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1章批斗大会 美好爱情是什么模样？ 是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开，郎骑竹马来...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亦或是我欲与君相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 不是！ 这都不是林萧想了十多年的答案...！ 直到林萧躺在病床上将死那刻，他才知道，爱情是遗憾的错过。 “林萧，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很喜欢！” 安然哽咽着。 “你知道吗？那年批斗大会，当你为我念出情书那一刻起，我知道我这辈子应该就认定了你了！” 病床旁的安然笑靥如花却泪如决堤，她紧攥着林萧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下一刻，生死永隔，看着病床上的苍白面容，她心如刀绞！ 说着，她强忍内心悲伤，笑着起身转了一圈，雪白的婚纱衬着她的美貌，像冬日里惨白的雪莲花。 “你说，没有姑娘会为你穿婚纱，可你却不知道，我多想为你穿吗，你看，今天就是我为你穿的，美吗？” “我总想着要是那一天，我可以跟你一起走进教堂，也想着有一天你可以拉起我的手...我们子孙同堂...” ... 安然不停的向林萧诉说着傻傻的情话。 直到... “滴——” 心电议传来蜂鸣，仪器上的数据归零，起伏的心电图又成直线。 望着躺在病床上再无声息的林萧，安然的情绪再绷不住。 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好朋友，那时，安然对林萧的喜欢埋藏在心里。 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招揽一群同学朋友一起创业，最后只剩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发小还在一起。 这些年安然默默的陪林萧经历风雨，和女友分手了，林萧会找安然喝个大醉，工作碰壁了，会和安然一起吐槽。 二十多年多年的的陪伴，安然早已将这份情愫放在心里最珍贵的地方。 直到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看见身穿婚纱的安然，林萧回忆起自己这一生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竟错过了 ！ “安然你给我评评理，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说和人家好就和人家好上了？” “在乎你的人一直在你身边，你没看到啊。” “啊？” 临别之际回想起和安然的点滴，林萧恨！ 恨自己让安然的青春浪费，恨自己不知道珍惜身边人…… 无边的懊悔袭来，林萧只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眼。 他看见的是穿着婚纱无比美丽的安然！ 那一刻，林萧后悔了。 …… “今天是月考公布成绩的一天，也是对学校进行“肃清”反面教材的批评大会！” “这些人大家可能都认识，目无校纪，违规逾矩！大会的老常客！” “毕业班的同学我就不用多说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是想有美好的人生，还是想继续荒废学业，低年级的同学，今天就让你们长点记性！” “林萧！” 突然，轰雷一声响，站在班级队列最前面的林萧惊的一颤。 “教导主任老刘？” 嘶…… 脑子里的剧痛袭来。 林萧错愕回首四顾。 “我…… 不是死了吗？”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熟悉的事！ 金色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暖洋洋的，鼻尖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刹那间，无数记忆涌上。 林萧眼睛一瞪。 这是2011年10月8号？！欢快的国庆假期刚结束的第一天！ 随即，只见高台上的音响响起了教导主任威严而肃穆的厉喝。 “林萧，毕业级三班学生，打架斗殴，上课睡觉，甚至还在楼梯撒尿，带坏学校的风纪，还写起了情书！” “堪称典型！” “把他给我带上来，今天我要他当着大家的面做深刻检讨，并且，面对全校师生念一念，他所谓的情书！”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这个当初让自己痛苦又不舍的学校！ 林萧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重生了！ 离谱，诡异，还有兴奋！ 林萧四下扫视，看不到安然和几个发小的的踪影，心头一阵失落。 “林萧！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呢？上去检讨！！” 班主任王老师！ 林萧恍然惊醒。 自己待会要上台检讨，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情书，这将是自己光林一高生涯最高光时刻。 正当林萧要上台检讨时，突然，脑海中响起一声铃铛的轻响。 “叮~” “恭喜宿主获得改变人生系统！” 林萧前世看过小说，心里也是清楚系统意味着什么。 这个年代互联网巨头已经站稳了脚跟，母猪都能飞的风口早已经过去了。 系统？ 又能改变什么人生？ 正式林萧心头自嘲之际，恍然间，林萧脑子里却是闪过了一行字。 【在以物质条件为标准衡量一切的年代，本系统旨在为帮助宿主努力去创造完美的人生，从多元化的角度，为宿主打造一个有钱，有时间，有爱好，有梦想，身体健康的完美人生。】 【记忆修复中！】 随即看完，林萧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如同走马观花一样涌进各种各样的画面，就连昨天一起和发小汤圆吃的是什么炸串都记得一清二楚。 正当林萧大惊失色之时，眼前却出现了任务选项。 “任务：大方表白一次，奖励【语文知识全解】，任务失败惩罚：【食堂阿姨打饭手更抖】。” 见此，林萧嘴角不由一抽！ “够狠！食堂阿姨打饭手抖！” 按照前世的回忆，自己是先检讨，后在全校师生的嘲笑中念出了安然那封情真意切的情书。 但重生一次，林萧可不想在走之前的老路，因为，之前的老路已经失败过了。 没犹豫！ 林萧选择知难而上！ 可能是迟迟没有看到人群中的安然，那个令他牵挂的人，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心中多出几分感慨。。 想来，自己上辈子坦然面对各种大风大浪，千人面前的演讲无数次，今天竟然会感到紧张。 林萧心知肚明，关心则乱，越是想要见到安然他就越是乱了方寸。 他只是深呼吸了一口，便再度踏上这个曾经代表自己的青春的地方。 顺势一把从教导主任手里夺过话筒，看的教导主任一脸懵！ 林萧也没润嗓子，开口就是人生总结，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太轻松了。 “我是林萧，你们眼中的混小子，有的人对我面生，也有的人面熟，当主任提到我的时候，我有些愧疚，他说的对！大家应该好好学习，共赴美好人生，老师们很辛苦，总为我们人生大计操碎了心，我很抱歉，也为曾经所为，给大家带来不好的影响，向大家致歉！" 说着，林萧深深一鞠躬。 话锋的突转，不禁让台上的老师们大惊失色， 这举校闻名小混球今天怎么了？转了性？ 可跟着，林萧的一番话却让他们陷入沉思… 看向台下，林萧目色渐而坚定，缓缓开口。 “我想说...如果人生能重来...你会对自己说什么？我想对自己说，不留遗憾！” “错过了，或许真的就再难挽回！偏偏我是哪个幸运儿！” 说到这儿，林萧苦涩展颜一笑，笑如春风阳光，愁眉如柳上残絮！ “毕业后你的工作也许很难，可这一切都不是你所能决定的，许多事情在你还没准备去做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机会，再回首，兴许只有满目狼藉！” “我承认我的错误，可是...我对写情书送给我心仪女生，我！一点都不后悔！” 哗的一句！ 全场震惊！ ------------ 第2章一个月就红榜 全场女生惊呼，男生的口哨，阵阵声浪盖过了教导主任的呵斥！ “给我闭嘴！都闭嘴！” 一些年轻的女老师更是看林萧的眼神都变了。 特别是安然，因为林萧所说的，和自己所写，完全不一样。 同时，她心头更气，气的美眸泛红，气的直跺小脚。 “傻子！傻子！” “这样说，不是会被开除吗？” 死党们听得都愣了，这他么还是那个天天A点下包的林萧吗？ 校领导听林萧这个检讨顿时傻眼了。 这意思是主动认错，坚决不改，下次还敢？ 林萧只是一口气将自己想对自己说的话全部说了一遍。 至于系统说奖励的【语文知识全解】到账了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在人群中看见安然的身影。 其实林萧被处罚是因为收到了一张匿名的明信片，结果正在看明信片的林萧被巡查课堂的教导主任当场抓到。 只一眼，林萧就认出了那是安然的字迹。 反正没有署名，为了安然的面子，林萧一口咬定是自己写的。 直到大学毕业多年，发小们才知道当年这个明信片是安然写给林萧的。 但那时候的林萧认为自己把安然当兄弟，安然却想睡自己？ 现在想起来年轻的自己，林萧觉得自己傻得可以，越发觉得可笑。 现场的学生们又骚动起来了，教导主任黑着脸宣布散会！ “林萧！滚到我办公室来！” 林萧站在**台上看着安然傻笑，下一秒就被教导主任拖走了。 “立刻马上！把你家长叫来学校！” “开除！这样的学生必须开除！” 教导主任气到脖子都红了。 “刘主任，您消消气，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好好教育他就可以了……” 王老师平时虽然喜欢训人，但是还是很护犊子的。 “不行，太恶劣，当着全校师生那么多领导，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是什么场景？这是出风头的地方吗？爱出风头是吧？爱出风头就出个够！” 刘主任往椅子上一趟喘着粗气。 王老师给林萧妈妈肖红打了电话之后，一直在跟刘主任说着好话。 原本在纺织厂上班的林萧妈妈赶紧从厂子里赶来了。 “王老师，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求您了，不能开除孩子啊！” “开除了，我们家就真毁了！” 一个和林萧五官有8分相似的女人匆匆忙忙的跑进办公室。 林萧看见自己老妈之后，眼睛顿时也是堆满泪水，走过去一把抱住她。 “妈，好久不见！” 听见林萧这话，肖红先是一愣，可悲愤的情绪，让肖红无暇顾及其他，她只是恨铁不成钢红眼训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争点气？” “你爸走这么多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孝敬我吗？你就不能学点好吗！？” 林萧任由肖红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背上，没半点怨言，眼泪不止。 上辈子，自己任性，让她受了太多的苦！ 前世因为自己任性上了一个民办的专科，高昂的学费加上花钱大手大脚让肖红欠了不少债。 肖红的梳妆台上永远只有一个洗面奶，一个护肤水，用完了还往里兑水继续用，一条裙子从林萧刚到一高报道一直穿到林萧大学毕业。 而自己要买最新款的手机，肖红哪怕是借钱，都给林萧打过去，自己连一个月400块的止疼药都舍不得买。 这些事，点点滴滴都记在林萧心头！ 以前，他会跟母亲狡辩，现在他不会！ 后来，自己毕业后总算懂事了一点，打工、创业所有的钱都拿来为肖红治病，还欠下的债。 好不容易还清债务，林萧刚想为母亲尽孝，母亲却出了意外。 这成了他自安然后，第二个人生的痛！ 重生之后，林萧虽想着挽留遗憾，告诉安然，自己喜欢她，可最后还是没想到，会牵连母亲来给自己擦屁股。 林萧现在心头更是百感交集！ 待稳住了情绪，肖红也不打了，只是推开林萧顾自的跟主任求情。 “主任，现在是高三，萧萧这孩子本性也不坏，是我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关注他，可能是高考压力大了孩子心里状态不好。” “求求您，网开一面好吗？” 校长没来，就证明事情还有转换的余地。 然而，刘主任却不为所动，冷道：“家庭原因是做坏事的理由吗？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见刘主任不松口，王老师也跟在一边说好话。 “林萧这小子我带了他两年多了，本性不坏，这个……毕竟是单亲家庭，有时候吧是有点压抑。” 刘主任气消了一些，但是还没有打算轻易就这么算了。 “不是不爱上晚自习吗？那就每天晚自习最后一节去打扫行政楼的厕所，打扫一个月，然后，记大过一次！” 听见说只是扫厕所的时候肖红的感觉还好说，一说起记大过。 “这这……” 肖红看向身边的王老师，王老师也只能摇头。 记大过是会进档案的，肖红不想自己儿子以后带着任何黑历史去读大学。 “刘主任，我一个人拉扯他这么大不容易，您能不能给萧萧一个机会，算我求你你，我以后好好教育他，我保证他不会再犯了！” 肖红说着就要动手打林萧，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刘主任，我给您跪下了，我也不认识领导，也没有熟人，只要您不给林萧记大过怎么样都行！” 说着肖红红着眼就要跪下，林萧听见，心头大惊，死死抓着肖红的手臂不让她跪下。 在这一瞬间，林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老天给自己两世为人的机会，却终究无法尽善尽美！ 要是今天母亲为了自己跪下，那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个畜生！ “妈，别跪！” “儿子错了，我跪！以后，儿子长志！” 说完，林萧扑通一声跪下！ 尊严，在这一刻，再不重要！ 听见林萧这话，见儿子坦然跪下，肖红心里也不好受，流着泪念：“你每天这样混，那还有半点志气？” 轰的一声！ 林萧心头仿佛劈下一道惊雷，整个人木然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 现在的自己就是个混小子，凭什么让学校留着自己？ 凭什么要母亲原谅自己？ 见林萧和母亲一直纷争不休。 刘主任也是来气，猛地拍了一把桌子说：“林萧妈妈！我劝你不要这样，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不然那就转校！没开除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闻声，林萧忙咬牙道：“妈你别着急，主任，我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下次月考如果我考进了红榜，那您就别记我过了，如果没有考进去，那我就主动转校！” 哗的一句！ 全办公室的老师都愣了。 “能行吗？成绩听说不是一般的差，全校倒数啊！” 见林萧如此强硬，刘主任也是气上心头：“好啊，算你小子有骨气，你要是能进前一百名，我去把你们教学楼的厕所扫一遍！要是你没进红榜，那我就亲自给你写推荐信让你转校！” “一言为定！” 这个赌注不管如何，刘主任都不吃亏。 赢了，学校少了一个搅屎棍。 输了，那就是培养出了一个改邪归正的好学生，这在他的教学历史上是一大闪光点。 只是他和王老师都不认为林萧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进入红榜。 红榜指的是年级前300名，每次月考或是期末考结束后学校都会张贴红榜，前世读了三年，林萧只有新生摸底考试进过一次，那次他是全校第3。 这也是王老师会认为林萧不应该被放弃的原因，在他的估算中，以林萧的基础努把力，上个二本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军训过完没多久，肖红二婚之后，林萧肉眼可见的心思不在学习上了。 看着妈妈手上的龟裂的伤口还有越来越多的白发，林萧一时间记起自己当初做错的种种错事。 心如刀绞！ 无形中自己伤害了她！ “你回去吧妈，我没事，我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吧。” 林萧把肖红送到了校门口，目色渐而坚毅。 ------------ 第3章青春的味道 “我还要回去上班，你给我在学校里老实点，你看你现在这么瘦了，周五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刚才的事，俨然被肖红忘在脑外，此时在她眼里，林萧还是那个让他担忧牵挂一辈子的儿子！ “恩！” 闻声，肖红站在校门口一愣，没想到林萧居然答应的这么快。 自己二婚之后儿子几乎一个月就回家一次，平时都是住在学校里，明明可以走读的条件非要住校。 “妈，我打算回家住了，就这周五回去吧。” “啊…好好好！” 肖红赶紧答应，眼里又泛红，生怕儿子再次反悔。 林萧想要回家住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母亲的愧疚。 前世自己在读大学后几乎每年在家待的时间都不到十天。 联系肖红从来都是伸手要钱，直到肖红有一天因为工作劳损髋关节坏死，从楼梯摔下来成了植物人，林萧才醒悟来。 看着手机一个个的未接电话，林萧哭成了泪人！ 那时，林萧就在想，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要好好赚钱，好好让母亲看病，侍奉她百年。 二是为了安然，安然和林萧就住在一栋单元楼里。 回身来的林萧，脑子里却是叮咚一声。 【新任务，带肖红、吴大伟去医院检查，奖励：【历史知识全解】 肖红转过身离开后，林萧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因为系统发布的任务让林萧想起了母亲身上的病，确实重生之后就该提前预防。 可上课铃响的很仓促，林萧不得不撒腿回跑！ 铃声，对学生时代的林萧来说，这简直就是追魂号。 三班的教师在二楼，还好楼层不高，林萧踩着铃声的末尾到了教室。 这节课是老王带的历史，他还兼着语文。 “报告！” “进来。” 林萧一般进教室都是从后门进去。 看了眼最后一排自己座位边上的垃圾桶，零食果皮还有辣条的弥漫着恶臭，林萧皱了皱眉。 同桌汤圆正在偷摸的往嘴里塞卫龙，悄咪咪的用mp3看小说，想来，这家伙确实在大学毕业后当起了网文写手，只是成绩一般后来放弃了。 前面的四眼，每天就偷摸看龙珠，要不是前世放榜他考上清大，大家都被他这个学渣外貌骗了，他只是单纯想和汤圆还有林萧在一块儿玩罢了。 他们俩是林萧一起长大的发小。 老王刚擦完黑板就看见林萧高举着手，他182的身高在班上还是十分显眼的。 “你又怎么了？林教头？是梁山招募你了吗？” 老王每次对林萧这些学生感到无语的时候，就会叫外号。 “王老师，我能换到前面去吗？我想好好学习，好好听讲” 啪…… 闻声，老王手中的黑板擦摔在课桌上，脸上震惊。 片刻后，老王正色。 “好！但别忘了你说的话，做到了，我让你随便挑座位！” “可以选同桌吗？” “你当你是皇上呢？还选同桌？” 一些坐在前排的学霸都捂嘴偷笑，看着林萧和老师斗嘴是这些学霸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大乐趣。 林萧除了学习不认真，方方面面都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后来三班同学聚会，不少人都对林萧或眀或暗的表明了心意。 上课的时间过得很快，白天的课上完，林萧只能说是一个一知半解。 叮叮叮…… 5点10分，下课铃响了。 安然立马冲到教室后面来找林萧。 汤圆拎着一瓶七喜问道：“今天食堂吃还是外边？” 四眼说：“我听你们的。” 每天晚饭吃什么对于长身体和脑力消耗大的学生来说，都成了最大的难题。 安然坐在林萧的课桌上捏着下巴很严肃的说：“要不先去看看食堂今天什么菜？” 教室里就剩下他们四个，林萧看着他们仨纠结的样子满脸笑意，其实再过十年，这四人聚在一起，去再高档的餐厅也像现在这样纠结。 林萧从座位上站起身说：“时间宝贵，今天我请客。” “好嘞！” 三人兴奋的大叫，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请客，哪怕是5毛钱的辣条，这可是白嫖的快乐啊！ 光林一高的学生吃食堂需要购买饭票，能吃多少就没人管了，走读生每天可以凭借走读证出门买吃的，有些家长也会送饭。 四人组除了林萧都是走读，一般饭点林萧就跟着他们三混出去，保安大爷也不会说什么。 四眼和汤圆已经激动的冲出去了。 只留下安然和林萧并排走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 林萧双手抱在头上，吊儿郎当的。 安然双手不停的捏来捏去，低头看着地面。 “你…今天念的情书怎么回事？” 安然糯糯的开口了，早上林萧念的情书和她写的完全不一样，她心里翻江倒海了一整天，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哦你说这个呀，都是我想和那个女孩说的话。” 安然回想起林萧说的那些话，心里就像是又一万只蚂蚁在噬咬，她恨不得现在就告诉林萧那个明信片是自己写的，但她又不敢。 突然林萧一把抓住安然的手腕。 “你的字写的真好看，而且我会努力考上本科的，到时候，不许反悔。” 安然抬着头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林萧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 安然抬着头，呼吸急促了，极具规模的胸脯上下起伏，林萧感觉的到安然呼出的热气。 真是太可爱了！ 林萧心跳也难以抑制的加速。 “安然…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安然咬着嘴唇，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好啦好啦！我帮你补课！你好好学习！” 林萧看着安然离去的身影嘴角上扬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这一世，不会再让你30岁才穿上婚纱。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四眼已经买好了汽水，林萧和安然最爱喝苹果味的芬达，四眼爱喝可乐，汤圆爱喝七喜。 “走吧，铁板炒饭！” “欧耶！” 四个人开心的冲到校门口摊贩最末尾的一家。 油熏太久已经黑黄的招牌，看着不太干净的食用油，还有满地散落的米饭。 这就青春的味道啊！ “两碗老干妈炒饭，一碗青椒肉丝，一碗金针菇肉丝，再来四碗混杂！” “好嘞！” 四眼平时话不多但是总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 林萧坐在店里忍不住感叹：“真是怀念啊。” “你咋了萧儿？咱们前天不来吃了吗？” 汤圆看林萧这样有点没明白，现在突然故作深沉的样子很不对劲。 “没什么没什么……” 这家店是林萧最爱的一家店，每次来必点老干妈炒饭和混杂，混杂是鸡柳，千张，土豆还有豆腐一起炸好之后满满的一大碗。 在大学毕业后，林萧每次回到光林一高都来吃一次，油变干净了，卫生变好了，结账也不会心疼了，只是饭量不复青春年少，每次都吃不完那一碗炒饭加混杂。 后来老板回家抱孙子了，把店面盘出去了，那一刻林萧意识到，自己的青春，结束了！ 饭一上来三人都哼哧哼哧干起来。 安然都一点不像个女孩子，吃的满嘴饭粒。 林萧很温柔的抽出一张纸，安然楞了一下接过去了。 四眼感觉到了俩人不对劲。 “汤圆，你看他俩那样子，肯定是背着咱们有什么！” “我早说了他俩做不成兄弟要做对象，快，一百块！” 四眼鸡贼的伸手要钱。 汤圆不服气说什么都不给，这俩人从初中就开始打赌林萧和安然能不能在一起，前世一直到俩人都结婚了林萧和安然还没个信。 “四眼你上厕所我给你送过纸，汤圆你流口水我给你垫过书，我给安然递张纸就有问题了，你们这是性别歧视啊。” 安然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对…大家都是兄弟！你俩就是性别歧视！” 汤圆无话可说继续干饭，倒是四眼继续不依不饶。 “那安然你脸红什么？” “我热！” “放屁，从实招来！” 林萧吃了一口饭，转移话题正色道：“好了不闹了，我啊…这次请你们吃饭是想找你们帮忙的。” 安然：“帮忙？那不吃了……” 四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汤圆：“萧儿，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林萧：…… 三人说着就把筷子给扔了。 林萧被这三人整的哭笑不得，以前没注意，原来他们这尿性是从现在就开始了，十年过去还真是一点没变。 林萧很无语的把在办公室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啊，我寻思这半个月我得好好学习，汤圆上课少找我吹牛逼，安然多给我补习补习，还有四眼有个事儿拜托你，帮我找你爸搞三个体检单。” 因为是事关转学的大事，安然和汤圆都一口答应，倒是四眼有点没明白，要体检单干嘛？ 四眼老爸是一家国有企业的办公室主任，直接从办公室抽两张员工体检单就行了，这点忙都不叫事儿。 “我觉得我妈妈这段时间身体出了问题，我想陪她去医院体检一次。” “嗷嗷，我明白，我周末之前给你。” ------------ 第4章老刘的针对 炒饭5块一碗，混杂4块，四个人一共36块钱，这个年代的物价水平确实舒服。 6点半晚自习就要开始了，说是晚自习，实际上只有最后一节自习，前面2节都是老师代课，每天都不一样。 今晚是数学课，汤圆直接趴着睡觉，安然很认真的做题都没空回头看一下林萧。 林萧非常努力的听着，但只能听个一知半解。 晚自习林萧困得的哈欠不断，长久的不学习让他很难坚持下去。 数学课完之后的第三节晚自习一般没有老师管，这对于四眼和汤圆来说都是绝佳的补觉机会。 课间休息汤圆和四眼已经开始睡觉了。 林萧不得不感叹，四眼每天假装学渣都能考上清大，真是不给人活路。 “都给我醒醒，再坚持一节就可以回家睡觉了，你们这个年级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老王抱着一大摞卷子进了教师。 顿时整个教室里哀嚎一片。 老王可不管学生们的哀嚎声，直接把卷子分发下去。 “张开眼睛孩子们，我30岁之前没怎么睡，30岁之后又睡不着，以后等你们老了，大把时间睡，都醒醒，做试卷了唉！” 同学们不情愿的起身把课桌上小山一样的书本暂时放在地上。 40分钟的晚自习随堂测验，卷子100分。 老王作为光林一高骨干教师人称押题王，平生最爱就是押题出试卷。 他押题靠的不是精准，靠的是以量取胜。 “今天主要是以选择阅读理解和翻译题为主啊同学们，我给你们选的这几个阅读理解虽然去年没考，但是今年必考，这些分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老王开始自吹自擂，没人搭理他，教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沙沙笔尖摩擦试卷的声音。 林萧看着试卷没有急着答题，而是将所有的题目从头到尾阅读一遍。 “会元遗脱脱征饷，胁王以危言，必欲杀祎。译文。” “天既讫汝元命，我朝实代之。汝爝火馀烬，敢与日月争明邪。译文” 要是前世林萧看着这两题估计和同桌汤圆一样开始咬笔头了，但是现在脑子里的语文知识立马让他有了理解。 刷刷刷，林萧第一次体会到了下笔如有神是什么感觉。 25分钟过去了。 汤圆的试卷才写了三分之一，林萧的试卷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 汤圆斜眼一撇林萧的试卷惊道：“卧槽，给我看看啊！” 林萧说：“我先交卷…一个随堂测试而已，你抄一百分高考不会也是百搭。” 汤远死缠烂打想要抄。 “林萧你干什么呢？还有汤远！” 教导主任出现在了教室后门，手指着林萧和汤圆一脸怒气。 老王还在讲台上刚吃下一口枸杞，赶紧放下杯子过来。 “怎么了刘主任？” “这俩学生作弊！”刘主任义正言辞。 王老师小声说：“随堂测验而已……” “你说什么王老师？” “不不不，这种恶习坚决不能惯着” “林萧，白天还以为你转性了，怎么又给我来这一套啊。” 说着王老师从林萧的课桌上拿起试卷，密密麻麻且干净整洁，写满了答案，别的不说，林萧这字迹确实是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再一看汤圆，那鸡抓出来的字就不说了，答案和林萧这个也不一样啊。 王老师不想刘主任继续待在这里了，完全是影响学生们做题目啊，已经有意志不坚的同学不答题了回头看热闹。 “刘主任，误会了，我看他们俩不是作弊，你看这答案完全不一样啊。” 刘主任完全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鼻孔里冷哼一声。 “你看看手表，这节自习不过才过去了26分47秒，这样的题量他要不是作弊能写这么快？” 老王直接无语了，刘主任这是半个月都等不了，铁了心了要针对林萧赶他走。 老王苦口婆心的说：“刘主任，这些题是我自己出的我知道，这么多字数，就算是找课本查资料也不可能25分钟写完，只有知识点在脑子里才能写这么快，孩子不像是作弊。” 可是刘主任不依不饶。 “什么，他都写完了？” “不是吧，这也太快了吧？” “大家都单身这么多年，怎么他手速就这么快？” 安然是语文课代表，此刻她还剩下3道阅读理解没做完，完全想不到林萧居然比她快这么多。 听见林萧已经做完了，班上的同学都纷纷回头看着林萧和刘主任。 离得近的同学还昂着头看林萧的试卷。 一直没说话的林萧站起来了。 “刘主任，同学们还在自习，咱们这样会干扰其他同学答题，如果你认为我是在作弊的话，请您随便说这套试卷上的题目，我可以保证，我的回答一字不差。” 刘主任笑道：“你倒是勇敢的很呐，好，说说会元遗脱脱征饷，胁王以危言，必欲杀祎的译文。” 林萧想也不想开口说道：“时值元朝派遣脱脱前来征收粮饷，他用恐吓的话来威胁逼迫梁王，一定要杀死王祎。” 刘主任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还确实一字不差。 不等刘主任开口，林萧继续说：“脱脱帖木儿，元朝末年政治家、军事家，《元史》称其功施社稷而不伐，位极人臣而不骄，轻货财，远声色，好贤礼士，皆出于天性。至于事君之际，始终不失臣节，虽古之有道大臣，何以过之。文中梁王…” “好了，够了…” 刘主任不等林萧说完将试卷扔给王老师。 “还没下课，大家继续答题！”说完刘主任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刘主任一走，班上的同学欢呼庆祝，整个光林一高就没有不讨厌刘主任的，林萧让他丢了面子也是帮所有同学出了口气。 “他就是针对你！”汤圆忿忿不平。 林萧手指放在嘴唇上让他安静，其他同学还在答题。 “都安静，不怕刘主任折回来啊！你可以啊林萧！”老王对林萧刮目相看。 不少男生确实是在第三年才开始收心学习，但愿林萧是这样吧。 既然林萧做完了，索性老王就把他的卷子拿到讲台上提前批改。 答案精简，每道题都答在了点子上，而且很明显很多阅读理解都不仅仅是老王平时所说的理解，不少是林萧自己的见解。 虽然很不敢相信，但是老王还是给林萧打了一个100分，本担心满分林萧会骄傲，但是林萧的卷子实在找不出扣分的地方。 总不能说干扰了其他同学答题吧？那是刘主任的锅。 刘主任这一闹压缩了不少答题时间，导致八很多同学没有写完，下课铃响了之后许多同学都还在奋笔疾书。 四人组交卷直接潇洒离开。 只不过安然林萧是做完了，四眼和汤圆还没有做完就交卷了。 ------------ 第5章新的任务 “萧儿我们走了，明天见啊。” 林萧每天都送他们到校门口然后回到宿舍里。 “等会，有个事儿忘了说，我下周开始就走读了，咱们可以一起回家。” “真的吗？我去！” “太好了~” 四眼和汤圆非常兴奋，四人组家住一个小区，是以前老粮食厂分配的商品房。 安然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她知道后面那句是林萧对自己说的，他和林萧是住一栋楼的。 那…也就是说每天都可以一起补习了？ 是去我家还是我去他家？呸…安然你想什么呢！ 安然脑子里正在脑补会出现的场景，林萧已经转身走了。 “好了，明天见，我要回去宿舍了。” 告别之后，林萧直接回去宿舍。 宿舍11点半关门，11点45熄灯。 林萧趁着脑子里有【语文知识全解】赶紧做了一套题，脑海中的知识是有了，但是说不准不复习就忘了。 洗完澡熄灯后林萧躲在被子里拿着台灯和错题本来看自己今天摘抄的错题，可以写出来大概一部分解题过程。 看来系统帮助强化记忆了之后前世的学习基础也回来了，而且显然记忆力是被强化过的，今天老师讲的内容还在脑海中。 还得继续努力呀，林萧都来不及收拾东西就带着一身倦意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铃响林萧立马就从床上蹦下来！ 要说以前这个铃铛会让林萧直骂娘，现在则是会让林萧感觉自己真实的活着。 林萧兴奋的去食堂吃了鸡蛋面条直接去上早自习。 教师里都是热干面包子油条的味道。 三人组正一人一碗炸酱面围在教室后排垃圾桶哧溜。 今天早自习是背文综，老王坚信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早上他安排背书较多。 汤圆非常讨厌背书，但十分喜欢语文，历史还有政治。 自习上一直拉着林萧给他讲书上出现的知识点，林萧还给他还扩充了不少，汤圆赶紧拿出笔记本记录。 老王还以为俩人是在讲小话，走过去听见是在讨论学习他就放心了。 一周匆匆过完，林萧比任何一个同学都要珍惜学习的机会，还有两周月考，林萧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光林一高每周休息一天，最后一天是没有晚自习的。 放学后四人组都留下来搬东西，肖红带着林萧的继父吴大伟开着小面包车来了。 吴大伟是光林市光兰水泥的食堂运输司机，但是腿有点毛病，走起路来有点跛，前世林萧很不喜欢他，认为吴大伟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自己父亲。 但是在肖红成植物人之后。去医院不辞辛苦的照顾肖红的是吴大伟，直到肖红去世的第二年，这个老实的男人在家喝酒突发脑梗孤零零的去世了。 看见林萧，吴大伟的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叔叔好。” 林萧主动打招呼。 吴大伟那张老实敦厚的脸上顿时愣住了，肖红的眼睛也不由自自主的盯着林萧。 林萧不喜欢吴大伟是四人组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在林萧面前他们从来不提。 结果今天林萧主动开口了…… “额…吴叔叔好！干妈好！” 安然率先打招呼，他爸安建国和吴大伟是好朋友都在水泥厂上班。 自从母亲和在扔下安然跑了之后，安然从小就认了肖红当干妈。 吴大伟虽然腿有点跛，但是走起路来风风火火飞，快步朝着林萧宿舍去。 “叔叔我来吧。”林萧睡在下铺，搬起来也容易。 “你们现在长身体，这重东西要是压了影响发育。”吴大伟说着一把将两个大袋子抗着，还背着一个背包。 四人组和肖红就拎了一些不重的东西，一趟就给搬完了。 吴大伟一件一件的往他那个拉货的小面包车上装，看的出为了来帮林萧收拾东西他里里外外清洗的非常干净。 以前林萧老嫌弃这车一股调味品味儿，现在一点也没有。 “谢谢叔叔。”林萧递过去一个背包对吴大伟小声的道谢。 吴大伟接过包只是一愣低头说：“谢什么，一家人，应该的。” 路上小面包车行驶的很平稳，吴大伟在开车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腿有毛病，看的出他的心情很好，一路上时不时说上两句古板的玩笑话。 “妈，明天休息，你跟我还有叔叔一起去做医院个检查。” 肖红作为老一辈的顽固思想，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按照肖红的性格，不到疼的不行她是不会去医院的。 “不不不……去什么医院？我和你叔叔身体好着呢，一点问题没有，你安心学习，一点事情没有！” 吴大伟没有说话，他一向是只听肖红的。 “我这有三张体检单，咱们全家做一遍是不要钱的，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啊，叔叔你觉得呢？” 吴大伟笑着说：“我觉得对。” “对什么对！屁事没有半天时间就全花在上面了。”肖红一开口吴大伟笑着不说话了。 “主要是我一个人也不敢去医院体检，你们陪我一块儿去我踏实点。” 林萧难得和肖红这样说话，吴大伟不想破坏这份和谐，说道：“孩子都这么说了，你放心他一个人去？” 肖红最终还是同意了。 晚上为了给林萧接风，肖红在家做饭了，四人组都过去，汤圆的爸妈会来，四眼老妈在研究所上班，老爸晚上厂里开会就没时间。 林萧家是90平的两居室，客厅还算宽敞。 看着自己房间一尘不染丝毫没有任何变动，林萧顿时有了一种归属感，这是属于家的感觉。 走进肖红的房间，洗得发白的床单，空空如也的梳妆台… 林萧握紧拳头，这辈子一定要让老妈过上好日子！ “儿子干嘛呢？快出来吃饭了！” 肖红一边上菜一遍喊林萧。 一桌人坐下之后满满当当的，吴大伟当过兵，跟着北方炊事班长混了一手北方菜系的豪放厨艺。 大肘子，五花肉，啤酒鸭…… 一桌子上全是好肉，孩子们喝饮料，大人们喝酒。 “哎呀可惜就是明明的爸爸妈妈不在。” 汤圆的老爸汤合摸着四眼的肩膀感叹了一句。 四眼听见这话也有点失落，正因为从小爸妈陪伴他的时间很少，所以他才会这么珍惜朋友。 大人们推杯换盏，孩子们大口吃肉。 肖红在边上看的笑的合不拢嘴，忍不住也和汤圆妈妈一起喝了点啤酒。 大人们还在喝酒，小孩们就没事了，四个人一起去汤圆家里玩电脑。 附近的网吧也有，只是安然和四眼受不了里面的烟味。 汤圆家是开小超市的，于是四个人在汤圆家超市抱了零食饮料一堆轮着玩游戏。 “搞什么你这……守笼子啊！” “安然你行不行，这枪太臭了，你除了会卡bug还会啥？” “后花园一个人！” 四个人玩到九点多就去把自家的大人接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肖红就早起做早饭了，昨天几家的大人喝开心了，都有点小高。 吴大伟睡眼惺忪的起床帮忙端出来早饭。 肖红打开门的时候惊呆了，林萧竟然带着耳机在背单词，林萧开始好好学习了，而且重新回归家庭，这是她这两年做梦都想不到的。 肖红忍者眼泪走过去拍了拍林萧的肩膀，林萧摘下耳机。 “早啊妈。” “走吧，吃早饭，然后去医院。” 林萧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走出去了。 血检，胸透，X光一套流程走完了。 具体结果还要等医院通知之后。 回到家已经临近中午，林萧没出去玩也没在家学习，直接倒床上了。 “体检任务完成，奖励【历史全解】。” “发布新任务，进入安然卧室，奖励：【英语六级】。” 蹭！ 林萧弹起来了。 去安然卧室？ 这…不太合适吧。 ------------ 第6章娃娃亲我乐意 林萧本打算要去补个觉的…… 但是去安然卧室？这种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林萧家在3楼，安然家在5楼，离得很近。 林萧一个翻身下床，摸到冰箱里准备给安饶带个早饭。 一刻钟之后。 咚咚咚…… 林萧大力拍门，安建国一早肯定就去出车了，倒是安然肯定一觉睡到大中午。 “谁啊！大清早的叫魂呢！” 安然骂骂咧咧的从床上起来，一把打开门。 刚睡醒的安然脸还没洗，头上带着一个皮卡丘的发带，这还是刚上高中的时候林萧送她的生日礼物。 “啊~” 安然第一时间双手抱在胸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萧：…… “你一大早的来干嘛！” 从安然声音飘忽不定来看，她这是在四处飞奔换衣服。 “都十点半了！是你说好帮我补习的，你忘了？” 林萧隔着们加大了音量。 “等我一下！” 十分钟之后，安然打开了门。 不到肩膀的短发被她绑成小马尾，鬓角上的水珠说明她刚洗完脸，安然已经换上了短裙和一件衬衫。 校服所展现不出来的完美曲线让林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今天真好看。” 安然脸瞬间红了。 天啊~这是林萧第一次夸我好看，要顶住，不要害羞~ 安然在心里疯狂暗示自己。 林萧进了屋，将馄饨放在桌上。 “我妈亲手包的，刚起吧，你先吃，吃完帮我讲讲数学和英语。” “好嘞！” 安然乖巧的坐着吃起了馄饨，平时大大咧咧的见到林萧就突然变温柔了。 “林萧，你这么突然要学习我怪不习惯的。” 安然吃下一口混沌，声音沉下来。 “以后你就慢慢习惯了，你快吃吧。” 林萧原本想要说的话还是打住了，安然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单纯，要是现在说了什么话，可能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林萧越发确认前世到省城读大学的安然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我们…到哪儿补习？”林萧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安然吃下最后一颗馄饨说：“就在客厅吧。” “额…客厅有点，桌子不方便，去你书桌上吧？” 林萧的知道安然的书桌就在她房间里面。 安然脸色一红，冲进房间说：“你等一下！” 安然赶紧将自己的衣柜里的内衣裤收拾好，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确认视线范围内没有不能让别人看见的东西之，才缓缓打开们。 “你不要乱动啊，我去给你搬个凳子。” 安然刚走，林萧的脑海里想起了系统的声音：“【英语六级】到账。” 安然的虽然性格像个假小子，但是房间里的颜色都是粉色和白色组成。 粉色的衣柜，白色的书桌，和林萧那狗窝样的房间简直天壤之别。 “别看了，快来复习！” 安然立马放下了凳子推着林霄就往书桌走。 便利贴，笔记本，习题册，安然的书桌堆满了各种资料。 安然平时风风火火，一旦学习起来，严肃的像个老学究。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林萧一点没有动歪心思的想法。 越是正经反而安然不习惯了。 “要不你跟我一块下去 吃个饭？” 林萧邀请安然一起回家，这时候肖红和吴大伟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安然也来了！老吴啊，快去再拿一副碗筷！” “好嘞！” 在厨房忙碌的吴大伟听见媳妇的话赶紧又去找了碗筷。 林萧的碗是蓝色的，安然的碗是粉红色的，这都是他去买来给孩子用的。 吴大伟这人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是真喜欢孩子。 别说是林萧和安然了，街坊邻居家的孩子他看着都欢喜。 “谢谢干妈，吴叔。” 饭菜上桌，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饭。 肖红看见林萧和安然坐在一起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 “哎呀老吴，你说要是阿秀还在，我们俩以前订的娃娃亲说不定就成了。” 阿秀是安然的母亲，已经离世多年了。 安然的悲伤早就随着时间淡忘了，肖红虽是干妈但是和亲妈无二。 娃娃亲？那我岂不是以后要叫干妈叫妈了，那林萧就是我的…… 安然越想脸越红，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妈！你又来了，2010年了，怎么还说什么娃娃亲。” 林萧可不想吃饭的气氛变得尴尬，赶紧制止。 肖红早就看出了安然的不对劲。 往安然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说 ：“看把你能的，你乐意人家安然还不乐意呢！” 安然突然抬起头说了一句：“我没有不乐意……” 这下好，林萧最担心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空气突然凝固了…… 吴大伟和肖红看了看安然，再看了看林萧。 四个人手中的筷子都没有夹菜。 “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额，我爸没带钥匙，我去给他开门！” 安然逃似的放下碗筷夺门而出。 “唉…你看，这孩子。” 肖红看林萧那淡定吃肉的样子叹了口气。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吴大伟急道：“傻小子，我都看出来安然喜欢你，还不去追啊！” 林萧可不会这么猴急就出去，他知道安然好面子，这时候去了她肯定不会出来。 还是老实吃饭。 “叔叔，您这是教唆我早恋，影响我学习！” 吴大伟嘴里的酒差点没喷出来。 肖红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喝了一口排骨汤。 “要追也等高考完了追啊。” 噗…… 肖红一口老汤喷了出来。 …… 第二天一早，四眼汤圆和林萧站在小区门口等安然。 三人都在认真讨论龙珠里面战斗力的问题。 “是比克大魔王厉害啊！” “必是贝吉塔厉害，赛尔人王子血统是吹的？你信不信后面他成长起来让一只手都比比克强！” “你是鸟山明？你又知道了？” 林萧一点不觉得幼稚，他虽然知道后面的剧情，但他就是不说。 反而觉得俩人面红耳赤的样子很有意思。 当安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三人都傻眼了。 杂乱的头发，浮肿的眼袋，还有厚厚的黑眼圈。 显然是一晚上没睡。 “你干嘛去了？” “你在生化金字塔卡了一夜箱子？” “滚蛋！待会考试要迟到了！” 安然直接没搭理眼睛和汤圆，径直就往小区门口走。 一路上看都没看林萧一眼，更别说说话了。 林萧也没打扰她。 安然这样子肯定是因为昨天吃饭娃娃亲的事情。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事情越是憋着，不然前世也不会到了最后才表明爱意。 但现在，林萧更在意的是马上开始的考试。 ------------ 第7章体检结果 今天等安然花的时间太久了。 四人组根本没有时间吃早饭,只能每个人拿了两根油条和豆浆，在路上边走边啃。 光临一高毕业班是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 上周国庆结束之后，并不算一个完整周， 所以周考移到了这一周的第一天。 周考和随堂测试不一样，除了不用划分考场，其他的都是按照正规考试来的。 只是并不会进行全校排名，只会进行班级之内的排名。 从早上第一节课一直考到晚自习第二节，一天之内考完所有的科目。 上午考的是语文和数学。 语文自然是不用说了，林萧有语文知识全解，轻轻松松提前半小时交卷了。 至于数学，那确实让他头疼了一会儿及格是没什么问题的。 晚上最后一门的考试刘主任轮到三班来监考了。 林萧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他似乎是为了针对林萧，整场考试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教室的后排虎视眈眈的盯着林萧。 “刘主任，能不能请您换个地方？您老是在我这里影响我答题。” 虽说刘主任站在这里并不会让林萧忘了脑海中的知识，但是会让人感到恶心。 刘主任冷哼一声道：“我怀疑你在作弊，所以我站在这里。” 林萧停下答题的笔，很严肃的说：“刘主任，开学讲座上的老师跟我们说过，即便是高考的考场，监考老师长时间在一个人身边是可以让老师移步的，您这这不符合王校长的要求啊。” 王校长是光林一高主管教务的副校长，听见林萧拿自己的顶头上司压自己，刘主任咳嗽一声缓解尴尬开始巡逻起来。 要是以前被老刘针对，那林萧可能除了发脾气闹一顿还真没别的办法，但是现在，林萧应对起老刘的刁难游刃有余。 一天的考试很快结束。 林萧这些天为了月考进红榜是每天都只睡五个小时，从早学到晚，在晚自习之后还跟着安然补习，每天还雷打不动的锻炼一个小时，为的就是自己的将来。 这次小考刚好可以让林萧来检测一下自己的这段时间复习的效率。 出了考场四人组在小卖部碰头。 “怎么样萧儿？”汤圆递给林萧掰了一半的棒棒冰。 林萧没要。 “咋说呢，感觉还行，但是离红榜有差距。” 四眼笑道：“那是叫有差距吗？从倒数到红榜一周能搞定，除非你开挂。” 林萧跟着笑了笑，自己确实是开挂了。 还有最后一节自习室不用上课的。 学生们的任务是将桌椅准备好将教室复原。 老王亲自指挥学生们搞卫生做清洁。 林萧拿着抹布过来了。 老王问道：“咋了，我不是让你去擦窗台吗。” 林萧笑着说：“老班，帮个忙，明天上午半天批个假，我陪我妈和后爸去医院拿体检结果。” 老王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萧。 作为班主任，林萧这小子平时有多不听话他是一清二楚的。 也许是上次办公室里林萧那一跪彻底长大了？ 老王欣慰的拍了拍林萧的肩膀。 “这没问题，要是半天天不够一天也行啊。” 林萧谢过老王，起身回去继续打扫卫生。 …… 第二天一早，四人组除了林萧都去上学了。 林萧起来吃了肖红做的早饭之后，一家三口一起前往市人民医院。 骨科门诊。 医生平静如常。 他手上拿着的是萧红的化验单。 肖红平时很少来医院，显得有些紧张。 林萧握住萧红有些颤抖的手沉声道：“医生，我妈妈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医生很平静的说：“从片子上来看呢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大姐应该是从事体力劳动的吧？现在就是髋关节有一些积液，还有一些坏死的初步症状，问题倒不是很大。” 没错！ 原来在自己高中的时候肖红就已经落下了毛病。 但平时不怎么来医院的肖红被吓了一大跳。 坏死这样的字眼，在她眼中就如同是索命的黑白无常。 “啊，这个倒没事儿，大姐你也不用这么惊慌。以后工作的时候注意不要只站在一个方向上，时不时隔半个小时呀一个小时就活动一下身体。还有的话呢就是坚持吃药。你这还不到50岁呢，完全有机会通过药物治疗好。” 听见医生这么说，林萧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我…我…我这个病真的不要紧？” 肖红还是有些后怕，整个人说话都结巴了。 医生摘下眼镜，笑了笑说：“没事的，你只要加强锻炼，游泳骑车这样的运动，都能够很好的改善你的髋，至于跑步和其他一些剧烈运动就不要做了，这样的病不会致命，在工地上农民工大哥们很多都有这个问题，这是积劳成疾。你发现了挺早。回去吃两个疗程的药，一个月之后再来拍一个片子，看看积液有没有减少一些。” 再三确认之后，萧红的心也总算是放轻松了一些。 看着医生开的单子，这一个月吃药就要400块钱，虽说心疼，但是为了退休能够健康的抱孙子， 肖红还是去开了药。 吴大伟不擅长安慰别人，全程都是搂着肖红的肩膀默默的陪伴着她。 既然发现的早，那么也就是说能够避免多年后肖红出现意外的情况。 林萧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现在一家三口就剩下吴大伟的结果还没去看。 林萧的身体不用说，不仅没有问题，还非常强健。 一家三口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欢天喜地的来到三楼普通外科去看吴大伟的片子。 “吴大伟是吧？跟我到这边来。” 护士小姐姐从林萧手中接过化验单，带着一家三口走进普通外科的门诊室内。 “坐。”坐诊的医生，发花白戴着老花镜，年纪要比刚才骨科的大夫大上许多。 林萧是穿越而来的。 对于吴大维的身体他心里有个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查出来了酒精肝肝硬化之类的。 吴大伟一辈子身体硬朗的很，只要劝解他控制饮酒，将来问题不大。 可谁知这名医生很严肃地将化验单摆在了桌上。 开口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 第8章突如其来的变故 见医生这么说，吴大伟顿时紧张了，握着肖红的手多出了几分力道。 肖红满是老茧的手上也是浮现出了汗珠，林萧也是一脸茫然。 林萧语气有点激动道：“什么？我叔叔难道不是酒精肝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大伟这时候咬牙道：“医生！您就直说吧，坏消息是什么？” 年长的医生放下他的老花镜，正色道：“坏消息是从目前的诊断来看，已经可以初步确定，是肝癌。” 肝癌！？ 听到肝癌这两个字，林萧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穿越而来的他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难道是穿越时空造成了一些异变？ 还是说前世吴大伟有肝癌没查出来？或者是他知道了但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和萧红？ 而作为当事人的吴大伟再次陷入了沉默。 肖红感到一阵眩晕，脑袋无力的靠在了吴大伟宽厚的肩膀上，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浸湿了吴大伟的衣襟。 她只觉得现在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而且太过沉重。 吴大伟和肖红虽说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上过什么学。 但他们还是知道癌症有多么的可怕。 林萧才刚刚回到家庭，一切的美好才刚刚开始，现在肝癌这两个字，就如同一道惊雷，击碎了他们老两口对未来所有的幻想。 过了好一会儿，林萧才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医生，您给说说，好消息是什么呢？” 医生缓缓说道：“好消息是，初步判断应该是早期。” 听见是早期，林萧的眼神都变了，早期？那代表着希望！ “对于小吴这样早期肝癌且没有肝硬化的患者来说，手术切除是首选治疗，你们也可以则需选择替代疗法，包括局部灼烧术、肝动脉栓塞化疗及放射性栓塞、分子靶向治疗等。” “还有可能是非常早期，非常早期的肝癌为单发性、无症状、直径小于2cm，而且无血管或远处转移的病变。在这种情况下，手术切除的存活率为90%。其中肝叶切除有较好的疗效。” 这番话在老医生的嘴里说出来，让肖红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 吴大伟总算是感到了一丝慰藉。 “叔叔你不用担心，早期的话，治愈的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吴大伟始终还是那么沉默。 医生笑道：“小伙子说的没错，肝癌早期的治愈率很高，所以你们千万不要那么悲观。” “太过悲观的话不仅影响孩子学习，也影响你们的工作和生活。听我的，再去拍一个详细的片子，然后我再给你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萧道谢过后，拿着单子带着肖红和吴大伟走出门诊室。 排队，交钱，挂号，做检查，等结果。 果然被老王说中了，半天的时间确实不够。 带着检查结果重新回到门诊，老医生仔细看完片子之后，总算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小吴的运气还算可以，没有酒精肝和肝硬化的情况，而且你这属于单发性，无症状，直径才1.6cm。不仅算是早期了，可以算是非常早期了！” 听见医生这么说，肖红长长地舒了口气，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只有林萧清楚，接下来他们家将应对的，是现实无比的问题——那就是钱。 “医生，麻烦您给我们透个底，我叔叔治疗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别说是临近退休的老医生，就连肖红和吴大维也是诧异的看着林萧。 他们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林萧头脑竟然如此清晰且冷静。 老医生拿出钢笔在纸上划了几道，说：“手术费用大概在三万到三万五之间，后续的药物住院费大概你们得先准备五万块钱。“ “这事儿最好尽快决定。越早越安全，你们回家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把手术预约了，直接找我就行了不用挂号。” “好的，谢谢医生。” 回去的路上。 一家三口坐在小面包车内有些沉默。 肖红眼眶红红的，彻底没有回过神来。 吴大伟从头至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叔叔，别这么悲观，起码咱们不是提前知道身体有什么问题了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林萧越是这么懂事，吴大伟心里的愧疚更深。 “老吴，咱们明天就去取钱准备手术费……” 肖红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吴大伟打断了：“不行！明年高考了，那钱是攒着给潇潇上大学用的。” 听见吴大维这话，萧红顿时泣不成声。 林萧也是瞬间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堵在心头。 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在这个年代，光林一个地级市平均工资才一千五百块出头。 肖红和吴大伟俩人加在一起才勉强接近四千块。 一下子拿出五万块去做这个手术，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 “叔叔！治病要紧，你也知道我成绩不好，大不了我复读一年！” 林萧这话说的很诚恳。 吴大伟听见了握住双向盘的双手一紧。 沉声道：“我是一家之主！这事儿听我的！医生都说了，我是非常早期，先让潇潇去上大学。手术费以后再弄，大不了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喝酒了。” 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吴大维突然这么硬气的说话让林萧和肖红顿时有点不适应。 坐在面包车后排的林萧紧紧的握住拳头。 重生回来，他以为自己好好学习，努力改变现状就能够让这个风雨中飘零的小家过的好一点。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马上自己要去上大学，出现了这个情况，以后肖红肯定不愿意一个月出四百块去买药。 前世正是因为不愿意花钱买药才让肖红的病情恶化！ 难道重生一回，还是无力改变现状？ 不，不可能！ 现在凌潇满脑子内想的都是如何搞到钱让肖红和吴大维能够接受治疗。 前世四眼考上了清大，学校奖励一万，作为棉纺厂家属奖励五千，他爸的国有钢材厂也奖励五千！ 安然考上了光林本市一本大学也有三千元的奖金，加上成绩优异四年大学不仅没有学费还有奖学金！ 我要是考上了同样的大学，前前后后能有三万左右的奖学金！ 那叔叔的手术费就够了！ 林萧下定决心，上一世的遗憾不能在这一世再次上演！ ------------ 第9章怒怼刘主任 林萧的坚持最后输给了吴大伟执拗，肖红又不能拿捏大事，争吵之后依旧毫无结果，三人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林萧只恨年纪太小，赚钱的手段被局限，现在唯一的途径是借助奖学金。上一世他是靠创业，30岁前千辛万苦还债，最后因为过于劳累，含恨而终。 他绝不让同样的遗恨发生在吴大伟身上。 晚餐吃得很随意，卤豆腐，糖醋鸭，香煎茄子。说随意，其实也不随意了，别看普通，这大概是他们一个月以来，吃得最丰盛的晚餐了。肖红和吴大伟节约惯了，都是亲人大方，对自己抠门的人。 林萧吃得很快，两三口就吃完一碗饭，“我吃完了。” 从回来整个气氛都很压抑，林萧为了不让他们觉得他在生气，还主动报备了学校的生活情况。 林萧清楚知道，除非自己有能力赚钱，不然吴大伟绝不听自己。为了复习，林萧从最薄弱的学科入手。 一夜没睡，林萧竟不觉得累，从没有想过学习竟是这么愉悅的事。 收拾完书包准备下楼，从厨房飘出可口醇香的味道。 是牛奶和炸酱面。 “妈。”林萧的眼眶热了。 两块钱的牛奶，在他们家属奢侈品。 肖红闻言转头，看向林萧，洗刷的手并没有停，“萧萧，试试我做的早餐。” 林萧洗了手，倒想跟妈妈多寒暄几句，可是上课时间快到了。早上第一节还是刘主任政治课，三两口吃完，林萧百米冲刺速度赶到学校，忽然，整个人顿住了—— 【叮——提示新任务，拥抱安然，奖励：地理百科全书】 拥抱？ 这是要他表白？ 林萧怔住，整个人中了定身咒，这与他的计划不符。高考在即，现在根本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上课铃响，他收起发散的思维走到课室。 很不巧，这节是政治课，授课老师是刘主任。 林萧一直是刘主任的眼中钉，上次非得说他作弊不成，肯定会继续逮着机会整他。 这会儿，他倒走得不慌不忙的。 上次在办公室，他只保证过不惹事，可没有保证过不迟到。 他慢悠悠走到课室门口的时候，刘主任在背身在黑白上板书。 本来呢，他只需要趁此机会，在后门偷偷回座位就完事了，反正他的座位在最后排，只要静悄悄，就没人发现。 可他偏不。 他讨厌刘主任，这种讨厌是发自肺腑不带任何修饰的，在很久以前，他便不会照顾刘主任的颜面，现在更加不会，刘主任这个人，于他而言，不足轻重。 “报告主任。”林萧站在门口，一脸不羁。 谁知，刘主任好像失聪一样，或许也是听不见，继续自嗨式讲课。 林萧不说话了，你能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他就歪歪扭扭的站在门口。 没关系，反正上课的内容他都懂。 他先是向汤圆打了个眼色，收到眼神后，汤圆那傻大个居然回投他一个“啥”的眼神。林萧心里叹气，倒是心思缜密的四眼，很快领会他的意思，并且融会变通的高高举起右手。 “报告老师、”四眼喊得大声，整个课室忽然像安静下来。 刘主任不得不大声，“朱同学，有事课后再说。”刘主任当然知道他跟林萧的是一伙的，也自然知道他说话的原因。 那个林萧，刘主任也就是故意冷落他，就是打从心里觉得这人作弊，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怎么可能就用一周时间蜕变成学霸。 “老师，人有三急，我快憋不住了。” 刘主任：“那你还不快点！” “那我实话实说了。”四眼站直身，“老师，刚刚林同学跟你打过招呼，我想您可能年纪大了听不到，所以特地提醒您。” 刘主任眉头蹙起，臭崽子，原来这就是急事！心生一怒，他把书本甩到身后讲台上，极不情愿望向门口。 话都说破了，这时候再不让人进来有失教导主任的风范。他才极不情愿的开口，“进来。” 这朱明明什么玩意，刘主任气不过，讲到难点的时候，故意发出疑问，当即点了朱明明的名字—— “朱明明。” “到。”朱明明站起来。 “对比市场调节和宏观调控的区别。”刘主任脸色黑如泼墨。 此言一出，全班倒抽一口凉气，刘主任是有意刁难！都知道这个问题在下一章节，还没讲，刘主任就是存心下他脸面！ 四眼垂着眼，绷着脸，做出沉思状，全班同学凝着脸，默默在心里为四眼加油。 只有林萧，他在笑，眼神确是异常清明。 汤圆看见了，趁机敲他一脑袋，“笑什么？有这么好笑？” 林萧回，“当然好笑啊。” 汤圆只好顺着他目光，一脸智障的回头，“你丫的，不会看到四眼被刁难幸灾乐祸吧，你还是不是人！” 林萧当然是人，当即回他一句，“你不懂。” 这四眼啊，虽然以前和自己、汤圆，包了三班的吊车尾三人组，但是啊……他有个秘密。 正当所有人都愤愤不平时，四眼忽然语出惊人。 “市场调节 在资源配置中起了决定性作用，通过价格；、供求、竞争等，有利于激发企业活力。但在调控性、前瞻性上不如国家调控，宏观调控的好处就是可以稳定公有制主体……” 一席话，语出惊人，连刘主任惊的合不拢嘴，这哪里是一个从学渣嘴里吐出的话？ 转念一想，刘主任更是咬牙切齿，看了眼他旁边的林萧，“朱明明！”语气凶恶，“你是不是伙同林萧作弊？” 这下，四眼也不打哈欠了，神色认真道，“主任，如果你有证据，” 我要有有证据早就把你两个兔崽子开除了，刘主任捏着书本的手在发抖。 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辩，表面上只能说：“反了反了！你们俩还懂不懂尊师重道？” 刘主任直直的盯着四眼，两人视线在空中撞出燃烧剧烈的火花。 这时，林萧站起来了，他笑了笑。有些话四眼不方便说，就由他这好兄弟替他挡枪了，“刘主任，你也是主任，懂得孔子说的‘有教无类’吗？” 堂堂硕士毕业的刘主任当然懂，这句话出自《诗经》，无论什么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力。刘主任当然知道这句话弦外之意，林萧在讽刺他成绩为王。 不等他开口，林萧接着说，“尊师重道尊师重道，这个词本在拔高老师的地位，把老师与道画上等号，难道刘主任觉得自己对学生方式，也是道？” 没等林萧说完，刘主任的脸变成猪肝色，下课铃响，就这样，好好一节政治课变成答辩课。 ------------ 第10章我愿意陪他 下课之后林萧被同学当英雄包围着，而同样是英雄的四眼却门可罗雀，可能就因为林萧长相上比他多了点优势。 仔细看，林萧有点像陈小春，痞帅痞帅那种。 在上课前三分钟，林萧才挣脱人群去打水，因为太赶，他抄了小路。 杂物房在男厕旁边，房间位置朝北，整天不见光亮。 饮水机就在杂物房前面，林萧拿着水杯打热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他转过身看，什么都没有，以为幻听。 正当林萧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又传来一声惨叫。 声线的叫声一样。 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林萧把目光投向一米之外的杂物房里。 杂物房应该是终日锁着，此时不知道什么，锁不见了，还露出一条缝。 细看，缝里还有白光。 有人？！ 林萧疑虑上前，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闻到一丝血腥气息。 上课铃响了，林萧并不急着走。 和着铃声，林萧故意大声道，“哎呀，上课了，我要赶紧回去。” 说完，整个人缩到角落里，屏住呼吸。 果然没猜错，里面果然藏了人，还不止一个。 在那人的头部探出的刹那，林萧眼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 那动作，那狠劲，又快又准。 上一世，他就最痛恨校园霸凌！ 他用力扯着手里的青筋慢慢浮现。 他答应过刘主任不再惹事事，于是，在那人发出悲痛欲绝的哀嚎之前，闪身进了杂物房。 中午十一点是阳光最烈的时候，杂物房没有窗，林萧视线5.0，暗得只能看出大概轮廓。 浓郁的血腥味冲击鼻腔，黑暗中，林萧仿佛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前世他是个校园混混，这种事见怪不怪。 林萧的直接闯入，让躺在地上的人宛如看到救星，他抬起血迹斑斑的手，去扯林萧裤管，有气无力道：“救……救命。” “你们…”林萧看了一圈，太黑，看不清脸。 “想把人打死吗？” 但是听声音，对面的两人可把林萧认出来了。 林萧，光林一高撒旦，学校里谁不认识 妈耶…… 听说最近林萧改邪归正了，可是他之前干的“伟大事迹”，两人光是想想，心肝儿就在打颤。 “林……林萧。” 两人腿连着身体在抖。 很好，哥不在江湖，江湖上仍有哥的传说。 林萧笑道：“知道我是谁，那看在为我面子上把人放了。” “那……那可不成……”他们才不会蠢到自己挖坑，放他回去回头把他两举报了怎么办？ “那，你们说，怎么办？”林萧故作镇定，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那人受了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不速战速决，日后他要落什么病根，自己同在杂物房里，岂不是成了嫌疑人之一？ 