻来翻去，屋子里外却是什么都没有。倒是沙县警方，很快通过本地渠道掌握到了一条最新线索：“本年八月十七那天，许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曾和一辆机动车发生了刮蹭。因为当时许丽的左腿出了血，双方便到了医院进行检查。当时检查结果并没有大恙，对方付了医药费的同时，也给了许丽一千块的赔偿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三天后，院方化验科的一名大夫却是给许丽打了一个电话，说是那天她操作失误，搞错了样本。后来经她化验，发现许丽的血液有问题，她怀疑许丽是患了血小板减小症。建议她马上到大城市去做个系统检查。” “所以呢？你们的推荐是什么？她因为这个情况决定到南市看病了？”沙棠语气飘渺。 回答她的沙县巡捕却是异常肯定：“应该是。我们通过铁路方面查到的消息，许丽在同一个时间段，分别下了三张往南市的火车票。两张是你和许小婉的，在一辆车里。她则在四个小时后坐上了另外一辆通往南市的火车。” 很好！时间线总算是理顺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 第二十六章、推理 在沙棠提出这个问题前，其实检查队伍里的人，除了南市来的这些外，很快都发现了：这个南市来的贺队一直在紧紧地盯着这个沙棠的反应。 难不成，这个沙棠有什么问题？ 所以在整个调查过程中，大家全都有意无意地向这个方向倾斜着，甚至几次三番的搜索沙家。但沙家什么也没找出来！ 沙棠一直以来的表现也都象是个受到重大打击的受罪者家属。直到，事情的线索终于理顺后，她开始攻击了。 两只眼睛象是盯着猎物一般，紧紧地盯着贺授：“你和我说实话，我还受得住。但是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你们不许去打扰小婉。明示暗示都不行！懂吗？” 贺授直直地对上了沙棠的眼睛，她在盯着他，他何尝又不会呢？ 然：“在这件事上，沙小姐，你不必太激动。我们之所以来，你大概也猜到了。真相就是我们在九月二号南市的地铁三线号站台垃圾桶里，发现了大大小小一共十袋白骨。这些白骨已经被高温处理过了，DNA已经无法提取，经过法医拼合，我们最终得到的线索是这是一个女性死者，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二左右，右手桡骨有陈旧性断裂伤。因为这个特征，所以我们一直无法在南市的失踪人口清单里对上合适的人。直到你报警后，我们在系统里发现了许丽的特征描述里有右手桡骨断裂伤的特征，这才找到您。” 原来是这么回事！ 沙棠深吸一口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方才再度睁开：“你刚才说的DNA无法提取，包括骨髓吗？” “包括！所以哪怕现在许小婉同学已经知情，我们成功拿到了她的DNA也无法比对。” “那，曾经的X光检测结果呢？” 这句话一出，桌上坐的鉴定人员和法医们眼睛立时就亮了：“这个可以有的。如果是右手桡骨那边的就更好了。不过，我们在许家并没有发现这个。” “那是因为它让许丽拿去补了桌面！就在她家那个一米二的茶几上。因为茶几上的玻璃面让烫出了一条缝，她又不想买新的，干脆就拿那两张X光片粘在了桌面上，后来嫌贴了太难看，半个月后干脆又在上面贴了一层彩色塑料布。本来是想拨下来的，可是粘得太紧了，根本拨不下来。六七年过去了，我不知道那东西还能不能看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绝对能看。” 得到信息的鉴定人员马上就组队去许家拆桌子去了。 一些人陪同，另外一些人则继续在巡捕局开讨论会。沙棠一直在快速过滤着整个事件的信息。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许丽一定是为了看病瞒着她和小婉fuc了南市。她去的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医院，必定是在专科上颇有建树的地方才是。所以：“贺队，你能不能查到南市各大医院的网络挂号或者就诊记录呢？不用别的科，就血液科就可以。” 果然聪明！ 贺队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调好后放给了她看：“已经派人去查了，但需要一些时间。我们首先排查的就会是三条线路过的各个医院。” 很好！ 三号线是吗？ 沙棠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她开始查看这南市的三号地铁线到底经过哪些地方。结果，当资料出来后，她第一眼便看到了鼓楼区。 南大，就在鼓楼区。南大附属也在那里！依稀间，沙棠仿佛扫过一眼南大附属医院的明星墙。排在前两名的大夫似乎就是血液科的。 “可以先从南大附属查吗？” “当然可以。” “我想回南市了。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可以派人跟着我。当然，我也想去巡捕局一趟，能安排我看一下那具白骨吗？” 吕真言有些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贺队按住了。贺授很肯定地对沙棠讲：“虽然那是证物，不方便分享，但我相信沙小姐不可能是伤害许丽的，所以，我可以把你作为受害人家属，安排你去见遗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 “沙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要先从南大附属查吗？” 原来他想知道这个！ 确实，她的这个提议指向性太强了。但事到如今，沙棠的行事方针已经变了。她要过滤出所有的嫌疑人！ 于是，她写了一个纸条，合起来后推进了贺授的手里。 神神秘秘的模样让贺授不得不警惕，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条。而纸条上写的两个人名，让贺授看了一眼便‘啪’的一下，把纸条，合上了！ “你怀疑这两个人？” “我听到了一些对话。是和……”沙棠比划了一个跳的动作：“和这个有关的。女的似乎知道那个人那么做的原因，似乎不是她做的，但她觉得这事太心烦了。于是，便和男的抱怨。然后第二天，另外一个人就上吊了！” ------------ 第二十七章、白骨 沙棠和巡捕叔叔一起回到南市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到巡捕局，看……遗体。 沙棠原本一直非常安静地在外面等着，可是，当贺授和一名法医，推着滑轮车出来时，她却是呼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然后，就是浑身止不住的开始发抖、发抖、发抖，直到滑轮车和摆在它上面的那一连串破碎的白骨出现在她眼前后，眼泪便一下子，喷了！ 这是许丽！ 虽然眼前的尸骨已经全然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可是，沙棠闻到了！ 一股许丽的气息，在这具白骨上飘荡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闻到这种味道？但，为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能、能把装她白骨的纸袋，给我一个，或者说，给我裁下一片来吗？” 为了不让哽咽溢出来，沙棠是捂着嘴说话的。法医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可贺授懂了：“你兴地是想凭纸袋上的气味去找线索吧？没用的，我们早已经让警犬试过了。那纸袋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那是你找不到！”沙棠也不想去和这位巡捕先生讲什么理论了！ “给我一个纸袋，还有一小块尸骨。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去找线索！” “贺队，这不合规矩！” 法医稍声地对贺授讲。但，贺授在定定地看了沙棠半响后，咬牙点头：“行，我给你。不过沙小姐，我还是有一个条件。” “找到线索马上通知你？” “没错。” “可以。不过你不要问我，是怎么找出来的？” “那是当然！” * 要把证物带出巡捕局，光凭贺授一个人说话可不行。他得打报告！ 沙棠理解，所以，她静静地等着。坐在那具白骨的旁边，闻着熟悉的气息，任眼泪纵横。 一个小时后，她拿到了一只纸袋。大小只有街边包零食的袋子那么大，而里面放的是一截喉骨。 那是许丽遗骨中气味最浓郁的一段！ 带着东西出了巡捕局，沙棠直接就打车去了南大附属。 自从上次出院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此次再见，明明光鲜亮丽，时尚高端的建筑却是让沙棠在看她的第一眼便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气！ 无数股味道不一的气息在这里游荡着，每一股的味道都不相同，但每一股都让人心烦意乱，满心的焦燥。 沙棠先找到了那张明星医师榜，确认自己先前的印象并没有错后，便一路寻到了血液科。 她本来想挂个号的，可是她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别说今天的号了，问了一下半个月内的号都没了。但沙棠并不急！她先是找到了血液科所在的位子，确定门口有护士登陆，没号的人根本进不去后，她隐身了。 在一个没人注意的阴暗角落里，隐去了身形。 然后，堂而皇之的进入了血液科的内部。 诊室的气息比医院外部和走廊中的气息更加的浓烈，沙棠仔细地从中间辨别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许丽的味道。 难道，是她没有来过这里？还是说时间已经太久，许丽的气息早已经让掩盖了？ 沙棠不能确定，便每个屋子都进去了一遍，可是，没有。她不死心的干脆又去了住院部，可在那里，依然没有。 最后，沙棠万般无奈下，只能选择去检验科碰碰运气。 可是，她刚走到检验科外面，就觉得不必再进去了。 这里简直就是个垃圾堆！各种恶臭、污浊的气息熏得沙棠差点没有当场吐出来…… “沙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某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是杜溪风！ 沙棠脸色更加不好，因为她闻到了：在这个杜溪风的身上，竟然也有一股血腥气！虽然和医院里她闻了一路的这些不太一样，没有那种腐败的气息。但是，正因为‘新鲜’，所以才更加让人心惊！ “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通知雁回？” 杜溪风这次几乎要靠上来了？ 沙棠赶紧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不要通知他。我，我没有太不舒服。一会儿就好。” 杜溪风皱眉：“你这样子可不象是一般的不舒服。沙小姐，我可以不通知雁回，我并不想插手你们两个的事。不过你这样子实在是不放心。我刚刚下值，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去看下医生？这里的大夫我都熟？” “不用。我只是刚坐完飞机，有点晕机罢了。” 沙棠这样强硬，杜溪风也不好勉强，只是这丫头现在的表现太奇怪了。脸色越来越白不说，身体更是开始发抖。过去一试，妈呀！ “你发烧了！” “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杜溪风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见沙棠不听话，直接就是拨通了雁回的电话：“你那女人又发烧了，一个人来了医院，却不肯听我的话，你赶紧给我过来收拾烂摊子。” 于是，半个小时不到，雁回便杀了过来。 只是等他到时，沙棠已然烧得浑身发抖，让杜溪风押进输液大厅去了。 “兄弟，多谢了啊！” 雁回的这种道谢，在杜溪风看来着实无趣，有心想刺两句吧，可这边那丫头已经烧得快要人事不知了，雁回一进来眼珠子就粘人家身上去了。 他再说又有什么用啊？ 干脆眼不见为净吧。 把大夫刚才给开的药，一股脑的全塞给雁回就走了。 雁回也顾不上和兄弟解释一下什么，一边盯着输液器里的液体，一边看大夫的诊断。杜溪风办事靠谱，西医开了一份，中医开了一份。西医的说法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回事，什么上呼吸道感染。至于中医，给的医嘱竟和上回的没区别。又是外感风邪？ 这丫头的身体到底弱成什么样子了？竟然动不动就让外邪入体？ ------------ 第二十八章、进化 原来不过是一丝一缕的气息，无形无质，只有气味在世间飘荡。 哪怕浓重又如何？懂你的，知你的，方才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而对于那些早已不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你早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样看来，你能恶心到的似乎从来只有在意你的人。 然，恶心过后呢？若人心生了怨愤，那么这股怨愤面前，感知和善意便终将会没有了意义。尤其是在感知变弱后，那阴暗的怨愤便象是在黑暗里关了太久太久的绝望一般，光芒若是不曾进来，那么，虚度也不是不能忍受。可光芒一旦进来了，那么它的存在就是扎进它们心里的一根毒刺。 你若炙热明艳，它只敢离你远远的，偶尔恶心你一把便是。 可若当这堆火焰开始变暗，那么那些原本躲藏在暗处的毒蛇就会蜂拥而上，将你的火焰扑灭，然后将你撕扯拉碎，一起和他们坠入地狱！ 沙棠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些原本只是围绕在她身边，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气息，象疯了一样的往她的身体里面冲。象一条条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身体，她的内脏，她的一切！ 它们要吃了她！它们要生生的吞掉她的身体，灭绝所有的生机！ 就象明这个无情的世界，夺走了奶奶不说，现在竟然连许丽也抢走了。 它们要她死！ 为什么不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让她死了算了？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沙棠，你在哭吗？” “你哪里不舒服吗？医生，医生……” 耳边，是雁回急切的呼喊！ 他，终究还是来了！ 他虽然看不起奶奶，始终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总算是在乎她的。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心早已经成了一片荒漠，只留着那一点点的青绿支撑着她活着，喘息。可老天爷太残忍了！它连她最后的这一点点温暖也夺走了！ “你是她的家属吗？” “是！” “她这不象犯病了，倒象是在做梦！她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雁回有点茫然，这他可真不知道。对了！“小婉，小婉一定知道。大夫您等一下，让我打个电话！” 雁回着急忙慌的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拿手机。可是，他手机还没掏出来，手腕，就让一双冷冰的手，狠狠地抓住了。 “不要！” 沙棠？“你醒了？”雁回惊喜的赶紧把掏出一半的手机重新塞了回去。看看她睁开的眼，摸摸额头，还在烧。可是，她睁开眼了。 “你感觉好点了吗？你吓死我了，你刚才是在做梦吗？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我奶奶……” 一句话出，噎住了雁回所有的话语。十指伸了又蜷，蜷了又伸后，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个苦涩又强撑着的笑：“梦里，她还好吗？” “不太好！” “是啊！她生病了，怎么可能会好。但是我们现在在医院，她总会好起来的。”雁回把声音压了很低，他想不出来能怎么安慰现在的沙棠。既然她梦到了，那么，继续梦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可，沙棠摇头了：“不可能了。她死了！再也好不起来了。” 尴尬，只能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强颜欢笑：“那就想想还活着的人！沙棠，已经死了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可至少，至少还有人活着。你要学会，多想想活着的那些人。想想许丽，想想小婉！” 对啊！ 她还有小婉！ 沙棠涣散的眼睛终于开始发亮。许丽已经走了，她再伤心也救不回来了。可是，她不能让小婉再出事！ “我好冷！雁回，给我找个房间行吗？带空调的那种，我想要厚厚的被子。” “行行，我这就给你安排。你今天吃饭了吗？” “没有。” “我就知道你没有！”雁回这个气，气得他眼眶都酸了：“你就不能替你自己多想想嘛。算了，你和你争这些干什么？溪风，给我找间病房。我管你是不是下班了？赶紧给我找一间。什么？去你家？算了，你那屋子冻得冰窖似的，哪里能住人？我这就带她回家去，你把手机给我开着，说不准还会找你！” 接下来，再发生什么，沙棠就有些记不清了。 因为她开始运功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她的手上明明没有握着灵石，可是，当她开始呼吸时，丹田里的那颗小光球竟是开始运转了。 而随着它的每一次运转，那些原本钻进她身体里的黑气怨魂就会被吸进去！吸到丹田的那个小光球里，然后在一次一次的运转中，将它们燃烧殆尽！ 身体里的怨气很快被清空了，可外面那些不知死的怨气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着。似乎别人死不死在这些东西看来根本是无所谓的，它们死了不要紧，但活着那个人却不能再活着。 于是就这样，一拨一拨的黑气前扑后继般的冲进了沙棠的身体里。而她也不再象之前那样，畏惧害怕着这些肮脏污秽的存在。 你们想进来，那就进来好了。 至于进来能不能再出得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一刻，沙棠觉得她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肥嫩鲜香的诱饵，诱着那些不知死的鬼魂一个个地扑上来啃噬。 然，当它们进来后，沙棠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变成了一所城堡。而这次，它能困住的却不仅仅是自己的灵魂。 一所已经破败的屋子，原本里面已经枯败得什么也不剩了。 可现在，鬼进来了，点燃了炉火，一个人的屋子，也便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 第二十九章、异瞳（上） 沙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正午了。 她躺在一张超大的天鹅绒软床上，墙布是灰的，窗帘也是灰的，却独有这张床，雪白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她的身体还有些软！可神智却已经无比的清醒。 睁眼的第一瞬间，沙棠就感觉到了身体不一样了。她的眼睛，居然能看到墙那面的东西了！那边是一间客厅兼书房的超大空间。雁回戴着眼镜正在看手上的文件，桌边站着四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两个国产的，一个美产的，最后那个竟象是个罗斯国美女。 他们在一起，一会儿英语一会儿罗斯国语，交谈得严肃热烈。 可，沙棠却一句也没听懂！ 从未有一刻，让沙棠觉得她和雁回真的活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苦涩在心口漫延，可很快，沙棠就把这些感觉全都抛在脑后了。 从床上下来，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 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丰沛的阳光洒在皮肤上的那刻，沙棠的嘴角，弯起来了。那是生命的力量。 她身上穿的仍然是昨天那套衣服，雁回很尊重她，不过经过这一晚上的出汗，这衣服的味道实在是够了。可是，这间屋子似乎是间客房，衣柜里除了两套睡袍什么也没有。 沙棠只好先拿了一件应急，去卫生间好好冲了一个热水澡。过程中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只是偶尔一个回眸，沙棠会发现：雁回应该是听到声音了，眼睛开始往这边游移。而他的那四个同事，似乎也发现了。这间屋子里有人！ 这样的事若放在以前，沙棠指不定会有多尴尬。可现在，她顾不上了。洗干净自己，剩下的自然便是吹干头发。只是，就在沙棠直面站在浴镜前时，她才突然发现：眼睛，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虽然身体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但是外形上却从来看不出来。这次，她以为还会和以前一样。可现在，镜子告诉它，不一样了。 沙棠原本的瞳色是大部分亚洲人都会有的棕黑色。可现在，她的左眼变成了漆黑无比的完全黑眸，乍看之下甚至都看不到瞳仁；至于右眼，居然变成了深绿色！就象是白天日光下的紫金山那样，深沉浓艳！ 皮相变成什么样，沙棠早已经不在乎了。再离谱也不会比她多了一对大翅膀更离谱的事了！ 她更关心的是功能。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便开始轮流闭着眼睛玩。 左边黑色的这个似乎是透视眼，虽然右眼似乎也有透视的功能，但似乎仅仅只能看清楚一堵墙后面的东西，不象单独用左眼时，竟是连四五面墙后的东西，沙棠也看得一干二净。 至于右边的这个绿色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关系，竟是除了透视之外，并看不见其它。 “沙棠，你醒了？” 外面的讨论终于到一段落，雁回放下文件后，便大步走了进来。 当然，他进门前敲门了，但也不过就是意思一下。沙棠也无所谓，反正她早换好衣服了。是一套和昨天那身一模一样的衣服，至于从哪里摸出来的就不用再说明了。 雁回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走到沙棠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她的额头：“太好了，终于烧退了。怎么样？饿了吗？我们正好也要订午餐，上回吃的那个乳鸽汤怎么样？” “可以，我还挺想那个味道的。不过雁回，能不能先借我一副墨镜戴一下？” “墨镜？”雁回有点懵：“在屋子里，你戴那个干什么……” 最后一个字，雁回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沙棠抬起了头。近在咫尺的距离让雁回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面前的异瞳。 “你……你怎么会？你以前不是这个色儿的啊？” 沙棠抿抿嘴，心道：我以前还不长翅膀呢！不过真话早已经不能与人分享，而撒谎其实是个需要科学知识的功能：“我在前年的时候眼睛发过炎，好了以后就成这样了。” “可我之前没发现！” “那是因为我有戴美瞳，可昨天……掉了。” 原来是这样啊！雁回吁出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分开后，她身上着实发生了不少的事。 午餐是大家一起吃的。 雁回给沙棠介绍了屋外那四个：“包明瑞、夏清、鲍尔斯，这个是贝娜。他们是我公司的同事兼合伙人。她是沙棠，我的……”雁回扭头看了一眼沙棠后，笑了：“前女友！” 算这小子识相！ 他大方了，沙棠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和四个握了手，因是工作餐，就不喝酒了。不过果汁还是有的。吃完饭后，沙棠甚至还主动承包了洗碗和清扫的活计。颇有一番女主人风范的行径让雁回的眉眼都笑开了。不过，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从来不会让他高兴太久的。 “屋子都收拾好了，我用过的床单被罩也全洗干净了，你那烘衣机蛮不错的。我都收好放回原处了。” “你这是要走？” “对。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她没说具体事项，雁回也没追问。现在的雁回与刚见她时那种迫切想和她拉近所有距离时的冲动不一样了。他还想和她在一起，但，现实教会了他忍耐。 “行。那你忙去吧。不过下回不要再不接我电话了。昨天晚上我也把我手机号输进你手机里了。有事记得联系我。还有……”雁回踏上了最后一步，伸手撩了撩她的头发，满腹的言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记得吃饭。” ------------ 第三十章、异瞳（下）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所以沙棠也是今天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雁回的住处竟然就在之前她被售楼小姐推荐过的那个莫愁新寓。 当时，她差一点就买下了这里的房子。 要是真买下来的话，恐怕就会和这小子更纠缠不清了。 虽然昨天在南大附属没发现什么异象，但莫名的沙棠就是觉得这里有问题。所以今天，她又来了。 不过这次她来的方式和昨天可不一样了。她是从未进入医院便隐去了身形！ 而她一进入院墙，便再度感觉到了那些游离着的腐败气息。 沙棠不能肯定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她干脆就以着神鬼中的普通推论认定了：死魂！医院嘛，天天都在死人的地方，有这种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沙棠本来可以不去理它们的，但是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无论是出于‘报仇’的心理，还是说她再度提升自己的要求，沙棠都没有放过这些东西的道理。 于是，这次她在进得医院处，就直接杀到停尸房了。 不出所料，这里的阴魂之气比医院里任何一处都来得浓重。沙棠也不废话，寻了一处安全的所在后，便开始盘膝打坐了。象昨天那样，先让神魂开始飘散，诱得那些阴魂之气前来吞噬她。然后，运转丹田气息，将这些阴魂之气一股股地全部诱入丹田，尽数化炼！！ “哥，你在看什么？” 今天是周末，杜越溪奉命来叫哥哥回家吃饭。只是恰逢老哥有个病人正在就诊，她只好在外面等着。十五分钟后，病人走了，可半天都不见老哥从诊疗室里出来。杜越溪壮着胆子推门进来，结果就看到她那老哥竟然站在窗边，脸色凝重地盯着窗外。 凑过去一看：“停尸房？哥，你看那里干什么？” “你就没感觉到吗？今天医院里的阴气都在往那个地方去了。” 杜越溪咬咬唇瓣，闭目感应了一下，但：“哥，我修为不够，你是知道的！”如果要说这附近出现了什么灵息，杜越溪或许还能感觉到。这种阴魂之事，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 杜越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呀，要把画画的精力放在修行上一些，也不会是现在这副修为。” 这句话从小到大，他都说烂了。 杜越溪也懒得再和老哥扯这个。她比较在意的是：“为什么那里会有阴气聚集？不会是要尸变吧？” “尽胡说。你当是以前未开化时期的停尸间吗？平板一放，白布一盖，四息通达，能给孤魂野鬼吸收天地气息的机会。如今只要死了，不是直接拉去火化了，就是冻进冰柜。那里面四壁六体全是电流磁场，别说是日月气息，冻在那里面连个阴魂也碰不上，诈什么尸？” “那你干吗说阴气全在往那儿跑？” “多半是有邪修出世了！”杜越风说这话时，眉头拧得比适才还紧。因为他感觉到了，此时此刻涌往那处的阴魂又多了，而且比聚引阴魂更让杜越风起鸡皮疙瘩的是：“这些散乱的阴魂聚到那里后，竟是不见了！” “不见了？”杜越溪眼睛转了一转，明白了：“你是说有邪修在聚起这些阴气，准备祭炼邪宝？” “唉！恐怕就是了。看来，这南市又要不太平了。今天回家后我就和父亲商量，把锁灵玉拿出来给你戴上。只要有了锁灵玉，这些邪修就感应不到你身上的灵息。他们，是看不上凡人的。你混在学校里，反而安全。” 杜越溪频频点头，她修为不行，要是碰上邪修，那可麻烦了。 不过：“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雁大哥？” 怎么又是他？杜越风不悦地回头看自家小妹，直看得这丫头讪讪低下了头：“好嘛，我不再缠着他就是了。更何况，我最近也没有再缠着他了啊。哥，别生气了。我只是……有些担心嘛，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了？” “不担心，他是凡人，邪修也好，妖孽也罢，都不会去和凡人过不去的。惹怒了天霆司，他们承担不起后果。走，咱们回家！” * 两抹淡淡的光点，从十一楼东边的第七间屋子里，开始移动了。一起去了电梯，然后直通地下室，坐上一辆车后，一起驶离了这片区域。 那间屋子，沙棠有印象。那是，杜越风的办公室！ 她是下午四点到的医院，四点五分开始盘从吸魂，七点半睁开了双眼。虽然还有阴魂在不断地往这里涌来，但是，她的丹田似乎放满了。 而她才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在对面十一楼的方向，竟然出现了两抹淡淡的光点。一抹光点明亮，一抹只是微微的莹光。 若不是那个地方她那般的确定，沙棠甚至都不太明白那光点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可，她知道那里是杜越风的办公室，这样推算下来的话，那个光点应该代表着的就是修士了吧？ 难道这就是她右眼的真正用途？ 让她能分出凡人和修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最要紧的竟不是去寻找许丽来到南市的路线了。她得先搞清楚，那个李倩到底有没有问题？ ------------ 第三十一章、飞翔（上） 打定主意的沙棠一路飞腾跳跃的便是冲向了小婉的宿舍。此时的天色已经初黑，身体被翅膀覆盖隐形，又有夜幕作为遮挡，所以哪怕是在人迹繁华的城区，沙棠这次跑得格外轻快。 几乎不到一分钟，便已经来到了小婉的宿舍楼下。 七点半不到八点的时间，女生宿舍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有从食堂刚回来的，有从图书馆或教室回来的，还有约了三两姐妹准备出去玩的。 以往沙棠要找小婉，都要提前打电话。 后来改成了跳窗户，亦或者干脆隐身上楼。 可现在，不用了。她只稍往楼下一站，抬眼远跳便能看到七楼甚至更高楼层内所有的情形。 706里，小婉正在卫生间里手洗衣服，杜槿兰已经开始写作业了。 而李倩，却是不在！ 拧紧眉毛，沙棠有些不悦。 她这次挤出时间过来，最要紧的就是要分辨这个李倩的属性，可这丫头竟是不在！ 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要在这里一直站着等她回来？ 沙棠现在心里每时每刻都象是在被火烹油煎一般，她恨不得下一刻就抓住伤了许丽的罪魁祸首，把对方碎尸万段！ 在这样的时候，她实在是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 可……小婉不一样！ 她就算是再心焦，事涉小婉的安全，她也必须先把这边搞定，才有余力再去干别的。否则要是再出事的话，她就真的不要活了。 于是，沙棠看看左右，还是跳到了这附近最茂密的一棵树上。她准备找个树叉子坐下，慢慢等人。却不想，她刚跳到树上，鼻间便闻到了一股古怪的类似动物的气息。 赶紧顺着味道看过去时，标的物却是已经扑楞着翅膀，离弦利箭一般的冲走了。 “你还想跑？” 沙棠纵身便从树中跳了出来，带起树枝一片抖动却也不管了，连跳带纵的就是追出去了。 “槿兰，你站窗户边上干什么？” 许小婉洗完衣服出来，就看见杜槿兰站在阳台上发呆。手里竟然还捏着书？“你这是看书看累了？” “是啊，眼睛好累，看看远处。” 标的物，是一只只有鸡蛋大小的小鸟！ 背住的羽毛呈现出明亮的翠兰色，腹色的羽色却是金黄，光看外表是十分漂亮的存在！若这小东西属性正常，沙棠说不定会稀罕地看上许久。可，它不是！ 刚才在医院，沙棠看到杜家兄妹时，这二人的光点呈现出的是淡淡的莹白色。 可现在，这只小东西身上却是绿色！ 这大概就是妖物的颜色了吧？ 沙棠在后面一路狂追，前面那只小东西拼命地逃窜。这小东西看得个头小，翅膀就那么一丁点子大，可是窜起来却是飞快！而且这小玩意儿鬼贼得很，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尽住居民区里钻不说，居然还会凭借自己体形的优势钻各种各样的小管道，好躲避沙棠的追踪。 如果今天，沙棠要是没有进化出异瞳，那么说不定还真让这小东西给逃了。 但可惜，沙棠进化了。 这小东西飞哪里，她都看得见！ 而这小东西似乎也急了，见在城区里逃不脱后，便开始往高处钻。哪幢楼高她就往哪里飞，沙棠虽然可以飞檐走壁，但却不是哪幢楼都可以有地方借你攀爬的。而这小东西似乎也在逃窜中，逐渐掌握到了沙棠的短板，终于，在被抓到的前一刻，这小东西逮到了一线生机。 它逃到了一幢四壁光滑全是镜面的高楼之上了！ 它，累得倒在地上，呼呼大喘气。 沙棠自己，也累得不轻。但比起累，沙棠更郁闷的是：“同样是翅膀，你们两个难道就不觉得害羞吗？” 前面，那么小一只，飞得贼快。她明明长了这么大一对，却是只会扇小风！ 连飞也不会的翅膀，那还能叫翅膀吗？ 结果，骂声才闭，身后的这对家伙竟然自己展开了，然后双翼一振，呼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速度之快，冲势之猛把沙棠的脑袋都差点闪掉。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沙棠的身体就冲到了对面的楼顶上。 “妈呀！” 那只小鸟吓得浑身的毛全竖了起来，顾不得一身大汗，掉头就逃。 可是，哪里还逃得脱！ 沙棠虽然让翅膀的突然袭击，搞得她魂都要丢了，但，正经事比魂更重要！一个飞扑就是把已经冲出楼边的小东西攥进了手里。 冲得再太狠，身子直接就从楼顶摔了出去！ 以前沙棠虽然也从楼上跳下去过，但也不过就是十几层的事。可如今她飞上来的这所大楼却是足有五十多层。这要是摔下去……呵呵，若没任何保护的话，那就直接肉饼了。 可，沙棠没摔下去。 甚至于，她不只没有往下掉，相反，在抓住那只小东西的瞬间，便整个身体笔直地向上飞去了！象地面发射火箭一样，直直地向上冲了出去。 这个意念是沙棠从她的大脑里发出的。 她想知道，她的这双翅膀到底能飞得多高多快！ 结果，这对小东西竟然真的给她玩起来了。 先是笔直地冲上，直飞到四周全变成云彩，周围的气温冻得沙棠眉毛都结霜了，才一个掉头俯冲了下来。也在俯冲下来的时候，沙棠才发现：那么大的一座南上京，竟然变成了豆腐块！这种高度，起码有几千米了！可她上来时时间大概用了都不到一分钟！ “你们两个是火箭吗？” 沙棠都要冻死了，自从长上这对翅膀，她就没碰到过一件正常事！ 可很快，更不正常的事就发生了！ 因为背后这对小浑蛋，竟然直直地就给她冲地面冲下去了。以这种速度冲下去的话，沙棠觉得她连当个肉饼的资格都不会有。虽然她这副身子骨不算太结实，但速度足够的前提下，她绝对能以‘肉钉’之势，冲进地表。 ------------ 第三十二章、飞翔（下） 】 然，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在于它总是喜欢和你的‘愿望’对着干！ 沙棠‘想’着当个‘肉钉’冲进地表也好，不管是百年还是千年之后，总能让那时候的科学家也伤一番脑子。却不想：她背后的这对东西竟然带着她，在几乎离地面只有一米的地方，直接一个右滑，贴着地面就滑出去了…… 这是在活脱脱的秀技！ 沙棠鄙视它！ 可这对小东西却象是受了刺激一样，开始疯狂地给沙棠表演起了飞行特技！除却前面的九十度直接上冲与俯冲后，地面平行滑行、贴着山峦的树尖向山峰冲顶什么的之外，居然还能她趴着飞，侧着飞，打着旋儿的飞，绕着圈儿的飞…… 一直飞到沙棠的眼前全是星星后，这对小东西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停在不知名的某处山巅顶上，双脚沾地的下一秒，沙棠就吐了！ 她以为她吐出来的会是饭……毕竟中午的时候，她实在是吃得不少。可结果呢？吐出来的竟是一堆的碎骨头…… “搞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了？” 沙棠扭头问翅膀兄。然后，翅膀兄竟然表演了一个很妖娆的蛇形姿势……好吧，沙棠想起来了，她杀掉的头一条蛇，除了那张皮，其它的……呃，她全吞了…… 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好恶心！ 不过那都是哪年月的事了？怎么那些骨头居然还在她的胃里？她每天都是有奥利给的好嘛！本来还想着早就代谢出去了，结果居然还在？ 难道那么生吞进去的东西，就非得用这种方法吐出来才行？ 可这要是吐出来……会不会被那条蛇大小姐的手下或老娘找到气味来寻她麻烦什么的？ 还是得毁尸灭迹！ 可是，怎么弄呢？ 正想着时，忽觉得左手掌心处一阵温热。 扭头看时，却见那只小东西竟是在哭……细小的泪珠一连串的滚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珠子惊恐地看着地面……呃，为什么那堆吐出来的骨头，竟是在落地不一会儿后，直接风化掉了？ 因对付那两条蛇侍女时已经见过一次风化，所以沙棠自己是不觉得如何了，可那只小鸟却是哭得厉害。 小眼泪珠子和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往下掉，把沙棠的手背都打湿了。 “别哭了行不行？” 这货刚才逃跑的时候叫了一声妈呀，所以沙棠可以很肯定，这东西是会说人话的。 果然，小东西抽抽噎噎的开腔了：“尊上，小的……小的绝对会听您话的，请不要将小的施以‘风碎之刑’好吗？” 风碎之刑？ 这名字倒是很形象。不过：“施不施刑的，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这个小的知道，您想问什么？问小的为什么要在那楼宿舍楼下盯梢吗？那小的可以告诉您。小的收了一位雇主的灵石，答应替它每天看着那楼里的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姓李，名倩！” 什么？ 竟有人派只妖精来盯着李倩？ 沙棠脸色瞬变：“你说清楚点，谁委托的？他又为什么要盯着李倩？” “这个……这个雇主没说。他只是让我每天盯着李倩，把她每天发生的大事小情全告诉他。尊上，知更只是小妖，妖力微末，别的本事也没有，只能做些盯梢报信的小事。那人是一位有六百多年修为的大妖，知更惹不起啊。” 听上去还真是委屈。但沙棠想知道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的呢？” 这话一出，手里握的这个小家伙顿时就是一抖。小眼珠子飞快地扫了一脸沙棠的脸色后，垂下去了。 沙棠冷笑：“你若是从今天就开始盯她的，那么我现在就捏死你。没用的东西，我没必要留着。可若你是从她一开学就盯着了，那么就应该知道，这个丫头与我是相熟的。可你竟然敢做出伤害她的事，那么，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我说！” “我是九月二十五日便接了这样的活。原本通知的是这个叫李倩的二十七号就会到，可生生等到二十八号我才见到她。之后，她每天的行径我都看在眼里。” “这不是我想要的信息。” 沙棠说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也开始加紧。那小知更让捏得脸色都要青了时，终是忍不住讲了：“尊上，那人是一只七百多年的黑狸，如今在世俗的名字叫烨真，在淮海路xx号开了一家酒吧。名字就叫烨真！”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 第三十三章、大打 烨真 一家开在淮海路上的酒吧。 位处南市顶级商业圈内的门店，从店面设计到室内装修，无一不是品味超然。然，再有品味也掩盖不了这里的妖气！ 在来之前，沙棠还以为这里只有一只妖精！ 可进来后才发现：从店门口的门僮开始，侍应，调酒师，甚至是台上弹琴的琴师竟然都特么的不是人。当然，个个长得都很漂亮！身材有型，模样出挑，让沙棠几乎以为她来的是一家夜店！ 可，站在外面的这些人里，没有那只鸟给的照片上的那个人。 “小姐，您是要找什么人吗？” 沙棠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店里的客人已经很多！按说多了一个半个的人在这里应该不是太显眼，可是她才在店里四下里转了半圈，就有个清秀漂亮的小男孩找上来了。 问她找什么人？ 那不是正好？ 沙棠冷眼挑视过去：“我来找烨真！你叫他出来见我，否则我今天就把这个场子给他砸了！” 清秀男孩听了一楞，然后，噗的一下竟是捂嘴笑了。 “你笑什么？” “我说这位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您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出来练手脚的？我们真哥，真的洗手不干了。您要是寂寞了，您看看我怎么样啊？” 说着，便象没了骨头一样的靠了过来。 本来酒吧这地方就是鱼龙混杂之处，所以沙棠自进来后，鼻子里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香水古龙水的味道。但却没有一种味道会象这个小男孩靠过来时，身上传出的味道。 一股初闻似乎清爽，但闻了两息便会开始觉得心里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象初吻时的男女一般陷入两种迷离中的诱惑气息！ 如果她现在还是凡人的话，或许就真的会说服了吧？ 毕竟，即便是现在的她，在闻到这味道时，脑海里也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少年时她和雁回在一起的影像。 一瞬间的心动、留恋！ 少年时的旖旎让沙棠嘴角竟不自觉地起弯了。 然，起弯的下一秒，她便已经反手一把捏住这个小东西的脖颈。她用了五分的力，一把掐住直接就听到了咯的一声。 附近好几个正在倒酒的侍应瞬间回头。 有人来砸场子了？ 可他们回头时，却发现：声音来源之地，竟是已经没人了？ “糟了，是同类！” “你马上去找真哥！” 最后听到话的这个，直接就冲着二楼去了。 可他前脚才叫开门，后脚……呃，就真的后面来了一脚将他整个人踹到了屋子对面的正墙上…… 咣的一下，直直地就上墙去了！ 这下不但屋子里的人呆住了，连在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几个手上没活的放下东西就冲向了二楼。结果，等他们赶到时，刚才在店里乱转的那个黑衣女孩竟然又出现了。 她的手里是居然已经现出了原形的小陆！ 这女人掐得太狠了，小陆身上的毛都倒了，气息微弱得只剩下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伍眼见兄弟变成了这样，气得张开爪子就要扑上来了。身边的两个赶紧抱住了他：“别冲动，你不是她对手！” 小陆虽然是店里的新人，却也修行三百年了，手腕也颇不少。可在这个女人手上，却是连一招都走不过。更可怕的是：这个女人虽是个人形，却会隐形，应该也是个妖族，可奇异的是：她身上竟然闻不到半点妖族的气息！ 不过，如果你要说她是个修真的话，她身上却是连一丁点灵气也感应不到。 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外面的，搞不懂了，谨慎的在三哥四哥的压制下，不敢动手。 可屋里那个男人，却是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直接笑了：“是你呀？长出息了？敢来找我麻烦了？” 说话的男人，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男人。 二十五六的样子，模样又妖又娇，穿着一件黑色真丝浴袍的他，本来正在躺椅里有两个女人胡闹得开心，门竟然让踢了。 而踢上门的竟然是……她？ “你认识我？” 沙棠可不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人。 男人抿嘴一笑，身子从躺椅中坐了起来，随手一拨，那两个女人便软得烂泥似的，瘫在地上了。 沙棠眉头一皱，这两个女人怎么了？ 她们身上没有任何的光束，应该只是凡人。他把她们怎么了？ 心念一偏，对面的男人的杀招却已经瞬间到了面前。 半杯红酒，化作一团冰箭直刺沙棠的面门。 每一根都鲜如似血，细密如同牛毛，一片而出，足以万数以上。这要是只凭双手遮掩，怕是不只身体挡不住，两只手和胳膊就得先变成刺猬！ 更何况这针雨飞来时，空气中竟还涌来了一股极腥的膻气！ 这要是有毒的话，这暴雨梨花针可就更狠了。 沙棠不知要如何反抗，可她身后的这对小东西却似乎深谙其中翘楚。双翅先是挡在了沙棠身前，而后便是双翅向外一个外卷抖翅…… 万枚血针全部被弹开的同时，更是射透了两侧墙臂。巨翅这次嘭的全部展开之下，更是立地便带起了一股强劲的旋风，翅尖如同利刃重鼓一般，咚的一下，便把两侧的墙壁全被切断了！ “啊！” “咣！” “妈呀！房子要塌了？” 两个半边的墙壁全是重力承重墙，瞬间一起剪断的下场，就是这间屋子的楼板，咣的一下，半边掉下来了。 妖精们四下奔逃，那男人却是已然大怒，“噢呜！”一声吼叫，化出半兽身就扑了上去。 而直到此时，沙棠才看出了他的真身。 这家伙竟然不是黑狸，它是只黑狼！ ------------ 第三十四章、出手 如何和一个畜牲打架？沙棠从未想过。 如何和一个妖怪打架？沙棠连梦都没梦过。 可现在，没想过和没梦过同时出现了。 而她，一个虽然在年少轻狂时也曾耍狠打架，却从来没有接受过半分专业训练的的大活人，竟然在大白天被自己的翅膀控制了！ 它们带着她闪转腾挪，所到的每一处都是最适宜下手的位子。但每一次最方便下手的地方却是不同的，有时候适合左勾拳，有时候适合右直拳，有时候适合一腿直接踹上去，有时候则干脆两只翅膀支着她整个身体腾空起来，无影脚的一路踢过去。 开始时，沙棠还不太能找到感觉，偶尔有漏项的时候还需要翅膀来抵御。可后来，她渐入佳境。那只黑狸也从开始的直冲进攻，逐渐沦落成为了四下逃窜。可他跑得虽快，沙棠这边的动作却是更快，总能堵得他无处可躲。最近，估计这家伙也是让逼得急了，一个猛扑快闪的同时，便是砸在地上一个核桃大的黑球…… 腥臭和黑烟瞬间溢满了整个房间，双翅瞬间回拢。 弥漫了整个屋子的黑烟，按说便是墙塌了，要散干净也得好几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可是这股黑烟却是从漫起到消失，前后不过三秒就结束了。 只是，等双翅再行展开时，屋子里已经再没有了那个人的踪迹！ 那感觉，就好象是这屋子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吸风筒。不只吸走了那个人，更吸走了这一室的黑烟…… 这个设想，莫名的让沙棠脑海里一张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了出来。 她想起来了！ 就在火车上那次，开门的瞬间，确实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她一直以为是当时火车开得太快，窗口处传来的负压……后来那件事没有再在她跟前出现，沙棠便也淡忘了。现在再想起来……当时的窗户根本就是关着的！ 当时她之所以会以为窗户是开着的，完全是因为当时有一团黑雾在那个方向。黑雾遮住了后面的窗户才会让她有了那样的错觉。再将画面定格细放的话……一张诡异的笑容，与今天见过的一张面容，重叠住了。 是他！ 就是这只黑狸在火车上杀了王可人！ 怪不得，他会认识她！ 糟了！他若认识她的话，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知道小婉的存在。虽然这只黑狸和那只鸟给她的照片不一样，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是那个烨真！而且就算不是，凭这小子居然能在烨真的办公室里胡搞，想必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极亲近的。这样一来的话，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这个烨真会派人去盯着李倩了！ 想到这里，沙棠浑身发冷，双翅一抖，一个登足便是冲进了夜空。 冽冽冷风滑过，不过十几息的时间沙棠便已经赶到了南大4号女生宿舍楼的楼顶。 放眼一望，校园里已然十分安静，且四眼望去之所在并没有发现任何白色或绿色的光点。 沙棠的心稍微定了一下，看来这里没有修士和妖物的存在。 不过这不对啊！ 别人倒也罢了，杜越溪是怎么回事？莫非她不在？ 顺楼滑下，隔空停在了杜越溪的窗外。窗里，三只床上都已经有了隆起的身影。可是，杜越溪的床铺上却是再也看不见白光。莫非是上次和杜越风在一起的不是她？ 沙棠有些后悔当时没有追上去看个究竟了！她要是当时追上去看清楚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沙棠便又下到小婉所在的屋子外面。结果看到的情形和杜越溪的屋子一模一样。依旧是三个人全在，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光点出现。 这样的情形若只是单独出现的，或者说沙棠今天要是只来看李倩有没有问题？结果什么也没看见的话，也便算了。可这中间却偏偏加了一个杜越溪。就让沙棠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世上是否有一种东西可以遮挡住修士或者妖族的气息？让他们看起来和凡人一样？” 这话，她问的是身后的这对翅膀。 而翅膀兄，在停顿了一会儿后，果断将翅尖点在了地上。 这便是有了！ “那可有破法？” 回答是继续点头。 沙棠深吸一口气：“那，怎么破呢？” 这次，翅膀兄似乎颇为为难，但三分钟后，却还是选择了。带她飞入夜空，穿过了半个南上京后，最终落地在了钟山的某处深涧之中。 托那几条蛇妖的福，沙棠在紫金山里颇混过了几天。但她一般只是在山巅之处跳跃玩耍，练练速度身手，从来没有往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去过。所以这次，是她平生第一次，走进了这种方圆百里全都是无人区的所在。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本就是无人区的所在，四周更加寂静得没有一丝人声。但没有人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深山丛林处到处都传来野生的气息和动静。 或是各种虫类在四处攀爬，或是蛇蚁之类的在暗中蠕动，另外还有白天睡觉大半夜才喜欢出来玩的各种夜行性鸟兽，让你每一个回头都能对上一双在黑暗中盯视着你的眼睛…… 妈的！ 太特么不爽了！ 沙棠好想发彪，若不是现在有事，她都想立马动身逮上几个来杀鸡儆猴一下，找回自己身为人类万物之灵的地位。可，尼玛的，时间太差劲了。 这对翅膀带她降落的位子已经基本上就是在山涧底部了，照沙棠的估计，再琐碎半个小时也能到目的地了。却不想：这对小东西却是带着她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足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在无数的藤蔓曲径之后，找到了一株地面身高不过十厘米，浑身上下只有两片叶子的……野草！ 翅尖点点，直指就是它。 沙棠也知道是它啦，但：“它能干什么？”这要是有个果子的话，吃了也算啊，不然如果是个蘑菇的话，她也能理解这东西能吃。可这就一对叶子……“难不成，你要我把这两片叶子撞下来贴自己眼睛上？然后就能分辨隐藏的灵妖了？” 其实说起来的话，沙棠一路上原本以为这对翅膀会带她去一个神秘府邸，里面有无数武功秘籍和法宝丹药之类的地方。结果，就一对叶子？ 看她是真不懂状况，翅兄在左右商量了一翻后，果断自己出手，两只翅尖突然抓住那小草的主茎，忽的往上一拔，然后……沙棠的耳朵……穿孔了。 ------------ 第三十五章、圣婴果（上） “啊！” 刺耳的尖叫，在无人的寂夜炸然响起。安静的夜林为此一下子活了起来，无数蛇虫蛛蚁象是疯了一样的冲着这里就来了！ 沙棠听到了，也感觉到了。她不想和这些玩意儿对抗的最好办法就是一把夺过翅尖拔起来的这颗……萝卜娃娃，振翅飞上了天际。 飞离地面，甩开了五分之三的追击者。 然，长着翅膀的那些却仍然步步紧追。 沙棠回头一看，好家伙，大到鹰隼，小到雀羽，但凡是长得翅膀的，甚至似乎连蝴蝶蛾子都对这玩意儿有兴趣了！ 才不理你们！ 一咬牙，振翅提速，沙棠便象一道闪电似的从所有追击者的视野中消失了。 飞进云层，终于可以独自一人的沙棠也终是有机会仔细看看手里的这玩意儿了。 说实话，长得很一般，刚从土里拔出来的缘故吧，脏脏的，有点土，颜色说白不白说红不红的，圆嘟嘟的怎么看怎么象是个萝卜。 可它要真的只是个萝卜的话，想必那些小动物也不会那么疯狂吧。 不过：“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要是她刚才没听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也是个会说话的。 但可惜，这货居然不买她的账？ 沙棠气得瞪翅膀：“这玩意儿怎么回事？你们把它挖出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要我吃掉它？开什么玩笑？这是个活物？” 她就算是现在长了翅膀不算人了吧？起码她还有人的正常习性和思维！这活物怎么吃得下去？ 沙棠要翅膀给她个答复，可翅膀这会子正在飞，怎么给啊？ 而就在两边都不知要怎么办时？前方云层的中间却是突然传来了一个老者的笑声：“小道友好手段，竟然连这圣婴果也寻得到！既然你不知道要如何处置的话，那就让给老夫好了！” 那声音浑厚深沉，似是从远方传来，却似乎就在眼前了。 沙棠自长了翅膀以来，虽也遇到了几个妖物，但几乎所有的对手都没有让她感到紧张。虽然对此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她的心里也会害怕，但这个身体本能的反应却似乎并不紧张。也正是这一点，才让沙棠一直坚定地相信这对翅膀和她，并非同体。 可这次，那声音才刚传来，刚才还在犹豫的翅膀便忽的拔翅向上，直冲天际。 那速度比第一次它在她面前秀技时还要快！真正的象只火箭的一样直冲天际去了。可即便如此之快，沙棠也感觉到了。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追她的这个人速度很快，哪怕在沙棠如此快的速度逃遁之下，这人却依然没有被甩开。 这家伙应该是个劲敌吧？ 沙棠心念生起，却没有得到翅膀的回复。想必，它也是分心无术了！ 既如此的话，沙棠也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累赘。 “我如此现在吃下这东西的话，会不会对我们有所助益？若有，你就加快速度，若无，依然保持现在的速度，可好？” 依旧无语，但话毕，速度却已然再度提升。 沙棠明白。再顾不得眼前这玩意儿到底是个萝卜还是个萝卜精了，张口一个深吸，就将这拳头大小的东西吸进了腹中。 上次她这样吞蛇妖时，就象吞了口空气，吞进去那么一大蛇东西，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这次不同了，不过是个拳头大小的萝卜，吞进腹中后，却象是吃进去了个千斤重锤！不只压得沙棠当场痛叫了出来，整个人连带翅膀更是一起坠了下去。 那是比向上飞还快的速度，呼咧的强风甚至把沙棠的衣服都撕裂了。 中间似乎碰到了一丝阻挡，象是一只金光织就的大网。但在极致的速度面前，强度根本不是问题。 咣的一下，便穿透了。 然后，噗的一下，沙棠整个人就象是一只极品铅锤一样，扎进了深海…… 向下、向下、再向下，直到四周的海域再也没有一丝光亮时，速度终于降了下来。 沙棠感觉自己碰到了实体，但她却不大敢睁开眼睛。她自己容忍自己变成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却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一个瞎子。 她怕海水的压力会贯穿她的眼睛！ 她已经无人依靠，却还有需要她照顾的人。她不能瞎！ 身体有些轻微的瑟缩，两团柔软的羽翅，环上来了。它们似乎是在安抚她！哪怕她听不到任何的语言。渐渐的，沙棠不怕了。甚至，她都开始自我嘲笑。若海水压力对她还有效，那么她没有带任何护具的冲下来时，身体早已经被压碎了。 但，她现在还好好的，就说明，睁开眼，远没有那么可怕。 于是，她悄悄地睁开了眼。 睁眼的第一瞬间，眼前是一片黑色。可当她眨了几眨，适应了当下的光线后，眼前的一切开始渐自清晰。 海底，原来竟是长着这个样子的。 雪白的沙尘密密麻麻地铺着，四通八达，无处不在。无数形色各异的鱼类在她身体的四周自由的穿梭着。它们，象是看不见她！可她伸手出去，却能碰到它们。吓得那条小鱼一个机灵后，抖起尾巴嗖嗖的就是跑走了。可周遭其它的鱼儿，却仍然象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正看着时，头顶传来了一阵咕噜噜的水声。沙棠赶紧抬头看去，就见……一只足有她两个大个头的巨形海龟从她头顶不足一米的地方滑过去了。 这么大的海龟，怎么也得有几百岁了吧？不知道成精了没有？ 沙棠心中玩意升起，就想跳上去摸一下这老乌龟。看这么笨重的老家伙要是让吓一跳，会跑多快？ 