林萧：“我保证，此事就此打住，日后也不会老师什么事，如何？” 可是那两人就是不信。 他林萧要是讲信用，不会这头写完悔过书，那头重涛覆辙。 就这么几次试探，林萧把校服袖子卷上肩膀，拳头在空中挥舞。 说不听，那就——打！ 几个回合下来，林萧占下风，对方优势是人多，自己单枪匹马，还要警惕踩到脚上的人。 尽管林萧身子矫健，还是被打得趴下。 “吐。”他趴在地上，啐了口血水，那两人尽管打赢了，可没敢真的下狠手，吓得抱团瑟瑟发抖。 开玩笑，光林一高的老大，日后如果想寻仇，林萧的好哥们碾死他们如碾死蝼蚁。 他听力一向很好，很快听到旁边女厕传来的异乡。 唏唏嘘嘘声音不大，林萧第一时间心生一计。 “你们，有种继续打啊。”他故意拔高声线。 只要是个人，只要他能听见，林萧有信心，对方一定会帮自己！ 两人注意力被林萧吸引，没留意外面的动静。 “怎么样？这么快就累了吗？” 声音大更容易让人听到。 林萧语气里的狠劲，让两人瑟瑟发抖，如果不是身处现场，还以为林萧的受伤只是障眼法。 “有种一起上啊，把我打死，你们就永远不怕别人知道了，哈哈哈……” 林萧一边说，一边朝旁边倒地的人使眼色，狠用力的捏了他手臂一把，眼神示意：挺住，很快就了救兵来了。 也确实很快有救兵，路过的人大概是个被保护得很好孩子，就屁大点事，就在那儿鬼哭狼嚎，一路狂奔。 “有有血……救命啊，打人啦，救命啊，打人啦……” 声音之大，仿佛整个教学楼都要颤三颤。 林萧虽然身体上败了，脸上却露出胜利微笑。 赢了！ 是老师先冲出来，不到五分钟，杂物房前前后后被学生围得窃窃私语，后来又有人打电话给校长。 林萧擦去嘴角的血，在笑。 “怎么样，现在出去还有回转的余地。” 两人也是吓死了，没猜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外面的谈话声越来越大，接着，由男老师为首，破门而入。 他们身披光明，从没有一刻，林萧像现在觉得老师是如此神圣的职业。 他嘴角扬起，但还没维持两秒钟便回到水平线。 刘主任终于逮住他错处，语气尽显得意：“林萧，真的哪哪都有你！” 高分贝的吼叫穿过人群，林萧觉得自己耳朵在燃烧。 汤圆最讲义气，不顾刘主任的阻拦，冲过去把林萧扶起来。 俊逸的脸庞，尽管又红又肿，丝毫不减帅气。 汤圆抱打不平：“主任，你没长眼睛吗？这地上躺着两人，还有两人好端端的，分明林萧是受害者，他们才是加害者啊！” “就是就是。”四眼在人群中附和。 然而，刘主任跟林萧是有仇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当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管怎样，参与斗殴者都是违反校规，罚跑操场十圈！” 话音刚落，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现在谁还敢做好事啊？” “别开玩笑了，做了还要被罚。” “对啊，虽然林萧之前口碑不好，但是这事儿明明不是他的错！” “对对，想不到刘主任假公济私……” 议论的声音有很多，刘主任也不是听不到。 但他一向专权，有错不认，宁愿打肿拳头往嘴里塞。 他一眼找出带头挑事、喊的最大声的学生。 “安然？！” 刘主任不可置信，恨铁不成钢。 “你们这种考重本的学生，跟林萧混到一起小心影响成绩！” 安然不接茬，眼睛直接与刘主任对视。 “刘主任，如果您不肯收回，请主任连我一起罚。” “我愿意陪他一起跑操场！” 阳光从身后包裹着她，这一刻，林萧觉得安然像天使。 四眼、汤圆紧接着附和。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三人并排站到林萧面前，犹如一面泥石不催、坚固无匹的的城墙。 ------------ 第11章系统新任务 林萧斜着身子，热泪盈眶，不愧是以后和我一起创业的好兄弟！ 刘主任：“好啊，那就一起跑！” 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声音，“连我一起罚好了。” “好啊，你也一起跑。”刘主任答完，回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校长。 校长一席正装走来。 他典型的国字脸，不苟言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威风凛凛。 “校长!?” 此时的刘主任懊恼得想咬舌自尽。 “不，不敢。” 刘主任觉得自己和林萧八字犯冲，碰上这家伙准没好事。 校长跟刘主任想法不同。 他早就听说了毕业班的学生林萧痛改前非，几次考试下来成绩突飞猛进。 林萧的进步可是光林一中的荣耀成绩，学渣变学霸，明年招生都不用愁宣传内容了。 “为什么罚林萧？没看到他鼻青脸肿了吗？”校长厉色道。 刘主任色愈恭：“可，可是……校规第七条规定，斗殴者都要处罚的，我只是秉公办事……” 校长“哼”了声，冷声道：“你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问你是为什么罚他，你连事情来龙去脉都不清楚，有老师这样责罚学生的吗？” 刘主任垂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处罚下，安然和汤圆一人一边把林萧驾着回他之前的宿舍，四眼负责善后。 女生进男生宿舍本来要开放行条的，但看林萧伤势这么严重，宿管阿姨没有耽误直接放行。 “你看到他脸色没？在校长面前屁都不敢放，哈哈！” 汤圆本来在吐槽刘主任见人下菜碟的势利眼，忽然，话锋一转—— “我去拿点药，安然，你扶他进去。” 头脑迟钝的汤圆终于机灵了一次，找了理由离开。 安然一路沉着脸，汤圆的眼皮就一直跳。 平时安然虽然温柔可人，可一旦牵扯到林萧的事…… 他们这几个棉纺厂大院儿长大的孩子可都不是善茬。 废了好大劲，两人将林萧扶进了宿舍。 林萧之前是睡下铺，右边靠墙。 安然把林萧扶到床边上，把宿舍门关上，回头的一瞬…… 迎接她的居然是林萧的拥抱。 安然纤细的身躯就这么被林萧紧紧包裹着。。 【系统提示拥抱任务完成，奖励：地理百科全书】 林萧现在整个人都很虚，没空体验七情六欲，只是为了完成一下系统的任务。 可就这么一抱，身上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安然。” 安然浑身僵住，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靠近。 他的温度隔着衣裳传递给她，他的心跳在她耳边。 林萧鼻子里尽是安然身上丝丝缕缕的洗发水香味。 光天化日的，还是在男生宿舍里，这样不好…… 林萧松开安然，刚刚安然看自己的眼神，跟上一世临终前看自己眼神一模一样。 充满爱意。 “我回来啦。” 安然：！！！ 林萧：？？？ 俩人的氛围很不对劲！ “哎？我错过了什么？”汤圆把药放桌上。 不等林萧开口，安然逃窜出去了。 汤圆玩味的看着林萧：“你俩，真有情况？!” “还没有。” “还？” “别问了，快上药。” 四眼晚自习的时候才回来，告知林萧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两人是高一新生，刚入学想自立帮派，去勒索学长。 被打的人叫张青山，在高二五班的，也就是林萧他们的隔壁班，下午送去市区人民医院。” “打人那两个，学校准备开除，毕竟涉及刑事了，就是有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了。” 汤圆拿棉签沾了碘伏，碰到背部伤口的时候，林萧倒抽凉气。 “我们去看看那个张青山吧，我总觉得我跟他有缘。” 汤圆耍坏的在林萧伤口上吹气。 “那也要等月考之后啊。” “你跟刘主任的打赌别忘了。” 离第一次月考还有三天，林萧伤势早就好了。 把知识点复习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难点，语文英语地理有系统加持，他学起来一目十行，如有神助，其他科目的学习速度像龟爬。 林萧有点泄气的躺在床上，“系统，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加快获得将奖励？” 系统：【系统任务随即触发，想要加快必须多多走动。】 走动？ 林萧决定去安然家里。 果然路上触发了一个任务。 【任务：拿走安然贴身衣物，奖励：奥数全能知识】 Yes！数学正是他的薄弱项。 林萧没兴奋太久，他忽然反应过来前半句，这系统是越来越变态了。 林萧心事重重来到安然家。 他事先没有打过电话，路过隔壁家奶茶店的时候，还买了一杯她喜欢的珍珠奶茶。 “谁啊。”门后传来安然的声音。 门猝不及防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她的粉色桃子睡衣，可能刚洗了澡，头发沾了水，隔空闻到沐浴乳的香味。 夜风轻送，林萧心神荡漾。 “啊——”忽然一声尖叫。 “你等我一下，”安然火速把门关上，跑回房间换了衣服才出来。 被关在门后的林萧也不着急，只是站着。 门再打开，安然已经换了衣服，是一条白色裙子，料子下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 林萧咽了咽口水，“我买了你喜欢的东西。” 他晃着手里奶茶。 “这么晚就送奶茶？” “是啊，不请我进去坐？” 安然侧身，白天的事情还让她感到一丝害羞。 “安然。” 安然老爸安建国这个月是出夜车，今晚就她一个人在家。 林萧忽然喊她名字，让她有点无所适从，“怎么了？” “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我妈的厂里的工衣破了洞，叫我送一件衣服过去，但是我没找到她的衣服在哪，想借你一件衣服可以吗？” 贴身衣物他只能以肖红为借口了。 林萧也只能试试，但没想到安然是如此的单纯。 “你等我我一下。” 安然没有怀疑林萧，转身去衣柜里翻找。 ------------ 第12章 对赌 安然翻出一条红色裙子。 是她的最喜欢的一条，肖红身材比安然瘦小干瘪，穿得没她好看。 胸前还有个大大蝴蝶结。林萧记得这条，结婚的时候她有在穿，听说是安然奶奶年轻时候留给她的，一代传一代，件传承。 林萧脸上飞过一丝意外，接过裙子道谢。 【系统提示拿到安然贴身衣物，奖励：奥数全能知识】 太晚了，林萧不能在一个女孩家里逗留太久，反正没什么事，林萧提着衣物回家。 肖红明天休假，晚上下九点。林萧回来的时候十点半。肖红不知道他出门了，端了碗宵夜进林萧房间才发现没人。 这时，门口传来了声响，肖红端着面条下楼，因为上班时间长，走路有点踉跄，“这么晚去了？” “准备考试了，去安然家要了点资料。”他举起装了红裙子的袋子，倒是是普通透明塑料袋，肖红看了两眼， 狐疑，“这是笔记？” 膝盖犯疼，她仍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上前，“什么笔记本的形状是圆的？” 林萧故意岔开话题，“妈妈，这两天问我要专心复习，你也不用给我准备宵夜，有空就去多休息。” 林萧现在跟肖红谈话模式，基本都是把休息挂在在嘴边，他可不想重回上一世的噩梦。 “好了，知道了，先去客厅把面条吃完，冷了就不好吃了。” 林萧去客厅把面吃完，回到房间，把安然衣服收好，才回去攻克弱项。 林萧学习很有针对性，有信心拿高分、有系统加持的的科目，他一概不看，弱项则分出很多时间。 这夜，他复习到凌晨三点，第二天上课时间是七点。除去路上时间，他只睡了三个小时。 而从昨天开始，林萧明确表示不许肖红早起替自己做早餐，所以，他还得预留半小时做早餐时间。 严重睡眠不足，导致林萧有些体力透支，他前不久才伤了一回，虽算不会什么重伤，但也因为休息好。 他怕肖红担心，故意找了借口不回家，和同学一起住宿舍，睡同一张床。 宿舍床小，他没睡好，又加上昨天熬夜到很晚。林萧觉得，今天的内容他都会。眼神飘忽，世界在转，他也在转。 实在没忍住，林萧脑袋一晃，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很多唏唏嘘嘘声，和老师极高分贝的声音。 这节是历史课，授课是个女老师，年龄三十岁左右，上课铃响了没多久吗，就在讲台上尖叫，“林萧，你都睡了三节课了，还没睡够？” 今天早上的课表，第一、第四节课都是历史，一节课45分钟，三节课两个小时又十五分。这位女老师几乎是看着林萧睡，看着林萧醒。 女老师的话吸引住全班同学的目光。 林萧醒来时候，对上的是四面八方投来的黑黝黝的眼睛。没想到自己睡那么沉，上课铃都没听见。 前排四眼朝身后甩了个纸团。林萧展开纸团，看了上面的字才知道怎么回事。 林萧站起身，“老师。” 女老师气得瑟瑟发抖，“真难得啊，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师啊？” 林萧知道老师说得是气话，也不反驳，静静听着。 “你可别忘了你跟刘主任的打赌吗？”拜刘主任所赐，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一个月内必须进入红榜，否则作退学处理。 “前段时间看你成绩变好，老师觉得还觉得欣慰，没想到你恃此而骄！”狗改不了吃屎！烂泥扶不上墙！后两句太损师德，女老师没说，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足以说明问题。 等老师骂得累了，喊了声“坐下”之后，林萧才坐了下来。历史老师才开始讲课，“下面我们翻开书本第36页，今天我们学习西周的历史文化。” 令老师没想到的是，林萧屁股刚沾了凳子，等不够五分钟，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了。此时，老师气得不想说话了，恨不得把眼睛化成两片刀子，往林萧身上插去。 而林萧呢，他也不是故意跟老师作对，缺眠太久，两个小时根本不够。 高三学业紧张，珍贵的课间十分钟都要被占用，讲台上，老师还在吐沫横飞，底下的学生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熬到习题讲完，历史老师书本一合，“下课。” 林萧第二次其实没睡着。 他醒着呢，因为身后两人一直窃窃私语，而且谈论内容有关于他。林萧在班里其实人缘不错，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喜欢他，自然有人就不喜欢。 林萧好像就特别不讨同班男孩的喜欢。 “你说他这次能考进去吗？” “我看悬，看他上课睡觉，哪有半点学生的样子？” “可是他之前几次考试都不错啊，考得很前面。” “话不是这么说，成绩好能代表什么？说不定真的如刘主任说的，考试作弊。” “如果他能进红榜，我名字倒过来写。” 说最后一句话的同学，林萧记得他叫祁连山。林萧把脸埋在胳膊肘里，睁着眼，记忆里，他跟这位同学向来没什么交集。 “那你等着。”林萧忽然坐直身子说道。 后面的两人，看到林萧忽然插话，眼睛都瞪直了。他们没想到林萧居然装睡来偷听他们说话。 林萧面部表情的看着两人，一个十几岁的男生，还穿着校服，能有什么威压？可他眼神偏偏锐利有力。 “哈哈，”祁连山心虚的笑，而且故意笑得大声，“我不仅把名字倒过来写，你要是进了红榜，我去吃屎，但是——” 他忽然来了个转折，露出张扬的笑，“如果你考不进红榜，你要穿女装在校园走。” 祁连山旁边的同学拉他手臂，被祁连山一把拂开。旁边的人小声又着急的劝说，“玩这么大……你是不是忘了，他之前几次的成绩就不错。” 祁连山直视的林萧的双眼，“怎么样，敢玩吗？”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全班同学听到，故意把林萧放置在道德最高点上，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祁连山讨厌林萧，没理由，就跟老鼠讨厌猫一样，天生宿敌。本来，林萧跟他成绩跟他一样吊车尾，他当时还没那讨厌。但现在他成绩变好了，又长得帅，特别讨女孩子喜欢。 他暗恋的女孩也喜欢林萧。每一次，当他看见萧晴红着脸路过林萧的走位，若有似无的的搭话时候，他心里的妒火会熊熊燃烧。 时机到了，祁连山必须替天行道。最好林萧在月考后一蹶不振，最好滚出光林一中。他要让萧晴看看，自己暗恋的男人有多差劲！ ------------ 第13章 停电 祁连山收紧拳头，这一次是把自己也豁出去。 林萧无所谓，红榜他本来就志在必得，：“我接受你的挑战。” “但是你输了的话，要给我道歉。” 明天就要月考了，林萧今夜没有怎么复习。临近考试，他反而越要放松。肖红今天值夜班，还没回家，吴大伟今天却早早回来了，并做了一桌丰盛的菜，红烧茄子、咕噜肉，他自己没怎么吃，倒都进了他的嘴里。 林萧今天九点从上的床，掉到床里就睡着了。半夜电话铃响，他睁开惺忪的眼，迷迷糊糊看了墙上的钟，十点半，“喂？哪位。” 电话里是安然的声音，静了有半分钟，扭扭捏捏说，“林萧，你现在能来我家一趟吗？” “怎么了？” “我家的灯坏了，家里没有备用，我洗澡洗到一半，不太方便出去……” 这下，林萧的瞌睡虫跑了，安抚了安然几句，让她裹好自己，不要感冒，自己半小时后到。 十一点，林萧带着几个灯泡，叩响了安然家的门。 “那个……”安然换好了衣服，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明天要考试还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儿。”林萧侧身进去。 林萧一路从浴室，走到客厅，再到卧室，一路都没电，“不对啊。” 安然：“啊？” “你们家电闸在哪儿？”林萧怀疑是跳闸，如果只是灯坏，不可可能整个房间的没有灯。 “电闸吗？我就爸爸每次都在饭桌旁边角落里弄。” “嗯。”林萧打开事先准备的手电筒，在饭桌上旁找到电闸，咬着电筒，打开开关。 整个房间瞬间灯火通明。 安然在一旁看呆，脸慢慢红起来，“原来这么简单啊，早知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弄就好。” 说完，安然迷糊的叩了自己的脑袋。 “别打了。”林萧把她的手臂拿下，“会变笨。” 安然：“啊？” 林萧：“开玩笑的。” “没关系的，叔叔工作比较忙，平时家里也没个人，你有事可以找我的。”林萧说完，伸手去挽她腮边的发，“我本来也想来看看你。” 林萧：“明天月考，你不替我加油加油？” 安然和林萧最近都忙，见面的少了很多，支撑彼此，就是心里那抹牵挂。 “对哦，月考，”安然忽然想起什么，“听说，你跟班里人打赌了？输了穿女装？” 林萧：“谁告诉你的？” “汤圆啊。” 林萧小声嘀咕：“那个大嘴巴。” “一定要加油，一定要赢。”安然比了个“加油”手势。 “不问我为什么跟他们打赌吗？” “不用，我相信你。” 林萧觉得一阵心安，临行的时候，安然把自己上次在庙里求的“心想事成”符，送给林萧。 林萧小心的握成手里，修长的食指拂过细致的纹路，“谢谢。” “哎，不用不用。”安然把林萧送到门口，入秋了，夜风撩起她的发丝和裙摆，她笑着挥手道别。 林萧走了几步，又原路折返，按住即将合起的门，“安然，考完试我回送你一份礼物。” 安然羞涩的点头。 月考当天，林萧早早起床。外面阳光正好，他拉开窗帘，鸟鸣声在耳边回响。 他有预感，会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肖红紧张得一夜无法入睡，涉及林萧往后的入学问题，她不敢掉以轻心，甚至怕林萧路上有什么意外，问邻居借了辆摩托车，把他载到学校门口。 乡镇的马路还没铺上石油，雨后的路上有些泥泞。林萧一路点拨来到学校门口。 终于…… 林萧站到门口，仰望阳光中熠熠生辉光林一中。 “萧萧，你进去吧，妈妈在外面等你。” 林萧解释：“妈，这不是高考，月考完之后要上自习的，我没那么快出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 “要不这样，考完我第一时间给你回个电话。” 肖红见林萧始终不答应，怕说太多，林萧发挥失常，只能怀揣着忐忑走上回家的路。 早上语数，课室的桌子早就布置好，是标准的单人单桌。林萧的座位在走廊外边，刘主任特地安排的，好让他孤立无援，无人求助。 很不巧， 第一科语文考试的监考老师是刘主任。 林萧和祁连山赌约的事情，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考试前，他走到林萧旁边忽然就不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冷嘲热讽。 “林萧，我也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刘主任假装叹气，“可惜，没机会了。考砸之后你都要退学了，哪有机会在操场上做女装大佬？” 刘主任就不信了，把林萧一个人孤立在走廊上考试，“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方法作弊。”刘主任说完，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了，似乎认定林萧的扑街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黑板上写完考试规则，刘主任转身，把考卷后分别分发到每组，尔后回到讲台，“语文考试时间是120分钟，大家抓紧时间。” 林萧拿到试卷，大概把所有题型扫了眼，才开始下笔。林萧终于体会思路泉涌感觉，眼睛刚读完题目，都没有经过思考，脑里立刻蹦出答案。 四十分钟后，连作文都写完了。 林萧看了眼墙上的钟，把卷子放一边，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 祁连山与林萧仅一窗之隔，当然是刘主任故意安排，好方便他使坏。透过窗户，刘主任看了眼睡觉的林萧，又回头看了眼蠢蠢欲动的祁连山，眼神给他加油，示意他可以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祁连山本来也想了些腌臜招数的，但是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余光瞟见林萧居然睡觉了！ 睡觉了？！ 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 祁连山忽然觉得没出手必要了，时间过了一半不到，林萧绝对是放弃挣扎了。不挣扎，自己也没必要出手，他可不想像林萧那么蠢，落了什么把柄给刘主任抓到。 现在他和刘主任有共同的敌人他会帮他，万一之后，刘主任也借机让他退学呢？ 嘿嘿，天助我也，亏他昨天忐忑了一天。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用去交卷，只有林萧慢条斯理的起来，拿着试卷，盖在最上面的试卷堆上。 刘主任随意瞟了眼，哟，答案都写满了，装的挺像。 ------------ 第14章 报仇 接着，是数学考试。 这次监考的老师是王老师，王老师比较喜欢护犊子，最林萧有说不出的偏爱，不会给林萧眼色，林萧可以安心考试。 他系统里奥数全能知识终归和高考数学有些差异。数学是薄弱项，林萧做得慢，但好歹也慢慢的做完了。 王老师时不时巡的林萧旁，看他的答题情况，边看边点头。 一天下来，林萧顺利完成了考试，一下考场就问汤圆借了电话，给肖红报喜。 “怎么样，考得怎么样？”肖红显然比她更紧张，电话接起后连着发问，都不等肖红回答。 林萧耐心等她说完，“考得好不错，我都会，妈我有信心。” “那就好那就好。”肖红满脸激动，听得出来，她想哭。 月考过后校园，短暂的缓慢宁静。 安然、四眼、汤圆和林萧，难得得再聚一起。 他们去了校外一家廉价火锅店，老规矩，安然和林萧分别点了一瓶苹果味芬达，四眼可乐，汤圆七喜。 四人空中碰杯，汤圆率先调侃，“行啊你，今天我都看你考得不错，交卷时候眉开眼笑的。” 林萧拿着芬达碰四眼可乐：“考得还行吧。” 火力开到最大，锅里水一下子沸腾了，在汤里吸饱滋味的豆腐、在不停翻滚的火辣辣的肉片…… 林萧拿出公筷，先把一颗熟了的丸子夹到安然碗里。 “哟嚯嚯。”汤圆发出杀猪般尖叫，“你们果然有情况。” 四眼瞪他，“不是早说了吗，现在信了？可以给钱了？” 上次四眼和汤圆打赌，赌安然和林萧的关系的时候，四眼就说汤圆输了，就是这崽一直赖着不给。 这次，汤圆无话可说了，哀嚎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老板，结账。”酒足饭饱之后，汤圆举手叫老板过来。 这次是汤圆埋单。四人感情好，日常经常聚餐，埋单通常是轮流制。今天我请你，明天你请我。 四人中，又因为汤圆环境最好，所以每次他请客的地方会相对高档一点。 走到路口，四人分到扬鞭。林萧和安然住同一个地方，两人并排走着。最近两人相处模式有些变了，自从知道林萧也对自己有意之后，安然总是变得容易脸红心跳。 这不，身后一路有车鸣笛声，林萧也没做什么，只是把内侧让给她，她就心跳得不停。 两人并肩而走，身后的余晖把两人影子拉得斜长。 “对了！”安然受不了狂乱的心跳，选择岔开话题，“你不是说有礼物是我吗？” “哦，那个，”林萧眉眼在笑，安然看着几眼，忍不住红脸别过头去。 “明天才能送你。” 林萧家住三楼，但是他把安然送到五楼时候，自己才到三楼。 进门就闻到卤鸭的味道，林萧过去，“哇，好香，做了什么好事的。” 今天吴大伟难得休息在家，两人一起下厨，见到林萧的时候，两人同时露出微笑。 吴大伟，“听说你今天考得不错，特地庆祝下。” “可是爸，你不是不能吃油腻的吗？”林萧认真的看着吴大伟，这段时间，他身体情况日渐不好，乏力，消瘦。 现在还强撑着身体做菜吃，林萧感动到哑然，“爸妈，这个家我也是一份子。与其每天吃大鱼大肉，不如省点钱给爸治病。” “说什么傻话！”吴大伟放下锅铲，拉林萧去客厅。他走路很慢，可能是发病了，背有些驼，“这钱我们给你上大学的，你现在长身体的时候，吃不好以后怎么高考。” “高考跟成绩有关系，不是跟饮食有关系。我要是会，你给我咸菜，我也能上清华，要是不会，吃龙肉，也没用啊。” 吴大伟不言语，这个问题肖红跟他讨论过，他不想在跟林萧讨论一遍。 “以后，除非家里来客人，不然贵的菜我都不吃。”饭桌上，林萧用行动抗议。 果然，那条最贵的桂花鱼，林萧一口都没夹。 “吃点吧。” “对啊，萧萧，吃点吧。” 林萧不理，说了不吃就不吃。 红榜公布那天，操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有的开心得手舞足蹈，有的沮丧得椎心顿足。 林萧个高，拨开人群如好不费劲的拨开蝼蚁，从头走到尾，终于在红榜尾部看到自己名字。表面上却是平静的。 有了系统加持，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情理之中的事，他的内心无太大波澜。不过，他马上问汤圆借了电话打出去，电话刚被接起，佯装激动的喊：“妈！” “妈，我进了红榜，可以不用退学了。” “真的吗？”肖红也很激动。 林萧抿了抿唇，假装同样激动，“妈妈，我会好好读书！争取奖学金，你也要劝爸爸去治疗。” “好好！”肖红满声答应，她何尝不想吴大伟接受治疗？ 两人最近一直说这事，只是没有告诉林萧。 这时，林萧恰巧碰到安然。 安然的成绩一般在红榜的榜首，林萧名字在红榜尾部，她显然是帮自己看的。 两人对视的时候，林萧从安然眼里看到星星。 “林萧！”安然激动跑过去，“恭喜！” 林萧笑着道谢，“放学在门口等我。” 现在不行，现在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还有两节课放学，林萧却在后门堵到偷偷想溜走的祁连山。 也没什么，红榜一公布祁连山就跑来了，从头看到尾，然后看到林萧过来，他就鬼鬼祟祟背过身去。 林萧猜他想逃跑。 然后林萧就躲在门卫室门口，很不巧，果然堵到了他。 在他准备逃窜出校门的时候，林萧突然冲出来，一把把他的去路给堵死，“同学，你说，你想去哪里？” 祁连山被突如其来人吓一跳，看清来人正是林萧后，腿脚开始哆嗦，都想下跪了。 他害怕林萧，真的给他挖一坨屎！ 祁连山现在只想咬舌自尽，奶奶的，都怪自己听了刘主任怂恿，人家根本没有作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怪自己大嘴巴！”祁连山开始掌刮自己的脸，渐渐的，黝黑的脸上多了几道五指印。 ------------ 第15章地主家傻儿子 林萧有点看不下去，“你这个做什么？大男人的敢做敢当。” 祁连山心里苦啊，妈的，话说太大了，总不能真的吃屎吧？ 祁连山半弯着腰，双手抱着林萧的腰痛哭流涕，“不是，你原谅我就不停下来。”他哭得涕泗横流，鼻涕都滴到嘴巴上不敢松口。 林萧看着就觉得恶心，祁连山心理：娘的，痛死都比吃屎来得强。 祁连山就抱着林萧的腰，死死拽着，一下都不肯放手。 那脸…… 林萧用手把人挡开，“你是不是担心我叫你吃*？”三十岁的林萧说不出口。 “你不是吗？”祁连山猛地抬头，忽然看到一线希望。 林萧面无表情：“我说的是公开道歉。” “谢谢，谢谢，谢谢……”祁连山激动不已，连着说了好多声，萧晴，我又有了喜欢你的勇气了！呜呜！ 然后由林萧商议，明天由祁连山出钱，在校报上买一则版面公开像林萧道歉。 这件事就此结束。 放学时候，林萧没有跟四眼和汤圆搭话，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他打算送惊喜给安然，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安然早已在门口等候，似乎等得有些无聊了，似有似无的踢着石头，因为有一颗太用力，忽然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眼看着朝林萧飞去！ 林萧眼明手快侧头，完美避开飞来横祸。 安然先是吓了一跳，看林萧躲过了，才吐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萧：“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去哪儿啊？”余晖里，她挨着他靠过去，眼里盛满期待。 这是林萧见过最好看的眼睛，黑如钥石，有时候又像沾了水的黑葡萄。林萧从书包里拿出拿出两张游乐园劵。 安然看见后双眼冒精光，“这是……” 林萧失笑，他知道安然收到时候会很兴奋，但没想到会兴奋得说不出话。 “你不是一直想去很久吗？” “嗯嗯。”安然眼睛一直追着那两张劵。 她确实想去很久了，她妈妈走得早，爸爸忙于工作，在家的时间都少，更别说带她去玩了。 虽然他每个月有奖学金，但都补贴家里去了。此时她看林萧的眼睛，像大雄看见叮当猫。 “一起走吧！” 游乐场在市里，从林萧的乡镇出发的话，要转两趟车，一个半小时。 沿路安然都很开心，有说有笑，一点都不觉得累，十七岁的林萧也是第一次出乡镇，两人下了车，安然一路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路边摆的棉花糖，一会儿识别路边停的车logo。 林萧则淡定许多。这两张票当然也不是自己的钱，是讹祁连山的钱买，不要白不要。 傍晚的游乐园少了白天喧嚣，迷炫的灯光给游乐园笼罩了一层欢乐。 “要玩那个吗？”林萧指了远处的旋转木马。 安然开心“嗯”了声，拉着林萧的手跑得开心又飞快。 一圈下来，坐完了咖啡杯，旋转木马，碰碰车。林萧看着笑如小孩般童真的安然，自己也跟着笑了。 远处有风声，是过山车穿堂而过的声音。 安然拽着林萧的手，松了又紧。 “想玩吗？”林萧问。 安然点头，但脚下的步履未曾迈出一步。 “害怕？” 安然踟蹰：“过山车的拐弯的时候，上面的人叫得很大声。” “我陪你坐别的？” 林萧手里一紧，却拉不动安然。她就像被胶水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林萧懂了，“那我们去玩吧。” 过山车的入口处，安然一个人在等，林萧去了换票。 身后传来声音，安然以为是林萧，回过头去，好巧不巧的，手肘撞到别人手里的雪糕。 Pia—— 大型翻车现场，两个雪糕大喇喇的糊在别人家衬衫上。 额…… 安然紧张的心跳快蹦出嗓眼上，赔礼道歉还是小事，关键这衬衫，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林萧回来的时候，安然不停委屈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是个壮汉，浓眉大眼的，面目凶狠，很像社会上的壮汉。 远远的，林萧皱眉。 “发生什么事？”林萧把票塞到安然手里，顺势把他挡在身后。 壮汉横眉怒目，“哈？什么事儿？板着个脸吓唬谁呢，都不搞清楚，是你女朋友把我衣服弄脏的！” 林萧：“然后呢？” 壮汉怒了：“然后？有意思，弄脏别人东西不用赔？” “那你报个价。” 林萧料定对方会狮子开大口，但没想到对方会臭不要脸。 “我这是爱马仕！很贵的，你们赔得起吗？” 林萧被对方吼得头痛。目光下移，这件衬衫上的针眼很密，衣领处做了立领设计。骤然看的话，这衬衫确实嫁给不菲，但是不是爱马仕，林萧就不知道了。 总不能让人家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衣领后的logo。 “嗯，我们确实赔不起，”身后的安然颤如抖筛，林萧对这种事却是驾轻就熟， “那你想要什么？” 这种人一定有所求。 壮汉嘴角上扬，“你跪下来，我就放你们走。” 林萧想上前一步，身后的安然去拽他手，一脸担忧“林萧不要。” 林萧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回头看着壮汉，“你要我跪你，行，你先告诉我名字。” 为今之计，林萧寄希望在上一世的记忆，他严重怀疑这人是来找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壮汉的声音如他身型，说话用吼的，他越大声，林萧面不改色，越笃定心里的想法。 “那你觉得，”林萧眼睛变得锐利，“两个雪糕，加一件衬衫，就值得我跪？” “我要不说呢？” “那就报警，让警察处理，我无所谓，耗得起。” 壮汉也没想多，心里悄悄算了一笔账，如果警察来了，他还能让他跪着认错吗？ 不，警察绝对不会，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叫这两穷逼折价赔他的衣服，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声嘀咕后，壮汉才道，“我叫王中汉，你现在可以跪了？” “可以。”林萧心里哈哈的笑，原来是王中汉，王家地主的傻儿子。 ------------ 第16章小弟 “那你还不快规？！”等了几分钟，见林萧没有丝毫跪的意思，反而一直玩手机，王中汉忍不住催促。 “怎么还不跪，想拖延时间？” 林萧：“再等等。” “等什么？想反悔直说，我还敬你是条好汉。” “我是不是好汉不用你敬，”说话间，林萧拇指一直按着手机的下行键，眼睛跟着屏幕在走，“找到了。” 壮汉：“找个屁，现在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壮汉两边袖子撩到，如一头发怒的斗牛，龇牙咧嘴，磨刀霍霍。 林萧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按下拨号键，“喂，王忠伟老板是吗？” 壮汉：！！！ 眼神流转间，他三步并两步的冲去夺林萧的手机，林萧不给，右手直伸向天。 林萧体型上赶不上壮汉，身高却比壮汉高出一个头。 说起来挺不巧，王中汉这人他前世合作过，上一世他创业天使A轮融资的时候，王中汉就投了一大笔钱。 两人还算有些交情，他对王中汉性格、家底、喜好摸得透透的，当然，对王中汉害怕的东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天不怕地不怕王中汉，唯独怕他那个爹。 王忠伟是军校出来的，后来混了军衔，然后退役经商。据二十年后王中汉评价：他爹啊，就一个行走的强迫症，规定每天五点半起床，九点半上床，家里的被子一定要叠成豆腐块。 价值一千万的豪宅，伺候佣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样的富商，每天都要叠豆腐块，你可以想象吗！ 而且他的治家方式就是：棒棍下出孝子。长期在这样教育下，渐渐的，王忠伟三个字变成了王中汉的阴影。 “你跟我爸认识？”他撑着眼睛，眼里全是求饶。 不得不感叹，这人真是也是变化大。上一世，与林萧第一次见面的他瘦成竹竿，没想到了四年前这么壮。 “要不，要不就这么算了？我不追究，你也别让我爸知道，”王中汉嘿嘿赔笑，额头直冒汗，这事要是让他爸那爆脾气知道，还不把他吊起来打？ “原来你认识我爸，早说啊。”王中汉点头哈腰，终于体会到风水轮流转。 人啊，一旦有弱点被人抓住，就会变成无底线的孙子。 王中汉不知道的是，林萧其实不认识王忠伟，招数不过是套娃，他现在还是学生，哪有机会认识一些达官权贵？ 不过，这种反客为主的感觉让他很爽。 反瞧王中汉，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还以为得罪了自己爹的宾客，心里那个酸得呀，想跳河的心都有了。 “算了？”这次轮到林萧发威，他回头看了眼安然。 安然脸色苍白如纸，抓着他衣衫的手还在发抖，“我倒没关系。可是，你吓到我的我的女朋友了，这事你怎么算？” 王中汉替自己抹了把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都听你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两人衣着平凡，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居然认识他爸爸！！ 这两个貌似学生模样的人，居然认识富豪榜排名前一百王忠伟，他的爸爸！！ 还真是……自己的脸被自己的手打得咯咯响。 王中汉汗：“方便问下你怎么跟我爸认识的吗？” “不方便。” 王中汉瀑布汗：“那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住址？” “不行。” “那我以后有好吃好玩的，怎么给你送。”王中汉深谙，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这个道理。 只要他敢给地址，他就不信，自己没事送些金银珠宝，山珍海味，还收买不来他的心，林萧还舍得去他爹告状。 可是林萧丝毫不给他机会，刀枪不入，防得滴水不漏。 王中汉表示没有安全感，急得像热锅的蚂蚁，“那怎么办啊！你好歹给我赎罪的机会啊！” “除非你转学到光林一高。”林萧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不要一次性买卖，正好可以以王中汉为线，抛砖引玉，进入他们上流社会的圈子。 “这……”时间太久，王中汉的身上雪糕早就融化了，顺着衬衫一路下流，滴到地上。开始陆续有蝼蚁爬到上面觅食。 王中汉的心也是七上八下。 转学也不是不行，但只有好的差的往好的转，往更好的转，他现在读的是城里最贵的私立高中。 光林一高他听过，是乡镇里一间毫无特色的民办高中。 “这……”不为别的，王中汉主要怕丢人，这个年纪的男生最怕落人笑柄，他爹又没破产，他去一个那种穷地方干啥？ “这……” 第三声出口，林萧不耐烦的打断，“不想去就拒绝好了，我从不强人所难。” “不不不……”比起被取笑，他更怕给他那军人爹知道…… 王中汉：“可是你总得给我时间啊，我现在高三，明年得参加高考……” 林萧故作惊讶：“呀，刚好，我也高三，过来刚好可以同班。” 王中汉无法再说下去，好像越说越错，搞得好像他不愿意似的。 一激动，一咬牙，“行吧……” 等到王中汉走远时候，安然凝在喉咙的一口气瞬间泄了。 “啊……”安然按着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我还以为你真的给他给他跪下。” 林萧笑，“傻瓜。” 出了这种事，两人也没心情玩了，又逛了一圈，便坐上回家的车。 路上，安然化身好奇宝宝，一直问问题。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抓重点的能力不错，“林萧，你是怎么认识他爸的？看他装扮，他爹应该非富即贵唉。” 林萧不想瞒安然，尽量选择了她能听懂的说法解释，“安然，我其实有想过未来的路。” “像我们家境贫寒的孩子，致富方法只有一条， 就是读书，创业。” “我没事会翻富豪榜上的人，会想一些接近他们的方法。我其实也是赌，他说他姓王，我就赌他爸会不会是王忠伟。” 安然星星眼看着林萧，那是迷妹看偶像的眼神。最近她就觉得林萧变了，变成熟，自己也要跟上他的进步才行，努力做他都左膀右臂。 “林萧。”脸上像被火烧过，安然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 第17章 缘来 林萧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安然的，用日久生情这词也不大合适。 就是安然帮了自己很多很多，自己无论身体和心里渐渐对她产生依赖。这种感觉又和四眼、汤圆那种兄弟情不大一样。 “因为我妈妈死的时候，你陪我守夜，”安然红着脸，似乎下了还大勇气，放在腿上的手篡成拳头。 女孩子终归是矜持的，这番话的分量，胜似情话。 林深：“就这？” 安然：“就这。” “那如果陪你守夜的是汤圆、四眼，你也会喜欢上他们吗？” “不会。”安然想都不想拒绝了，发现这话有歧义，继续解释，“我是说，他们不会陪我守夜。” 因为爱情没有如果。 命中注定陪她守夜的是林萧。安然记得，妈妈去世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对于死亡意义还不理解的她，知道妈妈死后，拽着哭着扯爸爸的衣服，“坏爸爸，臭爸爸，为什么要让妈妈走？” 电视上把去世的人叫“走了”，安然也以为妈妈只是走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回来。 “你为什么要让妈妈走，你为什么要让妈妈走？”安然捶累了，把小脸埋在爸爸怀里哭。 她那会儿没有上学，但打电话通知学校的好朋友，让他们有空过来陪自己。 结果，她把自己的害怕、彷徨透过电话告诉他们。 最后，他们都没有来，谁都没有来。 爸爸说，家里有人去世，走访是大忌讳。 可是，为什么林萧就来了呢？ 爸爸的丧假没放很久，出殡完就立刻回去上班了，安然不想上学，终日沉醉在妈妈回忆的中，把自己身体裹在被子里，任由泪水打湿。 那天，门铃响了，不知道响了多久，安然哭累了，哭得再也发出不声音的时候才听到。 她没有问是谁，一股脑便开了门。 刚一开门，自己就跌进一个怀抱里，林萧抱着安然，不带任何欲望，完全是小孩间安慰方式。 那段最艰苦、最黑暗岁月，是林萧陪她度过的。也就是林萧，爸爸千言好语的劝也没把他劝走。 感动只是一瞬间，爱情萌芽却是一辈子。这就是安然的秘密。 车子到站，两人下了车，霓虹灯下，两人影子挨得很近，林萧和安然并肩而走，彼此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在流淌。 送安然回五楼，林萧回到三楼洗漱睡觉，一夜无梦。 林萧从不怀疑王家办事效率，一个星期后，当班主任领着王中汉来高三（2）班，林萧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他真不是故意的！ 王中汉体型健硕，光林一高那很锉的水蓝色校服套在他身上，有一股壮汉小丑的滑稽。 班主任难得的笑得慈祥，跟王中汉说：“你自己挑个座位，哪里都行。” 全班哗然。这是领了尚方宝剑啊，自己入学怎么没这待遇？ 王老师接着又又是一锤重击，“这位是王同学，大家要好好待他，校长说了，谁让他不愉快，他就让谁不好过。” 全班二度哗然，这王中汉是什么来头？但也没人去问，没人敢惹校长。 “好了，王同学，你想坐哪里？”王主任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了。 众人心理：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王中汉环顾一周，把视线落在林萧身上。林萧眼眉挑起，回了他一个“可以”的眼神。 “老师，我要坐那儿。”王中汉用食指指着林萧。 林萧附近也四眼、汤圆，还有班级学霸。王老师以为他想跟学霸一起坐，便念了学霸的名字，让他起立。 “不是他，是他，右边数第三列倒数第二个。” “哦。”然后王主任又念了林萧的名字让他起立，“是他没错吧？” “是。” 于是，林萧同桌把位置让给王中汉。 两人挨一起坐很不协调，一壮一瘦，一高一矮，还有一清秀一野狂。 第一节课是历史课，林萧一般不是睡觉就是开小差。 以前老师会点名批评他几次，现在，王中汉跟他一起坐，老师也不敢吭声了，只敢用眼神横着看林萧。 林萧斜眼过去，权当看不见，“你怎么做到的，连校长都关照你？” “我也不知道。”王中汉小声回答，“我只记得我爹给校长塞钱的时候，他那个嘴巴都要笑裂了。 应该是我爸给了他放了话。” 林萧哑然，哪里需要放话，估计是这所普通专科学校，第一次见到有钱人愿意读，而且还是拼命送钱来读那种。 “校长什么都没问吗？” “什么都没问。” “那你爸问你什么没？” “肯定有啊，他可生气了！”一说这个，王中汉就跳脚。为此他爹还揍了他一顿，“他问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学校不读，跑去读个不入流的大专。” 林萧：“那你怎么说？” 王中汉：“我说我喜欢的女孩在光林一高，我要去追寻爱……” “噗……”笑声从斜前方里传出，是汤圆，他一直在偷听，忍住笑出来，“你的爱是林萧啊？” 林萧一个橡皮丢过去，被汤圆侧身避开，“他都为你转学了，不是真爱是什么？” 王中汉：“我是他小弟！” “啧啧啧，朋友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弟弟！” 林萧懒得扯，现在看来，王忠伟看来他还是护犊子，最后还不是让儿子转学过来？ 放学的时候，林萧接到肖红的电话。 林萧接过汤圆的手机，沉声：“怎么了？” “哎呀你个傻孩子！”电话里，肖红说话语气相当高亢激动，“人家帮你补习了那么久，我说你进了红榜，你都不带安然回来吃顿饭！” 这语气…… 林萧隔着手机都能嗅到一丝异样，“我已经送过礼了。” “不行不行，带回来让妈看看。” 不等林萧拒绝，肖红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独自对着红裙子笑成傻子。 今天肖红休假，闲着没事她就帮林萧打扫房间。 你猜她看到什么？一条红裙子，肖红在衣柜里翻到一条红裙子！ 林萧的异性圈一个手都能数过来，不用想，这裙子一定是安然的！一个男孩子愿意把女孩子衣服藏在衣柜。 肖红也是过来人，当然清楚。 “大伟，大伟，”肖红拽着衣服奔下楼，眉开眼笑，“今天的菜做丰盛点，儿媳妇要来啦……” 林萧对肖红反应摸不着头脑，“搞什么？” ------------ 第18章 救人 还了手机之后，林萧走到安然桌上，叩了两声，“我妈叫你今晚来吃饭。” 安然本来在做题，闻言手里的笔骤然顿住。他没来来得及搭话，四眼、汤圆两个王八就开始起哄了，两人异口同声，“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王中汉瞪得眼珠掉地上，“他们还没在一起吗？” 四眼转头，眼神玩味，“他告诉你，她是他女朋女？” 林萧先回答，“那是事出有因。” 最后一课铃声打响，汤圆一边收拾一边吹口哨，“有惊无险，又到五点，走人。” 林萧约了安然一起回家，汤圆和四眼识相的自己先走了。 林萧慢悠悠的收拾书本，故意等王中汉收拾好，走出门口，才拉着安然开始走。 此时的学校门口，热闹非凡。 一台劳斯莱斯停在学校门口正中央，后面跟着一堆野马、法拉利、兰博基尼等跑车。问 等王中汉走到的门口的时候，门口的车像上了发条一样，齐声鸣笛。 嘟，嘟嘟，嘟嘟嘟—— 不时射来同学的侧目的眼光。 王中汉视若无睹，直往门口劳斯莱斯走去。也不知道那辆车的下来的人，小跑过来，拽住王中汉的衣领，“转学都不告诉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这时，安然和林萧从巷子里拐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墓。拽住王中汉的人是个紫毛，瘦骨嶙峋，手劲上的青筋暴起。 林萧走过，“他是你同学？” “现在不是。” 林萧轻笑，所谓的贵族学校真像养猴的！ 林萧眼神示意安然离远一点，盯着紫毛看：“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放手吧。” 紫毛轻蔑的笑：“谁是你同学，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离我远点儿。” 林萧转头问王中汉：“你们什么过节？” “我没有……” 紫毛：“没有？那你撬墙角，打我的人算什么？你以为转校这事儿就过去了？我告诉你，没完！” 王中汉不语，给林萧一个眼神，林萧秒懂，头一歪，看向旁边的保安室，“哥哥，等下你给我们作证，我们没有打人，我们是正当防卫。” 紫毛瞪大双目，“你敢打我？” 林萧倒不说话，侧身去踩花坛上的泥，转头直接踩在紫毛鞋子上。 林萧的鞋子穿了好多年了，是几十块钱的国产回力，紫毛的是红黑相间的AJ，值好几千。 紫毛彻底发怒：“你敢踩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嘴上道着歉，脸上丝毫没有歉意，在林萧收回脚前，故意再拧个圈，把鞋底的泥通通揩在紫毛的鞋上。 “你！”紫毛撑红眼，扬起手，电光火石间，林萧回头看着门卫，“哥哥，记住了，是他先打我的。” 手在空中半天没落下，紫毛心里咒骂，他妈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就这一分神，王中汉火速挣脱紫毛手冲上车后排，关门，冲林萧招手。 紫毛在原地愣神，林萧直直看着紫毛：“这里光林一高的地儿，如果要撒野，滚回你学校去。” 紫毛体验的平生从没体验过侮辱，气急败坏把鞋子脱下来，朝林萧脸上扔去。 当然，没扔中的，被林萧一个闪身避开了，鞋子只打中了墙。 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记住你了。”临走前，紫毛竖个警告的手势，咬牙切齿回到车上。 为首的车走了，后面几辆跑车紧随其后，纷纷掉头离开。 接着，是好几辆车轰鸣声。 渐渐的，跑车消失在拐角处，直到完全看不见，安然才惊魂未定的过来，林萧弯腰捡起紫毛被砸的那双鞋子。 王中汉也跟着下车了。 王中汉：“你在干嘛？” 林萧：“我在想，拿回去挂二手网上，应该能卖点钱。” 王中汉惊呼：“旧的也卖出去？” “当然。”特别那种家庭条件不好，又爱装逼的学生党，买二手总比买假货强。 他从书包里拿出纸巾，沾了水，鞋子的他细心的擦拭下很快恢复原貌，“你们有钱人是不会懂的。” 王中汉：“那我家里也有很多不要的旧鞋，你拿去卖点赚点零花？” “可以。” 林萧又问保安要了些旧报纸，小心的包好鞋子，装进书包里，“你跟那紫毛，究竟怎么结怨的？” 王中汉：“他家跟我家是竞争对手啊，我们生意比他好。他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就老挖坑给我，偏偏我脑子也不好使，每次都往坑里跳。” 林萧：“哦，你为了躲他才转学啊。” “谁躲他了，”被戳中心事的王中汉心生激动，“谁躲谁是孙子！还不是你逼我转学的？” 这话，林萧不打算接茬。不过，“你那么壮打不过那只瘦猴？” 王中汉：“开玩笑，人家是练散打的，不信下次你吃他一拳试试？” “有下次？” “当然，记仇了。” “早知道不帮你了，平白无故惹祸上身。” “那你为什么帮我啊？”王中汉想揍他，“反正是吃力不讨好事。” 林萧：“我看要不是看懂你用眼神求助，我……” “操，谁求助，你说谁求助？” 行吧，过河拆桥，打完斋不要和尚，林萧不想说话了。 因为紫毛这一插曲，林萧回去有点晚了，王中汉“大发慈悲”送了他和安然一程。 安然性子直，第一次做豪车，一个劲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哇，王中汉，这车得多少钱啊，坐着都舒服。” “这座位是真皮吗？质感真好。” “空间也大，我都可以在上面睡觉了！” 林萧听着淡淡的笑。王中汉倒是一一解答了，语气稀松平常，好像五六百万不算多少钱一样。 到地后，林萧和安然道谢后下车，电梯直上五楼，林萧和安然前后脚进了家。 “爸，妈，我回来了。”林萧放下书包，走到厨房想看有什么要帮忙，可是路过客厅，看到菜早就做好了，今天吴大伟也诡异的下得早。 四脚方桌，肖红和吴大伟坐一边，林萧和安然坐另一边。对面笑眯眯的盯着安然， 林萧装作没看到，拿起筷子，“吃饭吧。” 吴大伟肝功能不好，不能吃油腻的，家里一般给他备了单独的饭菜。 “安然，”肖红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安然碗里，“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转头又夹了块淋满汁水的红烧肉给林萧。 “吃，你们多吃点。”肖红夹完菜就放下筷子，自己不吃，眼巴巴的看着两人。 林萧咬了一口，对上肖红满怀期待的目光，黑人问号。 ？？？ 林萧：“妈，你不吃？” 肖红姨母笑：“不吃不吃，妈吃过了，都是你们。” “刚到饭点，你吃的是什么？” “鸡、鱼，哎哎，我吃过了，你就别管了。”林萧心里狐疑，但也没多问，连着吃了几块红烧肉。 只是每咬一口，肖红就姨母笑一次，而笑容也忒诡异。 做父母的不都是为了子女吗？肖红也没什么计划，就想着趁着两人还年轻，多吃点，长胖点，以后多生几个大胖孙子给她才好。 ------------ 第19章集齐，大满贯 林萧心里疑惑，但也给肖红保存了颜面，没问出口。 倒是苦了安然，她吃饭一向大大咧咧的，米饭吃的满嘴都是，肖红还拼命给她夹一些肥腻的食物，搞得她嘴角一圈都是油腻。 “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做那么多饭菜？”安然又咬了口五花肉，汁水四溢。 爸爸工作得晚，安然家里少吃煮家菜，这一吃，更是吃上瘾，连着吃了好几口。 “没好事就不能叫你过来吃饭吗？”肖红给安然递纸巾：“傻孩子，喜欢就多吃点。” “对了，妈，”唔，这牛筋好硬，安然用力咬才把筋膜咬开，“上次的衣服送得及时吗？” 肖红看着林萧：“什么衣服？” 林萧反应了半响，从想起自己上次安然家拿的红裙子。 林萧慢条斯理把筷子放下，眸色里却是大义凛然，“妈，上次你在厂里的裙子破了，让我帮你送去，我没带钥匙，去安然家拿了红裙子给你，忘了？” “哦哦哦，”肖红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那次，“呵呵……” 肖红呵呵两声：“衣服我挺喜欢的，要不你送我？” 安然停下筷子，沉思良久，才为难的的告诉肖红：“妈，那件衣服，是老一辈传下来，希望我结婚的时候穿的，意义大于实物，如果你喜欢，改天我拿了奖学金给你买新的。” “说起来，我蹭了那么多次饭，都没给你们买什么礼物。” “买什么礼物啊！”肖红板起脸来，“你要敢带礼物，我不让你进门了。” 安然放下筷子，“那我也不敢吃了。” “那这样，吃完饭你去洗碗。”两家都是穷孩子，肖红没让安然破费。 肖红笑眯眯，对安然是越看越喜欢。 洗完碗，安然又陪肖红看了会儿电视，时间不早了，由林萧陪她下回家。 在安然进门前，林萧侧身堵住他的路，“衣服我过几天还你，我妈的话你别放心上。” 肖红今天说的话能挥发很多联想，也不知道安然会不会胡思乱想。 安然回望他：“哪句？” “我们高中毕业确认关系，大学毕业结婚，生三个小孩。” 安然：“你不想吗？”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希望是由我们决定。” “哦。” 她神色不对，林萧知道她并不接受自己的说法，“别想太多。”林萧伸手去揉她乌黑亮的发丝。 “那再见。”安然低头，埋得很低，尽量不让自己失落落到林萧眼里。 是，她是不接受林萧解释。肖红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她心里喜滋滋的，但林萧叫她不要多想，是几个意思？ 第二天是周末，王中汉打了电话来，让林萧有空过去拿几双鞋。林萧挂掉电话后，潜意识的去找安然。 虽然没确认关系，但安然俨然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影子。林萧做什么事都会想起她。 【系统提示鉴别王中汉家鞋子牌子，奖励：政治大融通】 “安然，安然？”林萧在安然家叩了十几分钟的门，没人应答。 他把耳朵贴到门上，还是没有声响，“去哪儿了？” 安然很少出门的，但此刻林萧并没有多想，转身下了楼。 林萧下楼的时候，王中汉的车就等在楼下。林萧走来时候，司机还朝他按了两声喇叭。 “你好，”司机下车，替林萧打开后座门：“林先生是吗？少爷请你上车。” 林萧矮身上车。前方是红绿灯由绿转红，司机踩了刹车。林萧这才留意到方向盘的logo跟上次不一样，是雷克萨斯标志，价值一百多万。 车子缓缓驶向郊外，停在一幢依山傍水的别墅门。 自动门打开的那一刻，饶是前一世见惯大场面，去惯了高级场所的林萧也呆住了。 普通别墅地上花园一般也就三百来平，林萧透过车窗环视一圈，前后估摸有两亩了！ 接着，车子缓缓驶过车棚，车棚里停放着林林总总的古董车。林萧眼睛扫过，细细甄别，管家介绍道，“这里是车棚，专门放一些古董车的。” 车子又驶了十五分钟，最终停在一幢欧式风格建筑前。 别墅三层高，林萧下了车，看了眼楼顶上野蛮生长蜿蜒下行藤蔓，披着日头进去。 林萧想到一件事，自己之前称认识他爸王忠伟，如果见王中汉时候，就和他爹碰上，岂不是戳破谎言？ 可这次任务是鉴别王中汉的鞋子品牌，他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管家停好车，见林萧站在门口久久不动，主动走前面引路，“林先生，这边请。” 林萧:“请问，你们王先生在家吗？我是说，王忠伟先生。” 管家：“在的，在书房。”管家躬身，脸上不见喜怒。 超过预估时间还没见到人，王中汉在问客厅守候，一见林萧就把他连拖带拽到自己房间，“怎么这么慢？等到我花都谢了。” 王中汉房间风格如他体型，狂野粗暴，整个房间以黑白灰为主，墙上贴了西方怪诞的u深色墙纸。林萧进去之后，感觉置身在高山的洞口中。 林萧:“你住这里都不觉得压抑？” 一点亮色都没有，怪不得王中汉性格暴躁。 “别扯些有的没的，你来看看这些鞋子。”王中汉献宝似的打开鞋柜。林萧目测了下规格，大概2m*1.5m，他家鞋柜相当于他家洗手间面积。 “每个牌子拿一双出来，我看看磨损程度？” 不消一会儿，凉鞋，拖鞋，板鞋，皮鞋，布鞋被一字排开。 这王中汉是传说中的“外貌协会”，林萧一一辨别，从平民的几百块一双的匡威耐克斯凯奇，到上万的香奈儿古驰迪奥，应有尽有。 这题对林萧来说，难度不大，他很快，依次辨别好。 【叮叮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地理大融通】 王中汉表示怀疑：“这些旧鞋的真的可以卖出去吗？像我这双穿比较多，穿得鞋带都变色的，还有人会要？” 林萧无语，王忠伟经商那么厉害，怎么就没遗传点给这傻儿子。 “旧的你折扣力度就大点，就会有人要。” “那这双可以卖多少？”王中汉随手拿起刚刚双鞋带旧的鞋子。 “牌子是迪奥的话，可以打五折出售？” 王中汉：“跟牌子有关？” 林萧翻了个白眼，废话，“如果是三百一双的斯凯奇，你说人家是买一百多的全新的国产品牌，还是买折旧的他？” 高奢品之所以卖的贵，是因为有它附加的品牌价值。 但不幸，王中汉这头驴还是没听懂，林萧也没打算再白费唇舌。 ------------ 第20章安然失踪 六点饭点，王中汉想挽留林萧留下来吃饭，林萧拒绝。 一来，他担心会撞上王忠伟，二来他惦记安然，不知道她回家没有。 “大汉。”林萧终于想到一个合适他的绰号，像四眼、汤圆，叫着顺口还亲切，“安排一辆车送我回家。” 王中汉把林萧出门的时候，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忽然，斜后方楼梯有一个人影下楼。管家马上楼梯口迎接，恭敬道：“老爷。” 林萧小声嘀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见王忠伟下来，王中汉马上站得规规矩矩，脊椎挺直如松柏，“爸爸。” 林萧：“叔叔。” 见有外人在，王忠伟不好发作，僵硬的唇角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有客人在啊？” “叔叔，我准备走了。”林萧微微颔首算作招呼，随着司机身后走到车库。 林萧刚走几步，身后的人便开始发作了—— 王忠伟：“臭小子！刚刚我收到紫光那老不死电话，你丫的又被给他家孙子欺负了！” 王中汉小声揶揄：“不是欺负，是他过来找茬。” “找茬你不会把他打跑啊，我把你养得牛高马大，不是让你给我丢脸！” “可人家是散打世家，他爸在江湖上能喊出名号呀……” “你爹我退役前也是个司令呢！当兵那会儿还拿了好多个杰出贡献奖，怎么就生了你给龟孙子！” …… 回程比去的时候快，车子畅通无阻。林萧没有直接回家，特地绕到三楼，按了安然门铃，按了有二十分钟，还是没人应门。 把书包抱在胸前，林萧盘腿坐在门口大概又等了半小时，等不到人，转身回了三楼，一开门，刚好与准备出门吴大伟打了照面。 “爸，上哪儿去？”林萧寒着冰的脸，见到吴大伟时也难挤出笑。 “没有，我上安然家看他家里有没有人。建国今天也没去公司报道，我有点担心。” “不用去了，她家没人。”林萧寒脸进屋，把书包挂好，一个人倒在床上。 说不担心是假的，安然是条理性强的孩子，以前她跟爸爸出趟远门，都必然跟她报备。 “萧萧，饭菜都要凉了，快下来吃饭。”楼下肖红第三次催促，林萧依然倒在床上，好像没听见。最后，是肖红把饭菜盛上来，推开门，看到林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肖红：“萧萧，你没事吧？” 林萧回过神来，起身走到书桌上吃饭，“对不起，让妈妈担心了。” 肖红担忧的看着他：“萧萧，要是学习太累咱可以放一放，千万不要累坏身子。” “嗯，我知道了，妈。” 林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肖红还是担心，可最后，她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 食不知味的感觉，十七岁的林萧算是第一次体会，嘴上在嚼着，却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味道如何。 吃完收拾好书桌，洗了澡，林萧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第二天天刚明亮，肖红打着哈欠起床，准备做早餐的时候，见林萧已经穿好校服，在玄关上绑鞋带。 肖红打哈欠的动作就此僵住，“不是萧萧，你起那么早？” 林萧：“嗯，我出门了，妈。” 肖红：“不是，你那么早去哪儿啊？” 林萧：“我去安然家看看，昨天一天没见着。” 肖红觉得有点大题小做，“也可能上哪里玩儿啊，你别太担心。” “知道了，妈。” 林萧走的安全出口，连跳带跑到了三楼，他喘着粗气，理顺凌乱的头发。 手指悬到门铃上，他听到自己心脏在快跳。 叮咚—— 没人应答。 林萧把耳朵贴到门上，门后一点声响的都没有。 一夜未归？ 这个认知终于让林萧打从心底的慌了。他守到七点，眼看再不去就要迟到，他才起身。 眼下，他也没心思去学校，但必须要走一趟。 踩着上课的铃声，林萧走进校门。 第一堂是政治课，刘主任的课。 林萧来到课室的时候，刘主任已经到了，回头板书时，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林萧。 好家伙，报仇的机会来了。刘主任装作看不见，继续讲解板书的内容。 林萧无所谓，他来学校就是看看安然有没有上课的。如今，见安然座位上是空的，林萧并无逗留的意思，转身便走。 “林萧，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刘主任气到摔粉笔，身体在发抖，“我不喊你进来，你敢走？” 林萧：“那，刘主任，你先喊一声，我再走。” “行啊，厉害了，以为自己能进红榜就牛了是不是？”刘主任故意拔高音量，“以为成绩好了点就以为自己很厉害？这么傲，小心回去当吊车尾！” 林萧：“老师，我现在是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比上课还重要？！”刘主任气得牙痒痒，就从没见过这么狂的人，“牛逼是吧，那我考你一题，答对随便你走。” “你说。” 刘主任：“你谈一谈中国政治架构。” 此言一出，全班同学哗然，果然是年级最不喜欢的老师，当之无愧，没有之一！ 上次刁难四眼问的问题还没学到，这次刁难林萧的问题压根儿书上就没有。 刘主任，臭不要脸！ 众人为林萧捏一把汗时，没想到，林萧居然脱口而出的答案，“现在我国的政治架构是“五套班子”，分别代表党委、人大、政府、政协和纪检委，关系为：党委领导，人大监督，政府行政，政协参政。一开始是四套班子，后来因为内部监督需要，才把成立纪委。” 同学呆住，就这点儿的时间，连腹稿时间都没有，林萧居然答得有条不紊。 连刘主任也呆了，打死他也不信，就这点时间，林萧可以逆袭成学霸。 不，不不，一定是他作弊手段太高级了，目前仪器检查不出来。 林萧：“刘主任，说话算话。” 刘主任想说“不”，但话已经放出去了，加上他察觉到后面同学的眼神，那眼神，看他就像看伏地魔一样。 “走，赶紧走！” ------------ 第21章拦截 林萧走了几步，折回朝课室后面走去，“刘主任，请让让，我还有几句重要的话。” “汤圆，要是有电话找我，马上告诉我。” “大汉，有空帮我找安然的下落。” 第一句汤圆的听到没什么，听到第二句的时候汤圆终于回味过来。 连四眼也回过头来，“安然失踪了？” “安然失踪了？” 林萧艰难的点头。 汤圆：“怪不得早上不来上课，我说呢，安然生病也不会缺课的，怎么就……” 林萧转身出去。现如今，他可没有闲心和汤圆吹水。 事出诡异，让林萧不得不联想到绑架上。 可是连安建国的失踪又怎么解释？绑一个人已经够难了，还多绑一个，还是一个成年了有自保能力的男性？ 林萧开始有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找了安然所有可能去的地方，自习室，图书馆，公园，甚是连十公里外的海滩都去了。 没有，没有，都没有，都找不到。 最后，林萧略带颓丧的回了家。照例，他去了三楼，按响了安然家的门铃。 又是一次没人应答的“叮咚”声。 没有办法，林萧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 肖红还没上班，看林萧去了学校又回来，吓了一跳，忙探手抵在他额上，“没发烧啊。” “我没事，”林萧轻轻把肖红手拂开，“妈，我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一天。” “啊，那我也请假照顾你。”记忆中，林萧很少生病，肖红担心不已，“高三是很重要，你也不能累着自己啊。” “嗯。”林萧累得不想说话。该找的都找过，如果真是绑架，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等。 如果有所图，对方一定会给他打电话。 一定会。 果然。 电话铃响起，林萧几乎跑着过去，电话接起的时候，林萧声音有些颤抖，“喂？” 电话里一个男音：“我找林萧。” “我是。” “一个小时后，在东林高中见。” 东林高中？ 不就是王中汉以前的学校？ 林萧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去到找谁？” “去到自然有人接你。” 不等林萧多说一句，电话就被挂了。厨房里，肖红在忙前忙后，张罗病号餐。 林萧把风衣穿起来，风衣是黑色，配上他周身散发的寒气，整个人像末世的阎罗。 “妈，我出门了。”林萧走到门口换鞋。 肖红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来，“不是生病吗？生病就别出去吹风了。” “妈，我有急事，必须出门。” 不告诉肖红因为不想她担心，她也是安然半个妈，把安然当女儿来看。 “在家等我，很快回来，你也不要太累，趁着休息去躺躺，玩儿去，不要绷太紧。” 最终，肖红的话在林萧坚定眼神下，悉数吞回肚子里，千言万语只有一句，“那你路上小心。” 入秋了，秋风萧瑟，铺满落叶的街道多了几分萧索。 东林高中离他家不远，为了省点车费，林萧选择用双腿跑。 东林高中是夜城有名贵族学校，占地面积500亩。入读的学生的父母，都国内有名的资产大鳄，校服是一季度一换，学校名字都是镶了金箔。 此时，东林高中就在马路对面，林萧喘完气才过马路。 学校旁边的有个刷卡的出入口，林萧没有卡，又没见到人接他，只能把主意打到看门的保安。 林萧敲了保安室的窗户，比了手势，“可以让我进去看看朋友吗？” 保安大叔也是个势利眼。林萧虽然衣着整齐干净，但不是什么名牌啊！搁他们学校，简直像个叫花子。 保安大叔连眼神都懒得施舍，嫌弃的挥手，像打发流浪狗一样打发林萧。 林萧：“我一定要进去，叔叔可以通融吗？我真的是找朋友的，不是什么坏人。” “再不走我用打的了！”保安直接拿扫把出来，“当我傻吗？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刻到额上？快走！” 保安拿扫把赶他，林萧不敢真的和他发生肢体冲突，便主动退到安全线外。 有点无聊，林萧踢着地上碎石，直到—— 一辆宝马停在东林高中的门口，从后排处走出一名壮汉，荧光色T恤，脚上一双酷炫狂拽的迪奥板鞋。 王中汉把墨镜摘掉，露出全脸：“祁叔，那你认得我吗？” 保安赶紧把扫帚扔了，毕恭毕敬：“王少。” 