可是，她心里是想跳的，但身体动了几动，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仔细一看，双腿竟是被厚厚的沙层埋住了…… 伸手在去拨开这些沙子。可双翅却是阻止了。 然后，沙棠就发现：这对翅膀竟然在一直往过拨沙子。象是要把她的身体整个儿埋起来？ ------------ 第三十六章、圣婴果（下） 沙层在身体的周围越拢越多，不过十几息，便已然埋在了她的脖子。 “你不会是要把我活埋吧？” 这个节奏沙棠可不喜欢。翅兄肯定听见了，它停顿了一下后，果断收回了所有的羽翅。沙棠马上便感觉自己被翅兄紧紧地……抱住了。 脸，莫名的热了一下。 可很快，她的身体就真的热起来了。 肚子里象是象是起了火，有什么东西开始燃烧！那感觉，简直太……痛了！ 沙棠想尖叫，可嘴巴却被翅尖紧紧地捂住。 她要挣扎，吐出那个罪魁祸首，可双翅却把她的双臂紧紧地锢住，让她根本无法挣扎。 只有双腿，双腿能疼痛得不断踢踏，但那又如何呢？根本起不到半点的作用。只能让自己的身体在沙体中越陷越深，直到海沙将她彻底埋没后，轰的一下，身体整个儿烧起来了…… 灵魂在烈焰中被煎熬，身体的疼痛在这时反而变得微不足道！ 沙棠简直要疯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可下一秒却被蒸腾的烈焰烘成一串气泡。疼到了极致的沙棠，甚至想过干脆就这么死了算了。可这个念头才一想过，脑海里就出现了小婉的模样…… 她不能死！ 只要小婉活着，她就不能死掉！ 意念开始强硬，神台中被烧得萎迷的神魂小人一点点的从烈焰中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咬牙强自忍受的沙棠在发现了这一点后，略作思索便让那个神台上的小人一步步地往着腹中烈焰的中心前进。 虽然每一步的前进都是一次越发严苛的祭炼，但为了成功，沙棠告诉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一步一步地挪向了胃袋。在那里，她终于找到了燃烧的源头，一颗已经烧得只剩下都不足一颗小米大的火核…… 该拿它怎么办呢？ 那个老头似乎管它叫圣婴果！再仔细想的话，先前那老头还曾叫过她小道友！ 这么推算下来的话，那个老头应该是个修真了。 在修真的世界里，圣婴代表了什么？ 元婴！ 存在于修士脑海识府中的元灵之气修炼而成的修士胎灵。里肉体凡胎的修士只有修出了元婴，才能算是略略窥得天机的门径。然后一步步地将元灵修成强劲无比后，便能摆脱肉身，修来真正的仙身。 想到此处，沙棠二话不说，双手拿起那颗烈核便是将它按进了神元小人的口中了…… 烈焰焚身之痛，在那一刻达到了极致！ 而沙棠这次也终于在疼痛中晕厥了过去。但她的身体虽然晕过去了，脑海中的那个小人儿却似乎开始恢复了，她逐渐有了人形，而那人形的模样竟与沙棠一模一样。 她的身体完全恢复成人形后，便开始打坐吐息。而她的每一次吐息，都会引来无数的灵气，汇集在这具已经烧焦的身体上，追入已经伤痕累累的筋脉，然后开始随着吐息，重塑。 一次一次，一遍一遍，筋络再生，驱生血脉，血脉之上骨骼重现，肌理附身，最终表皮再造，肤发重生…… 整个过程，沙棠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象是懂了什么，却又象是回忆起了什么。似乎曾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看过一次胚胎在母体中进化的科教片，似乎也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种核开始生长，先生出一些，再生出一些，再然后这样那样，骨血生成，胎儿成熟了。 如今，她竟也重新走了这样的一遭。只不过这次，再度长成的却不是小小的婴儿，而是一个似乎和从前一模一样，但却比之前，更加强劲强健的自己…… * 沙棠从海里出来后，便回南京了。 在许丽没了以后，这世上唯一一个让她牵挂的人便是小婉了。那天的事，她不能确定那个修真老头有没有看到她的真容，继而发现她的身份。所以，当务之急，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南市看小婉是不是安好？ 本来，直接飞回去是最快的方法。 可沙棠在仔细琢磨了一番后，仍然是选择了坐飞机回南市。 话说，当时她在天上撞到那老头的时候似乎只是南市边缘，可从海里爬出来时却发现已经一头栽进了渤海湾。从青市直飞南市的路上，并无异常。可当南市飞机都出现在舱外时，沙棠却是敏锐地看到南市的上空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光圈。 沙棠无法确定这东西是原来就有的，还是最近新添的。但她能确定的是：小婉日子过得不错！ 她刚挂断电话，不到一分钟这小家伙就和枚小炮弹似的冲了下来。一把搂住她，兔子似的蹦个没完：“沙姐，你去哪儿了？怎么走了这么久都不记得给我通电话？看着象是又黑了一圈？你不会是去外地玩去了吧？” 沙棠轻笑地摸摸她的额头：“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去了趟青市！” “青市？”小婉眼前一亮：“我也想去。听说那地方的海鲜好吃得很，海滩也干净。姐，是不是真的？” 沙棠微笑点了点头：“是还不错。不过天有点冷了，我就没下水。海鲜倒是还不错。不过我有事，也就没怎么吃。明天暑假带你去玩好不好？那时候天气正好，既能下水，也不怕凉着人。” “那就说好了噢！沙姐，你可不许耍赖。”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和你耍过赖？” “那是当然，沙姐最疼我了，当然不会和我耍赖！” 楼上，李倩和杜槿兰对于楼下某人的撒娇，李倩表示很唾弃：“这个小婉就仗着沙姐宠她，多大的人了还往怀里蹦？沙姐那么瘦，她也不怕闪了沙姐的腰。” 杜槿兰也觉得这一幕看之非常不顺眼：“可不，你看看沙姐又给她买了多少东西？那个好像是件羽绒服吧？还有靴子、手套、暖宝宝？沙姐这纯粹是把她当孩子养了嘛！” 楼上两个宝宝很气愤，可楼下那个幸福的宝宝却是突然很不舍地又将沙棠紧紧搂住：“姐，你这是又要出门了吗？” 这个敏感的小东西啊！ 也就是在她身边了，沙棠才能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一片角落是如此的柔软。 “放心好了，不过是些杂事罢了。等所这些事情弄好了，我就买套房子在这里彻底定居，好不好？” ------------ 第三十七章、杀破狼（上） 提问：要怎么样才能在一个常住人口数近两千万的城市里，抓住一只杀人黑狸犯？ 回答：方法实在不多！可困难却是一数一箩筐。 首先，你无法确定那只黑狸还在不在南市？经过上次事件，只要不太傻，跑路肯定是首要选择。要是他真跑路了，炎夏大地千万平方公里，或者干脆混出了国，混到地球那边去，那沙棠就算是把地球挖透了，怕也找不到他。 再来，就算退一步，那只黑狸还在南市。可这是一个常住人口将近两千万的城市，人海茫茫，找一个人都已经算得上是大海捞针，更别提还是一个很可能连户口都没有的妖精了。 而且最悲摧的在于：沙棠居然连那货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逮见个知情的连问路的由头都找不出来。 这要是在沙棠吞下那枚百婴果前，她估计就算是再恨，也只能撞运气了。 可现在，不同了！ 她的身体在吃下那枚百婴果后，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首先，身体变了异常的强韧。新买的名牌菜刀切肉丝简直如同吹毛利刃，可放在她的皮上，却是连根汗毛都斩不断。哪怕用力砍，也留不下一丝的伤痕。当然，菜刀只是凡间的工具，真要碰上个法器什么的，结果如何尚在未知。 其次产生变化的就是她的五感。 眼睛在经过上次变异后，本来只是可以透视和区分人妖，用方法掩盖后就分不出来了。可这次进化后，沙棠却是一眼便能看穿。话说小婉这丫头的运气可真是叫了一个绝。住在她脑袋顶上的杜槿兰就不说了，就只论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两个丫头好了。原本沙棠怀疑的只有李倩一个。可这次却发现：不只李倩身上莹着一层白光，连那个崔槿兰竟也是修道中人。 而且除了眼睛之外，沙棠的鼻子、耳朵、甚至连手脚也和以前不同了。 小婉只是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呃，沙棠就能凭借气味找出她午饭是在学校附近的哪家小饭店用的餐。 李倩和崔槿兰在七楼的阳台上说了什么，沙棠一个字也没落的全听到不说，就连十三楼顶厕所里两个女孩子在为什么拌嘴，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手脚就更加奇怪了。 沙棠走在路上，通过脚掌就能知道附近有没有人，有多少人！而她的手不过是在轻轻划过树干，便能知晓在这棵树上一共生存着多少只蚂蚁？多少只鸟雀？甚至是多少只蚜虫、毛毛虫、甲虫、蜘蛛、金铃等等等等…… 她的手指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一本动物百科，明明之前压根听都没有听过的虫蚁，这会子她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便能知道树上的这窝蚂蚁里到底有几个公的几个母的什么花色！ 这世界，是越来越玄幻了！ 不过这些能力对于沙棠寻找那只黑狸，帮助却是太大了。 先借助眼睛和鼻子，锁定哪里有妖族在活动。然后马上便隐身去附近查找。 结果一路寻下来，沙棠简直对眼前这所城市刮目相看。 那个叫烨真的酒吧已经歇业了，然，这城中妖精开的店竟然比比皆是。卖衣服的，做餐饮的，开超市的，基本上只要是人能干的，妖精们全部都有染指。但要说起生意红火的话，酒吧发廊迪吧，绝对算得上是业界前三。 从南大出来的当天晚上，沙棠就在某迪吧里逮到了一枚之前在烨真里扫过一眼的小鲜肉。乍一眼，着实俊俏，仔细再看时，沙棠却是差点没笑喷出来。一个嫩生生的小鲜肉脑袋上长什么不好，非长得一对打着卷的羊犄角！ 丫的，这货居然是只青羊精！ 悄没声息的从背后上去，一把掐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就把这小子从后门拖出来了。 “烨真在哪里？” “我不知道！” 这小子明显是认出她来了，可小牙咬得却就是半个字不说！ 沙棠也懒得与他斗嘴，更懒得和这头小犟炉动心眼，直接上手咔嚓一声就把这小子的后胳膊卸下来了，蘸着血在旁边的墙上写下了两个大字——烨真！ * “哥，那女人把老七抓走了！” “我知道了！” “她不只抓走了老七，还把他的胳膊卸下来在墙上写了你的名字！” “我也知道了。” “那咱们可该怎么办啊？总得想个法子把老七救回来啊！” 市郊的一所高级别墅区内，一所屋舍地面看上去黑漆漆，无人居住。可在地下，装饰华丽得宛若宫殿的屋内，却有二十多个形容各异的男子围住了一眼水镜。 镜中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许人的清瘦男子，其长眉柳目，悬鼻细唇，虽是男子却天然一股媚态，哪怕如今眉头紧蹙，形容憔悴，却依然难掩动人之姿。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她要找的人，真的是我吗？她，是冲着离间来的。可那小子如今去了哪里，咱们谁都不知道。交不上去人，老七就怕是救不回来。” 二十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一个眉目间透着坚毅的男人走了出来：“烨哥，这事其实我们也都看得出来。那女人或许是找着你的名号过来的，可梁子却是和离间结下的。这次她出手，估计就是要逼离间去见她。可烨哥，离间那小子谁都不知道他的窝在哪里？咱们找不着他啊。要是能找得他，咱们也不会在您闭关养伤的空间来烦您。”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 得到准确消息后，那坚毅的男人马上就派了人到那堵拿老七的胳膊写了字的墙顶上贴了安保员。 “明夜子时，紫金山拥翠亭。” ------------ 第三十八章、杀破狼（中） 沙棠拈着那二指宽的小字条回来了。 她在希尔顿开了个房间，用来金屋藏‘妖’。 那只被她卸了一条膀子的青羊精，在她进屋前还在和人发短信。可当他发现她回来后，却是立马把手机塞回了肚子里。 肚子里…… 沙棠笑笑，走过来，把那二指宽的小字条扔到了他面前：“你兄弟给你回话了！” 一眼扫过，青羊低下了头。他刚才已经在群里看到二哥给他的回复了，知道明天大哥会回来救她。 大哥上次伤得很重，本来这次闭关怎么也得五年以上才好，可现在，事过才不到两个月就又得劳烦他出马。青羊很愧疚！可愧疚之外，他却更气！ “得罪你的人是离间！你找不到他，凭什么拿别人撒气？我没有惹过你，我们兄弟更没有得罪过你。有本事你就去找离间算帐啊！欺负我们干什么？” 两天了！这是这小东西头一次和她说话！ 终于不装哑瓜就是好，一张嘴就让沙棠得到了一则她很在意的信息。 那天那只黑狸，叫离间！ 名字倒是不赖！ 沙棠也不否认她确实挺高兴这样的进展。然：“你凭什么确定你们兄弟没有惹到我呢？” 青羊愕楞，仔细低头想想，很肯定地抬起了头：“不可能的！大哥给我们定的规矩很严。在店里我们做的虽然是欢场的生意，但不过是为了赚些人间的经济罢了。不可吸取凡人的精气，更不可蛊惑凡人。除非对方痴缠得狠了，否则我们连法术都不会对她们动的。就算动法术，最多也不过是洗过她们的记忆罢了。你这样的，一看就不会来我们这些地方，怎么可能会惹到你？” 哟！真没看出来啊。这还是一窝挺有原则的妖精！ 但可惜了：“你们是在外面惹到我的！” 这话就让青羊更不信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在外面就和凡人一样，遵章守纪依法纳税，从来不胡来的。老六那呆子甚至连坐个公交车都没有少丢过一分钱，十二那小子垃圾分类都亲自动手做。我们都这么循规蹈矩了，怎么可能会惹到你？” “你倒说个清楚，我们里面到底是谁，哪里惹到了你，要你这样和我们过不去？” “若有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若是没理，至少也让我们当个明白鬼！” 这小东西是越说越来气，说到最后甚至胆大得站起来，想和沙棠辩个清楚明白了。 但可惜了：“老娘凭什么和你们讲清楚？我就是看你们这群妖精不顺眼，想杀之而后快！” 说完，猛地抬头，一把就是抓向了青羊的面门。 这突然间的翻脸让青羊实是促不急防！上次他被她所制时，竟连一点感觉也没有，直接落入手中后，全身的妖力竟是全都不见了。如今她这突然出手，青羊干脆就是直接闭上了眼睛，等死也就是了。 可他这边眼睛都闭上了，预料中的疼痛却是并未发生。 相反，他耳边传来了别人的惨叫声！ 惊头快看，便见屋中不知何时竟然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这些人个个手中拿着锋利的分天斩月刺，从各个方面一脑海的冲着沙棠就攻过去了。 “杀破狼？”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羊精完全呆住了，这杀破狼乃是他们妖族中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基本上只要雇佣到杀破狼，这世上就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人或者修真。哪怕你是元婴，也一样。 毕竟，这杀破狼当初之所以能一战成名，就缘自于他们居然凭借七人之力全剿了一名元婴修士。之后百年历史中，8名金丹，57名筑基，亡人榜上战功卓著。妖修两界，只要一提到杀破狼，就没有不胆寒的。 到底是谁？居然弄来是这样的人对付这个女人？ 不会是大哥，大哥没那么多钱，请不起这些人。 可除了大哥，还会是谁？ 他惊呆了，而沙棠这边，却是已经打得兴起！ 先前和那只黑狸，就是离间的对打，是沙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打架。当时的她全凭翅兄的控制和指挥。能打赢，其实靠的全是黑幕。 可这次，沙棠决定自己打！ 她的脑海里完整地残留着当时的动作影像，哪个角度的进攻要如何的反击才会最有效率？哪种反击要如何回手才能击垮对方所有的预招？ 先开始总是不太顺手的！胳膊上、手背上、背部甚至连脸上都让对方手中那不知名的银刺划出了印子。然，印子不过也就是印子！想划破她的皮肤，这些东西还不足够！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非常惊奇的互相交换了眼神，大概还有传音入密之类的东西吧？但沙棠才不管，对手越强，她的提升就会越发快速。她巴不得天天都碰上这种高手才好。而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纯物理性的快攻得不到想要的效果后，竟然忽的一下集体撤退…… 不好！ 沙棠瞬间紧张，而翅兄更是在同时张开双翅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抱住后，火速一个旋转…… 沙棠便从这间屋子里消失了！ 但她并没有移去很多远的地方。沙棠停下来后转头就能看到两个屋子后的1817号房间里，那十三个蒙面人分成了两半。一半警惕，一半四下搜索。而为首的那个个头最高的直接走到了那只青羊精的面前：“你就是参商吧？” “我是。你们……” “有人花钱雇了我们来救你。至于是谁花的这笔钱，你不必知道。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你是自己回家去，还是要我们送你回去？” 以参商现如今全无妖力的情况来看，当然是有人护送他回家去最好！ 然，思及眼前这帮人的名声，还有那个消失不见的女人，参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敢劳烦各位，我自己回去便好！” 于是，半个小时后，沙棠便看到了这个参商在南市的住址。 一间位于市中心的老旧小区里的半旧楼房，三层，一室一厅一卫。楼房的外间已经斑驳，可屋子里收拾得倒是干净。但再干净也不过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罢了。思及曾经死在她手上的那三只蛇妖的豪阔，眼前这只小青羊简直是不能够更安份！ 唔，桌子上居然还摆着高考习题册和大量的参考书…… “居然是只比我这个人还勤奋向学的妖精！” 站在城市的顶空，沙棠有些想笑：“我都多少年不曾想过再去复考了，想不到如今的妖精竟是比人还上进。翅兄，你觉得我再缠着他，还有意思吗？” 身后的翅膀，仿佛什么也不曾听见。 而沙棠也不需要他回复些什么，扔下手中抽完的烟蒂，展翅便飞进了茫茫夜空！ ------------ 第三十九章、杀破狼（下） “哥，你说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 “我好像在她身上没有闻到同族的气息！” “但我也没在她身上闻到修士的味儿！” “那就怪了。如果说那妞是个妖族的话，不可能会说先前那番话啊，什么看妖族不顺眼之类的。不过要说她是个修士的话，修士肉身哪怕修到元婴，也不可能做到不借法宝外术就自行隐形的。隐形术千年以来一直是咱们妖族的专长。可最后那妞消失那下，分明却又是一点灵气也查觉不到。这丫头，大哥，你说会不会和离间一样，也是个出口引进的异类？” 沙棠闻着味儿一路寻过来时，错过了前头的讨论，却正好赶上了最末尾也是最要紧的那句！ ‘和离间一样，是个出口引进的异类？’ 这是什么意思？ 沙棠理解出口，也懂得什么叫引进和异类。但当这三个词儿和一头黑狸精搅在一起后，情况就太复杂了。 她欲侧耳再听，可屋里却是很快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而很快，一股血气从屋中传了出来。 然后，一个男人颤抖的声音响起来了：“血！大哥，你又吐血了！” “是不是刚才那女人伤的你？我去给你报仇！” “你给我回来！”大哥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瞬间震住了全场。一屋子刚才还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家伙立时安静了下来，乖乖地立在两边，听着坐在最中间沙发上的那个妖媚男子两侧。 那男人，果真长了一副好样貌！ 长眉柳目，悬鼻细唇，虽是男子却天然一股媚态，哪怕如今眉头紧蹙，形容憔悴，却依然难掩动人之姿。 只是如今，在这份动人之外，却更有一股威慑压在了面上。 “南市如今不太平，我又在重伤在身。你们若还想让我再活几日，便好好地夹起尾巴做人。七五轮回，左不过就是十三个月的事。咱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神仙打架，与咱们有何相干？你们一个个好好地装着凡人过日子，等到事终那一日，不管是天门开，还是鬼门坠，阴阳之气交替总归有咱们的好处就是了。可若是你们中间有哪个管不住自己，存了那寻衅挑事的心，就仔细去想想：三十五年前的天池宗是如何灭门的就是了！人家一个堂堂千人的修真大宗，五位元婴在世都挡不住七五轮回煞，你们加起来能有几斤几两重？” “离间，我是管不了了。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不少人和他相处得近！但你们要明白，他和咱们终究是不同的。他不怕死，哪怕肢离破碎了，埋土里睡几天就又活过来了。可你们行吗？你们哪个能行？修行百年，何其不易？好好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和他搅到一起去？”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中间要是哪个以后还敢和他搅进那堆破事里去，就从这个门里给我滚出去。你一个人愿意死，我不拦着你。但谁要是想拉上兄弟们和他一起死，那他就不再是我烨真的兄弟了，也从此以后不要再进这个门！” 咣！ 一只水晶烟灰缸砸在地上，漂漂亮亮的摆件顿时变成了一地的齑粉。 屋子里，十一个妖精见此情状，扑落扑落，全跪了下来。 领头那个面色刚毅的更是直接举手保证：“大哥请放心。我在此带着兄弟们和您发个誓，绝对不惹外头的闲事。烨真关了也好，就象您说的那样，如今的南市是越发的不太平了。咱们这些人混在一起，毕竟目标有点大，倒不如象这样。关了，在外人眼里，咱们就散了。悄悄的在家宅上个一年半载，等熬过七五轮恩煞再出来轻快不迟。大哥你放心，咱们兄弟都是熬过多少回的人了，这里面的轻重都晓得，绝不会胡来的。” “至于离间那里……”坚毅男人似有犹豫，但思量再三，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我先带个头。大哥也知道，我与离间也素来交好。他有什么心结毛病我也全都晓得。我不敢说从今以后我不与他相交，但我绝对不掺和他的那些事里面去。他要报仇是他自己的事！离间素来也都是这么说这么做的。这次小七出了这样的事……想来，他以后怕是连会也不会和咱们再见了。大哥你尽可放心回山去休养。南市这里便交给我吧，我照锦今日在这里起誓：今年兄弟几何，明年年底冬腊日，兄弟还是几何！若再有一人出事，我就把尾巴剁下来交于大哥，从此，再不为人！” 这个小白脸不只模样有几分坚毅，便连话语也说得清楚明白，最后的誓言更加掷地有声。 在他带领之下，后头那群小的也是个个举手盟誓。 沙棠在外面看得甚是欢乐！不过比起这一堆做少爷的男妖精们在一起发誓，更让沙棠觉得好笑的是最后那个带头大哥的离开方式，竟然是往一边的壁炉里扔了一个什么，然后绿光大盛中，男人走进壁炉后，就随着绿光一起消失了。 “翅兄，你该看看哈里波特！那里面的巫师们也都爱这么玩！” “真是想不到啊！如今的妖精们都向海外发展业务了。难不成你要告诉我，那个JK罗琳也是个妖精？要不然就是她家邻居也是出口转内销的异类？不然你说这情节为什么会如此之象呢？” “不过这条线索跟到这儿，终究还是断了！这帮兔崽子看样子是准备当家猫了。从他们这作派来看，许丽的死应该和他们没有关系。不过那个离间，我是不会罢手的！他就算是钻到老鼠洞里，老娘也要把他挖出来！” ------------ 第四十章、识君（上） 原本沙棠的计划是抓住一只小妖精，引出那个叫离间的黑狸精，从他嘴里得出事情的真相。 沙棠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在火车上死的那个王可人是离间下的手。虽然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离间和许丽的死有关。但警方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这几件案子并案调查的！中间必有联系！虽然可能那个离间并不是杀死许丽的凶手，但只要抓住他，就一定会有办法查到一些真正有用的信息。 可这个计划，半流产了。 烨真手下的那种男妖精不象是离间的帮凶，他们似乎只想安生过日子。在这种前提下，沙棠可不会没品到寻这些人的麻烦。 离间，她要抓！ 但方法，似乎得改一下了。 寻了一处无人的楼顶小憩了一夜后，第二天一大早，沙棠便守在了贺队的家门口。 贺授从屋里出来时，根本没感觉到外面有人。沙棠的突然出现，真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他一大跳。“沙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沙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上下扫扫他后，目光落在了他那只偏大的随身包上。一指它：“里面应该有那四个案子的资料吧？” 贺授顿了一下，点头了：“你要看？” “对！我发现了一个人，想看看他在不在你的这些照片里。“ 这可是个好消息！ 贺授当即侧身请了沙棠进屋。 贺授的家位子颇是不错，离上班地点步行只有十分钟。 “清江小区的房价在今年据说已经涨到了三万块一平方了，贺队，你收入不错！”高档住宅小区，三十四层的精品电梯楼内，位处十六楼的一套足有一百五十平的精装房，这样的收入可不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能随便拥有的。 贺授让沙棠这突来的身家调查问卷问得懵了一笑，随即笑了：“你误会了！这片原是我们局的宿舍楼，后来房地产开发，我们是回迁户罢了。不只我，我们局里五成以上的人都在这里住呢。不过大部分房子都不大，只有七八十平。我这间之所以这样大，是因为……”贺授说到半截顿了一下，但想想还是讲了：“我和我哥两个名额换的这个房子。” “你哥？”沙棠的眼光落到了放在电视机下面的台子上了。那里摆了七八个照框，大部分里面全有眼前这位贺队。但除他之外，更有一个与他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 “对，这个就是我哥。叫贺孚！他也是刑警，比我大六岁。五年前，他……殉职了！到现在为止，我连他的尸体也没有找回来。” 真是一个糟糕的话题！ 贺授仿佛也不想再提下去了，引着沙棠去了书房后，果然打开了手提电脑。 “这里就是全部和这四起案件相关的照片了，沙小姐你可以随便看。” 他倒是信她！ 不过比起这个，沙棠更在意的是：这个人，不怕她！ 这种不怕，必然是有原因的。尤其在上次她暗示他，她会用一些别的方法后，这个人听懂了却仍然不怕，这中间想来定有故事。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沙棠随即专心挑选起了照片。 一张一张、一片一片，仔细核对完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但很可惜：“这里没有我找到的那个人。” 从她的脸色上，贺授看出了结果。但是：“他不一定非得出现在照片上才能做些什么吧？” 语中涵义听得沙棠都笑了：“你是说隐身？” 呃……贺授有些哑住。 看他不好再往下说，沙棠也不为难他：“你有他不方便讲这些的道理。然，你要守的规矩是真的，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更是真的。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个家伙，也绝对不是一个人。据我所知，他叫离间，是只……特别的黑狸精。我已经记起了当时的事，火车上的王可人，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什么？王可人是他杀的？” 这可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贺授马上打开抽屉拿出了手绘板：“沙小姐，你能大概讲一下那个人的模样吗？我想马上给他做个模拟画。” 说完见沙棠面色有异，顿时明白：“当然，我知道在某些人那里，模样可以变化。但总归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得有道理！ 不过画像就不劳别人动手了，沙棠今天早上在贺家外面等着时，已是画好了。 “就是这个人。” 接过画像，仔细辩看，贺授眉头皱了起来。 “你见过？” “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贺授也很想弄懂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 着实模糊的印象在贺授这么多年的警历生活中着实不多见！他父母都是巡捕，他和他哥从小就在这样的圈子里长大，记人记事记各种细节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能力。不敢说是过目不忘，却也从来不曾发生过这样模糊的记忆。 但在沙棠看来，这样的回答已经足够了！ “看来你是见过他！” “你的意思是？” 贺授仿佛明白了，尤其是在看到沙棠直接将手比在自己脑袋上，作了一个搅和的动作后，就更明白了：“你是说，他施法搅乱了我的记忆？” “是。” “那，能恢复吗？” 这个，可就有点难了！沙棠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会。” 这样啊！ 贺授也不强求。“不管如何，今天总是有进展的！沙小姐，多谢你给警方提供的协助。我代王可人的家属感谢你。就是可惜了，对于许小姐的案件，我们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不过有一个消息是和第四起案件相关的，我想，您可能会想知道！” 第四起案件？ 沙棠回忆了一下：“你是说，死在703室的那个女孩子？” “没错！根据她的资料显示，她出生在广西湖县，父母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没了，一直跟着哥哥嫂子长大。考上大学后才来的南市。按理说，这样一个女孩子应该是坚强自律的。可是，三天前，在得到她家里人的同意后，我们的法医做尸检时却发现：她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子，子宫壁上竟然已经有多处损伤。她，起码做过两次以上的清宫手术！” “这应该不是什么怪事吧？” 当今的社会，十五岁的女孩子怀孕打胎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更何况是十八！ 可贺警官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让沙棠浑身的汗毛顿时全瞬了起来：“可是，尸检报告上，她的处女膜却还是完整的！” ------------ 第四十一章、识君（二） 一个尚自清纯的少女，那种隐秘之地有多次伤痕本身便已经不同寻常，更否论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吊死在了自己的宿舍了。 而就在前一天，同样一个少女，怀着孩子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根据学校许多同学的供述，这两个女孩子平素甚至都不认识，分别属于不同的系院，更连年级都差了两界。除了同样住在一幢楼里之外，可说是一点交集也没有。 然，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是前后脚的就那么死了。 为什么？ 是她们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交往？ 还是说，有什么人盯上了这些不知世事的女孩？ 想起之前在那群男妖精那里听到的七五轮回煞，沙棠觉得后者更有可能。所以，她从贺授家里出来后，看了一眼表后便直接拨通了雁回的电话。 雁回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都有些呆了：“好稀罕，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有点事想请教你。中午我请你吃饭啊，你有空吗？” 难得她如此主动，雁回当然有空，给秘书比了一个手势让她推掉中午所有的应酬后，雁回想了一下附近的餐厅：“云海路163号有一家川府火锅，你不是最爱那一口嘛，中午吃那个怎么样？” “可以！” 沙棠打电话时已经是十一点半，打完电话她就直接打车前往。结果明明导航只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却硬生生地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等她到时，不只雁回早已经到了，连桌上的汤锅都已经煮过了几沸。 “我还当你是准备放我鸽子了！”雁回拉开椅子时的语气可是十足的幽怨。把沙棠都听得笑了：“你不适合这样的语气，别再说了，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雁回这才笑了出来：“怎么？路上堵车了？” “是啊！南市这边的路可真够堵的。十五分钟堵了我半个小时。”真是想起来就牙疼。早知道，她就直接飞过来了。 沙棠喜食辣，雁回给她点的小锅就是全辣。红艳艳的汤汗裹着鲜嫩的肥肉片，一放进嘴里，沙棠就感觉整个人都热乎起来了。 “这南方的冬天可真不怎么好过。到处阴嗖嗖的！难为你怎么想的，放着帝都不呆，跑这里来干什么？” 她说得自然亲近，雁回自然更是满眼全是笑意：“帝都自然有他的好处。不过到处四季太分明了些。我在北方呆得太久了，所以便分外中意这里，四季皆能看到青绿。而且南方人做生意大多精明，是好对手，却也是好伙伴。至于冷不冷的，我又不是开不起空调。” 还真是有他的道理！ 不过说起这事，沙棠就想麻烦他一件事了：“我想在这里买个房子。你有合适的推荐吗？别给我推荐楼房啊，我喜欢单门独院的那种。” 单门独院？ 雁回愕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下扫扫她身上的衣着，却到底没说出来。 可沙棠怎么会不懂？扫扫左右，见这里的桌子隔得颇远，便压低了声音讲：“我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宅，意外发现了点东西。” “古董？” “不，是黄金！” 沙棠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尾敲了敲桌面。其中暗示把雁回都给惊到了。扫扫面前的桌面，要是真有这么大一排的话，那可属实不是一笔小钱了。 “你换到现钱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倒是有这方面的人脉。” 沙棠有些心动，但：“会不会有麻烦？” 雁回气得都笑了：“你又不是马上就全要？放到我这里，我慢慢给你变现。总让这钱没问题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 对上一杯雪碧，一饮而尽。 雁回热情地招呼沙棠吃东西的同时，开始给她介绍南市这里颇负盛名的一些别墅区。也不知道这家伙平常到底是干什么的？手机里居然存了一大堆这样的图片。沙棠对那些土豪款没兴趣，但其中两间精致漂亮的小可爱却颇得她的意。 “这个就不错！地面上有两层，顶层是花园露台。下面有两层，还带着采光井。就是院子有些小。” “这不算小啦，你总共就这么大个屋子，单层面积也就二百平，要人家给你带多大的院子？更何况你要那么大的院子干什么？跑步啊？” “也不是跑步，但我一直就幻想着院子里能有个大游泳池！”这是沙棠同学从小到大的梦想。西北少水，沙县又是小地方，满县城就那么一个游泳馆，每逢节假日都象是在煮饺子。所以沙棠同学真的是分外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游泳池。 雁回也承认那样比较惬意，然：“你不是那种愿意雇个保姆在家里的人！室外的游泳池，你确定你一个人侍候得了？” 呃！这点沙棠忘了，脑海里回想一下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得跳下去刷浴池的场景，果断摇头：“那还是算了。那，咦，刚才是不是有个室内的？就在采光井下面？” 雁回也想起来了，好象是有那么个图片来着。正要翻回去再看时，却感觉身边似乎站了人。抬头看，便见不知何时，杜家兄妹竟然出现了。 ------------ 第四十二章、识君（三） “雁大哥！” 杜越溪一脸温婉，但杜越风的脸色可就不大好看了。瞅瞅面前这两个人，眼神不善地呼吸两许后，竟是直接坐到了……沙棠的对面？ 呃……“ 你怎么坐到这儿来了？”沙棠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何时雁回这小子竟是坐到她旁边来了。甚至因为刚才看手机图片的缘故，几乎都要舔在一起了。 这个死小子！ 沙棠拿眼刀剜他，可雁回才不管！杜越风坐下了是不是？那他就干脆招呼服务员过来把他的餐具小锅挪到了这边来，顺道再添两套餐具：“你们也没吃吧？正好，一起。越溪，有什么想吃的就赶紧点，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宰你哥一刀！” 杜越溪捂嘴轻笑，拿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就连着点了好些。浑然没有和外人一起欺压自家兄长的自觉。 杜大哥为此，脸色更黑。扫扫面前这两个人：“你们两个这是合好了？” 沙棠的白眼直接飞到了房顶。 雁回给杜大夫笑出了一口白牙：“你最近管得好宽！” “我倒是想不管呢！省得你三天两头的带着小姑娘去我那里寻死觅活。” 小姑娘？ 还寻死觅活？ 沙棠的感觉不大好了，扭脸盯向雁回。这王八蛋，不会是和那种事有关吧？ 雁回让她盯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赶紧举手投降：“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宝贝，相信我。都是生意上的事。我可没碰她们。” “那你是卖她们了？”沙棠这问话，问得雁回更不自在了。左右看看后，干脆搂住了她的腰。沙棠动手就想抽他，结果让这小子一把抓住：“宝贝，真不是你想的那些。不过是一些想出名的傻丫头罢了。我最近有个合伙人是做经纪公司的，那人风流了些，经常弄一些有的没的出来。我少不得帮他一二罢了。至于那些女孩子，她们自己上赶着往那人床上爬，难道我还拦着人家奔前程？” 听上去还真是有理呢！ 沙棠不爽透了，连饭也不想吃了。 雁回气得瞪对面的杜越风：“这南市这么大，别家的火锅店就不让你进了？来捣什么乱？” 见他不高兴了，杜大夫这边绷了许久的脸却是终于见了阳光：“我就爱这里的味儿。怎么？你咬我？” 一边的杜越溪看得生趣，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大眼瞪小眼，直接问起了雁回：“雁大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好像听见房子、游泳池。怎么？你终于想通了，不住公寓了？” “不是。是沙棠想买幢房子！她想要带个游泳池的。我说室外打扫麻烦，她又不喜欢和生人相处。就想起来刚才好像看了幢房子有室内游泳池的。” 原来是这样啊！ 杜越溪歪头看向沙棠：“沙姐姐喜欢游泳？” 都不知道活了几百年了，居然跑这儿来装幼稚！ 沙棠真是心烦啊！看看手表，十二点半了！这个点儿怕是小婉她们都已经吃过了。可要就是她一个人，一会儿出去她吃什么啊？ 竟是连句话也不给人！ 杜医生的脸色又要不好了，杜越溪也有些尴尬，可雁回却似是觉得眼前这样再正常不过了。直接接了杜越溪的话：“她丫根本是个旱鸭子，游毛泳？她纯粹就是喜欢泡水里。咦，对了。紫金山那边是不是有个小区里有温泉？棠棠，要不然去那里看一下？反正你不过就是喜欢泡水嘛，泡游泳池哪有泡温泉舒服？” 温泉？ 这个沙棠倒是有兴趣：“不过紫金山离市里也太远了吧。我可不喜欢总在路上堵着。” 想想刚才那半个小时，沙棠就来火。 雁回都要笑死了：“你这才堵了半个小时，怎么火气就大成这样了？你想离南大近一些，那就住我那里去好了。” “你做梦！” 他们两个又打又闹的自在，对面的杜大夫却是再次开始脸色漆黑。尤其是在看到雁回死乞白脸的想上去亲沙棠后，直接啪的一声拍下筷子，拽上杜越溪就走人了。 那脸黑得…… “活脱象是捉奸在床一样！雁回，你和他睡过啊？” 沙棠的这个神反应简直问得雁回要笑死了：“宝贝，你该知道的，我不喜欢男人。” 那问题，就是还出在女人身上喽！ ------------ 第四十三章、识君（四） 没了杜家兄妹捣乱，沙棠倒是又生起了几分吃心。痛痛快快地吃完一顿后，雁回就带着她去那所别墅区看房子了。 温泉入室是这所别墅区的重大卖点，沙棠试试水温，确实不赖。但这里的别墅都偏爱土壕款，最小的平面占地也有五百平！沙棠就一个人住，表示接受无能。 不过在回程途中，路过的另外一处楼盘却是引起了沙棠的兴趣。 这里也是个别墅区，不过走的是精致风。地面建筑全部都是二层，但地下就丰富多了。有一层的，有两层的，甚至三层四层的都有。小区在地面上，每幢住户都离得颇远。小区建筑每一幢都有所不同，彼此这间没有冷硬的壁垒，全靠各式圆艺藤蔓花卉区分。可地下就热闹多了！ 迪厅、酒吧、娱乐中心、健身馆、游泳池、棋牌室，可说是只要是玩的，就没有这里没有的。 沙棠看得很兴奋，售楼小区见势更是卖力吹售此处如何如何好，有多少多少的名流，多少多少的青年才俊之类之类巴拉巴拉的。 她说得卖力，沙棠听得也欢乐。 可，雁回的反应却是越来越淡。 “怎么？你不喜欢这儿啊？你刚才看房子时，不也觉得这里的房子盖得不错吗？” 雁回不否认那些房子确实盖得不错，小巧精致又可爱，很得时下年轻女孩的喜欢。然：“这里不是正经人住的地方！” “不是正经人住的地方？”沙棠品了品这话的味道：“仁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能因为人家地下有一些娱乐场所，就带有色眼镜歧视人家吧？这里不过是年轻人住得多一些罢了。能玩得一起，也是正常事啊！更何况对于商家来讲，既然知道他们的建筑风格更得年轻人的喜欢，那么在社区建设的时候，多加一些年青人喜欢呆的所在就更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你也是商人，要是你承包了这里的特业，你就敢说你不办这些活动？” 雁回承认，他要是商家，他也这么干！ 但：“我不喜欢你呆在这儿！” 这还不讲理起来了？ 沙棠懒得与这人纠缠，直接甩手就走人了。 售楼小姐本来觉得今天这买卖八成都要成了，结果竟然最后让金主爸爸给搅和了。看着客人离开的背影，售楼小姐悔恨交加。早知道就不巴结这小蜜了，进门就该直接哄金主爸爸才对。刚刚她那是都说了些什么啊？说这里青年才俊有多少？那不是明摆着要给金主爸爸戴绿帽的节奏嘛，人家肯掏钱才怪！ 不过今天，她固然没卖出房去，那个心野的小蜜怕也落不着好。被金主爸爸发现她想偷吃的心，这会子怕是要使出浑身懈术来哄喽！ 就是不知道，这个金主爸爸是喜欢降龙十八掌呢？还是碧海潮生波！ 售楼小姐脑补得好欢乐。 可回城的车上，却并未发生她想象中的那些事。 是，雁回的脸色不太好。 但沙棠的心情却是还不错！ 她早些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妖气弥漫，但彼时并腾不出手来看看。今天倒是顺路办了！刚才跟着售楼小姐一路走下来，厚厚，住在这里的妖精竟然不下十位之数。甚至有好些屋子明明存留着妖族的气息，可沙棠竟是没有看到屋子里面有人。 这里住着多少妖精，其实沙棠并不介意。她在意的是：这里有没有她要找的那个妖精！ 略略遗憾！ 这里没有那个叫离间的黑狸精的气息。 但，她成功地把雁回惹毛了！ “你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吃饭前，雁回幻想着沙棠找他出来吃饭，是为了和他重修旧好，最起码也是一种暗示的开始。吃饭中，他主动提出了帮沙棠洗出那笔钱。 雁回不在意帮沙棠这种忙，那笔钱到底是哪个老祖宗留下来的，又算不算得上哪朝古董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他在意的只是沙棠愿意让他帮忙！ 可结果呢？ 杜家兄妹来捣了一棍子也便罢了，这小丫头竟然一下午的让他不痛快。买房子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他，没想过将来的生活也便罢了。最后竟然想要住到那种地方去？ “你是不是存心来气我的？” “你要是只为了折现，没有必要非得来找我。这年头没人和钱过不去，只要你手上有东西，到哪儿都能把事儿给办了。沙棠，你告诉我，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某人彪了！ 沙棠却是无骨一般的让这个发彪的男人摇，直摇到他受不了，放弃般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后，才轻轻地讲了出来：“我来，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近况。顺道向你打听一个消息罢了。” “消息？什么消息？” 雁回眸光一凛，但这次，沙棠没有时间给他回复了。 就地下车，转入深巷后，沙棠直接掠空起飞冲到了南大。 908室外，沙棠凭空悬浮着看着屋内的动静。杜越溪面无表情地练着书法！ 706室内，崔槿兰在追剧，韩剧富二代和鬼行书生的禁忌虐恋。李倩看样子象是睡着了，可其实上不过是盖着被子在看一本根本看不懂什么字的天书。至于她家的小婉婉最可爱了！趴在桌上画着那张比她还要大的设计图……一会儿秀眉蹙蹙，一会儿娇唇嘟嘟，一条线划错了就气得咬牙切齿，活想咬死一个最后却不得不拿起橡皮小心翼翼地擦掉那错误的痕迹，然后再委屈巴巴地接着往下画…… 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 但是，当她转头飞到紫金山上的拥翠亭时，那里，却已经是有一个男人站了许久了！ ------------ 第四十四章、识君（五） 那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许人的清瘦男子，长眉柳目，悬鼻细唇，虽是男子却天然一股媚态，哪怕如今眉头紧蹙，形容憔悴，却依然难掩动人之姿。 他本是面南背北，微微仰头看着天上星月的。可是，当沙棠背风而来时，远远的便看到了这男人的耳朵动了一动，遂即便转身对向了沙棠落地的方向。弯腰俯身，九十度的大躬施了下来：“沙小姐，敝人烨真在此恭候多时了。” 烨真 一个南市本地颇负盛名的酒吧老板，一只不知修了多少年的黑狐妖，外带一堆男妖精的带头大哥！ 三种身份，随便哪一种拿出来都足以令人侧目。 可就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沙棠面前时，沙棠的第一感觉竟是轻轻的蹙起了眉。不是厌烦，不是嫌恶，而是一种带着天然怜惜的情绪让沙棠感觉非常的不适应。 沙棠是个正常的女人，她承认她也属于外貌协会的会员，不管在哪里碰到好看的人，不论男女都是会多看两眼的。然，多看两眼归多看，影响判断的事却从来没有发生过。 尤其是在明知道对方不是个人的情况下，这种突然从心而生的怜惜感是为哪毛啊？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媚术？ 心念斗转，一股莫名的清凉之意开始从丹田流过全身，不过须臾，沙棠神海中已然一片清明。 这样一个循环方式啊？ 沙棠一边暗自记在心中，一边想笑，看来翅兄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不过沙棠本人并不排斥，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生存的法门，狐族用媚术，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她不至于为其所惑就是了。 至于这个人……沙棠耳朵微动后，冷笑出来：“那个离间，在哪里？” 她不问他为什么知道她是谁？ 这人如果真的盯了李倩的梢，那么知道她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又砸了他的场子，他的兄弟也不可能不照个拍互相警惕。这人两下一看，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沙棠从来不会把对手当傻子。 但那个傻子却似乎觉得这样的问话之前，似乎该有一个花序：“您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您的来历？” 看样子，竟似是那只小知更鸟没有和他报备？ 突然间，沙棠对那只小知更鸟的感觉提升了一小档。识实务！但她并不打算玩神秘，而是直接点进了关键点：“李倩！” 这名字一出，面前的狐狸精身上顿时一凛，头，垂得更低了！ “是小人冒犯了。不过我并没有窥视小姐您的意思，我不过是对李倩有些牵挂罢了。知道她一切都好是小人的执念。只是如此罢了。” 还弄出执念来了？ 若李倩只是个普通的姑娘，沙棠会多问一些。 但既然人家是修士，那她就省些闲事吧。所以，沙棠又问了一遍：“离间，在哪里？” 居然又问了一次！ 烨真本想糊弄过去的，可这位小姐心志坚定，竟是半分不受他媚术的影响，执意要问离间在哪里？ “小人不知道！” “真不知？” “真不知！” 话毕，沙棠的左掌已是直接打在了他的前心处！ 烨真，硬生生地接下来了，他甚至连躲也没躲！ 可沙棠要的却不是一掌打死他。而是在左掌按在他心口处后，直接用起意念开始吸取其身上的妖力！ 这种感悟，起自于沙棠轼杀那两只蛇妖妖仆，却是她很久之后才领会出其中深义。 她的手指只要点在妖物的身上，都会让她们变成石雕。而她的掌心接触到妖物的皮肤后，却可以吸走这些妖物身上的妖力和生机。 妖力无，不过是不能再施展法术。 可若是断了生机，那么便会象那天那两条蛇妖的妖仆一样，碎成齑粉。 当然，吸走多少量，取决于她自己的心意。 象那个叫参商的青羊精，她便只吸取了妖力，并没有动他的生机。 可眼前这个……她不想让他继续活着了！ 所以，沙棠这次掌心拍上烨真的衣襟后，直接就是震碎了他胸前的衣片，手掌贴上肌理的瞬间，掌心内弓，生机被抽出了。 烨真知道这个女人会发火！也准备好了挨她的雷霆之怒。无论打骂，只要挨过去就行。等她出了气，他再和她好好讲一下那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他根本没躲。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一掌竟然只是虚招。掌心碰上烨真皮肤的时候，烨真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瞬间，就想火速遁离。 可，已经晚了。 生机从身体中被剥离！ 烨真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才长好的伤口重新崩裂不讲，原本漆黑的头顶更是一缕一缕的变白了！ “妖妇！你放开他！” 怒吼夹杂着逼人的杀气从身后的密林中冲了出来！ 是离间！ 这小子今天居然是带着武器来的！ 一柄薄若蝉翼，在月光下竟似透明一般的仙器。 沙棠的皮肤本来已经到了是‘刀枪不入’的地步。可这柄利剑一过，沙棠的手心才与那剑刃相触，瞬间就出血了！ “真是把好剑！” 沙棠笑了。从她变得不是人那天开始，沙棠就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各种稀奇古怪。妖怪，修士，珠宝，金条之外，居然连里的灵石她都曾经拥有。但不管哪个，包括那些能带给她身体变化的灵石都不曾让沙棠产生贪欲。 可今天，这把剑做到了！ 当下一声清喝，便冲上去和那个离间战在了一团。她的战力在上次对垒时已经是完胜这个离间，而一别数日，吃下了那个什么成婴果的沙棠在速度和力量方面比这从前，精进的却不只是一个等级。 离间手中虽然握有利剑。但在绝对的速度面前，其实任何的武器都只是一种虚招。 二十招不到，沙棠便一把握住了离间握剑的右手。 心念流转，妖力倾失，离间‘啊’的一声尖叫，手中的剑刃便失手了。 而下一秒，一指青葱直直点在了他的眉心。 之后，离间就象是瞬间被封印一般，全身都僵成了一块铁板，连眼珠子都动不得了。 “风噬之刑？” 瘫在地上的烨真，看后脸色彻底地全白了。不敢置信地盯向沙棠：“你不是一个凡人吗？了不起就是个修真，怎么可能会我族的这种风噬之刑？” 这个名词，之前在知更鸟那里，沙棠就已经听过一次了。这次是第二次！从语言片断中总结，这种刑法应该是妖族专用的。分析一小下，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翅兄给她的，当然是妖族的东西。 但沙棠并没有兴趣直接去套出更多的线索。 她只是缓步走到了这只狐狸精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既知这是何物，便该知道在我面前胡来的下场！” 烨真惶恐的低下了头，离间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 然：“上尊明鉴。离间虽说杀了凡人，但却并非无故屠戮。那个王可人与他有杀妹之仇。这事便是闹到天刑司咱们也是占理的。更何况那个王可人那一炸，不只杀了咱们五个同类，更有凡人七个。就算是离间不杀了她，她也脱不得人间一个审判。这事，真的错不在离间啊！” 居然还有如此内情！ 那个王可人……唔，想想在火车上，确实好像提过这事。但当时沙棠听到的似乎是：‘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不能回南市？’ 可如今，怎么从这个烨真嘴里却是这个味道？ 那么，沙棠就想知道了：“你凭什么说杀人的是王可人呢？” ------------ 第四十五章、识君（六） 凭什么说杀人的是王可人？ 这个事……烨真还真是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上尊可细问离间，这事的前细他最清楚了。” 这是暗示她不要直接弄死这个离间吗？ 狐狸精就是心眼多。 不过沙棠还是放开了。回手一指，翅尖带着她的指尖直接点到了那个离间的眉心处。一道微微的灵务从丹田中弹射而出后，雕像狸解封了。 但解封虽解封，身体却是一时全软了。 伏在地上，某人仍旧一脸的不愤：“上尊既是我等同族，为何出事不庇护自己家人，反而要去帮人类的忙？那个王可人想杀人却不想坐牢，便暗中买通了管道修理工，在我妹开的餐馆后厨埋下了爆炸装置。她一指头按下去，她那前男友和抢了她男朋友的婊子死了不要紧，却连累我妹和店里的四个伙计全都送了命！” “上尊，我倒想问问，这种恶妇，该不该杀！” “如果是她做的，该杀！不过，你就能确定，事情一定就是她做的吗？” 这问题简直要把离间气爆了：“我又不是傻子！既是要为我家妹子报仇，怎么可能不查清楚？王可人有她姐护着，我近不了紫云山庄。可那个修理员我可是问过了，他招认得清清楚楚，就是王可人给了他钱，让他埋的东西。” 听上去似乎就是真相了。 但沙棠却觉得：“我要再问他一次！如果真是王可人动的手，你和你兄弟的伤我负责治好。可若不是王可人动的手呢？离间，你该当如何？” “我把我脑袋剁下来给您当板凳使！” 一言既出，离间马上就带着烨真和这位上尊去了胡里巷27号。 这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八十年代的六层建筑，外楼早已经斑驳破旧，但住在这里的人气却似乎更加鼎沸了。沙棠一眼看去，竟发现这里大部分的住户建筑面积都不到六十平，可就这样，屋子还让劈成了好几间。一间只有十几坪大的屋子里至少挤着两个住户。看那屋子的规格，估计是分租房了。 再四下环顾看去，顿时明白。 原来这条巷子边上就是一所看上去就颇有档次的小学。 为人父母者，最辛苦的也莫过于此了。为了让孩子上个好学校，真是什么罪都吃得下。 离间找的这家似乎也是如此。 五十平大的屋子让分成了两半。一边的卧室里住着一对夫妻和一个小男孩，另外一边却只睡着一个母亲和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 可离间一看眉头就拧起来了：“那人不在家！” “是不是上夜班去了？”烨真环顾这家的情形：“他家的经济应该不是太好。一人打两分工在南市属于常事了。” 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 可是，沙棠却是敏锐地在发现了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 “你们看椅子上那孩子的衣服。” 衣服？ 离间和烨真赶紧去看，乍一眼看过去只是件普普通通、蓝白相间的校服。可再定晴一看，两人的脸却是瞬间全白了。 “孝章！” 那校服的右臂上别着一枚黑色的孝章！ 在这个位子别着，只能是至亲父母了。可这女孩的母亲明明就躺在她身边，那么死的那个就只有可能是…… “她爸没了？那个修理员没了？这怎么可能？” 离间这下可慌了！ “我两个月前才问过的他，当时他好好的，我只是给他用了迷魂术，并不曾追魂索脑。之后我就游历四处找那个王可人的下落。我来过的事，连烨真他们我都没告，他怎么可能就死了？” “会不会是意外？”烨真的这个解释安抚了一部分离间。 可站在一边的沙棠却是直接点明了另外一种更大的可能性：“在你问话前，这个人便已经被人洗了脑，你得到了错误的答案，杀了不该杀的人。然后，这个人自然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两者之间，若是前者倒也罢了，可若是后者的话…… 离间的脸彻底的失败下来了。他不想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但是好端端的一个三十出头的壮年男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后者的可能性确实更大。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冷汗从他的额头层层渗出，离间的脸上全是魂不守舍的惊恐。 沙棠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开了。 可一旁的烨真却是强撑着身体走过去扶住了离间的肩膀：“先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个时候没什么比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更要紧的了。