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个个都非富即贵，人中龙凤，保安一个都得罪不起。 “看来你还记得我。”王中汉走到门口，睨了保安一眼，林萧紧随其后。 王中汉：“我带朋友进去有没有问题？”王中汉虽然转学了，但在东林仍有很高的地位，因为里头有他们家的股份。 保安脸上抹汗：“没，没，请进。”马上，替王中汉他们刷了门卡。 滴的一声，门开了，王中汉倒不急着进去，转头看向林萧，“他有没有欺负你？” 林萧摇头。 王中汉：“那有没有说难听的话惹你？” 林萧还是摇头。 但王中汉知道，林萧不说不代表真没有，东林的人他要不知道尿性这几年他就白读了！ 进去之后，王中汉回头，恶狠狠警告保安，“不许因为他穿得不怎么样就歧视他！” “不许说些难听话！” “不许不让他进去，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 保安躬身听完，气都不敢喘，明明秋天，额头却有大滴的汗水落到地上，“是，我知道了。” 王中汉：“记住，我是他小弟，任何人不许欺负他！” 走过林荫小道，四周没人，王中汉从身后追来，“怎么样，我演得不错吧？” 林萧没兴致跟他调侃，“还行。” “哎？我都带你进来了，怎么还板着脸，不是说想参观吗？走，我带你去。” 林萧：“不去参观。” 王中汉：“嗯？” 林萧：“安然在他们手上，我得赶紧找那只花孔雀。” 王中汉不懂：“花孔雀是谁？” “堵在光林门口，要打你那个，你的旧同学。” “啊？”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笑很不合时宜，但请原谅他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叫紫然的太子爷做花孔雀—— 哈哈哈哈哈…… 林萧：“别笑了，先告诉我他在哪个班。” 王中汉：“现在在……在上乐器课大概，花孔雀，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凄凄惨惨戚戚……” 乐器课在三栋教学楼的二楼，由王中汉带路，林萧跟在身后。 电梯开门的一瞬，悠然乐曲远处的传来，仔细听，有单双簧管、铜锣、大小提琴和琵琶。 见林萧听得入神，王中汉挠着头解释，“东林的管乐团挺有名的。”虽然有名，但是可他的噩梦。 想想，他一个身高175cm，体重80kg的壮汉，坐在那里拉大提琴像什么话…… 林萧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你需不需要先回去？” 王中汉：“开玩笑，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 “你不是怕他吗？” “卧槽，”王中汉鄙视的竖中指，“谁怕谁啊？老子只是不够他打，不是怕他！” 林萧：“有我在，他不会动手的。”林萧不是力量型选手，双方真要动手的话，他绝对吃亏。 “啊？”力量型选手王中汉不懂，“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那你还信心满满的样子？” 林萧：“我有他的软肋。” 毫无准备就来敌方阵营，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进水，他林萧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 第22章破解 顺着音乐传来的方向，林萧和王中汉两人来自音乐课室。 老师原本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声中的，忽然窗外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老师睁眼的时候，吓了跳，嘴里的双簧管连着跑了好几个调。 是王中汉招的手。看来林萧猜得没错，还好自己把他叫来了。 王中汉虽然退学了，但影响力还在，这不，老师一句废话都没有，就出来了。 东林不止学生有钱，老师收入似乎也不错。张老师就打扮得像个贵妇，看她身上衣服的质感，林萧笃定没有1w拿不下。 王中汉：“张老师，请问你看到管齐吗？” 张老师想了想，“好像没有，我听其他老师也说，一天没看到他。哦，不过有个他的朋友说，他心情不好，去了游泳馆。” 王中汉：“唉？今天周四，游泳馆不是关闭消毒吗？” “这，我也不大清楚了。”张老师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上课。” 林萧也没想过一下子能找到紫毛，也就是碰碰运气。 那紫毛看着是个头脑的人，当然不会那么蠢跟大家一起躲教室里。 林萧：“到我去游泳馆吧。” 王中汉有点犹豫，“今天消毒闭馆，我怀疑去了也是白跑，而且，今天那里没什么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王中汉不敢说，光想想心里就凉飕飕的。 林萧：“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真当奴隶社会那会儿，可以随便贩卖杀人？” 王中汉：“什么法治社会奴隶社会啊贩卖人口啊，我们现在不是社会主义社会吗？” “嗯。”林萧也不多说，高三（5）班最新的吊车尾组合出炉了。 “这里右转，直走，这边还有条小路，会快点。” 真泥马的操蛋，音乐室和游泳馆间隔四十分钟路，他们两用跑的，冲刺的速度，花了十来分钟。 游泳馆门前，两人半弯着腰，有手撑着膝盖，疯狂喘气。 “到……到了？”汗水沿着林萧下巴滴落地上，林萧伸手拂掉。 王中汉更是累得不成句：“希，希望就在这地，真累，累死爹了。” “别乱说，你爹力气可比你好。”林萧缓过神来，扯着还没恢复的王中汉的衣尾走人。 王中汉的力气就跟林萧一个级别的，上一世，他跟他爹一起打篮球，一个三十岁和五十岁的打篮球，二十多岁的被虐得半死。 “呃……怎么好像你比我还了解我爸啊？”王中汉还在大口喘气，然后脸颊发红，说起这个他就来气，“哈，那天我爸说了，根本不认识你，我还被你唬住了！” “我也不想骗你，当时是特殊情况。”林萧太了解这小子了，上一世就受了他很多恩惠。 王中汉这人是看着凶，熟悉之后就知道他的反差萌了。 林萧：“那你为什么还留在光林？” “啊哈？你以为我不想回来？”王中汉脸上的红晕更胜，“还不是看在汤圆、四眼够爷们？” 林萧：“咱有事说事，别像个娘们似的。” “到了。” 游泳馆的门是虚掩的，林萧和王中汉相继进去。 馆内的灯光只亮了一半，另一边是黑的。游泳池里，不时有唏唏嘘嘘的水流声。 “有人吗？”王中汉喊一句，马上有回音回过来。 林萧接着喊：“有没有人？” 这时，水底传来了巨大声响，因为灯光不亮，隐隐绰绰只大概看到个人影，头发的是紫色。 忽然，pia—— 人影浮出水面，是紫毛的脸，林萧上次见他，脸上还没这么大的敌意和挑衅，看来自己是彻底惹毛他了。 林萧担心安然的安危，也不废话，直入主题，“说吧，条件。” 紫毛好似听不见，上岸后马上有下人过去帮他披毛巾，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脚的在地上拖出一滩的水。 王中汉有点等不住，想张口咒骂被林萧阻止。 林萧：“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待紫毛从更衣室里出来，林萧和王中汉坐在休息椅上聊天。他们在谈论班里一位女孩子的恋爱情史。 紫毛优哉游哉的走过去，脚上趿着昂贵的拖鞋，露出轻蔑的笑，“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说不懂等价交换？” 紫毛：“想跟我谈条件？你有什么筹码？” 紫毛：“还是说，什么都没有，就像只疯狗一样乱叫。” 紫毛理所当然把林萧当做普通的高中生，就那种不谙世事，一碾就碎，满怀热血，又脆弱得像玻璃的高中生，他说的每一句，都“自以为”击中林萧的软肋。 果然，在他言语攻击下，林萧的肩膀在发抖，然后像传染病一样，旁边王中汉也抖得厉害。 他们抖的越厉害，紫毛就越开心。 愤怒吧，越怒越好。越怒他心里越得意；越怒，他越能感受报仇的快意。 紫毛以为自己激将法成功了，虽然没尝到胜利的果实，但也忍不住，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怎么样？现在可以跪下来道歉啊。” 紫毛：“这里可没有保安跟你作证哦，而且这里是东林，是我的地盘。出了什么事，我大可以报警，说你寻衅滋事。” 王中汉：“跪什么了你，我呸——”他怕紫毛冲过来揍他，他故意躲到林萧身后，靠门很近的位置。 他是想，要是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打不过也可以跑。 林萧倒是比王中汉镇定，他灵魂比他们年长一半，走过的套路比他们吃过的米饭都多，看他斗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林萧：“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套？你先拿出点证据。” 紫毛微笑，他的手机里随即传出一段录音，是安然声音，林萧不会认错。 只是—— “不要，救我。”确实是安然声音，只是，语调一点不像在求救，更像在陈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直觉告诉林萧，安然现在很安全，没有生命危险。这认知让林萧微微松了口气，但林萧不敢掉以轻心，压下心头的喜悦，装作悲恸，“我劝你，绑架是犯法的，要坐牢，你别给自己家族蒙羞了。” 果然，紫毛听完犹豫了下。 也没啥，林萧用的是最普通的心里战术，这种心理战术在上一世商战中常常用到，林萧熟悉得很，熟悉到随时可以信手拈来。 像他们那种大家族，家族利益是捆绑的，一个人行动不仅仅是一个人，还代表整个家族、企业。 可以参考早几年强东的出轨案，一夜间京东股价蒸发了好几多个亿。 林萧：“现在你把人交出来，我们可以不计前嫌，不然。。。”不然后面的威胁意味紫毛怎么不不懂？ “哈，有本事报警去啊。” ------------ 第23章救人 PLAN A行不通，还好林萧早有后招。 自古男人都逃不过两关，一是情关，二是钱关。 紫毛有钱，不可能栽第二个上，那就只能栽在情关。紫毛没想到，与爱情已是坟墓的初恋，会是他未来事业的一大绊脚石。 林萧出发前特地让紫毛前几任女朋友，重点查初恋。 好巧不巧，王中汉循着线索，发现紫毛初恋女友，正是我们班的萧晴同学。而萧晴同学最近暗恋林萧，经常借着各种缘由靠近他。 王中汉把资料甩给林萧的时候，调侃：“嘿，你的烂桃花。” “滚。”林萧埋头在资料堆里，不再看他。 资料显示—— “你的初恋情人叫萧晴，一起两年之后分的手，原因因为女方出轨。”林萧平静得像陈述一件事实，看这件事实落到紫毛耳边却是惊涛骇浪。 他的手发抖，连带神色也变得渗人。 “至于女方出轨原因……” “够了，别说了。”紫毛的身体宛如秋日树枝上，垂死挣扎的落叶，整个人的眼神飘忽不定。 “我不知道你哪里得来资料，但我明确告诉你，资料上写的都是假的。” 王中汉的眉毛挑起，林萧随之提高了声线，“假的？那你告诉我，照片上打人的是谁。” 林萧把照片甩出来的时候，不仅紫毛，连王中汉的惊呆了。 照片上共两个人，紫毛和萧晴，紫毛名目狰狞的甩萧晴耳光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从视频上截下来的，五张可以串成一套完整的动作，粗略估计这厚厚一沓有几百张。 好家伙，他只帮忙查到紫毛初恋是萧晴，其他事儿他根本无从入手。 王中汉只知道，紫毛把自己的秘密都存到公司的电脑里，保密性极高，还找人设置了单独的防火墙。 普通人要是想拿到资料，攻破紫然集团的防火墙还不够，还要破解单独防火墙。 王中汉花了大价，在黑客市场网罗能人异士。可是那些人光会吹牛逼，真到真枪实战个个都是饭筒。 可林萧不同了，他不仅破解了，还有时间把照片晒看出来，这才过去多少时间啊。 王中汉再一次觉得林萧的神通广大，好像每次事情到了死胡同，经他手处理都能别开生面，玩出花样来。 怪不得爸爸会说那样的话。 那天，他问爸爸认不认识林萧，爸爸持否定回答之后。王中汉鼓起勇气，把来龙去脉告诉爸爸了。（省去一百万字的心酸） 他以为爸爸会骂他，可是没有。 他以为爸爸让他转学回东林，可是也没有。 爸爸只说了一句话：“这是个牛人，知道顺势而为。将来一定有大作为，也好，你们提前打好关系，你跟着他好好学习吧。” 当时王大汉不懂，林萧要家境没家境，要能力……也没看出来，似乎就是街上淹没在人海里的一名普通学生。 王中汉现在就懂了。有对比才有伤害，面对同样一件事，林萧和自己反应简直天壤地别。 林萧的随机应变能力、思维模式、做事效率都是他无法企及，处理事情游刃有余，成熟的就像一名长辈。 防火墙，林萧找四眼破解的，四眼未来会是很厉害电脑高手，现在还只是个狂热爱好者。 不过，攻破防火墙的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就是不大光彩，林萧不可能把四眼供出去。 渐渐，紫毛走向失控，“照片你怎么拿到的？” 林萧：“你不用管。这就是谈判的筹码，成不成交？” 紫毛身后是波平无痕的游泳池，王中汉看了看池，又看了看紫毛变幻莫测的脸，知道这波操作稳了。 王中汉心里说不出的快乐，被长期压迫，第一次反抗成功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她在十里红妆酒店，底片给我。”垂落的裤管边的手，握成拳头。紫毛咬牙切齿瞪着林萧，眼里的不甘愤恨尽显。 林萧旋即在裤兜里甩出一个U盘，“Deal。”他也不怕紫毛反悔，反正这种东西，四眼那里还有，大不了再黑他一次。 王中汉还在那里发愣发愣傻笑，林萧单手拽着他的衣领，走到的门口的时候，举起右手，“希望再也不见。” 十里红妆酒店坐落在银滩上，是一家私人酒店，不对外开放的。王中汉没去过，但听说是挺高级的。 坐上王中汉来时的宝马，林萧才彻底感觉到身体的劳累，身心的双重巨压，让他此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比起紫毛，发了疯的似乎更像王中汉。 “哇，偶像啊，你他么太厉害了！我斗了两年的渣滓斗不赢，你一出手就搞定了！” “话说那些资料怎么拿到的？你自己拿的吗？大牛啊，我花钱强请人到拿不到。” “唉？你这就去了吗？好歹是个海滩啊，我们可以顺道去玩。” 玩毛线，林萧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 林萧:“既然你家参了股，为什么不把紫毛赶走？”以王家实力，赶走一个人很容易。 “因为他家也有股份。” 林萧：“两个都是股东，他就敢给你设坑？” “因为……他家的股份比我多。”王中汉不好意思的说。 林萧懂了，紫毛股份多，所以紫毛肆无忌惮，又碍于王家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林萧：“怪不得王忠伟同意你转学。”不过龙头凤尾的道理。 与其长期被压制，不如在另外一个地方寻找安身之所。 王中汉：“话说回来，你说他打了人就算了，还堂而皇之录视频，还保存了这么多年，有病啊？” 林萧点头，确实有病，“他有严重的躁狂症，前期不知道，后期靠药物控制。不吃药的时候，就靠看视频来缓解啊。” “啊——”王中汉忽然大叫，“所以那王八真的打女人。” 林萧深深看了他，“你不也是？那天安然弄脏你的衣服……” 王中汉大叫：“操，我没打她啊！” 林萧：“我看你倒是想。” 一个小时的车程，在他们调天侃地的下，很快就到了。 车子驶进停车场的时候，王中汉在车里发出杀猪式吼叫。 停车场的位置设计一流，前面是海滩，后面酒店，酒店是新建的，装潢材料看着就很奢侈。 酒店采光也好，隔着透明玻璃窗，就可以看到海滩外密密麻麻的比基尼。 这个年纪正是处于青春期，王中汉光看着，就不由得心驰神往，“日了狗，这龟孙真他妈的会享受。” 王中汉倒是先疯了—— “热浪。” “沙滩。” “比基尼我来也~” 林萧：“你去玩儿吧，我把安然接过来就走。” ------------ 第24章回家 林萧独自进门，这个酒店八层高，要一间间房找也是够呛。 所幸，他在一楼就找到安然。 一楼设了自助餐，林萧在靠窗户的饭桌上看到安然和安建国。 林萧慢慢走去，安然却全然没发现，跟安建国一股脑说着，什么点心好吃，哪里的风景视野好，哪个角落还有SPA和健身房。 林萧从安然背后走来，安建国先看见林萧，先是错愕，接着微笑的打了个招呼。 “哟，这么好玩，都不叫上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然转头看到林萧后，顿时一顿狂喜，“林萧！！！你怎么来了呀？” 林萧：“那你怎么来了？” 想起这个，安然顿时泄气，苦哈哈着一张脸，“我也不知道，就那天回家，爸爸忽然说他在公司中奖了，免费海滩游玩两天，就是这里。” “我当时刚到家，爸爸说公司的车就在楼下，行李也帮我收拾好了，有时间规定，楼下催得紧。我就想着上车之后，给你打电话的。可是一上车手机就被没收了，住进来后更是不让出去，说时间到了才可以出去，这里也没有通讯设备。” “我想着规定怎么这么奇怪啊，不过想着就两天，爸爸也在身边就算了，我又想着爸爸好久没陪我了，才……” 林萧转头看向安建国，“他们说没收通讯设备你信，说时间到了才可以出去你也信？” “是啊，”安建国有点不好意思，“他们说，厂里几千人，就我一个人中奖，为了防止不小心让别的同事知道引起矛盾，只能没收手机；至于不让我们出去，他们说酒店设施齐全，请我们好好享受设施。” 说完，安建国又补了句，“当然，我一开始也想过他们骗我，非得没收手机，禁锢自由，可能做什么非法勾当，可是我转念又想，我在厂里工作十几年，多次获勤劳员工奖，厂里请我去旅游也不过分啊，我一没钱二没色，也没什么好骗的。” “你有个十七岁的女儿。” 林萧刚说完，安建国一下子脸色青了。 林萧：“你是员工不错，安然是员工吗？为什么把安然也请来你想过？” 话是不怎么好听，林萧说话时态度恭敬，倒显出他忧患意识。 安建国太单纯了，一句话就把自己和安然置身在危险的境地。为了杜绝以后发生类似事情，林萧有必要点醒。 “林萧，你还没说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的小点心做得精致又好看，安然一口气吃了两个，塞得满嘴都是，口齿不清。 林萧：“没有，王中汉这边有套房子，我跟着他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你。” 林萧没打算告诉两人事情，事情他解决好，过去就过去去，只要不再发生，自己何必去惹人家不痛快？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来度假的。 也得亏两人思想单纯，没有怀疑林萧的话。 “走吧。”林萧绕过桌子去拉安然，安然被着起来，赶紧又往嘴里塞了两个松松饼，“林萧。” 安然：“还没够两天，我们出不去。之前试过连出去买东西都不可以。” 林萧：“现在可以了。” 安然不信，挣开林萧的手朝门卫的方向跑上去。和昨天不同，这次守门的保安、前台都没有出声阻挠，反而笑眯眯的，毕恭毕敬的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发生了什么？”安然惊得下巴掉地上了，又因为嘴里的松松饼没有吃完，一动气，便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安然捂着嘴巴拼命咳嗽。 林萧问前台要了杯水，边看着她灌下，边轻拍她的背。 三人乘坐王中汉宝马回来。话说，把王中汉叫回来可费了不少奶奶劲。 就林萧进去这当口，他就跟一个比基尼的女孩子聊得火热，秋天的阳光虽不那么猛，但足够隐藏少男少女的心事。 “王中汉。”林萧远远喊他的名字，喊了三次，人家就是当做听不到似的。 如果是普通地方就算了，偏偏这又是一个是非之地。林萧见不能把人叫回来，便提议让女孩跟他们一起回夜城游玩。 提议把女孩带到夜城，这句话要挟意味明显，意思如果他再不回来，林萧就把他到处撩妹的消息告诉他爹。 林萧早就算好了，王家家门有王忠伟坐阵，王中汉是绝不答应。果然，这句话一说，王中汉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一步三回头的回来。 一路上，安然和安建国聊了一路自己在这家酒店的奇遇，林萧一直安静听着，偶尔会搭腔几句，只有王中汉在角落唉声叹气。 林萧把安然和安建国送回家里，趁着后者去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林萧单独把安然扯到一边。仔仔细细，从上到下，从到外，把安然看了遍，发现她真的毫发无损从定下心来。 “那里的人真得对你很好？” “是啊，”安然很奇怪，这个问题她都已经回答过三次，这次是第四次，“除了不让我们出去，其他真的还好，服务态度也好评。” “那就好。”林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安然回来之后，他要在安然一声声的回答中，才能稳定心神。 林萧：“以后出去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安然：“好。” “如果他们不让通讯，不让你出去，你就不去了，这是侵犯人生自由，你可以拒绝。” 到这里，安然总算听明白了，自己不在的日子，林萧应该是找过她，并且被自己的不知去向弄抓狂过。 安然认真的，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以后报告自己行踪，绝不欺瞒。” 下午四点，林萧从安然家回到自己家，进门的时候，肖红在看电视。 电视里正放着周日狗血婆媳伦理剧，肖红也不知道是看得太入神，还是发生了什么，眼眶红红的。 林萧把钥匙放到桌子上，“啪”的一声，肖红才回过神来，红红的眼睛看到林萧的那一刻，泪水悉数收回去。 林萧：“妈妈，你怎么了？” 肖红吸了吸鼻子， 拿着抹布假装胡乱在擦桌面，“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电视剧有点感人，不小心看哭了。”说完，肖红用手背慌张的揩眼泪。 听过看亲子关系哭的，听过看师生关系哭的，就没听过婆媳关系哭的。上一世他来得及结婚，不过婆媳矛盾倒是听过不少。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林萧侧头，去桌餐抽了张纸想给肖红擦泪，忽的，视线触及那片哭湿的衣领，林萧神情一凛：“妈，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要听实话。” ------------ 第25章朋友一生一起走 林萧的话，宛如一击重锤，撞进肖红的心里。 最后一道防线被压垮，肖红眼泪溃不成军，“萧萧……” 肖红一遍遍喊着林萧名字，每一句，犹如巨石压在心里。 林萧：“到底怎么了？” 眼泪像断了链的珠子，肖红断断续续的抽泣，哽咽声中，林萧大概把话完整组合好。 肖红：“对不起萧萧，对不起，我不想瞒你的，是大伟不让我告诉你，他身体不好，我们要迁就他……” 林萧：“爸怎么了？” “大，大伟在上班的时候晕了，厂里通知我去领人，我去到的时候，他刚好醒过来，死活不肯去医院，说回家躺躺就好，我拗不过他，现在他在楼上躺着……” 就这一句话，肖红中断三遍，哭成泪人，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 “妈，别哭了，”林萧听着不是滋味，“对眼睛不好。” 吴大伟一直拖着不去治疗的原因，林萧占主要因素，他高三了，马上要上大学。 大学一年学费就要两万，这个手持，对于家庭年收入不到四万的家庭，简直是捉襟见肘。 上一世，他去勤工俭学攒的学费，没怎么用家里的钱。 可是吴大伟不去治疗，相等于走上一世的老路，他的病一旦治疗不及时，恶化到肝癌晚期，一方面，医疗费翻倍，二来，母亲到时两头奔波，很可能操劳过度，导致疾病恶化。 “我去劝劝他。” 林萧向肖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推开了吴大伟的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不透光，白天像傍晚一样。林萧抹黑走到床边，凝视着吴大伟。 光线太暗，林萧看不到吴大伟的表情，只看到他把手臂搭在额头上，至于他睡没睡着，闭没闭眼，林萧不知道。 解铃还需系铃然，吴大伟接受治疗这事，最后得由林萧来劝。 吴大伟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全身力气像被抽走，躺在床上软得像蛇。 朦胧中，感觉到床垫凹陷，他以为是肖红来了，“阿红，几点了？抱歉今晚不能做家事了，等下萧萧回来，你跟他说，我今晚加班不回家了。” 吴大伟说话有气无力的，好像说话这句随时没下句，应该是发病了。 一定很不舒服。 林萧心里一热，“爸。” 吴大伟忽然很激动，“萧萧？几点了，你怎么在这儿？出去，快出去！”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瞒我。” “我没病，爸刚刚说的都是胡话，胡话知道吗？你快出去！” 吴大伟这人性格很倔，一旦认定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经过两世的相处，林萧知道对吴大伟不能用硬的，只能像刘备取荆州，以智取胜。 “爸。”林萧怕他听不清，绕到床的另一边，整个人躺了上去，就挨在吴大伟旁边，两人肩并着肩。 他要以最近的距离，让他感受他话里的真心。 “爸，你记得我以前很讨厌你吧？连话都不愿意你说的，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愿意叫你爸？” 吴大伟没有生育能力，待林萧视如己出。他甚至为了供林萧上大学，把自己生命也豁出去。 这么掏心掏肺的付出是石头也会捂热。 林萧有点心酸，“我亲生爸死了很多年了。” “当时年纪小，每过十年就会模糊一个部分，十年过去，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 “一开始是我和妈妈相依为命，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我怀疑就是时候落下的病根。我看着心疼，想帮忙，但因为能力有限，无从下手，直到你出现。” 渐渐，我心中爸爸的样子变成你的样子。漆黑房间，吴大伟的的眼睛在闪烁。 林萧相信，这句未说出口话他懂了。 “我自己有赚钱能力，想通之后接受治疗告诉我。” 家里的有点闷，林萧一个人下楼透气。从吴大伟房间出来，他碰到肖红。原来他一直躲在门口处听，反正这些都是他真心话，我所谓了。 下楼的时候，林萧的看着地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林萧。” “林萧。” “林萧。” 三个声音从前方传来，林萧习惯性抬头，看到四眼、汤圆、安然在楼下等他。 一字型站着，占了整条道。有落叶落到他们头上，远看看像一顶小帽。 “你们怎么来了？”林萧大步走去，心里流淌着暖流。 面前的三人，是他的青春，他的爱。 汤圆意思意思在他胸口上锤，“你们回来了都不告诉我，要不是王中汉那个大嘴巴，估计明天上学才知道。” 夜城新开了家日式料理店，价格昂贵，四人都没吃过，说想去尝尝新。 汤圆说为庆祝他们“劫后重生”，特地请他们去大吃一顿。三人坐在回转寿司上，汤圆拿寿司专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这破玩意儿，一块肉加点剩饭卖八块钱一个？” “卧槽，还不如去抢！我家改行做这个得了。” 安然也举起筷子，夹了个鱼子芥末卷：“我倒觉得挺精致的，八大菜系就粤菜做的稍微精致些。”安然是个吃货，对吃有股狂热的执着，粤菜她之前在酒店吃过，淡是淡了点，但很鲜美。 林萧在一旁不答话，默默拿着筷子，一口一个的吃了。成绩方面他倒不担心，唯一要想的是钱，和吴大伟的病。 第二天周一，林萧起得早，先去楼下路边摊买了杯豆浆，在路旁银杏树下等。 安然今天梳了个马尾辫，从刘海开始梳，走路的时候一蹦一跳的， 林萧留意到那颗饱满的额头，圆润得有点像枣，越看越可爱。 林萧把豆浆递去，插上吸管，让安然边走边喝。 两人肩并肩来到校园，踏入门口时觉得学校既熟悉又可爱。不时有恶言攻击的老师走过，林萧都朝他们微笑。 连一直言语攻击刘主任，林萧都看得十分顺眼。 光林一高不是个完美无缺的学校，却是所公立、人人平等、没有下三滥招数的学校。 安然先进的课室，林萧今天做值日生，毫无意外，上课又迟到了。 第一节是刘主任的课，林萧拿着扫把站在门口，等候刘主任的发落。 林萧敬礼：“报告。”声音适度，他没故意找茬。 ------------ 第26章补习 可刘主任就是看他不顺眼，“林萧，你又迟到了。”刘主任发怒，“把今天学的内容抄五十遍。” 人啊，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经过上次血与泪教训，刘主任不会再选择打脸式抽题。 改成抄书，我问不倒你，可以累死你！ 林萧站定：“是。” 刘主任十分意外，甩了眼神过去。丫的，还以为他会像上次兜圈子说他呢，谁知什么事的没有。 林萧：“那我现在可以回座位了吧？” “还不走快点。” 刘主任看了他一眼，继续讲课。讲的内容林萧都会，语数英地史政，林萧已经全部在系统集齐，信手拈来的答案，可以随时召唤清大录取的。 听着也是浪费时间，林萧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 居然又睡觉！ 刚板书完，转过身子的刘主任，看到林萧缩成一团的声影，只觉得一道心火直冲丹田。 刘主任咬牙，一个粉笔甩过去。 白色的粉笔沿着抛物线，精准落到林萧背部。 但他睡得沉，这几天安然的事耗费他巨大的精力，一个粉笔作用力叫不醒他。 刘主任恨得牙痒痒，继续上课。 下课铃响，刘主任宣布下课之后，忍了又忍，终于荡在嘴里的话骂出来。 他整理书本的时候，故意拿书角撞讲台，发出巨大的声响，“有些同鞋，以为自己一两次发挥好，就了不起。在此，警告所有的同学，骄兵必败，看着吧，马上迎来冬季模拟考！” 说着，头也不回出门了。 谁都听得出来，这句话在映射林萧。安然每次听到刘主任咒骂林萧的时候，她心里都很难过。 但刘主任的话也不无道理：除了作弊，还有什么方法一周之内如此迅猛的提升成绩？ 以林萧性格，他肯定不屑于作弊。但同时，安然反观自己，自己的好成绩是从高一开始，一步一脚印学来。 而林萧呢？ 吊车尾和红榜的距离，真的只需一周的时间？ 安然带着心中所惑去问林萧。 那时已经放学了，林萧拒绝四眼和汤圆的篮球邀约，选择和安然回家。 秋日的傍晚总是带点微风，暖黄的阳光从他们后面射来，地上的影子一点点晃动。 安然看着地上影子，两个影子严丝密合的挨在一起，宛如一双出双入对的情侣。 但安然知道，林萧有事瞒着她。怪她粗心了，反射弧这么长，现在才发现问题。 “林萧。” “嗯？” 安然：“我不相信你作弊，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周之内提升成绩的的方法。 ” 林萧讶然，见安然一脸认真，知道不能搪塞，开始认真的想方法。 可怎么解释他真没想好，总不能说自己死过一回，有系统加持。 “我找到一本练习题，边做题边卡考点，”无奈上一世林萧习题册储备量太有限了，他胡编了本最有名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安然目光炯炯：“那你能借我吗？” “你现在成绩应该比我好，很多我不能回答的问题你都答出来了，我想我也要努力跟上你的脚步。” 想跟你念同一间大学。 想做你的女朋友。 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终归矜持，安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可她对未来期盼全写在脸上。 林萧望着她的眼睛：“练习册我不知道放哪儿了，但我可以辅导你作业。” 安然去了林萧家，没事安然会去林萧家吃饭。 肖红已经做好饭了，她不知道安然要来，做得都是白天剩菜。 肖红脱下围裙，“安然，真不好意思，我就去买新菜做饭。” 安然赶紧拦住：“不用了，妈，我来学习的，你这样搞得我以后不敢了。” 安然留下来吃饭的条件，肖红不去买菜。 本来最近家里在省吃俭用，肖红不好意思说而已。 “你先看我整理的笔记，都是之前整理的。”林萧递出一本蓝色笔记，都是他昨天整理好。 从他解锁完所有课程开始，他就料到有这一天。 安然大概翻了几页，是她最薄弱的数学项。本子虽然不厚，但汇聚好几年高考的常见命题，易错点及解题思路。 林萧又拿笔圈了几个必考项：“高考就是门概率学，我也想跟你上同一间高中。” 安然听完瞬间脸红，刚刚她未说出的话，由林萧说出口了！ 带着少女的羞涩，安然和林萧下楼。 虽说肖红没有出去买菜，但把压箱货的都拿出来了，献宝似的摆满一桌，酱菜腊鸭什么的。 安然：“妈，你做那么多菜我吃不完啦。”说完，她把筷子里的青菜送到嘴里。 每次在林萧家，安然都是吃最多，陶瓷碗里永远是满的，林萧夹一点，肖红再添一点。 她自己呢，什么东西都往口里塞。 不一会儿，安然塞了一腮帮子，两边腮帮鼓鼓，林萧看着就像小松鼠。 安然前凸后翘的身材，也得益于不挑食，吃得多，好养活。 吴大伟这几天身体不好，向公司提了几天年假在房间，多半时间在睡觉，有时候身体差得，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林萧给安然碗里又添了块肉：“过几天，我把政治的解题思路，考点，历史常见的的命题给你。” 安然放下碗，认真说：“我预感，你这次会是年级第一。” 吃完饭，安然帮肖红去洗碗，林萧转身去了吴大伟的房间。 和昨天一样，房间漆黑，吴大伟单手撑在额头上，不时发出难受的呜咽声，“爸，我过几天的会有些钱进账，我们拿到钱就去医院。” 吴大伟猛地把手抽走，极软的声音可以辩出愤怒，“你一个学生上哪儿找钱？我不去，不去！” “是我卖鞋子的钱，我有个同学有钱，我拿他的不要的鞋子去卖。” 吴大伟听完才平静下来，没说什么，示意林萧出去。他情况不容乐观，有时候连话都懒得说了。 安然不知道吴大伟的病，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还问肖红叔叔哪里去了，好几天没见他；。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肖红又开始满脸愁容。 林萧主动把话接过，“他去了外地公干，过几天回来。” 离冬季模拟考还有一个月，学校为了调动高三学子的学习性，在黑板上标注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日期由安然每天更新。 林萧这几天没迟到，不仅如此，上课也没有睡觉。 ------------ 第27章吴大伟治病 这样的变化，每一科老师看在眼里，倍感欣慰，当然，除了刘主任。 林萧最近在研读《市场经济下的供求关系》，研究一件商品如何卖高价， 他把书本夹在书本上，上课时盯着书本，造成他认真听讲的假象。 反正都要学，不如提早学习活学活用——如何用有限的商品，争取利益最大化。 林萧在咸鱼上挂的鞋子，好几天没有卖出去。二手这东西，你多留一天多损失一天的价值。 林萧读了一半，大概知道症结所在，想用笔记下的时候被点名了。 “林萧， 你来回答。” 这节第一课林萧全程没有听，他回答出来就见鬼了。 愣了一会儿，林萧起来，向汤圆甩了个眼神。 汤圆耸肩，做了个“我也没听”的手势。 林萧又看向四眼，发现私下在自己做题，压根儿没听课。 王中汉更不用说了，自从上次海滩，加了人家女孩的微信，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从起床聊到睡觉。 又不能求助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安然，没办法，林萧硬着头皮，“老师，能把问题复述一次吗？” 地理老师眉宇不悦：“叙述四川的地貌以及气候……” 忽然，课室中央高举了一只手，“老师，让我来！” 不等地理老师老说话，高伟已主动站起来。 高伟一直是班里第一名，最近被林萧夺去不少风头，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高伟起身：“四川简称川，盆地为主，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和高原山地气候。” 高伟不假思索的回答，终于让地理老师欣慰笑了，高伟坐下的时候，看林萧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 最近林萧的风头大有盖过他之势，虽然不得老师心，但这直接导致常年排第一的优生产生心里落差。 下课的时候，四眼和汤圆走到林萧桌边，谁都看得出来高伟对他的敌意，下课的时候连瞪了他好几眼。 “他为什么针对你啊？”只有汤圆想不明白，男生有时候也会好斗争宠的问题。 “不理他了。”林萧走到王中汉桌边，拿起刚从冰柜拿出来可乐，直往他脸上贴。 王中汉一直沉迷手机，对突如其来动作吓得跳起来，“哈？ 有病啊？”看清来人是林萧后，渐渐收住脾气。 “卖鞋子的钱，我们五五分。” 王中汉还以为什么事：“不用了，你全拿走，不差这点。” 林萧点头，表示知道。 根据书上的说法，要让买到的人有种贪小便宜的心里。林萧在原先标价格上降低20块，把原先的包邮改成要付邮费。 很快，他收到几个表示愿意购买的咨询，但价格太贵了，言语委婉表示砍价。 林萧学着淘宝客服的语气：亲，已经最低价了。 买家：你给包邮吧。 为了营造捡便宜的心里，林萧没有立刻答应，先问了发往哪里， 发现是个偏远地区，林萧马上立卖可怜的人设：亲，已经打了三折了，包邮的话还亏本。 卖完可怜后，林萧顺带还了价，商品最后卖出也只比之前便宜十块。 这就是沟通技巧。 五天后，林萧拿到人生中第一上千元的收入。 林萧把收款记录打印出来，和肖红商讨吴大伟治疗事宜。 肖红虽然听得心动，但也在犹豫，“萧萧，你这个收入是一次性还是长期性。” “长期的。”林萧知道肖红的担心，担心给了吴大伟希望又导致失望。 林萧一脸坚定：“我可以，学校会有奖学金，我也可以卖点东西。” “妈，我还想爸再陪我很多很多年，如果现在不去治疗，后续治疗费用更高，我们更加负担不起。” 肖红还在徘徊犹豫，林萧要做的不停给肖红信心。 肖红心动了，拿着林萧打印纸条进去吴大伟。 半小时后，肖红满脸泪水的出来，扑到林萧怀里哭了，“萧萧，大伟同意了。” 肖红说着，汨汨眼泪往下流：“他还说，你赚到钱他才这去治疗，如果没有收入，即使要死也不会去。” 林萧心情同样激动，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像上一世造成遗憾。 高三学业紧张，肖红和吴大伟不让他请假， 所以第二天兵分两路，肖红和吴大伟去医院，林萧和安然一起去上学。 不过今天冤家路窄，林萧和安然并肩走进光林一中校门时，碰到一个不想见的人，高伟。 学霸有两种，一种是天赋型，一种是努力型。前者进化之后可以通往学神之路，后者则只能在学霸水平上打滚挣扎。 高伟就属第二种，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拿十五小时学习的人。这不，就家到学校的路，他也要用来背英语单词。 三人在门口打了罩面，高伟如临大敌的后退一步。 刚好汤圆也来了，看高伟的眼神像看神经病，“干嘛？” “你们先进去。”汤圆来了，高伟嫌弃的又后退一步。 本来前脚已迈进的汤圆，问出心中疑惑：“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高伟语不惊人死不休，“蠢会传染，我要你们远点儿。” 汤圆自己就算了，他最讨厌别人骂他朋友，“你说什么？”他刚要冲出去，林萧就把汤圆扯回来了。 林萧松开他的衣领：“别为这种人记过，不值得。” 汤圆朝高伟比了个中指进校门。 高伟年级第一成绩维持了三年，至今没有打破过。不仅如此，高伟屡屡打破光林一中的考试记录，是老师眼中重点培育对象。 连安然也生气了：“林萧，你有信心考过高伟吗？” 林萧忽然停下，认真道：“有。” 汤圆傻眼，他只知道林萧进步神速，却没想到坐火箭级别的：“卧槽，你成绩进步我信，但成绩超过他，会不会有点说梦话。” 林萧不说话，默契和安然走前面。 “喂，你们等等我啊。”汤圆落到后面，他小跑跟上，“林萧你要是有什么提升成绩的秘诀告诉我啊，别独吞！” 语文课上，林萧坐在桌子上打盹。 “这次冬季模拟考，语文成绩的第一名的将会跟我去新思路作文竞赛。” 就这一句话，林萧瞌睡虫醒了。 竞赛，就意味着第一名有奖金。 ------------ 第28章飞来横祸 高三学业繁重，光林一高不像普高，他是一所普通大专学校，学生升学率要靠多参加这些比赛，“旁门左道”的获取加分项。 老王一席话立刻林萧打了个机灵。 “老师。”课堂上，林萧还是第一次这么积极主动发言，这让林萧多少有点受宠若惊，“能不能说下奖品。” 老王受宠若惊过后，不自觉流露出不屑。 这话要从旁人口中说出，老王保准啥也不说，劈头盖脸骂他势利眼。 可这话从林萧口中说出…… 老王拔高音量，想尽量调动多的同学参加，“一等奖5000元现金，二等奖笔记本电脑，三等奖一台手机。” 听上去好像很吸引。林萧三个奖项都想要，但他最缺是现金，林萧对参与比赛更加志在必得。 但高伟似乎也对比赛感兴趣，老王说完后，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让老王把他的名字立刻提上去。 “老师！”林萧怀疑他有精神障碍，这人喜怒哀乐全写到脸上，特别兴奋o 特别厌恶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口出狂言。 本来嘛，老王只是嘴上说说，毕竟冬季模拟考还有一个月，可高伟就是等不及啊，老王聊完这事，把话锋转回课本上的时候，高伟立刻把手举起来，“老师。” 老王不得不把目光从书本移到高伟上，“高同学， 你有什么问题？” “老师，你先把我名字提上去吧，”高伟自信满满的笑起来，“反正每次年纪第一都是我，老师，不如先把我名字提上去？” 高伟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人老王说了，要成绩第一的参加比赛，不是单科语文第一。 “成绩还没出来，我们姑且先等等看。” 高伟想当然觉得这个名额落到自己兜里，“还有什么好等的，每次第一名都是我。” 老王笑容僵住，他教过的优生没有一个像高伟自负，“或许有其他可能，比如同样名列前茅的安然同学，比如后来车上的林萧同学。” “上次不是考过了吗？他们都没考过我！况且，”高伟语气变得不好，“安然同学就算了，林萧算哪根葱？一个班级中间排名的也配跟我抢！” 当着全班的面下林萧面子，四眼汤圆他们听得牙痒痒，反倒林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老王为难，“高伟同学，老师知道你好学，但是提交名额的时间还没到，你还要等一等……” 比起高伟。老王希望林萧去，那个有成绩没品德学生，老王看着生厌，便把所有筹码押到林萧身上。 上次林萧月考呈单科拔尖的势头，只要愿意再加把劲，也未必轮不上他。 为了不让高伟话对林萧产生负面影响，下课后，老王把林萧拉来谈话。 课间时间短，老王单刀直入，“林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次比赛也有好好学习。” 刘主任那家伙嚷了人家这么久的作弊，却一次证据都没抓着，老王更相信他是努力学习的结果。 老王语重心长拍他的肩：“如果可以，老师愿意把位置留给你。” 他们这段谈话在讲台上，不时有学生路过，只是声音不大，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很不幸，恰巧路过的是高伟。他也是无意中听到，还以为王老师下课叫他有什么事。 “啊啊啊——”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从高三（5）班课室传出。 男生的尖叫与女生不同，带着高亢的嘶吼。 这一刻，林萧只觉得耳膜很痛，所以早上校门撞见林萧为什么会觉得他是神经病。 确实真的有病，哪有人一点小事就在那里大吼大叫。 高伟满脸不可思议，“王老师，我都听见了。你说把位置留给林萧，怪不得我刚刚叫你留位置的时候，你拒绝了我！” 老王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这人怎么听。 林萧无语：“留给你留给我都一样，成绩说了算。” “哪里一样，完全不一样！”高伟瞪圆眼睛，也不知道哪儿学来歪理，睁着眼睛尽说瞎话。 “王老师想帮你，他自然就方法帮你，说不定还会在成绩上造假，使出些下三滥手段……” “喂，怎么说话？” 老王双目一挑，想骂人，但还没骂出口，林萧就替他出气，“怎么说话的？！懂不懂尊重师长？” 这句话刘主任经常用来骂他，这次被他用着骂高伟。 “怎么不尊重师长？我一直恭敬的称他为老师，你倒说说看他干了什么？” “王老师干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干，他说这些不过是鼓励我。” 两人一来一回，互不相让，倒是高伟情绪激动，说话声音大，把隔壁班的老师同学都引来了。 陆陆续续有人走过围观，把高三（5）班围着像看猴戏。 老王觉得脸没地搁了。而高伟做事完全不顾后果，只想着把事情闹大，闹越大才会越公正。 伤脑筋，这下林萧有点进退两难。 接茬，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不接茬又有损自己和老王名声。 林萧板着脸：“高伟，瞎说也要讲证据。” 高伟嗤笑：“证据？证据就是我的耳朵！你们讲悄悄话谁可听见？要不是我刚才路过，我也不知道王老师是这样的人！” 老王听不下去，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被这王八蛋这样诋毁：“我怎样的人？怎样都是你老师！” “那可不见得。”人群中，刘主任拨开人群走进来。 一看，发现这次惹麻烦的两个人是他最讨厌，最不把他放眼里的两个，顿时心里乐了，“闹什么？丢不丢人！” “主任，”高伟一见救命草，马上跑过去，“烦请刘主任替我主持公道！” 刘主任顿时严肃的板起脸：“什么公道？王老师你身为班主任，怎么要让学生沦落到找别人主持公道！” 高伟顿时向刘主任大吐苦水，刘主任听着听着， 脸上的笑意越发掩盖不住。 “不是，你别听他的。”老王也着急，第一次被人抹黑，心中难耐，“我是正常鼓励同学……” “鼓励是什么，我看你和林萧一丘之貉！”刘主任大怒，怪不得每次他针对林萧的时候，王老师都从旁阻挠。 刘主任逮着机会，“这件事我会上报学校，王老师，我不希望你身为老师，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学生。” “你不也经常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一直沉默的林萧忽然做声了。 如果事情单单牵扯他一个人，无所谓，记过处分退学他都没有怕的，把他退学是光林一高的损失。 但现在不同了，刘主任的加入意味着矛盾升级，本来只是高伟与自己间的斗争，变成刘主任与老王的斗争。 ------------ 第29章占课 老王是个好老师，林萧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在职业生涯抹黑。 林萧委婉说道：“如果老师对学生态度不一可以投诉，麻烦刘主任投诉的时候把我名字也带上。” 他的意思，威胁很明显：你要搞老王是吧，那刘主任，投诉的时候记得说自己也戴有色眼镜看我。 咱俩一起同归于尽！ “你你你……”刚吃了药压下去高血压又飙升了，刘主任指着林萧，全身发抖。 “去，你尽管去！”老王涨红着脸，知道刘主任来者不善，逮着机会把往昔积攒的恩怨他要一笔清算，“咱校长是个清明人，我不信整个学校都是你姓刘的！” 姓不姓刘林萧不知道，但老王很快有个教师评级，林萧不想把事情搞大，影响他的评级。 “既然你那么自信，我们就比赛吧。”林萧把矛头指向高伟，“你不是说王老师不公平吗？我们这次模拟考不让他监考，凭成绩的说话如何？” 高伟犹豫了。 老实说，这个方法他也想到，本该由他提出来的。现在从林萧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奇怪。 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林萧才敢提的。 怪不得，早上开始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答应啊，还愣着干什么？”林萧上次成绩只够进红榜的尾部，和年级第一名比成绩，他还不够看！ 在刘主任助力下，高伟不得不硬着头皮，“那说好了，一言为定。” 一场闹剧，最终以上课铃响的方式结束。 下节体育课，不幸又给政治课霸占了，占课的人正是刚刚闹剧主角之一，刘主任。 “今天我们学习中国政治体系，翻开课本第68页。” 王中汉是新来的，不知道占课的规矩，直接举手：“老师，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这节明明课表写着体育课啊！” 刘主任睁眼说瞎话，“体育老师不舒服，未来替他课。” “要替也是替体育课，怎么就替政治课了呢。” 刘主任停下板书手，拿着粉笔回头，这会儿感受到头上的太阳穴凸凸在跳，“王中汉同学，难道你在东林没有老师替课的经历吗？” 刘主任就不信了，东林升学率那么高，会一截占课有没有。 “没有啊，”王中汉更不解了，“我们不仅也体育课，还有音乐课美术课武术课舞蹈课游泳课，老师不舒服自然有老师补上，反正课程表是不会改的。” 刘主任哑然，嘴上笑容的弧度有些诡异，像卖笑的，丫的要不是的校长说不能得罪在龟孙，他现在就把他赶出去。 “王中汉同学，你以前念的是私人学校，会和公立专科有些不一样。我们没有那么多科目，而且没那么多老师顶上。” 王中汉还是不懂，“那你要换成相同类型的啊。我们不是金丝雀，一天到晚坐着也很累的，要活动活动的。” 刘主任感觉到脸部肌肉的僵硬，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王中汉的话其实说出了很多同学的心声，老师有升学率压力，但同学没有啊。占课老师中又以刘主任为最，主任嘛，做啥干啥都没人敢说。 王中汉是第一个敢怼刘主任的人，关键是这傻大个王中汉，做了好事还自知，“主任，你们上完课下课了可以去玩，我不可以啊，我这么大块头，课间十分钟走几步都不够看。” “还是给我安排体育课吧，我要打篮球，感觉好久没动了。” 当然好久没动，一天到晚窝着玩手机。 林萧也从趴到桌子上睡觉，慢慢苏醒过来看热闹。 刘主任气急败坏：“什么体育课，高三没有体育课。” 底下人窃窃私语，同学对刘主任的做法颇多怨言。 “怎么没有，课程表明明就有。”王中汉不爽，因为每个学校的课程表都要上报教育局备案，所以体育课实质上名存实亡。 王中汉语气少有的强硬：“怎么样，如果你坚持上政治课，我就去教育局投诉！” 说话的时候，王中汉的眼神不停往林萧身上瞥，到这里，林萧已经明白了，王中汉是在为他报仇。 刘主任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那就你自己上好了，其他人留在课室上政治课！” “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想上体育课，喂，你们谁想上的，站起来跟我一起出去啊！” 全班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一个人在动。 王中汉：“怎么了！你们都不想上吗？站起来啊，我们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全班同学依然鸦雀无声。 即便他们心里认同，但没人傻到真的跟刘主任作对。校长那边放了话，刘主任不敢惹王中汉，但其他人呢？可没有免死金牌。 刘主任把目光落到林萧头上，这个最喜欢和自己唱反调的学生。 刘主任用关切的、激励的、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起来啊，快点起来帮你的朋友摇旗助威，这样我才会抓到你把柄。 但是林萧始终无动于衷。刘主任看他的时候，他却用无辜的眼神回看刘主任，好像把自己置身事外一样。 “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想跟王中汉同学一起上体育课的？”刘主任眼睛扫了一圈课室，“没有了？” “好，王中汉同学可以出去上体育课了，其他人跟我一起翻开书本第68页。” 下课铃响，刘主任拖了五分钟才下课。 一下课，王中汉委委屈屈的走到林萧桌子旁，“我为你打抱不平，你都不帮我。” 原来，王中汉觉得很丢面子，本来他也不是为自己争取的，是看刘主任不顺眼，觉得他处处针对林萧。 谁知，自己满腔热血没有得到回应。 “我不回应，是为你好。”林萧把目光从《商战》中挪开。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林萧知道自己再不明说，这榆木脑袋不可能懂。 “我知道你当我是大哥，为我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刘主任一旦认定我们是一伙的，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果然，王中汉一听，怔了，“会带来什么后果？” ------------ 第30章早恋 “会像针对我一样处处针对你，会到处给你挖坑。” 林萧自己就算了，对付王中汉这种，行走的一根筋，简直不需要费脑。 “怕什么，”王中汉一听，嗤之以鼻，“校长说了，不能惹我不高兴，他还比校长牛逼？” “他牛逼不过校长，”林萧无语子，“不过你也别看不起刘主任，他耍阴来，你未必玩得过他。” 就像上次考试，全程站在自己旁边盯着做题一样。 林萧表情没有丝毫玩笑，“一个刘主任我可以应付，我不想拖你下水。” 另一边，四眼装完水，把水壶丢桌子上也过来了，“比起刘主任，我觉得我那个高伟才是奇葩。” “可不？”汤圆随四眼之后加入闲聊，“早上我还把我们比喻成细菌来着。” “这人就一脑残，一点面子也不给老王留，看着吧，这次模拟考看他必定扑街。” “扑街，我看要扑也是你这吊车尾先扑。”高伟不知道何时走来，似乎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林萧，同样的话反弹给你！” 男生表达愤怒的方式是用拳头，这高伟去似乎不是传统男人，遇事不满喜欢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来泄愤。 高伟总记着上次，刘主任出了一道超纲的题考林萧，他自己答不出来，反倒给林萧答出来了，他不服气，课后查了度娘，果然如林萧答的一样。 “别以为自己撞彩答对了就是优生，运气不会一直光顾你。You make me sick!” 后半句翻译过来，是夜城骂人最难听的话！ 高伟骂骂咧咧完，转身走的时候刚到安然。天冷了，安然去小卖部买了瓶热牛奶，顺手给林萧带一瓶。 林萧接过牛奶，扭开盖子，喝了一口后露出温柔的笑。 高伟忽然停住脚步。 “安然同学。”高伟忽然失心疯尖叫，怎么有人连笑都可以笑得那么恶心！ “你是上重本的学生，老师眼中的新星，怎么可以和这种人厮混？！” 安然回头，脸上浮出敌意：“哪种人？” “吊车尾，富二代，装逼王，”高伟瞪圆眼睛，“病毒，对，他们这类人就是病毒，安然同学快逃跑，快离开！” “笨蛋是会传染的，你小心自己也变笨！” “我有自己的交友方式，不用你过问吧。”不得不说，安然生起气来会由萌妹子变成女王。 没人喜欢听别人骂自己的朋友，况且这堆人中，还有未来的男朋友林萧。 这人脑子有病，王中汉心想，平白无故被骂任谁都不爽，“人家男女朋友关系，在一起碍着你眼就别看啊，回去把眼睛摘了！” 高伟似乎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男女朋友？” “是啊，”王中汉还没开口的时候，其实林萧和四眼已经在偷偷阻止了，但人骂红了眼，就是没听到啊，“全班都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你居然不知道吗？” 果然。不等林萧开口，高伟已经后退两步，拔腿就跑，“早恋，你们早恋，我去告诉老师！” 呃…… 一时间，四人风中凌乱，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王中汉率先打破沉默，“我是不是好心干坏事……” 很明显是啊，四眼都不知道说啥好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林萧重新埋头在书本里，“算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至于把事情凉拌。 高伟有他的小聪明，可惜这份聪明他用在学习之外的地方。放学时候，林萧被刘主任叫到办公室。 是的，没看错，是刘主任，而不是老王。高伟刚和林萧吵了一次架，他觉得王老师和林萧是一丘之貉，互相包庇，于是他把求救信号发射给了刘主任。 “林萧。”林萧一进门，刘主任就露出一脸“终于栽在我手里”的表情，“早恋被学校发现，是要记小过的。” 记过不要紧，要紧的是影响高考。如果你是招生办，对于两个考取相同分数学生，你要哪个？ 肯定要没有被记过那个。而且记过之后要通报批评，通报批评之后要告诉家长。 林萧不想让肖红伤心，便选择辩解：“我没有早恋，是他们乱说的。” “你胡说，”高伟瞪圆双眼，似乎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是你朋友王中汉说的，还说全班同学都知道，还能有假？” 林萧被气笑，不敢相信这就是全班第一逻辑思维，毫无严谨性，“你是要我论证你不是全班同学之一呢，还是王王中汉不是我朋友。” “别扯些有的没的，主任现在要罚你，你认不认！” “什么有的没的，这是道逻辑题，”与高伟相比，林萧倒显得气定闲若，“你不是说全班同学都知道？那你是刚知道的，不是你与世隔绝，就是不是高三（5）班的。反过来推，既然你与世隔绝，又通过什么方式得知我早恋？” “王中汉告诉我的，要怪你怪他去！” “既然学校不允许早恋，那我早恋肯定极为秘密，王中汉才入学多久，他如何会知道我的秘密。” 林萧言外之意呼之欲出：不是他早恋，有人栽赃给他。 一句话，把高伟置身是非之地。 “瞎说，林萧你睁眼说瞎话，你刚刚看我的眼神明明很得意，有种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啊！” 林萧无奈，看来学霸的记忆出现问题，他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 “你连作弊的事都做得出来，早恋算什么！”高伟大声辩解。 可是在林萧看来，他们越大声就代表越心虚，没有证据啊。 高伟口中“早恋”和刘主任口中“作弊”一样，对林萧来说都是喊口号。 林萧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你可以随时证明一件事物的存在，但你有什么方法证明一件事物的不存在？ 林萧没有早恋，他不需要证明，“实话，你是不是怕模拟考不如我，在这里大放厥词。” “放——屁——”高伟听了来气，人被戳中心事都不会承认，还会狗急跳墙，“我干嘛怕一个考试作弊的学生。” 林萧冷笑，“对啊，干嘛怕我？我又不会吃人，最多也就把你的年级第一抢走而已。” 高伟更气了，“有本事你抢抢看，你就算进步了，也不过是红榜三百名，我和你之间隔了299个名次，差了109分。” “需不要让你一科目？”这是高伟的战略，故意气他的，料他不会答应。 真让一科，林萧胜之不武，输了可惜，她在刘主任和王老师面前放了话，丢也是丢王老师的脸。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谁知，往后的谈话超出他所料。 林萧：“不用，我让一科。” 在普通专科上的同学，都是考不上高中的。所以专科的年级第一和高中年级第一有天壤之别，林萧即便让他一科，也有信心拿第一。 “林萧！这次我们讨论的是你早恋问题，什么让不让，我还在你面前你当我死了吗？”刘主任不爽，脸上的眼睛甩到桌上。 ------------ 第31章反转 面对刘主任，林萧觉得自己连辩解必要都没有，说了也白费。 “给个机会你，现在好好承认错误，我还能放你一马。”刘主任很少机会逮到林萧的错误，这次，他逮着机会打算借题发挥，能把他置之死地最好。 谁知，林萧不语。 “你确定不坦白从宽？”刘主任有些怒了，没想到林萧给脸不要脸。 “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光林三年，林萧深谙一个道理，跟刘主任是鸡同鸭讲。 刘主任气极，“信不信我罚你！” 林萧还是不语。他一脸无所谓样子彻底惹怒了刘主任，“那我打电话通知你父母来！” 刘主任这句话多少让了林萧有些动容，肖红最近带吴大伟去医院奔走，医生建议他做切除手术，这几天吴大伟住院，由肖红照顾。 但他依然不语，直勾勾看着刘主任，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刘主任一听脸色由怒转喜，似乎终于发现林萧的弱点，“放心，早恋一定会告诉父母，由家庭和学校多方面干预才有效。” “我爸最近身体不好，希望主任高抬贵手。”人要能屈能伸，为了吴大伟，林萧愿意低头。 不过在刘主任看来就不一样了，一向高傲的学生向自己低头，刘主任第一次体会到胜利的滋味，越发欲罢不能，“行啊，你爸身体不好，那让你妈来。” 刘主任怕林萧隐瞒此事，便当着林萧的面给肖红打电话。 这个时间肖红在纺织厂上班，刘主任一通电话打去厂里，自称是肖红儿子的老师，有事要找肖红。 从车间到电话有一段路，肖红忍受了一路的侧目，老师主动打电话找家长多是不好事。 “喂，刘主任？” “林萧妈妈是吗？” “是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肖红不是第一次接到老师电话，这次接出经验，未开口就先陪笑。 “林萧在学校发现早恋，我这边会和学校商量处分，建议你来学校一趟。” 二十分钟后，肖红赶到，看林萧和看刘主任完全两张脸。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萧萧，你又犯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犯。”完毕，林萧回了肖红一个眼神，大概意思是刘主任故意找茬。 肖红不理他，转头问刘主任：“主任你好，你说你看到萧萧早恋，请问对象是谁。” 刘主任痛心疾首：“是我们班的安然同学，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优生，是学校重点栽培对象，麻烦你让林萧别误人子弟行吗？” “我说了，我没早恋……” “哎呀，原来刘主任说的是安然啊。”林萧的话被肖红胳膊拧大腿的打断了，“刘主任有所不知，我家和安然家住的近，打小就认识了，两人早就两情相悦……” 刘主任眼睛一眯，“这么说早恋还有理了？” “没有没有，他们虽然互相喜欢，但没在一起，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高三重要性……” 从办公室出来，林萧才回头，正眼看肖红。 “妈，你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有吗？没有啊！”肖红摸了摸自己脸，赔笑都赔僵了。 “有。”林萧笃定。 肖红第一次被叫来的时候，林萧记得当时她的反应，懦弱，卑微，到最后为了让他保住学位不惜下跪。 而今天的肖红，好像以前的低三下四的气质都不见了，今天与刘主任谈话，态度不卑不亢。 “可能妈想通了吧。”林萧把肖红送到门口。 肖红欣慰道：“那天，拿着银行流水给我的那天起，从你说你有收入要大伟接受治疗那天起，从你说想要爸爸活更久起，我就觉得，我家萧萧终于长大了。” 肖红眼里擒泪：“以前妈活得卑微，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再婚，虽然大伟对我很好，终归是不好过的，处处受人家眼色，特别大伟家人。” “这几天陪着大伟去医院，我看到他生病时的样子，感觉到人生苦短，活着没必要憋屈……” 林萧还有点忐忑，担心刘主任叫肖红来是给她受气，没想到肖红自己看开了。 如此甚好。 虽然林萧有系统知识加持，但不是说闭着眼睛不学习就可以拿全班第一。 系统只是加强知识串联和知识印象，打个恰当的比喻，系统如造诣高深的师傅，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不复习还是赢不了高伟，拿不了第一。冬季模拟考前一个月，林萧都是自己复习的，他有自己的节奏，上课老师讲的错题都是照顾全班同学的速度。 开始还有几个老师会说林萧，慢慢的老师都懒得说了， 留着时间多讲一道题不是更好？ 安然也投入节奏繁重的复习题海中。 林萧有时候觉得，她的压力会胜于自己很多倍。上次早恋事件后，她想急于证明自己成绩没有受影响，加上家里安建国经常工作，她时常一个人在家，没人给她做心里疏导，就容易心里失衡。 秋去冬来，天空渐渐变得灰蒙蒙的，从早到晚好像都没睡醒。放学的时候，林萧和安然走在一条风过的小道。 大风骤起，刮得安然脑后的马尾的肆意飞扬。 女孩穿得单薄，林萧把身上的风衣脱了，披在安然身上。 “谢谢。”安然红着脸，自从上次两人把话说破之后，两人关系越来越暧昧，没有情侣之名，却做这情侣间的事，肢体接触除外。 “快考试了，下次多穿点。” 生病是考试的大忌，林萧上一世就试过，感觉很难受。 “今天过来我家吃饭。”冬季模拟考是高三大考，基本上考出来的名次和高考差不多。 林萧怕安然压力大，特地安排他来家里添点烟火气，“我做了其他几科的习题汇总，等下交给你。” “还有，我看你课间对着一道数学答题发愣，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林萧和安然进门的时候，就闻到香喷喷的鱼汤。 肖红听到动静从厨房转身，“回来了？我今天从电视节目学到这个鱼汤，快过来尝尝，我闻着就不错。” “这个好，补脑。” 说话间肖红已经把汤盛到汤碗里，汤汁还在冒烟，肖红双手就把汤端去，尔后拼命往手上吹气，“烫死我了……” 林萧看着肖红，“怕烫下次叫我端。” “那不行，你的手要用来考试，万一烫坏了怎么办？” “没事，我能用脚写。” 肖红瞪着他，看妖魔鬼怪的眼神，“啥玩意，你以为高考在耍猴啊，还用脚写。” “开玩笑的。” “噗嗤——”安然捂嘴笑了，接着爆出惊天的笑声。 虽然安然笑得不淑女，但林萧感觉不错。最近家里的气氛分外压抑，他就借此机会讲个笑话好了。 医生给吴大伟开了药，他又能吃下一点点饭，但医生还是建议手术。 安然不知道吴大伟的病，只对吴大伟吃流食感到奇怪，“叔叔，你怎么只喝粥，不吃菜，生病了吗？” ------------ 第32章 考试 “没事没事……”肖红吴大伟林萧三人想法一致，不约而同对吴大伟病情隐瞒。 “没有，”还是肖红组织好语言，“医生说他有些脂肪肝，建议他饮食清淡。” 脂肪肝和肝癌可以两码事。 安然不懂，放下筷子，“叔叔这么瘦也会有脂肪肝？” “肯定啊，饮酒抽烟，饮食重油盐都可能会有。” 安然更不懂了，“叔叔也不饮酒抽烟啊。” “病因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这句是林萧说的，他打算打圆场，“诱发因素有很多，不能单纯归因。” “也是哦。”安然低头默默扒饭，只是再吃，已经食不滋味了。 “安然啊，脂肪肝只是小病，你等会儿可以去那个度什么查一下，别担心别影响考试。” 肖红刚说完，安然马上拿出手机度娘了，一查，发现不是很重的病，吃药可以痊愈，才放心。 她待肖红如亲妈，吴大伟是干爸，自然感情比普通人深厚。 “是吧，我都说不是什么大病。” “可是叔叔脸色不好，好像没什么力气……” “你脸色也不好，多吃点。”说完，林萧给她夹了块外焦里嫩的肋排，“多吃点儿，等会儿给你讲题。” 吃饭完，安然一个人在厨房洗碗，肖红和林萧坐在沙发上说悄悄话。 “萧萧，还好你机灵，搁我就圆不回来。”肖红心有余悸。 林萧眼睛看着电视，脑里不知道想着什么，“高考前别让她知道爸的病。” 然后肖红赶紧做了“噤声”的手势。 “妈妈，我洗完了。”安然把手上的水甩干，林萧起来把书本开在桌子上，“除了今天数学题，还有哪里不会？” 安然：“还有一道政治大题。” “首先你要当出题老师，拿到题目的时候想考点是什么？找出考点后，一步步循序渐进找到答案。” “比如这题，是不是和我上次给你笔记本里的一道题很像？” 林萧在纸上解了两次，每写一步都把截图思路的告诉安然。 “哇——”安然茅塞顿开，“怪不得我想了半天，原来差了一步。”安然重新拿笔演算了一遍。 “对，你看题的时候，要举一反三，把自己想象成出题老师，你自然就会了。” 八点半，林萧送安然回三楼，自己回家里，洗完澡才关系吴大伟病情。 吴大伟脸色是好转没错，但口欲不强，一顿只勉强喝下一碗粥，肉眼可见消瘦速度。 “妈，医生建议手术，你怎么不让医院排期？” 肖红瞬间红眼，“我也想啊，可是大伟死活要说等你高考后，说不想你分心。” “我去劝他。”林萧打开门，房间漆黑，林萧慢慢走到床边。 林萧好久没在日光下看吴大伟了，刚刚乍一看感觉苍老了很多，身上肉少了不少。 “爸，听妈说你想在我高考后才手术，”林萧挨着床边坐下，良久，叹了口气，“可癌症这玩意，谁能保证这段时间没发生病变。 “这事你别劝我，我已经下定决心。” “爸……” 林萧接下来劝说，被吴大伟无声拒绝了。吴大伟态度很明确，一切以林萧高考为主，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 林萧无声退出，看来自己唯一说服吴大伟方法，就是让成绩变得越来好。 时间如白驹过隙，大家都投入到紧张的学习氛围中。光林一高起床铃是六点半，但很多同学已经起来了，在寝室门没开的时候已经守在门口。 叮—— 清晨第一个铃声响起，寝室楼的门打开，同学立刻鱼贯而出，或涌去食堂，或涌去课室。 天渐渐凉了，路边的树木露出光秃秃的枝丫。林萧本是走读，被这种紧张氛围感染，和安然一起早早来到学校自习。 时间默默来到12月17日，冬季模拟考。 “高考如战场，大家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对待模拟考。”王老师在班里说完最后动员的话，喊了声“解散”。班里的同学顷刻四面八方的走去的自己考场。 这是一次完全模拟高考的考试，考试不在自己班，监考老师也不再是自己熟悉老师，不知道哪个年级哪个班，完全陌生。 南方没有暖气，坐室外的同学的手在瑟瑟发抖，连带着写的字也歪歪扭扭。 林萧坐在窗外，第一次没有刘主任监考，他只感觉到全身心的舒坦。 最近他有在加强体育锻炼，其他同学觉得冷，他却觉得刚刚好。他很快答完题，闲着无聊看楼下的风景。 离高考还剩半年，这之后光林一高一花一草都将成为回忆。 隔壁考场是老王监考，一下考场，老王迫不及待过去问他考的怎么样。 老王全程在观察林萧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后半段都在插科打诨，根本没有做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和高伟的打赌，你怎么可以这么快放弃？语文这学科，你不会就瞎写啊，不懂就瞎选啊，有同情分有运气分，怎么可以放弃！” 林萧不懂，自己提水壶就是想去打水，怎么老王就扯出同情分运气分，“我都做完了，都会做，没忘赌约。” “啊？——”这下换老王愣住，“你，你都做完了？” 林萧发呆的时候他刚好看了下时间，离考试正好过去72分68秒。 语文考试考试时间为150分钟，林萧只用了一半时间不到。 老王都吓傻了，“你确定你不是乱写？” “不是。”林萧懒得扯，绕过呆若木鸡老王，径直去装水。 装水的时候，王老师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在后面喊：“林萧，你确定没有耍我吧？” 考完语文，还有数学英语和文综，前两科占比大，各占150分，让的只能从地史政里选。 林萧最后选择让的科目是政治，不是瞎选，他经过一番考量了，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因为刘主任，不过，刘主任只占了一丢丢微不足道因素。 政治不像地理政治，有明确的答案，特别政治答题，可以答得模棱两可，有同情分。 文综考试三科150分钟，林萧一下子做完了。这科时间空得比其他科目还多，考了两天林萧实在太无聊了，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好久没睡那么香了，打铃没叫醒，交谈声没叫醒，最后还是被交卷老师叫醒了，“同学，我要走了，课室要关门。” 睡了太久，林萧有点昏沉，走路跌跌撞撞。 走回高三（5）班的时候，门口忽然冲出了一个人影，是个女孩，她的泪水打湿林萧的校服。 ------------ 第33章 第一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哭花了眼，泪眼婆娑视线模糊，没有看清来人。 “安然？”林萧本想回一句“没关系”，然而定了定神，才看清撞他的人居然是安然。 “对不起。”安然听到林萧的声音，慌张背过身去擦眼泪，再转过头时，整个人已经恢复正常了。 “怎么了？”林萧的心随着安然的眼泪七上八下。 “没什么，我们走吧。” “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再走。”林萧蹙眉，即便是心理年龄三十岁的林萧，安然仍然是牵引他心情的那根线。 “我……”安然回到嘴巴又噎回去，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我肚子饿，想回去吃饭。” 安然扯林萧的衣尾，但没扯动，林萧一副“你不说真话我就不走”的表情。 终于，安然叹了口气，“不是大事，我感觉这次没考好。” “没考好有必要哭？下次努力就好了。” 乍一听这话是没问题的，林萧也没觉得有问题，并且以为安然会因为自己掏心窝子感动不已，谁知安然把脚一跺，显然生气的样子，自己走在前面也不看林萧。 林萧无语，第一次见大大咧咧的安然真的生气。 “喂。”林萧在后面追，“我说你不爱听，你可以发我脾气，别掉头就走，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安然脸红异常，像熟透的苹果，倒像怀揣少女心事，“你怎么都不懂啊！” “我应该懂什么？” “你说，一次考不好也行，没关系下次努力就行，错！高考只有一次，想要机会只能复读！” 我想跟你一起进步，想跟上同一所学校，你怎么都不懂？ 林萧确实不懂，以前的安然可没那么看中成绩，他刚说的话，倒是自己没考好安然安慰自己时候用的。 都说人心海底针，看来真是。但林萧懂男生先认错的道理，忙举手投降，“行，我说错了，你可以原谅我？” 林萧见安然一路闷闷不乐，到家之后没有立刻放她进去，先把她拽到自己家里，由肖红陪她说话，自己也多花点心思逗乐她，也差不多了。 谁知进门之后，安然跟肖红寒暄几句，便把林萧拽到一边，“跟我对对今天考试答案吧。” 不知为何，安然有种预感，林萧已经成为整个光林一高，不，可能整个夜城的学神了。 “数学倒数第三题吗？其实跟奥数一道题很像，我找出来，你看一下就知道了。”在系统加持下，林萧的脑子宛如行走的题库，随时的不带压力知识输出，加上他时时温故，知识点和考点在脑子扎了根，想忘都忘不掉。 安然从前跟高伟讨论过我学科问题，但他的讲解方式比林萧的逊色不少。林萧是以点带面，举一反三；对比高伟僵硬的推理总结，安然觉得林萧思路更通俗易懂。 “你这次应该能上600分吧。”安然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在为我高兴？”林萧不确定，因为安然的表情有点沉重。 “是啊，”安然沉思，语气跟着变沉重：“我最多也就考590多，600暂时没有上过。”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萧终于知道安然不开始原因，原来自己无形中给她这么多压力。 她怕被自己甩远，而这种怕，林萧不认为是攀比，他更愿意解读为一种依恋。 “600分应该不到吧，总分才750分，别忘了，我要让高伟一科。”为了安慰安然，林萧决定撒了个谎，分值他算过，大概可以拿到609左右。 当时把话告诉安然的时候，安然其实也表示过担心。虽然她有预感林萧这次考得不错，但是让一科目，交白卷可不是闹着玩的。 750分总分，让一科也就是最多600分，当然也不一定，文综不一定按照每科100分出题。 “我还是觉得你一起用事了，当时那场面，高伟就是说来气你的，激将法，你怎么就上钩了呢？” 这次赌约和祁连山那次有些不一样。祁连山那次，事关尊严，林萧必须赢；这次则是事关名利。 名利尊严孰轻孰重林萧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林萧为了吴大伟，必须参加比赛。 “你确定吗？高伟有几次考试分数蛮高，直逼清大录取线，有630多。” “这次不会，”林萧笃定，“高伟是常规性学霸，考高分因为擅于总结，这次题目偏难，他上550分就不错了。” 公布成绩那天，红榜被围得水泄不通。不仅同学，连老师都来围观的了，有的纯粹看热闹，看第一名除高伟之外，到底花落谁家；有的，是为林萧助阵的。 在红榜出来前一天，老王就单独找林萧谈话，道了声恭喜。 反观林萧，仿佛意料之中，淡定得一匹，“我说了没乱写，现在信了吧。” 老王笑得乐呵：“信了，信了，呵呵。” 高伟和林萧打赌的地点在办公室，那里人来人往，那次就很多人看到。红榜公布那天，已经有好事者放料，说高伟被拉下第一名神坛。 至于是谁，好事者没有爆料，只说了句秘密。 不管这个好事者是谁，林萧都要谢谢他，因为让他多了一夜安稳。 因为林萧知道，一旦红榜被公布，自己第一名身份被落实，会惹来更大的风波。 嫉妒、羡慕、恨，所有不良情绪几乎一夜之间顷刻向他涌来，树大招风，他清楚知道，将要面对更大挑战。 果然，成绩公布那天，围观的同学里，除了赞美声之外，还有一种骂声。 骂声后面通常带了个名字——林萧。 “第一名是谁，没听过名字啊？” 陌生同学A一脸惊讶状：“不是吧，这名字都被刘主任骂声了，你居然没听过？” “谁啊。” “高三（5）班林萧啊。” “啊，和高伟一个班啊？以前第一名都是他，这次怎么被人家后来居上？” “啊哈？你真不知道？两人打赌了，听说他们班那个语文老师罩着他，这次也是他改的卷，故意放水让他得了第一名。” ------------ 第34章 拥抱 “语文放水得了第一名，那其他科目又怎么说？”一行人中，四眼汤圆王中汉他们拨开人群走来，林萧因为提前知道名次，就不来凑热闹了。 他们身为林萧的好友，听不得任何诋毁的话。骂两句就算了，如果骂的非常难听，就会由王中汉出马，亮出健硕的肌肉。 王中汉在学校小有名气，校长下了命令不能惹他，还真的没人敢惹他。 王中汉走到树下刘主任面前，计策他们早就和林萧商量好了，擒贼先擒王，“刘主任，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没任何实质证据就散播损害别人声誉的话，可以构成名誉权侵犯，是可以被起诉的。” 刘主任吓呆了，林萧拿了第一，自己只是想帮高伟控场，怎么就成了侵犯名誉权被起诉？！ “你有证据吗？” “我都录音了。”王中汉从后面亮出录音笔，“要不要我拿出来回放给你听？” 刘主任沉着脸，没有发声。 “还有后面那堆人，现在讨论的不都是林萧作弊的事？始作俑者还不是你？” 王中汉这榆木脑袋，这种动脑子的方法自然不是他想到。 林萧上一世经商，经商必要条件——把握对手心里十分精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主任和高伟方法的很简单，制造舆论，给学校压力林萧拿到第一因为老王作弊，迫使校方重新算分， 一旦重新算分，他们相当于赢了一半。 “怎么就诋毁了，自己作弊还不让别人说”刘主任冲出来，恶向胆边生，“林萧政治交了白卷，总分拿了612分那到第一，其他科目几乎全部满分，不是作弊是什么？” “这还让了一科了，要是不让那不是比状元还牛逼？你记得他上次的红榜名次吗？299名，这次是第一名，落差会不会太大！” 这群人中，四眼最头脑，他忙拉着冲出来汤圆，又把一旁杀气腾腾的王中汉扯到后面，“林萧说了，让你们不要来你们非要来，好了吧，就是平白无故找气受。” “我不管，我录音了，以后走着瞧。” 林萧这次考了个大满贯，所有老师在点评的时候特地表扬了林萧。 “这次书写问题，我特地表扬了林萧，卷面整洁，答得比标准答案还规范。” “数学答题过程严谨堪比教科书。” “林萧，老师想问问你词汇量有多少，很多已经超出高中知识储备词汇，你用得信手拈来。” 以上来自语数英评价，还有地史就不再赘述。林萧也没有多言，他只想不问功名，安安静静高中毕业。 但就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夸人的话千篇一律，骂人的话才各有不同，特别是知识分子骂人的话，刘主任除了骂林萧“作弊”之外，还花样倍出，重点不带一个脏字。 “这次我首先批评一位同学，林萧，你自己站起来，不知道我说的是你吗？” “考了第一又怎样，学习态度有问题。” “这位同学竟冒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弃掉我的政治，怎么着，党碍着你啊？国家碍着你啊？就这么看不顺眼，要弃科？” 哟哟哟，这句话说出来可不得了，上升到国家层面，叛国的事儿都出来了。 林萧话都不想说了，连着看刘主任眼神像耍猴一样。 “老师，我们不是三岁小孩，谁都知道林萧因为赌约没完成政治题，别逗我们玩行吗？”举手是王中汉，他一向和刘主任唱反调。 他身材粗犷，说话的时候，一副摇旗呐喊的样子，惹得同学纷纷掩嘴偷笑。 刘主任面子没了，当然不会让林萧好过，“我不管，这学生政治立场有问题，我身为主任，哪怕拼上性命，也不会让你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刘主任这人言出必行，对林萧的恨也是入骨。果然，林萧拿了第一次之后，老王向学校提名由林萧参加作文比赛的时候，刘主任就百般阻挠，把老王倡议书拦了下来。 放学时候，王老师把林萧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的拍了他的肩膀，不做声我，就一直拍一直拍。 林萧被拍得云里雾里：“老师？” “那个作文竞赛倡议书，我提不上去……”老王欲言又止，言语间充斥着惋惜。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林萧懂了：“交不上去我就无法参加了吗？” “是啊……”老王不拍了，单手撑腮，一副愁眉苦脸状，“刘主任教政治的，虽然和我的语文风马牛不相及，可他毕竟是主任，在光林教书很多年，树大根深……” 林萧：“王老师是没有别的方法了是吧。” “是啊……”老王也愁，林萧的试卷他特地看了，作文鞭辟入里，写得很出彩，“可惜了……” 别的事情就算了，林萧要靠比赛的钱给吴大伟治病的。 他不能再退让。 放学的时候，林萧照例跟安然并肩而走。起风了，安然穿得单薄，冷风一吹，她颤抖的样子像一朵风中摇曳的花。 裙子被风吹得鼓起，林萧微微侧身，挡住可能走光的方向。 按照平常，林萧把风衣脱下来往她身上盖，但今天没有，安然拒绝的， 在衣服触及她的肩膀的时候，安然摆摆手，“不用了。” “怎么了？”林萧僵住，手里的风衣却没收回。 “我想自己冻得清醒一点。” “为什么？” 林萧最近最近全部心思投入在如何参加比赛上，安然的事自然有所忽略。 “恭喜你这次考到年级第一。”安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是恭喜的表情？” “我替你开心，真的，但我开心不起来，因为自己掉到五十开外。”安然走到前面，背有点驼，林萧猜测他在自己看不见角度哭泣。 唉。 他在心里暗叹一声，走上前去，把书包挡在胸前，把安然抱住，“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没有资格去抱你。”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开心，我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安慰你，如果觉得唐突，我放手。”在林萧循序诱导下，安然憋了很久的眼泪终是决堤。 ------------ 第35章 道德绑架 林萧决定，先去安然家里，因为去林萧家的话，不知道缘由的肖红会扯着安然一顿调天侃地。 安建国不在家里，这算是长大以来林萧和第一次与安然独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林萧不会让自己有故事。 “你把试卷拿出来，我们一起分析错题。”林萧把书包放到凳子上，忽视安然身上时不时飘来的女孩的香气，拿起试卷，林萧开始帮安然分析错题。 从语文入手，先把自己粗心犯错的题剔除掉，林萧一题一题给安然讲解解题思路，安然有不懂，当场提出来，没想到效果比上课老师讲解还好。 “你这次考试只是无心之失，别太把这事放心上。”中途，林萧见安然心情不错，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林萧回到自己的家时已是八点半。 肖红一直守着电视旁，不敢挪动一步。听到门口有声响，她连忙跳起来，来到门口，先把林萧上下打量一遍，确定没受伤后松了口气。 “妈，我没事。” 肖红惊魂未定，“平时你五点多就到家了，今天怎么那么晚？” “对不起妈，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先别上去，锅里热了鱼汤，喝完在回房间复习。” 当肖红小心翼翼端着汤出来，放到桌上的时候，林萧心里泛起一抹暖意。上一世妈妈和吴大伟相继去世，多少个夜里，都是他独自一人回来，捧着肖红的遗照，守了彻夜的灯。 他喉咙一哽，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对现在的林萧，家的味道，就是晚归时，妈妈留的一碗暖汤。 “妈，谢谢你。” “谢什么啊，”肖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大伟现在的身体，医生建议他多喝些鱼汤， 也只能委屈跟咱一起喝了。” “没事，这样也挺好的。”家庭温暖慢慢抚平林萧焦躁的心，他心头不由得一松。 为了照顾吴大伟去医院，肖红最近没怎么加班，相对的，薪水了降了，生活不如以前。 肖红不敢告诉林萧，想着自己咬咬牙关过去就是了。 五百米外的菜市场有个大斜坡，肖红早上买菜的时候，赶着陪吴大伟去医院复查。步子走得急，连人带着单车在斜坡上滚下来。 “嘶——”肖红给膝盖上药的时候，倒抽一口凉气。 摔倒之后，她没有去看医生，尽管他带吴大伟复诊的时候，隔壁诊室就可以看了，但肖红没有。 林萧发现肖红的“秘密”的时候，他感到无地之容。他洗完澡，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肖红倒抽一口凉气，他本能的凑过去看看，发现肖红蹙着眉头，給自己上药。 尽管她穿了条宽松短裤，但因为流血过多、过久，粘到裤子上。 林萧半张着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默默退了出来。 肖红瞒着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分心、伤心，这样贸然出去，肖红第一反应会是慌张，以她伤口的面积，再乱动很容易造成伤口二次撕裂。 早上的时候， 林萧堵在富贵花园出口。 无聊的时候，脚下踢着碎石，林萧想，这大概是他三十年来做的最出格事。 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从小区使出，林萧定了定神，赶紧冲了上去，“校长，校长。”林萧边随着车子缓慢行走，边拍着车窗。 在2011年，那个人均收入只有1500元的乡镇，开得起车都算个豪。 墨色车窗被缓缓摇下，车窗里露出一个中等身材男人，他带着眼镜，从脸上溢出的书卷气。 林萧问：“我是光林一高的林萧，我们见过，校长还记得我吗？” “林萧？”校长低头，寻思了会儿后，恍然大悟，“有事吗？” 林萧松了口气，把刘主任的事叙述一遍。 校长沉着脸听完：“上车吧，有事车上说。” 于是，今天光林一高出了件大事，有学生看到，从校长车上下了个学生，至于是谁，因为背对着，没有看清脸。 因为校长这里耽误了点时间，导致林萧第一节课上课迟到。 林萧之前根据概率学统计过，六门学科，早上政治课迟到率高达67%，很不幸，今天概率出现在67%里。 “林萧。”正在板书的刘主任忽然转过头来，“这么多课，你为什么偏偏迟到我的政治课？！” “是不是记恨我不让你去比赛，记恨就直说，没必要背地里搞这么多动作。” 刘主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道德绑架—— 你地位不够人家高，说的话不够人家有分量，自然只得受着，骂着再难听也只能受着，否则是自取其辱。 “不说话，心虚了是不是？” “你怎么就不站在学校的立场想想呢？让高伟代表光林一高是最好的选择，他成绩稳定，经验足，各方面的强很多，不像你，从三百名一下到了第一名，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因为林萧没有反驳，刘主任却越骂越得劲，也不顾上课了，把书一甩，走到林萧跟前，以一种只有两人看得见的距离，朝林萧横了个“鄙视”的眼神，咬着牙压低声音，“想跟我斗，你还愣着！” 林萧无语，这是肉体年龄比他大了三十岁的人说的话。怪不得人常说，返老还童，原来年纪越大真的会越活越回去的。 刘主任都挑衅到头上了，林萧还是不出声。 “是不是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就对了，我今天心情好，回座位吧，把今天的内容抄十遍再交上来。”这一句刘主任是提着声音说的，四眼汤圆王中汉他们都听到，每个都恨得牙痒痒。 “老不死的，每次的罚抄书，还有没有点儿新意？”王中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这句自然是他讲的。 居然敢骂他老不死，刘主任已经王中汉归到林萧的阵营，这笔账自然是算到他头上。 ------------ 第36章 审判 在一个死角的位置，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在与林萧擦肩而过的时候，刘主任忽然伸出脚下的皮鞋，“哎呀，我的鞋带怎么掉了……” 话没说完，林萧“扑通”一声，朝地上摔去，眼看着额头就要向前面的桌角撞去！ 就在这时候，忽然—— “刘喜，你跟我出来。”是校长声音，他一身正装，笔直的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的看着刘主任。 这一刻，刘主任像个干坏事的被老师抓包的学生，后背都是僵的，满脸都是簌簌而下汗，“校，校长。” “出来！”校长说完两个字便往外面走了，可谁都听得出来，简单的二字，透着校长无法压抑的怒火。 “其，其他同学自习。”刘主任转身回讲台，收拾的书本的时候，手都是抖的，书本滑到地上，他忙弯腰去捡，捡了掉，掉了捡，如此重复了三次，整个身体抖得不成型了。 “刘主任，安心去吧，我们挺你！”在他走出门口的时候， 身后迎来同学的声音。 乍听内容，他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谁知，等他回头，循着音源，看到确实一双黑森森是眼睛，瞬间，背后的汗从头顶滴到脊梁骨。 “刘主任，安心去吧，我们挺你。”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可这一次，他还听到一个转折，“安心去吧。我们挺你下岗！”是汤圆的声音。 汤圆自言自语自嗨的一席话，惹得全班同学暗自的欢呼，注意，是暗自，偷偷的，没有敢浮现在脸上。 所以，在整个班里汤圆显得鹤立鸡群。 “哎？怎么没反应，大家都没同感吗？” 班里鸦雀无声，汤圆以为自己喊得还不够卖力，打算多说两句，谁知，往下的话被林萧阻止了。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啊！他害你摔跤流血，难得恶有恶报，怎么着也得在他胸口上多踹两脚。” 四眼看了汤圆一眼，“你踹他两脚，他以后就踹你四脚，相处这么久，你连他记仇都不知道吗？” “啊？他都被校长叫出去了，不就是下岗吗？哪有机会踹我四脚。” 这时，连王中汉也过来搭把口：“我都不知道他下岗，你怎么知道的？” 汤圆整个人傻了：“不是下岗？” “不是下岗。”四眼和王中汉异口同声。 汤圆猛地哀嚎一声，像咸鱼一样趴在我桌上，“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林萧，你想怎么处置刘喜？” 下课之后，校长把林萧喊出去。 作为校长，首先要安抚林萧的情绪，询问他意见，毕竟他才是受害者，安抚不好，万一人家去教育局投诉，搞不好连他的饭碗都丢了。 林萧问：“我怎么想怎么来吗？” 校长严肃说：“也不全是， 如果要开除，我从上报教育局，学校没有开除老师的权力。” 这下，林萧难住了。以前刘主任再不喜欢自己，都只是言语间的小打小闹，这会儿已经升级到“动手动脚”。 如果是上一世自己，他直接不留情面让校长上报，可是这一世，他过了有仇必报的年纪；如果不处理，他有点担心矛盾升级，特别汤圆刚刚对他的出言不逊，都被他听见了。 “林萧，求求你，不要上报，我还指着这里退休的，求求你。” 没有电视里狗血的下跪和挤眼泪，刘主任就用干巴巴的，最质朴的语言求饶。 但这在林萧看来，已经是刘主任最大让步。记忆里，他从没用过这么低三下四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包括上一世，他都说到“求”了。 “校长，可以给一天时间考虑吗？”说完，林萧按了按额头上的伤口，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安然把随身携带OK帮拿出来，帮他贴上。 顷刻，疼痛感弥漫至四肢百骸，林萧倒抽一口，这才让理智回笼。 王中汉直，汤圆笨，林萧不想告诉肖红，商量对象只有四眼和安然。 下课后，他们约在公园的草坪上，冬日阳光懒洋洋的照在远处的亭子里，湖边柳树泛起湖边的涟漪。 女孩子多是喜甜，四眼给她买了棉花糖，又给林萧买了罐苹果醋。 “给你。”四眼把东西分别递出去，“你故意汤圆甩开，说吧，有什么大事？” “校长问我怎么处置刘主任。” 四眼给自己开了罐可乐，闻言，刚喝的那口全数喷了出去，“什么？” “我是无所谓，可是今天汤圆……”林萧欲言又止，安然和四眼都是聪明人，一下子懂了。 他不想把刘主任置之死地，又不想刘主任来犯罪咱。 四眼提议，“以后让他见着我们之后绕路走吧。” 安然不同意：“那以后课都不用上了？” “那除了上课之外。” “绕路走，不代表不耍阴啊。” “也是，我再想想。”说完，四眼陷入沉思。 林萧：“我其实想过了，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说来听听。” 翌日早上，林萧进了校门之后，先去了校长办公室。 七点上课，林萧觉得自己六点半到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刘主任比他更早。 一进门，刘主任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面容憔悴，胡渣子长出来也没刮，似是一夜没睡。 林萧点头，“刘主任早。” 刘主任扯出一抹尴尬的假笑，“早。” 圆桌对面，校长给林萧倒了杯水，“想到答案了吗？” “嗯。”林萧站直，“不要把气撒朋友上，他们的错都冲我来。” 刘主任本来咸鱼一样，闻言，马上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刘主任说完后，气氛静得连针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没了？”刘主任很是惊讶，他还等着下文呢。 “没了。” 刘主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声音忍不住激动：“真没了。” 林萧想了想：“好像还有。” “还有什么？”就一句话，刘主任脸涨成猪肝色，心里像坐过山车，忽上忽下，抖得心肝儿在发颤。 造孽啊，他就知道，林萧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 第37章 借钱 刘主任忐忑不安问：“还有什么？” 林萧：“还有，作文比赛我要参加。” 话音刚落，刘主任松了口气，“当然，当然。”只要不损伤他肉体、颜面，刘主任都不ca e~ 由林萧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这事由校长出面，由刘主任通知王老师。 王老师整个人都呆住了，以为幻听，“啊？你确定由林萧参加，不是高伟？” “不是，我再说一遍，由林萧参加作文比赛。”王老师心里狐疑，但见刘主任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 瞬间，王老师大腿一拍，“好啊，林萧这学生有天赋，这次一定为学校捧回奖杯。” 说也好笑，光林一高由总成绩第一名的学生参加比赛已久，三年了，唯独这个奖杯一次都没捧回来。 这一直是老王心中的恨与痛，“希望这次换血，可以一炮打响吧。” 当天，“林萧早上去了校长办公室，由校长出面调停，林萧如愿参加作文比赛”的消息扫荡整个校园。 一时间，“林萧”这名字在光林一中名声大起，校园四处，都是讨论“林萧”的声音。 厕所门口。 “林萧谁啊，不认识。” “我也没听过。” “高三（5）班，上次考了第一，这么快忘了？” 食堂打饭。 “林萧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在我隔壁班的，他跟刘主任不和，起了好几次冲突，我们都围观过。” “啊？最后都谁赢了？” “不大清楚，上课了我就走了，没看到后续。不过作文比赛这次一定是林萧赢了。” 寝室关灯。 “喂，林萧的事情听说了吗？”说话的正是前前后后围观了林萧和刘主任冲突不十次，高三（5）班的学生。 “听说了，之前觉得他很木头，刘主任骂他从不回嘴，这次居然找上校长了。” “校长？他们是亲戚吗？” “应该是吧，不然谁请得动这尊佛，听说人家早上特地去校长家找他的。” “我都不知道校长住哪儿。” “我也是。” “我也是。” “如果你是校长，像这种事关荣誉的比赛，你会贸然启用新人吗？” “不会。” “不会。” 早上还在传“正义的曙光！第一名林萧，终于代表学校参加作文比赛”，下午换了版本，传成“雾里看花！林萧和校长是亲戚关系，校长替林萧伸张正义”。 林萧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三人成虎，什么叫以讹传讹，走到路上，同学们看他的目光都是恭敬的。 林萧对学校地位上的改变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安然的改变。 她好像很低落 ，提不起精神，从拿到作文比赛之后，安然也只是笑了会儿，很快恢复到愁眉苦脸的状态。 “恭喜你如愿参加作文比赛。”走到路上，安然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她扯了抹笑容，只是眉眼间的落寞尽显于外。 林萧不想见到这样的安然，他知道安然整洁所在，于是开口，“你要不要我一起参加？” 安然是语文课代表，想参加作文比赛都想疯了，高中三年，要不是有个高伟在中间横着，怎么着也轮到安然。 “我？”安然起初瞪大眼睛，“我陪你？” 作文比赛在邻市举行，学校安排了要去三天。安然一方面想着三人见不到林萧，一方面想着自己无缘比赛，所以才闷闷不乐了一天。 “林萧。” “嗯？” “你是叮当猫吗？”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安然在笑，看着林萧的眼睛里有光。 安然笑的时候会露出两只小虎牙，林萧看着看着，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到家的时候，林萧把下个月要去邻市三天的消息告诉肖红，没想到肖红笑出了眼泪。 她拿着汤碗的手在发抖，“好好，所有付出都值得，我们萧萧终于有出息了。” 然而真正出息的是肖红。 吴大伟因为身体原因，工作量骤减，连带着薪水也少了一截，肖红因为要照顾吴大伟，薪水也少了一截。 林萧上次给的两千块早已用完，现在都有点揭不开锅了。最近肖红都没有和林萧同台吃饭，她都捡剩的吃，有时候没有剩，她就附近饭店捡人家吃剩的不要的。 这些肖红没有告诉林萧，但林萧自然也是知道的。 吴大伟消瘦是因为有病，肖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是为什么？太明显了，只有一个原因，操劳和吃不好。 林萧的生活质量没有下降，那么肯定是肖红克扣了自己的伙食。 林萧没有点破，十二月的南方天气湿冷，阴天伴着小雨。晚饭他吃得少，回房之后，他先洗了个冷水澡。 无数的细小的水柱从莲蓬头射来，林萧洗了把脸，出来时终是拿起电话给王中汉拨去。 自己能力有限，就只能腆着脸皮借了，吴大伟治疗说什么都不能断。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萧：“你可以借我五千吗？” “什么？我听不清，说大声点。”电话里背景音乐的吵杂声，不亚于的士高的蹦迪音乐，“哦，借钱是吧，要多少？五千？你现在过来拿吧，我在文华街星源饭馆。” 文华街是夜城新建的娱乐街，那里啤酒、摇色、弹唱，要什么有什么。 夜深了，林萧是骑自行车过去，一路上寒风刮红了他的脸。 十七岁的林萧，第一次出现在这种风月场所，尽管心里年龄已经三十岁，但肉体上不自觉的束手束脚。 台上有男孩背着吉他弹唱，下面不少随歌摇曳的男男女女，林萧在人群中找到王中汉，拨开人群走过去。 林萧从人群的缝隙中探出一只手，去拍王中汉的肩膀。 “来了。”王中汉看见林萧，旋即打开皮夹，从里头抽出五千块，“哥，不用还了。” “要还。”林萧道谢后，也不再言语，本想转身离开是非之地。谁知走了没几步，被一个着眼镜的男孩拦住去路。 能跟王中汉玩一起，自然是一个圈子里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多少有些陋习。 ------------ 第38章苦肉计 男孩带着黄框眼镜，头上末了发胶，发丝根根竖起，他一见林萧，就把他拦住去路。 “搞什么，这是我哥，放他走。”王中汉斜了眼镜男一眼。 眼镜男眼里充满玩味：“我在想，这就是你说的，学习从垫底爬到第一的哥们？” “是又怎么了？”王中汉警惕的看了眼镜男一眼，“你要敢动他，老子跟你拼命！” 王中汉和眼镜男背景差不多，今天就是他说想见识文华街，王中汉作陪，跟着见识而已。 眼镜男名叫蔡奇，家里做煤矿起家的，就是以前经常见报的财大气粗的样子，暴发户起家。 蔡奇撕了条口香糖，含在嘴里嚼：“没有，我就好奇看看，你们年级第一长什么样。” “见完了，我可以走了？”林萧目不斜视的看到前方。 “我还没看完。” “你别太过分，”王中汉把杯子一撂。 “嘘——”眼镜男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你出来玩瞒着你家老头子吧，要乖哦，不然小心我去告状。” 此言一出，王中汉果然乖了，坐了下去，“不管也行，但你不准动他一根汗毛，否则没完。” 林萧出来太久，担心肖红发现异样，向王中汉投来个“帮我”的眼神。 谁知，王中汉那厮只摊手，回了他一个“抱歉，爱莫能助”的表情。 其实王中汉也很无奈，以自己的智商，紫毛都玩不过，更何况这个更上一层楼的蔡奇？ “我其实挺好奇，”蔡奇笑了笑，挥手让服务员开了瓶啤酒，“谁有那么大魔力，让他从私立学校转到普通私立专科，原来是你啊。” 蔡奇手一抬，手把酒帽子撬开，“喝完这瓶酒，我就放你走。” 步哒—— 啤酒盖滚到地上，伴随着丝丝缕缕寒气冲了上来。 大部分人都知道，冬天喝冰啤酒可不是什么享受，林萧扫了酒瓶一眼，“我不喝酒。” 蔡奇失笑，“性子倒烈。” 干笑了几声，他又唤来服务员拿了罐可乐。 自然也是冰的，冰柜到餐桌就这点距离，服务员拿在手里瑟瑟发抖，连带声音也是冷，“客人，你的可乐。” 可乐被放到桌子上，蔡奇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喝可乐。” 这可乐无疑相当于黄鼠狼拜年，林萧不想惹事，“喝完我可以走了？” “是。”蔡奇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林萧拉开易拉罐，仰头，当嘴唇准备触到罐口的时候，忽然，蔡奇笑出了声。 “哈！” 林萧手里顿住，“笑什么？” “谁让你用嘴喝了，我让你用鼻子喝！” “你！！！”王中汉从椅子上跳起来，“蔡奇，你别欺人太甚。”两人不是朋友关系，只是父辈有些生意往来，希望小辈多走动，王中汉自然是帮林萧。 王中汉快步走来，林萧把挡在身后，脸上不见喜怒，“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什么？”蔡奇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忍不住笑了出声，“就凭我叫蔡奇，凭我们蔡家占了国家总产值30%，凭这条街就是我家出钱投资的！” 林萧：“哦。” 哦？ 蔡奇有些僵住，这个反应似乎超出预期，他活了十七年，谁不是听到他的名字就吓破胆子屁滚尿流，他听完就简简单单的回了他个“哦”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萧微微侧身，他一米八的身高，对着比矮自己半个头的蔡奇具有说不出的威慑力，“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没批准，你敢走？！”蔡奇拔高嗓音，挥了个响指，保安三三两两的从四面八方走来，挡住林萧，在他面前围成一睹人群。 保安个个体型健硕，肌肉发达，他们脱掉西装，一字排开，静听蔡奇的吩咐。 威胁意思很明显—— 林萧脚踩了他蔡奇的土地，必须让他开心了才能离开。 “我凭什么？就凭我家比你家富裕，我随时可以让你父母下岗！”凭这点，他就应该对我跪地求饶，千依百顺，这是蔡奇从小接受的教育。 林萧大概数了下，横竖有七个保安。自己虽然长期锻炼，但和专业人士比还是打不过。他约莫评估了下胜算，哪怕王中汉和自己一起联手，胜率只有20%。 他一向不做没有胜率的事。眼见保安步步逼近，摩拳擦掌，宛如掉在森林里猛兽的獠牙。 身后的王中汉也磨刀霍霍伸展关节，蓄势待发。 林萧一做不做二不休，把心一横，“我们做个交易吧。” 他也是猜的，有赌的成分。 “什么交易。” “我告诉拿到你爸爸手下部分产业的方法，你放我回去。” 果然，蔡奇动摇了，挥手制止还在前进的保安，“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我爸爸一块地？” “猜到。”这种恃宠而骄的孩子，肯定想尽早独立门户。 “哈，猜的，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缓兵之计？” “我就在他学校，有问题可是随时找我。”说完，林萧指了指旁边的王中汉。 这下，蔡奇不做声了。他不知道林萧怎么看出来，但对林萧的建议很心动。 那块地，他想要很久了，可是软硬兼施了很久，父亲还是不肯松口。 他说，那块地价值太高，等他长大了，有能力驾驭在给他玩。废话，他都十七岁了，还要长多大？ “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怪不得王中汉愿意转学，这个林萧还是有两把刷子。 林萧教了他三十六计之中的第三十四计——苦肉计。蔡奇爸爸为什么不肯放手，因为他还没长大，不足以托付，他要做的，就是先把成绩提上去，做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蔡奇反问：“怎么做才能变得成熟稳重？” “你现在的做法就很不成熟稳重。” “哪样？” “一言不合就找人拦截的做法。你对社会地位比你低的人还行，万一遇到地位比你高呢？”欺善怕恶，仗势欺人的人通常没什么头脑，因为他们手握的权力已经够用了，没必要动脑。 蔡奇说话算话，林萧说完之后，他立刻就放人了，命令保安退走。 林萧转身去拿自己的自行车，开完锁，王中汉从身后追出来了。 “有事？” ------------ 第39章 围巾 林萧把锁放在篮子上，上车的时候，被王中汉一把拽住了衣尾。 “哎，你别急着走啊，陪我说说话呗。” “什么事儿？” 王中汉扭扭捏捏半天，才问林萧：“你刚刚告诉他的话，都是真的吗？” “真的。”林萧赶着回去，王中汉又不让他走，他只好推着车。 “哎呀，惨了！”王中汉在一旁惨叫，“你不认识他不怪你，但他在我们圈子名声都臭了，出了名的败家子，要不是两家有商业合作，我才不跟他来往。” “他们家那块地，我知道，国家最近搞环保和可持续，之前检测底下有金矿，国家就发了禁止开发的红头文件。你教他拿地，拿到之后指不定要怎么糟蹋。” “那你告诉我，当时还有什么其他方法。” 王中汉撸起袖子， “哪需要方法，就干一架啊，谁怕谁。” 林萧叹气，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二对七，我们会赢？” “操，赢不了也要打，事关尊严。” “被打得鼻青脸肿就有尊严？那你想过后续吗？我是说，打完架之后的后续。”此刻，林萧有把王中汉脑袋敲开，看看什么构造的冲动。 “会有几下可能：警察会巡逻经过，看到有人打架自然会上去阻止，阻止完就是打给家长，打给学校的事了。” 林萧说完，王中汉后背就湿了一层汗珠，意思说他家老爷子差点儿知道了？等候他回家的又是一顿家法？王中汉吓得猛给自己拍胸脯，还好没有这条路好险好险。 林萧也不敢冒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定刘主任，确定参加作文比赛的名单，不能再出岔子了。 “还有种可能，是我们打架的时候，他拿拍照片。”软肋被拍到了，以后更加寸步难行，他拿来做什么都可以，到时林萧他们只有被动的份。 “还好有你在。”王中汉想起来也是后怕。 “那万一……”他忽然想起什么，忽然啊的一声尖叫，“如果他真的拿到那块地，然后胡作非为，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要被追责吗？” “放心，”话说从这人，林萧已经上了自行车，准备加速了，“即便他拿到，他也不会开发成功的。” “那么笃定？他会听你话吗？” “不会听，但到时候有人会去举报。” “谁啊？” “我。”话音刚落，林萧像离校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夜城生活节奏很慢，晚上十点，四处的静悄悄的，林萧骑车的时候，不时听到家家户户传来的狗吠声。 回到家里，肖红已经睡下了，家里黑漆漆的，但在入口的玄幻处给他留了盏夜灯。 下周一出发去参加比赛，林萧把借来的五千放在饭桌上，用书本压着，然后悄声回了房。 周五，林萧吃了早餐，下楼找安然。 "等等。"安然磨蹭了十分钟才开门，出来时候手里拿了个礼盒。 “拆开看看啊。” 在安然满脸期待的注视下，林萧解开礼盒上面的红丝带。 打开盒子，一条崭新的红色围巾赫然出现在面前，安然红着脸：“圣诞节要到了，送你哦。” 崭新的、大红色围巾，尾端绣了一个小巧的可爱的Q版草莓，是安然最喜欢的图案。 “喜欢吗？”安然红着脸问。 这样的安然，让林萧想去年春节，一起放烟火的样子。 绚烂烟火炸的时候，她的眼睛和现在一样明亮，“你自己织的吗？” “是啊，”安然感觉脸热得都要滴血，“我也给自己绣了一条，邻市靠海，气温会比夜城还要冷，一定要注意保暖。” 安然说的每个字，都留到林萧心里，慢慢汇聚成了暖流。这世上，大概是除了肖红和吴大伟之外，安然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林萧把围巾收在书包里，书本放到一边，确保围巾不会被压得变形，两人并肩走到学校，课间，安然去办公室，找老王告假三天。 王老师眼睛半眯着，瞟了下身后紧跟的林萧：“都在传你们两个在谈恋爱，看来是真的。” “没有，没有。”安然连忙摆手。 老王则把目光投向安然身后的林萧：“真的没有？” 林萧：“真的没有。” 老王还是不相信：“那你们为什么一起去比赛？” “哎，老王你就别捣乱了，我保证确实没有。”一直在摆弄桌上的花的刘主任，忽然出声。 老王话锋一转，“哦？刘主任你怎么知道？” “以前我就因为这事，把林萧的妈妈叫过来，结果人妈妈过来跟保证说没有的事，说得那个信誓旦旦，就差发誓了。”浇完水后，桌子湿了，刘主任又拿纸巾去擦水。 “哦，没有就就没有吧……”老王这才死了心。 “但是——”刘主任故意拖长尾音。 老王马上反应过来，“嗯？” “林萧妈妈也说了，即便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说他们是两情相悦，让我不要棒打鸳鸯。” “哈哈。”刘主任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把老王逗得合不拢口。 安然的脸像染色一样，眼看着越来越红，最后安然随便找了个由头，出了办公室。 自从上次之后，刘主任收敛了很多，也不再给林萧甩脸色。把他当做一个平常的学生看待。 最后连他自己都发现，林萧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不知怎的，自己简直被仇恨蒙了眼，可是仇从何而来，刘主任也说不清楚。他现在整个人心态平静了不少，同事关系，师生关系都改善了许多。 林萧在安然的走了之后，才回了课室。 一进门，王中汉就和林萧打招呼，两人神色如常，对昨天的事彼此心照不宣。 放学时分，四眼和汤圆围了过来。因为林萧下周一要去比赛，他们提议今晚胡吃海喝一顿，祝林萧作文比赛，凯旋而归。 王中汉建议去文华街一开新开的川菜馆，说好几个朋友去过都赞不绝口。 林萧无语子，这家伙缺筋，真是见了鬼都不怕黑。人蔡奇都说了，那条文华他有投资，去到那儿遇到他的概率非常大。 于是，在林萧的提议下，五人最后去了学校旁边的小饭馆。 今天是周末，饭馆早就坐满了人。里面没有桌子，林萧他们只能坐到外面。 ------------ 第40章 去邻市 一切安顿好之后，汤圆冲里面的老板娘喊:"来一份菜，还有五碗牛肉面。" 牛肉面是这里最贵菜，要不是林萧下周要走，他们真舍不得吃。 "喂，你们看到没有？"汤圆诡异的看了眼林萧，转头对安然说，"小心哦，我们家林萧现在在光林一高可有名，可抢手了，安然你注意到没，那些女孩子看林萧的眼神像想把他吃了一样。" 安然"噗嗤"一笑，"别说那么夸张行吗？他又不是唐僧肉。" "那可比唐僧肉还好吃，"四眼跟着一旁瞎起哄，"你别说，就林萧这模样，从前女生只敢暗恋，暗恋吊车尾，说出去也不好听。现在都成第一了，谁要跟他一起，成绩还不跟坐直升飞机一样，蹭蹭蹭的涨，谁不想哟？" "别听他们的。"林萧本不想搭腔，但见安然的脸色在他们讲述下越来越不好，不得已澄清两句。 自从安然和林萧公开之后，大家都毫不忌讳的开他们玩笑。 "那是，不用听，安然，我心里只有你！"汤圆打了个寒颤，举着猫猫拳柔柔弱弱的倒进四眼的怀里，"萧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呕吐——"王中汉差点没把昨天吃的早餐都吐出来了，"他们哪有这么肉麻啊，平时举止挺正常的啊。" "那就不知道了，"汤圆意味深长的看着林萧，"两人就楼上楼下的关系，关起门来谁知道做了什么事？"说完，汤圆"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王中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嘿嘿嘿"的猥琐的笑。 都是青春期的孩子，这个"嘿嘿嘿"代表什么，不言自明。 牛肉面上了，先来了两碗，林萧把一碗先给了安然，另外一碗推到四眼面前。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汤圆抗议，"为什么四眼先吃，我也很饿唉。" 林萧:"等你们刷完牙再吃。" 汤圆点头，得，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变着法子说他们嘴巴不干净。 "四眼~"汤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可是四眼也饿了，不为所动，提着筷子哒啦啦的“咻”了口面，“呜呜呜，我们兄弟情到此为止了。” 四眼抬头，眼镜上全是水雾，“你居然为了碗面和我绝交。” “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看到的是面，我看到的是你不顾兄弟的绝情！” 两人你来我往，一直演到剩下的面全端上来。汤圆才消停，把注意力转到吃面上。 林萧没有吃得尽兴，因为安然兴致不高，吃了两口就停了，之后也没有动筷。 林萧停下筷子，“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刚说的话你不开心？” 安然摇头，“没有。” 以林萧上一世经验来看，女孩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嘴上说没有，心里其实在意得咬牙切齿。 他们三人在吵吵闹闹，林萧把凳子往左边挪了挪，让自己更靠近安然。 “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林萧低头，凑到她耳边解释。 安然扁嘴:“他们还说，这几天你抽屉里有好几封女生的情书。” 林萧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是，收到几封情书，但被我扔了。"以现在他的情况，连安然都要不起，哪里还有精力管别的女生。 "真的？" "真的。" 接着，安然就像变脸一样，拿着筷子大口吃面。 林萧笑。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可他看安然，怎么看怎么可爱。 是王中汉先嗅到奸情，他坐在四眼和汤圆中间，本就不参与混战。 四眼和汤圆唇枪舌战的时候，他的眼睛开始乱瞟，在看到林萧挪凳子，让自己更靠近安然，两人亲密的耳语的时候，他眼睛都看直了。 王中汉大吼一声，其余四人纷纷停了下来，看着他。 四眼，汤圆：“怎么回事？" “吼！！”只听王中汉哀嚎一般的吼叫，“你俩真的没有在一起啊？忽悠谁啊？”那种贴身的耳语，只有最亲的人才会做。 最亲的人才会做，他家的爸妈就会。 “还没在一起，但基本定了。”林萧悠然的吃面，还以为什么事。 “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在一起！” “那样是怎样？” "那样那样……"王中汉比了个暧昧的手势，脸颊的颜色都快跟晚霞融为一体。 四眼和汤圆愣住，没看懂，"你们接吻了？" 林萧:"没有。" 汤圆狐疑的看着王中汉，“那你两只手舞得那么暧昧？” 王中汉翻白眼，"不是接吻，是这样这样，"王中汉把身体挨着汤圆，"这样贴着说话。" "贴着说话怎么了？"汤圆不懂，"这不是很正常？" "哪里正常，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可以！"王中汉红着脸争辩。 众人恍然大悟。哦，闹了半天，原来铁汉柔情，一点点尺度就觉得暧昧。 "那你之前跟人女孩一天聊到晚，确认关系了？"林萧夹起一片牛肉，没想到，放到嘴里嚼了两口，就传来王中汉的呜呜声。 "干嘛？干嘛像个女人一样哭？"汤圆看不过眼，拍了拍他胸脯，王中汉却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太坏了，"王中汉抽了张纸巾，抹眼泪揩鼻涕，"太坏了，失恋都不让人家哭，天理何在！" "失恋？" "她甩 的你吗？" "不然呢？呜呜呜……"刚揩干净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王中汉条件不差，身材健硕，外貌确实一般，但家庭背景弥补了啊。这都被甩了，汤圆忽然又相信爱情了，"还好啦，总比我这个万年光棍来的强……" 王中汉听到"光棍"两个字，哭得更凶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了一晚上，林萧送安然回到三楼。 "安然。"安然转身的时候，林萧喊住她，有些话，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能说。 "刚刚我说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都要记住。虽然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但已经定了，我不会变，你也不能变，知道吗？"林萧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这句无疑等于告白。 慢慢的，安然眼中蓄了泪水，泪眼模糊的点了点头。 安然告诉安建国，自己会随林萧去邻市三天。 安建国一开始反对，自己女儿跟男孩子去邻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任何一个爸爸都会想歪。 ------------ 第41章 比赛 无论安然说什么，安建国坚决不同意。没有办法，安然只能求助林萧。 安建国的工作早出晚归，林萧上了闹铃，在安建国出门之前，去到三楼堵他。 两家平时关系不错，但是安建国看到林萧后，心情更加烦躁了。 他都快不认识自己女儿了，不同意的事还知道找外援。 "叔叔。" 安建国一直惦记厂里的事，没有心思招呼林萧，"让一让，再不上班我就迟到了。" 林萧没有退让，反而对上她的眼睛，"我保证不碰安然，你可以让我带她去吗？" "呵，大家都是男人，嘴上说得好听，真到那一步，谁忍得住？"安建国没有理会林萧，径直走到鞋柜。 比起安建国不让安然跟自己参加比赛，林萧更诧异于他的想法。 对方是自己的长辈，再不认同，也只能憋在心里。 林萧没有放弃，"我们不是两个人去，同行的还有王老师，叔叔要是不放心，可以托付给老师，由老师安排她的食宿。" 在林萧的坚持不懈下，安建国最后被勉为其难的说服了，只是—— 半年后的林萧，无数次回想到今夜，他都无比懊恼。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多说了这么句话，才导致往后半年里大家不得安生。 周一早上，林萧洗漱好后，提着行李下去三楼。 安然早就守在门口，看到林萧的时候不由得脸红起来，说：“早” 林萧回：“早” 这次三天出差去邻市，上一世他跟女友旅游的时候，就惊讶她们的"巨无霸"箱子，说是短途，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但安然不是，她的行李箱小小的，和她体型差不多。 "都是收拾好了？" "嗯。"安然点头。 "洗面奶护肤品都收了吗？"原谅他，他只是看到安然跟他上一世处的女朋友很不一样，忽然玩心大起。 "我没有那些。"安然提箱子的手忽然落空了，林萧结过，和自己行李箱一手一个的提着下楼。 包车早就等在楼下了，一上车，王老师就递了份早餐过来，“你们还没吃早餐吧？来，我帮你们买了。” 然后转头去看林萧说：“明天才比赛，不用紧张，上次考试作文写得不错，按照以前写就行。” 十七岁的安然第一次去城里，沿途天高海阔，安然双手趴在窗上，欣赏的风景。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车子缓缓驶入酒店停车场。 这次比赛主办方包住宿，林萧作为参赛者，房间与安然，王老师的房间不在一起。 送走他们后，林萧独自成电梯，在钥匙插进毛孔，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林萧？" 林萧循着声音看去，真是冤家路窄，是吴钱东。 吴钱东是吴大伟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和林萧堂兄弟的关系。 居然在这里碰到这位仁兄，林萧有些头疼。 吴钱东一脸讥诮的走来，"你怎么会在这儿？"目光触及林萧的行李，他惊慌失措的大叫，"来参加比赛？怎么现在参赛资格低到这份上，没有成绩要求吗？"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忘了在哪儿碰到，吴大伟向他们家透了底。 "都进吴家十年了，怎么还不改姓啊？" 吴家是个大家族，吴大伟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当初肖红改嫁的时候没少吃这家人委屈。 改嫁的女人，加一个拖油瓶，所有人的都骂吴大伟，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林萧不理他，拿钥匙开门。 门开的时候，林萧提行李的手，忽然落了个空。 行李啪的一下，被一双板鞋踹飞了。 "你干嘛？"林萧面无表情的转身。 这种事他司空见惯了，到他这个年纪，不会轻易被一个小毛孩惹怒。 "不改姓，还白赖在这里，知不知道羞耻？"吴钱东见没把人惹怒，没发泄够，一股脑把最恶毒的脏话全骂出来了。 "我知道的羞耻，就是白天不要在公众场合耍泼打滚，况且，"林萧走了三步，把行李箱捡起来，"况且，你后面正对着监控。" 吴钱东抬头，果然看到摄像头闪着一点一点的红光，他恶狠狠的瞪着林萧，"识趣的自己退赛。" 说起吴钱东和林萧的恩怨，日夜讲上一个星期都两不完，简单一句就是，就是吴钱东素质不够。 世界上有两种有钱人，一种有钱之后内外兼修，逐渐走上上流社会，还有一种，我有钱我就高人一等的暴发户。 蔡奇和吴钱东一个类型，有钱是有钱，底子还是流里流气。 吴钱东对林萧的看不起，说到底是对吴大伟的鄙视。 吴家后来发家了，在吴大伟嫁娶之后，所有人都觉得吴大伟克父母，自然就没有好脸色看。 所以林萧这次讨的债，可是连着吴大伟的份，不会像之前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萧走过去，把东西放下，走过去给老王打电话，问吴钱东房号。 老王对这名字有印象，因为就住林萧隔壁。 隔壁啊，真是冤家路窄。 放下电话，林萧给王中汉打电话，"帮我查下吴钱东在哪儿上学。" 十分钟后，王中汉电话打进，报了东林高中。 东林是贵族学校，以吴家家底，把弄进去也是够呛。 下一步，林萧只需静观其变。如果吴钱东能乖乖比赛，他就放他一马，否则…… 眼前这个场景，林萧只想感叹一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因为现实的坏人永远比小说还坏。 比赛在一间封闭的隔间举行。参赛者被一个个隔离在连窗都没有的密室，说到这里，林萧不得不佩服吴钱东的办事能力。 房间是随机抽取的，在林萧准备资料的半小时，房间里提前被锁定。 这次竞赛是机试，作文题目是《锁》，林萧瞬间文思泉涌，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他写了篇议论文，从小至家锁，大到明清时候闭关锁国，他以小见大，论点独树一帜。 完成以后，林萧重头到尾把作文看了遍，提交键在右下角。 光标移到那儿，准备点击的时候，余光瞟到屏幕左上方。 瞬间，林萧瞳孔骤然放大，因为那里显示的是"吴钱东"这个名字。 ------------ 第42章 意外 神他妈的烦，林萧此刻只想爆粗。他对一等奖的奖金志在必得，等着拿钱去治吴大伟的病，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提交时间还剩半小时，林萧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以通讯的地方。 眼下进入一个僵局。点提交，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东西冠上别人的名字，不点提交，一旦时间到相当于退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连个可以有喘气的窗户都没有，林萧的额上渗出汗水。 眼看着时间从半小时剩下一分钟，林萧兵行险招，在作文一开始，调了字体加粗最大: 我是林萧。 我是林萧。 我是林萧。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一半系统切换到吴钱东的名字，但我是林萧，希望老师细查！！！ 铃声响，所有考生陆续出了房门，林萧也随人流出来，在神采飞扬的考生里，林萧显得面无表情。 是的，就考完到出考场的几分钟，林萧已经恢复平时的沉着冷静。 他第一时间去找了老王，跟老王报告此事。 一直守在门口的老王和安然听得都惊呆了，系统中途切换名字，机试发展到今天简直闻所未闻。 "这，这……"老王有些难起来，求助组委会也不知道人家相不相信。 "我在文章开头写了自己名字，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第二步，林萧去找了组委会，去阐明原委。 当林萧阐述完后，人家组长简直觉得天方夜谭，对林萧的操作更表示不认可。 "比赛前系统经过严格检查，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荒唐的事！" 关于林萧在作文开头写了自己名字。 "如果你这样都有我，那随随便便来一个参赛者冒名顶替都可以了！" "你可以检查，吴钱东这名字是不是提交了两篇文章。" "更加不可能，"组长想都不想，就否决林萧的想法。 林萧点头，这条路全是走死了。 第三步，主办方。这算是他想到的最后一个方法了，如果还走不通…… 这次作文比赛的主办方，是一家新起的传媒公司，新到在网上没查到多少资料。 老王把主办方的房号写成纸条，林萧沿着房号一路走来，到门口，他忽然踟蹰了。 主办方派出的代表是个女人，大概三十岁，保养得宜，凹凸有致的身段，波浪一样的卷发散在背上，眼睛下有颗泪痣，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韵味，与安然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 林萧之所以知道那么具体，是因为他在抵达门口没多久，房间的门就开了。 "林萧？"对于门口站了个人，对方似乎没有多大意外，并且精准的喊出他的名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这下换林萧意外了。 女人露出一抹浅笑，眼下的泪痣尤其勾人，"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的事迹。" ？？？ 林萧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却不露声色，"知道我什么事？” "刘主任的事，安然的事，你家人的事，所有你想到的，方方面面。"女人说完，裙子下修长的腿慢慢的，慢慢的缠到林萧的鞋子上。 林萧后退一步：“那你想要什么？”他不相信一个陌生人，无欲无求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我想要什么，还不明显吗？”女人柔情似水的看着林萧。 林萧站现在满脑子都是作文比赛的事，其他无暇顾及，“那我想要什么？” “你想把作文名字修改过来。” 很好，看来没吴钱东什么事儿，林萧总算找到始作俑者，“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得到我？” “这不，明摆着吗？” 林萧觉得天方夜谭。自己跟女人素未谋面，对方费这么大劲明显有别有所图，只是愿不愿意说真话。 “从王中汉转学过去，你就就吸引了我的注意，随着不断深入调查，我的爱也越陷越。”女人微笑，勾着林萧的衣领，进了房门。 谁都没有注意到，2301的房间门口正对着的柱子背后，躲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条白色裙子，娇艳欲滴的樱桃散落到裙子上，接连不断的泪水坠到裙子上，领口处湿了一片，安然手背抵唇，生怕一松手，情绪不受控制。 林萧曾说，她穿这条裙子很好看。比赛之后，她问了王老师地址，特地给穿给他看的。 房门内。 女人勾着林萧的衣领，像蛇一样挂在他身上，往他耳朵慢慢的吹了一缕气，“嘿，耳朵红了，还挺纯。” 可惜了，她的对手不是一个青春期少年，而是三十岁的死过一次的老油条。 女人把林萧拉到床边，双手一推。 林萧身体猛的后倒，猝不及防的跌入一团柔软的棉花里。 女人欺身上去，像蛇一样顺延而上，从脚，大腿，腰部，最后停了下来。 她宽口式连衣裙，因为俯身，露出幽深的风景。 林萧定定的看着她，鼻腔充盈着香奈儿魅影系列的香水。 林萧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背后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女人笑:“你是木头吗？” “我只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纤长的食指抚触林萧的发丝，女人忽的埋头，林萧微微偏头。 一个吻就这么完美避开了。 "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感兴趣？"林萧回望她，幽深的眼睛深不见底。 "我不信你没反应。" "我刚好有正常人的自制力。" 在女人下一次"进攻"前，林萧一个翻身，从床边滚着站起来，"如果你不肯说实话……" "什么实话？我有骗你吗？"女人笑的时候眉如青黛，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抱歉，打扰了。" 林萧离开的时候，安然看了眼手上的表，两个小时，他进去足足两个小时。 这之后安然脑子一片空白，同在屋檐下的男女，能做什么事？总不能聊梦想。 三个小时悄然已过，比赛结果出来了。林萧没有看结果，径直回房间收拾行李。 老王跟着进去，忧心的说:"主办方你找到了吗？有没有方法解决？" 林萧不想说话，拿东西的劲像扔垃圾一样，一股脑塞到包里。 "你倒是说句话啊！" 老王急得吹胡子瞪眼了，满脸通红，这孙子上辈子这么欠他的了。 ------------ 第43章 隔阂 "这么着急，不是明天走吗？"安然忍着心痛，努力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进来。 只是，心真的不好受，连呼吸都是痛的，她甚至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明天都一样。明天是颁奖典礼，我交的是吴钱东的作文，怎么可能得奖。"林萧有些泄气，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想有没有别的途径赚钱。 安然:"得奖了啊。" 林萧和老王异口同声:"什么？" "我说你得奖了，明天颁奖典礼还要参加。"安然深呼吸后，一鼓作气说完。 只是每说一个字。心就扯着痛。 两人在房间呆了两个小时，林萧出来后作文名字不仅换回来了，并且拿了一等奖。 这让安然浮想联翩，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钱，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的林萧，拿了什么与之交换。 "一等奖？真的是一等奖？安然你没看错？" 得到肯定回答后，老王一个劲拍手傻笑，脸上浮起异样的潮红，"林萧，好样的！"老王激动的揽着林萧，"第一次啊，光林一高第一次拿到省级作文比赛的奖项！" 说着说着，老王开始眼犯泪光。 林萧没有再收拾，转头盯着老王的脸看，"你脸色有些不对劲，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不用，我没事，"老王拿衣袖把眼泪揩掉，"我就是太高兴了，呜呜呜……" 为了防止安然听错，老王拉着林萧，给主办方打电话，全程老王把耳朵贴在手机上。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而且这女声听着非常熟悉，没多少前，林萧刚从她房间出来。 林萧单刀直入，"系统改过来了？" 女人娇笑，"是啊。" "为什么帮我？" "哈哈，这个问题……"女人顿了顿，似乎心情很好，"当然是想追你。" 对于这句话，林萧的回答是——直接挂断电话。 在一旁偷听的老王就不爽了，沉脸对着林萧嗷嗷叫了好一会儿。 "哎呀，"他一拍脑袋，"你俩有故事？" "没有。"林萧想都不想就拒绝。 "还说没有，我刚刚叫你问比赛的事，你扯哪里去了。" 林萧懒得答，把行李倒出来，一样样放回去。 追她？扯淡，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萧没有留意到，安然的脸像泼了墨，眉毛皱的能拧出水来。 但她一句话都没说。 在林萧没有察觉的时候，安然跌跌撞撞回了自己房间，门一打开，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留下。 整个人趴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顾安建国的反对，坚持陪林萧到这里的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十分钟后，林萧打了酒店内线过来，安然接起电话，"喂。" 林萧顿住，"声音怎么沙沙的。" 一听林萧的声音，安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流了，"没事，你有事吗？" "哦，想叫你一起出去吃饭。" "不去了，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吧。"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安然不可能出去。 到这里，林萧如果还没发现安然的异样，他上一辈子简直白活三十年。 "你在房里等我，我现在下去。" "其实不用……" 不等安然说完，林萧把电话挂了。 安然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樱桃白裙子换下，才坐在床上等林萧。 可她等啊等，还是没等到人来。 安然从不知道，23楼到11楼的距离，需要一个小时。 她生气的拿出英语练习册，开始埋头苦干。 安然承认，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是故意晾着，没有立刻去开门。 "安然。" 林萧按了门铃，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心里一慌，局促的按了一阵还是没有反应。 正当他准备联系前台的时候，门"布哒"一声开了。 "没事吧。"林萧拉着安然进来，把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看了遍，确定毫发无伤，才松口气。 "以为我晕了？" 