万一只是意外呢，你自己吓自己有什么用处？冷静下来。先查一下这个人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 烨真的安慰固然让离间觉得舒服了一些，但他语气中的镇定却是离间此时最需要的。反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次离间再看向沙棠时的眼神就怯多了。抿抿唇又握了半天手后，才终于鼓足勇气把话讲了出来：“尊上，请容我先查清楚这人的死因。要真是我错了，我绝不否认。可要不是我的错，这个锅我也是绝对不背的。” 说到后来，声音总算提起来了一些。 沙棠也不和他扯这个。他想查就查去吧，反正这个真相也是她所需要的。 至于眼前这个烨真：“我想和你打听个事儿。” “您请吩咐。” “南大那楼幢里死的那两个女生，你知道多少？” 什么？ 她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烨真拧眉，思索了一下后，躬身回复：“此事与我和我的兄弟皆无干系，更非离间所为。” “我问的不是这个。” 沙棠的手指轻轻地开始移动。 烨真后脊发凉，他本不想掺和进这些事里来的，但是，以这位尊上的性情来看，怕是他不说的话，这条命今天晚上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只是说，他可以说。但有一点，烨真想提醒在前：“这是修真的事。按如今的规矩，妖有妖道，仙有仙途，他们修真做什么，咱们是既管不不着也管不了的。” 还真是一只识实务的狐狸！ 沙棠朝天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翻手仔细看向了自己的指尖：“我的耐心不好。” 对面是深深一个吸气。然后，沙棠便听到了一个极尽匪夷所思的故事：“自一九八六年起，南市的修真圈里就流传出了一个神秘的修炼法门。这种法门在初识，许多人都以为是偏爱炉鼎之术的人流传出来的。因为方法就是找二九年华的处子进行交合。可后来就有人渐自发现：这些人找处子的目的并不是要吸取对方的阴气，而居然是要借处子之身进行诞育。但凡人女子没有灵根即便与修士结合，也很难生出带有灵根的孩子。这种方法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越来越多的修士开始寻求真相。但多少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十三年前，事情不同了。” “怎么不同？” “一个本来只是筑基初期的普通修士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功力突飞猛进，直接跃进了元婴期。” “上尊，您是知道的，修士进阶虽可借助各种天材地宝，但仍然要遵循一定之规。从筑基到元婴，便是史上最快的修士也要百年之久。甚至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没有福祉可以熬到最后。更别提如今的这个环境，灵气资源基本已经枯竭。大部分修士一辈子都只能在练气期打转，进入筑基期的都极少，更别提金丹元婴了，全国加起来也超不过二十人的前提下，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位。您可以想象一下，会有多少人红了眼睛。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打听他成功的秘诀。而这人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总会有缝隙让别人知道了一些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 “是什么？” “他让自己的灵宠和凡人的女子相合，若得灵胎，便佐以仙方辅助，炼成天隙丹。此丹若只是下品，不过只是有助修炼。但若能炼到中品，便可凭空跳跃一个小境界。若得上品，听说有人直接晋了一个大境界。至于极品丹到底如何，尚且无人炼得成功。但便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让天朝上下的修士疯狂了！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提升天隙丹的等级，而七八年前，更加准确的消息出来了。若得上丹，便必得在南市成胎才可。上尊说的那些女孩子，就是被这些人，这样糟蹋了！” ------------ 第四十六章、雷雨（一） 咣！ 哗！ 睡觉前还是月朗风稀、星光点点的安宁夜空，岂不料一觉睡到半夜，几记闷雷便炸响了。如同在耳边炸响一边的动静，震得满楼的姑娘全醒了。 “搞什么啊？这么大声，这是雷公半夜和电母打架了吗？” “你说的是哪种打架啊？人家根本不是两口子好吗？” “同学，你不对劲噢！” “哈哈哈，你才不对劲！” 对于大学校园的女孩子来讲，雷声再大，也不过就是自然变化。要放在以前，打雷或许还记得要起来收衣服什么的。可是在当今这个窗户全封闭的世界里，顶多就是睁开眼看看表，说几句笑话，就掉头又睡了。 当然，也包括那种打雷都震不醒的睡神，比方说许小猪同学！ “你这什么睡手啊？昨天晚上打什么响的雷，把我和槿兰都震醒了。槿兰还去阳台看窗户锁好了没，可你倒好，睡得死猪一样。” 今天一大早，许小婉同学一起来便发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很不解的表示昨天晚上睡的时候天气还很好啊，结果就让李倩同学给鄙视了。 小婉同学对此不只淡定，还很自豪：“我这叫心无杂念！睡得好，才能皮肤好。不信你们看姑娘我这脸皮，绝对鲜活粉嫩。咱们楼我不敢说啊，咱们这一层，姑娘我的皮肤是最好的那个了吧？这都归功于姑娘我爱睡，能睡，并且会睡！” “真是越说你来越来劲了！你能睡会睡是不是？你睡好了是不是？那今天的早饭你打。昨天晚上我可没睡好，难得今天礼拜天，我要再睡一会儿了。” 李倩同学神勇地龟缩在自己的被子里，表示绝不出门。 另外一边的杜槿兰本来都要起身了，听到这话也马上缩了回去：“我也没睡好，我也要缩一会儿。还有，我想吃生煎包和紫米粥。李倩，你吃什么？” “生煎啊？咱们食堂做的味道可不怎么样。东门外头那家李记的包子铺做这个最好了。我也要吃生煎，不过我要茴香馅的。我不爱吃紫米粥，我要南瓜粥。” “我不吃素，我要吃肉的。” “行！姑奶奶们！” 许小婉穿好衣服，蹦蹦跳跳着下楼去了。 她住在七楼，楼层在这个位子的话其实并不算特别高。当然，爬楼的话还是有一些费劲的，但下楼的话就轻松多了。 今天是星期天，楼道里的人并不多，但电梯按了有一分钟了，却还是没见下来。许小婉懒得再等，便打算走楼梯下去。却不想：她这边刚打开楼梯间的门，楼道里便响出了一声极尽惊恐的尖叫！ “不好！是小婉！” 杜槿兰撩开被子就往下跳，可她这边才落地，李倩那边已是一股风似的从屋子里面冲出去了。 声音来自楼梯间！ 而许小婉就摔在了那里。 李倩快跑着奔过了一路上拉开门出来看情况的同学，直接就冲到了小婉身边。楼梯间的门已经关上了，李倩没有直接看到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但是地面上殷红的血迹却还是证明：这里又出事了！ “小婉，别怕，别怕！” 李倩抱住了许小婉的同时，杜槿兰也冲过来了。 看看瘫在地上，吓得眼泪自己流个不停的小婉，杜槿兰气得一脚就踹开了那扇楼梯门。结果，杜槿兰自己都惊在了原地。而赶在后面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女生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尖叫者就象昨天晚上的惊雷一般，一重接一重地响起来了。 “这是这个月死的第三个女生了！” “而且，又是在这幢楼，这层楼！” “可这次和之前的那几起案子又不一样，这次，不是伏罪，是活生生的凌虐致死。” 报警后，巡捕很快再度来到了这个熟悉的楼层。原以为看到的会是另外一桩自杀疑案，却不想看到的竟是一幕惨不忍睹的模样。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被吊在了楼梯间里，她的两只臂膀全没了，十根脚趾更是只留一些残皮挂在脚上。这些已经足够的恐怖，但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她的整个腹部全部剖开了…… “禽兽！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王八蛋！居然这样的狠？” 在场的刑警眼睛全红了，吕真言更是忍不住直接骂了出来：“太浑账了！贺队，这他妈的绝对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这简直就是个变态！” 贺授的血管也突突地直跳。他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自认为见过的惨状不胜凡几，可眼前这个，绝对过分了！ “既然知道这是个变态，大家就用点劲，把这个变态给揪出来！” 一声令下，齐齐干活。 吕真言因和李倩她们几个已经颇熟，所以这次询问情况的话继续由他来干。只是这边他刚敲开了706的房门，身后已然是一阵风似的刮来了一个人，一把推开他就冲进屋里去了。 “小婉，小婉，怎么样？你别吓我！看看我，看看我，是我，是我。沙姐来了，你别怕啊！” 沙棠接到崔槿兰电话的时候，魂差点没有吓飞，一路飞到了南大附近。找个无人之地显出身形后，便一路狂奔了过来。 结果，看到了什么？楼梯里一具已经不似人形的尸骨，屋子里，小婉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冲到床上紧紧地抱住了她，又摸又哄了半天，才总算是把这孩子的魂叫回来了。抬眼看见是沙棠，许小婉，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沙姐，我好害怕！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呜……我不要再在这儿呆着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 许小婉吓死了，一个劲地往沙棠的怀里钻。沙棠也心疼死了，紧紧地搂住，不住的哄：“乖啊！咱不怕，沙姐在呢，婉婉不要怕。咱不在这破地方住了。一会儿沙姐就带你走。咱们不住校了。住外头去。沙姐天天接你，好不好？不哭了啊，不怕不怕！” 可她不管怎样哄，许小婉还是哭个不停。 一边崔槿兰看着皱眉：“沙姐，小婉这样怕是真吓着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去趟医院吧，叫医生看看，再不剂打一针，让她先缓一缓怎么样？” 这倒也是个法子！ 见沙棠同意了，李倩马上就去和吕真言交涉。吕真言不能做这个主，可贺队听了之后却是立马便点头了：“放她们去看吧，这情形……难怪那小姑娘让吓着。” 听着似乎颇有道理。可之后别人再来说情也要离开时，贺队却是一个也不让了。 “所有的人都必须先做完了口供才能离开。而且离开时带的所有物品全部都要接受检查。” 吕真言愕然：“贺队，这样，好吗？” 好不好的贺授不管，他在意的只是手机上刚刚发来的最新短信：“据可靠消息，南市修真界近年来出了一门邪术，使灵宠与处子交合，借人妖混合之胎炼就邪丹以助修行。因这种邪丹在修行上确有助益，所以据说近年来行此邪术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些人发现：要想邪丹凡品上升，竟是只在南市地面上行事方有佳效。贺队，王可人和许丽之死或还有其它的可能性，但第三和第四起案件，我却觉得与此邪丹之事关联甚大。建议你在对女孩尸检时，先查其是否为处子，再查她的孕酮指数和子宫。” “如果三件事确有相似情状的话，住在这里七楼的女孩子，就怕是要全部危险了！” ------------ 第四十七章、雷雨（二） 小婉在被打了一针后，很快陷入了梦乡。 她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了下来，可两只小手却仍然固执地抓着沙棠衣襟不放。 摸摸她脸上还残存着泪痕的面庞，沙棠的心象让绞了一样的痛。小婉虽然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但多少年来，许丽和她还有奶奶都尽可能地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如今，竟是被一帮疯子给吓成了这样！ “沙姐，你别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小婉还指望着您呢。” 李倩看之不忍，头一个过来拍了拍沙棠的肩膀。这位沙姐对小婉真是没话说了！从头关怀到脚，从里照顾到外，李倩没有亲姐姐，但她觉得纵使有，也不过便是这样了。 沙棠眼帘垂下。她没有扭头看李倩，而是低头又看了一会儿小婉的睡颜后，才终是渐自平下了心绪。 抬头挤出一个微笑来：“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呢？我要带小婉住到校外去了，这里不安全，不能再住人了。你们两个呢？还打算继续住那幢鬼楼吗？” 关于这点，李倩其实不怕啦，但是若和人表现得太不一样，似乎也并不好。于是，她看了一眼崔槿兰，正好崔槿兰也看她。两个人交流了一个眼神后，崔槿兰这次先讲了：“我们当然也不想继续住里面。可是沙姐，我们还要上学的。这一时半会儿要去哪里找房子？” “学校应该会调剂吧？会不会把咱们调到别的宿舍楼去？”李倩这个设想有其可能性。但是崔槿兰听了却是摇头：“不可能的。咱们校区的女生宿舍楼就这么几幢。哪一幢不是住得满满的？没地方调剂的。”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那两个人不说话了。 而沙棠在看了二人半天后，果断下了一个决定：“既是如此，不防你们两个和我们一起住。” “一起住？” 李倩有些意外，看看沙姐的这身行头，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小婉好像和她们暗示过，沙棠的经济并不算宽裕的。虽然沙姐一直很舍得给小婉花钱，但也不过就是普通人家尽力的水平。这南市的房价贵成这样，要沙姐只是租了一个小地方的话，那四个人也太挤了。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说都是不合适的。 沙棠也不和她们解释些什么。托二人在医院照顾小婉后，便一个人快步到了南大附近最好的一所楼盘。这里的房子她之前看过，颇是不错。有毛坯，却也有精装，甚至有那种备齐家电，马上就可以拎包入住的类型。 但因为是楼房，上下层离人都太近，隔音效果怕不能达到沙棠的要求，所以沙棠便没考虑。 那天她和雁回说的想买一个独幢独院的屋子，并不是她胡说的。她确实更钟意那样的房子。可这南大附近，哪来的那种房子卖？所以，万事便只好将就了。 还是她上次看过的那个户形，直接要了一户顶楼。里面所有的装修都是齐备的，就是家具电器软包之类的没有备齐。不过这些并不要紧，南方人精明能干，最会抓商机。这边沙棠前脚才交钱签合同，后脚便有物业经理跑过来询问服务项目，甚至都备齐了他们能提供的所有家电家具，甚至一概软包的图册。 沙棠看得都险些失笑，不过现在她倒正需要这样的服务。大笔之下，所有的家电家具半个小时也就全订下了，物业经理保证今天晚上货物全部进驻安放整齐。沙棠满意之下，连家政也在他这里订下了。平素沙棠不喜欢家里有人，但家政公司每个礼拜派人来家里固定打扫，她还是能接受的。更何况这安装家电摆放家具之后，家里要是不打扫怎么能住人？ 不过，有句话，沙棠还是要放在前面的：“我不要下午进货完毕，我要的是今天晚上六点之前，这家里连家具家电带清洁全部做到位，我今晚就要带人过去休息。你可能办到？” 物业经理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下午六点一切就要处理干净，他就算手上渠道再多，也是个难事。但是这位沙小姐，转眼就在他这里花了上百万，这种大客户，怎么可能不侍候好？ 于是，当天晚上六点半，李倩和崔槿兰一起摧着还在轮椅上呼呼大睡的许小婉，跟在沙棠身后，就走进了南大学生无人不知的御璟豪庭。 一梯一户的楼型，四百五十平的顶楼大平层内六室四厅五卫。装修风格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家电更全是当今最先进的，家具摆设就不必提了，连屋内每间房的灯具都别具风格。 “这屋子，简直太漂亮了！” “沙姐，这房子得花多少钱啊？” 李倩这话一出，马上就让崔槿兰在她的后腰处狠狠掐了一下。 她们不是小婉，这种话也是问得的？ 崔槿兰用眼神警告李倩。沙棠看见了，但她并不以为意：“是花了不少钱，但我还负担得起。本来我是想在郊区一点的地方买幢独幢的小二楼的。可谁能成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放小婉一个人在学校，我实在是不能放心了。你们两个我也不放心。所以干脆就一起过来住吧。反正这里离学校也近，你们两个看看，是现在就回去拿东西，还是明天天亮了再回去拿？” 这个……李倩是无所谓啦！这里环境这么好，她当然想现在就住进来。倒是崔槿兰低头想了一下后，对沙棠讲：“沙姐，你的好意我们很想接受的。可是，会不会不方便？” 这话说得，让沙棠一时都有些不明白：“这里就咱们四个住，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完了，她才懂了这个崔槿兰话里的含义。这丫头不会是以为她这是让我包养了，会有金主爸爸过来过夜什么的吧？ “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呢？快点回去拿东西。顺道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家里就留小婉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们也不用多买，就买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吃的就行。这里是你们两个的房卡。有它们，物业就不会管你们了。” 居然连房卡也给她们准备好了！ 李倩好高兴，出去的路上便免不得埋怨崔槿兰：“你说你这人，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你看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沙姐是让人包了还是怎么着？” 崔槿兰当时也很尴尬的，但是：“这房子，没有两千万，下不来。沙姐平常那副打扮，怎么看也不象个有钱的。小婉之前不也暗示过沙姐家的经济不是很好吗？再加上那个杜越溪在咱们面前越来越阴阳怪气，我就怀疑是不是沙姐和那个雁回真的复合了？那个姓雁的好像挺有钱的。我是怕这房子是那个雁回的，哪里是什么包养之类的？” 要这么说下来的话，李倩觉得崔槿兰的想法可能性也很大。但是：“这是人家的事，咱们管那么宽干什么？学校那样……”李倩拧紧了眉头：“反正是不适合再住下去了。咱们搬出来也好。要不然小婉一个人肯定不肯搬走的。” “那是肯定的。不管如何……”崔槿兰深吸一口气，伸出胳膊揽住了李倩的肩膀：“咱们三个，要一直都在一起！” ------------ 第四十八章、雷雨（三） 在如今这个越来越光怪陆离的社会，不管是居民区也好，还是企业也罢，哪怕是相对平静的校园，死个把人都已经渐自成为一个常事。只要不是恶性刑事案件，管你是跳楼也好，自杀也罢，其实都会被列入‘自由事件’的范畴。 每个人或许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但如果人家就是想死，谁还能管得着？ 所以先前那两个女生的死亡在学校里也不过就是溅起了一丝水花，人们茶余饭后咬了几天的耳朵也便罢了。可这次不一样了！ 好好的女孩子被虐杀在了校园！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民事案件，是性质极为恶劣的刑事案件了。各方记者闻风出动，崔槿兰和李倩回来的时候，就见宿舍楼下围满了各式长枪短炮，浑然不顾外头这密集的大雨。 宿舍楼下拉着警戒条，他们进不到楼里去。可但凡楼里出来个学生，都会被抓起来灵魂拷问。 崔槿兰和李倩在旁边侦察了好久，瞅了一个机会一口气跑了进去。那感觉就活象是瞬间成了出轨的娱乐明星似的。 李倩对此很不满意：“学校怎么也不管管这些记者？咱们校园就能随便让这些人进进出出的吗？” 崔槿兰好笑地收起了手上的伞：“学校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管这些？那个女生我有些印象，好像就是本地人。出了这样的事，八成人家父母现在都追过来了。他们现在怕是正头疼得怎么安抚人家父母呢？记者，现在的这些记者哪个是好相与的？学校出了这样的事，若象现在这样放着他们不管也便罢了，但凡敢阻止一下那些记者们或者露头讲几句，你知道那些记者能把他们编排成什么样子？” 都说三人成虎，可如今，那楼外头站着的可不只三头老虎。 因出事的只是七楼，学校宿舍里的这些女孩子又大多是身在外地，无处可去，所以这宿舍楼并未全然封闭。其余楼层都还是相对自由的，除了不能去七楼外，其余生活并不受什么影响。可七楼的姑娘就不一样了。 象崔槿兰他们三个，是得到了巡捕叔叔的许可送人去医院的，能离开。 可其他人……原本听说是做了笔录就能走，可后来这边大家伙行李都收拾好了，巡捕叔叔却又是改了口风：“七楼所有的人都不许离开。” “为什么啊？不是说做完笔录就能走的吗？” “是啊。这地方都死人了，难不成还要让我们住在这儿？我可不要住，我害怕。” “就是啊！太不讲理了。人又不是我们弄死的，我们也是受害人啊。” “还有，为什么她们能走？要不走也行，她们两个也得回来一起住！” 一上楼就看见一堆姑娘围着巡捕叔叔在声讨。崔槿兰和李倩无意参和其中，本想溜过去就算，却不想让其中一个女生看见后，直接就扯了过来：“许小婉吓病了要去医院我们管不了，可她们两个好好的，为什么就能离开？巡捕叔叔，做人不能这么偏心眼。要想让我们全留下来也行，她们也留下来，另外再留两个巡捕叔叔保护我们。要不然，我们可不敢在这地方继续住下去了！” 平白路过，就受此无妄之灾。 崔槿兰和李倩都呆了，她们不过是回来拿个行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倩脾气暴，当即就不爽了。直接甩开拉她的那个女孩子：“我们走是因为有病人要照顾。你想走，行啊？你去照顾许小婉去。” “好笑了！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管她？更何况人家又不是没姐姐，要你们两个干什么？想溜就算了，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这女人，简直就是欠抽！ 李倩抡手就要揍人，亏得崔槿兰手快，一把就拉住了。给过李倩一个眼色后，扭头就看向了让围在中心的吕警官：“吕警官，我们走的时候可是听到贺队讲话的，说是楼里的姑娘只要做完笔录就能离开。怎么现在又不让了？” 这姑娘聪明！ 吕真言投过赞许的眼光：“贺队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后来……我们得到了一些消息，具体内容不方便和大家说得太清楚。不过既然同学们有所误会的话，我也就透漏一二好了。据可靠消息，最近一个或多个犯罪团伙流窜进了本市。这帮人穷凶极恶，专挑年轻的女大学生下手虐杀。他们做案有一系列的癖好，所以目前为止，你们全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到袭击的目标。同学们，真相就是这样了，你们还想离开吗？” 什么？ 居然有一个或多个团伙流进南市，还挑上了她们作目标？ 吕真言解释完毕，这些原本叫唤得厉害的姑娘们一个吱声的也没了。有几个胆小的甚至都要哭出来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好好的怎么就会碰上这种事？巡捕叔叔，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啊？” “对啊！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原本只是一个两个掉眼泪，结果没一会儿一堆全哭开了。 吕真言只好赶紧安慰顺道再度吓唬这些爱闹的小丫头：“那几个团伙非常狡猾，从他们犯下第一起案子到如今，已经好几年了，几次三番都逃脱了警方的围捕。同学们，你们要是想保证安全，就要听警方的话。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要呆在楼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们会安排两位警官全天在这里保护你们的。你们要是有什么需求，也可以请同学们帮你们带。实在不行，还可以点外卖快递嘛。只要不出这个楼，安全上，我们还是能保障你们的。”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女孩子们在这番唬吓后，渐渐的全散了。乖乖拎着自己的行李回了各自的宿舍，就连之前叫唤得最凶的那几个也全蔫了。 吕警官看之非常满意，回去就准备和贺队复命。却不想，他才刚走到贺队身后，就听到贺队的手机里居然传来了耳熟的讨论声： “怎么办？巡捕不让咱们出去了。” “这可不行。三哥和咱们约好了，明天中午要在老地方交货的。这可是咱们花了好些功夫才搜刮到的情报。能卖五万块呢。” “对啊。五万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够咱们花好一阵子了。说起来，这些巡捕也真好笑，居然扯出来了什么犯罪团伙？他们到底有没有个明白人？这种事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吗？一群傻子还在那边正经八百的查指纹，查监控，那能查出什么来啊？” 这是一个小视频。视频中的三个女生聚在一起说小话。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刚才叫唤得最凶的那三个！而她们说的内容，竟是……竟是…… “贺队，我这就冲进去把那三个逮起来！有视频作证，不怕她们不认！”吕真言要气死了，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这三个丫头怎么能狠心成这样？出卖同学换钱花，五万块？一条人命在她们眼里，难道就只值五万块了吗？ 可贺授却是直接制止了他：“不许动！” “为什么？”吕真言问完却突然明白了，看看左右更加压低了声音：“难不成，贺队你打算顺藤摸瓜？抓出幕后真正的真凶？” “不错！”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贺授火速地看完了最后一条短信，合上了手机屏幕：“不做什么？装作我们仍然在用尽全力地寻找证据。” ------------ 第四十九章、雷雨（四） 装着在寻找证据？ 综合之前贺队给他透露出的一些信息，吕真言很快就懂了。贺队这是兵分两路了，一队不曾露面的人在暗中调查，而他们这些已经在人前露过脸的，便只能在人前装样子了。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法子！ 总让这些凶徒在暗中行事，他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倒不如大家一起来阴的，或者说阴阳一起玩，这样才会更有效率！ 不过这暗中行动的人会是谁呢？ 吕真言好奇了。他们队上就这么些人，最近案子这么多，不管是留在家里的还是跟出来的，一个个的都是切成八瓣在用。贺授这到底是从哪里请来了强援？居然能把摄像头装在这些女生的宿舍里？ 这本便是一个难办的案子！ 巡捕脸上露出困惑为难的样子，再正常不过。 李倩和崔槿兰回屋里收拾好东西后，就拉着行李箱出来了。因楼梯和电梯就隔着一堵墙，所以她们离开时终究是少不得又看到了案发现场。 尸体已经让挪走了，可是血还在！ 巡捕们忙忙碌碌，看上去都十分尽心，可再尽心又有什么用呢？逝去的生命，终是再也回不来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情绪失落。 没有任何交流的一路沉默，让两个人都走进电梯了，才齐齐想了起来：“忘买菜了！沙姐让咱们捎今天晚上和昨天一大早的饭菜回来的。” 齐齐捂额，两个人这是一起傻了吗？ 有心想回去赶紧买齐的，可等她们伸出手来时，电梯已是到了。 而电梯门一开，二人就看见沙姐在门口签快递，见她们两个只拉着行李箱回来，沙棠忍不住都笑了：“就知道你们也会忘了。不用出去了，晚饭已经送过来了。” 今天的晚饭花色不多，只皮蛋瘦肉粥和素馅烧买两样，但那味道却是香极了。 李倩一口气喝了两碗粥不说，三笼烧买她一个人就吃了一笼半。崔槿兰瞧得尴尬，狠劲瞪这吃货，可李倩却就和没看见一样。呼噜呼噜吃完不说，反手一抹嘴，抄起吃饭的家伙就去厨房洗漱去了。 崔槿兰这个无语啊！ 可沙棠却觉得：“她这样很好，你不要总是想太多。年轻女孩子，心思重了就不可爱了。” 崔槿兰脸上发热，她不能确定沙姐是不是在指刚才她试探的事。但：“谨慎些总是好的。沙姐，我们只是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小婉的姐姐也是同学。可我们却不只是同学，一起吃饭，一起做作业之外，我们更在一起承担了很多生活上的琐事。