林萧不语，他觉得今天的安然好像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过这么久才来？" 可是哪里不同，林萧也说不上来。 他提起手里的塑料袋，"我给你买了药。" "不用了，我没病。"安然把林萧往外推，"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 林萧最后没有去吃饭，当然，他也没能留在安然的房间里。 从进门开始，安然似乎没给他多少耐心，一直催促他赶紧离开。 想到这里，林萧的头皮开始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隐隐约约，他觉得安然排斥与他接触。林萧拼命摇头，不可能，早上她还好好的。 如果说昨天只是猜想，今天基本上是坐实。一切来得忽然，在一个个证据面前，不管林萧多不想承认。 他的安然，在疏远他。 12月28日早上，天气晴，林萧站在领奖台上，高举着奖杯和奖金，朝观众席上的安然在笑。 安然用力的鼓掌，手都拍红了，却把脸别过去，没有与林萧有任何的眼神互动。 12月28日下午，天气由晴转阴，三人坐上回程的大巴车。 "王老师，我跟你坐。" 老王上车后，自觉找了个边边角角的位置坐下，无他，他不想做人家电灯泡嘛。 可这档口，女孩忽然走过来，挨着他身边位置坐下。 老王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但也没拒绝。 车子发动，林萧独自一人坐了前排，安然和老王坐在后排。 老王看了眼安然，又心肝儿颤啊颤的看着林萧，小声说：“吵架了？” 安然笑了笑，"老师，你多虑了。" "哪里是我多虑？你以前跟屁虫一样跟着林萧，现在跑来跟我坐？" "我就是觉得，老让老师一个人坐不好，才陪你一起坐的。" "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吧。"老王的驱赶没有赶走安然，相反，安然好像黏上老王一样，好说歹说都不肯走。 林萧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竖起枕头想了一晚，把安然的异动总结为生理期异常反应。 以他上一世对付女人经验来看，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过了那么几天，自然恢复原样。 这么想着，他就没有逼迫安然，安心的一个人坐着。 只要不涉及原则性事件，她怎么开心怎么来。 ------------ 第44章 补习班 一路没有塞车，回程的速度比来时还快。 他们先回了光林一高。 他们人还没回来，老王已经提前在电话跟校长报喜。 校长带着没有课的师生在门口迎接。 在络绎不绝的赞美声中，有一张脸静如死水。高伟特地落在最后面，他脸上挂不住，这么多年作文比赛都是他参加的，连安慰奖都没一个。 换了林萧，人头一次就捧了个一等奖。 车子缓缓驶入校门，在大家的注视下，林萧，安然，老王相继下车。 "那女孩是谁啊？为什么跟着车队回来？" "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叫安然，跟林萧都是高三（5）班，听说两人暧昧着呢。" "暧昧？我看是女方倒贴吧，都追到邻市去了，跟着人家一起回来。" 与林萧拿到一等奖同样话题度的，还有安然的身份。 之前传过很多林萧和安然的谣言，但却都没坐实，这会儿，安然跟他们一起下车，更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别想太多，我跟林萧只是同学关系。"安然跟随老王后面下车，扫了一眼女生堆的眼神。 有羡慕，有怨恨，有不怀好意。 心很痛，可安然硬逼着自己露出笑容，"我们一直是同学关系，没有任何逾越，希望大家不要妄自猜想"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林萧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他们除了同学关系再无其他。 四眼，汤圆，王中汉涌了上来，林萧逐一在他们胸口轻捶一拳后，把装有比赛奖金的信封了出去。 "喏，还你。"刚好还上次借的五千元。 王中汉不接，"哎哟，说了不用还，磨磨唧唧的怎么回事。" "不行。" 原则性问题林萧从来不退让，王中汉勉强收了钱。 "林萧，你啥都好，"王中汉白了他的一眼，"就是那些该死的原则，特烦。" 林萧转身找安然的时候，发现她人跟老王走得老远。 王中汉顺着他的视线，眼睛眯成一条线，"你俩怎么回事？"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当我瞎？" 是啊，怎么可能没事？之前那堆，不过是林萧的自我催眠而已。 林萧想追上去，但校长太开心了，不想放人，每每林萧后退一点，他立刻把人抓回来。 嘴唇都快咧到耳上，看那得意架势，恨不得把林萧当吉祥物供着，"看，这是作文比赛第一名得主。" "光林一高的名号终于在今年一炮而红了。" 应酬完已是中午，下午还有三节课。林萧躺在床上辗转没睡着。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下课后，林萧本来想找安然谈谈的，可是—— "林萧，林萧？林萧……臭小子，快过来，唉，你怎么还不过来？" 下课铃一讲，老王喊了林萧的名字，林萧默默看安然的背影，有些无奈，只能转身走上讲台。 "王老师？" 老王一把把林萧拉到角落里，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同学看见听见才说：“我办了个补习班，在校外，专门辅导你们这些有潜力冲上重本的，你周末没事过来。” "补习班？"林萧以为听错了，然而在老王点头之后，终是蹙眉。 林萧沉思:"这事儿万一让学校知道，你饭碗都保不住。" "所以我只辅导你们这些有潜力的学生，之后即使被学校发现，我也算死得其所。" 林萧对老王瞬间肃穆。某种程度上，老王是林萧遇到最好的老师，他把所有的青春和热血留在三尺讲台。 "好。" "你答应了？"老王欣喜若狂，"那周六早上八点，地宁街8号，到了我接你。" 林萧下午都很忙，下课铃一响，就有四面八方的同学进来，或道喜，或问学业上的问题。 连四眼汤圆他们挤到外围，想挤也挤不进。 "操，这火爆程度，不得了啊，不知道的以为明星……"汤圆看着外围层层叠叠的人，不由得感叹，其中以女同学为最。 "林萧。" "林萧，林萧……"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浪接一浪，架势堪比明星。面对众人耍猴似的围观，林萧淡漠一笑，稍有缝隙，目光便想穿过人群，与始终不能如愿。 安然。 安然。 放学时，林萧无视四眼发出的吃饭言情，快步走到门口。 他在必经之路堵到安然，"一起回家。" "嗯。"安然虽然答应，脚步却没停，视线更是从头到尾没有看林萧一眼。 “安然。”林萧侧身挡住去路，“我有什么做得你满意的，不用怕我不开心，尽管告诉我，别莫名其妙冷战，我受不了。” 上天给他重生的机会，是让他弥补上一世的遗憾，而不是让他们感觉委屈。 忽然，安然猛地与林萧对视，目光里的哀怨尽显，“我……” “安然！” 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来自身后。两人回头，看到汤圆一边喘气一边追过来，“安然，安然。”他跑到安然旁边，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 “你的电话。” 安然蹙眉，“我的电话怎么打到你那儿？”她有手机啊。 “不知道，快接吧，好像是急事。” 安然接过电话，不知道里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她柳眉微蹙，而且越蹙越紧。 “谢谢。”安然把电话还给汤圆，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我们一起去？”林萧追了上来。 “不用，”安然哑声，挽起被寒风缭乱的发，“我自己可以搞定。” 林萧本想伸出去挽留的手，最终退了回来，直到安然的背影渐行渐远，林萧才合起掌心，感觉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虽然林萧回家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肖红还是敏感发现他的异样。 比如，吃饭的时候提着筷子会一直发呆，比如，陪她看电视的时候，目光总是游走在电话上，比如，做作业的时候，会盯着自己做的错题汇集册出神。 人比平时更沉默寡言，更阴沉郁结。 “你在等什么？”肖红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有。”林萧继续埋在写作业。 “昨天，老师来电话了，说你作文拿了一等奖，你都不跟妈分享一下喜悦？” “哦，妈，我拿了一等奖，我很开心，高考的时候可以加分。” 这么敷衍的回答，肖红听了只想笑，“然后呢？” “然后？”林萧后知后觉。 “好了，写作业吧，我去洗碗。” ------------ 第45章 安然是绿茶？ 林萧第一次体会到魂不守舍的感觉，这种坐立不安，整个好像失重一样。 一个小时可以完成的作业，他硬撑着写了三个小时。 夜里十点半，林萧趁着肖红和吴大伟入睡，偷偷开门下楼。 自然是去三楼，安然的家。 不知为何，他今天心情特别忐忑，右眼皮一直跳。 “安然。”按了门铃没人应答，林萧拍门。 起初还是轻轻的拍，后来有些拍烦躁了，也就拍得用力，“安然，安然，你在不在家？别置气，在的话应我一声。” 林萧不知自己怎么回家的，一路上行尸走肉一样。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他最后一丝希望是王中汉，可是，这次连王中汉都帮不了他。 “我找了人在你家附近找了，找不到啊哥，你想想，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得罪了什么人？” 林萧不答，直接挂断电话。 一整晚他都很不好，在床上翻来复起，覆去翻来，这种感觉像溺水一样让人窒息。 安然。 林萧大早来到学校，没等到安然，却等来上次作文比赛勾引他的女人。 “这位是蔡美，从东林高中转来学生。” 又是东林。四眼、汤圆纷纷把目光投向王中汉。 “别看我，我不认识他，”王中汉举双手投降。他盯着蔡美的脸一直看，“没道理啊，这种美女，在东林我没理由不认识她，等我回去查查资料。” 汤圆开玩笑：“你看她样子，长那么成熟，哪里像转学生哦，倒像一直毕不了业一直留级的留级生，校服都被挤得不像样了。” 林萧双眼危险的眯成一条线，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岁了。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混进光林，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来者不善。 老王问她：“同学，想坐哪里？” 蔡美抿嘴一笑，美目流转的看了林萧一眼，指尖轻轻一划，“那里。” 她指了安然位置。 这就尴尬了，老王挠头，“这这……” “那个位置有人坐了。”出声的是林萧。 “啊，”蔡美一脸可惜的样子，食指在空中拐了弯，“那我坐他旁边吧。” 她指着林萧，她要坐的是王中汉的位置。 语毕，汤圆瞬间拿手肘撞了林萧：“哟，你艳福不浅啊，以后带带……” 林萧想都没想：“我拒绝。” “你傻呀！”汤圆小声咒骂，“你小子有了女友忘了兄弟，自己有了安然，也不惦记惦记单身兄弟。” 林萧不理他，又补了句，“我不仅不跟她同桌，并且拒绝她出现在我一米的范围外。” 此言一出，连王中汉都傻眼了。他不懂，为什么平时睿智沉稳林萧，会毫无风度对人家女孩子，而且还是个美女。 蔡美生得极好，用古代话形容：袅袅楚宫腰，盈盈一握中。再加上她眼下那颗泪痣，委屈起来真真是楚楚可怜。 连老王都看不下去，“不是，林萧，你要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王老师要是觉得为难，可以安排单人单桌。” 老王怎么可能安排他单人单桌？他还指望林萧辅导其他同学的。 “咳，”老王清了清嗓子，“蔡同学，你就坐靠墙的位置吧。” 林萧怀疑老王故意恶心他，靠墙的位置，他不就只要看着窗外，就看到她的侧脸？ 四眼他们在后面骂他，各种难听的话。林萧心累，他现在满腹心思只装得下安然，书看不进，课听不进，眼睛随时盯着窗外。 “王老师，”下课之后，林萧冲上讲台，“你昨晚到今天见过安然？” “安然？”老王想了想，忽然步履不稳的打踉跄，林萧眼疾手快把他扶住。 “老师，没事吧？” “没事。”老王定了定神，“我没见到她，她今天也没跟我请假，是不是家里有事？” 送走老王，林萧有些丧气的回座位，特地走了隔壁过道，绕了远路避开蔡美。 偏偏人蔡美有备而来，随着林萧的路线，自己撞过来了。 她小跑着，侧身挡住林萧的去路，“聊聊？” 林萧不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流。 他绕过蔡美，但蔡美偏不让他过去：“你没想过，安然为什么不见了吗？” 林萧顿住，心头萌生出一簇火，“你把她绑了？” “哈？”蔡美失笑，“我一个弱质女流哪有这么大本事。” 林萧不想和她扯废话，但蔡美不愿意放过他，走到林萧的座位上，合起他在看的书：“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安然才会失踪。” 林萧很少失控，看此刻，他有爆发的冲动：“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怎么就不懂呢？”蔡美勾起林萧的下巴，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拂过，“只有女人才看懂女人，你的安然，似乎就是绿茶，绿茶懂吗？就是看着很淳朴，其实处处充满心机的女孩。你别喜欢她了，来喜欢我吧。” 忍了又忍，林萧终是爆发了，为了安然：“再胡说，我会穷尽所有可能，把你送出光林一高！” “哈哈？”蔡美收回手，笑得恣意，“我说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你偏不信，看着办，一周之后，等着她自己跟你坦白！” “为什么是一周后？” 蔡美不答，回到自己座位。 某个方面，蔡美说得没错，这一周安然确实没有出现。简单概括这周发生的事—— 周一，政治小测，林萧因为精神不济考了第五名。 周三，老王上课上了一半晕厥，五秒钟后自行醒来，看上去没有异样，跟围观的同学说：“我没事，就是有点贫血。” 周五，放学的时候，有校外的人把林萧堵在门口，好像是蔡美追求者，让他不要动任何歪心思。 面对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林萧临危不乱，“我不仅不会追她，还希望你赶紧把她追到手，祝你们幸福美满。” 这一周，林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整个人宛如行尸周肉，所有的思想、行动都没有过脑，他的意识出走了，跟随安然一起失踪。 ------------ 第46章 重遇 “你真的追踪不到电话吗？”英语课一下课，林萧就冲到汤圆旁边，眼睑下的眼圈呈青灰色，疲态尽显。 同学都在讨论周三老王晕倒的事，没人在乎安然一周没有回课室。 汤圆说:“没有，电话连着好几天打回去显示空号，根本追踪不到。” “警察局那边你问了吗？” “警察根本就不立案，说说不定就是和家人去玩了，叫我回家再等几天。”无形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 “是，隐匿性做得很好，我也不行。”王中汉闻言过来，他花了大钱都追踪不到，这人不是有钱就是有能力。 难道只剩蔡美一条出路？林萧垂落的手慢慢受尽，不甘心，但是没办法。 【系统提示与安然接吻，奖励:吉他十级】 听完，林萧都想抓狂了，什么破系统。安然失踪不说了，哪怕人还在，他也没有立场做到这一步。 林萧想质问系统一句，谁知播报完任务系统直接装死。 行吧。 哪怕十万个不愿意，走投无路下的林萧直接找到蔡美。 “安然在哪儿？” 蔡美把鬓发挽到耳后笑道，“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萧所有耐心都用光了，所有理智都喂了狗，上一世安然是他的遗憾，他不想再走以前的老路。 他红着眼，艰难的吐出每一个字，“你有不说的权利，但是——” 他把蔡美桌子直接掀了过来，桌子上课本，文具花落，嘭的一声，桌子发出巨响。 林萧不会对女孩子动粗的，林萧从来不不会做这么疯狂的事，疯了，林萧彻彻底底的疯了。 “别拉我。”林萧把拉在自己肩膀的手甩开，“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你都……”汤圆担忧得不肯松手，反倒四眼过来拍汤圆，示意汤圆松开。 蔡美起初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露出娇俏的笑容，玲珑小巧的贝齿在林萧眼里早就像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上次作文比赛已经让你白嫖一次，这次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 如撒旦般誓言迫使出走的意识回笼，林萧双手握拳，指甲嵌入肉内，手上的青筋暴起。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林萧告诫自己，必须保持高度的清醒和理智才能找到安然的下落。 “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蔡美抿嘴而笑，“我要什么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我如你愿，你是不是立刻把安然的下落告诉你。” “我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林萧不知道一整天怎么坚持过来的，浑身力气想被抽走。 不管他多不想承认，有多努力，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其实沿着上一世轨迹在行走。 努力了这么久，他依旧资本按下头颅生活。上一世是母亲的死他欠了巨款得病，这一世更是沦为人家的玩物。 晚上七点，林萧站在帝都国际酒店面前，心如死水一般掀不起波澜。 他从头到尾打量自己，脚下穿着最新款球鞋，一身的休闲装，浑身散发玫瑰的花香，那是他新买的沐浴乳香气。 一切按照蔡美的要求来做。林萧把自己包装成一只套在笼里的金丝雀，深呼吸，走进酒店。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前台小姐见林萧微笑着问。 “我忘带了，报号码。” 这是蔡美给他的暗号，房间他早就开好了，1108号房。 脚上被灌了石铅，每走一步连着心脏扯着痛。他不知道蔡美等下会出什么招式，但只能见招拆招，要留住身体。 电梯门打开，林萧行尸走肉的按响1108的门铃，不一会儿，门里传出吵闹声，几分钟后，吵闹声变成打斗声，还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放开我，放开我！” “开门，开门！”林萧在门外喊了几句没反应，直接上手去拍，没人应再由拍变捶，“开门，安然，安然！” 是的，房间里听到安然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蹦到喉咙眼上，“安然，开门，听见没？开门！” 还是没人应，林萧把手拍换成脚踹。 他踹了一脚，不行，准备踹第二脚的时候，眼前忽然闪出一张房卡。 沿着纤细的手臂往上看，紧接着，蔡美的脸晃进林萧的视线。 “喏，你要的东西。” 1108的房卡就夹在蔡美的指尖里，但林萧怀疑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汗从脸颊滑落，门后不停传来打斗声。 “安然。” 再也没多想，林萧抢过房卡刷开了1108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杯盘狼藉，散落地上的碎玻璃，水壶，枕头床褥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继续往里面走，林萧看到角落里衣冠的蹲坐了个人，她用最原始的婴儿姿势环抱膝盖，身体在抖。 她的头发凌乱散落在脸上，看不清她的脸，但林萧知道，这就是他的安然。 排山倒海的钝痛涌上心头，林萧感觉如海里溺水般的窒息，“安然？” 女孩慢慢抬头，在看到来人的一刻，眼睛一亮。 “林萧。”安然眼睛的星星，在看到林萧后面的蔡美之后，一点点暗下去。 “安然。”林萧冲过去，想去扶起摇摇欲坠的安然，手落肩膀的时候，却被她用手了回来。 “够了林萧。” 抬头时，透过凌乱的发丝，林萧看到她眼里的泪。 那原本如黑葡萄一般晶莹的眼睛，不复存在。 一只藕臂挂在林萧的脸上，蔡美把人往林萧身上贴了上去，“是吧，我说了安然就是绿茶，你不信。” “别说了。” 蔡美浅笑，“正经人家女孩子可不会三更半夜出现在酒店的房间……” “安然。”林萧不听，冲过去想握住安然的手。 此时的安然脆弱极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反手拍开林萧的手，直接重进了房门。 “安然！”林萧追了出去。 十二月份的夜晚，寒风吹得窗户嗡嗡作响。安然穿得单薄，脚上没有穿鞋，发丝被吹得凌乱不堪。 她不知道自己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公里的路，直到后面林萧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才停下来，蹲在地上，对着自己的孤影掩面而哭。 ------------ 第47章 突破口 林萧追了三条街找不到安然，回到酒店质问蔡美。 “安然究竟怎么了？” 林萧边说话边用手指掐自己腿，越到这时候越不能乱。 林萧回去的时候男人已经走了1108变成空房，房间似乎被整理和布置过，看不出丝毫凌乱的痕迹，餐桌上插了蜡烛，中间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蔡美抽走花瓶里的一朵玫瑰，在手里把玩。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 林萧的腿都被自己掐得淤青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哈，这问题好笑，我比你来得还晚，你问我怎么知道？” 蔡美的嘴巴像糊了浆糊，林萧撬不开，寄希望于王中汉。 “找到了，他是蔡奇她姐，我说他怎么那么眼熟。” “把他约出来，我要当面跟他谈。” “饶命啊哥，即使我可以帮你，人家也已经睡觉了啊。” 林萧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两点半，他挂了电话。 手背的牙印还在隐隐作痛，他悄悄下了楼，拿了医用药箱，给手背的伤口涂上碘伏。 学校里，汤圆看到林萧的伤口简直疯了，叫得嗷嗷。 “你昨晚做贼了，谁给你咬的这么野？” 林萧看了眼罪魁祸首，转头对还在挥发想象的汤圆说:“别瞎说。” “齿印这么小，说，是不是女孩子咬的？”汤圆化身福尔摩斯，真的，他这份高亢的热情要是用到学习上保准能拿第一。 汤圆摸摸下巴，贼眉鼠眼的笑。 “艳福不浅哦，是不是蔡美咬的？我看她平时看你的眼神，好像想把你吞了。” “不是。” “不是，那是谁咬的？” “隔壁家的狗。” “骗谁啊，这齿印，狗？啧啧啧。” 林萧撒了谎，齿印是蔡美的。昨天在酒店，她愣是拦在门口不让他走。 腿缠在腰上，半边睡袍垂落至香肩、 “陪我一晚，我告诉你她的下落好不好？” 当然不好。 她几乎半裸，林萧不敢用力，甩开她的时候，林萧半边身体微侧。 蔡美完全没有做心理准备，手臂受力之后，“啊”的一声，整个人弹到一米外。 “林萧！” 蔡美红着眼冲来，拿着林萧的手就是一口。 等蔡美松口，林萧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家打电话给王中汉，包扎伤口，动作行云流水。 一个人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引起你的兴趣，证明这个人你真的不引起兴趣。 林萧只当是被狗咬了，完全不把蔡美放心里。 “你约了蔡奇几点？” “放学后，具体时间……” 林萧没有听下去，因为他身后的人说出安然的名字。 林萧蹙眉转身，定神仔细在听他们在说什么。 “你昨天真的看到了？没看错吧？” “真的真的，从老王家里出来的就是安然，哎哟，同窗快三年我怎么可能认错！” “我家就住王老师家家隔壁，她衣衫褴褛的出来了，脸颊潮红，脸色萎靡有泪，该不会他们昨晚……” 谈话的两人，心照不宣的露出笑容。 林萧大概是明白了，昨天酒店之后安然去了老王家里，至于是为什么而去，去了又干什么…… 林萧一刻都不能等，快步走到教室办公室。 老王的桌子靠墙，此时闭着眼睛昂头在吃什么，林萧靠近的时候，闻到一股药味。 老王又灌了一大杯水，低头看见林萧。 “唉？你怎么来了？” 林萧也不绕圈子，“安然昨晚去你家了？” “是啊。” “她找你干什么，你们都做了什么事？” 林萧浑身散发着肃杀，虽然不知道安然避着自己的原因，但只要想到，安然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跑去找了别人寻找安慰，林萧收紧拳头。 “老师，我希望我们有师生间的信任，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看着林萧一身僵硬，老王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我们堂堂正正，你胡说什么？” “外面传得有板有眼的，你想否认？” “他们在传什么？” 林萧把同学的话复述一遍，对于他们没有说清道明的笑声部分，林萧没有回避。 “他们传你们是师生恋。” 而且三垒全上，话传得很难听。 老王气红了脸。 “这帮狗狐孙子！” 他跺了三脚，转头想起自己对安然的承诺。 “具体什么，我不能说，但我们清清白白。” “清白有什么不能说的？”林萧表面镇定，心里都快抓狂了。 “这个，你要问你自己了，你俩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你，我……” 不等老王说完，林萧已经迈步走出办公室，老王那人他了解，重承诺得很，林萧没打算在他身上找突破口。 真正的突破口，林萧把主意打到蔡奇身上。 王中汉约的是放学后，但林萧不想等了，最后一节课没上，直接翘课去了东林高中。 还是那个上次轻视他的保安大叔，这次，大叔连废话都没有，直接开门。 王中汉陪林萧一起来的，边走边提醒林萧。 “那龟孙子精神有问题，你别胡来，开的条件过了脑子能答应。” 昨晚王中汉告诉他，蔡美是蔡奇的姐姐的时候，林萧就有预感，一切都这两姐弟搞出来的。 来之前，林萧跟王中汉透了底。 王中汉见林萧沉着脸，没有回答，又嘱咐一遍林萧依旧抿唇不语。 王中汉着急上火，“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有分寸。” 有上次紫毛的经验，林萧这一次没有乱跑，乖乖真的王中汉走。 这是林萧第二次走进东林，里面设计再金碧辉煌，林萧都没有心思看，他一心扑到安然上。 林萧走得快，王中汉带路却落到后面，不时要用小跑跟上。 “你说，他们千方百计招惹安然是为什么？” “讨打。” “啊？？”王中汉黑人问号。 两人来到寝室后，蔡奇没来，林萧干站着会着急上火，低头数地上铺的瓷砖数量，王中汉没林萧淡定，大冬天热得出汗，来回踱步。 蔡奇如约来了，没有像当初紫毛那样耍花招，远远走来，一身银灰色古驰长羽绒像银装素裹的长颈鹿。 ------------ 第48章 为什么 “喂，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蔡奇瞪了迎上来的王中汉。 “我就不废话了，安然在哪里？” 林萧有预感，这是蔡奇和蔡美合谋做得一个局。 “安什么？我不知道。” 蔡奇不理林萧，跑去逗王中汉。 妈说了，眼缝细的人精明了，蔡奇斗不过林萧，但可以打擦边球惹他身边人。 林萧不理他，兀自说道: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目的。” “王中汉你这狗崽子，这么多天跑哪儿了？” 林萧淡道：“从查到你俩姐弟关系开始，我就应该猜到了。” “听说文华街新开了沐足，什么时候去？要不就今晚？” 林萧:“我想了一晚，得出的结论:你和你姐目的一致，都是冲我而来。” 林萧这句话说完，蔡奇再也无法顾左右而言他，把目光挪回林萧身上。 两人相互对视，在空中撞出火花，时间一秒秒过去，火药味渐浓。 “只是我不知道，你要我来做什么？” “厉害！” 蔡奇低声一笑，为林萧的精彩推理鼓掌，“果然没看走眼，你够格。” 王中汉挠头，“什么？” “够格做我的补**师。” 林萧眼睛一眯。 “花这么大劲就是想我做你的补**师？” 王中汉还是不懂。 “为什么偏偏是他啊？” 他想说的是，以蔡家家世和待遇，要是想请补**师，会有一堆的人排队。可王中汉是糙汉子，需要表达能力有限。 “说你蠢还真蠢，” 蔡奇鄙视的看了眼王中汉，“如果人人都可以，你为什么千方百计转学去光林。” “我那是因为……” “不管怎样...！”蔡奇上前一步，朝林萧伸出手。 “合作愉快。” 林萧低头看着他的手，没有握上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哈！” 蔡奇就喜欢跟聪明人讲话，“作为交换，我可以把那个安什么下落告诉你。” 林萧抿嘴，“不怕我坑你？” “怎么可能？” 蔡奇失笑：“你不是缺钱吗？我可以付你丰厚的酬金。” 是了，上次林萧借钱的时候被他看到，他们这类从小在金钱堆长大的人，信奉原则:有钱能使鬼推磨。 以安然作为筹码的条件……太过诱人，林萧连挣扎余地都没有。 “哥。” 等林萧走远，角落里出来了一个黑衣人，他全身黑色，平时躲在暗处保护蔡奇的安全。 “你要不要只会大小姐一声。” 蔡奇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大小姐会……会很生气。” “她生气关我屁事，自己追不到男人就赖我头上，一把年纪还在那里装年轻，谁稀罕谁要去！” “可是老爷他会……” “行了不说了，大不了回去被揍一顿，只要能抢到他，一切都值。” 百佳夜总会。 如果不是蔡奇亲口说，林萧到死都不会想到，安然会在这里做兼职。 林萧刚进去，就有红红绿绿的灯光照在脸上，有一个身穿珠光亮片连衣裙的女人迎了上来，林萧在电视看过，类似于“妈妈桑”的存在。 “小哥，几位？”她朝林萧身后看去，发现没人，脸沉了一半。 “我们这里最低消费五百，你一个人恐怕……” “我找安然。” 妈妈桑脸色一变。 “安然是谁，我们这没有这个人。” “你只有两条路，” 林萧沉脸看着她，他不打女人，希望今天也不会破例，“一，乖乖把人交出来，二，我报警，跟警察说你们非法拘禁。” “谁非法拘禁，你说谁非法拘禁了？”红光中，妈妈桑墨绿色的眼影像暗夜的鬼魅。 “好，那我一间间房找。” 话音刚落，妈妈桑打了个响指，保安立刻跑过来围成一堵人墙，他们人高马大，林萧冲了几遍没有冲过去。 “这里是蔡家的地盘，岂容你撒野？” “蔡家不是无法无天的理由。” 林萧站定，手搭在书包肩带上，不断收紧。 “我警告过你们了。” 与此同时，警察来了，在这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鸣笛声里，妈妈桑脸色终是大变，与保安耳语几句，几个人齐刷刷的往外走。 这时，电话铃响，王中汉的来电，他兴冲冲在电话里说:“哥，我看到安然了，他们果然在后门逃跑！” 有风吹过，是雪落的声音，今年夜城初雪下得晚，路边树枝光秃秃的，只剩披着雪花的树缝。 “安然。” 林萧喘着粗气跑到后门，王中汉说，安然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面包车，不知道目的地，自己派人跟着。 “叫一辆车过来，我要跟上。” 这是王中汉过去十七年人生里坐的第一次飞车，车速开到120迈，王中汉坐在副驾驶座，手握着上方的把手，一路的尖叫。 不得不说，跑车飙起车来其特有的性能和速度无人能及。 很快，王中汉的车超越了那辆黑车，并成功把其拦截在身后。 “安然，安然。” 林萧跌跌撞撞的走出来，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量，绕到黑车后排，用石头用力把车窗砸烂。 哐当，哐当—— 就砸了两下，车窗便碎成渣渣。 林萧伸手去扣内锁，直到把安然拉出来，车里两个人都愣了。 小姐说了，要把人看好，绝不能出差错，但今天少爷也说，有人要人就把她放走。 他们没想好站谁，就把人带上车，没想到人保不住，车也保报废了。 “安然。”安然被林萧拽出了车。 “怎么样？没事吧？” 安然别过头去，不看林萧。 “还好没事，还好你没事。” 林萧张开手臂，直到安然整个人落入他怀里，才感觉心渐渐变得充盈。 安然轻声道:“放开我。” “不放。”林萧手劲不断收紧。 她身上夜场的脂粉味，但没关系，只要人安好。 林萧抱得越紧安然就越挣扎，可她真的太累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扭起来反倒像只撒娇的猫。 “不要逃避我，发生什么事，告诉我，我来解决。”林萧头顶都是雪，把头埋在她香肩上，安然衣衫不整，肩头那块衣服被撕碎，雪白的肌肤渐渐被初学盖住。 安然挣脱没用，改用拳打和脚踢。 “林萧！” 安然红着眼睛。 “发生这样的事，你还会相信我吗？” “我，安然，夜里和陌生男人私会进酒店，夜宿老师家里，在夜总会兼职，每一项都单拧出来说，你愿意相信我吗？” 林萧一时答不上来，他的理智才刚出走完，现在根本无法消化这些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安然，那么脆弱，瘦小，敏感。 他的安然，应该是神经大条，天天开心，知书识礼的傻女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转折点又在哪里？ ------------ 第49章 要退学吗 不问安然，林萧永远不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林萧的轻柔声音带着蛊惑，让安然瞬间泪奔。 一件黑色男款外套靠在安然肩上，她卷翘的睫毛盛着雪花，眼泪落到林萧的掌心，“你们两个都这样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安然不知道蔡美的名字，林萧不知道她口中的“两个”是谁，但内容听明白了。 “不，你不信我，你都跑去质问王老师了，”不等林萧回答，安然已经自言自语回答了。 “最基本信任都没有了，与其勉强在一起，不如早点分开，给大家留个念想。” 安然低头啜泣，“不，我们从来不是男女朋友，谈什么分手，我简直痴人说梦……” 林萧不想听，低头撅住她的唇，绵软的质感，让林萧有些无法自拔。 【系统提示，完成任务与安然接吻，获得消费心理学。】 初雪飞舞的夜，林萧把情绪发泄到这个吻里，有失落、有不甘，以及对安然不对自己坦诚的小不满。 放开时候，两人都穿着粗气。 不得不提，安然的眼睛很戳人心，林萧十分喜欢，水汪汪的看着精神，现在因为害羞，带了些许勾人心魄的媚。 “安然，”林萧头抵在安然的额头上，指腹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摩挲，“我说过了，我们已经定了。” “除非你已经变心，不然我还想努力一把。”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止口头承诺。” 海誓山盟的话林萧不会说，林萧心痛的抱着安然，一个女孩子究竟有经历什么样的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半夜出现在男人酒店，双手环抱，蜷缩得像个婴儿。 林萧抱着安然，看向远方的眼睛满是怜惜，“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去解决。”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林萧把安然安顿在家里，自己也回家洗澡洗漱。 林萧很想多陪安然，但是他没有正当理由带回家里，他不想肖红的八卦和追问再把安然的伤口掀开。 洗了澡，他坐在书桌前，听着墙上钟里的秒针一下下走过。 灯没有开，房间是黑的，雪已经停了，透着窗户，他看向没有星子的夜空，此时此刻，他想抽烟。 他上一世的烟瘾犯了，但吴大伟不抽烟，家里没有烟，他无处发泄。 是他疏忽了，眼睛只顾着自己事，没有注意安然家的变故。 现在他要做的事，想办法替安然筹钱。 律师费是笔不少的钱，他只有两个途径，借或者赚。 林萧一夜没睡，第二天肖红刚起床，就闻到厨房飘出的热干面的味道。 “萧萧起那么早啊？”肖红边说边走到厨房，夺过他手里的锅铲，“玩儿去吧，我来做。” “不用，我都快做好了。”林萧把肖红推出厨房。 林萧做了一大碗面，自己一口都没吃，全部装进肖红的碗里，“妈，爸最近怎么样了？” 最近发生很多事，他好久没有关心吴大伟的身体。 肖红本来就在强颜欢笑，如今听到林萧提起吴大伟的病，脸色沉了沉，但很快恢复如常。 虽然稍纵即逝，但林萧捕捉到了。林萧平时在家里少，肖红平时报喜不报忧，让他觉得，自己走能力改变命运，生活都在往好的发展。 收入下降，还拖着个病累，肖红的压力可想而知，可林萧光知道没用，他没办法赚钱，他被这一世的年龄拖累，被学生的身份拖累。 “妈，”林萧把热干面端出去，好大一碗，放下筷子，他轻声道，“我想退学赚钱。” 并非一时口欲，这是他深思熟虑一晚上得出的结论。安然要钱，吴大伟治病也要钱。 反正自己的未来会创业，跟上不上大学没有关系，不如早点出社会，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 “你疯了吗？”肖红忽然不吃了，放下筷子，“还有半年不到就高考，现在说这种话？”肖红探手摸林萧的额头，发现他一脸严肃，没有太玩笑。 “萧萧，未来是你的，如果你觉得创业好，妈妈当然支持你，但你现在年纪小，看事物只看到表面，妈妈怕你以后会后悔。” 林萧只是试探肖红的态度，没有反驳。因为他发现，反驳这句话的代价，自己要拿出很多不具备说服力的论证，比如他已经三十岁，思想熟得可以炸油条。 于是林萧放弃退学这条路，他把目光投到蔡奇身上，他说过，只要当他补**师，他可以拿到不菲的报酬。 林萧本来打算找到安然后，给这对姐弟弄几个坑，现在看来，大丈夫能屈能伸，拿到钱再说。 安然今天没有去上课，林萧自己去了学校，出发前他给安然带了份早餐，两人抱了一会儿，“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安然的爸爸安建国被警察带走了，水泥厂老板报的警，说他涉嫌猥亵妇女罪。 林萧问当时就了安然，“那安建国怎么说？” 安然说，是真的，安然爸爸亲口承认，但安建国不承认是猥亵，两个人是真心相爱。 林萧默，岔开话题，“不要随便开门给陌生人，尤其是异性。” 安建国不在家，现在家里就安然一个人住，安然长得好看，警觉性又低，林萧不放心，又嘱咐几句才离开。 安建国这事，没有其他路子，只能请一个好点的律师脱罪。 但好点的律师收费很贵，林萧现在手里没钱。 系统昨天奖励了他一本消费心理学，林萧还没使用，应该可以做点生意。 蔡美平时都踩点到的，今天她很早就来了，为了等林萧。 昨天她收到夜总会打来的电话，气的咬牙切齿，连手机都被她摔坏了。 “谁让你们放人的？你们这群饭桶！” 她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的，她花了那么大力气，费了那么大心机，找人隐藏了电话打给安然，特地泄露安建国被捕的消息。 她设了个连环套，让安然自己找上门，在自家的夜总会工作。 她花了那么大劲，把林萧约到酒店，现在说没了就没有？ 不，她不同意。 即便有些不顾形象，蔡美书桌掀了，尔后露出诡异的笑。 班里同学来得少，没人注意她的动作。 林萧走进课室的时候，蔡美喊了他的名字。 林萧并没有驻足，就是撇了眼蔡美乱七八糟的桌面。 文具书本七零八落躺在地上，蔡美果然出生名门，这种时候还能维持淑女而不失礼节的微笑。 ------------ 第50章 林萧是唯一嫌疑人 “啧啧啧……”汤圆全程目睹一切，但不知道林萧怎么招惹了蔡美，“我发现你们好像有秘密没有告诉我。” “没有。”怎么可能告诉汤圆？如果汤圆知道，他一定跟林萧一起变着法子筹钱。 他不想拉汤圆下水，“你这么注意人家干什么，想追？” 汤圆闻言马上后退一步，双手抱拳，“我有病吗我？”每天都有个彪型大汉蹲在门口，他想追蔡美被人家拒绝了，现在每天变着法子警告班里其他的男同学，不要痴心妄想。 “而且，美则美矣，笑起来有点渗人。”汤圆语文学得最好，躬着身子，马上引用唐太宗和杨贵妃的典故，“红颜祸水，在下还是努力学习，将来投身祖国建设中吧。” 林萧虽然不理蔡美，但蔡美并没有死心，她微微一笑，贝齿咬着红艳的下唇，勾着林萧后背上的衣领，把人拖出来。 “林萧，你觉得这事结束了吗？我跟你没完！”蔡美发了疯的嘶吼。 林萧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为爱执着到不择手段，“这是安然的裸照，”接着，蔡美脸上的笑意随着林萧愁云渐浓而加深，她把右手的U盘高举过头顶，“你如果铁了心不跟我一起，行，我就把这些资料挂到现校园网上去！” “这么做是违法的！” “那有怎样，耐得住我蔡家家大业大，连警察都管不住。”蔡美轻声笑了。 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林萧打从心里佩服这个女人，无论内心波动有多大，喊得多么疯狂，表面永远维持一个面孔，同一弧度的笑容，笑不露三齿。 但林萧眼下没有心思想这些，他的目光胶在蔡美的手里的U盘，“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别看他说出的话挺冷静，林萧内心早就燃起一团火，然后，他的脑勺后背汨出了汗。 “你要看？”蔡美美目流转，笑了笑，她才不会中计。 有了安然被劫走的教训，蔡美谨慎了很多，“安然的胸口有一颗心痣，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给你一天考虑，如果不答应，自己看着办吧。” 目送蔡美走回教室，林萧晚她分钟才进去，他需要时间消化内心的狂躁。 系统虽然送了他一本消费心理学，但他没有时间联系。 所以，蔡美这招离间计使得恰到好处，不早不晚，偏偏发生在林萧把安然接回去的第二天。 昨晚他们到家已经是深夜，彼此情意欲语还休，没时间谈及最伤心的部分——安然在夜总会的遭遇。 林萧现在忙得找不着北，一方面是安然要钱给安建国请律师，一方面林萧提着安然的把柄要挟他。 他两头不到岸，两边都找不到方法，想找个人商量。 四眼汤圆王中汉他们年纪不够，想东西过于幼齿，首先被排除，肖红吴大伟更加不行，帮不忙不止，只会给他们徒增烦恼。 林萧思前想后，想到的人只有老王。老王四十多岁了，虽然只是他的班主任，但平时对林萧颇多照顾。 他除了是林萧的老师外，更像是他的朋友。 下课铃响，当林萧合起书本，迈出教室，想去办公室找老王的时候，却被告知老王死了。 “老王死了？”林萧以为自己听错，难以置信。 一时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身体忽然失去力气，垂落的手松了又紧，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维持脸上的波澜不惊。 这个老王啊，真的傻，不管是倒数第一的林萧，还是红榜第一的林萧，老王始终一个脸色，他成绩有起色之后，更是力排众议带他参加了作文比赛。 他才四十岁，那么年轻。 高中三年，老王见过他所有的叛逆，两人亦师亦友，林萧所有的心事都对跟他说。 怎么就忽然死了呢？ “是的，王一鸣死了。” 三五个警察站到林萧面前，把呆在原来的林萧扣了下来，“王一鸣死了，而你现在是本案唯一嫌疑人，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林萧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自己声音。 “凌晨一点到三点，在下坝水库。” 这当口，这节骨眼，林萧不信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不是，我昨晚一直在家里，怎么就是嫌疑人？” “哦？”警官眯着眼睛，“那有没有人证？” “没有。” 这个钟数他从安然家里离开了，肖红和吴大伟又在睡觉，谁能给他证明？ 没人给他证明！ 被警察逮着走的时候，林萧不禁怀疑到蔡美身上，说最毒的话，做最狠的事，这让想到美女蛇。 一边给他一天时间考虑，一边让警察把他逮走，困在看守所里，丝毫不留选择的余地。 那么，老王的死跟蔡美有关系吗？ 林萧很快否认这个想法，因为蔡美看到警察把自己拖走的时候，她冲过来，指着警察一通一通的骂，“他犯了什么事？你们是谁？带他去哪里？” 警察不管蔡美，任务完成，直接往门口走去。 “警察办事不需要跟你交代。” 蔡美气急，“你这什么语气？认不认识夜城蔡家，我是蔡家千金！” “我管你蔡家王家陈家，犯事就拉得回警局，天王老子都没情讲。” 蔡美的态度让林萧心头升起一团疑云，难道不是她？ 警鸣声响起，林萧坐上警车，蔡美快步跟上去，手指弯曲，敲开了警车上的玻璃窗。 “林萧，我会尽快把你弄出来的。”蔡美转头，用眼神警告所有的警察，“少一根汗毛，为你示问。” “哟，你女朋友挺仗义。”等车子开远，吵闹的警笛声，警察出声调侃。 “她不是我女朋友。” 逼仄的审讯室跟林萧家卫浴一半那么大，房间四面都是墙，没有窗，就中间放了一张方桌，三张椅子。 从学校到警局，走完流程到审讯中间隔了两个小时。 这两小时里，林萧已经慌乱中整理完思绪，逼迫自己从容不迫面对警察的提问，“我怎么就是嫌疑人了？你们有什么证据？” “当然是有证据才请你回警局喝杯茶咯。”警察小方拿了一叠资料进来，拉开凳子落座，匆匆扫了眼白纸上的字，抑扬顿挫的喊他的名字，“林萧。” “嗯。” “在现场发现你的血迹，你怎么解释？” “地点再说一遍。” “下坝水库。” “哦，”林萧努力回忆，“那天我确实去过那里，但是是夜里零点左右，和老王死的时间对不上吧。” 警察喝了他一声，“对不对得上我们自然有判断，你只说你知道的事实。” 林萧家离那里近，昨天他送安然回家后，心里有些烦躁，就去那里呆了十几分钟。 “我只呆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里，他心烦意燥，捡起地上的碎石扔向水里倒影。 那是初雪过后，地上铺了一层白雪，有些尖锐的石头被隐匿在雪下，他看不见，不小心被割伤了手。 就这么个阴差阳错的故事。 警察明显不信，“凌晨十二点去水库？因为什么事去？好玩儿？” ------------ 第51章 讯问 “这个跟本案没有关系。”会扯出安然的事，林萧不打算说。 警察不悦，拿笔戳桌子，“有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判断，说，那个时间为什么去水库？” “我想，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只要不牵扯到安然，林萧自然有方法和警察周旋。 “哈小子，看你穿着光林的校服，今年是参加高考吧，你好好配合我们，我们早点放你出去，否则——”警察朝林萧吹了个口哨，食指敲着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一下两下三下…… 系统奖励他是消费心理学，但和心理学也是相同的，警官这个姿势，明显是不耐烦的证明。 林萧连眉眼都不抬，“我已经配合了，该说的我也说了。” “我劝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们的证据还不足以起诉我吧。”林萧脱下校服外套，挽起衬衫校服的袖子。 夜城的审讯室开了暖气，南方本来不装暖气的，好像是说五年前，这里提了位大佬回来讯问，公安局因证据不足决定不起诉之后，大佬出去被冷得半死，后给夜城的所有审讯室铺了暖气。 这位大佬在上一世林萧创业时候帮了他很多，在他事业里起到了里程碑的作用。 当然，这一世林萧还没有机会认识。 “总之，有证据你就起诉，没证据，你拿什么质疑我说的话？” 警察被林萧说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按照惯例，审讯多少会涉及一些暴力逼供，但对方还是学生，小方下不了手。 提他回来的时候，还有个女孩子，说什么背景来着，哦，蔡家，蔡家给他撑腰。 不得了，蔡家在夜城背景不容小觑，难搞啊…… 小方默默拿着资料出去，什么？他干什么去？请示上级领导呗，不然以他制服上功勋，蔡家是他能惹的？ 林萧知道，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处理。但这节骨眼，他一不能乱，而不能急，欲速则不达，越到这时候林萧越要保持头脑的清醒。 第一件事，他先奠祭了死去老王，他向监守的警察要了两杯酒。 按理说，看守所不可能有酒，他就碰碰碰运气，神奇的居然要来了。 一杯敬老王，一杯敬自己。 挥酒撒地的时候，林萧眼眶的有些红了，他都三十了，那么隐忍的人，上一世只有亲人逝去，还有与安然生死相隔的时候哭过。 如今他却眼红了，“老王，你怎么走得那么匆忙？搞得我措手不及，道谢都来不及说，你不会怪我吧。” 他是打从心里排斥这个事实，某一瞬间，林萧会觉得可能是背后仇人给他设的一个局。 可回头一想，他现在就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谁会给他设局。 他一次次自我斗争，最后在警察丢出老王死亡时候照片时，幻灭了。 与警察局里林萧形成对比的，是警察局外的人。 得知消息的安然和肖红可急坏了。 林萧被带走之后，蔡美给安然打了个电话，是来炫耀。言语间虽然也是对林萧的担忧，但确实是在炫耀的，“喂，安然吗？我是蔡美。” 安然“喂”了一声后，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捏着手机的右手不停的抖。 蔡美，蔡美……那个跟林萧一起进房的美艳的女人。 昨天林萧只对安然表了心意，但对于蔡美的事林萧只告知了名字，究其原因，可能因为回家时间很晚了，没有时间，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林萧避开话题。 不管哪种，“你有什么事吗？” “林萧被警察抓了，”蔡美语气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你们不是情比金坚吗？你有什么资源？能为他做什么？” “如果你同意退出，我立刻把他弄出来。” “你倒是不客气。”此刻的安然庆幸自己在讲电话，如果她俩面对面，安然可没有自信像现在这样从容，“林萧喜欢的是我，我答应你的条件又怎样？他会听你的吗？” 蔡美没想到被安然反将一军， 叫得撕心裂肺，“是，你们相互真心，但你除了给他徒增烦恼还能做什么？他那样的家庭，你还让给你筹律师费！” “与你无关！”安然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过了很久，等安然按着胸口喘过气来，她开始寻思下一步。 论外貌，蔡美和安然是截然不同类型，两人都是美女无从比较，可要论智商…… 安然跑到玄关上，鞋都没来得及换，踏着拖鞋敲响肖红家的门。 安然管不了了，肖红会不会因为最近的事对她另眼相看，她又怎么看待爸爸猥亵水泥厂的老板娘的事。 管不了，索性通通都不管了。 “哎哟，安然好久不……” 见字还没有说完，安然喘着粗气，“林萧，被，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在沙发里看报纸的吴大伟猛的起身。 今天是他和肖红假期，所有计划泡汤了，居家服没换，马不停蹄敢去警察局。 “警官，警官，求求你，让我见见儿子。”肖红一见到制服的警察，马上冲过去，吴大伟也跟在身后，急得眼眶都红了，“警官大哥，帮帮忙，我想见见儿子。” “别急，先告诉我你儿子的名字。”警官被摇得头昏脑涨。 “林萧，双木林，萧何的萧。”在警官查档案的空隙，肖红疯狂摇着警官的手臂。 “林萧……找到了，我知道你们着急，他涉嫌的是故意杀人罪，只能见自己的律师。” 安然一直在外围看着，她性格太咋乎，越紧要关头，越她需要保持冷静。 她的手垂落到腿边，不止林萧，还有安建国的事。 林萧说不定为了自己事进去了，安然咬唇，鲜血流进喉咙那一刻，她在想象，如果林萧在，他会怎么做？ 此时的安然头脑清醒得很，“妈，叔叔，我们先回去吧，先找个律师来沟通。” “律师，对，律师，”肖红反应过来，没过多久，紧接着啊的一声大哭起来，“我哪有钱找律师啊，钱都让大伟治病去了，上哪儿找钱，我上哪儿找钱去啊!” 肖红哭天抢地的哭声，震动了整个警局。 吴大伟的眼角处，流出悔不当初的眼泪，“早知道不听萧萧的话，我就不治病，死了算了！”说到激动处，他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 “大伟，大伟，别这样……”肖红哭着抓住他的手。 钱的问题安然帮不了，安然脸色苍白，可她不能慌，所有人慌了就没人想办法了。 本来救一个安建国就难了，现在还多了林萧。 肖红泪眼婆娑的看着安然，“安然，好孩子，你想到什么办法尽管告诉妈，只要妈能做的，我拼了老命也要做。” “安然，你成绩那么好，一定想到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 肖红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自己和吴大伟没见识没文化，除了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我会想办法的。”安然脸色苍白应声。 她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办法？上哪儿筹几千块？ 安然想到王中汉。 王中汉对于自己被当提款机的事略微生气，“操，还是不是朋友？每次用钱的时候才想起我。” 王中汉嘴里骂骂咧咧，手可没闲着，拿着手机飞快的操作转账。 叮的一声，短信提示:尾号4859的银行卡到账10000元。 安然借的是八千，王中汉给她转了一万。 “好像转多了？” “别废话，花多少钱谁说得准，多了你就拿着就是！” “谢谢，我会尽快还你的。”要不是林萧出事，安然真拉不下这个脸来借钱。 安然先帮安建国请了律师，林萧的事，因为还没被拘留超过24小时，蔡美电话里的各种炫耀，安然并不认为没有转机。 王中汉找人问了，警方在现场只找到林萧的血液，但是对于动机，凶器全部没找到，甚至连遇害时间都对不上。 “我开了后门，没事的话会警方那边会赶紧放人的。”吃过午饭，王中汉就马不停蹄，从学校里赶来和肖红他们汇合。 林萧的事他听说了，当时他也在学校，他和四眼他们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林萧上车时的背影。 王中汉没有进去，房子太小了，人进去了感觉无法呼吸。 他现在门口和安然说：“他是我的朋友，阿姨，请你放心吧。” 送走肖红的同时，两个警察在看守所里巡逻。 林萧本无心听，听到蔡美和王中汉的名字，他精神一抖，多留了两分注意。 ------------ 第52章 释放 “这林萧什么来头，夜城蔡家，王家都来捞他。”两个警察并肩走过。 “我也不知道，我在学校里逮他的，光林一高的学生。” “光林一高？就是那所公立大专院校？” “是，夜城只有一所叫光林的学校。” “艹，就是我知道的那所光林一高？” “就是那所。” 另外一个警官年纪较小，鳄鱼惊呆了，好像听到类似外星人侵袭地球的天方夜谭，“听说王家公子和蔡家千金都在那里上学，他们三人是同学。” “同学？蔡美？”小警官双目呆滞。 反应过来后，他又补了句，“没听错吧？她不是三十了吗？还上高中？” “是，听说花了很多钱走通教育局，想回炉重造。” 回炉重造？小警官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人家家里有矿还这么努力，我们……” 他看了眼身上的警服，忍不住叹气。 另外一个警官白了他一眼，“人家是另有目的的。” “怎么说？” “你不觉得诡异吗？有钱不去外国留学？跑去个专科院校……” 两个警官顿时柯南上身，手托下巴，深思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 林萧不由得轻笑，怪不得自己在看守所里伙食这么好，原来外面有人照应。 看守所不比监狱，关押的人都说没判刑的。人流量大，独立的床位都没有，一张平板床睡八个人。 可搁林萧这儿，林萧环视自己双人间间，采光透亮，伙食都快比得上家里了。 他就说呢，怎么看守所的日子过成了酒店。 今天还有一次讯问，但警官没有像昨天一样刁难他，简单了问了林萧几句。 警官小方把资料一合，“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林萧愣住，“走？” 走到门口的小方原路这回，“怎么？不想走？” 他拉开椅子，双臂交替抱着，“你这樽佛，咱警察局要不起。” 王家蔡家，无论哪个，放眼夜城没有一个敢惹的。 “哦。”林萧站起来，“我可以走了？” “出去左转，把文件签了可以走了。” “会不会再被抓回来？” “去去去。”小方不耐烦的挥手，“当我们这是酒店？” 林萧点头，起身却他没有离开，“那王老师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失足淹死的。”这是法医的初步判断，但是在现场勘验中，找到一滴他人的血迹，他们为了谨慎起见才把人抓回来问话。 所有疑虑都解开，林萧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会有赔偿吗？” “什么？” “你们劳师动众在学校里抓我，虽然现在我没事了，别人会怎么看我？”林萧双手插兜。 这确实是个问题。 “这样，我出一份你无罪声明的公告。” “不能赔钱？” “我去，国家的赔的钱还不如你结识那几个富二代塞牙缝。”警察怀疑林萧逗他玩，就没有跟他逼逼，收拾好后兀自出了审讯室。 出了警察局，林萧看到一辆粉白色兰博基尼停在门口，蔡美半身靠在车上。 她今天穿了条褐色皮裙，露出修长匀称的美腿。 林萧视若无物，越过她，径直朝她身后的车站走去。 蔡家的手都已经举起来了，只是没“嗨”出声，见林萧不理自己，忙追着跑过去。 165的个子穿了双七厘米的高跟鞋，小跑的时候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绊倒，整个人身体朝林萧的方向扑去！ 林萧余光瞟见了，但他微微侧身，没有接住。 不是他心狠，而且接住的姿势会很暧昧，后续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林萧很忙，他没有时间应付这些麻烦，于是转身，朝摔倒的蔡美走去，“我还有很多事做，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蔡美嘴一扁，“你都不扶我，呜呜呜……” “我废了这么大劲把你捞出来，你都不看我一眼。” “我从来没有这么追过一个男孩子，为什么你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都说女人的眼泪最有杀伤力，好好一个女孩子被他害得哭成这样，林萧短暂的反思自己，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的过失，“那么多人追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别说现实，哪个小说会设置富家女会看上穷人家的儿子？ 林萧心里早就有答案，现在多此一举的问话不过是帮助蔡美了解自己。 林萧一连三问，把蔡美问得眼睛都忘记眨，一脸懵逼。 “既然你想跟我一起，那我们就谈谈以后，结婚之后你会住我家里？” “你确定自己能适应生活质量降低？你手里的十几万的古驰我一年都赚不到。” “是，你把我捞出来了，但别人言语攻击我的时候，你有没有为我反驳过一句？” 老王死得突然，警方当时就说了，他是本案的唯一嫌疑人。警察劳师动众来到学校，不用脑子都知道，现在学校流言蜚语把他传得什么样了？ 蔡美还躺在地上，揉着眼睛，哭得妆都花了，“呜呜呜，结婚？谁会想跟你结婚，不过是我的集邮手册里没有你这款，我……” “那是好胜欲，不是喜欢。”目的达到，林萧不等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他给蔡美递了块纸巾，就放在她胸口的地方，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停下脚步。 第一站，他回了自己家里。 安然没有上学，陪着肖红一起在家里守着。 开门见到林萧的时候，肖红先冲过来，安然后跟上，在快要抱上的时候，林萧却伸手挡住了， “我刚从外面回来，风和衣服都是冷的，你们还是等我洗完澡……” “什么鬼，我不管，我就要现在过来……”肖红不管林萧的阻止，冲了过去，扑倒林萧怀里，接着是安然。 三人相拥而泣，额头抵着，不分彼此。 “萧萧，出这么大的事不给我打个电话，担心死妈了……”肖红的眼泪落到林萧的肩膀上，外套湿了一片。 “妈，我都没换衣服，等我洗干净了我们再谈。”林萧轻身拍着她的背。 安抚了一会儿后，安然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放了洗澡水，你可以去洗了。” 林萧走过去，但没有往浴室的方向走，他站到安然面前。 二十五厘米的身高差，安然只到他肩膀。也没什么肢体接触，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痴缠的交汇，安然害羞的低头，“怎么了？” “蔡美说，这只U盘是你的。”临走的时候，蔡美把林萧叫停了，她亲手把U盘放在林萧的掌心里。 当时林萧就问她，“确定不要了？” 蔡美摇头，“不要了。” 同一个U盘，现在林萧把它放到安然的掌心了，转身往浴室走去。 安然瞪大眼睛，“林萧。” 林萧停住。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 第53章 做局 林萧摇头，“你想说自然会说。”比起微不足道的疑问，安然的心情林萧更看重。 只要对方不愿意说，任何话都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林萧的顾虑安然读懂了。 瞬间，安然的眼睛里盈满了泪，“谢谢你。” “你呢？你有没有话问我？”林萧知道，从作文比赛开始，安然就误会自己和蔡美了。 只是安然一直不问出口，他一直没有机会澄清。 安然踟蹰，“你跟她真的……” “没有，所有你想的事都没有。” 林萧知道，这不过是蔡美的计谋，但不得不承认，某程度上说，他还是中计了。 热水从莲蓬头落到林萧身上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心被揪扯着痛。 老王的死，终于让他明白，即使一切重来一遍，哪怕他提前预防，轨迹不可能完全按照上一世的走。 这里存在着变数。 他开始反省，重生的这一世的种种。于朋友，于家人，于爱人，自己活得太过理所应当。 上一世吴大伟和肖红的死，会因为他的努力而改变吗？ 上一世和安然的阴阳相隔，到死没有诉说的情意，这一世会不会因为他提前表露出心迹而打破这一切？ 肖红已经去厨房准备晚餐，客厅只剩安然。 她把U盘收进包里，帮着收拾凌乱的客厅。 为了庆祝林萧顺利回家，肖红把压箱底的零花钱都拿出来的，特地做了一桌好菜。 “来，这个红烧茄子你最喜欢的。” “还有今天的鱼香肉丝也不错，多吃点。” “狮子头狮子头，妈拿出掌勺三十多年功力，你快尝尝。” 没过多久，林萧面前的碗被堆成小山，吴大伟也从房间出来，让肖红给他多添一双碗筷。 “爸，你身体怎么样？”林萧放下筷子，为最近很少关心吴大伟的身体状况感到歉意。 吴大伟挥手，“死不了。” 肖红从厨房拿了双碗筷放到吴大伟身边，他看着桌上红红绿绿的菜，却放下筷子，掩嘴去了洗手间。 不久，洗手间里头传来接连不断的呕吐声。 “妈，爸怎么会这样？”林萧放下筷子看着肖红。 “不是说爸吃药之后身体好转了？” “这，这……”肖红一开始没有说实话，吞吞吐吐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被林萧识破后，她才忍不住叹气。 “大伟身体对药物产生耐药性，医生说，如果再不去做手术，熬不到半年。” 瞬间，刚刚其乐融融的气氛消失不见，气氛降至冰点，桌上三个人一动不动，也没人吃东西了，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 安然是第一次知道吴大伟有病，病名不知道，但看上去应该很严重。 她不敢搭腔，微微侧头，看到林萧沉脸的样子，桌子下，安然牵了牵林萧的手。 她矜持，不是整个巴掌，红着脸只勾上林萧的尾指。 谁知，趁着安然不注意，林萧反手把她的手包住，放在掌心里来回的揉搓。 安然的脸更红了，慌张的找来筷子，夹了片青菜掩饰。 这一切发生在桌子底下，坐在对面的肖红看不到动静，说着说着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林萧:“让医生安排手术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肖红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你一个学生能有什么办法？” 她眼睛止不住的流，“之前就是听了你的话，把钱拿去给大伟治病了，到你需要用钱，要请律师的时候，我们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一千块的应急款都拿不出来，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一个学生能有什么方法搞到钱？还不是借？安然已经为他们背负了大笔债务，肖红实在不忍心让林萧承担这份家庭责任。 “你上次留在家里的五千块就是借的吧？还完没有？没有的话妈这里还有一点……” “还完了。”肖红的意思他懂了，但林萧并没有被肖红说服。 “平心而论，”林萧放下筷子，正视着肖红，“一个涉及生命，一个关乎名誉，妈，你会觉得哪个重要？我知道你们以我的事为重，但不代表爸的身体不重要了，总之，在保证成绩不下滑的前提下，钱我来赚，你尽管跟医生约手术的时间。” 说话的同时，林萧留意到安然在闷声扒着饭，怕她感到冷落，不时主动的给她夹了几次菜。 吴大伟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这番话跟肖红感叹，“阿红，萧萧真的长大了。” 又坐了一会儿，吴大伟撑不下去，“我有点儿累，你们继续吃。” 吴大伟这几天精神状态并不好，这两天又因为林萧的事奔波操劳，累得双眼凹陷，身体瘦成皮包骨。 “好，好，我听你的。”肖红去房间检查吴大伟的状况，出来后便开始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肖红忽然想起一件事，“安然，建国犯什么事要请律师？” 安然向王中汉借钱和请律师的时候，肖红都在身边。 “都怪妈，一心扑在萧萧是事情上，现在才有时间关心你。” 安然不想要这种关心，脸在肖红注视下一点点爆红了，“叔叔，叔叔没跟你说吗？” 安建国和吴大伟同在水泥厂上班分属不同的部门。按理说，吴大伟回来会跟肖红提起，可偏偏吴大伟最近不舒服还硬撑着上班，一些闲言碎语他要不没听见，要不听见了没有心思消化。 这也是为什么安然回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来肖红家里的原因。 她怕面对肖红探究的眼神，“妈，我……”安然涨红着脸。 这事该怎么说呢？ 说自己爸爸看上了老板娘？说他想开发第二春？还是如实把警察扣的罪名说出来？ 无论哪个，都将是安建国的“罪名”，说出去怎么样？两家以后怎么来往？ 林萧当然知道安然的困境，“叔叔跟厂里的人发生了些肢体冲突，对方要告他，所以要请律师。” 安然偏头，看着正在说话的林萧，林萧没有看她，却反握住她的手。 “哦，这样啊。”肖红点头，显然太感兴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吃完饭，林萧送安然下三楼。现在安建国不在家，安然一个人住，林萧不放心，每次在安然家里呆上半小时，检查灯泡有没有坏的，饮水机的水够不够，冰箱里有没有存放足够的蔬菜瓜果。 “可以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事给你打电话。”林萧在安然家里逛了一圈，还是不放心，还检查了电闸的开关。 检查完后，林萧来到门口，眼睛又扫了一圈，大体没什么稳问题，“没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 话是说完了，林萧却没有离开的样子，想了想，“叔叔的事，你最好找机会劝他，我听了你的陈述，回去想了下，有点像仙人跳。” 安然皱眉，“仙人跳是什么？” “嗯，应该是叔叔平时和什么人结怨了，被人做了个局。” 以他上一世为数不多的与女人接触的经验来看，女人有两种，一种要爱情不要面包，一种要面包不要爱情。 水泥厂的老板娘大概率后者，优渥的生活习惯了，就想给生活找点调剂。 