能一起做作业的只是同学，能分享生活的才是真正的朋友。槿兰，你很懂事！但就是太懂事了。有时候适当放开自己，才能更好地接受新的恩赐。” 理是这么个理没错。 “可我就是这个样子长大的。多少年的毛病，有时候也不是我不想改，就是改不了。更何况……”崔槿兰古怪地抬头冲沙棠一笑：“沙姐，你也不过便是比我们大三四岁罢了。怎的就这么老气横秋起来了？更何况，你说我太懂事了。可你不也一样吗？沙姐，若要认真自省起来，我觉得咱们四个里，你才是那个压抑自己最深的人。” 她是压抑自己最深的那个人吗？ 沙棠一瞬间竟有一丝怔忡，似乎是在内心深处，她自己便已经认同了这样的观点。然：“我和你们毕竟不一样。你们还小，可我已经是大人了。”虽然说起来好像差的真的不算多，但心境既然改变了，那么就再难变回去了。 经历！就是一种褪变。 所有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单向行驶。 可：“沙姐，我觉得你好像走进了一个怪圈。” “怪圈？” “对！你总觉得你经历了一些事，心里变得沧桑和成熟。可是谁又不是呢？”崔槿兰低头咬了一口烧买，嚼几下，味道香甜。但香甜的背后，崔槿兰吃出的却更多的是苦涩：“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经历。没有经历别人的生活，是很难去理解别人的心境的。就拿我来说吧。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在堂叔家长大的。我的家族是个很大的家族。堂叔堂婶对我也不错，从无责骂，供养也足。但那，就真的算是幸福了吗？” “我早已经忘了父母的模样，更从来不曾享受过来自长辈的疼爱。沙姐你觉得你成熟沧桑，可在这里，我从记事开始便没有过过一天小孩子的生活。我不能恣意放纵，因为没有肯替我承担后果的父母。我需要一步步小心计算，因为族里给我的份额就那么多，我今天花超了，明天就得自己挨饿。别的小朋友想吃什么超预算的东西，和父母长辈撒个娇便能得到。可在这里，我若想要什么想得狠了，便只能强迫自己半夜去父母的坟头上坐着。开始的时候还会哭，觉得自己好委屈。可后来哭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哭了。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就算是把眼睛哭瞎了，也得不来半点的怜惜。” 这孩子竟是这样一个经历！ 大家族，是指修真家族吧？或许在那样的家族里，亲情真的就没那么浓烈。里不都那样写着嘛，没有父母的孩子就被家族聚起来养在一处。给吃给喝，给穿给戴，给老师教，给学上。看着象把所有该给的全给了，却似乎又什么都没给。 沙棠叹出了一口气，搅搅面前的汤碗，更加没了胃口。 她们两个都神色哀伤。她们刚才的对话李倩在厨房里其实全听到了。沙姐的事，她们都是从小婉那里隐约听来的，可崔槿兰的家庭怎么回事，李倩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到。 不可否认，那样的成长着实让人心酸。 可:“你们都比我好多了好吗？这世上啊，最难过的事并不是你从来没有得到过。而是你得到过，却又失去了。” “我父母曾经也是恩爱夫妻，家里的经济也曾经很是丰裕。我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被两家人当宝贝养大的。可后来呢？我奶失心疯了似的非要我妈给她生个孙子，可我妈生不出来了，她就撺掇着我爸去养小老婆。我妈哪里忍得下去，当年就离婚了。我奶却不肯把我给我妈。我妈一气之下，找了个小白脸就走了。之后，我妈除了寒暑假来看我，就再也没有回去那个地方。我爸养的那个小老婆本来肚子都九个月了，可走在路上却是被一辆车横冲出来，母子俱亡。我爸急得犯了脑梗，从我十岁开始就下半身瘫痪了。生孙子？连饭都得别人喂。我奶见我爸这边是指望不上了，竟然想把她娘家侄子生的孩子过继过来给我爸当儿子？我爸那个人啊，让他自己找小老婆生儿子的话，他十个一百个也愿意找。可若是想让他把挣了一辈子的家产给了外人，他可就不干了！天天在家和我奶干架……” “你们两个是没享受过父母的爱，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也不用去看他们天天掐架的样子吧？” “沙姐，不要以为你比我们大几岁，多活了几年就沧桑了成熟了，觉得自己好委屈什么什么的。这世上哪个人活得容易？” “当然，有时候心情不好了，我自己也觉得活得真没意思。男人特么的就没一个好玩意儿。谈恋爱，结婚，简直就是慢性自杀。可心情好的时候，我却又觉得：不谈恋爱不结婚又怎么样？姑娘我有钱啊！再不剂我还长得蛮漂亮，虽然南大算不上是什么一流学府，可姑娘我至少也上的是211啊！再混得差也比那些生下来就残疾，半道突然有病，家里一穷二白兄弟姐妹全有病，老子妈逼得你要去当鸡养家的那些人来得好！” “所以啊沙姐，别一天到晚拉着个怨妇脸。有什么大不了的？没爹没妈没亲人了又怎么样？有也未必就是件好事。人活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难不成还要老子为别人的事哀伤一辈子？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娘这辈子别的要求没有，就一个字，爽！” “别人越要我不开心，老娘就越要天天爽到家！” ------------ 第五十章、雷雨（五） “小婉，你说，我该相信她们吗？” 晚饭吃完，沙棠就打发那两个自己挑个屋休息去了。至于她，则回到小婉的屋里。这孩子还在睡，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淡淡银光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漆黑的夜里闪耀跳动。 沙棠的心，也在微微地跳。崔槿兰和李倩适才的那番说辞确实对她造成了触动。 以前，她只知道这两个和小婉交情好，起初沙棠对这两个的印象也很不错。可是，自从知道这两个人并非凡人后，原来的那种喜欢好像一下子不见了。 是提防！更是警惕！ 虽然翅兄从来不曾在这两个人面前露出警张的反应。但，她的软肋就生活在这两个人生活，这让沙棠感觉如鲠在喉一般。 她不放心这两个人！可情势却让小婉只能和这两个在一处。 这可该如何是好？ 所以这次，她选择了让这两个人生活在于她的眼皮子底下。一是那个宿舍是真不能再呆下去了；二来，她也是想再看看这两个人的反应吧？ 但到底这两个人要表现成什么样，才能让她稍微放心一些呢？沙棠想了好久也没有答案。最终，她决定在那两个人睡熟后，拉开窗户，直接振翅飞向了夜空。 南大9幢宿舍楼是她的首选。 白天她听到有问题的那三个丫头存在的屋子自然更是她的首选。 只是这厢，她还只是刚飞进南大的上空，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子怪味。不是她在闻到妖族时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动物气息，也不是杜家兄妹身上那种仿佛从冰寒之地袭来的清冷气息。这种气息……更象是血的味道！ 加振，顺味直飞到了目的地。 果然，就在9幢宿舍楼的楼顶之上，两个……气息古怪的男人，踩着两只梭子刚刚落地。 这二人年龄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面色净白，衣装光鲜。左面的那个略高一些的男人，身形较瘦，一身古式的长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大半夜看着活象个鬼似的；而右边那个身材壮一些的男人，却是一身黑色西服，牌子居然还是阿玛尼的。但不管哪个牌子，这两个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怎么看都象是黑白无常！ “哥，呆会儿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三个小丫头，有什么好分的？你一个人就做干净了。不过做之前记得问清楚，她们新打听出来的那个丫头是哪个？顺道一把弄上来。这破地方巡捕已经盯上了，虽说这些凡人没什么可怕的，但动了他们可就犯了触了天刑司的逆鳞。所以这次也不用多费什么事了。反正这地方不能再来了，索性就一起弄走。听话了就用用她，若不听话了，回去喂了狗也省得咱们费事！” 白瘦个子深觉如是，转身就要遁地向下。可这边他手指才掐半诀，后背就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就不能动了。 黑胖子原本掏了一根烟出来，正准备吸两口。可眼风中却是突然扫到了什么，二弟不能动了？糟糕！有人埋伏！ 警觉让他身形瞬起，一个窜身就是跳上了自己的飞行梭。掐诀就准备远遁跑路而去！ 可沙棠怎么可能让这人跑掉？ 牙关一咬，巨翅震动，不过两息便已追到了这人的身后。飞行一动，便无法隐身。黑胖子感觉到了威胁来袭，回手便是一串雾影针扑面而来。 沙棠眼睛一缩时，翅兄已是带着她二百七十度空中旋转，直接绕过了所有的暗器不说，更是直接从这人的右方绕到了左方，在这人还来不及再做些什么的时候，沙棠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咚！” 僵硬的肉块两个，被沙棠带离南大，直接扔到了紫金山的某个不知名的小峰顶处。 拎着两个这么大的肉块，沙棠小有手酸。 所以，在将这两货扔下去后，她毫不犹豫地就是直接将手掌覆在了那黑胖子的脑壳顶上……躯体在眨眼间便化成了粉末。除了一个黑色袋子，他什么也没有剩下…… 至于这袋子里的东西嘛，沙棠抖开看了看。灵石、玉瓶之外竟还有两样书册！原本沙棠还小有兴趣，想着会是功法什么的。却不想打开一看，竟然是妖精打架！美名其曰为双修功法？ 直接碾碎毁掉！ 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至于剩下的衣服鞋袜什么的，本想直接点把火烧干净的。可这破玩意儿的质量竟似乎非常不错？居然烧不掉！ 那就只能麻烦她双手搓搓，也搓成粉碎好了。 挑来拣去，最后这袋子里的东西竟是除了灵石，玉瓶之外，只剩下了一只四寸长的匕首还算将就了。 当然了，这把匕首和离间的那只剑是不能相比的。离间的那间剑宛若透明，清澈明动。可这只匕首虽也光亮，却在表面似乎永远流动着一抹擦不尽的血雾。 这种凶器，沙棠本不想用。 但若用来切瓜切菜，倒还能抵一时之缺。 于是，沙棠在执起匕首后，回手，二话不说就是直接将眼前这只白胖子的两只胳膊全剁了下来，再来是两只脚丫！没有全部切断，还留了点皮，就象之前的那个女孩一样。 至于要不要把肚子也剖开……沙棠想征求一下这货的意见。 于是，她解开了这人的封禁：“你的肚子喜欢从上面往下划？还是从下面往上挑？” “饶、命！上仙，饶命……” 修士传说中是不畏痛也不畏伤的。不畏痛是因为他们在修炼中便已经经历过了世间凡人无法想象的痛楚，因此细枝末节的小伤在他们这里全成了无所畏惧。至于不畏伤，便是只要还留着一条命，伤再重也不过就是折了修为，丢不了性命。 但要是肚子被划开，内脏没了的话，再好的灵药也不剂事了。 所以这白瘦子在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在用这种方法对付他后，机灵的他立马便吐露出了这人女人所有想知道的事。 “我们兄弟姓常，虽也是个修真，但左不过也就是刚到筑基罢了。这次来南市是因为我们兄弟听说南市这边出了一种秘丹，名为天隙丹。取凡间处子与自己的灵兽相和后孕育的妖丹为引，炼丹服下后对修行大有助益。因此，我兄弟二人便在酒吧勾了那三个女生帮我们打探，阴历生辰为月满之日的处子。原本说好今天晚上八点在荷月酒吧交换信息的，可怎么等她们也不来。我们便到附近打探了一下消息，才知道竟是这边出事了。她们三个全让困在了宿舍里出不来了。上仙明鉴，我们兄弟虽有贼心，可终究还未成事啊。昨天死的那个丫头，真不是我们动的手！” 白瘦子表示他很委屈！他只是行凶未遂，可以宽大执行的。 但沙棠哪里还有心情听他得巴，听到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后，直接就是将这人吸成了粉末…… 两股带着腥气的气息入体，沙棠直接感觉到的便是一种暴戾的怒气在胸腔漫延。 原地打坐半个时辰，将这两股气息全部纳为已用后，沙棠便是直接起飞，冲向了南市中心。 她已经用手机导出了荷月酒吧的位子。 就在南大不远处的玄武湖边！ 一连串的ktv，酒吧街上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霓虹世界。荷月酒吧在其中一点也不出挑。从门脸上看，这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酒吧世界！ 但当她隐身进入酒吧内部时，情形却是一下子不同了。在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酒吧内，竟然有不下于四十个身着异味的修士！ 当然，这里也有不少女人。但大多都是凡人顾客。而这些所谓的修士竟然和烨真手下的那些男妖精没什么区别，也在和这些款姐们推杯换盏，玩笑生乐？ 真是仙妖的世界观，瞬间跌成了稀碎！ 沙棠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了，所以她直接问翅兄：“有什么方法能把这些人瞬间全定住？或者干脆说，把这些人一下子全弄死的法子，有吗？” 不是沙棠血腥！而这些修士身上的血腥之气太过浓重！ 沙棠从进门到现在，不过五六秒的时间就觉得自己血管里的戾气要压不住了。 她要杀人！ 杀光这里的这帮血色邪魔！ 翅兄这次在身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些什么。但最终，他决定了！两个翅尖各自伸出了五瓣羽翎。慢慢的绞动着手指的同地，也将手腕旋转出了一长串复杂的结印。 “定！” ------------ 第五十一章、雷雨（六） 声音自丹田而起，气中咽海。识海之腑由神魂牵引出一个繁复的符咒字样后，与丹田之气同时破口而出。 声音不大，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瞬间一股气浪从口中喷出。所到之处，人畜万物皆凝魂静止，寂静了时间！ 沙棠稳稳地走了过去，一指探出，一息全无。 从前至后，从下至上，两层楼屋，四十七名邪修在十分钟后，全部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至于他们的这些东西，沙棠留下了灵石和装着药品的灵药，至于其它的……既无修起个之法，又全是血腥戾器。 “这样的东西，我可不稀罕要！你教我一个火术如何？我以后毁尸灭迹好方便些？” 身后的翅膀，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都让沙棠以为它是不会答应她了时。 翅兄却是在东摸摸、西搓搓后，从几瓣羽翎的中间里摸出来了两枚指环。一枚鲜红如朱，宛若一枚永不熄灭的跳动火焰；另外一枚则象一枚幽静的深潭一般，寒冷刺骨。 雪白的羽翅将这两枚指环托到了沙棠的面前。 那感觉，竟象是在捧着什么圣物一般。让沙棠不自觉地也凝重了起来。想想后，先挑了那枚火红的指环戴上了右手，试了三回，最终勉强套到了食指之上。 指环入肤的同时，一股轻微的炙烧之痛让沙棠皱眉，但她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选择将那只深蓝色的指环也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后，这才意识流动，右手食指点向了一处无人的空桌。 结果，那大理石的桌面在瞬间烧成了一地粉末！ 若不是沙棠左指点得快，迅速将一片冰水冲过去，熄来了火焰的话，怕是这屋子转眼都要没了。可即便如此，半息的时间也让这只酒吧半个空闲地面全都烧成了水泥地。 有了如此神器辅助，那些邪修留下来的破烂自然很快被沙棠全部毁尸灭迹了。 衣服乱七八糟的自是烧得一干二净。 可那些法器就麻烦一些了。烧来烧去，最后烧得形状都没了，黑烟都冒没了，形质却仍然还在。一堆又一堆冷硬的金属块！ 扔了吧，有些可惜。 可若不扔，她要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最终，沙棠决定了，把这些东西直接扔给了翅兄。 翅兄果然稳稳地接住了，然后将这些东西在羽翎间抖了一抖间，消失不见了。 有了这头一桩后，接下来的整个晚上里，沙棠都在南大附近做清扫。 凡举让她闻得血腥浓恶的修士，她均是一言不发，上去直接吸干。听上去似乎有些残忍，可亲身眼见这些人在干什么的沙棠却是对自己的决定毫不后悔。 这些玩意儿也配叫做过修士？ 不是在酒吧舞厅里搂着小妞行不轨之事，便是在酒店屋宇中和女人胡来。而这些女人，绝大部分都是凡女。图眼前一时痛快的结果，就是身体的元气被吸光。阴气不存，阳火炙烤的结果可不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更多的是她们的身体内部，原本的周天平衡被打破了。骨节中，肠道中的黑雾开始蒸腾而起，象一堆急需找到宿主的幽灵一般，在身体里不停的寻找、寻找。直到找到一处最容易攻破的薄弱之地后，打破屏障，落地生根，癌花……生根了！ “姐，沙姐……” 耳畔传来呼唤，沙棠勉力睁开困倦的眼睛，便看到崔槿兰和李倩两个……居然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会吧，她昨天晚上明明锁好门的？ 想把眼睛睁得再大些，可眼皮今日却是分外的沉重。 看她困得这样，崔李二人也是无法。 “沙姐看来是累得狠了，让她继续睡吧。饭睡醒了再吃也是一样的。” “也对。小婉不就那样，睡饱了你看她精神得，和头猪没什么差了，就知道吃。” 什么？ 小婉醒了？ 沙棠一咬舌尖，痛感冲进了中枢后的她，终于完全睁开了眼。 果然，身边的位子上已然没了人。 而半开的房门外，小婉正腻乎乎地和崔槿兰撒娇：“兰兰，我还要吃！” “什么？你还吃？都已经是第三碗了。就算是粥呢，那也是米熬的啊。槿兰熬得那么稠，筷子放进去都不倒的粥你一口气吃了两碗，许小婉，你是不是猪投胎的？怎么这么能吃？” 李倩的声儿直接彪到了八十！ 被崔槿兰一巴掌打住了：“悄点，沙姐困着呢。” 李倩这才勉强把气给压住了，抄起许小婉的碗去电饭锅那里盛了半碗出来。“喏，就这么多了。吃多了小心不消化。你就算再饿，也不要一口气吃啊。吃一些起来活动活动再吃，自己家的米饭，你还怕它跑是怎么样？” “倩倩，你最好了，来，香一个！” “你滚吧！” 外面三个小女孩笑闹了一会儿后，终是崔槿兰问了出来：“小婉，你还记得昨天出了什么事吗？” 许小婉这次没声音了足有两分钟，然后，认真的点头了：“我知道，我都记得的。徐灿死了，死得好惨。” 徐灿？ 崔槿兰和李倩互看一眼：“你认识那个女生？” “对！她和我是一个系的，也是一个班的。是个很文静的女生。不管上什么课，她都去得非常早。有两次，我都坐在她旁边。她的字，写得也很好。所以……我当时就吓傻了。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许小婉又想哭了！ 李倩赶忙上去抱住了她：“别哭了！也别再想了。你昨天那个样子，把我们和沙姐都吓坏了。沙姐的魂都要让你吓飞了。昨天晚上估计全夜没睡，就盯着你了。你可别再让她操心了。” “这个我知道。沙姐她，太辛苦了。我会坚强起来的。不过，兰兰，还和倩倩……”许小婉抬起头来，拉住了两个人的手：“你们两个陪我去趟巡捕局好不好？” “巡捕局？”兰倩二人互看一眼：“你去那儿干什么？莫非，你看到了什么？” “我没看到。” “那你干什么去巡捕局？” “我要把我知道的事告诉巡捕，让他们逮到害了徐灿的凶手，把他就地正法，切成八段！” 这话简直是越说越没头没尾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李倩的脾气急，这种事直接和她说她都嫌你口齿慢，所以许小婉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简直就是要搞死她：“你先别去麻烦巡捕叔叔，你先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让我和槿兰给你分析一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值不值得去找巡捕叔叔报案？” 她知道的事啊？ 许小婉凄然一笑：“徐灿她半个月前参加了一个叫三色花的社会助学基金会。说是助学基金，但其实却是个卖卵公司。” ------------ 第五十二章、雷雨（七） 她们宿舍的七楼到目前为止，一共没了三个姑娘。 第一个怀着孩子跳的楼，第二个尚是处子却上了吊，第三个被剖开了肚子……三起案件都和肚子有关。要果真是和什么事有关的话，卖卵公司还真是最大的嫌疑人。 李倩第一个就跳了出来：“行，我和你去。” 崔槿兰有些犹豫，但最终，她也点头了。 三个小东西在商量好后，就果断收拾东西出门了。 今天是礼拜天，三人不用上学，正好有时候出去浪。至于沙棠，自然是在这三个人离开后，果断跟了上去。 小婉这丫头象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似的，出门上车后就直接说出了一个地址。 一个身处精英商业圈的CDB广场，左右前后全是高档写字楼，随随便便一间屋租出去的话，那都得七位数以上的年租。 “卖卵公司不大可能会选在这样的地方吧？” 在李倩的印象里，卖卵公司是不合法的。而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地方自然要选在犄角旮旯的小破巷子里。 她不大相信。小婉对着夹在笔记本里的名片也有产生了一些怀疑。这让的反应让崔槿兰心生喜欢，当即劝道：“我也觉得不象。别这个名片是徐灿从别处拿来的吧？咱们要是这样贸然上去的话，要真不是，岂不是麻烦？更何况象这种写字楼，是不会允许路人随便进的吧？” 许小婉犹豫了！ 可沙棠却是已经彻机看到了名片上的内容。 上宇华庭1414号！ 很好。辩别清楚方位后，沙棠马上就冲了过去。双翅隐形，脚下是绝对的速度，门厅处的门卫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沙棠便已然跃进了门卡登记处，走逃生通道一口气冲上了十四楼。 十四楼这里共有两家公司，东边的似是一家美容院，而西边的屋子挂的门款却真的就是小婉口中提过的三色花！ 不过这家三色花的招牌上可并没有写着什么助学资金，这家店的走廊大厅里挂的宣传图册上标注的这竟是一家美容仪器销售公司。 沙棠隐形走了进去，在大厅里她没有发现什么，可一路往里，越看却越是奇怪。这个明明挂着是美容仪器销售公司的屋内，竟是没有摆放着一台美容设备。相反，这边的屋子里更多的放着的是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植物。而这些植物不论大小，沙棠竟是一个也没有见过。 这事本便已经透着奇怪。一路行来不曾见过半个管理人员就更加让沙棠感觉不好。 直到她走到走廊的尽头后，她终于找到了她自进店以后见到的头一个人！ 一个依稀有些眼熟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和一堆藤蔓讲话：“父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您听说了吧？鼓楼区内的酒吧、夜店包括饭店内，一夜之间血殒了四十三名血修！” 父亲？还血修？ 还有这声音，分析就是杜越风嘛。他怎么会和这里扯上关系？而最离谱的是：他居然对着一堆藤蔓叫父亲？难不成，这杜家兄妹的父亲竟是个精怪？ 沙棠心中好奇，便想瞪大眼睛将那堆藤蔓看得更清楚一些。 可她的这双眼睛今天也是怪了，以往看穿十几层的楼板都不在话下，可今天，明明她和那堆藤蔓只隔着一层玻璃和一个杜越风，尼玛她竟是什么也看不到？有心想运转灵气，将灵气逼到眼睛那里试试。可她这边丹田气息才动，两边的翅膀竟是瞬间将她紧紧地裹了起来。 “翅兄，你什么意思？” 沙棠心中暗问，可是翅兄却并没有回复她，而是用力将她裹得几乎密不透风。到最后的时候，沙棠甚至都看不到外面的动静了，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层层声音。 “这种大事，为父怎会不知？” 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明明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在进入沙棠的耳鼓后，竟然莫名的让她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有心想说，这个声音象杜越风吧？可杜越风的声音却是很快响起：“那您说说看，这会是谁下的手？” 那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柔，可杜越风的声音却是清冷且克制的。一听便是绝然不同的两个风格。但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熟悉呢？ 莫名的，沙棠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 翅兄感觉到了，将她裹了更紧。但，裹得再紧又有什么用呢？ 玻璃那边，杜家父子的对话越发明显：“不管是谁下的手，天隙丹的名声却是已经闯出去了！这些人死得越多，事情便会闹得越大。你看吧，不过半月，整个南市就要彻底热闹起来了。” “七门八宗的人肯定一个也不会少。这些老家伙半条腿都掉进幽冥了。晋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机。以往不知道法门也便罢了，如今竟是知晓了，哪里有放过的可能性？” “您的意思是说：那些所谓的仙门名家，都会来南市寻天隙丹的药方？” “当然。” “所以，您事先将天隙丹的方子流了出来，引得那些不入流的家伙胡乱效仿。那方子虽是正方，可那些人炼丹的本事哪里能将方子真正的力量发挥出来？左不过就是一两成的效力。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也能达到以往从来不曾在其他丹药上得出的效用。这个反效力一出，恐怕知情的人都会想，若是此些丹方由正经的丹师来炼制的话，效力该是如何的宏大了！” “不错。那些人的嘴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可，上面毕竟有天刑司的人盯着。他们怕是再想，也不好做得太过吧？” “天刑司？”杜家老爸听得直接喷笑了出来：“你当天刑司里都是些什么人？越风，醒醒吧。天刑司的八执事哪个不是七门八宗出身？不是正宗血裔，都得不到那样的席位。天刑司，不过是唬唬那些修真界的小虾米，让他们不要搞得太过罢了。正经真正有背景的人，你何尝听说被处罚过？远的便不必提了，就提崔家那个崔玉真，祸害了多少良家少男？你当那些人当中就个个都是自愿的？不过是天刑司的人碍着她是崔家嫡脉才不敢动她罢了。” 杜家小哥的声音终于在这次后彻底薄弱了下来。 “我知道了。不过父亲，他们那些人要是真的来了以后，南市就怕是要乱了。越溪的修为虽不高，但她干干净净的模样怕也会招人眼。不如，送她离开如何？” “离开？离到哪里去？太空外界安全，她乐意去吗？而只要在这个地球上，你便是把她送去只有企鹅的地方，该让人惦记还是会让人惦记的。与其那样，倒不如放在身边更安全些。更何况，那七门八宗的人固然不好惹，那个姓陈的就是好惹的了？越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虽然这婚事订下也有十几年了，也从未听他说过迎娶之事。可若在此当口，让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越溪居然跑了的事，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在你们杜家人眼里，我陈某人是不是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住？若真惹恼了她，他立马提出要迎越溪进门的话，你说你这到底是保护了越溪还是害了她？” 扑通一声，似是杜越风跪下了。 他不再说些什么，而那个一直在训斥着他的男人也终于下达了他的最后通谍：“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你把越溪给我看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最近又和雁回那个小子扯在一起了。你就这一个妹子，你舍不得骂她总要宠着，那你也至少惦量惦量自己的本事，你护不护得住她！”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想让她好好的，就看紧了她别给我胡来。乖乖的在学校里读书，装出一副书呆的样子，那个姓陈的或许还想不起她。若反之……她那宿舍楼横竖是今年要死个没完了，她若想混在里面，谁也救不了她！” ------------ 第五十三章、雷雨（八） 第五十三章、雷雨（八） 沙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幢楼里出来的！ 她的脑子在杜父吐出最后的那句话前，还是转着的。可当那句话灌进她的耳道后，沙棠却是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那宿舍楼，横竖今年都是要死个没完了…… 天呐！ 死个没完！就是说之前死掉的那三个不过只是个前奏，天隙丹的丹方被泄露出去了，当今修真界的七门八宗全要涌进南市来打这些年轻女孩子的主意了！ 到时候，便是连修身出身的杜越溪都要自身难保，就更否她的小婉了！ 不行！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发生！ 她得想个办法把小婉送走！ 可是，她又能将她送到哪里去呢？就象那个杜老头说的，只要在这个地球上，一个凡间的女孩子莫说不可能钻到老鼠洞里去。就算她钻进去了，凭着那些人的本事要挖出来怕也不是难事。 除非：“让她赶紧结婚！翅兄，那个天隙丹不是只要处子吗？那么只要小婉不是处子了，是不是那些人就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南市这几天一直都是雷雨天气。明明进楼前，外面的天还只是微微阴着，可当沙棠出来时，外面竟是已然吓起了大暴雨。 小婉那三个丫头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沙棠怕她们回家发现她不在，便赶紧回到了家中。 索性，这三个都还没有回来。 家里，富丽堂皇的一派自在闲人悠闲散居的味道。可沙棠却只觉得如坐针毡。她不能看着小婉出事，她必须想出个办法来。 然，她想出的办法，在翅兄的眼里，却是个：“屁！” 头一次，它……不，是他出声了！ 就和沙棠之前隐约猜想过的那般，这对翅膀是位男士。 “与处子交合是烨真那个狐狸精告诉你的。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不过也是从坊间听来的罢了。到底那丹方上是不是真是那样写的？谁知道？” “可……那您说，怎么办才好？送走不行，成婚也不行，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也出事不成？” 这次，翅兄没有再直接说些什么。 他象是在沉思。 而沙棠在组织了一番措辞后，也终于是压着性子说了出来：“翅兄，你附在我的身上，必是有缘故的吧？你是否是看上了我这副身体？如果果真是这样的话，没关系，你可以拿走。只要你能保护好小婉，我死不死的不重要！” “真不重要？” 男人，似有不信。 但沙棠的回答却是再斩钉截铁没有了：“不重要！” “为什么？因为那个雁回毁了你对爱情的向往？还是说你奶奶没了，世界便再也没了你的亲人？亦或者，许丽的离世让你觉得这世界上除了许小婉，其他的人再也和你没了关系？沙棠，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如此年纪轻轻便厌世如此的女人。” 她这算是厌世？ 或许，她的这些表现在许多人看来都会是厌世吧？ 但在沙棠看来：“我并不觉得我这算是厌世。我不讨厌这世界上的人或事，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一直活着。哪怕不想结婚，但至少有美景可看，美食可享，生活总还是有些补偿的。” “但是呢？但是是什么？” 是什么？ 沙棠不想直说的，但既然这人已经问到了这里，那么，她也就不得不说了：“但如果，我只以一种怪物的身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宁可马上死去，换小婉一辈子的安宁。” “翅兄，我不是责怪你附在了我的身体上。你有能力这么做，是你自己的本事。我抵挡不了这一切，但我起码有权力去奢望自己的死法！” “我不想作一个怪物！更不想用一个怪物的身份在这世界上活几十甚至上百几千年！” “我这并不是歧视妖精。天地万物，自有其各自的生存法则。我选不了别人，我只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而我的生活方式，就是永远不做怪物！” 良久的沉默！ 沙棠已经把话说透，而身后的那对翅膀也终于陷入了无言。 屋子的气息安寂得几乎开始象一个坟场！ 当一个人开始觉得他不再是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死亡对他来说，真是算是一种解脱。 但可惜的是：“你若死了，便更加护不住许小婉了！” “所以呢？你到底愿不愿意与我交易？” 又是一分钟的沉默。然后，男人这次痛快地直接给出了方案：“我的能力也十分的有限！就象刚才你听到的和你分析的那样，在这个时空里，没有任何的人可以保证一个几乎已经算是榜上有名的凡人女孩，脱离全球几千上万修士的窥探。所以，要解决这个办法，只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换魂！” “换魂？” “对！我占了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再占据了许小婉的身体。至于许小婉的灵魂，我会用秘法将其封存在一个异世的空间里。等到明年除夕一过，便放她出来。而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自然便只能由你来保护。我会传你一些秘术，让你能够快速地提升修为。这样一来的话，你便可以全天二十四个小时无死角的保护好许小婉的身体了。” 简直就是一团神奇的幻想！ 这事若是放在以前，沙棠根本不会相信这样的鬼编。 可现在，她相信！ “行！就按你说的办。一会儿小婉回来了，我找个机会支开李倩和杜槿兰，咱们马上就开始换魂。” 半个小时后，那三个小丫头回来了！ 身上淋得落汤鸡似的，沙棠赶紧哄了三人去洗漱。李倩性子急，洗澡的速度也快，第一个就跑出来了。而她出来的时候，沙棠正在冰箱门口翻拣。 “沙姐，你找什么呢？” “找我之前买的牛肉卷，放得哪儿去了？今天你们三个都淋了雨，我本来想做一道牛肉清汤面给你们御寒的，可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呗。沙姐你要什么样的牛肉卷？对部位有要求吗？” “那倒是没有。” “那我去超市买回来就是了。” 李倩回去套衣服的时候，崔槿兰也洗完出来了。听到说要去超市，她马上也说要去。最后，竟是真象沙棠之前设计的那样，两个人全都出去了。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了沙棠还有洗完澡，坐在床上正在剪指甲的许小婉了。 当着小婉的面，沙棠下不去那个手。所以她只隐身悄悄地进来，然后在小婉的后颈处轻轻一捏，将她软软的放倒在了床上。 “接下来怎么办？” “到露台去。此法要接引天地灵气，在屋内做不得。东面那个露台是开放式的，你扶着她过去。外面现在天也黑了，又下着雨，没人会往这里看。你只要把屋子里的灯一关，保准一会儿行法时，谁也看不见。” “那就好。” 沙棠扶着小婉，一步一步挪去了东边的露台之上。 果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呼拉呼拉下着的雨势之下，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关上屋中的灯光后，沙棠按着翅兄的吩咐，将小婉摆成了五心朝天的姿势。然后，她坐在了小婉的背后，用同样的方法正准备盘腿做好时，一声尖叫却是突然从楼顶，掉下来了…… ------------ 第五十四章、惊雷（一） “什么？又死人了？” 从九月底开始至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吕真言一直住在巡捕队里。固然是他想多学一些，但也实在是因为最近的案子太频繁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所管的辖区内就出了五件杀人案，还很有可能会是连环的那种。这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但更头疼的却是至今为止，这五个案子一个也没破！ 队里的人都熬得脱形了！贺队看大家都累得不行了，今天晚上便特意放了一个假，让大家七点半就下班回家休息。吕真言也实在是困了，随便到食堂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后就在贺队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酣沉。 睡得正好时，却冷不丁桌上电话震响。一接之下，竟是又死人了！ “死者叫鲍里斯，今年二十七岁，未婚，是个隐国人。从前年起入境后便在本地一家外贸公司做高管。他的屋子就在这幢上庭华苑的十五层b室，是间超过二百平的豪装大平间。据物业的人讲，这个鲍里斯是个宅男，除了上班之外，只要回到家基本上就不出门。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带女人回来。今天晚上，他是七点回的家，自那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这幢楼最高层是三十六楼。他的屋子却在十五层，电梯间和楼梯间的摄像都没有拍到过他的影像，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人是怎么上到顶层的谁也不晓得！刚才，物证科的人也已经上到顶楼去了，据初步查看，没有发现扭打的痕迹，甚至于在那里，似乎连第二个人的足迹都没有发现！” 贺授从车上刚刚下来，吕真言便已然快步走了上来。案子到目前所查到的所有信息，都不乐观。唯一乐观的就是今天死的这个，终于不再是女孩子了。 只是这边，他才戴好手套准备进入现场，眼风中竟是扫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李倩和崔槿兰也很纳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半个小时前，咱们出门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吧？”李倩有些恍惚了，她没发现贺授走过来了，自然也自动滤过了这人的疑问句。 但崔槿兰却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看看贺授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吕真言，崔槿兰有些犹豫，却还是讲了：“沙姐就住在这里的三十六楼。半个小时前，我和李倩一起出门到附近的超市买牛肉卷，晚上沙姐要给我们炖牛肉汤喝。可……怎么会这样？” 崔槿兰无力了，她最近的运气实在是有够衰！ 三十六楼？ 贺授听到后直接回头问了吕真言：“你刚才是不是说这幢楼最高层就是三十六楼？” “是。” “那好，你和我上三十六楼，咱们见见那位沙小姐去。” 两位巡捕叔叔先行，李倩和崔槿兰在回神后也选择马上跟了上去。可他们四个才走进大厅，便见沙姐急匆匆的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他们也没顾得上打招呼，直接就是冲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已经让围起来了。 沙棠进不了最中心，可她仍然看清楚了：中间躺在地上的那个，正是之前她在雁回家看到的那个有些古板的老外、鲍里斯。 “姐，你认得这老外？” 李倩的叫唤似乎唤回了沙棠的一点神智，但她却顾不上和李倩解释些什么，直接便是拨通了雁回的手机：“雁回，你过来一趟？过来干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点过来，我在上庭华苑。你到楼下就看到我了。” 沙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喊那个男人过来？ 李倩又想问了，但崔槿兰拉住了她。因为那个贺队居然一句也没有问，只是冷冷盯了沙姐两眼后，便进现场实地查看去了。 半个小时后，雁回开车过来了。 坐架不再是之前那辆白色的宝马，居然变成了骚包之极的宝蓝色布加迪？ 沙棠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这个风格。可今天，这些都是题外话。看到他的车过来，沙棠便迎了上去。 雁回本来还纳闷沙棠这是找他干什么？结果一看到这里三圈外三圈的巡捕后，他的感觉就不妙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沙棠过来扶住了他的肩膀：“雁回，你冷静一下。” “直接说！”雁回不喜欢这种迂回的方式，他要直接！ 沙棠抿了一下嘴唇，讲了：“刚才这里从上面掉下来一个人，是你公司里的鲍里斯！” 什么？ 鲍里斯？ 雁回瞳孔瞬间剧增，拨开沙棠便冲过去了。 地上的尸体此时已经被法医抬了起来，准备装袋了。可雁回的突来和反应却让贺授制止了法医的行动。 走过来，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呆住的男人：“雁先生，你认识这人？” “这是他公司的员工！” 沙棠从旁解释，贺授点头表示明白，所以他直接召过来了吕真言开始提问：“那么雁先生，你能向我们说明一些问题吗？” “说。”雁回的身体还在僵直，可嘴里却是已经能吐字了。 “这位鲍里斯先生是你公司的员工，那么今天他是几点下班的？” “五点下的班，之后我们还在一起吃了晚餐。大概六点分的手。” “六点之后您去了哪里？” “我回了公司加班，直到沙棠给我打电话前，我都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我的秘书全程陪我加班，所以我没有作案时间。而且据我所知，鲍里斯也没有女朋友。他是个清苦派的基督教徒，他的初恋在他十七岁的时候死于鼻腔癌，所以鲍里斯早就决定了，要用一生不婚来悼念他的爱人。他性格寡淡认真，是个典型的技术宅男。平常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便是连健身也选择在家自己做。他财务丰裕，从无外债，更不涉黄涉赌，所以也不存在财务方面的危险倾向。在公司里，他也从无敌人。商场上，公司确实有不少的竞争对手，但都不过是金融方面的摩擦，就算对方嫉妒该杀的人也是我，为什么要害他？” 雁回刚看到尸体时，整个人都懵了。人木呆呆的，贺授刚开始问他的时候，他甚至只说得了一个字。可随着回忆的产生，雁回的状态慢慢回来了。 都不用贺授再问些什么，他自己就把自己所知道的详情全讲了出来，并且逐一进行分析。但不管是瞅哪一条，鲍里斯都没有被杀的可能性！ 至于：“你们想象中的自杀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公司正在进行一项特殊的业务开发。鲍里斯是其中最主要的骨干。他对这个项目非常有兴趣，并且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如今才进行到一半，他是不可能放弃那个项目选择自杀的！绝对不会！” 但如果排除掉了被杀和自杀的双重选择后，那么剩下的似乎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会不会是他一不留神从楼上掉下来的？顶层没有第二人存在的迹象。那会不会有可能是从其它楼层掉下来的？”吕真言的这个设想一出，顿时引来了雁回的注视。 他马上回头去看身后这幢笔直入天的楼宇。 鲍里斯爱静，所以他和公司同事们从来不曾踏足其个人的领域内。所以，雁回虽然早就知道鲍里斯住在哪里？但这还是他头一次来。 话说这幢商品楼还真是漂亮！每家每户都有占位颇丰的超大露台，甚至还不是一个。 从这个位子看过来的话，鲍里斯从楼上掉下来的这个命题确实有其存在的可能性！但问题是：他不记得他公司的员工或相熟的竞争对手家里有住在这儿的啊！ 他在往楼上盯视的同时，沙棠也抬头看向了这幢明楼。 这会子，外面的雨也停了。少了那重重水幕，沙棠可以看得更加地清楚。 从一楼往上，直到她住的三十六层楼，四十七家屋子里。有人在里面活动的不过十二家。其余的屋子皆是空的。而在家的那十二户里，有三家的主人关紧了房门在睡觉，另外两户的主人戴着耳机在健身。剩下的七家，除了一户单身人士外，其余都是携家带口。他们之间虽也进行着一些关于楼下死人的讨论，却没有一户的信息有价值。 直到，沙棠发现了七楼阳台上的一个摆设后，她直接抓住了贺授的胳膊：“七楼阳台上摆着一个天文望远镜。我知道那个牌子和型号，那东西有自动摄影的功能。贺队，与其咱们在这里猜猜猜，倒不如看些录像更实在，你觉得呢？” ------------ 第五十六章、惊雷（二） 那天的南市，一整天都在下雨，哗哗的雨势在晚上七点的时候终于停了。但就在人们想着要不要出来松散松散已经憋屈了一天的身体时，上万道雷光却是同时在南市的空中闪现！ 咣、咣、咣、咣！ 一重接一重的雷霆象密集的战鼓一般响彻了整个南市的天空！ 而其中，尤以紫金山上的雷霆最为密集。 别处的雷霆闪电不过是在天空中轰然做响，可紫金山这里的天雷却是从天而降，直砸地面。最粗的那一簇闪电足有碗口粗细，自天而降，重重地劈在了那只怪物头顶！ 畸形的身躯瞬间被劈成了两半，但这怪物却并没有死掉，哪怕身体被劈成了两半，却仍然顽强地站着，甚至有股淡淡的雾气在两片的身躯中显现了出来，看着如今这副躯体放声大笑：“小丫头是有些本事！但老祖我既狠得下心将自己的身体炼成如今这番模样，当然是有好处的。好处就是老子的神魂不腐不朽，万事不……” 最后一个字，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沙棠无从得知了，因为就在这老头大放厥词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了那团接掌了自己身体的魂魄再一次调动起了全身的灵力，双臂大展，身形向内重重弓起的同时，张开了大口…… 嗷呜！ 一声仿佛来自远自的巨兽嘶吼，不只当场将那抹自命不凡的神魂吸入口腔，更加震动了整座紫金山！ 嘶吼在山巅处释放而出后，整座山的地皮开始震动了！ 一开始，沙棠还以为只是她的错觉。可是当翅兄把她的身体控制权还给她后，她却是扎扎实实的感觉到了，地皮真的在颤动！ “这，应该不是地震吧？“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是本帝的神殿终于在现世了！” 本帝？ 还神殿？ 这位仁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沙棠困惑的扭头准备去看右边的翅膀时，却见在地面越来越强的抖动中，右边的地面上，呼的一声清啸，钻出来了一根漆黑如墨的巨大石柱！ 那石柱直径足有一米，漆墨般的柱身上雕篆着不知名的纹路。开始时沙棠觉得那象是一堆蔓草，后来又觉得象是一堆云纹，再后来龙头出现地，沙棠觉得这柱上的图腾或许是条龙了。但随着柱身的越来越高，情形却似乎再次诡异。因为在这条龙的背身上竟然生着一对巨大的羽翼……而当柱身完全从地面长出来，再也不动弹后，沙棠终于看完了柱身上的全部图腾。 这是一头……呃，龙首、狮身、马腿外带双翼的……不知名！ “这到底是个什么啊？” 恕沙棠眼拙，她真的认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耳中这次，是冷然的嗤笑：“上古神兽，汝知道几何？” 居然一会子连汝都跑出来了？ 沙棠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她平生最讨厌装逼的货色。至于上古神兽：“我只知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唔，再加上个麒麟。貌似还听过什么饕餮啊、蒲牢、貔貅什么的。再想想，好象还有什么九尾狐、山海经我以前看过，但就看过一次。里面好象一堆神奇，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但好象没有你这样的。” “那是自然。山海经是后荒时代之物，我与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是天地初始，自混沌而生的天然之灵。吾便是执掌北极七星，执南北二极和天地人三才，统御众星，掌人间兵革事，统御万神的勾陈大帝！” 句号一连串长！ 中间夹着一堆沙棠听不懂的名词，所以虽然这位翅兄……不，什么勾陈大帝的呜啦呜啦的讲了一大堆，但沙棠只听懂了最后四个字，勾陈大帝！ 前面一堆副词，沙棠没太听懂。 但勾陈这个东西：“它不是一味药吗？我记得是雄黄的别称吧？” 这次，换来了整整一车的嗤笑。 但还不等沙棠再回味一下那堆前缀名时，左边的土地里也冲出来了一根。 和刚才那只黑色的石柱粗细相等，材质也似乎相同，但其上面所雕琢的痕迹却和刚才那只不太一样了。也是龙首狮身马腿双翼，但其额宇间却已经睁开了一对天眼。 而且，这根居然是白色的。 而这根柱子出完后，须臾左前方也冒出来了一根，却是绿色。上面的神兽配备与其他两根一样，少了白柱上的天眼，身后却多出来了一只尾巴。 至于第四次冒出来的那只柱子，竟在沙棠的身后。火红如殇的柱身上，龙首上原本的两对龙角竟是被砍去了半根。 至于最后那断掉的半根龙角去了哪里？四根柱子上都没有表现，可最后当四柱齐全后，在四柱对角线的交集点后，地面下却是升起了一只足有五米长，三米高的半截龙角！ 这只龙角全身金光四射，大半夜所发出的光芒，照得整座山上亮如白昼一般。这纯度绝对能闪瞎一干狗钛合金眼。而其上，更坐着一位长身玉立，宛如神祗般的俊美男神！ 其一身素缎长衫，发若墨夜，皮若凝脂，整个身躯呈莲花坐式，双手合在丹田处时，手心中竟然莹莹地泛着不知名的幽光！ 勾着人看了一眼，便心里直痒痒。说什么也要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的结果，就是走到近前，跪在了他的面前后，方才知道，那里面竟是什么也没有！ 沙棠有些失望，却更有所悟。 但她这厢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其中的真偙时，周围竟是悉悉落落地传来了一堆一堆的脚步行进声。 有人的，但更有的却是各路动物行动的声音吧？ 回头看时，果然，无数大大小小的动物一行行一列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里前进过来了。大到山羊野鹿，小到蜘蛛蚂蚁，从飞的到走的，从四条腿的到几十条腿的。甚至可以说是只要这山上可能有的动物，全过来了。 这些家伙的身量本不相同，可这次排起队来，竟然还会利用身高差的优异，将那些腿不如他们长的家伙，夹在了彼此的夹夹缝之中。齐齐整整地来，然后，齐齐整整地跪在了……呃，‘神殿’的四周——三伏跪拜、清越长鸣…… ------------ 第五十七章、惊雷（三） 沙棠在学习上从小刻苦，成绩在雁回未来到她的学校之前，从来独占鳌头。但她虽会读书，却并不死读书，甚至在课余时间也很喜欢搞些神怪来看。 其中不知是哪本里，那个缺一根的作者居然写出了‘万兽来朝，百雀齐鸣’八个字，用来形容某位修真大能的王霸之气。 当时她都看乐了。 可今日，她却是扎扎实实地亲眼看见了这样一副图像。 紫金山上所有的动物都跑出来了，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百万，但十万之数却是肯定有的。当然，这样的盛况之所以还没有把山压塌，完全取决于其中大部分的动物个头都比较小。但正是因为如此，才从某种程度上更加让人心惊！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居然能让蚂蚁、蜘蛛、毛毛虫之类的全都听话？闻声即来便也罢了，问题是居然还一个一个排着队过来，简直了。 相较之下，那些长着翅膀的鸟雀盘旋在这四根神柱的上空，不断地鸣唱，就只能算是……通灵乖巧了。 然，这世界上许多的事，一个通灵便已经足够震撼，更否认通灵通到乖巧这种地步了？ 扭脸看一下那尊坐在龙角上的雕像！ 话说，到现在为止，沙棠也不能确定那到底是尊雕像？还是说那根本就是那位什么勾陈大帝的肉身？ 但不管是哪个，其实和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沙棠关心的是：“你把它们叫过来干什么啊？怕这城里的人不知道您大驾光临了？” 这位翅兄再是勇猛，也不过就是个妖兽，了不起是是等阶高一点的神兽。本事再强，难不成还能与天下修士为对？ 更何况，如今这些修士，为了晋阶简直是什么也不顾了！ “你一个神兽，皮肉应该都有奇效吧？就算不能象里写的唐三藏那样，吃一口就长生不老，但肯定是有助于修行的。这些人已经疯了，为了提升修为，连强迫人妖相合的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更加有益修行的事？你就不怕那些人疯起来后，一起联手灭了你，然后把你分而食之？” 这里吃的东西，沙棠直接指向了龙角上的那尊……肉身。 “他们肯定非常想吃这个的。可你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让它现世？难不成你打算让我一直守在这里，替你看守着这具肉身？” 这并非沙棠不爱帮忙，而实是她有心无力啊！ 全天下的修士要是全疯了，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打得过？怕是连逃都逃不了。 翅兄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她。 良久的沉默，一度让沙棠以为翅兄是嫌她话说得太实在了。 却不想：这位翅兄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开口，说的话竟是：“吃我的肉，不是长生不死，是可以长生不老！十四万七千年前，我与魔族大战受伤隐匿人间时，曾受一名孩童恩惠。所以，我赐了一滴血给他。你可知，此人是谁？” 呃？十四万年前的事，她往哪里知道去？ “不晓得。” “那人便是炎夏史祖，太阳神炎帝！” 妈呀！连炎帝都出来了。 这仁兄吹牛的水准有点超前啊！ 不过就算他说的是真的，这也说不通啊：“你说你的血肉吃了可长生不老，但炎帝为何在史上是有寿命的？” “这有何怪？他可长生不老，但并非生魂不灭，肉体不会损伤。炎帝乃受伤而卒，与寿数毫无干系。” 还真是会狡辩！ 沙棠懒得听这些：“这些都是老话了。我只问你，你把这些东西叫来到底是干什么的？难不成真是为了方便他们吃你？” “没错。” 居然是没错？ 沙棠要疯了！ “你还真想让它们吃了你去？你不要命啦？” “命当然谁都是想要的，可是若舍我一身，可换得天下贪戳之徒尽死，你觉得这桩买卖是否值得？” 翅兄说这话时，它是隐藏在她身体里的。沙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其语中的含义却是让她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若舍得一生，可换天下太平的话……这买卖自然是不算亏的。 然：“世上贪戮之辈比比皆是，甚至是生生不息。你灭得了这一拨，却无法控制后来之人会不会生出更加匪夷所思的心思来。我不知道在你们那个世界的记忆里究竟是如何的？但是在我了解的这个世界里，光是地球上人类灭绝据说便不少于三次。便不说之前那些只是推算出来的遗事，便说我所经历年的这二十余年吧，地球上最可恶的也并非这些只想长生晋阶的修士，而是贪得无厌的人类。百年前一战二战，全球死于战火的人不下千万。自我有生而来看到的中东战争，南美战争，死于枪火和饥饿下的无辜人士又有多少？” “翅兄，你愿意舍你一生，换天下太平的心愿是好的。但我，不认为那有用！” “人，总会死。不是生死病故，便是爱恨情仇，天灾人祸……宛若天堂般的安宁喜乐根本便是空中楼阁。人生下来便是为了受苦的！不是这样的折磨，便是那样的的煎熬。你这个法子，治不了根！” “或许吧！你说得都对！”翅兄的声音有些倦意，似乎他让沙棠之前的话触动了，但：“若死的人是许小婉呢？” 沙棠身体一抖，面色已然僵住。 翅兄笑了：“你或许已然不在乎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但许丽你是在乎的吧？许小婉更是你不可舍弃的吧？甚至于连那个雁回，若是你回头时间他便让某个肆意妄为的修士与妖兽撕成碎片，你的心难道就不会痛？” “沙棠，你的心，没有完全死掉！” “一个人的心若是全死了，就不会感觉到痛，更不会感觉到孤独、凄凉！” “它还活着。只是活得不太好罢了。” “可这世界上，谁又是活得那么好的呢？就连新生的孩儿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窘境，更否论是经历世事的成年人？“ “刚才你有句话说对了，人人都有劫难！没人能逃脱得了世间的纷扰和伤害。之所以你看着别人比你过得好，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她的生活罢了。等你亲身经历后，也许你就会怀念此时的你了。或许无父无母，无人关怀，但总比有那种天良丧尽却无法割舍亲缘的父母来得好。你虽有兄妹相伴，一个人孤单凋零，但你可曾体会到那种家有兄妹，却因父母偏心，待一人有如亲子，你却只能辈受压榨的苦？你奶奶却非你的亲奶奶，但她用尽了全力来爱护你，哪怕她走了，但多少个的关怀爱护又岂非比那些一见是孙女，直接扔进马桶溺死了的亲奶奶来得强？许丽是没了，但一生中能有幸得到这样一位知交好友的人，这世上又有几个？” “沙棠，你失去了的或许很多，但你又可曾想过，你得到的也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有太多太多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你这样的际遇？” 是这样吗？ 或许，真的是这样的。 奶奶，对她真的很好。虽非亲生，却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她发烧了身上直发冷，奶奶就把她搂在怀里一夜一夜地不睡哄着她；小时候她想妈妈想得夜夜都哭，奶奶就翻出妈妈的衣服穿上，然后敞开她的怀，把她搂进她的衣襟里；沙县那么小，几乎人人都知道她不是奶奶的亲孙女，可那又怎么样呢？