只是这个人为什么是安建国？ 不是同性相轻，林萧现在男人的角度想，自己也不会看上安建国，除非有人给他下套。 ------------ 第54章 老王的死因 见安然愁云惨淡的样子，林萧伸手摸安然的头顶，“你也别多想，既然请了律师，全权交给他办。” 律师按战绩收费，安然资金有限，请的是一般的律师，林萧回来后，找王中汉做牵线，换成夜城数一数二的律师。 安然送林萧到门口，对他的嘱咐，说了一路的“嗯。” “睡不着打电话给我。” “嗯。” “叔叔的事先别告诉我妈。”虽然两家交情尚在，但难保哪天和邻居聊天说漏了嘴。 “嗯。” “四眼汤圆他们，我先帮你瞒着。” “好。” “学业上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 虽然此时的林萧啰嗦得像个老头子，但安然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这颗最近经历了许多风霜的心，仿佛慢慢被一道暖流滋养。 两人都现在门口，一时无言。一个不想离开，一个舍不得关门，沉默了良久，林萧先笑了，“要抱一下吗？” 话落的瞬间，林萧手一拽，安然整个人落入林萧的怀里，他的头抵在安然头顶上，此时此刻他感觉空了许久的心终于被填满。 “那段你跟我闹别扭的日子……”林萧笑着摇头，“约法三章，以后有事好好说，不要再动不动生气了。” 生气伤身，生气伤心，林萧不想受伤。 “最冤枉的是，我什么都没做，就被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安然的发丝落到林萧T恤上的脖子，他觉得被撩得痒痒的，想拂开，却没有下手。 “下次不会了。”安然红着脸依偎在林萧怀里。 “好好吃饭。”手臂环在安然腰后的林萧蹙眉，腰里那圈肉比以前消了不少，想来是吃了不少苦。 “U盘我确认过，没有备份。内容我没看，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等林萧走后，安然就把U盘插到电脑里看了，她虽然神经大条，脑袋却不差，裸照是不可能找人拍到的。 里头是她一些出场时候的照片，衣着裸露，有些更是接近半裸。 得知安建国被捕之后，她当时心急，沿着街上张贴的高薪招聘来到夜城繁华地段的一家高级夜总会，没想就这样掉进人家设计的圈套里。 她U盘插到电脑，开了360，逐张照片右键粉碎性删除，确保在无后患后，才把U盘丢到垃圾桶。 出了安然家的房门，林萧脸上笑容渐渐变得僵硬，他回了五楼，U盘内容他其实看过了，他要确定里面是不是裸照，之所以这么说，不过为了安抚安然的情绪。 不过，虽然里面不是裸照，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一张张不堪入目的装扮，林萧不敢想象，这样的安然出现在夜总会，会发生什么事。 所幸，蔡美还算识相，没有把事情做绝，林萧可以缓一缓再收拾他。 他来到阳台，深呼吸之后，终于把心里的怨气排泄出来。 该烦的事情一件都没少——吴大伟的病情没有好转，安建国的事情没有解决，老王的死因没查清楚。 但总归，安然不再误会自己，自己也从警察局回来了，事情按着好的方向发展。 十二月三十日，蔡美联系校方申请退学。 十二月三十一日，警察局出了一份《关于光林一高高三（5）班林萧同学讯问后声明，声明》，声明就张贴在食堂的公告栏上，引起路过同学的侧目。 一月一日，林萧联系蔡奇，从今天开始，他正式担任蔡奇周末的辅导老师。 安然和林萧开始回归正轨，一起上学放学，看似和以前一样，可细究起来，好像又有什么不同。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不会变，比如老王的死。 今年元旦跨年夜，学校把名义上的假期挪用了，开放教室给学生补课，班里没有丝毫的过节气氛，大家沉浸在高节奏的复习中。 只是街上，家家户户门口挂满喜庆的红灯笼。 一月五日，高三（5）班迎来新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陈老师。 陈老师五十多岁了，授课方式中规中矩，因为老王在世时人缘不错，大家也会亲切唤一声老陈。 可无论换了哪个老师，老王的死永远是林萧心里的一道过不去的坎。 “警察不是说老王的死是意外吗？还有什么好查的？” 课间，四眼走到林萧桌边。上个月林萧众目睽睽下被警察带走，学校的人看到不少，在校内引起轩然大波。 好事者有高伟，早前他去头藏尾，在学校四处散播:作文比赛冠军得主，新一届学神林萧人面兽心，因学业上鸡毛蒜皮的小事，深夜杀死恩师，诸如此类的谣言。 不信正史信野史是人类的共性，到现在，即使警察张贴了声明，高伟早前散播的谣言依旧深入人心。 私下林萧就听过自己靠王中汉、老王、蔡美开后门的版本，有的甚是说他出卖色相，林萧不甚在意，清者自清，“不用管他。” 他真正在意的是老王的死，哪有闲工夫管这些。 “能怎么管？当时老王力排众议硬要带你参加比赛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到处传你们反目成仇，学生与老师能有什么恩怨，脑子想都知道，傻子才会相信。” 谈及老王，林萧心里一痛。 这个亦师亦友亦家人的存在，直到现在，林萧还是无法释怀，“老王怎么就忽然死了呢？” 汤圆听不懂，“什么叫忽然？警方都说心脏病犯了，失足掉进水库被淹死啊，不然还能有别的？” 四眼在旁边点头附和，“是啊，不突然。现在想想一切都有先兆，他之前还在课室晕了。” 林萧想起之前去他办公室异常的神色和举动，心里一阵钝痛。 当初他能机灵一点就好来，他要是机灵一点，老王会不会就不会死。 他说：“心脏病，淹死都没有问题，但有一点，凌晨一点到三点的时间，他怎么会出现在水库？” 水库离老王家可不近，况且老王向来养生主义，这个时间搁平时他早就酣然入睡了。 “对哦，”汤圆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 三人沉思过后仍没有想出结果，林萧决定把这事先放一边，警方可以一句“意外事件”就结案，但他不行，老王是他的恩师，他一定查得水落石出。 “唉，都结案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不如把心思放到二模上。”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月后学校就要举行二模了。 安然最近杂事多，一边要对接律师，一边准备考试。 几天没有上课，她发现自己的学业跟不上，林萧每天放学都会预留一到两小时帮安然辅导学业。 “唉？好奇怪。”安然忽然放下笔，盯着林萧来回的看，“我们同样是好几天没上课，怎么你能跟上，我就跟不上？莫非我智商问题？” 两人放学来到安然的家里。元旦过去没多久，街上跨年味儿浓厚，他们走过一路飘着红旗的花槽回来。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安然的略显冷清的家里。 九十平的房子，就她一个人住，估计过年也是一个人过，想到这里，林萧周末。 “最近的周末我都没空，有事打我电话。”蔡奇的补习从这周开始，因为蔡美的缘故，林萧不想安然知道蔡奇的存在，所以没有明说。 这么多年来的形影不离，无形中形成了默契，林萧不提，自然是不能带安然去的。 “是去兼职吗？” “嗯。” “十七岁未成年，能做什么兼职呢？” 林萧抬头，对上安然在笑的眉眼，“我去帮朋友补习。” “哦。”安然不问了，他们从小两小无猜，从小共享一个圈子，有什么朋友是她不知道，而林萧不方便说的？ 关了灯，安然躺在床上，漆黑中她闭上眼睛。 蔡美虽然退学了，但她对两人感情间的影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蔡美就是安然心中的一根刺，哪怕林萧拍着胸脯说让他解决，给了她很多保证，安然依然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母亲去世后，安建国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可是现在，她的世界，在这位依靠了十七年的支柱被警察作出确定批捕决定的时候，轰然倒塌了。 走到公诉流程意味着官司只有两个结果，有罪和无罪。 而在这个无罪率只有1%的国度里，安然从不敢认为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幸运者。 她丢失了来自家庭的安全感，把全部精神需求投射到林萧身上。 并且病态的发现，自己跟以前她看电视剧的时候恶毒女配差不多，无论林萧去哪里，她都要求林萧汇报行踪，一刻钟不见都不行，林萧是她最后的依托，她不能再弄丢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安然一个人孤寂把身体蒙进被子里。 她形成三点一线的生活，律所，学校和家，而繁忙的生活轨迹自然二模考试成绩不理想。 半个月后，二模成绩出来了，安然考了倒数第三。 ------------ 第55章 林萧智斗富二代 从前都是学校考上重点大学第一梯队的女孩，现在却考了个倒数第三，你说怎么办？ 林萧也束手无策。 他已经每天给安然补课了，一周五天，一天两小时，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再这样下去，两人成绩上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他只好每天抽更多的时间辅导安然。 “这个周末你别跟我去蔡奇家里了。”在辅导安然政治大题的时候，林萧突然出声说道。 半个月前，林萧就开始去了蔡奇家辅导，因为蔡美的关系，林萧本没打算告诉安然的。 可到了周六那天，他下楼出发的时候，看到守在楼下的安然，手里提着刚买的早餐，不知守了多久。 “怎么了？”林萧走过去。 “没有，”安然吐了吐舌头，“我不是也欠钱吗？想看那边还缺不缺人，缺的话我也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萧回头看着安然，她看起来笑得轻松，只是那双漂亮眼睛里，再也没有星星。 林萧没有拒绝，由着安然坐上自行车尾座。 蔡家在夜城是大户，很小的时候，蔡奇和蔡美就分家了。 不得不提，蔡奇家和王中汉的家不同，如果说王中汉的家充满上世纪欧洲古典设计，那么蔡奇家就是赤裸裸暴发户。 管家引着林萧和安然，一路来到住宅，住宅门开启的那一刻，林萧只有一个感觉。 金碧辉煌得，差点闪瞎了他的眼。整个房子，门和客厅都用了金色。 一见蔡奇，林萧就轻声调侃，“躺在金钱堆里睡觉的感觉还不错。” 蔡奇明显一脸兴奋的样子，“真的？这么多年只有你读懂我的设计。” 林萧约了他是十点，而这个时间他还穿着睡袍，可见是刚睡醒。 “这位是？”蔡奇目光投降了林萧的安然。 林萧用身体回答蔡奇，他侧身一挡，“她陪我过来看看。” “哟，这么紧张？女朋友？” 林萧不答。 根据林萧的常规判断，蔡家两姐弟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不想暴露安然的身份。 “呵，”蔡奇饶有兴致的轻笑，“你女朋友长得还不错，怎么，怕我追走？” “你以为我像我姐一样饥不择食？随便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都能碰？” 这话可不得了，不仅骂了蔡美，一语双关的把林萧和安然都骂进去了。 林萧是无所谓，他回头查看安然的脸色，从她维持镇定的笑容中像是看出什么。 瞒不过，林萧索性不瞒了，“他姐就是蔡美。” 林萧仔细观察安然的反应，只见她身体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你好。”安然伸出手。 蔡奇没握上，“你怎么一手豆浆油条的味道？” 在他嫌弃的目光中，安然悻悻的收回了手。 安然还挺懂事的，蔡奇的话没有使她气馁，她指了旁边的沙发，“那我先去那边坐。” “唉？别！”蔡奇把安然喊住，“你先去洗个手，搓三遍洗手液再坐。” 安然给林萧投了个询问的眼神，林萧发觉，回头眼神示意她去洗手。 等安然走远，林萧问:“你不喜欢豆浆油条？” 蔡奇不屑:“切，那种路边摊的低级货，怎么可能会进我日常餐单里？” 林萧点头。至于蔡奇口中的日常餐单，他没兴趣知道。 “那我书包放哪里？”林萧把书包拿下，补习两个小时他不可能一直背着书包。 蔡奇指了指身后的柜子，“那是杂物柜，你塞到柜子里，放好点儿，别让我看到。” 这个金碧辉煌的房子里，有很明确的地界划分，有一部分地方就没有其他地方那么金光闪闪，比如林萧现在放书包的柜子。 安然也洗手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干等着有点无聊，她小声的询问蔡奇，“请问我可以看电视吗？” “不可以，”蔡奇想都不想就，“看电视会吵到我学习，你实在要看就只看画面。” “我知道了。”安然微笑的点头，手却没有伸向遥控，无声电视，还不如不看了。 林萧安静的看完这一幕，和林萧猜想得差不多，蔡奇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你想我帮你补习什么？” “各种，语数英地史政。” 就这六科，以蔡家的财力，多的是前仆后继的老师，林萧问:“别的老师你都看不上？” “肯定啊，”蔡奇嗤之以鼻，“补了两天就跑了，做事有始无终，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配当老师。” 林萧点头，“我先过去跟她说句话，稍等再回来。” 蔡奇家里开了暖气，今天天气冷，安然今天穿了一条百褶裙，配了厚的黑色裤袜，林萧担心自己等下教蔡奇的时候太过入神，以至于忽略了安然的需求。 老王死了之后，林萧不想，自己除了做合格的儿子，还要维系好与安然感情。 林萧把脱下来的长外套，盖在安然的膝盖上。 安然笑了笑，“我不冷。” 林萧很少拒绝安然的要求，但这次不同，“不冷也要盖着。” 不知道为什么，林萧就是不想蔡奇多了解安然，他要弱化安然的存在，越少越好。 “那好吧。”安然乖巧的接受了，在外套的遮掩下，安然只露出一小节脚踝。 “有事叫我。” 林萧转身离开的时候，安然却抓住他的衣尾。 林萧回头。 “那个，”安然别过头去，“他好像不好相处，你要小心。” 林萧走后，安然不时左顾右盼，提防蔡美的出现。 是她多想吗？林萧告诉她，蔡美就是蔡奇姐姐的时候，她心里还咯噔一下，觉得林萧同意帮蔡奇补习，其中一定有蔡美的因素。 可是一直到最后，安然始终看不见蔡美。 “先说好，我要预支薪水，两万。” 在开始补习钱，林萧先把话放出来了，他答应和蔡奇补习，但没有谈待遇。 从他以前阔绰的出手看，这次补习待遇应该不会低。 “你好像很穷，”蔡奇饶有兴致的看着林萧，“问王中汉借钱只借了五千，现在补习开口也只管我预支两万。” 真是富贵不知贫滋味，两万块，要是放在他上一世死的时候的年代，确实不值钱，可要是搁2011年，房价也就一两千的年代，两万可以买个豪华厕所了。 “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开始。” 蔡奇双眼一眯，“我要拒绝呢？” ------------ 第56章 话不要说尽，事不要做绝 “拒绝是你的权利，不教也是我的选择。”这是林萧式的反击，不露骨的威胁又带有震慑力。 要不是看在蔡家家境好，待遇好，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林萧为什么给他当家教？ “哦，我懂了，威胁。”蔡奇嘴上是这么说，手倒是麻利的使人去金库拿钱。 他一向利己，钱于他不过是身外之物。 他同意预支两万块给林萧，就证明他之后在林萧身上汲取的价值，已经超过两万元的价值。 不一会儿，管家拿着两捆钱放进蔡奇手里，蔡奇拿着钱，在空中对着林萧晃。 林萧伸手拿的时候，他故意把手往后一缩，“唉？别着急，蔡家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有什么条件？” “我家老爷子最近查出了重病，我跟我姐最近闹得不可开交，你要帮我拿到多争取家产。” 林萧寻思片刻，他不想搅进蔡家家产争夺中，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一边可以快速帮安然澄清债务，一边可以保证收入稳定的。 两厢对比后，林萧做出选择，“拿得多，不代表守得住。” “像上次我教你拿下的那块地，守住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蔡奇就生气，他咬牙，全身血液倒流，“别提了。” 那快递，林萧当时给他出的计谋是苦肉计，那天回去之后，他真的开始“发愤图强”，尽职尽责的演了好儿子好学生好领导的角色，连父亲回来，见他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忍不住赞叹。 是蔡美，是蔡美那混蛋，他暴露了安然的行踪，她就找人巧取豪夺了那块地刷存在感。 思及此，蔡奇手捏拳头，这笔账他得慢慢跟他这位好姐姐算。 蔡奇把书和练习册都找出来，“语数英地史政，从哪科开始？？” 林萧却不回答，“这些都不急。” “什么？” “先从做人的礼仪开始。” 蔡奇挑衅的挑眉，林萧这句话就差把“没礼貌”三个字说出口了。 蔡奇盯着林萧看了一分钟，“有意思。” “你觉得我做人不礼貌？” 林萧不不理他，“先开始字词练习。” “以后把这些字词‘你好，请，谢谢’挂在嘴边。” 蔡奇讥笑，“还有不到半年的时候高考，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学习这些低三下四的用语上？” 在蔡奇概念里，这些都是佣人，服务员，一些低他一级的人说的话，这类人他们当然不是平白无故说的，拿的可是他家的高薪水，他们家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下，还要反过来说“谢谢”？ 这不是搞笑吗？ 要不是林萧需要这份工作，他才懒得理蔡奇。 可是他刚刚对安然出言不逊了。 对待一个尚且没有利益交集的女孩子都可以说一些桀骜不驯的话，林萧不难想象蔡奇对着一些有利益交集，或者一些同行和竞争对手，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怪不得老蔡总不太愿意把家业交到蔡奇手上，是他他也不愿意。 可蔡家据说只会有那么一个儿子，不管蔡美多么努力争取，最大的家业日后还是会落入蔡奇手里。 “你在学校，你的同学不会跟你说这几个用语吗？” “难道你的同学都是低三下四的人？” 林萧尽量把问题引到蔡奇的生活，他说完后，蔡奇明显默了下。 有反思就是好事，林萧想。他体内三十的灵魂时时刻刻提醒他，要教导蔡奇做个“人”。 “他们肯定要谢谢我，爷看得起他，跟他们做朋友是他的荣幸。”不到两秒，蔡奇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林萧无力扶额，莫非是传说中的代沟？ “难道别人是因为你家看得起他，才同意和你家合作吗？” “当然，整个夜城，除了我们蔡家，还有哪个能和我们媲美的供应商？” 林萧蹙眉，“人家是客户，你是供应商，供求关系别搞错了。” 通常都是人客户是主，供应商是客，占主导权的可选择性很多，供应商要主动维护好关系，生意才做得持久。 不然五六年后，采购吃高价回扣的新闻就不会闹得沸沸扬扬。 但到蔡奇嘴里，一切都又反过来。 林萧默，“换个方式说吧，你觉得蔡家能活多久？” 一直自信的蔡奇这回倒是不说话了。 林萧替他回答，“五十年？一百年？一百年够久了吧。” 蔡家在夜城的矿产企业已经在夜城存活三十九年，按照企业周期更替来算，最长也就是还有六十一年。 “哈哈，别在我手上倒就行，六十一年我早就退下来了。” “你退下来，那也是你的后代接管。” 蔡奇嗤笑“他管不好是他的事，关我什么事？” “你可以不管你后代死活，”林萧顿了顿，“但是，那也是你的晚年。” 退下来就是死亡吗？那可不见得，现在人均寿命七十五岁，蔡奇那时候还没死。 “我再换个说法，你的后代如果过不好，你的晚年能过好吗？” 蔡奇的晚年还不是靠家业得撑着？ “而且，一百年只是个设定值，可能更短，可能更长，长也长不了多少。” 果然，这句话对蔡奇起了作用，没有刚刚的狂，他表情严肃的默了一会儿。 林萧乘胜追击，“你要做的，就是尽量延缓蔡家的衰落。” 上一世的林萧早就懂了物极必反的道理，“蔡奇，今天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话不要说尽。” “一时强大不代表一直强大，看看历史上的闭关锁国。” “‘你好，请，谢谢’不止是礼貌用语，管中窥豹，还代表一个人的涵养。” 林萧自己人缘就很好，这些字眼功劳功不可没。 他不知道蔡奇能听进去多少，不过可能自己说得太激进了，蔡奇的表情从开始的接受变成不耐烦，到林萧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已经压抑不住，爆了出来，“拿着这两万元滚吧。” 林萧错了，他太冒进了，蔡奇这种富二代不可能一下子接受别人说他的短处，他应该循序渐进来的。 可是眼下，蔡奇已经把所有耐性用完，林萧走得慢，他唤来保安在身后推着他走。 “林萧，等等我。”林萧被推到门口的时候，安然跟着走出来了。 门闭上的前一刻，林萧朝门口的蔡奇说：“我再说一遍，话不要说尽，事不要做绝。” ------------ 第57章 安然眼里的星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根据林萧上一世记忆，蔡家将在林萧三十岁的时候没落。 林萧两万块收进书包里，解开自行车锁，临走时回头看了眼金光闪闪的大宅，他已经算仁至义尽。 今天周末，林萧没有直接回家，把王中汉约到家附近的一家饭馆，把安然原先借的一万还给他。 王中汉没有立刻收下，看着用报纸包着的钱蹙眉，“刚放出来，没几天攒够了？你不会是卖器官吧？” “正当途径，你放心。” “啊？”王中汉被吓到，“谁给你的？那么大手笔。” “蔡奇。” 王中汉恍然大悟，他想起上次蔡奇让林萧做补**师的事，“两小时赚一万？他什么时候这么阔绰？” “不是，是五分钟赚了两万。” “哇，怎么做到的？”王中汉老爹曾经给过一家店他玩儿，别说赚钱，他不亏钱就不错了，“果然是哥，你打工都比我干赚得多。” “不光是知识，蔡家未来会出现跟严重的资产争夺，我给他提了个醒。” 如果蔡奇能够被点醒，他挽回的可不止两万。 说起两万，王中汉忽然想起来，“上周我家请他家出席了一个饭局，我爸让我给他包了两万的红包。” 王中汉激动的站起身，“艹，这不就是左口袋进有口袋出。”横竖都是他王中汉的钱，“怪不得给得那么豪爽。” 送走王中汉已经是晚上。 一月的天气还是很冷，安然并肩走在路上，安然穿得单薄，脸和手都被冻红了。 “我去便利店买瓶热牛奶。” 林萧刚走了一步，安然后脚跟上，“我们一起去。” 暖洋洋的牛奶被塞到安然手里，安然一只手拿着牛奶，一只手被林萧塞到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安然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故意岔开话题，“王家蔡家在夜城地位都差不多，怎么养出来的孩子差这么多？” “这就是家风，王家从爷爷辈开始家风就很严谨了，蔡家只是暴发户。”林萧把手放进口袋里，手背去碰安然的手。 还是冷，林萧把围巾摘下来，套在安然颈脖上，“所以以后你要努力教导孩子。” 他明白安然最近一反常态的原因，林萧这么说的。 女孩子安全感缺失的解决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多跟她谈以后。 以后无论自己混得如何，你未来看蓝图里一直有她。 南方的冬季又湿又冷，夜城刚下了雨，晚上七点的天空像深不见底的黑渊，路灯从后方射来，寒冷的风中，林萧哈了一口气，“安然，二模之后，我们去游乐园吧。” 他记得安然最想去的地方是游乐园。上次去的时候，他们撞到了王中汉，大家不欢而散，安然没玩得尽兴。 安然想再去一次，林萧一直知道，只是因为她每次在电视上看到游乐园广告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很兴奋，只是因为经济原因，他选择性失明了。 “可是，”安然有些犹豫，“爸爸的开庭时间还没确定。” 林萧知道她的忧虑，“我们不能去探望，你隔三差五有空往律所跑也没用，人家客户不止叔叔一个。” 学生没有钱，安然每次提大包小包自己做的小吃去律所，希望律师可以帮忙多留心安建国。 “而且那个律师是王中汉介绍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会好好照顾叔叔的。”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回来之后，要好好备考了。” 一个高中生终极归宿就是参加高考，哪怕天塌下来，哪怕死了爹妈，高考依旧如期举行。 最近，安然的心分得太散了，除非放弃求学，高考在即，安然最近神经就像一根紧绷的弦，脸色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林萧要再不给她松松，指不定哪天就断了。 林萧没想到，自己没来得及松，弦就断了。 学校最近为了激励后进生，继红榜之后，又弄了的张黑榜。 年级考倒数五十名的名单，将会出现在黑榜上。 二模出来了，安然看着黑榜上位于中间的自己名字，眼泪一滴滴的开始滑落。 她侧了侧身，林萧的名字就在隔壁，位于红榜榜首的位置。 “别伤心了。”汤圆走过去拍安然的肩。 汤圆一贯都是年级吊车尾，对于这种排名激励制早就免疫了，他安慰道:“你看你排在黑榜倒数二十名，还是比我这倒数第三名强很多倍啊……呃多少倍，哦，你比还强上三倍呢。” “这样吧，我请你吃饭你最爱的寿司，庆祝庆祝？” 安然哭得更凶了，四眼去拍汤圆的肩膀，“闭嘴吧。” 林萧倒是没有随波逐流去看榜单，倒数第三这个名次，班主任老陈早就提前找安然谈过话了。 他一直假装跟刘主任聊天，眼神却时不时偷看着他们。 内容他没听到，他注意的安然的表情。 班主任老陈是个中规中矩思想保守的老师，他听了学校的传闻，以为安然因为早恋成绩下降，便语重心长的又是劝又是骂。 最后双眼一抬，恨铁不成钢的摘掉眼镜，一直摇头和叹气。 安然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低着头，一路哭一路哭。 林萧不知道怎么安慰，跟在安然身后出来，给她递了纸巾。 “擦干净眼泪，周末我们就去游乐场。” 安然摇头，吸了吸鼻子，“不想去。” “我想去，就当陪我去。” 之所以晚上去，因为夜间的游乐场最是迷人，还有一个原因，而且这种时候，林萧不想安然一个人在家里。 他想把安然接到家里，想不到合理的理由，索性编了个理由不回家。 周末，两人摇了快两个小时的长途车才到游乐园，进门就是摩卡转转杯。 进门就有人叫卖，林萧过去买了个兔耳朵发箍，直接套到她头上。 别说，安然本身长得小巧可爱，这发箍套在耳上，显得俏皮可爱，安然的脸上重现了笑意。 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林萧打从心里感叹，“很久没见你笑了。” “啊？”安然“我一直有在笑啊。” 林萧点头，有笑，但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星星了。 ------------ 第58章 生活中的小确幸 林萧买的是通票，两人把整个游乐园玩了一圈，从碰碰车旋转木马再到摩天轮。 林萧看着安然的脸，眉头从一开始紧蹙，慢慢舒缓，再到现在完全消失。 林萧把安然拉到广场下，看着渐渐恢复了笑意的安然，她的背后是闪烁的夜空。 “下周开始，放学我就去你家，周一到周五补习三个小时，周末六个小时。” 安然本来短暂忘了不开心的事，被林萧一提，立刻想起自己考了全班倒数第三的事。 安然忍了又忍，没忍住，眼泪在眼眶里徘徊，“高考不到半年了，我还有希望吗？” “有。”为了安慰安然，林萧决定暂时出卖自己的良心，“你不像汤圆那种万年吊车尾，你有底子，努力冲刺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上一世，安然可是考进了重点院校，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她只是最近心思太杂了，接连不断的事把安然的击垮了，让她的心思不在学习上。 “叔叔的事，你暂时交给律师，我们一起看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心。” “虽然不贴切，但哪怕一审叔叔被判刑，他还有上诉的机会。我们应届生是没有机会的，高考只有一次，失去机会就要复读。” 我们要上同一所学校…… 林萧没有说的后半句话，安然是读懂了，有风吹过，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安然拍得用力，似乎下定决心，“好，说好了，我们要上同样学校。” 高三的生活总是忙碌而单调，又上了十几天的课，正式迎来了寒假。 而高三因为学业紧张，寒假只有七天，大家都过得简单。 于是，2012年的春节，林萧每天都会把安然约来家吃完年饭。 初二早上六点，肖红已经起来了，做好早餐，在楼下空地放了一长串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引得左邻右舍的狗在叫。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连路边冒出点点嫩芽的树杈，被挂满喜庆的的灯笼。 这天，安然像往常一样，起床之后来林萧家吃早餐。 是肖红自己提的，她一开始没想到。 当然，也有林萧一部分功劳。他每天旁敲侧击，横来竖去，反反复复就说那么几件事: 安然家的灯坏了，我下去帮他弄。 安然今晚的糖醋排骨做多了，叫我们拿点上来吃。 安然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得下去看看。 林萧最近在汇报安然的事的时候，特别注意凸出她一个女孩子居住时的不容易。 安然要上课，要做饭，一个人还要买菜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有时间的话，还要关心安建国的案件情况，什么时候移送检查机关，什么时候开庭。 林萧还说了很多，终于有天，肖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安建国进看守所后，家里就剩安然一个了。 将心比心，一个高三学生还要理会那么多家庭琐碎事，这让肖红无所适从。 两家从小交好，安然从小没了妈妈，肖红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安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年呢？ 那天林萧刚给安然补习完，洗完澡的时候，肖红就把林萧拉到一边，豪爽的说:“你问安然过年有什么打算，没打算的话，让她之后一日三餐来家里吃，咱家给她包了。” 林萧把原话转述给安然听的时候，安然脸上泛起一朵朵红晕，“其实干妈客气了，我不累，上课长期坐着，回家干些家事也是好的。” 年三十的晚上，林萧下楼找安然，出于安全考虑，安然给林萧留了家里的备用钥匙。 门开的时候，林萧看到安然在拆窗帘，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扶梯上，歪着身子，一个挂钩一个挂钩的拆。 “安……” 林萧只喊了一个字，安然便在扶梯上打了个踉跄。 林萧看得心跳都快蹦出来了，不敢再出声，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等安然站稳了，窗帘上挂钩全部拆完，手抓着扶梯慢慢下来的时候，林萧才松了口气。 “这么危险的事，以后还是叫我做吧。” 发现背后传来声音，安然回头，对上林萧幽深的眼睛后，整张脸瞬间爆红。 “啊，你什么时候来了？” 林萧感觉有些好笑，“你刚拆第一格挂钩的时候。” 都开春了，安然脸上的红晕自然不可能因为冻的。 不是冻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害羞。 林萧忽然起了玩心，“你脸怎么那么红？” 安然怀里抱着窗帘，不好意思的头埋得更低，“那个，我是不是很粗鲁？” 安然开始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她活生生的女汉子性格，怎么最近看到林萧的时候，老是脸颊发烫。 “是的，”林萧接过安然手里的窗帘，“但不是粗鲁，是不应该做这种爬上爬下的重活。” 林萧家日常家事都是肖红在干，但是其他重活，以前是吴大伟干，现在是林萧干。 “你啊，”林萧过去，拍了拍安然的头，“有时候还要学学女孩子的撒娇。” 可能因为年幼的时候就没有妈了吧，安然的性格一向很独立，又因为安建国在带的关系，性格上有点像要强。 林萧把窗帘卷成一团，丢进洗衣机，“那么高的地方，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我才不会呢，”安然不服气的噘嘴，“从十二岁开始，这事一直由我来干，这么多年都没摔过。” “以前是没有，”林萧回头看她，“万一以后有呢？” 林萧的目光从她的脸移至她的手，她骨骼那么小，手臂那么纤细，掉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抓紧？ 这个万一林萧不敢想，“我们说好了，以后，都由我来做，要是我没空，你就放着，不许再做了。” 安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林萧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双手抵在安然脸上，在她那略带婴儿肥的脸蛋上，使劲的来回揉搓。 “林萧。”被揉搓的安然，撅起的嘴唇呈“0”字。 她吐字不清说道:“别揉我脸行吗？” “谁让你不相信我？之前那段时间我过得够憋屈了，你给我甩脸色。”林萧是指蔡美的事。 ------------ 第59章 红红火火过大年 安然在作文比赛的时候，撞见他们两人一起进的房间，就是因为不信他，才有后续一系列那么多的事。 安然不服气，口齿不清的反驳，“过去一个月了才来复仇，你的反射弧真长。” 差不多“报复”完了，林萧放开手的时候，安然脸颊，还有嘴唇那圈，都被揉得红红的， 这是十几岁的人才会做的事。 林萧承认，现在的自己有点儿幼稚。 可爱情不就是这样吗？ 在喜欢的人面前，永远保持年轻，去做幼稚的事。 两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大起大落，就是细水长流。 像公园里，七八十岁还在牵手彼此的老爷爷老奶奶。 林萧说:“我妈说，叫你之后三餐来我家吃饭。” “不好吧？”安然下意识反驳。 虽然平日人家待她如亲女儿，可她不能真拿自己当女儿一样麻烦人家啊。 “要不……” 林萧不等她说完:“你只知道我妈，我叫不动你的话，她会亲自过来。” 安然知道肖红的性格，她要是真下来，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她会抓着安然的手，喋喋不休一顿细问，然后又来一顿爱的教育。 总之，相较之下，安然点头了。 “麻烦干妈了。” 林萧带着安然上五楼，进门的时候，安然对着肖红说。 今天是年三十，家家户户在大扫除，林萧家早就扫完了，这会儿肖红在做年糕，满手都是粉浆，没来得及洗。 肖红出来跟安然打招呼，“哎哟，好孩子，你来啦。” 女孩子都爱美，年三十嘛，安然今天特地打扮过，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橘色短款外套，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肖红是越看越喜欢，安然想去帮忙，她不同意，让她和林萧坐在沙发，陪吴大伟看电视。 “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安然挨着吴大伟座位，拿过他手里的橘子，低头帮着剥皮。 电视正在放一些辞旧迎新红红火火的广告，吴大伟挥手，“还是老样子。” 因为力度过大，搭在肩上的毛衣外套掉了，林萧赶紧捡起来给他披上。 林萧问:“医生决定什么时候做手术吗？” 当初，林萧从蔡家拿了两万，一万给了安然还债，一万他给了肖红。 医院是省级的，国内名气大，床位常年紧张，要是没有人事，光走流程可能要排到一年多。 但这事林萧也想好，叫王中汉在那边打过招呼了，把吴大伟的手术先排期。 理应，是没什么问题了。 说起吴大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固执。 最近的这个病反反复复，家里人都着急上火，就只有他是淡淡的。 这时，肖红出来了，脸上手上都沾了粉浆，“都年三十了，不是我多事，医生排了下个月，大伟死活不同意。” “我好说歹说劝啊，什么话都说了，他就是不听。” “非得跟医生说，要等高考后再做，我都说，医生说了，离高考还有三个多月，期间指不定有什么变数，可他就是不听。” 这些话吴大伟早就听得没感觉了，“我是一家之主，怎么着都得听我的。” “是是，”肖红无奈的叹气，治病这事，如果当事人不肯配合，他们这种能怎么办？ “那你不做手术，医生开的营养粉总得吃吧？不然你饭都有时候吃不下，你之前都瘦成什么样了。” 吴大伟淡淡说道:“我说不吃就不吃，你们谁也别来说服我。” 在一旁看电视的林萧，抓到了关键词，“什么营养粉？” 肖红想说，吴大伟立刻喝了声，示意她住嘴。 说是喝，其实也不对，吴大伟很久吃不下东西，连着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肖红张了张嘴，最后没忍住，讲了事实话，“就是大伟吃不下东西，医生开的营养粉。” 日常都是由肖红带吴大伟去医院复查，每次去完之后，肖红又报喜不报忧。 只说了好的指标，有什么好转。医生开了什么药，花多少钱，肖红一律不说。 “类似于代餐，比外面买的营养价值要高很多，价格大概三十多一包。大伟吃着挺好，就是贵，吃着吃着他就不肯再吃了。” 林萧点头，怪不得前段时间，吴大伟一天天的看着比之前多长了点肉。 原来医生开了营养粉。 “爸，”林萧起身，和安然换了个位置，“你想等到我高考做手术的话，你一定要保护好身体，三十多块一餐的话，一万元能吃很久了，我也希望你能健康的看我上大学。” 春晚开幕式的声音在电视传出，肖红也菜做好了，非常丰盛，鸡鸭鱼鹅海鲜一样不少，饭桌中央还放了一盘鲤鱼跳跃式的年糕，预兆着新的一年，鱼跃龙门。 安然进厨房帮着把菜端出来，把碗筷分别摆好，然后在林萧旁边坐下来，“叔叔干妈，吃饭了。” 吴大伟点头，其实他没有胃口，因为年三十的关系，意思意思坐在那儿，却一口没动。 席间，肖红还打趣说，这日子过得，好像安然嫁过来一样。 安然脸皮薄，被打趣之后，吃完饭各种理由先行遁走了。 大年初一，安然在林萧家吃完早餐，就收到肖红的红包。 安然接过，同时在厨房里小露了一手，把他们吃得赞不绝口。 初二那天，肖红早早起来，拿着鞭炮在楼下空地点燃，引得左邻右舍的狗大清早在吠。 就这样，红红火火过了七天。 大年初七，光林一高的高三学子正式开学了。 开学后的第五天，光林一高高三学子迎来了誓师大会。 那时距离高考倒数一百天，尽管有系统加持，林萧整个人泡在学习堆里，除了给安然补习，其他时间一律自己在攻克难题。 一天二十四小时，林萧的生活极其规律，早上五点半起来，晚上十点睡觉。 提一嘴，在林萧的坚持不懈下，上次周考安然的学习成绩进步了许多，已经从倒数第三名回到中间的位置。 虽是进步了，但和以前仍然是不能比的。 ------------ 第60章 四眼汤圆闹矛盾 今天是二月最后一天，初春的夜城，寒气已经退去，光溜溜的枝丫上，悄悄破处了嫩芽。 光林一高一千五百名学生，汇聚在体育馆里，环形的观众席下，校长就坐在舞台中央。 林萧是提前见过校长。当然，也有许多学生第一次见到校长，私下有小声议论。 “大家静静，”校长提着麦，清了清嗓子，接着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宣布誓师大会的开始。 “大家好，我是光林一高的校长，很荣幸在这里，给大家主持誓师大会。” 这种演讲林萧一贯是懒得听的，但林萧这次听得十分专注。 毕竟离高考还剩一百天了。 这种演讲，听一次少一次。 朋友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包括学校，上一天课，便少一天时间。 高考，意味着一次全新的旅程。 这里的一切，你所认识的同学，老师，都即将成为过去。 林萧坐在二楼观众席，低头的时候，看到校长头顶的舞台，上面横幅拉着: 十二年寒窗苦读，岁月狂奔，我们将永不止步。 “三年前，你是否想过三年后的自己，会是今天这样？你变成你想成为的人了吗？” “高三的生活枯燥乏味，我们埋头苦读，我们镜片一点点变厚，我们早上五点钟起来，拿着ABC单词书本使劲在背。” “我们奋斗了三年，都是为了一百天后的高考。” “高考，是我们高中生活的终点，但绝对只是你人生的起点。” “高考，从来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径，但绝对是一条捷径。” 在校长激情洋溢的演讲下，大家都听得热血沸腾，连汤圆这种名副其实的学渣，都听得磨刀霍霍，恨不得明天就高考，就大显身手。 誓师大会结束后，汤圆和四眼先回教室，林萧和安然跟在身后。 爬楼梯的时候汤圆问:“四眼，你想看去哪间大学？” 四眼目不斜视，“清大吧。” “清大？”汤圆惊的下巴都掉地上了，他抬手去摸四眼的额头，“没病吧？” 四眼嫌弃地，把他的手甩开，“你才有有病。” “我们都是班里的吊车尾二人组，我俩差不了多少分。” 汤圆还是觉得他在天方夜谭，“清大每年录取率才10%，都是省里状元，你能进的话，那我努把力也能进了。” 下课后，汤圆把四眼话告诉林萧，“四眼排班里四十九名都能上清大，那排在他前面的你们，是不是全都可以上？” 林萧现在常年占据班里的第一名，对于汤圆的调侃，林萧只笑了笑，“看着吧，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五月中旬的一次周测，高三（5）班出现了一匹黑马，那是除了林萧之外的第二个，虽然没有林萧劲爆，但也是一夜冲到红榜第三名，他就是四眼。 红榜前五十名，都是光林有望冲击重点高中的第一梯队，会受到老师各方面的青睐和保护。 一个林萧已经让老陈另眼相看，现在多一个四眼，班主任老陈笑得见牙不见眼，毕竟班级高考成绩与他的奖金挂钩。 班主任上在班会上念了四眼的名字，大肆表扬了一番，“大家要向朱明明同学学习，高三生活就是，不抛弃，不放弃，倒数第二也有机会翻盘逆转。” 然后，开始讲了渲染四眼怎么怎么努力，怎么怎么拼搏的事迹。 “艹，四眼，你为了上红榜也是疯了，一天只睡两个小时，怎么没见你有黑眼圈？”下课时候，汤圆走来，并且试图在四眼脸上，寻找老陈口中“艰苦努力，永不言弃”的痕迹。 汤圆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说话不过脑子的嗷嗷叫，“四眼，你是不是用了护肤品，说好的黑眼圈呢？” 四眼白了他一眼，“你傻的吗？” 脚指头想都知道，老陈这么说的用意，无非想让吊车尾的同学相信努力是有回报的，加把劲学习。 林萧最近成了班里抢手人物，不少同学下课之后向他请教功课。 相比起来，原本常年第一的高伟，现在却老是屈于林萧之下。 他原本人缘就一般，现在对林萧有了怨恨之后，整个人变得很不好，有人壮胆上前问问题，他就各种法子把人凶回去。 “走开，笨蛋会传染的，别打扰我学习。” 汤圆刚好路过，蹙眉，“都这么久，还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怎么乱七八糟了，安然不就是被你传染了？现在红榜都进不去。” “你说什么？”汤圆眉头皱得很厉害了。 十七岁都是肝胆相照的年纪，容不得别人骂自己的朋友一句。 汤圆想冲过去的时候，四眼把他按住了，他对他摇头，“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高伟不屑笑了，“什么圈套。” 四眼不理他，转头对汤圆说:“你段位不够人家高就别乱来，现在在班级，你要是出事了，林萧能放着不管？” 汤圆听不懂，“什么意思，在骂我猪队友吗？” “你们一个个成绩好了，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四眼不说话了。 汤圆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着一股自卑。 先是林萧，然后是四眼，他们成绩简直像变魔术一样，睡了一觉忽然就考到前面去了。 红榜前三名都是高三（5）班的，第一名第三名的林萧和四眼，更是自己好朋友。 好朋友一夜之间成绩突飞猛进，自己却像原地踏步一样。 高考在即，即便是一向不看重成绩的汤圆还是着急了。 四眼翻白眼:“你什么意思？当初说给你辅导，你不要，现在非得说我们成绩好了，看不上你了。” “艹，谁要一个倒数第二名的辅导。”汤圆说起这个来气了。 平时都是他倒数第一，四眼倒数第二，两人成绩就差二三十分，当初四眼说辅导他，他一口就回绝了。 有意思吗？ 没意思！ 汤圆看了眼四眼，“我都怀疑你是深藏不露，藏掖掖着就为了今天。” 汤圆想起誓师大会的时候，他问过四眼想考什么学校。 四眼当时的回答就是清大。 越想越不对劲，汤圆爆了句粗之后，就闷闷不乐回到座位上。 之后无论四眼怎么逗他，他都不正面瞧四眼一眼。 离高考还有半个月，寸秒寸金，四眼无奈，回座位看书去了。 ------------ 第61章 你敢偷拍？ 有谁不享受这种平地一声雷的高光的感觉。 当初为了和几个发小到一个学校，为此他一直伪装，中考的时候故意落榜，来到一所普通专科院校。 然后，对你期待值高的父母开始冷言相向，那些对你有所求的人开始远离你，原先成绩好就自以为了不起的朋友就疏远你。 全世界都不看你，对你毫无期待的时候，这时候，就是开始反弹的时候，赏他们一耳光回击的时候。 有高潮，有低谷，这样你才能交到真心朋友。 一直在学校吊车尾的人，在高考前一刻忽然反弹了，成绩还有望冲进清大。 这个新闻放哪里都会炸。 不知道谁在拍了几个视频，把四眼和林萧的答卷放到网上，先是点燃了一些高中生为主体的bbs，再到微博，然后是整个网络。 网上评论都疯了: 我数123木头人:这是高中生答的题，哇，红榜前三果然不是盖的。 不穿裤衩好凉爽:不是吧，今年学神出在光林一高？坐标在邻市某重点，我们第一名也没这水平啊。 我是火星人:楼上你猜对了，这绝对不可能高中生的答卷，有这水平还参加什么高考，早就被保送了。 琦琦是个美少女啊:我在光林一高，人格担保，这两份答卷都是真的，当时在我们班传阅过，当时我们都惊呆了，答得比标准答案还标准，甚至把未覆盖的答案覆盖上了。 他们的名字，一个姓林，一个姓朱，都在五班，拿走不谢。 林萧家没有电脑，四眼则是不甚关注，都不知道网上嫌弃轩然大波。 首先发现是王中汉，他把手机递到林萧，“哥，哥，喂，你别看书，快转过来看看，你都成了网红了。” “什么事？”林萧才从题海中转过头来。 王中汉马上把手机递出，林萧接过，刷了几眼，冷静的还给王中汉。 王中汉丢了一个眼神过去，“啊？” “嗯。” “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林萧忽然露出夸张笑容，“不然我要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这词用来形容林萧好像呢不合适。 “不是……”王中汉挠了挠头，“你至少要表现出惊喜吧？网上炒得那么热，只有明星才有这个待遇。” “我表现出惊喜，然后呢？” “然后？”王中汉又是挠头，“唉，哪有那么多然后，开心一下就好了。” 某种程度上，王中汉把地主家的傻儿子这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萧“哦”了声，“没有然后，没有因果，那不就是浪费表情？” 王中汉:…… 安然款款走来，听到以上对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安然最近对王中汉改观了很多，以前虽然他和林萧交好，但是安然觉得，两人背景相差太多，做不了朋友，所以没有深交。 转折点发生在上次，林萧被抓去看守所的时候， 在安然的概念里，借钱是件很难的事。 都说救急不救穷，当年她妈妈生病的时候，安建国就借遍所有亲戚，只借来四千多。 到王中汉这里，人家眼睛都不眨的借你一万，也从来没有催你要过。 感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某程度，金钱是可以评估感情深厚。 愿意帮你的，不用你开口，都会主动帮你，比如那两千块。 安然问他借八千，王中汉给她转了一万。 透过那次借钱，安然体会到两人之间的交情。 “他性格就是这样，你不要放心上。”安然走过来，看到一脸受打击的王中汉，出声安慰道。 “都说三岁一个沟，有时候我觉得我跟哥你的思想隔了一条鸿沟。”王中汉歪着头，始终想不明白，“可是我们明明同岁。” 是他自己的问题？王中汉回想起过去种种的经历。 自己斗不过的紫毛，蔡奇，一个个都拜倒在林萧手下。 “林萧，”王中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最后脑子一偏，不知道想到哪一国去了，瞪大眼睛，“莫非你是神仙下凡？” 真的，他回想起一开始，一向很少夸人的老爹，居然在他面前夸了林萧几句，并且同意让自己转学，跟着林萧学习。 林萧直接站起来。 “真的，你别不当回事，”王中汉越扯越离谱了，“不然你怎么那么厉害？” 林萧不理他，顺手拿起王中汉的水杯，“别想太多，安然我帮你装水去吧。” 林萧刚离开，安然马上后脚跟上，“我跟你去。” “不是，”王中汉还没晃过神来，“这两人太粘了吧，这都没有正式在一起呢。” 安然确实最近很黏林萧，说她没安全感也好，说她跟屁虫都行，怎样都行。 反正林萧去哪里，她就要哪里。 林萧没有直接去饮水机，他先绕到安然桌上，拿起她放置桌角，粉粉嫩嫩的水杯才去打水。 这会儿刚下课，楼道上站了很多人，走不快，林萧故意又放慢了些脚步。 他想在这段路程走得慢一点，走得久一点。 “昨晚那道数学题会了吗？” 这几天林萧放学后都会给安然补课，每天六到九点，饭都是在林萧家里吃的，两人经常学习到晚上十一点。 “嗯，我又做了一遍，记了思路，差不多了。” “那我今晚出几道变形题，你看看。”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饮水机旁，林萧先帮安然的水壶装满，在装王中汉的水壶。 给安然装的是温水，给王中汉装的是冷水。 装完水后，两人肩并肩走了回去，只是—— 林萧回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把安然拉到右边，靠栏杆位置，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后头，这一次，他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休闲装，手里抱着书本走过。 嗯？ 安然拉了拉林萧的衣服，“怎么了？” “有人偷拍。” “偷拍？”安然有些被吓到，“这里是学校啊，有什么好偷拍的。” 林萧拉着安然的手，反手握了握，快步跟上了前方走得飞快，形迹可疑的中年男子。 能出现在校园里的出现的中年男子，不是老师就是清洁工。 看着面生，不可能是学校的领导，林萧小跑追了上去，“这位老师。” 中年男子好似没有听见，脚速越走越快。 这时，上课铃响了，林萧没有会课室，继续追着这个人问，“老师，前面穿棕色外套，戴着外套的老师。” 林萧故意叫的大声，希望可以刚好有什么老师路过，可以帮他辨别身份。 可惜，林萧没有等到老师，计划落空。 中年男子闻言终于停了下来，“同学，有，有什么事？” 林萧微笑：“老师，我好像见过你，但想不起来了，就想在问问你在哪个班授课。” “哦，哦，”中年男子愣了下，他带着墨镜，林萧看不清样子。 他说话时候吞吞吐吐：“那个，我以前是教化学，最近身体出了些毛病请了假，没有在授课。” 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在托眼镜，抱着课本的手往身体内靠拢。 根据林萧之前从系统学到的心理学知识，这是说谎的表现之一。 不是老师，那这是？ ------------ 第62章 他是谁？ 是敌是友林萧不敢确定，能在这个高考只剩半个月这节骨眼上出来的，肯定不安好心。 “哦，是吗？老师。”林萧双眼一眯，他所有的迹象都在显示这人心虚。 林萧右手的青筋，和太阳穴“凸凸”在跳。 后面的安然还在担忧的看着他，林萧抿了抿嘴。 要是放以前，林萧会毫不犹豫戳破他的谎言，但现在不一样了。 上次，就因为他的鲁莽和一意孤行，把安然推到火坑里。 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动机前，林萧绝对不轻举妄动。 对方戴着墨镜，林萧看不清他的镜片下的目光。但他微微抬头，林萧猜想他的视线试图在越过他，落到他背后的安然身上的时候。 林萧没有犹豫，他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往前走了一步，试图进一步覆盖他的视线。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林萧眼睛微微一眯，他本身生得有点痞，不笑的时候，不认识的人以为在谋划着什么。 就是九年后，也就是2021年，非主流明星痞帅痞帅差不多风格的。 “我没有听错，是老师吧？” 中年男子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滚落，他咽了咽口水，“是，是的。” 按理说，他年纪比林萧大一圈不止，谎言也说得无懈可击，他为什么要慌？ 不，他不能慌。 而他这种略显慌张情绪，落到林萧眼里简直成了欲盖弥彰，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 林萧双手插校服的袋，两指玩弄着耳垂下的黑色风水轮耳钉。 远方办公室，有老师提着保温杯出来打水，林萧远远朝他挥手，“老师，老师，过来一下。” 老师不是林萧班上的，可全光林一高谁不认识林萧，全校老师宝贝着呢。 “怎么了？” 林萧意有所指的看向眼前中年男子，“你认识这个人吗？” “哦，我来看看。” 中年男子的起初还是身体颤了颤，但随着那位老师脚步的越走越近。 他的身体都不颤了，一不做二不休拔腿就跑。 那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林萧就喊了句，“快追！” 然后连保温杯都不要了，直接百米冲刺追了上去。 安然担忧的走上前，彼时已经上课了，四周安静得静悄悄的，只听到清晨的鸟鸣声。 “林萧，你没事吧？”她担忧的目光，在林萧身上探寻了一周，发现没事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怎么都不想想保护自己呢？”安然的语气里充满爱与责备，这让林萧忍不住目光流连。 “学校混进可疑的男子，万一主意打到你们女生身上怎么办？”林萧用手去刮安然的鼻子。 他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只是一想到安然也可能成为那个男人的目标之一，林萧就不能不管。 这节上的去语文课，安然和林萧站在门口到时候，这节课已经过了一半。 老陈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但也没有让他们站太久，“进来吧。” 两人在一起早是公开的秘密，按照刘主任的说法是迟早的。 “只要林萧能保证他的成绩不下滑，其他事不要管他。”这是校长的原话。 高考只剩半个月，光林一高未来的荣誉就靠这些大概率考进重点大学第一梯队来维持。 当时是老师间会议，所以他们之间形成心照不宣的默契:除非犯了原则性错误，否则不能影响林萧的心情。 安然和林萧分别落座，老陈如常上课。 还有半个月高考，语文课早就不讲新课，每天都在做试卷，每天都要评讲错题。 沉闷的课室，头顶上的风扇摇得嘎吱嘎吱响。 五月的夜城已经很热了。 老陈托了托眼镜，“这次作文题很难。” “它的难首先是偏命题作文。”命题作文就是题目被固定死，内容必须以这个题目作为基础，发挥之地不多。 这是去年邻省的语文模拟卷，题目叫做国潮。 “这题目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闭着眼睛，你都能写出点东西，家庭亲情，国家品牌，以及生活习惯，没有写不出，只有想不到。” “但是要拿高分还是有难度，现在由我们班作文满分的林萧同学，讲解一下他的解题思路。” 林萧应声站起，分享了当时解题心得。 国潮，国顾名思义就是国家，潮很好理解，就是潮流。 国潮两个字组合到一起，就是一国之潮，既然范围可以覆盖国家，那肯定具有普遍性。 整个课室都回荡着林萧的声响，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安然看着不远处的林萧，他从容不迫的自信，以及张弛有度的谈吐，让她仿佛看到林萧背后的光。 不止语文课，其他七科也经常拿林萧的思路来分享，时间长了，那些一开始恶言相向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下课铃响，汤圆人没走到，远处就开始对林萧和安然挤眉弄眼。 “林萧。” 汤圆贼嘻嘻在笑，“老实交代，刚刚你们一起上课迟到，是躲哪个角落干坏事。” “正经点，人安然还是单身。”四眼闻声，也加入闲聊队伍。 汤圆的目光一直看着林萧，见四眼开声，他把目光挪开，索性不说话了。 汤圆最近和四眼闹不愉快，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但林萧还是知道的。 两人从一开始的形影不离，但现在形单只影。 他昨天刚问了四眼，说是因为他隐瞒了成绩，汤圆觉得他不坦诚。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刚刚饮水机那里遇到个陌生男人，三十多岁左右的，用头盖到脸，没有一处可以看清。” “就为这？”汤圆都呆了，想起刚刚上课时候，老陈连林萧迟到的理由问都不问，“偏心，太偏心了。”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林萧和安然，对现在右边的四眼直接选择性失明。 四眼不在意，主动搭话，“什么叫就这？学校出现陌生人，这事儿可大可小。” 他转头看着林萧，“确定不是新来的老师？” “我试探过，不是。” 四眼沉思，“那会是谁？” 汤圆忍不住，“艹，你们这些学霸老喜欢把简单事情复杂化，不是老师，不能是保洁？再不济就是观光团或者人家家长。” ------------ 第63章 林萧出圈成网红 他头脑直，一根筋，没有他们学霸那么多弯弯绕绕。 四眼横了他一眼，“我看是你把复杂事情简单化。” “如果真的简单，林萧就不会起疑心了。” “我看到他一直跟着我，在偷拍，”林萧回忆片刻，刚刚自己是和安然以前出去的，“不知道是在偷拍安然，还是在偷拍我。” “安然？”这下汤圆听不懂了。 林萧想都不想打断。“不会，他自己说了，是化学老师。” 林萧事后想想，还是多少有些后怕。 这事要是冲他来的还好说，如果冲安然来的…… 林萧不敢想，“有个路过老师追了过去，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这个答案来得很快，就出现在第二天。 林萧到放学还是有些不放心，放学之后去办公室找了那位老师。 老师没有追到那中年男子，不过给林萧的意见说，可能是林萧听错了，是学生家长也说不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萧第二天如常跟安然一起来学校。 上完第三节课的课间，王中汉用食指戳林萧的后背，“哥，快看看。” 林萧觉得王中汉大惊小怪，头也不回，低头继续做题。 “快啊，你快转过来。”王中汉不死心拼命拍他的背。 林萧倒是云淡风轻，“不看了，我对八卦没兴趣。” “你最好是，”王中汉顿了顿，看戏的语气切换毫无障碍。“你最好是对安然的八卦也没兴趣。” 林萧听到安然两个字的时候，也不做题了，微微蹙眉，转身，结过王中汉的手机。 其实也不是什么负面新闻。 之前不是说了吗，林萧在bbs出圈了，从微博红到网络。 大家都好奇学神的样子，有人甚至怀疑，不可能是真的人。 有记者嗅到商业价值，就伪装成老师的样子混进了光林一高，辗转打听，才知道林萧的模样。 林萧猜，昨天他就是故意碰瓷的，因为那篇报道下面，大大贴了他的照片。 还有安然的，配图是昨天他们俩一起打水的样子。 虽然安然长得也不错，但是比起林萧逼人的痞帅，就略微显得有些不够了。 下面评论对安然不太友好，林萧默默把下面盖的4569楼快速翻了遍。 1123886:这是学神的样子？？？震惊了我，又帅又成绩好，天啊撸，这不是电影里面的人设。 卖女孩的小火柴:我是男的，我也觉得学神很帅。 王思葱第一号老婆:天啊，真的我又可了！我要脱粉追你！！！ 柔琪不是肉琪:楼上，你眼瞎了吗？没看到人家旁边站了个女孩子吗？你看人家看那女孩子的表情，你谈过恋爱吗？哪有你什么事儿？ 可脑残追星粉的战斗力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打击到？ 王思葱第一号老婆 回复 柔琪不是肉琪:这算哪门子恋爱？你看那女孩，乍一看挺柔美可爱，细究起来，她的五官缺陷很大，眼间距大，还好她的脸小，盖住了她的缺陷，等过了二十五岁，胶原蛋白流失，呵呵呵。 林萧这次算是领略到了，女人看女人的外貌，总是带着敌意，用极为挑剔眼光一点点审视。 林萧拿着王中汉的手机准备注册id回复，一刷新，就看到最新的回复。 柔琪不是肉琪 回复 王思葱第一号老婆:就算这样，人家走在街上也是惹眼的美女，回去当你家王思葱的老婆吧，别在这儿丢我们女孩子的脸。 网上评论褒贬不一，有支持他和安然的，有不大看好的。 好事者更是用尊严起誓，说他林萧是个渣男，安然只是他未来渣的无数女孩子中其中之一。 无论怎样。 林萧深吸一口气。 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忍受安然因为他的关系被推向大众眼睛里，像个物品一样被人评头论足。 他的id用了自己的真名注册。 林萧:请你们注意用词，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不要把战火引到一个无辜女孩子身上。 他说的是实话，并且一次性把话说死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别扯上安然就行。 可是让林萧没想到的，他的回复二次引爆了帖子，甚至一口气冲上微博热搜，火爆程度堪比明星， 网友ABC:哇，纯情男？这年代很少有男生为女生做到这地步，粉了粉了。 床前明月光:天啊，我这该死的少女心。 一花一世界:不是，你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为什么能说出三十岁男人都没有的老持深重的话啊啊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还有十几天高考，林萧回复完就把手机还给王中汉，马上投入复习浪潮去。 倒是王中汉自己看得乐不思蜀，每天熬夜蹲坑的刷新，他没有告诉林萧。 就像人家说的，别打扰他学习！ 可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况且这事爆发在公众平台上，不可能保密。 学渣嘛，总是喜欢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之外的事。 第二个知道的人是汤圆，课间无聊，他在手机刷微博，不小心刷到了。 汤圆越看越吃惊，最后嘴巴都掉地上了，“林萧。” 他绕到林萧身边，去拍他的肩，“我从来不知道，你是光林的校草。” 林萧听了哭笑不得，“连我本人也不知道。” 这一个个的，怎么时间贼充裕？ 林萧问:“你那些错的英语题都弄懂了吗？” 这次英语小测，汤圆被点名批评了，因为他考出了光林创校以来，最低的英语成绩。 150分满分，他考了15分。 林萧都无语了，听力乱做，阅读理解乱选，作文随便写，也不至于只有15分。 汤圆一下子跳起来了，今天是他的耻辱之日，上课被老师指桑骂槐，不带一个脏字映射自己智商堪忧就算了，下课还得被朋友落井下石。 “林萧，你揭我伤疤，我跟你没完！” 语毕，没等林萧开口解释，他就直接冲到安然那边，手机往桌子上一甩，“你管管他！” 汤圆说完这句，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不停哀嚎。 “什么？”安然把目光移到手机上。 “你家林萧背着你沾花惹草，这就是证据。”说完，汤圆手背掩着嘴巴，呜呜的哭了。 “别听他乱说。”林萧赶紧走过来，有了上次蔡美的事情后，林萧怕死安然再误会自己，“我全程只回复了一句，别的我都没有回复。” ------------ 第64章 倒计时十天 安然来了兴致，屏幕暗了，她把手机递到汤圆面前解锁。 汤圆拇指伸过去，啪的一声，进入页面。 林萧侧了侧身子，“还是别看了。” 安然笑，“倒是勾起我兴趣了，给我吧。” 安然还没爬完楼，上课铃响了，原本的体育课变成自习。 林萧回到座位，安然也把注意力集中在没日没夜的题海里战里。 教室里没有声音，周围鸦雀无声。林萧的课室刚好在七楼，窗户外正好对着一排香樟树。 五月的时候，香樟树开花了，香味飘向整个校园。 喝水的空隙，林萧看到汤圆把手藏在抽屉里，偷偷的，还在刷安然没有刷完的帖子。 林萧喝完水，揉了张纸条丢过去，“要不要我辅导你英语。” 汤圆被突如其来的纸条吓了一跳，但很快，他恢复如常的展开纸条。 没过多久，林萧收到汤圆回的纸条。 很简单，就两个字，“不用。” 林萧皱眉，“真放弃高考了？” “谁放弃了？临时抱佛脚不是我的个性。” 林萧没回复，第二张纸条接着丢过来了，“今天真被伤到了，让我静静。” “苦口良药，能让你感觉受伤的话才最有用，难不成考个15分，人家顾着你的感受安慰你？” 这张纸条丢过去之后，林萧再没有收到回复了，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到题海中，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练习册，做了一本又一本。 有系统加持又怎样，知识点不复习还是会忘，他不敢松懈。 他承认他故意把话说重了，让汤圆为自己成绩羞耻的同时，也要他意识到，没有时间再给他浪费了。 离高考还有十天。 高中三年的筹码，全在高考时一朝倾注，五月的夜城，连呼吸都是热的，风扇吹下来的是热风，所有人都汗流浃背。 笔芯一天不知道要换多少只，下课时候，彼此脸上笑容都是绷着神经的。 高考只有一次机会，在这样高压学习状态下，没人敢说一句放弃。 汤圆怎么能因为一句心情不好而放弃？ 但林萧顾不了那么多了。 放学时候，林萧安然四眼王中汉聚集在公园的石桌上。 汤圆林萧也叫了，但他不想来。 当汤圆口中说出“不想来”三个字的时候，林萧点头，他已经明白不能再用软的。 于是他朝王中汉点了点头。 王中汉会意，一步步走过来。 “你，你要干嘛，别乱来！”汤圆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王中汉，脸上流露出惊悚的表情，“别来啊。” 他步步后退，但经不住—— 王中汉活动经络之后，“哈”的一声，百米冲刺的跑来，把他像沙袋一样扛在肩上。 圆润如汤圆，王中汉扛得却不费劲。 “干嘛，你们带我去哪里？”汤圆整个人挂在王中汉身上，“放我下来，很丢人，快放我下来！” “有什么关系，也就这十天，反正十天后再也不是同学。” “你们究竟带我去哪里？” 这时，一直跟在身后的林萧终于回答，“去学习。” 春末夏初的夜晚，天黑得晚，公园的桌子只有三个座位，林萧他们分别占了两桌。 一桌坐了林萧王中汉安然，一桌坐了汤圆和四眼。 林萧那桌，由林萧主导，安然和王中汉把上课不懂的题都拿出来，跟林萧一起探讨。 汤圆则由四眼一对一辅导。 “我都说不复习了，你们好烦啊。”汤圆手劲一松，手里的书本跟着掉落。 起身想走的时候，王中汉跟着起身，撩起袖子，秀出他孔武有力的手臂。 林萧说:“烦就烦完这十天，你忍忍。” 好吧。 汤圆乖乖坐下，拿出试卷，四眼开始给他讲错题的时候，他脑袋里寻思着怎么逃跑。 “别动跑的心思，”林萧一眼看穿了他，“你跑也跑不赢王中汉。” 别看王中汉学习不好，他的运动神经可是呈反比，东林出来的学生身体素质肯定不差。 “行吧。”汤圆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哀嚎一声，乖乖跟着四眼思路学习了。 这可是一箭双雕。 四眼和汤圆最近不是在闹矛盾吗？此举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哦，还有，虽然安然在林萧的努力下，成绩又进步了一些，但时高时低，像坐过上车一样，不稳定。 “你说，我能考上一间好大学吗？”送走四眼他们，林萧和安然走到街上。 夜城生活节奏慢，晚上八点，路上的店铺已经关了一半。 紧绷学习之后，是身心短暂的放松。 林萧回头，昏黄的路灯裹着安然那张柔美恬静的脸。 “一定可以。” 上一世安然就考上了很不错的大学，林萧回她一个信心满满的笑。 安然佯装苦恼，“可是大学美女那么多，诱惑那么多，你现在可火了，毕业之后，还会跟我一起吗？” 林萧一下子反应，安然在说他火得出圈的事。 林萧默，还以为她不记得了，“网络不过是个虚拟世界，有什么好较真的。”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安然，都怪那多嘴的汤圆。 “可是都说大学美女很多啊，他们都说高中早恋没有好结果。” “毕竟我缺陷多，眼间距宽，嘴唇厚。” 