不管在任何人面前，奶奶给别人的介绍都是：“这是我的宝贝孙女。”她想穿什么花衣服，奶奶都给她买；她的小辫子从来都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周围的小伙伴从小穿的大部分都是黑色的裤子鞋，因为耐脏。可她淡颜色的衣服裤子一堆，白球鞋更是穿到烂了都白得象新的一样。沙棠永远都忘不了，昏暗的灯光下，她在堂屋里写着作业，院子里，奶奶是如何拿着刷子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刷着鞋…… 奶奶，是爱她的！ 而许丽，与她又何尝有过半分血缘？ 别人总以为她和许丽之间不过是两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互相依靠罢了，但这天底下没爹没娘的孩子多了去了，能象她和许丽这样亲有一家的又有几个？ 她真心待她，她也真心待着她。 她走了，沙棠心痛。但她越是心痛，便越发要坚强。 她要活下来，她要活着才能照顾她小婉。 眼帘缓缓地落下，眼角微微的湿润，可嘴角却有一抹甜从心头开始荡漾。 这世上，只要还有一个人爱她，她活着便不算没有意义。 哪怕许丽没了，可她还小婉。 至于这位翅兄，为何罗里叭嗦地和她讲了这么多人生‘哲理’，目的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个。 ------------ 第五十八章、惊雷（四） 这一夜的雷，直打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东方之际渐露华曙时，方才渐渐收去。只是，雷收了，云却仍在。黑压压的云层压在天际，让人看着整个人的心都是堵着的。 “沙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不会是……呸呸呸，我什么也没说。” 楼下有案子，那两个巡捕虽说让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异事’震得魂都差点要飞了，可最终还是先一步走了。梦幻虽然奇特，但职责更加容不得拖沓。 他们走了！那个雁回，却神奇地并未离开。 他不走，李倩和崔槿兰自然也无权驱赶他走。巴巴地伸着脖子等了一夜。但等到第二天，天都亮了，沙姐却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八点钟响的时候，次卧的房门开了。 许小婉，揉着眼睛从里面走出来了。看见沙发上多了一个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餐厅边的落地大玻璃竟然碎了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好好的玻璃，怎么会碎了？这房子是刚买的吧？精装房就这么个装修质量？不行，我得和沙姐说，让她找物业投诉，这是神马房子，太恐怖了。咱们这可是顶楼，这么高，摔下去可是要死人的。” 许小婉往窗户边走了走，往下一看，腿都软了。 可，找了一圈，却没看见沙姐：“沙姐呢？” 她这一副无辜天真不知事的模样，竟是让最心直口快的李倩也想不出要如何和她解释了。她不说，崔槿兰也想不出要如何解释。 倒是一边的雁回，在看了三人半天的反应后，果然扯了许小婉进屋。 “你干吗？” “我有事问你！” “问我？问我什么？”许小婉一脸的‘不明白’！哪怕雁回冷冷地一直盯着她看，她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啊！ 直到，雁回打开自己的手机，将一则微信送到了她的面前：“许丽死了！半个月前，她的尸体在南市被发现，沙棠疯了一样地赶回沙县去寻求真相。许小婉，我就想知道，这件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许小婉的天真脸，瞬间色变。 她不再笑了，也不再淡然，但是，她也没有哭！ “你果然知道！”雁回冷笑，心烦地想摸出烟来抽，却发现烟盒里早已经空空。泄愤般的将空烟盒砸在了一边的地上后，指住了这小丫头的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们来南市的第十天！” “第十天？” “对。姐姐公司的人事经理给我打电话，问我姐姐为什么还不来上班？我当时就感觉不对了。我和沙姐是我姐亲自送上火车的，那天是沙姐的生日，姐姐还给沙姐专门订了一个蛋糕，嘱咐我要记得晚上六点的时候给沙姐吹蜡烛。姐姐说她公司里有个培训，对她将来升职大有益处，只是这次是封闭培训，要到宁省凉川市一个月时间。因此，她没空送我来南市上学，委托了沙姐来送我。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可这样的事从他们单位人事经理的嘴里听来，却变成了我姐请了十天的年假送我来南市上学，然后假到了却没回单位，甚至连电话也打不通了。她找不到我姐，便婉转找到了我的电话。可是，我姐根本没有送我来南市啊！” “所以，当时，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我姐对我撒谎了。可好端端的，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骗我，甚至是连沙姐也骗了。我就在想，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只骗我也便罢了，原因可能太多。但若是连沙姐也骗了的话，那么，十之八九，我姐是生病了！” “生病？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要是生病了的话，为什么会不告诉沙棠？有病了，治不就行了。就算告你其实也无所谓啊！” “可要是治不了的那种呢？” 许小婉刚才坚持了许久的泪，在这一刻突然崩涌了出来：“就象你刚才说的那样，要只是小毛病，我姐没有可能瞒我，更不需要瞒沙姐。可她瞒了，就证明这个病非常的凶险！她不想让我担心，更不想让沙姐再次面对一次生离死别！” “雁回，你知道吗？在你走后的那两年，沙姐是怎么过来的？” “她原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只有沙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是，我也知道，沙奶奶的过去是有些问题。可那有怎么样？雁回，我就想问你，那又怎么样？这世界上哪个女人是甘愿做那行当的？沙奶奶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她走上了那条路，你知道多少你就那样看不起她？还因为沙姐选择了疼她爱她养了她十几年的姐姐，你就和她分手？” “雁回，你他妈的不算是个男人！” “你不过是出生好了些，环境优越了些，就当你那些空中楼阁般的清高是这世界上衡量所有人的标准！你可以那么想！但我真心特么的祝福你这辈子都能那么高高在下，不会有从云端掉下来的那天。否则，我会诅咒你，遇到这世界上最难跨越的沟壑！让你好好品尝一下，到底什么叫做人生疾苦！”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活得轻松！别人过得好不好和我一毛钱也没关系。我只要我关心的人过得好。所以，我可以装得不知道！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沙姐再也禁不起这样的煎熬！” “沙奶奶没了，她的心就让挖走了一半！要是我姐再走了，她大半个人就全死了。我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牵挂！所以我很清楚我要怎么样做才能留住我最后的亲人！” “沙姐她不放心我！她和我姐总当我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恨不得帮我把生活中每一个小细节全都安排妥当。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要留下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有所牵挂！所以……” “所以你就装得懵懂无知，装得天真可爱，装得什么也不知道！当沙棠以为你要是离开了她，不说再也活不下去，但也一定会让人欺负，过得很凄惨，对吗？” 雁回笑了，笑出了眼泪，但他扭身，抹开了。 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记得当年，他到沙县的时候，这小不点儿还是跟在许丽和沙棠身后的小萝卜丁，屁事也不懂的奶娃娃。 可如今倒好！“小萝卜丁，成精了！许小婉，老子算是认识你了。你很好！你好样的！那我再问你，沙棠是什么时候修真的，你可知道？” 修真？ 许小婉微微一楞，然后，她大概明白了。回头指向门外：“昨天，有人打架了，是吧？沙姐出手了，追那人去了？” 这下子，便连在门外的李倩和崔槿兰也全呆了。 李倩忍不住就推门进来了：“小婉，你知道？” 许小婉看看她，又看了看崔槿兰，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我不但知道沙姐的事，我还知道你和她。你们三个，都不对劲！” 一下，李倩和崔槿兰都不开口了。 雁回也猜到了，但他是昨天晚上联合这两个丫头之前的说辞漏洞，隐约猜到的。至于许小婉：“我知道你们两个肯定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原因很简单！内衣！” ------------ 第五十九章、惊雷（五） 内衣？ 李倩发怔不明，崔槿兰却是瞬间明白了。有些自嘲：“是例假吧？我发现李倩有问题也是同样的原因。李倩，你大概是到了南市后不久才觉醒的吧？那么这样一来的话，你可能就对很多事都不清楚。女修士，自从修炼的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生理期了！” 还有这种事？ 李倩尴尬地看了一眼屋中唯一的男士，当着男人的面讨论这个问题，着实尴尬。但这事实在是太古怪了：“为什么会没有？我觉得……自从我开始修炼后，整个人的身体都好多了。不但睡眠好了，体力足了，听力目力简直都要进化成塞亚人了，哪儿哪儿都好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没了这个？” 李倩之前是生理期一直不准的代表，所以，她是压根没发现这里有了问题。当然，她自己常常生理期乱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崔槿兰一个月没例假也正常。谁能想到，许小婉居然会从这上面发现她们有问题？ “我们和你一个宿舍也便罢了，垃圾桶里没那个你总会发现。可沙姐和你不住一块儿啊！你是怎么知道她也没生理期了？” “因为她的生理期反应一直很强烈！”作为一个从小和沙姐长大的女孩子，许小婉很清楚这个：“沙姐的生理期十年来一直是每个月七号来。她小时候受过寒，一来例期就会疼得满地儿打滚的那种，吃了多少药也没用。可自打来了这地方，她却是一点反应也没了。开始我只是纳闷，曾有一度我还想过要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后来，我发现她的钱包变了很鼓。她家的钱在给沙奶奶治病的那两年里，差不多全花完了。所以她身上有多少钱我很清楚。南市消费高成这样，她不可能在不工作的情况下，租得了房，还隔三差五给我买东西，请咱们吃饭。这中间，必然起了变化。” “可到底是什么变化呢？我一直想不通。曾有一度，我还怀疑过，她是不是又和你在一起了！”许小婉说到这里，恨恨地瞪向了一边的雁回：“你这小子有钱，要是沙姐真和你在一起的话，我相信你会好好贡养她的。所以我一直不问。直到后来，我知道姐姐出了事！” 许小婉的语气淡了下去，她的双拳紧紧地握着，她在极力在稳住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崩溃！她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她只有沙姐一个亲人了。 所以，她得保护她！ “我知道沙姐回了沙姐，我知道她也知道姐姐出事的消息，但我更知道的是：她不想我也知道。所以，我只当姐姐是真的进修去了。仍然快快活活地过自己的日子。可是，沙姐她太让我不放心了。她走路的步伐越来越轻，眼睛越来越亮，耳朵更是随时随地都能听到三里地外的动静一样，一直不自觉地动来动去。就象你们两个一样！” “所以，你就肯定了，我们三个，全有问题？” 许小婉摇了摇头：“也不可能说肯定，只是怀疑。你们两个我是到南市路上认识的，可沙姐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肯定她是个人，不是妖精。我也肯定她没有让夺舍啊什么的，她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姐姐。那么这样一来的话，要不她就是进化了，要不她就是修真了或者说干了什么奇异的事之类之类的。而有一便有二，既然我身边有了一个这样的，那么再多两个你们，也就不稀罕了。但要是说什么时候我肯定你们三个是一样的话，就是这次的了！” “这次的事！” “对，我在楼道里刚吓倒摔在地上，李倩就出现在我身后了，下一秒槿兰你也来了。从我尖叫出声到你们两个出现在我身边，连两秒钟都不到，你们两个真当我是傻子了吗？还有就是沙姐，我不管她是怎么知道发生这事的，但就只凭她从校门口一路跑到七楼，脸不红气不喘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了。” “然后，她的这幢房子就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沙姐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就算是和雁回你又在一起了，哪怕你们结婚了，她不会接受你这么大方的馈赠的。这房子必然是她用自己的钱买的。可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钱？必然和她的变化有关。”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我也不想知道。她要是想瞒我一辈子，我就愿意当一辈子的瞎子和聋子。只是她觉得开心就好。雁回，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许小婉长了一副娃娃脸，天真娇憨的模样，一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这副模样是任谁看了都会把她当成乖娃娃，可爱小妹妹的那种。 可现在，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雁回。 她的唇边没有笑，她的眼睛里更加没有笑意。 在她的眼里，有的是：切割和凌迟！ “我不敢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但如果你连我也比不过的话，雁回，我劝你善良。离她远一点。我沙姐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若不能比我还爱她的话，那么你就应该滚得她远一些。” “不要用你那些狭隘的道德观来衡量别人！” “不要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楷模！” “更加不要的是：你明明知道你不可能比我还爱她，却还想要和她在一起。” “雁回，不要让我小看你！而你也最好有个清醒的自我认识。我的沙姐是个不需要男人的女人。我不是说她的性取向有问题！我是说她的感情太纯洁了，一般人配不上。” “她只要这世界上最好的！最好的亲情，最好的友情，她都拥有过了。最美的爱情，她自认为曾经也拥有过，不过后来经过一些事，她才终于明白：没有经历过风雨的爱情，都只是幻想。你这样的男人，只配给女人虚伪的幻想，给不了她真实的爱！所以，破鞋，她不会要了。” “至于说将来，还会不会有男人能进入她的世界，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会一直坚定地守在她的身边，直到碰到可以好好爱护她的那个人为止。” “她有没有修真？那又怎么样？别说她现在还是个人，就算她特么的变异进化成一个怪物，那又怎么样呢？” “你以为长得两条腿的就一定是人吗？” “这世界上，多的是披着张人皮却不干人事的畜牲！” “只要她的心不变，她就还是原来的那个沙姐。这才叫信任！这才叫感情。而你呢，你可能接受？接受一个已经没了生理期，可能也不会再生育的女人？还是说哪怕她现在真实的模样和你看见的已经大相径庭，长了一对耳朵，一对翅膀，甚至是浑身长满了毛，多了一条尾巴，你看见也不会心生厌恶？甚至会怜惜地她的遭遇，痛苦着她的损失。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变化并非她主动求来，而只是被动接受的呢？” “雁回，不要以为你裤裆里长了那么个零件，就配得上男人这个字眼了！” “男人，就得有男人的心胸，男人的责任，男人的担当！” “或者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给你的女人一个完美的人生，完美的际遇，完美的爱情。但起码你应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守着她，最难过的时候陪着她，尽所有力所能及的力量给她周围别人都没有的一切。或许，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一年，甚至短短的十数年。但爱情之所以珍贵，你爱她的心之所以虔诚，不是要看你说的话有多漂亮！而要看你为她做了多少。她知道的也好，她不知道的也好，爱一个人，爱的本身便是一种幸福。” ------------ 第六十章、终 雁回走了！ 面色苍白得走了！ 许小婉的话，每一句都象是千斤重锤一般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没有做到。 曾经不懂事时的青葱过往便也罢了，年少时他不懂事，如今他懂了，知道当年的事是他错了，他想弥补。 然，往事可追，现事又要如何分辨呢？ 就象小婉说的那样，现在的沙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沙棠了。孩子什么的便也罢了，生不了抱一个也行，他并非那么古板守旧的人。可，若是她变了一个模样呢？ 长了耳朵、长了翅膀，甚至浑身都是绒毛，甚至多了一个尾巴的……沙棠，要他如何再爱下去？ “小婉，我觉得你说得太过分了！” 李倩一直是不喜欢雁回的，她也不支持沙姐和雁回再续前缘。然：“你扯着他以前的事不放我能接受，可你后来说的那是什么啊？什么长耳朵？长翅膀？长尾巴的？我和槿兰哪个也没长啊，沙棠怎么可能会长那些东西？你拿这些吓唬他，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那样的女人？” “我就能接受！” 许小婉一字一句地讲：“我要是个男人的话，我就能接受。我爱她的时候她是个人，后来因为变故，她变得不再象是原来的她了，那她就真的不是原来的她了吗？这就象一个男人穷困潦倒的时候爱着自己满手冻疮的女人，哪一天他发达了，就能不再爱那个曾经为他冻坏了双手的女人了吗？李倩，或许有很多人认为这根本是两个事。但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回事。如果你真爱她，你首先在意的不会是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应该是她遭遇了什么。你怜惜她、可怜她，心疼她，想着要如何和她一起面对现在的困境，而不是先在意她现在的模样！” 李倩愕然。她呆住了！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小婉说得很有道理？ 至于一边的崔槿兰，倒是听懂了。 “李倩，小婉不是在吓唬雁回。或者说，好吧，那是一种吓唬。但她的用意也并非说沙姐真的就长了耳朵还是尾巴，她只是在用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去试探那个雁回罢了。” “试探？” “对啊！就象咱们看到的那样。那个雁回让小婉这一吓唬，直接想到的就是他能不能接受一个长了耳朵和尾巴的女人。他对那样的前景感到害怕！根本就没有去想，沙姐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才会变成了这副模样？过程中她可受到了伤害，她可曾害怕？她如果不喜欢现在的自己，那么他要怎么安慰她？甚至于想着将来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替她除了这个毛病，做回原来的沙棠！” 想象真的很美好呢！ 崔槿兰也想拥有一个那样的男人。可是：“小婉，那怎么可能呢？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和女人，之所以相爱是因为看到了表面的现在和幻想的未来。所有的真情真感，就象你说的那样，必须经过风霜历练才能显现出来。然，又有多少人能熬得过去？” “大部分初恋的情侣，都在生活的琐事中显露出了自己最卑劣的一面。而大部分美好的婚姻都不过是因为一生走运，没有碰到足以让他们不顾一切的诱惑罢了。我承认沙姐很好，但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感情，真的是好人就能碰到的吗？” “若说亲缘是天定，友情能自己争取得来，那么爱情，便是连天帝都无法控制的天缘！” “所以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许小婉扭头看向崔槿兰：“一生不爱？鄙视所有的男人？还是说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得失随缘？” 前者，过于极端。后者，过于消散。 若想过得好，这两者其实都是不可取的。 姻缘此事，确实真的象崔槿兰说得那样，是连天帝也无法控制的。 所以：“强求着实无用！哪怕你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护得住一个心爱的女人，给她所有的幸福。” “那，怎样才好呢？” 怎样才好啊？许小婉信步走到了那扇打破的窗户前，遥遥地看向了远方：“爱一个人，爱，就好了。或许你不能替她扫平所有的灾祸和障碍，但你可以教会她如何前进和抵御危难。人生的路上，总有那么雷是极大的。她扛不过去，你就替她扛过。至于那些小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她长大了，让她厉害了，有本事了，那么，她自然也便不怕了。” 话毕，原本安静的屋顶突然响起了激烈的破风声。 崔槿兰头一个冲过去将许小婉扑倒在地，一路滚到了旁边的餐桌桌布之下。至于李倩，则顺手滚进了厨柜的后方。 然后，咣咣咣咣…… 楼顶上，一排排遁光飞掠而过。 大家都急着去前方赶最后一拨大餐。有些人甚至因为急不择路，被旁边赶路的同行一脚踹下。来不及从楼顶飞过去，那么就打破落地窗，从窗户里飞过去好了。 足有十几分钟时间，这幢楼从顶楼往下，五六层的屋子窗户都让撞烂了。大人小孩的尖叫声音此起彼伏，哭壕震天。 人们都吓坏了，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至于李倩、崔槿兰还有许小婉三人，则渐自汇聚到了一起，钻在餐桌的下面，远远地看着落地窗前正对着的那座紫金山。 昨天晚上，那里霹了一晚上的雷！ 早上的时候终于安宁了一会儿。 可随着那些飞闪而去的遁光越来越多后，那座南市城中最璀璨美丽的绿色明珠，终于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各色光芒全部笼罩住了。 象一个巨大的顶盖一般，自上而下，盖住了所有的出口和生机。 李倩和崔槿兰象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许小婉的眼中却没有泪。 她定定地看着远方，唇边是渐自升起的微笑和满目的眷恋。那神情，仿佛象是马上便要离开人世的弥留着一样。 她在这世上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结。 她给了她爱的人所有的幸福。 虽然仍然没有那么完美，却总算是帮她避过了再一次的凌迟心碎。 她的十指开始一个一个的弯曲。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爆炸，从远处的紫金山巅轰然炸响。 巨大的冲击波，摧毁了那所美丽明珠的同事，更是带来了强烈的气流。 崔槿兰和李倩当即就让那巨大的气浪给震得飞出去了。 她们前面的玻璃窗昨晚就碎了，身后的玻璃窗更是刚才就过去了好几拨人。前后皆无阻挡的情况下，两个人让气流一口气就冲出去了…… 极致的速度，满目的混乱，让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反抗。直到身体让后方的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住后，两个人便全晕死了过去。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僵直的身体终于开始恢复。 满身全是疲惫，但好歹耳朵总还算是中用。 崔槿兰第一个醒了过来，然后便听到了咣啷咣啷的声音。象是火车的声音？ 怎么回事？ 瞬间睁开，然后便看到了绿色的车皮。扭脸，对面竟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也满脸愕然的刚从卧铺上起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正在错愕时，包厢的门让拉开了。然后一个削瘦中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孩子走了进来，模样在崔槿兰和那个女孩看来，都有几分熟悉。但：“你又是谁？” 那女孩让她们问得更懵：“我是谁和你们又有什么相干？咱们不过是恰巧在一个包厢罢了。你们问我是谁干什么？” 一个包厢？ 崔槿兰觉得脑袋有点疼，等等，让她回忆一下。 唔，她想起来了。 她这是要到南市上学去了。终于能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家族了，以后她就是一个人了。 至于对面的那个女孩似乎也想起来她这是在哪儿了？有些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看来我是睡迷乎了。朋友，对不起啊。我睡迷糊了。” 底下的女孩大方地笑了一下：“没关系。” 既然睡醒了，那么上铺的两个女孩也就全下来了。看看左右，崔槿兰指向了下铺那个空着的位子：“这里没人吧？我们能坐吗？” “随便，那不是我的位子。” “噢。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崔槿兰，坐这趟车是要因为我要到南市上学。你们呢？” “这么巧，我也是。我是去南大报到的，我叫李倩，准备学金融。你们呢？” “我崔槿兰，今年十八，我也是南大的，不过我学的是中文。” 两个人这样一介绍，那个女孩也楞了：“这也太巧了。我也是去南大报到的。我叫沙棠，今年也是十八。我学的是数学。” “哈哈……这也太巧了。真希望咱们能分到一个宿舍去。那今后的四年，咱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沙棠，你这名字可真有趣。谁给你起的啊？” “我奶奶。” “你奶奶？” “对啊！我奶奶希望我象沙棠树一样坚强。不管经历什么样的风霜，都能顽强快乐的活下去。” “哇，那你奶奶很疼你嘛！” “对啊！我奶奶最疼我了。你们看，这是我奶奶给我绣的荷包，我奶奶手可巧啦。”沙棠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腰里系的一个荷包给那两个女孩看。 那个荷包上绣线的颜色并不多，白底为色，黑色织花，绿色的卷草纹上，一只朱红色的长龙正在翻滚。 那条长龙模样有些奇特！ 它长着龙头，也有龙尾，但身子却象是狮子不说，背上还生着一对天翅，额间一只通天目紧紧地闭着。但一对龙晴却已然睁开，紧紧地盯着车厢里的某个人…… “我知道了，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代你去死罢了！” “可以，我完全没有意见。只要你答应帮我照顾好小婉，死便死好了。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可，我若不愿呢？” “沙棠，你不会死的。我的力量或许已经无法再和千百万年前相比，但至少，护你一人，我还是能办到的。” “你的这一生，既然让你这般不快活。那么，我让你再活一次可好？” “再活一次？” “对！忘掉所有的不开心，重新来过。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直会守在你的身边。” 《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