如果说林萧听了前半句还有反驳的冲动，这后半句一说，林萧再迟钝也发现安然是在逗他玩的。 林萧回头的时候，刚好对上安然在笑的眼睛。 在她的身后，是低矮的平房和漫天的星辰。 安然看着他的眼睛里，有林萧最喜欢的星。 “安然。” 彼时的安然，和上一世林萧记忆里的安然重叠到一起，林萧喉结滚落。 他抿了抿唇，“毕业之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跨越生死，永不分离。 林萧实在不想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他决定了，无论这一世他过得如何，他绝不放手。 安然听完，忽然脸红了，“干嘛忽然说这种话。” 林萧不答，视线一路下滑，落到安然拿着书包不知所措的手。 安然的手白皙修长，指骨纤细，用精致二字形容不为过。 林萧在想，女孩子的手是不是都这么小？ 再等十天。 等高考结束之后，他们约定期限就到了，到时候，只要安然一点头，他就可以光明正大 牵手这只手，给她承诺。 ------------ 第65章 高考再见 眼看着离高考时间一日日的减少。 学校里，同学们每天神经绷得像一根弦，连下课十分钟的空气透着一份紧张。 与学校形成对比的是放学后，他们回到的家。 随着客厅上的日历一天天减少，肖红的心也越来越紧张，但她不敢泄露，生怕给林萧增添一丝丝的压力。 林萧之前给了肖红一万，她和吴大伟省吃俭用，剩下来的钱给林萧和安然花式进补。 今天听说，高中生多吃点核桃好，十几二十块一斤的东西，肖红眼都不眨的买下三斤。 明天又听人家说，那补品DHA不是补脑嘛，他们住的地方没有卖的，她就请了假，借了隔壁电动三轮车去到市区里买。 肖红最近不开荤了，改成吃斋，每天买了大堆东西，去最近的寺庙拜了又拜。 林萧大约能感觉到，肖红为了他做了什么事。 但他没有说出来，毕竟安然三餐在他家里吃啊，他不需要进补，但安然要啊。 是的，肖红无论给林萧做什么，都会给安然备上一份。 安建国不在，安然的家就是形同虚设，里面一个亲人都没有。 “干妈。” 安然对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碗，放下筷子，“我够了，别再添了，真的。” 安然本来就吃得不多，以前肖红也就会说一两句，但最近的神经绷紧肖红，生怕安然在路上倒下似的，“那怎么行，还有一周就要考试，你吃那么点怎么够力气学习？” 6月7日高考，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五月三十一号，周日。 许多年后的林萧，已经记不起考前一周，自己做了什么了。 只记得老陈每天在课室说一些释压力的话。 高考那天，其实没什么特别。 除了那天出门时，肖红有些啰嗦，安然和他加油之外，一切好像没什么不同。 考试铃响的时候，除了紧张，林萧心里还带着一丝小雀跃。 那些早已被试卷麻痹的神经，看题不是题，看题又是题，让林萧忽然有种回到高一的错觉。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他坐在同样的桌子里，完成了第一场考试。 就这样，转眼过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所有的努力，都将在高中生涯中，画上一个句号。 最后的铃声响起，宣告着最后一科文综考试落下帷幕。 老师收完试卷，考场里的同学也渐渐散了。 林萧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感觉绷紧的神经随着每一场考试结束一点点被释放。 考完之后，光林高三学子都疯了。 一大摞书和试卷，不少同学在七楼课室丢书本，撕试卷。 看着之前没日没夜的抱着啃的书本，在高考之后一点点的变成碎纸飞舞。 夏天风小，碎纸没来得及盘旋，就飘落地上。 与此同时，高三学子的笑声回荡在校园每一处，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在释放。 高考结束了。 林萧没有像别人一样凑热闹，他独自一人在空旷的操场里跑了十圈。 高考结束了，但他的人生远还没结束。 只记得那天的阳光灿烂，日头从左边照过来。 他一圈又一圈的跑，汗水滴到跑道上，白色校服的后背湿了大半。 “林萧，你敢一个人偷跑！” 远方树荫下，汤圆四眼王中汉朝他走来，他们身后站着安然。 等汤圆他们快走到林萧那里，她隔空朝林萧喊，双手抵着腮帮，“林萧，我在这里等你。” 汤圆人没走到，先马上打了个寒颤，“一考完试就秀恩爱。” 林萧笑笑的锤了汤圆的胸口。 “你们说，今年的题目难吗？”考试的时候他还没感觉，考完试汤圆开始哭丧着脸。 “你们说这次考试难不难？我怎么感觉全都不会做啊？” “这件事告诉你一个道理，”四眼过去拍他的肩膀，“书要读好，大腿也要抱。” 自从上次在公园补习之后，两人重归于好，正常搭上话了。 用四眼安慰汤圆的话来说:“剩给我们的时间了，不要把时间浪费这种事情上。” 汤圆回头想想，四眼说得没错。 林萧说:“这次考试总体比较简单，真正拉分的是一些超纲题，比如数学最后大题，要用到大学高数的一个洛必达公式。” 这下，不止汤圆，连四眼都傻眼了，“大学公式你也会？” “会一点点。” 语毕，四眼露出错愕的表情，“一直知道你很努力，没想到努力到这地步。” 高三这么紧凑的学习节奏，林萧还把大学题目学了。 汤圆在一旁嗷嗷叫，“拉分题算了，其他我都不会，我真的无脸见老妈子。” 落日的余晖渐渐没入地平线，天地间交界开始变得模糊，夜空拉了一张长长的幕布，明亮的星星点缀其中。 “吃饭去吧。” 天黑了，安然肚子早就空了，见他们聊了许久不肯走，建议大家转移阵地。 地点选在三个路口之外一家自助烤肉餐厅。 汤圆那家伙不肯吃素，说趁着成绩放榜前好好帮身体养嘌，不然成绩揭晓的时候被打得很惨。 服务生打开开关后，垫了油纸，不到五分钟，烤肉的炉子热了，王中汉丢了几块肥牛上去。 烤得炙热的炉子与肉片接触后，马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等到肉微微蜷起，正是最嫩的时候，这时候快速夹起，涮上酱汁，趁着那口热劲一口气吃下。 “唔，王中汉你这吃货，我怎么都不知道这里藏了家这么好吃的烤肉。”六月的天吃烤肉，即使开了空调，众人仍然吃了满身是汗。 “这里好吃是好吃，但价格稍贵，我也是每个月刚发了零花钱才敢来这里。” 王中汉说贵的地方，价格自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咳，”汤圆差点被呛到，“贵是多贵，我看看钱够不够结账。” “没关系，这顿我请。”王中汉叫服务员上了一打啤酒，“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吃饭，大家别跟我抢。” “那你说这顿要多少钱？” 王中汉抿了口啤酒，粗略估计，“四位数左右吧。” 四位数，就是一万。 在夜城也算小康之家的汤圆立刻不说话了:…… “不抢不抢，让你。”妈卖批，一顿饭都快赶上他家一个月利润水。 男孩子都喜欢吃肉，安然看着一炉子的肉，默默给自己加些蔬菜。 汤圆说:“不过，这肥牛配啤酒，真的是绝配。” 酒足饭饱后，汤圆摸着鼓起的肚子打饱嗝。 ------------ 第66章 各奔前程 席间，林萧倒是话不多，听到汤圆和王中汉斗嘴的时候，只在一旁浅笑。 菜好的时候，林萧拿起筷子给安然送过去，就听见汤圆在问，“四眼，你打算念什么专业？” 他一直觉得四眼藏的深。 四眼涮了块羊肉，“计算机。” “艹，果然，”成绩都没公布就把专业想好，汤圆瞬间不淡定了，“你果然另有所图！” “汤圆，”安然吃了三片青菜，几块肉后饱了，放下筷子，“老陈要知道你把‘另有所图’这么造句，他会哭死的。” 大堂太吵，他们没有要包厢，林萧凑到安然耳边问，“吃饱了？要不要再吃点？” 安然毫无防备，忽然感觉到一道气吹向自己的耳朵。 她马上低头，撅着饮料吸管在掩饰，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那万一考不上计算机专业怎么办？” 计算机专业一直是热门专业，热门专业分数都很高。 “分数不够的话，你……” 四眼没想就回答，“我要报这个专业，认定了这个专业。即使高考分数不够，把我调剂了，我未来也是要转过去的，不存在够不够之说。” 汤圆很佩服四眼的毅力，他反思了下自己，好像连专业都没想好。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读计算机专业的？” “就一直感兴趣。” “啊？”汤圆叫了一声，“那我什么都不感兴趣，我读哪个专业？” “哪个喜欢读哪个呗。” “哪有那么简单，万一选错专业我……林萧你呢？” “工商管理。” “王中汉呢？” “我？应该是去体院吧。” “安然？” “师范专业。” “唉？”这下汤圆死了，他双手一开，整张脸扒烦桌子上，“你们一个个都规划好我未来了，难道学渣要永远慢人一步？” 专业方面，林萧给不了意见，他能帮的，只能旁敲侧击，“你喜欢冲浪，爱刷微博，我倒觉得市场营销那块应该适合你。” 哦对，汤圆马上原地复活，“我家开小卖部的，是不是也算营销的一种？” 林萧点头。 大家又畅谈了一会儿，墙上的钟指向八点半。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酒足饭饱，然而谁都没有提出离开。 都舍不得啊。 因为此次一别，或许就是最后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高考结束了，我们的友情永不结束，干杯！” 最后还是汤圆红了眼眶，他声音似乎在颤抖，激昂的话语似乎藏着泪意。 “干杯！” 酒杯触碰的那一刻，让我们一起铭记，逝去的高中三年，有泪水，有欢笑，有挫折，有激情的青春。 聚餐结束之后，林萧和安然走在六月的街头。 在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安然停下来了，微微抬头，“我都不知道，你对工商管理感兴趣。” 起风了。 林萧伸手，帮安然的凌乱的发挽到耳后，“但我知道，你很适合当老师。” 安然别过头去，乌黑的发丝垂落，盖住她半张脸。 如果这时候的林萧肯弯下腰，去看安然的脸，他就会看到跟平时很不一样的安然。 都说安然神经大条，可到林萧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容易害羞的女孩。 “我爸的事定了，二十天后开庭。” 二十天后，差不多就是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萧萧。” 林萧提前通知过肖红，不用做自己的饭。 但见不着人，肖红饭都吃不下了啊，她每天早起晚睡，起早贪黑，为了三餐营养搭配想破脑袋。 就为了今天。 就为了今天啊！ “考得怎么样？萧萧。”林萧还在玄关换鞋，肖红实在等不及，小跑过去，激动的拽着林萧的包带。 “还可以。” 肖红继续追问“还可以是怎么样啊？会不会？难不难？预计能考多少分？” 高考时间，付出的不止有林萧自己，还有肖红。 正因为肖红把其他杂事都包揽了，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准备高考。 林萧沉思片刻，知道不说实话就无法安抚的坐立不安的肖红。 “拿状元应该没问题。” 这应该是重生后的林萧说过的最嚣张的话了，听得肖红喜出望外。 “真的？” 林萧重重点头。 “哈哈哈，”肖红双掌一合，“终于有心情吃饭了。” 高考结束了，离分数公布还有将近二十天。 眼下最重要的两件事，安建国的事以及吴大伟的病。 说起吴大伟，林萧确实连续一周没有关心他的身体情况。 他不是在上班，就是在房间睡觉。实在吃不下饭，才让肖红去医院开营养粉撑着。 “妈，我的事忙完了，爸的病要提上日程了。” 肖红当然知道林萧说的是什么事。 说起这事，肖红也是愁啊。 “我这几天也在跟大伟说这事，他怎么样都不行，说起码要等到你成绩公布。” “有差吗？前后也就差十几天。” 肖红闻言重重的叹气，“他说来说去，就是担心你考不好，需要钱复读和学费。” 有句古话，生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意思是说，为人父母的，即使孩子到九十九岁了，还把他当孩子一样操心挂念。 吴大伟就是这种。 林萧对亲爸记忆很淡，重生后才明白了吴大伟不必亲爸对自己差。 林萧听得喉咙一哽，“没这可能，我现在成绩真的好了。” 肖红想都不想就答:“你以前的成绩也是真的烂。” 就像林萧忽然冲进红榜，哪天也可能忽然回到倒数，这种事谁敢保证？ “我想了想吧，觉得大伟说得有理，也不差这十几天是吧？” 肖红私底下跟吴大伟达成共识，林萧没有反驳的余地。 市医院床位紧张，林萧提前打电话给王中汉，让他们备好床位。 他叹了口气，回到房间。 像前面说的，高考对林萧来说根本不是结束。 他依旧保持良好的作息，早上六点起来，晚上十点睡觉，中间午睡一个小时。 他的时间空出了很多。 林萧没有驾照，无法帮吴大伟出车。 为了不让肖红太过劳累，他把一周的时间分成两半，周一三五帮肖红去纺织厂工作，周二周四，他会去王中汉家，拿一些旧鞋子旧衣服挂到网上卖，所得报酬三七分。 王中汉不要他的钱，“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这么点钱，我还斤斤计较的话，都不知道是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你要实在迈不过去，行啊，九一分，我一你九。” “东西是你的，我九你一怎么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担心吴大伟后续治疗费用，林萧真不想拿他东西去卖钱。 他知道王中汉不计较钱，把他当兄弟，但亲兄弟明算账，他还是懂。 多少人因为账目不清反目成仇。 “说好了五五分，钱我先保管。” 林萧直接下定论，不容置喙。 除了这两件事，林萧剩下的时间，要不是背英语单词，要不就是安然家里，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恰好，这一幕在某天，被刚好路过的汤圆看到。 他真的只是刚好路过，光林向他家小卖部订了一批货，林萧家又是必经之路。 “艹，你有完没完啊？” 汤圆说话的时候，林萧嘴里还在碎碎念背单词。 “我要做充分的准备。” 以林萧上一世记忆，大学入学没多久会迎来四六级考试。 他的目标当然不是一次过，而是高分通过。 “准备干嘛？准备做优秀毕业生？” ------------ 第67章 诀别？安然林萧成绩差距 光林一高每年都会邀请成绩优秀的毕业生回去演讲，汤圆以为林萧被邀请了，谁知人家却说。 “不是，是四六级考试。” “那不是大学生的考试吗？” “是。” 汤圆有些无地自容，成绩没出来，他还各种理由诓骗老妈说自己考得不错，没出成绩人家就在为大学做准备了。 这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 汤圆在林萧身上没找到自信，不信邪的打电话给四眼。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汤圆单刀直入，“你放假都在干嘛？有去玩吗？” 他开了免提，林萧也听得清楚。 “就看电视。” 汤圆朝林萧露出“看吧，果然我们才是正常人”的表情。 谁知道四眼后面又补了句，“看得无聊了，就把高三没做完的练习册做完。” 汤圆:…… 四周安静，汤圆感觉头顶飞过一群尴尬的乌鸦。 “考完试那天，你没有把书本撕了吗？” “撕？”四眼不懂，“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傻事？ “这玩意儿撕了就是一堆废纸，不撕它才值后面标记的零售价。” 汤圆嘿嘿了两声，随便诌了个理由才挂掉电话。 书本？他的书本早就被他撕得满天飞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串掏钥匙的声音，林萧不理汤圆，快速走到门口开门。 映入眼帘看到安然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 安然看见林萧，笑容都快从脸上溢出，“你怎么来了？” 他刚刚下楼找安然的时候，安然不在家，叫了好久没人应，林萧自己开门进来了。 林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沉脸道“下次这种事叫我。” 是他疏忽了，忘记按时把安然的冰箱填添满。 汤圆:“……” 算了，他自作自受，单身狗没事做跑去人家家里吃狗粮。 “你们俩在一起没有？”汤圆忽然阴森森的出现林萧后面。 林萧正在整理冰箱，闻言，他手里一滞，目光看向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安然。 “没有。” 汤圆:？？？ “当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高考之后才确认关系，现在高考都结束好几天了。”汤圆顺着林萧的视线，“你还真忍得住。” 有眼睛的都看到林萧对安然非同寻常。 “不过，安然也不是普通女孩。” 汤圆后来也有注意安然看林萧的眼神，那眼睛，啧啧啧，看得他一个八百年老光棍都想谈恋爱了。 郎有情，妾有意，却是彼此都不迈出第一步，以朋友的身份耗了三年。 汤圆拍了拍林萧的肩，学起最近看的电视剧台词，“不是我说，女孩子的青春都很短暂，你要想占着茅坑不拉屎……” “安然不是茅坑，”林萧想都不想，直接打断，转头看着汤圆，“另外，我更不是屎。” 汤圆:…… 学霸，这不是重点好吗？ 女孩子喜欢浪漫，林萧不是不想表白，他只是想给安然一个惊喜。 而这个惊喜必须大家心无旁骛的时候，才会坦然接受，才会真的高兴。 安建国再过十几天要走司法流程，他要是这时候表白，安然虽然也会答应，但是，这是不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林萧不得而知。 安然刚好添了食材，汤圆送完货也没什么事，死皮赖脸的留着吃饭。 当然是安然下厨，林萧有过去帮忙打下手，至于汤圆，好歹是客，林萧拦着没有进厨房。 不得不提，安然厨艺比起肖红还是差点。 她长期一个人住，做菜的味道也就够取悦自己，色香味里的色香就别考虑了。 汤圆看着左右放着的软塌塌颜色暗淡的菜，用筷子夹起一根问安然，“这是什么？” “爆炒通心菜。”只要对面坐着的不是林萧，安然的以前的性格恢复九成，说话时候嗓门大，也不注意表情管理。 “那蔫了吧唧还黑成这样？” “豆豉放多了就这样啊。” 汤圆皱眉吃了两口，发现味道还可以，就放开胃口开始吃。 林萧没汤圆那么多问题，吃得倒是比自己家吃的还香。 电视在放午间新闻，在主持人播报的声音中，汤圆大口扒饭，忽然说:“看着你们的背影，有种新婚夫妻的感觉。” 这句话倒把安然弄脸红了。 林萧也有些不自在，以前这群队友开玩笑也只在男女朋友的范围内，现在连“夫妻”这词都用上了。 “吃饭。”林萧拿勺子舀了一大勺粉丝，直接拍到汤圆嘴里。 “我知道了，闭嘴，闭嘴行了吧。”汤圆一条拉链拉上自己的嘴巴。 “对了，两位学霸，你们对过答案吗？有没有估分？”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汤圆突然问道。 其实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估分了。 早几年盲投的时候，先提交志愿，再出分数线的年代，估分会比较重要。 现在都是先出分数线，出了成绩再填志愿，不存在盲投，估分也就成了鸡肋。 不过这个问题，林萧把目光投向安然，“估分了吗？” 高考之后，林萧和安然好像约好似的，心照不宣的回避分数这个问题。 按上一世的历程，安然会考到一个很不错的大学。 只是这个很不错的大学，于现在的林萧看来，有点拿不上台面。 林萧有望成为今年夜城的高考状元，是光林教室圈公开的秘密。 考完他出考场的时候，几个老师上前以跟他打招呼，观察他的脸色。 发现他脸色没有太多波澜，才暗自松一口气。 而安然就没这些待遇了，且不过她现在成绩不稳定，即使最好成绩的时候，中间还是高伟和四眼。 “对了答案，预计在589分上下，你呢？” 文科589分是个很不错的分数，可是搁林萧这儿还是不够看。 林萧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菜，“我没有。” 林萧之所以没有对答案，因为他不想估算自己和安然分数上的差距。 更不想用理智思考，这些差距背后意义以及所有的后果。 安然瞬间不说话了，跟林萧一起默默扒饭。 一口一口，越吃越不是滋味。 被冷落的汤圆在一旁抗议，“喂，你们不能关心关心我吗？” 林萧把目光转过去，“那你估分多少？” 汤圆没想到林萧会回话，也不做声了，很安然一起默默扒饭。 林萧挑眉:“不答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没有估分。” 汤圆的声音小如蝼蚁:“286分。” 安然听不清，“多少？” “286分！” 汤圆似乎下了决心，声音大得回回荡在整个房间，“286分，并且我已经买好棺材，准备把自己献给给老妈祭天了。” ------------ 第68章 安然，做我女朋友吧 286分，就是林萧对半分数还要打折。 不过也比汤圆二模成绩要好很多，他二模考了250分。 记得当时班里的人都笑他二百五。 “看来考前突击还是有点用的。”汤圆不好意思的挠头，“自己挖的坑还得想办法填呢。” “高中考卷不用家长签名，每次考试回去我都骗老妈，说自己考得也不差，分数也可以伪造，家长会也没通知他们来。这可怎么解释啊？” 没有人回答他，林萧和安然都在默默吃饭。 汤圆等了一会儿觉得这两人忒不够意思，“喂，毕业就不是朋友？我就不配你们安慰吗？” “不是啦，”安然笑笑的摸摸鼻子，“我在帮你想办法。” 她不吃饭了，放下筷子开始思考。 汤圆狐疑，“有这么难吗？” “嗯，我好像也没有办法。” 安然扁了扁嘴，就是那双被放下的筷子就再也没有被拿起来。 安然其实在逗汤圆的，她并不在帮他想办法。 她真正在想的是，林萧刚刚话可信度有多高，是真没估分，还是没敢告诉自己。 从一二模的成绩来看，自己和林萧差距可不止差了一所985院校。 从林萧两次模拟考试的成绩看，他完完全全可以冲进国内两所最好的院校，清大和北华。 这些过去的有条不紊的日子，在无数个努力的夜里，安然脑海曾一闪而过许多遍诸如此类的问题。 可那时候还没有高考，她可以用繁忙的生活节奏把之压下。 现在高考结束了，估分的同时，安然也不得不去逼给自己面对。 “明天我想去拜拜老王。”林萧沉默了很久，忽然出声。 汤圆皱眉，“老王？” “他出殡的时候，我没有送他，之前也没有回去看过他。” “我给自己借口是准备高考，我没有时间。” 可是真的没有时间吗？ 平时的周末，过年的那一周的假期，考前学校放的三天假。 林萧有那么多的假期，一直都不愿意去探望，因为他打从心里拒绝老王去世这个事实。 但做人是不能忘本。 “老王是我的恩师，高考结束了，我总得看他的。” 捎上他最爱喝的酒。 汤圆沉思道:“我明天把四眼叫上吧，我们一起去。” 送走汤圆后，房间就剩下林萧和安然两人。 安然在厨房忙活洗碗擦灶台，林萧在帮忙收拾拖地。 乍一看，确实很像夫妻生活。 可是他们彼此没有眼神交流，连话都没有。 安然洗完碗，甩干净水，逐一放进橱柜里之后，林萧后脚就进来了。 “我拖了地，外面地湿，你等五分钟再出去。” “好。” 安然转身想去收拾垃圾，被林萧一个侧身挡住了。 林萧比他高了一个头。 安然家厨房的窗户开在灶台正中央，阳光打在她卷翘的睫毛上。 林萧看到她眼眸微垂，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谱满了哀伤。 “林萧。” 林萧手里的动作顿了下，套路最怕安然用这种语气喊他的名字， 终于。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个问题，无论林萧怎么逃，也逃不过。 安然抿嘴，轻声问:“你真的没有估分吗？” “是。” “那大概呢？”安然语气很迫切，”你一向都很自信，大概估计能考多少？” 这个问题从安然嘴里说出的时候，林萧脑里瞬间闪过很多想法。 他有两个选择，实话实话，或是为了照顾安然感受说谎。 可是后者保质期太短，显得没有意义。 几番思量，林萧说了实话，“650分。” 安然陷入沉默。 林萧又补了句，“不会比这分数低。” 安然默了很久才说:“差了至少七十分呢。” 林萧也不说话了，房里寂静，只有客厅的电视声。 夜城考的是全国卷，一分就能甩开好几万人了。 “七十分啊。”安然唇部上下嚅动，仿佛在说什么天文数字。 林萧张了张嘴，想说一些安慰的话。 但是他话还来得及说出口，安然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恭喜你，清大北华都没问题了。” 林萧眼里全是安然的笑，看着不像是强颜欢笑，“你真的开心？” 安然笑得更灿烂了，像绽放光彩的蝴蝶兰，“说什么话，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说完，似是怕林萧不信，笑着去拍林萧的肩膀。 林萧看着这样的安然，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揪着，安然掩饰得很好，眼睛很亮，笑容也无懈可击，只是眼尾附近的眼睛，就那一点点细微的位置。 眼眶有些红了。 林萧哽着喉咙，半天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 “清大，北华，多少人想去啊。我身边能出了清大，北华的朋友也不知道有多开心。” 这么长一句说完，安然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两边嘴角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连僵硬的笑都维持得有些吃力。 “你怎么都不说话，考上清大你不开心吗？”安然伸手去拍林萧的肩膀，手刚触碰，就被林萧反手扣住手腕。 安然的手腕如此细小，以至于林萧有种稍一用力，就可以把它捏碎的错觉。 “不开心可以哭的。” 这句话仿佛染了魔力，安然先是错愕，几年之后浑身在颤抖，没过多久，眼泪像断了链的珠子不停在留。 但很快，安然用手背揩去眼泪，露出一个让人心疼的微笑，“我没有不开心，我是太开心了。” 我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眼泪绊住你前进的脚步。 “真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成绩好，没想到你高考也发挥得这么好，以后出门我也可以跟别人炫耀了，自己身边认识清大的朋友。” 越往后，安然的声音就越小，身体颤抖得越厉害。 像一只受了伤，却在极力隐忍的小猫。林萧看着安然眼睛里闪烁的泪水，什么话都没说，把安然抱进怀里。 很久很久，林萧没有出声。 “成绩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自己就考不上？”林萧哑着喉咙说道。 他不会安慰人，连想到的理由也这么苍白，可林萧还是要说，“我不可能只是你的朋友，你不需要忍着。你有权利要求我，跟你上同一间学校。” “我说过，高考结束后，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现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 第69章 隔阂，安然的闺蜜 考清大，北华之所以能进林萧的计划清清单，因为那是国内最高学府，考进去之后会有很多笔不菲的奖金。 学校一笔，夜城政府一笔，肖红和吴大伟厂里一笔，吴大伟的治疗能得到很好改善。 只是，如果代价是跟安然分开的话…… 林萧承认，现在的自己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他见不得安然的眼泪，见不得如此隐忍的安然，见不得她明明伤心得要死还在拼命的强颜欢笑。 因为这会他想起上一世，他们在医院里见的最后一面。 上一世的安然，爱他爱得如此卑微。 直到临死那瞬，她才披着婚纱在医院跟他表露心迹。 她是用什么心情看待上一世的他，不停换女友的呢？ 林萧本来想等成绩公布之后，等安建国的案子尘埃落定，等确定吴大伟后续治疗费他能够独自承受。 等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轨，他才安然表明心迹。 可是眼下，他等不及了，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理由，帮安然擦拭泪水。 让她的爱得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卑微，给她名分，让她名正言顺的命令他做任何事。 可惜，林萧想得太理想，安然的反应与不如林萧预期。 安然没有立刻答应，忽然就不哭了，从林萧怀里起来，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现在问我？” 林萧喉咙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安然聪明，不等林萧回答，就找到答案，“难道你想跟我进同一所学校？” 语气有惊讶，错愕，还有窃喜。 林萧看着她问:“你不想吗？” “不想。” 林萧没想到安然答得斩钉截铁，看着安然的眼睛，怔住了。 安然还在摇头，“是真的不想，我也不答应你的表白。我们暂时维持朋友的关系吧。” “我……” “不用说了，”安然背对林萧，一副不想继续谈的样子，“你走吧。” “安然。”林萧走过去。 安然不理他。 “安然。” 林萧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安然又一个侧身，巧妙避开了。 林萧又喊了两声，安然不理他。 轻叹一声，闷闷不乐的回到五楼。 门“嘎吱”一声关上了。 横在心头的气瞬间消失了，安然背靠在墙上，身体沿着墙壁一点点滑下。 安建国不在，林萧是她唯一的支柱，她要下怎样的决心，才能拒绝林萧。 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安然瘫坐在地上，十几分钟后，才从饭桌上拿起手机。 她有个闺蜜，叫小爱，是她小学同桌。 小学毕业后，两人友情就一直延续到高中。 十二年过去了。 “爱酱。”女生友情的日常都爱玩一些剧本，爱酱是安然对她这位“闺蜜女朋友”的爱称。 安然闷头闷脑的声音，立刻引起电话里人的注意。 爱酱软萌的声音立刻传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林萧要我做他女朋友。” 作为资深闺蜜，小爱对安然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爱:“那不是很好吗？你这语气怎么回事？” “我拒绝他了。” “啊？” “估分比我高七十分，我听他的语气，是想为了我放弃去清大。” “啊？”小爱整个人惊呆了，她是知道林萧，也知道他是个学霸。 但小爱没想到，林萧是个考得上清大的学霸。 小爱也是今年参加高考，她顿了顿，忽然明白七十分背后意味着什么。 “那他是真的喜欢你，换做我，可不一定做得到。” “我也不一定做得到，”安然闷声说，“如果我同意跟他在一起，这事儿基本就定了。” “小爱，你知道林萧他的家庭状况吗？他需要钱，压力很大，这种思想很危险，我不能拖他后腿。” “你都在为他着想，”小爱打断安然在下说的话，“那你就放心他一个人去上学吗？” “那个蔡美，你还记不记得？大学的女孩子可是来自各个地方，到时候你又远在天边，手还能伸到？” 安然说话声音闷闷的，鼻子蓄着泪意，她吸了吸鼻子，“我相信他，小爱。” “如果林萧要我一直跟着他才安分，这样的男孩子不要也罢。” 时间果然是治疗伤口的良药，安然回想起蔡美转学那个月，自己牛皮糖一样黏着林萧，对他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 林萧却半句话都没说，一一答应了。 “那你自己决定吧，别后悔就行。” “嗯，明天打算去拜祭王老师，到时候再说清楚。” “王一鸣吗？我也去。” 说起也巧，老王和小爱祖上是亲戚，小爱原先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早两年清明节，两人在扫到同一个祖先时候刚巧碰上了。 老王这人，小爱在安然的照片里见过，两人当场认了亲。 虽然远到只剩十分之一的血缘关系，小爱顿了顿，“他去了这么久，我都没有时间去探望他。” 六月的夜热得让人烦闷，安然换了件粉色吊带睡衣和迷你短裤，走到阳台，她身后的落地风扇，“嘎吱嘎吱”的吹出懒意的夏风，把她散落的长发吹得撩得缭乱。 “那你七点到我家楼下，你见到他别乱说话。” “知道了，不会给你掉链子。” 早上六点，林萧准时敲响了安然家的门。 老王的坟在山头上，蛇虫鼠蚁多，安然穿了条黑色九分裤，上身是件紫色无袖小背心，外面打搭了白色防晒衫，长发从刘海梳起的马尾，整个人青春又活泼。 林萧开门的时候，手里提着早餐，是肖红做的，她知道安然会在早上跟林萧祭拜老王，四点半起床买菜忙活了。 安然关上门，转身的时候，林萧把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递到安然面前。 “时间比较赶，今天就煎了两块三文治。” 安然不喜欢吃太寡淡的东西，西式烤面包是其中之一。 所以林萧起来后，特地绕路去超市买了芝士培根，给安然加料。 “没关系的，我都可以。” 两人肩并肩下楼的时候，安然想起昨天拒绝林萧时的场景，下意识后退一步。 林萧也跟着慢了下来，回头打量安然，“怎么了？” “没怎么。”安然继续下楼，只是下意识的落后林萧半步。 ------------ 第70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她昨天查了资料，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脑里多巴胺就会分泌过多，形成开心或者兴奋的情绪。 安然怀疑，昨天就是自己表现失态了，导致林萧脑里的多巴胺分泌旺盛，才作出为她自降大学等级的决定。 可是安然这样的小心思，对于其他十七岁感情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或许还可以，林萧都三十岁了，曾经身经百战过，这一点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 “安然。” 林萧走完楼梯，回头看着还才下一半的安然。 她今天化了点淡妆，眉毛细长，略厚的嘴唇在口红的点缀下更显饱满水灵。 本身小的鹅蛋脸只剩巴掌那么大。 这样的安然，让林萧有点移不开目。 楼下到一半，安然叫林萧打量着自己，脚上一顿，“怎么了？”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这个时间四眼他们差不多到了。 林萧定定的看着她，“你拒绝我，也不用避开吧？” 安然心虚，“没有啊。” “那你这什么总是慢我半步。” 安然抿嘴，“我鞋带掉了，系好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你了。” 林萧挑眉，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脚上。 安然今天穿的是休闲鞋，压根儿没有鞋带。 林萧点头，没有拆穿。 林萧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对面停了一辆车。 一辆霸气无比的加长版林肯，四眼和汤圆站在左手边槐树下，再往左边看，是一个头发刚过肩的白裙子女孩。 王中汉从林肯下车那一瞬，简直是整条gai最帅的仔。 花衬衫，牛仔裤，头上带着防晒帽和墨镜。 王中汉与老王只接触过几个月不到，感情自然不能跟林萧四眼这些教了三年的学生比。 王中汉把墨镜摘下，“别管我，我就是来做司机的。” 四眼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主动提出充当司机。 汤圆迎了上来，手在褐色车身上摸了又摸，“我说王中汉，每次都不同样，你家到底有几辆车？” 2012年，夜城人均收入只涨了几百块，可王中汉家里车一台接一台换。 “这台又是多少钱？” “别管了，上车。”四眼拍了拍汤圆，示意他坐前排。 这时候，一直站在左边的女孩走过来。 安然朝她挥手，“小爱，快来这边。” 汤圆刚拉开前排，却立刻停住了手，偏头看着小爱的方向。 她穿了一条白裙子，脸圆圆的，四肢修长纤细。 她走来的时候，汤圆看到她耳边鬓发别着蝴蝶夹子在发光。 如果说安然走的是清纯靓丽风，小爱走的就是彻头彻尾的可爱风。 两人各有特点，不分千秋。 三个月假期很太很无聊，汤圆刚好翻看刘亦菲版的《神雕侠侣》。 七点的阳光才破曦不久，汤圆定定的看着小爱从光里走来，她的身后仿佛长了翅膀。 就很像杨过初遇小龙女的心情，宛如看到救世的仙女。 “我忘了说，小爱会跟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安然的话把汤圆拉回了现实。 大家伙都是第一次见到小爱，热情的做自我介绍，轮到汤圆的时候，他挠了挠头，“我叫汤远，原来你叫小爱啊？” 彼时车子已经发动了，和小爱一起做坐后排的安然，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什么意思。” “就……”汤圆语塞。 坐在前排的憨憨王中汉，见汤圆半天说不上话，马上替他补上，“就是对你有意思的意思。” 汤圆马上一个眼神甩过去，“艹，你别乱说。” 四眼拉着汤圆，“别爆粗，有女孩子在。” “对，对不起。” 说话时，汤圆的余光时不时朝小爱飘去。 “原来你喜欢小爱这种类型。” “谁喜欢了啊！”汤圆生气回头，却发现这句话出自林萧之嘴。 “怎么连你都逗我玩了？” 人多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车子拐了大弯，进去丘山。 丘山在夜城北部的郊区，还没修路。 那里地势崎岖，女孩子爬起来会吃力，四眼他们男孩子分成两队，女孩子走在好中间，一队在前面开路，一队在后面接应。 特别陡的地方，会由一个男孩子在前方，拖着安然他们继续行走。 “手给我。” 在一段特别崎岖的路上，林萧朝身后的安然伸出手。 安然手伸过去，半路却一个转弯，把手递给旁边的四眼。 呃…… 四眼不敢接，用眼神示意林萧，林萧摇头一笑没在意。 四眼这才把安然拉了上来。 老王的墓建在半山腰的位置，五人来到的时候，开路的四眼的鞋底差点没踩烂。 汤圆上衣被沿路的灌木扎开了洞，林萧还好，就手背的皮擦伤了一点。 安然和小爱身上倒是没什么事。 墓碑四周没有杂草，应该家里人常来打理，中央贴着的黑白照片，照片里老王正对他们微笑， 这是以前课堂上他常常露出的表情，只是此刻，被永远定格。 再见老王，林萧心头泛起一阵心酸。 “老王，”林萧捧着一个酒瓶上前，“我来看你了，带了你喜欢的酒。” 是一瓶上好的花雕。 他没有老王一起喝过酒，都是以前谈心的时候，林萧听到的。 只不过无心的一句，林萧却把它刻进心里。 就是作文比赛之前，刘主任一意孤行不让林萧参加比赛，老王被急火攻心，一次次把失意埋葬在酒坛里。 林萧苦涩的笑，“你自己有病，还喝这么多，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老王到死都没有结婚，林萧连报恩的机会都没有。 林萧说着说着，忽然跪了下来，“你虽然不会照顾自己，但是把我们整个高三（5）班照顾得好好的，现在高考完了，学生林萧过来给你磕头。” 老王死得突然，没来得及等到他替光林争气的那天，是林萧最大的遗憾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语毕，林萧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虽然这个年代不流行把老师比作父亲，但没了亲爸的林萧确实把老王当成半个爸爸。 林萧一跪，四眼他们跟着跪下了，跟着林萧一起磕头。 差不多的时候，小爱才走上前，毕竟隔了十代喊不出名号的远方亲戚。 说了几句交心话，便开始烧纸。 桶里的纸钱一点点被火焰烧成灰烬，四眼轻轻拍了林萧的肩膀，意思是让他节哀。 ------------ 第71章 汤圆cp登场 林萧望着老王墓碑前的照片，桶里的火焰燃烧得很高，望着火焰里老王的音容笑貌，花雕的瓶盖被林萧用牙齿咬开，林萧把手一举，花雕酒撒到老王的坟前土里。 林萧问:“老王，天上好玩吗？还有没有贪酒了？” “还是说，像我一样，重生回另一个次元的自己，现在在弥补着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老王，你最大的遗憾好什么？能托梦告诉我吗？” “我究竟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三十岁的林萧重回了十七岁的自己，依旧会有踟蹰，有迷惘。 会不知所措。 他昨晚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安然拒绝他的初衷，他不是不能理解。 林萧昨晚独自坐在窗前，一杯一杯给自己灌，举杯与空。 那一刻的林萧，终是体验了一把“举杯邀明月的”的寂寥。 明月是不会喝酒的，林萧终于体验了一把李白写这首诗时候的心境。 “老王，酒真的能让人麻痹世间的烦恼吗？” 早上林萧曾经诗经试探肖红的口风，说自己如果和安然差了七十分，她能不能接受他低报志愿。 肖红连思考都没有，持否定态度，“萧萧，为什么一定要上同一个学校，不同学校不能谈恋爱吗？我懂你的意思，就怕你现在一时冲动，会后悔。” 同样都是一本文凭，清大北华的文凭和江大浙大文凭的含金量就是不一样。 “我不会后悔。”。 肖红也有些急了眼，“你才十七岁，懂什么呢？年轻时候谁都不会后悔，妈也是，那时候穷啊，多决然啊，考上高中也说不读就不读，现在还不是吃了不读书的亏。” 林萧抿嘴不言，他一时找不到说服肖红的理由。 时间过了一分钟。 肖红可能发现自己说话态度太过强硬，语气便软了下来，“妈知道你和安然感情好，妈妈也喜欢安然的，但是真的大的事……” 普通人家里确实算是件大事，但林萧死过一回了，考大学不过是他获取奖金的途径之一。 肖红的阻止让林萧明白，上一世的安然承受了家里怎样的压力，做出跟他上同一间学校的决定。 重生之后，他立志在肖红面前做孝顺儿子，照顾好安然的心情，做一百分男友。 诚如肖红所说，谈恋爱并不一定要上同一间学校。 但是，到时候的安然会怎么想呢？ 求学这些年，他们不是同校就是同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安然早就成了林萧的小尾巴。 肖红，安然。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注定他不能同时兼得。 “老王，亲情爱情，你会怎么选？” 有那一瞬，桶里的火焰似乎化成老王的脸，对着林萧微笑。 “老王，那一晚你为什么去水库？凌晨的时候本是你休息的时候，谁给你做了个局？” 林萧一直没有忘记老王的死。 警察那边以意外事件结案了，不再追查，林萧想知道答案就必须要自己去查。 “你再等等我，给我点时间老王。” 只恨自己羽翼还未丰满，现在的林萧还没有能力抛弃现实去查案。 林萧说得声音不大，身后的人都听不着真切。 五人陆续下山。 下山倒是比上山容易，安然和小爱倒不要怎么需要人帮助就回到山脚， 漆黑的车窗缓缓落下，王中汉正在玩切水果，切得正起兴。 卡擦，卡擦，卡擦卡擦。 一个个水果在王中汉食指下飞快的切成两半。 汤圆横了他一眼，“你倒是舒服。” 这不说话还好，汤圆这一说话，把王中汉吓了一，手指一歪。 几个水果同时从屏幕两边掉落。 Game ove 。 王中汉努了努嘴，把游戏关了。 “吃饭去吧。” 大家最后去吃了涮涮锅，六个人围在一张冒着滚烫的锅炉，开始回忆起高中三年的轶事。 安然挨着林萧坐，小爱挨着汤圆，四眼挨着王中汉。 王中汉因为高三才转学来的，插不上话，边吃饭边听着，偶尔会插两句。 “小爱，”席间，汤圆吃得差不多了，顶着满嘴的油没有擦，把头探去小爱那边，“那个，我可以加你qq吗？” 小爱长得很乖，眼尾地方微微下垂。吃饭不像安然那么粗鲁，一点点的，细嚼慢咽。 小爱被那张忽然放大的，顶着满嘴油的脸吓了一跳，“那个，不太方便……” “小爱！” 一旁的安然忙喊住小爱，两人低声说了几句。 最后，出于礼貌，小爱给了汤圆自己的qq。 当然，安然从中起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 林萧坐在安然旁边，一整晚没怎么说话，都在自斟自饮。 他现在有点烦，尤其安然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重生之后，林萧曾立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安然，而现在…… 林萧就坐在安然右边，可她视若无人只和左边的小爱说话。 林萧喝酒的同时，时不时用余光打量旁边的小爱。 她和小爱聊得很开心，巧笑倩兮，美眸流转。 一顿饭下来，林萧说话不过十句。 加长林肯停在小区旁槐树下的时候，林萧和安然相继下车。 按照惯例，林萧先把安然送回三楼，自己再回了五楼。 林萧刚回房间没有多久，肖红就敲响了他的房门，“萧萧，你快点儿，我让安然上来吃宵夜了。” 林萧刚脱下衣服马上又穿回去，蹙着眉开门，“吃宵夜？我们才刚吃完回来。” “是啊，安然也是你这么说的，我让她上来再吃一点。” 肖红转身去了厨房，安然人还没上来，她先把做好的面条端出客厅。 餐桌里的面条的还冒着热烟，林萧看着肖红的背影，“你是有话要说吧？” “没有，我能有什么话？” 门铃响了，林萧开的门。 就回来这点空隙，安然已经把衣服换下了，穿了件碎花绑带连衣裙，长发散落。 见到林萧的时候，安然微微点头。 “干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安然兴奋的喊了几声，走到桌边，看到一碗早已做好的宽面。 “干妈，我刚在外面吃了不到一个小时，不过，我会尽量吃完的。” ------------ 第72章 肖红的面，鸿门宴？ 安然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了，她把肖红当亲妈来看，从不拒绝她的好意。 肖红给她的，是不可求的母爱。所以即便她已经饱到喉咙，还是强迫自己吃下这碗面。 安然拉开凳子坐下的时候，肖红也跟着坐了下来。 直觉告诉林萧，接下来肖红有话要说。他马上拉了把椅子坐下，却没有吃面。 果然，一分钟之后。 安然吮下第三口面，肖红笑眯眯的说:“安然，这次高考是不是发挥失常了？” “还可以吧，一本应该不是问题。” “那萧萧呢？你们成绩是不是相差特别大？” 安然嚼了两口，想着差的七十分确实能用“特别大”这个字眼来形容。 于是，她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如果林萧发挥出平常的水平，清大，北华应该都没有问题。” “清大，北华？”肖红看向林萧眼睛明显闪过亮光。 在这之前，林萧一直没有跟肖红讨论过学校，肖红也只知道林萧考的好，却不知道好到能上清大的地步。 截止到目前，肖红和安然的谈话都很正常，像一个正常长辈对晚辈说的话。 可意外就发生在后面。 肖红没有沉浸在喜悦中太久，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干妈，”安然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连安然也把觉到肖红不对劲，平时的她就是把面端出来，自己就转身去忙活了。 可是今天的肖红，一直盯着安然，不可能移开目光。 闻言，肖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然，让你看笑话了。” “干妈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就不拐弯抹角了，干妈不是反对你跟林萧谈朋友，但是你没理由要萧萧牺牲前途跟你在一起啊。” 肖红说得理直气壮，在老一辈的眼里，低报志愿，就是等于牺牲前途。 林萧着急的喊:“妈！” 可肖红根本不理他，看着安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安然啊，干妈觉得，你要真想跟林萧上一个学校，可以复读一年吧，再努力一年，说不定你也可以考上清大。” 林萧无语。 他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萧:“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这样的干妈，”安然也不看林萧，眼睛只看着肖红，“我想你误会了，林萧真的考上清大的话，我肯定比干妈还开心。” 两个女的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就林萧的事给定了。 安然的侧脸还是那么好看，笑容那么完美，林萧甚至看不出她有一丝丝的不开心。 明明就是他才是当事人，却像个摆设的工具人，局外人，坐在饭桌的一角。 林萧回了房间。 陡然起身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凳脚拖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只说了一句，“你们都不问我意见吗？” 林萧第一次遭遇这种无力感，这种全世界都以为他疯了，只有他知道自己知道并不是。 是夜，林萧在书桌上到看照片看到睡着。 侧脸枕着照片，正好是他七岁时候的“全家福”。 照片里有安然，有他，肖红以及吴大伟。 那时肖红刚决定跟吴大伟一起，吴大伟为了讨好他，主动提出买冰棍。 七岁的孩子哦，一根冰棍就可以开心得找不着北。 照片就是那时候抓拍的，照片里的安然笑靥如花。 林萧洗完澡的出来的时候，看到肖红坐在他的床边。 手里是他刚刚翻过的相册。 “萧萧。” 一见林萧从浴室出来，她马上起身过去，“安然已经回去了。” 林萧点头。 洗澡前他有去探听过，外面一片安静，应该是谈完了。 “萧萧，妈妈不是不问你的意见，只是觉得你年纪太小，想法容易有偏差。” “就年纪小，所以一切决定都要听你的吗？”其实林萧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脸上也毫无波澜。 就是内容不太友善。 “萧萧，你怎么跟妈说话呢？” 肖红就接受不了，林萧在她眼里，一直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 哪怕没有收心前，在外面玩得野，回了家之后，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很乖很温柔的。 所以此刻林萧的态度，多少有些惹恼了他，“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在拿你的前途来玩笑，你知不知道？”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没背景，收入不高，家里有个病人，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高考是改变命运唯一的途径。” “妈不要求你分担什么责任，但最起码你要自己的未来想一想啊！” “既然是为我自己未来，我当然知道要怎么选择。” 在选择学校这件事上，林萧表现出异常的固执。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听肖红的，唯独这件事，他不打算让步。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满打满算的考高分，要是提前放掉几道大题该多好？ “萧萧，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跟安然上一间学校，想气死我？” 有多少年肖红没被气成这样了？ 林萧记不得了，但面对这样的肖红，林萧内心满是亏欠。 肖红的脸涨成猪肝色，浑身被气的瑟瑟发抖，呼出来的气体很粗，“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这样胡作非为的。” “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觉得爱情至上，那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能靠爱情吃饭吗？” “妈。”林萧低下声来。 他其实能够明白肖红为什么生气，能上重点大学本来是超肖红的预期，对于家长来说，清北绝对是最佳选择。 “别说现在成绩不确定，哪怕成绩出来了，我还是这个决定，我想得很清楚，不会后悔。” 林萧的目光里是坚不可摧的坚定。 “那如果安然高考失利呢？”肖红说话时候语气激动，声音也拔高一个档次，“她要是考的大专，你也跟着念大专？” “如果她不念书了，你也跟你的不念？” 林萧不做这种莫须有的假设，“不会有这种如果，安然高三平均成绩再怎么样也能够得着二本。” ------------ 第73章 安然顾虑，林萧心意 林萧的不肯退让，让肖红心里哽着一道气。 这道气上蹿下跳，扰得她不得安宁。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两边都不肯退让。 良久，肖红深吸一口气，“现在妈妈情绪很不好，等过两天再谈。” 六月二十二号才公布分数线，二十五号才开始出分数。 还有时间，肖红觉得说服林萧是个艰巨的任务，不能急于一时。 晚上八点，安然才回到三楼。 门合上的时候，整个人颓唐的坐在地上，像傻子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家里到处都是林萧的痕迹。 两人虽然没有同居，但林萧时不时会下来找她。 自从安建国被警察局带走之后，林萧下来的频率甚至达到十七年来的最高峰。 灯泡是林萧换的，水龙头漏水也是他帮忙修好，连冰箱的菜都是林萧帮她整理的。 正发呆之际，小爱的电话打进来了。 安然本身心不在焉，打到第二遍才反应过来接起。 小爱本来想和她聊聊汤圆的事。 可是吧，安然现在的心都被林萧填满了，装不下其他的事情。 “安然，你说那个叫汤远的男孩，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肯定是吧，唉？你说林萧会听我的吗？” 小爱每聊两句，安然总把话题扯到林萧上，惹得小爱频频叹气。 在小爱第十三次叹气之后，安然终于幡然醒悟，“小爱，对不起，你重新说说，汤圆怎么了？” 真不是故意的，安然只被被这事烦透了。 “不说了，我们来聊聊林萧吧。”手里的小爱似乎在倒水，电话传来饮水机的葫芦呼噜声。 “你不是决定了吗？有什么好纠结的？” 安然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得很，歪头用耳朵夹住手机去倒水。 “我其实很开心，小爱。” “我每天像精神分裂一样，一边窃喜，一边用我的理智去说服林萧。” “无论我装得再像，我骗不过自己，我很开心他可以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你成绩不差，其实也可以接受啊，为什么非得强迫自己？爱情哪有那么多理智可言。”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爸再过几天就开庭了，我会非常的忙。” 是啊，一个安建国开庭，已经够安然分心了，她哪有那么多心思每天想林萧要不要跟自己念同一间学校？ 最近几天，林萧觉得安然在避着他。 早上，他去门口守她守不到，他就用钥匙开了安然家的门，坐在她家等了一天。 夜里十一点，安然回来了。 在安然开门之后，见到客厅的灯光以及沙发中央伸着长腿的林萧之后，她疲惫的转过身。 林萧走过去，试图把安然的身体掰正，“看着我，我要跟你谈谈。” 安然却朝他挥手，“我很累，不想谈了。” 她是累了，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她为了安建国的事去了律所，去了法院，去了水泥厂找安建国口中与他真心相爱的“阿玲”。 一天她来回的跑了三十公里。 从阳光明媚清晨到繁星闪烁的深夜，鞋底都被磨烂，发丝凌乱，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 高考的几个月过得太安逸，甚至有点得意忘形。 以至于在为安建国的事情东奔西跑，早出晚归的时候，身体才会这么疲惫。 一天二十四小时，安然在外面走了就有六小时，她现在满身的疲惫，满头都是灰，回到家后，身体像个漏了气的皮球，恨不得整个身体贴在地上，没有精力应付林萧。 “你走吧。” 安然背对着他，林萧看不到安然的脸，“理由。” “我今天一直在为爸爸的事情奔走，很累！” 林萧不放弃，“那我明天陪你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应付。” “安然。” “够了。”安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林萧推出门口。 安然真是累极了，半边身子靠在门上，“林萧，我不懂你为什么非得跟我念同一间大学，不行，我不同意。” 那双眼睛，林萧最喜欢的眼睛，耸拉的眼皮透着疲惫。 默了一会儿，林萧没有开口。 “林萧，”安然忽然正色，“我知道你都听得懂，可你为什么装作听不懂呢？” “我不止不会开心，还会很伤心。” “你不能为了让我开心，而做一些损己的事。” 林萧半张着嘴，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在此刻的安然看来都是错。 她认定自己在拖累他，不想他低报学校的心情，林萧怎么会不懂？ 林萧甚至怀疑自己坚持就是错的。 那一夜，林萧抬头看着书桌窗外的夜空，浩瀚星辰里，属于老王的那颗星，能不能给他答案？ 答案当天夜里就开始显现了。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凌晨三点，天忽然破了洞，雨水骤降，密密麻麻刷过大树，刷过路灯，刷过空调外机的铁皮。 哗啦啦，雨水拍打窗户。 林萧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迅猛的雨水吵醒。 翻了个身，却再难入眠。 寂静的夜里，在吵杂的雨水声，林萧眼睛闭着，脑里却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 所以，他才能迅速在吵杂的雨水中，快速辨出一声声的电话铃。 林萧坐了起来，雨水声音太大，也就装了分机的林萧的房间才听得真切。 手抵在话柄上，林萧特地看了眼墙上的钟。 凌晨三点半。 这个时间来的电话，只可能急事。 “喂？”林萧接起电话。 “林萧吗？”安然说话的声音有些局促，甚至有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 “安然？”林萧的心一下子蹦到喉咙上，“怎么了？” “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现在……”安然倒抽一口凉气，“我现在动不了。” 林萧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两层楼的距离，他好像走了万里长城。 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三楼，钥匙插了半天才找到洞口。 终于插进去了，门开得刹那，林萧吓得不敢呼吸。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摊鲜血，林萧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冲去客厅。 “安然！” ------------ 第74章 用你的跆拳道甩开我 “安然！” 开门的同时，林萧的目光被攫住。 林萧整个人时钟一般扑了过去，安然正在坐在客厅上，双腿瘫坐在地上，右手捂着的右脚踝在不停流血。 她长发凌乱，挡住的了她的脸，林萧无法检查的安然的受伤程度。 “你怎么了。” “林萧。”安然抬起头见到林萧的刹那，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里转。 猝不及防的，林萧的怀里撞进一片柔软。 不停抖动的肩膀，瘦小得像路边被遗弃的猫。 林萧抱着安然的同时，目光始终没有闲过，在安然身上转了好几圈，确定只有脚踝上的伤。 等安然哭得差不多了，林萧才把安然从怀里拉开。 “怎么受伤的？” “还是先别说了，我们先止血。” 安然在林萧怀里哭了多久，脚下的血就流了多久。 找药箱的空隙，林萧才留意到房子里不同寻常的乱成一片。 散落的沙发，玻璃杯在地上碎了一地，本来悬挂在墙上存放整齐的收纳柜，此刻被乱七八糟的翻出来。 总是，整个房间乱成一锅粥。 林萧不语，跨过一地的枕头和碎玻璃，翻出茶几下的杂物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右手不知何时被玻璃割破了。 不深，以致于林萧现在才感觉到痛感。 林萧随手抽了块纸巾，擦干净血渍，才提着药箱坐到安然旁边。 “是不是遭贼了？” 林萧把那些碍眼的杂物拨到一边，坐下的时候，看到安然身体抖得如秋风扫落叶。 “报警了吗？还伤哪里了？除了财务，有没有别的损失？”一连串问题从嘴里脱口而出，林萧才发现自己失控了。 棉花泡进双氧水里，林萧挪开安然捂在伤口上的手。 安然整只手被染成红色，入眼是触目惊心的鲜红，好大一片伤口。 林萧的目光胶在这片伤口上，拿着镊子棉花擦拭，一点点擦拭。 伤口在氧化作用下，起了绵密的泡，安然蹙紧的眉头忍不住，指甲都快嵌入林萧肉了。 “痛。”安然喊了声，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手里却始终拽着林萧的衣服的一角，不肯松开。 林萧随着安然手劲加重，心也跟着皱成一团，说话时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 “除了脚上，这一块，还有没有受伤？” 安然摇头。 林萧把医用镊子收好，担心安然伤到什么隐秘部位不好意思说，“我只是应急处理，过会儿我们去医院。” 此时的安然，像只受惊的兔子，面对林萧的关切，安然却始终在摇头，“我哪里都不去，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眼泪星子还残留在她睫毛上，安然还沉浸在后怕之中，说话断断续续，连不成句。 “安然。”林萧刚担忧的喊一声。 【系统提示，找到小偷，奖励：蔡奇家藏宝图】 什么垃圾系统。 林萧是越来越无语了，他下一步应该是送安然去医院，而不是小偷。 虽然他也很想手刃小偷，但那是警察做的事，他就一高中生。 再说，这奖励是什么鬼。 蔡奇家藏宝图？难不成让他偷东西。 林萧不理会系统，扶着安然坐在沙发上，“能站起来吗？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他只是求财。” 求财两个字让林萧松了一口气，钱财身外物，只要安然没事，怎样都行。 话又说回来，安然平时都一个人住，如果对方不单单是求财…… 林萧不敢想后果，冷着脸问：“那贼怎么进来的？又从哪里跑的？” 安然身体一颤，哽着喉咙红着脸，半天找不回声音。 安然不说，林萧自然是耐着性子等。 好半天过去，安然从害怕沼泽中爬了出来，“我到家的时候，发现客厅有个人影，想追上去，被他用玻璃割伤了脚。” “人是沿着窗户下水道跑了。” 说完，安然脖子向后一缩，似乎怕林萧责怪。 人影？下水道？ 林萧狐疑眯上眼。 没理由，晚上他才在安然家堵她，接着安然去了他家吃饭。 走前，他检查过窗户，不可能进来了个人他不知道。 对了，她刚刚提到到家。 林萧问：“你几点出去的？” 安然缩着脖子，说话的声音跟着小起来，“凌晨一点。” “去做什么？” 夜城这座小城，过了十二点，店铺基本都关门了。 安然涨红着脸，似乎不大愿意回答，林萧重新又问了一遍，“凌晨一点，有什么事你非出门不可？” “夜跑。” “什么？”林萧以为听岔了。 安然缩着脖子，小小声又重复一遍。 这次林萧倒是听清了，不仅听清，还才从心底生出一团火。 林萧大概串了一遍故事：一个单身女孩，凌晨一点夜跑归来，发现家中遭遇了贼，两人在家里搏斗，安然不敌，还被伤了弄伤了脚？ “没有搏斗，他看看到我时候跑了，脚是因为我抓住了他，不肯放手，他才为了脱身才弄伤了我。” “有差吗？” “啊？” “搏斗的时候弄伤和为了脱身弄伤，有差吗？” “你知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你会武术吗？力气有男生大吗？对方随时可能带着凶器！” 这个认知，让林萧心里的无名火灼烧得更旺盛了。 就像被鱼骨卡在喉咙里，林萧必须要把它吐出来。 重生以来，他一向自恃冷静，但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在他重回十七岁，碰到安然后，全数打折。 “什么事非得去夜跑，你不知道你现在几点吗？” “入屋盗窃，你第一时间为什么要冲上去，不能打电话或者报警吗？”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没有半点危机意识？” 林萧的火气在安然意料之中，但这一连串看似关心实则责备的问题射来，她有些不服气了。 安然噘着嘴，不卑不亢：“我当然不是小孩，我有足够的自信，妈妈去世后，爸爸让我学了跆拳道，我还是黑带。” 飞腿劈砖不在话下，安然觉得林萧过于小看她，她又不是小孩，当然是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追上去缠他的。 “那这样呢？”林萧板着脸。林萧反扣住她的手腕，还没等安然反应，身体往前一带。 两个人顺势倒在沙发里。 “用你的跆拳道黑带甩开我试试。” ------------ 第75章 林萧被看上了 林萧眼里蒙上一层霜，俯身双手把安然禁锢在身下。 双腿收紧，跪在安然两侧，整个人围成一个坚实的牢笼。 两人挨得很近，呼吸交织在一起，安然的脸渐渐变得火辣，心跳像小鹿乱撞。 四目相对的时候，安然首先别过脸去，“走开。” “不是很自信吗？推开我试试？” 安然被挑衅到了，伸去推，林萧反扣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她改用咬的，一口咬在林萧古铜色手臂上。 一口不解气，接着第二口，第三口……漂亮的贝齿手臂上留下一排排牙印，林萧吃了痛，却依旧纹丝不动。 安然不服气，咬牙她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腿去踢。 林萧微微偏身避开，手一捞，稳稳当当抓住安然小腿肚子。 那纤细绵软的触感，林萧窝在手里，像握着一团棉花。 “林萧，你欺负我！”安然使劲浑身解数仍无法挣脱，涨红脸怒斥。 也不算怒斥，安然毕竟是理亏一方。 姿态放低，在林萧看来，倒有一丝撒娇的味道。 但林萧是真生气了。 再加上连日来的不甘、困顿，他无处发泄，索性一股脑把心里的闷气全数都发泄出来。 林萧倒想真的欺负她一把，目光触及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时。 林萧唇部紧绷，一拳挥去，打在安然旁边抱枕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的。” 林萧松开安然的腿，坐直了身子。把那只受伤的腿放在膝盖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不那么逞强。”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非得跟你上同一间学校，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第一时间出现。”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朴实无华，连情话都算不上的语句，可以惹得安然心脏砰砰直跳。 这个可能她不是没想过，可真到林萧嘴里说出，像着了魔的符咒。 安然好不容易筑起心墙，击得溃不成军。 同样都是十七岁，安然不懂，为什么林萧的处事规则里，永远想得比她要更多更圆。 “好了，我的事说完了，到你告诉我，什么事非得夜跑？ ” 安然红着脸，半天回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问得。 安然的脸红了半天，找不到话。 她为什么夜跑？ 当然是安建国的事，当然，与林萧也有一点点关系。 只是，说还是不说…… 安然抬头就见林萧关切的脸庞，他的目光那么柔顺，盯着她伤口的眼睛，充满了怜惜。 还是说吧，安然垂眸，娇艳欲滴的唇瓣被她咬出死白。 “我爸爸厂里的老板娘……” 林萧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人。 林萧每周都有去肖红的纺织厂帮忙。她叫曹玲，是个年过四十仍保养得体，风姿绰约的女人。 肖红主要负责落纱这一块，将纱线绕于简管之上。 工作不难但要手巧，林萧去的第四天，试错了好几次才找到诀窍。 一直到最后一次去，也就是上周，林萧才发现每次帮忙的时候，总有一双眼睛在追着她。 那是只一双年过四十的眼睛，眼皮略微耸拉，轮廓很深，涂着橘调眼影。 应该不是第一次缠上他，记忆里就见过很多次，很多不经意的转身，就是撞上这双眼睛。 不得不提，曹玲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紧致，又会穿衣，成熟中又透着一种风韵犹存的性感美。 反正林萧是看着无感的，要不是身后一直有人议论这名字，林萧也不会看出端倪。 “隔壁的老板娘莫不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之前安姓那头子不是让他勾了魂？现在都蹲监狱里去了，都不觉得自己被骗。” 听着很像安建国，林萧随口说了句，“这是纺织厂的老板娘？” “哎呀，哪里是。”林萧长得帅，做事勤快，话又少。 纺织厂里男女老少，只要提起林萧的名字就赞不绝口。 纺织厂的阿姨小红，左顾右盼之后才拉着林萧走到一边，“唉，我看是才给你说的，这是隔壁水泥厂老板娘，最近可能跟我们老板好上了。这事我只告诉你哦，答应红姨，你别说出去。” 至于是什么机密，林萧那天原本想把消息带给安然的，可是安然一直回避他，他没有机会开口。 “她，她，她……”安然吞吞吐吐半天，才气急败坏的说了句话，“她骗了我爸。” 林萧失笑。 他猜安然刚刚想骂脏话，结果“她”了半天，愣是没有吐出半个脏字。 林萧:“应该就是仙人跳，” 安然讶然，“你知道？” “嗯，知道。”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她很滥，换男人像换衣服一样。每个男的都说爱，结果没有一个长久，最长一个保质期只有一周？” 人家虐你千百遍，你待人家如初恋。 在安然过去十七年里，她从没有见过这类人。 视异性为玩物的女人，安然对女人形象停留在死去的妈妈阿秀，以及林萧的母亲肖红上。 她们勤劳善良，兢兢业业，认真生活的同时，把家庭打理得个章法有度。 而她那位思想单纯的爸爸，好多年没谈感情了，这一谈就遇到王炸对手。 人家把他抛弃了，他还以为是真爱。 却不知，别人在玩弄感情。 纸包不住火。曹玲的滥情似乎被丈夫发现了。 水泥厂老板闹得很大，家里吵完厂里又吵，闹得厂里鸡飞狗跳。 出货单排不上，钱非但赚不到，还要倒贴一笔一笔违约金。 违约金不是本金，它存在惩罚性倍数问题。 忽然有一天，她的丈夫停了她的卡，曹玲花钱大手大脚，见实在瞒不过去，主动跟老板认错，并且供出一个替死鬼。 这个替死鬼我们都知道，就是安然的爸爸安建国。 安建国被捕之后，工作丢了也不能让他从曹玲编织的爱情梦里出来。 不仅如此，最可怕的，被水泥厂报警抓了之后，安建国宁愿入狱，也不肯把曹玲供出来，是一厢情愿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而最让安然生气的是，人曹玲根本没把安建国当回事。 安建国被捕之后，又换了六个男朋友，生活过得可滋润了。 “我想了一晚上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才会在凌晨时候出去夜跑，没想到回来之后小贼有机可乘。” 安然说后半句的时候很轻，似在表达忏悔，“我从小就一个人惯了，我承认遇到那样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想起你，林萧。” ------------ 第76章 撒糖~住院喂汤 如果说刚刚林萧还在生闷气，现在的林萧，在安然一句句示弱中，恢复了理智。 “我知道。”他把安然抱进怀里。 他的安然，从小没了妈，安建国常年在外工作，回家就沾床。 “我也不是责备你。” 他的安然，不是想不起他，而是自强自立成了习惯。 “我就是希望，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多想一下我。” 林萧体内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不是安然的错。 不怪她！ 不能怪她！ “学校的事情，我会说服我妈，你也要学会依赖我。” 安然埋头林萧怀里，耳边是林萧此起彼伏的心跳。 不一会儿，安然巴掌大的脸落到林萧掌间。 肌肤接触间，林萧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和安然。 在指尖一下下的摩挲下，安然终是红了脸庞。 外面的雨停了，路上的坑坑洼洼被雨水填满。 早上五点半，华灯熄灭，天边第一缕曦光破了晓，照耀在树叶上的雨珠。 林萧捧着她的脸，指尖摩挲着安然水灵娇嫩的脸。 情动只需一瞬？ 指尖带来的触感让林萧有些迷醉，鼻尖萦绕着女孩独特香气。 林萧侧头，唇瓣几欲贴了上去。 这时候，安然突然偏过头去，“你怎么知道她骗我爸？” 林萧:…… 就一句话，情动之意全散了。 林萧恢复以往的冷清。 半躬着身子，临林萧喊了两声，三两下就把安然背了起来。 “如果姿势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下楼的时候，林萧走得很慢。 安然等不到答案，仍不死心的追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怎么知道曹玲的事？” 自然知道得没有安然具体，不过——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最近老是去纺织厂。” 林萧会去纺织厂帮忙的事，安然也知道。 言外之意很明显，曹玲这会儿大概率看上林萧了。 安然听得牙痒痒，“那个女人，”安然每说一个字，就像口里塞了一坨翔，“抢完我爸爸还想抢我的……” 林萧觉得有些好笑，“你的什么？” 林萧怕颠簸到安然，所以下楼的时候走得很慢。 这会儿是天才刚刚破晓，楼道的光线不太充足，林萧走得慢，背着安然的同时，身子挨着扶手。 忽然，林萧感觉到颈脖一阵刺痛。 面对林萧的调侃，安然选择主动还击。 “安然，你改属猫了？” 不同于刚刚带着火气的发泄，安然这一口，咬得那叫一个折磨人。 贝齿摩过林萧的颈脖，像是少女带着不满在撒娇。 林萧感觉颈脖间，像有根细小的羽毛，在他心口上挠了挠，再挠了挠。 林萧瘙痒难耐，忍不住笑出了声。 安然不满噘嘴，“她都多大了，能当我们妈了……” “她自然不能跟你比。” 上了出租车，林萧给司机报了就近医院的地址，顺便在路上报了警。 中年医生那些刚新鲜的CT，来回看了好几遍，“从CT上看，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么深的伤口，要缝针。” 医生建议半麻，安然进手术的同时，警察也来了，跟林萧一起守在手术室门口。 手术押金要交三千，林萧几乎把身上所有钱都交上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安然出手术室的时候，被警察一眼认出来。 好巧不巧，就是负责安建国的案子的警察。 循例问了几个问题，警察收起笔录，“叔叔也很想帮你，但也提醒你一句，这是整个司法系统的事，你每天跑来喊冤也没用。” “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安然这几天的游走几乎都在白费力气，但干坐着也不行，身为子女，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安建国吞苍蝇而什么都不做。 安然半垂着眸，“那我一点办法都没用吗？” “有。” 麻药过去，安然不顾疼痛马上坐直身子，连林萧也听得仔细。 “如果你能证明双方都是自愿，猥亵罪就不成立。” “你们请了律师，你也知道当事人的态度，这不是简单的事。” 确实不简单，不然安然不会每天往律所跑，询问最新进度。 安建国为了不把曹玲拉下水，而曹玲，不可能放弃锦衣玉食去承认自愿。 双方当事人都不愿意承认，安然的喊冤显得有心无力。 医生为了安全起见，让安然住了一天就出院了。 而林萧家里，肖红一起床看不见林萧的身影，起先是狐疑。 “萧萧，萧萧？”她喊了两声，发现无人应答，便去推开林萧卧室的门。 床铺被跌得整齐，窗户还挂着未被蒸发的雨珠，肖红上前探了探床温，冷的。 到了中午，林萧才想起给肖红打电话。 他借了安然的手机，电话拨了没两声就被接通。 “萧萧，”肖红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晚上去哪儿了？” “我准备上了，中午要加班，午饭你自己解决。” 曹玲对林萧有意思这件事，通过婆婆妈妈的口，传到肖红的耳朵里。 从此，肖红就不许林萧跟着她上班了。 林萧一下子空了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妈，安然昨天家里遭了贼，我在医院照顾她，嗯……不用赶过来，明天出院了我跟她一起回去。” 可无论林萧怎么劝说，下班之后，肖红还是提着保温壶风尘扑扑来了。 “干妈。”安然撑着身子起来，“你怎么来了？” 平时这个时候，肖红红刚下班。这会儿却连鸡汤都煲好了。 “我刚刚带大伟来开药，就顺便看看。”肖红扭开保温杯把汤水倒出来，余光触及安然包成猪蹄的右脚。 盖子一时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怎么那么严重。” “不是，医生绑得夸张，没那么严重。”安然为了安抚肖红，想抬起右腿，却因为动作过大，扯到伤口。 她眉头皱皱，脸上仍保持着微笑，“干妈，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好了，干妈知道了。”肖红盛好鸡汤，坐到安然床边。 碗里的汤水在冒着热烟，肖红吹了吹气，就着汤勺送到安然嘴边。 “干妈，我自己来吧，”安然不好意思，伸手去抢肖红的勺子，“我是腿受伤，不是手，我自己可以喝。” 肖红朝身后的林萧使眼色，“萧萧，她不让妈喂，你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然急切的解释没有换来林萧停止脚步，林萧接过肖红手里的汤勺，模仿肖红刚刚吹气的模样，一口一口送到安然嘴里。 ------------ 第77章 安然林萧同居 这次安然倒是没有拒绝。 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试了温度，接着一口含住汤勺。 安然吃东西一贯大大咧咧，几口下腹，嘴唇那圈满是油光。 林萧又抽了块纸巾，就着嘴边，一点点擦拭。 虽然安然解释过，肖红还是不放心，唤来医生问道：“大概多久可以康复，会留疤吗？” “女孩子最爱美，这伤哪里不好，偏偏伤在腿上，以后穿裙子都不好看了。” 安然生得漂亮，又喜欢穿裙子，这平白无故多一道疤，让肖红觉得惋惜。 同样惋惜的还有医生，“伤口有点深，留疤避免不了，最后疤的大小深浅要看体质。” “如果十分介意，等康复之后可以考虑医美。” 肖红这一辈对医美接受程度低，加上电视天天播报一些整容失败的新闻。 肖红脸上的愁云更重了，“这……安然伤的腿，必要把命豁出去吧。” 医生：…… 不知为何，他竟无言以对。 “我不介意。” 帮安然擦完嘴巴后，林萧把废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其余三人的目光纷纷朝林萧射来。 “什么？” “我说，我不介意你脚上留疤。” 安然眉眼流转的时候，一不小心，撞进林萧的视线了。 安然看着林萧眼睛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因为一天没洗澡的关系，好好一把青丝乱成鸡窝。 脚上的伤口被包成粽子，这样的自己，安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美。 可即使她这么糟糕了，林萧还是对着自己说了动人情话。 这会儿，林萧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喂粥的动作没有停。 病房里的，每个单位的空气染上粉色，医生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出去了。” 安然这才反应过来，病房里还有别人，脸不争气红了。 同时，她撅起小嘴，反问林萧：“我未来丈夫一定是你吗？” 女孩子终归是矜持的，这点场面话林萧要是还是听不懂，他就枉为三十岁了。 这种话按他平时性格，是绝对不会说的。 不过，这当口不是有外人在吗？ 他决定配合安然，故作震惊，“不然呢？还能有谁？” 安然也没想到林萧回答，“这个，要等我上了大学才知道。” “不管是谁，反正除了我，谁都不可以。” 为了效果逼真，林萧佯装生气的把勺子甩到碗里，眉眼深情的直视安然。 就这空隙，安然面子赚足了，眼睛亮亮的，憋不住在笑。 把医生弄得都没眼看了，五十来岁的老头，脸一直偏着，看着窗外的树。 哦，你要是林萧台词怎么来的，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想的。 就肖红闲着无聊看的肥皂剧台词，林萧吃饭喝水洗澡，总之每次路过，都得听一次，每一次都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他也不想记住啊，可就是忘不掉。 不知林萧演戏的肖红，这一幕倒是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 她抽了块纸巾，不停的抹泪，“呜呜呜，我儿子这么帅，都可以演电视剧了。” “这，这，简直比电视剧还要让人感动。” 面对这样肖红，林萧转过头，忽然灵机一动，“妈，你现在理解我对安然感情，那你同意我们念一间学校？” 肖红虽然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但该有的理智一样不缺，“呜呜呜，我是能理解你，但是你要以此低报志愿，除非我不是你妈，呜呜呜~” 林萧：…… 一招声东击西宣告失败。 擦干眼泪后，肖红忽然想起一件事，“安然，你明天就出院了，一个人能照顾自己吗？” 肖红问出林萧的疑虑，这也是林萧一直担心的。 安然腿部受伤，一个人住终归是不太方便，摔着或者需要帮忙，也是叫天天不应。 退一万步步，哪怕安然伤势明天就好起来，可以蹦蹦跳跳，她家窗户、阳台一天没加装防盗网，林萧一天都不能安心。 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历史上演。 “干妈，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别看我现在这样子，说不定明天可以跑了。” 安然为了宽慰肖红，故意把伤势说得清。 但林萧是见过安然的伤势的，他下定决心，明天即使到安然家打地铺，也要留在她身边。 “说什么呢？傻孩子，”肖红不满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明天能跳，你也得给我休息。” 林萧试探性问道：“妈，不如让安然住我们家吧。” 从肖红出现的那一刻，这个想法一直在林萧心里徘徊。 一直纠结也不是办法，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说了出来。 肖红不禁为难起来，“可是我们家只有两房。” “安然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 家里就三个人，吴大伟身体不好，总不能肖红睡沙发，也只能身健力强的林萧上了。 “这，不好吧……”安然脸上忽然炸开一朵红云。 同住一个屋檐下，安然脑里只闪过两个字，同居。 这个词对于一个十七岁高中刚毕业的女孩来说，太过前卫。 安然没有余力去消化，一想到要和林萧同居，智商出走了，她的呼吸骤然变得局促。 肖红沉思片刻，“按照我们两家的交情，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肖红还有一个顾虑，“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夜宿我们家，这要让邻居看见了，会有很多闲话。” “安然，你觉得呢？” 这个提议，林萧想一万遍都没用，最终决定权在安然手上。 女孩子声誉有多重要已经不用长篇赘述，但在林萧看来，这些都比不上安然健康。 而且，从重生那一刻开始，林萧便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 而与安然结婚，是在他计划清单之内，计划在大学毕业之后。 早结婚晚结婚，反正迟早都要在一起的。 林萧看着安然眼睛：“我不在乎什么声誉，别人认为你是我女朋友也没关系，反正迟早都是。” 安然发现今天的林萧有些……不同？ 平时那么寡言的人，今天的情话说得张嘴就来。 “如果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林萧的语气，让安然把话噎了回去，好像她理所当然就得去。 可是去还是不去，她还没想好。 从林萧话语中，安然读出一丝非去不可的强硬。 “为什么？”安然低头去揉手边的床单，“我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 “我只是表达了我的意愿和想法，最终决定权是你，但我希望你能够同意。” 手里床单被她得发皱，安然又去伸手抚平，“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啊？” 她现在很需要人照顾没错，但声誉上吃亏的是她啊。 街坊邻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要被撞破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 “理由吗？”林萧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旋即叹了口气，转身给安然削苹果，“我很愧疚，愿意做一切事情去弥补，这个理由够不够？” ------------ 第78章 林萧被盯上 安然：“如果是因为愧疚的话，那就不必了，是毛贼把我弄伤的，你没有责任。” 一旁的肖红听不下去，“萧萧，你愧疚什么？别瞎说。” 是啊，林萧愧疚什么？ 看到这样的安然，林萧就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萧把苹果削好，递了个过去。 安然顺着林萧的手咬了咬了一口，香脆可口，汁水四溢。 林萧开始深刻的作自我检讨。 “其一，叔叔被警察局抓走了，我没有分很多精力给你，我已经想不起来每天在忙活什么了。” 肖红蹙眉：“萧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要为了让安然住进来，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林萧每天在忙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忙着赚钱，忙着帮她分担。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嫌自己做得不够好。 林萧不理她，看着安然兀自说道：“其二，你的家我每天都有去，没有检查出安全隐患，是我的问题。” 语毕，安然不同意了，“不是，谁知道会这样？我跟我爸一起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出事，你不能未卜先知啊。” 入夜了，悬挂在医院上面的灯把林萧的脸切成两半，一半浮于光中，一半陷于影里。 林萧垂着眼眸，唇部绷紧，“其三就是，我没有早点说服我妈，让她同意我们念一间学校。” 闻言，安然脸上浮现出小心事被人戳破的红脸。 她急忙看向肖红：“干妈，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乱说，我不想，真的。” 肖红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萧也唇部绷紧，不再言语。 讲真，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不顾安危夜跑，如果真的烦透了心，绝不会这么做。 仅仅安建国的事情还不够，它只是导火线。 安然真正烦恼的原因。 凭林萧的直觉，安然夜里失眠，是因为她每天活在“我想要”但“我不能这么做”的精神分割中。 昨夜她违心把自己赶走了，便注定一个人长夜难眠。 安然真是怕极了肖红会误会，一次解释不够，她又解释第二次，“干妈，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想。” “安然，干妈知道的。”肖红眉头蹙成“川”字，明显是不信安然的话。 安然：“干妈！” 肖红打断她：“我也也年轻过，你的心事我都懂。” 这是，越描越黑了。 “干妈，不是……” 安然急切的解释，却没能换来肖红相信。 林萧见肖红脸色不大好，“一切都只是猜测，等成绩公布之后我们再讨论吧。” 林萧想要跟安然上一所学校，但又不能以气到肖红为代价。 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林萧必须想两全其美的方法。 “叔叔的事，你告诉我计划，我来帮你奔走。” 听到这里，肖红才发现不对劲，“建国他怎么了，不是说和同事起了肢体冲突吗？这么严重要被抓去坐牢？” 当初林萧顾着肖红对安然的看法，没有说安建国被抓走的真正原因。 但是眼下，安然要住进来他们家，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不是的。”林萧见安然涨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索性替她说了。 林萧尽量长话短说：“不，是猥亵，被人丈夫举报了。” 信息量太大，肖红撑着眼睛，好半天不敢相信，“是我认识的建国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干妈！”安然急忙解释，“我爸是被陷害的！” 肖红沉思片刻说道：“我也相信建国被陷害的。” 两人同时看着林萧，眼神太过璀璨，似乎把他当做最后的救命草。 “如今，也只有一条路了。” “警察说了，不构成犯罪的前提是，双方出于自愿。” “你有信心说服叔叔吗？还是说有什么计划？” 安然接收到林萧询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有计划，这些天我也瞎忙活。” 没有计划的话，跑得在费力都是在做无用功。 林萧点头，因为安然受伤的缘故，安建国的事算是彻底转移到林萧手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趁着肖红陪安然的空隙，林萧出去打电话。 人啊，就喜欢欺善怕恶。 安然一个小女孩，单枪匹马不是她对手，林萧要做的自然是搬救兵。 十七岁的学生能认识什么权贵？ 也就只有王中汉。 王中汉接到电话，对安然的遭遇感到震惊。 “所以那朵人间富贵花是把安然的爸爸给强了？” 注意，“不是强，是猥亵。” 国字就这么博大精深，猥亵二字代表手劲占了便宜，没有发生实质关系。 “没有发生关系也得坐牢啊？这是在搞笑吗？” “长话短说，安然在房间等我，这事能不能帮？” “咱不做违法的事，就帮说服曹玲。” 骨科在七楼，林萧这会儿是在病房的小阳台打电话。 逼仄的空间，林萧弯身，把半身依靠在铁栏杆上，橘色的余晖着她的脸和头顶竖纹病号服。 叹气声从电话里传来，听得出来王中汉也很想帮林萧，但是—— “我们做古董生意起家的，和水泥厂八竿子打不着，”王中汉表示爱莫能助，“夜城蔡家，如果你跟他们能攀上关系，可以让他出面。” 夜城蔡家，林萧第一反应是蔡奇。 只是那个个人功利至上的人，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能帮我去游说吗？” 王中汉哈哈的笑了两声，“别想了，人家压根儿看不上我。” 林萧默了一会儿，“那他应该也看不上我吧。” “不，”王中汉答得斩钉截铁，“哥，那龟孙看得起你。” 在高考之后，也就是这几天，在他们所谓的富豪圈里发生里一件大事。 “蔡家老爷子最近病入膏肓，就靠一口气吊着，估计没多少日子了。” 这句话在林萧脑海里晃了不下十遍。 蔡老头一死，财产自然落到两个继承人上，蔡美和蔡奇。 钱多的人家分财产是件技术活，因为怎么分都会有人不满意。 均分，更有才华的那个会不满。 不均分，分得少的怨言更大。 ------------ 第79章 抓住毛贼 “这事被人压下来了，媒体么有报道，听说是有人巨资把消息买下。” “可即便如此，还是走漏风声。有人趁乱给蔡家添了一把火，低价收购蔡家的边缘产业。” “蔡家那两姐弟忙着争家产，老头子又没力气管了。” “蔡家这块蛋糕恐怕要重新被瓜分了，蔡奇那狗崽想提前看遗嘱，天天提人去医院逼供。” 听上去确实高潮跌宕，林萧抿唇，望着医院外围车水马龙的高速，“所以？蔡奇都自顾不暇了，为什么会帮我？” 王中汉轻咳了声：“哥，这事儿我也是刚刚听道上的兄弟说的，没来得及通知你。” “老头子病重之后，蔡奇不仅要放着蔡美，还有各种斗花式斗其他想跟他争家财亲戚和股东。” “你也知道，那小子自大得很，没人愿意做他的军事，最近几次肉搏屡战屡败。” 林萧打断道：“那他更没闲心管我的事。” “先听我说完，”王中汉对林萧急切表示抗议，“他要真不帮你，就不会在道上出了‘悬赏令’，谁要是能让你主动找他，奖金十万。” 林萧默默听完，注意力倒是歪了楼，被主动找他，和奖金十万攫住。 良久，王中汉才从林萧嘴里吐出的轻微气息。 应该在叹气。 轻风送来远方马路鸣笛声，林萧：“我要是自己主动找他，这十万能归我吗？” 王中汉无语，“这个不是重点，忽略，跳过！” “就是重点，我缺钱得很。” 这时的王中汉，心里莫名涌出一通无名火，“……林萧，缺钱你不管老子要啊？老子最不缺的是钱。” “你哪次有麻烦我没帮你，现在倒给我见外了。” 林萧发现王中汉一个秘密，这家伙，开始时候“哥”前“哥”后，喊得那叫一个嘴甜，生气时候会直呼全名，说话粗鄙，音量拔高，也是真的生气。 林萧索性一不做二不下，打蛇随棍上，“好的老子，你孙子我都快成年了，老用老子的钱像什么话？” 王中汉：…… 这句话倒把他说得哭笑不得。 真是日了狗了，“谁他妈是你老子，你才老子，别把我喊老几十岁。” 林萧听了失笑。 这种骂人话最没有逻辑了。 玩笑开够，“我们言归正传吧，”，“蔡奇想见我，为什么不主动找我？” “他想找你玩，才会主动找你，他不主动，恰恰代表有事求你。” “知道了吧，为什么我说，他会帮你的忙。” 挂了电话，林萧回到病房，肖红坐在家属椅上看电视。 今晚林萧有守夜，他提着水壶，穿过狭小的走廊过道。 打水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林萧不由得多看几眼。 打完水，再回头时，男人已经走远。 他穿了一件红色棉背心，林萧跟上的时候，背心下麒麟刺青仿佛在朝他张牙舞爪。 安然说过，入屋盗窃的男子后背上就有个这样刺青。 “你好。”林萧追上了上去。 “你有什么事？” 走在前面的男人闻声回头，他长着一张粗犷的脸，浓眉凶目，语气不善，说话的声音像动物在咆哮。 震慑力十足。 林萧低头瞥了眼他右手上的血痕，“昨天凌晨一点多，你去了哪里？” “关你什么事儿？”男子不满林萧的打扰，眉头蹙紧，眼睛锐利得像鹰。 林萧走前两步，报出安然家地址的同时，男子马上转身几欲逃跑。 林萧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反手扣住他肩膀，男人一个矮身，被他蚯蚓一样好身段滑出林萧的钳制。 撞翻推车，又撞倒了路人，男人跑了一路， 林萧在后面追了一路。 “林萧。” 肖红在门外刚接完吴大伟的电话，迎面撞上正在狂奔的林萧，喊道：“萧萧，你上哪儿去这么急？” “帮我报警。” 林萧留了一句话，马不停蹄的追了出去。 直到两人追逐的背影消失在过道，肖红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抓起手边的电话，“喂，警察局吗？对，我的位置在第三人民医院。” 林萧不知追了多久，从医院里，追到马路上。 夜里七点是夜城人流高峰期。 马路上车流不断，迎面走来了很多行人，男子速度丝毫不减，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林萧。 眼神里是极尽的挑衅。 七拐八拐，林萧早已累得气喘，不停有汗在滴落，身上的T恤像泡在水里。 这是他追的第二十条街，他感觉到身体机能的极限，速度正慢下来。 但他不能停，他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抓住凶手的机会。 最后，林萧被带到一条不知名字的胡同里。 胡同是死的，男子跑了两步也是累极，喘着粗气把背心脱了，甩到一边的同时，还啐了一口口水。 “你追了我二十条街，就为了昨天那婆娘？” 他的步步逼近，让林萧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为了安然，林萧绝对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他顶着一头指甲长度的板寸，嘴唇被浓密胡子掩盖，眼睛锐利得像鹰。 压根儿不像普通社会上混混。 四目相对时，林萧感觉到，被他目光扫射过的地方，像被剜去一块肉。 生疼、惧怕，让林萧呼吸骤然一滞。 蜿蜒的青苔爬满了铁闸，林萧不打算退缩。 林萧退回到身后的垃圾桶，弯腰捡了只废弃铁棍。 林萧抖动肩膀，隔空甩了几下后，一棍子撂到旁边的废弃铁闸上。 有风送来铁闸的疯狂声响，潮湿的空气漏了一丝紧张。 “婆娘？”林萧听不得这个称谓。 “看来还真是。”男子忽然仰头大笑。 那肆意又张狂的笑声，林萧毫不怀疑，如果附近有住宅区，定是会以为傻子在笑，然后报警。 “你有什么目的？” 林萧第六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简单。 半夜潜入安然家里，却只伤了她脚踝； 今天也是，大费周章在众目睽睽下引他到这条没有监控的小巷里，林萧不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目的？”男子粗犷大笑，“果然聪明，怪不得老大看得上你。” ------------ 第80章 车祸，林萧被撞 “还有人要来？” 男子眉眼挤成一团，舌头舔向上唇，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恐吓林萧，“你过会儿就知道了。” 扑通，扑通。 林萧感觉到心脏蹦到嗓子眼上，因为不知道对方下一招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林萧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身后是湿黏的T恤，四周静得连人影都没有，林萧握着铁棍的手一刻不敢放松。 为了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甚至咬破了嘴唇。 黏糊的汗水混着血的腥味，林萧嗤的笑了声。 男子这会儿不笑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笑什么？” 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小巷没有灯，林萧抬头逐渐暗下的夜幕仿佛藏了深不见底的秘密。 “我在笑，是你的人先到，还是我的警察先来。” 笑的同时，林萧握着铁棍下的手汨出了汗。 紧张，心跳狂乱的紧张。 哪怕有武器在手，两人武力值太过悬殊，林萧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该死，你敢叫警察？”男子横放在两侧的手不停收成拳头。 所有的恨与恼，顿时化作一顿长啸。 男子仰着头，大吼一声。 声音过于可怖，竟然盖住路边丛里的蝉鸣与小巷尽头川流不息的车流声。 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人们依旧过得井然有序，没人在意这起骇人的叫声，从哪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喊完之后，还是没人过来。 林萧心里的希冀，随声一点点暗下叫声，悄无声息的陨落。 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眼下，林萧无人可依，他握紧手里的铁棒，打算挥手一搏。 然而，意料之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对方尽管在盛怒之下，仍被理智支配，叫完之后开始偃旗息鼓。 盛怒之后，他没有冲过来。 不冲过来，林萧就没有理由主动出击。 虽然他很想手刃伤害安然的人，但这里就涉及一个刑事问题——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想因为鲁莽的举动把对方，把自己处于被动境地。 比如，因故意伤害把自己冲进警察局。 夜风习习，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着。 不同于林萧紧张，对面的男子叫完之后，倒是一派怡然自得。 “有意思吗？”林萧思量一番，终是有了打算出声问道，“干站着你不无聊？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我呸，我伤了你马子，你会跟我诚心做交易？”对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林萧。 林萧也不恼，“你身材比我魁梧，临场经验比我多，我敢忽悠你，我是想死吗？” 话间，林萧故意把姿态放低，想让对方放松警惕。 果然，男子听完后鼻子哼了两声，“就是不怕死才追了我二十天街。” 语气带着对林萧的不屑一顾。 林萧故作轻松：“那你把我的人打伤了，我总要看清楚谁吧。” “现在我看清楚了，没什么问题了，就想跟你做一个一箭双雕的交易。” 男子不屑道：“看清楚是谁，不就是为了报仇？” 是。 但林萧当然不会直说，“不，我只想跟你们boss谈谈。” “你告诉我幕后主谋，我帮你把警察引开，从此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想得倒美。”男子嘴唇咧到最大。 他嗤笑林萧的同时，露出参差不齐的发黄的牙齿，“我要是怕警察，就不会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林萧证实了口中猜想。 果然。 他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 “要不是boss出了死命令，就刚刚那茬，”男子，冷冽的气息扑到林萧眼前，“你死十条命都不够。” 他指的是在医院，林萧想把他扣住那茬。 随着警笛声由远及近，小巷子的重重包围，男子终是被警察戴上手铐。 【系统提示，抓到小偷，奖励：蔡奇家藏宝图】 林萧姑且不管什么藏宝图。 林萧在意的是，男子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并没有作过多反抗。 一切顺利得像早有预谋，尤其在经过林萧身边时，他忽然转身，看他的那抹意味深长眼神。这样的眼神，林萧上辈子看过很多遍，是阴谋得逞的眼神。 巷口陆陆续续围了许多不明所以的群众，林萧就是在这一双双眼睛注视下，给警察做了笔录。 人群散去已是半夜。 林萧从巷口出来，闹剧结束，恍梦入昨。 林萧抬头看了眼孤寂的夜空。 华灯照得他行单只影，林萧走到巷口，发现正前方堵了辆车。 黑色后驱野马，呼啸在夜城道路上飞驰。 一道极长的急刹声，如深夜鬼魅。 副驾驶坐车窗缓缓落下，蔡奇放荡不羁的侧脸映入眼帘。 林萧半眯着眼，心下了然，看来这就是男子口中让他拖延时间的boss。 “我要说不呢？” 林萧脑子被分化成两边，理智和情感在打架。 不应该拒绝的，安建国的事可能要有求于他。 可是一想到他就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林萧感觉自己像吞了一坨翔。 同样不爽的还有蔡奇。 闻言，他半拉下墨镜，眼眸下垂，高人一等的傲视林萧，“我花了1.5小时，从邻市赶回来，就是为了听你的拒绝？” 林萧不理他，绕过车子，径直往前方走去。 若是碰到旁人就算了，蔡奇这人，从来只有自己拒绝别人，别人哪有拒绝他的份？ 这林萧不配合也得配合。 他打了通电话，不远处红绿灯死角的位置拐出一辆车。 为了使林萧放低警惕，他一边低速跟随，一边时不时鸣笛。 走了大约一百步，林萧耐心耗光，转身盯着阴魂不散的野马，“你有完没完？” 然而林萧的转身，让他错过了一直蛰伏的小车。 黑色车身，车牌上是有三个4，如鬼差一般从身后跑来。 就在林萧转身的空隙，车子忽然加快速度。 啪—— 车子从身后，把林萧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早有预谋的三十迈，可以把人撞伤撞晕，但不会撞死的速度。 很刁钻的角度，林萧被惯性抛出后，又被作为路人的蔡奇，“好心”把人捞回车里。 “怎么伤得那么重？” “要赶紧去医院。” 林萧想说，你倒是会演戏。 但他只是张了张嘴，全身力气像被抽空，浑身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耳边，是衣服摩擦地面的声响，林萧半眯着眼，奄奄一息间，感觉蔡奇拖着自己双手，把他的身体拖至副驾驶座。 后背是火辣辣的疼，林萧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人家刀俎下的鱼肉。 接着，车子发动，在极速狂飚风景飞逝而过的跑车里。 林萧最后一丝清明，跟着消失。 ------------ 第81章林萧沦玩物 林萧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鼻翼间是刺鼻消毒水味，他回到自己上一世死前的病房。 手边一阵冰凉的输液感，林萧睁眼的时候，唇部口干舌燥。 身后的心电仪在疯狂乱叫，屏幕里的生命线在狂乱的飞舞。 稀松的光中，睁眼的同时，林萧发现安然和肖红围着自己。 她们泪流满面，哭得双眼红肿。 一个跑出去叫医生，一个趴在林萧身边肆意狂哭。 “这个，是不是出错了。”他鼻子在吸氧，林萧无力抬起食指。 “别说话了，萧萧，保存体力等医生来。”肖红抚摸林萧的脸，一边朝身后语气激动的大喊，“快来人啊，快点！！” 尽管房间如此吵闹，林萧仍感觉眼皮子在打架。 “很吵，能不能让睡一会……” “坚持住，坚持住，医生很快来了。”局促的叫喊声中，肖红拼命拍打林萧的脸、 实在太困了，眼皮贴在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头部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肖红抱着他的头哭天抢地的痛哭，“我的儿啊，你十七岁，你怎么忍心让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妈不不准你死——” 他要死了？ 不，他还不想死！ 内心呐喊敌不过身体的枯萎。 林萧感觉全身力气像被抽空，唇部艰难嗫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处说一个字。 他倒在肖红的怀里。 就为了那个蔡奇，那该死的家伙，他所有的坚持，他所有的努力，就这么化为灰烬？ 最后一丝力气，他掀开眼皮环视病房。 长宁医院303号，他上辈子就是死于这间病房。 他想说一句话，嘴唇微张的时候，却遭到空气的反噬。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了。 林萧，十七岁，于长宁医院303号病房，卒。 …… 有很多很多声音，吵杂的声音。 交谈声，好几个人交谈声，接着是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什么事走到这么急？ 意识在混沌中找回清明，林萧微掀着眼皮，有星星点点的光漏了进来。 他翻了个身，抬着无力的手去挡住视线。 恢复清明那一瞬，林萧感觉腰间有一股极重的垂坠感。 “走开。”口干舌燥，林萧嗫嚅道。 “你敢叫我走开？” 林萧感觉脸上有一道冰凉的触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鼻息下的刀。 很小，就是那种西餐来切牛扒的金属刀。 蔡奇用刀拍林萧侧脸的时候，刀锋伤了林萧的侧脸。 细细长长的留下一道血痕。 脸上一阵生疼，林萧糊不干净，咬牙抽了张纸巾擦拭。 林萧后知后觉发现，居然会痛？！ 因为三天三夜没进食，只靠少量水为生，林萧蠕动着干得脱皮的唇部，“我没死吗？” “哈，”蔡奇像被点了笑穴一样，看林萧的眼神像看怪物，“我千里迢迢找你是为了让你死？” “我还没这恶趣味！” 还没死？！ 这个认知让林萧掉落一张巨大的网里，心情跳跃在空中的狂喜。 对比起来心情的雀跃，林萧身体上的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自他醒来，蔡奇开始他的花式折磨。 先是一拳抡在他肚子上，害他黄胆汁差点吐出来。 在他脸上割了一刀之后，又不知从哪个角落拿出一只模型枪，单眼瞄准，“Bia g” 被虐如此，林萧一句话都不想说。 “既然可以动粗，为什么又不让那个纹身男人动手？”这不是很矛盾吗？ 林萧有气无力半眯着眼，脸上仍是不卑不亢。 “废话，”蔡奇也难得兴致回答，“饭能别人替你吃？屎能别人替你拉？ ” 林萧懂了，自己玩儿和别人玩儿完全是两码事，把他当玩物了。 忽然胃部像灼烧一般，林萧翻身干呕，好半天却没吐出来。 他抬了抬手，全身有气无力，气如游丝。 好不容易回味过来，林萧开始回忆昏睡前一幕。 说也奇怪，记忆里自己明明被撞飞了。 而全身上下感觉到痛的，居然有且只有自己的胃？ 不停有血珠子沿着脸上的伤口冒出，林萧抬手摸了摸， 所以，是记忆断层了？ 蔡奇笑够之后，见林萧半天回不浑身，大发慈悲回答他的疑问。 “放心，你受得都是皮肉伤，早就好了。” 林萧一把抓住关键词，“早就？” “这是过去多少天？” “三天，你一动不动在我床上睡了三天。”蔡奇没有打算和林萧好好说话，“所以你白吃白喝白睡了我三天，这笔账我慢慢再跟你算。” 林萧顺势坐了起来，自“白吃白喝？” 晕厥之人怎么吃怎么喝？ 这怕不是个白痴。 “要算账？”林萧从下到上打量自己，果然，腿部手臂几处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 看上去问题不大，“好，那我们来算账。” “你找人撞我，这笔账怎么算？” 真的，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蔡奇就来气，“谁让你不配合？乖乖上车不就没事了？” 随之，蔡奇露出邪魅狂狷的笑容，“哦对，你还要付我一笔雇佣费，撞你那个小A张收费可贵了。” “然后？” “然后，这笔费用花在你身上，当然由你来出。” 林萧蹙眉，神经病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他可以跟上的。 “你花钱雇人撞我，我还得付你钱？” “当然，那是你至高无上的荣幸。” 林萧无语，如果这就是至高无上的荣幸，那他原地去世好了。 等等。 “我昏迷了三天？” “哈哈，不然你以为自己可以住我家三天？” 林萧瞧了眼墙上的日历，果然是三天后。 他皱紧眉头。许是因为安然出了事，林萧透支的身体，这会儿又受了伤才睡了久。 都三天了，肖红和安然可能找他找疯了。 林萧翻身下床，去床边找自己的鞋子，“我得回去了。” 但鞋子没找到，不仅如此，他发现身上的衣物不知所终，身体赤条只剩内裤。 林萧整个人巴适了，不知道对方费尽心思把自己抓来甚至把衣服藏起来是几个意思。 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林萧最后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你有什么恶趣味吗？” 蔡奇无语，“妈卖批，你以为自己是谁？也不去照照镜子？我能看得上你？” 林萧不想吐槽了，这家伙多少有点毛病。 ------------ 第82章 林萧的劫，安然的伤 蔡奇神秘一笑。“当然是防止你逃跑。” 林萧无语。 防止逃跑方式那么多，捆绑手脚，软禁密室，蔡奇通通不用，偏要剥光他的衣服，真tm变态。 “这也是为了好勒索你女友。” 蔡奇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样子，“上次没仔细看，后来看了我姐搜集的照片，还真禾杆盖珍珠，身材火爆，样子水灵。” “你可以试试？”林萧是安然过敏体质，尤其从蔡奇嘴里吐出来的流氓式的话，语气变得不善。 虽然心里不爽，但没有弄清楚对方意图之前，林萧不会轻举妄动。 蔡奇说着，晃着手里的手机，“你看我敢不敢？” 林萧双眼一眯，“所以那个纹身男也是你雇的？” “不然呢？”蔡奇从沙发上跳起来，“入室为了那几百块钱，有人还真干得出来？是不是傻？” 见林萧一张脸深沉如冰，像下一秒变成蛰伏夜里的猛兽，蔡奇倒是平静的去倒了被杯水，含在嘴里玩几口，吐到盥洗台里。 林萧的看蔡奇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一脸的不爽。 他一向理智，很少动粗，此时恨不得冲上去赏蔡奇一拳。 根根分明的指节松了又紧，林萧唇部抿出风月里的寒意。 蔡奇似乎早已料到林萧会不爽，“行啊，作为补偿，我已经让他自己蹲牢房，你不用介意。” 不用介意？说得倒轻巧。 那安然脚上的伤怎么算？ 医药费怎么算？ 他被软禁的这几天又怎么算？ “你倒是想的好。” 蔡奇想要做到的事，一向有自己的方法，“你只需问我，下一步怎么做。” 语毕，蔡奇漫不经心的往指甲上吹气，“开个价吧，多少钱翻篇？” 钱钱钱，又是钱。林萧眼里覆盖一层霜，“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不然呢？”蔡奇不以为意，“你缺钱，我有钱，不是刚好一拍即合吗？” 蔡奇确实不缺钱，林萧知道，此番言论出来，无论他要价多少，都是在自取其辱。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萧现在懒得和他废话，“我要走了。” “就这？”蔡奇嗤笑，“还以为你会冲过来打我。” 林萧理都不理，“我恰好有正常人的自控力。” 忍耐恰巧是一个三十岁男人自我修养。 再怎么不爽都没必要动手。打架殴无伤还好，有伤会上升到刑事。 一旦动了手，他无论输赢都是错。 蔡奇旋即狂笑，“好啊，你尽管走，没衣服我看你怎么走出这个门！” 蔡奇是吃定了林萧。 就不信邪，赤膊出门不给人拉去精神病院，他蔡姓反过来写。 林萧其实用的是声东击西，短期内恢复理智后，他已经有了计划。 趁蔡奇出神，攻其不备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抢他手里的衣服。 但蔡奇好像料到，早就防着，一个转身，林萧扑了个空不止，险些撞到桌子一角。 林萧语气里流露出难得的愤怒，“你这是非法拘禁！” “哈？” 林萧拿出上一世的法律知识储备，“以强制手段剥夺别人人身自由，你拿走我的衣服就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 说出来的语气是怒的，思路却出奇清晰。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林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处于劣势，仍不许自己迷失最后底线。 除了家人爱人外，林萧的底线就是尊严。 他像战场上战败被俘虏后不卑不亢的战士，语气透着不认输的倔强。 “跟我谈法律啊，好啊，我跟你谈，”蔡奇邪魅一笑，站在餐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林萧。 冷静过后的林萧猜想，这大概是为了营造一种压迫感，减少两人身高间的落差的动作。 毕竟蔡奇和他差了差不多五厘米，虽不至于看他的鼻孔，但据他猜测，蔡奇骄傲惯了，连普通的仰视都觉得不爽。 “那我们聊聊法律。”十七岁的蔡奇早有准备。 非法拘禁是吧？ “哪条法律规定路见不平是犯法？” “你不过是被车撞了的伤患，我作为热心市民，刚好路过，把你捡回家里。” “好意施惠也算犯法？没关系，你尽管告我去好了。” 就这么一段话，林萧听得后背直冒汗。 别看就年龄智商上论，林萧好像占了优势，但蔡奇属于阴损。 我明敌暗，就容易腹背受敌。 林萧把前后事情一串，大概知道蔡奇的整个计划。 TM的蔡奇是有事求自己了。 才会“不辞辛苦”把他捞回家里，大费周章车祸局。 现在想想，林萧心里还是可以吃准蔡奇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嘴上虽然在逞能，但是他蔡奇确实有求于林萧。 此刻林萧被困三天了，不知道这扇门后的家人过得怎么样？ 想到家人，林萧更是归心似箭。 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在外面抱着怎样的心情。 吴大伟的身体，安建国的案子，安然的伤势。 每件都是他挂心的事。 他想起自己跟肖红说的一句话，帮我报警。 这句或喜或忧的语句，再想到肖红听了之后的心情。 林萧压根儿不敢想，任由汗水打湿后背。 一米之外就是门口，林萧心算估计自己拿着花瓶冲出去的可能性。 但他很快打消念头。 蔡奇家门前有个巨大的入户花园，哪怕他使劲百米冲刺，冲出大门大概要五六分钟。 这五六分钟，也够蔡奇打遍整个住宅的电话。 逃跑无门，林萧只能想别的计划了。 林萧不想在没有意义的问题上过多纠缠，既然有事求他，他倒是要了解蔡奇大费周章的目的。 “说吧，什么事？” 林萧想起王中汉跟他说的，蔡奇在道上出了丰厚赏金，要林萧主动找他。 这个极端功利者，要是没有足够鱼饵，他必然不会费事费心诱他入局。 蔡奇听了后，坐在第二级楼梯上露出阴森的笑，“本来是有事，现在没有了。” “解决了？”林萧微眯着眼。 “不是。” 意料之外的摇头，蔡奇脸上却是骇人的笑。 刚刚割伤林萧的小刀还在手里，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 ------------ 第83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蔡奇先是凑前闻了闻，随后伸出舌头，覆盖在那滩干涸的血迹上。 “你要明白，谁是老板。” 他语气如此的理所当然，林萧心里狂奔过千军万马，之17岁小屁孩儿的把戏真是又中二又搞笑。 “这事只能成功。” 看来蔡奇的弱点是担心林萧背叛，不然他不会如此谨慎。 林萧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从他醒来那一刻，意味着两人间的战场也开始了。 “你不是不信我？这会儿倒是想起我了。”林萧想起上一次见面，两人不欢而散。 那次，他带安然一起来的，为了抬高自己，蔡奇也是说尽了难听的话。 林萧还记得临走时，他劝他最后一句:话不要说全，事不要做绝。 看样子是没听进去。 “是不信。”蔡奇不所谓的耸肩，“但你是今年高考黑马，证明脑子还能用用。” 林萧呆住，状元这是意料之外。 他惊喜的是，他成了状元自己居然是第二个知道的。 他回头看了眼墙上日历，没到二十五号，还没公布成绩。 林萧:“你怎么知道？” 蔡奇的表情像听到什么笑话，“连这点小事都打听不到，那蔡家可以去吃屎了。” 那么，以蔡家强大背景仍无法解决的事情，林萧猜想，只能蔡家内部的事。 “跟遗产继承有关系？” “哈，真被你猜中了。” 蔡奇之所以承认得这么爽快，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 林萧为鱼肉，他为刀俎。 他家是定制过的，防弹防爆系统一流，这块鱼肉到他手里，任他上天下海，插翅难逃。 “你想把蔡老头弄死，早点进入继承。” 这句话是肯定句。 一个极其爱财的人，不惜散财挖他过来，这是林萧根据蔡奇一贯舍人为己的做法推算出来的。 “那老头都病得剩一口气了，救来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归西。”蔡奇咬牙切齿说道。 “死老头，糟老头，到死都不信任我，把一些重点产业都安排给我姐一点儿都不给给我。” “我有预感，迟迟不肯公布遗嘱，铁定给我分少了。死老头，你最好早点死，晚一天我都让你家鸡犬不宁。” “妈卖批，他前辈子一定联合我姐来整我的。” “蔡美那老三八现在说代理董事，早上才召集完股东会，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十七岁段位和三十岁段位中间差了个诸葛亮。 林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稍稍引导几句对方就吐苦水一样全数倾出。 话又说回来，喊十七岁的女孩做婆娘，喊自己姐姐做老三八，没素质也算了，关键这人还心术不正。 这时，蔡奇看向林萧的眼睛冒着青光，像条剧毒无比的蛇盯着猎物的眼神， 狭小的瞳仁，不时的朝猎物吐信子。 “你最好想想，我有什么办法提前查看遗嘱。” “什么时候想出来，奏效了，我才放你走。” 林萧不想说话。 真的是，上下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林萧自然不肯乖乖就范，“我要说不呢？” 蔡奇无所谓的耸肩，“除非你想被车撞第二次。” 林萧不语，真怀疑这人血液是黑色。 虽被没收了衣服，为了防止林萧逃跑，蔡奇把人关在房间了，门终日锁着，下面留了个送饭的口。 就这间比他家还要大的卧室，连个窗户都没有，终日开着一盏大瓦数的白炽灯。 他每日在这里睡，这里起，认时间只看着墙上的钟。 蔡奇每天都会隔着门缝问他问题，他一点都不关心他的起居饮食。 蔡奇关心的，是林萧有没有下定决心帮他，有没有想到办法，能不能帮他对付蔡美和老头。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了三天，林萧的耐心是蔡奇不能比的。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日夜，没有夏日蝉鸣的吵杂以及高峰期鸣笛不断的马路，更有助他理清思路。 在夜里蔡奇又一次询问中，林萧第一次松了口，“办法不是没有。” 蔡奇则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什么？” 林萧走进，把嘴唇挨到门下的缝里，凑着蔡奇的耳朵说，“你用刀割自己的大腿，我再告诉你。” 安然受过的罪，他要十倍讨回来的。 怎么着他都不可能帮着仇人。 曾经伤害过安然的人，仇他都记着，压下心里。 “林萧！”蔡奇在愤怒中红了眼，“你别得寸进尺。” 留下一句话后，蔡奇摔挡板而去。 门下的挡板来回晃动，搁平时是用来送饭的。 到这一刻，林萧忍不住笑了，虽然自己是被关押的那一个，但是真正着急的，是他蔡奇。 蔡奇有求于他，而且医嘱之事迫在眉睫，也就是因为这样，林萧才有恃无恐。 没过多久，草坪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声。 改装过的，巨大的轰鸣声可以响透整片荒郊的。 没过多久，门下的挡板被打开，挡板下是一张清纯美丽的脸。 标准的鹅蛋脸里不仅有小巧玲珑的厚唇，还有林萧最喜欢的眼睛。 不是安然是谁？ “你怎么来了？”林萧紧张看着安然，“脚没痊愈就跑出来，不要命了？！” 受到责备的安然，闻言则是轻松的笑了笑，“差不多了，我都可以下地走路。” “只是下地走路，你……” 对于林萧的劝说，安然不听不听，“别聊家常了，王中汉只引开主干道上的佣人，蔡奇这趟会去蔡家，我们最多有半小时时间。” 就这空隙，安然已经用复刻钥匙把门锁开了门。 “你怎么拿到钥匙的？” 蔡奇家钥匙都是定制过的，短时间内不可能复刻。 “蔡奇自己你信吗？” 林萧不信，从房间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搂着安然，大大的拥抱了……十秒钟。 安然逗弄心思消失殆尽，不玩儿了，“是蔡美给的。” 根据负负得正理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蔡奇的复刻钥匙安然能怎么拿到？ 肯定是来去自如，且不会惹人嫌疑蔡美，从中提供了帮助。 林萧还是不放心，“安不安全？如果不安全你立刻回去，我可以应付。” ------------ 第84章 美救英雄，林萧的骑士 “安全安全。” 为了让林萧觉得自己没撒谎，安然还原地蹦了两下。 她是好了很多，但还不能跑步和蹦跶。 就这么一下激烈动作，她就柳眉紧不蹙，“别说了，我们赶紧跑吧。” “我的衣服……” “啊对！”安然恍然大悟的同时，双手捂住眼睛，红着脸背过身去。 她是多着急，老半天都没有注意到林萧半裸的身体。 虽然背过身，安然脑海里残留着赤裸的身影。 肤色古铜腹部线条流畅紧致的林萧。 虽然不至于有人鱼线，但肌肉分度练得刚好。 林萧随手卷起床单上的薄被披在身上，拉着安然的手。 脚步的伤势还没好全乎，林萧跑了两步发现安然没跟上，他一路不是半拉就是半提着走。 跑着跑着，他忽然转身看向身后，发现安然白着一张小脸鼻息转粗，额上铺满了汗。 于是林萧折了回来，手挪到安然颈后，提小猫一样把安然提这着走。 安然长得就小小的一只，现下脚上又带了伤口，小脸煞白，小唇樱红，娇小中又带了几分楚楚可怜。 别说，此时被提着的安然，在林萧手里还真像只乖巧柔顺的猫。 而林萧则像一个护猫使者。 提了几步，林萧发现连自己都走不快。于是把手一横，把提着的动作换成公主抱。 只是，公主抱的话，他就不能护着身后垂垂欲坠的床单。 他把床单撕开两口子，目光所及，随手系上。 林萧抱着安然走的方向却不是门口。 “我们去哪里？”安然两只手撑在林萧胸前着急上火的问，“时间不多了，我们抓紧走吧。” 走是要走，但“不能白走了，要讨点利息。” “利息？” 还好系统之前奖励了他一张蔡奇家的藏宝图，这时候就发挥了重要作用。 因为有藏宝图的关系，林萧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找到一直隐匿于暗处的蔡奇家的地下室。 门没有上锁，就入门处挨着厨卫第三块板砖，直接地板翻过来就可以进去。 安然把头缩进林萧的怀里，“真的藏了明朝时期的古董？不上锁不就可能一下子被小毛贼抢走了？” 开玩笑，小毛贼敢进去蔡家？你偷他的钱，人家可要你的命。 谁敢犯浑偷到蔡家来。 林萧说:“不上锁是因为他过度自信，” 地下室的过道有些狭小，林萧把安然抱在最下面一级楼梯上，回头说，“你在这里等我。” 安然点头，又嘱咐一句，“你小心一点，有什么不对赶紧跑。” 这时，林萧绷紧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笑容浮现出来，“该跑的不是我，是蔡奇。” 密室小而通幽，幽暗的火把把小路照得亮堂。 不得不提，林萧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在某个瞬间，仍然被一路的金光亮瞎了眼。 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古董玉器。 粗略估计，这一系列下来不下一亿。 光蔡奇私人住宅里的收藏就这么多了，更别说偌大的蔡家住宅，怪不得蔡奇费尽心思要林萧帮忙。 眼睛被亮瞎一路，林萧目不斜视的来到走到一个方形玻璃盒前。 这是是密室尽头，四周光线晦暗不明，中央处，放着一个色泽别致的古董花瓶，轻身有几个童子河边嬉戏抓鱼的景象。 外围罩着一个方形玻璃盒，看这做派，倒像是这堆宝物里的无冕之王。 林萧不懂古玩，细细打量也看不出这个花瓶和其他花瓶的区别。 但是既然蔡奇家的藏宝图指向这个位置，林萧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花瓶抬起来。 透明防护罩太碍事，林萧抱着安然拖着花瓶出来后，就把防护罩撤下。 为了防止破碎磨损，林萧让安然抱进怀里，他自己抱着安然，一路走得飞快。 打开门，门口处果然空空无人。一路上，林萧跑过大厅，跑过门口里的花园，全程连蔡奇家的狗也没见着。 林萧不由得感叹，“太厉害了。”蔡奇家管理花草的园丁管家保守估计有一百来号人，而这一百号人，前后一百多人都被王中汉打发了，连狗都不剩。 林萧抱着安然一路奔向门口。 那里早走一辆车侯着，打开车门，轻手把安然放置在后排，然后林萧自己也坐了上车。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前后只花了两分钟。 “出发了。”司机话落，车子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这辆黑色轿车背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引擎声，蔡奇回来了！ 驾着他霓虹色炫酷狂拽的越野车，一路咬死不放。 安然心脏蹦到嗓子眼上，“怎么这么早？比预估时间还早三分钟。” “坐稳了！”但王中汉安排的也不是普通司机，是新一届越野赛上夺下桂冠的男人。 话落，车子像飞了起来，耳边引擎不断不断加速的轰鸣声，随着身体飞起，各种急刹和急转，车内的东西飞去了前排。 而安然因为太过紧张，手抵在门把手上半刻不肯松开。 坐在她身旁的林萧倒是没什么表情。 飙车算什么？ 然而蔡奇没打算放过他。 哪怕时速表已飙至150，身后的越野车始终如夜影鬼魅那般，紧咬不放。 这时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吹了响亮的口哨，“技术可以，这样才有被打败的意义。” 路口的红绿灯由绿转红，林萧车里的司机像像吃了兴奋剂，无视路灯一路直奔的冲入茫茫车流中。 就是这个举动，让林萧摆脱蔡奇的追查。 蔡奇则闯红灯的时候，恰巧中间驶出一辆车，亘在两车中间。 傻子才会跟货车抢道，蔡奇虽然心疼走掉的林萧，但还不想死。 蔡奇无视身后无数车朝他发出的喇叭，跳下车，把所有怨气发泄到对方头上。 至于那位倒霉的司机，之后可能面对蔡奇的恼怒和报复，都不在林萧控制范围内。 甩开蔡奇之后，林萧这车的速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那货车当然是我派去的，不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驾驶座的男子终于拿出电话，打给王中汉。 当然是要钱的。 ------------ 第85章 干柴遇烈火 他开了免提，随着手机的叮咚两声提示，驾驶座的人低笑着点了接收之后，转头对着手机说，“是不是发现多了一位数，是不是年纪大了手抖了？” 十七岁就被说年纪大的王中汉，答得干净利落，“多出来的部分当给你做营养费，还不知道那变态会怎么找你呢。” “哦，那谢啦。” “是我谢你，我说真的，最近出门你要小心。” “哈，怕他个鸟，”驾驶室的男人答得云淡风轻，“我今晚就飞澳洲，有本事出国最后我。” 闻言，林萧侧头看向驾驶座的后视镜。 他戴着墨镜，看不清脸，蔡奇的手再长，确实也伸不到外国的地界去。 “安然，你觉得怎么样了？” “脚上的伤怎么样？给我看看？”一边驾驶座上的人和王中汉火热得讲着电话，一边得空之后，林萧开始关心安然的伤势。 安然今天穿了一条米色九分裤，脚踝一双花蕊型堆堆袜，配着小白鞋，整个人斯文大方。 “我没事。”安然见林萧弯下腰，修长的指尖摸向她的脚踝，情不自禁的觉得羞羞脸。 “那你自己过来。”安然不愿意配合，林萧当然是极尽耐心的劝说。 “我可以说不吗？” 哎哟喂，她一个165女孩子把脚伸给别的男生像什么话？ 林萧压根儿不给安然机会，“你可以自己伸过来，或者我自己弯腰查看。” 主动和被动的前者。 林萧看着腿上搭着的纤细匀称的脚，先脱了鞋子，然后就着袜边一点点把袜子卷下。 其实是还没好透的，外层贴了纱布，只是纱布太薄，裹在袜子底下就看不出来，再加上安然走路时的刻意伪装。 林萧转头看着驾驶座，两人在电话里相互吹捧聊得热火朝天。 林萧:“把电话给我……” 话没说完，前方忽然急转弯，方向盘极速转动的同时，安然受了惯性整个人栽在林萧…… 咳，要是栽到怀里还好，可她刚刚脚搭在林萧身上。 所以就着惯性，整个人直接横跨到林萧腿上。 林萧:…… 安然:…… 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各自别过头去。 如果场景切换，地点不是在吵闹的街上，而是在寂静的房间，安然甚至毫不怀疑自己心跳声会向空气四面扩散。 “那个，我……”好半天，安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先下来吧。” 王中汉这车是商务车，车型车身都大，安然一贯认车不认车标的人，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嫌弃过。 车顶太矮，她又伤了一条腿，整个人挂在林萧身上，胸贴着胸的，腿贴着腿。 要怎么暧昧怎么暧昧…… “抱歉抱歉，聊得兴奋，一时手滑……” 前排驾驶座的男子在不停在道歉，却在目光触碰到右上方车内后视镜的时候，瞬间默了。 “喂喂？还在不在？怎么都不说话？”电话里王中汉的着急的声音不停传来。 大概一分钟过去，驾驶坐上的人才找回声音，“我说王中汉，你这对朋友……” “怎么了？出什么事？” 男子清了清嗓子，拔高声线，“你这个对朋友，简直干柴烈火，好饥渴哦。” 王中汉:“啊？”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越来越开放。碰瓷我的急刹，那女孩子顺势一咕噜坐上那男的大腿上。” “关键那男孩光得只剩条内裤了。” 如果前半句还能解释，后半句就很让人产生遐想了。 林萧:…… 安然:……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安然和林萧死了。 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两人呆若木鸡坐在后排，谁都没有听动弹。 就听到王中汉在电话里吼叫，“不是，詹伟杰你快开免提，林萧，你这见利忘义见色忘友的家伙，也不问问我出了多少力，一回来惦记着女孩儿，你……” 在王中汉此起彼伏的叫声中，林萧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细致的挪动安然受伤的腿，坐回左边位置的时候，林萧倾身去帮安然安全带。 现在的安然脸红如桃，为了降低存在感，整个人在座位上缩成一团。 林萧贪恋的看了两眼，转头对驾驶座的人说:“手机给我。” “王中汉，那个男孩找你。” 等红绿灯的空隙，男子把手机递给了林萧。 林萧也不拐弯抹角，“感谢你救了我。” 接着，先礼后兵，“但是为什么要让安然来？你知不知道她的脚才刚做完手术，医生说不能乱动。” 现在回头想想，林萧不自觉的后怕起来。 太危险了，如果安然不小心，让对方一抓抓了一双，他这辈子全是完了。 软肋被人捏住，他还有什么反抗挣扎的余地？ 意料之外，林萧的话惹来王中汉的发飙，“说得什么话？” “你以为我想啊，我一个七尺男儿，你以为我很想让一个女娃去啊？” “我手下哪个人不比她扛打耐操，要不是她，死活拽着求我让她去！” “我坚决反对，她还给我讲起马追萝卜的故事吗？” 马追萝卜的故事。是说，当马不愿意跑或者跑不动的时候，你就在它面前吊一根挂着萝卜的竹竿。 马为了吃到前面的萝卜，就会不自觉的跑得很快很快。 但无论马怎么努力，都追不上萝卜。 因为马在向前跑的同时，拿着竹竿骑在马上的你也在同时移动。 所以，抱着安然的林萧，为了不让自己被抓回去，像马一样使劲追使劲跑。 这两人，合着就是让他变成了马？ 林萧挑眉看了眼旁边的安然，道谢后把手机还给驾驶座上的男子。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另类，林萧嘱咐男子在一家服装店上下了车。 迎面走来两个导购员，在她们奇怪的眼神里，林萧走到清仓货架，拿了最便宜两件去试衣间换了下了。 “多少钱？” “您好，一共108元。”女孩红着脸报价。 付了现金后，林萧问导购要了剪刀，把衣服背后的名牌剪下。 入门的时候导购员还是看神经病的眼神，出门的时候倒是变成了爱慕又花痴的的目光。 ------------ 第86章 小猫咪安然 “先生，先生。”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因为小跑过来，那女孩的脸涨得红红的，“你这个床单忘了拿。” 换回衣服后的林萧，双手插兜，脸上写满不羁。 如果是其他人，林萧还能正脸以礼相待，但这种带着异样脸红，明显带着心事的女孩子，林萧笑容都不赏一个。 “不要了，麻烦帮我扔掉。” 留下这句话后，林萧转身上了车。 “喂喂，你们都看不到，他出门左拐上了一辆百万级MVP轿车！” “唉？不是吧，那男孩看上去被十几岁，就能开这种豪车？” “家里有钱呗。” 一众导购女孩绝望的脸贴着桌面，“我当时怎么就没冲上去要电话呢？！” 另一个导购员也哀嚎着，“十个光头九个富，最后一个不是光头，原来是有裸体癖。” 这一幕林萧自然是听不到看不到。 又拐了七八个弯，路边街景渐渐变得熟悉，林萧终于回到楼下的那颗槐树底下。 林萧先下的车，目光触及安然腿上渗出的血丝，唇部紧抿。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车里过于颠簸。 林萧躬身探进，手搭在安然脚踝处，就着她的挪动，一点点拉了出来。 “我说了我没事啊，你看……啊……” 安然双脚没来得及着地，身体忽然失了重，接着，下意识饿，双手环在林萧颈脖上。 心扑通扑通的跳，脸红红的。 安然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林萧怀里，耳边是他不断加速的心跳。 把花瓶塞到安然怀里，林萧抱着安然缓缓上楼。 “你现在住我家里吗？” 林萧没忘记他们上一次见面在医院时的争吵，就安然的去处，与安然肖红三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不过显然，答案出来了，随着安然脸红心跳的“嗯”了一声，林萧唇边荡起微不可查的笑容。 “那就好。” 林萧不太想，一回家就去安然家打地铺，毕竟他还要花时间安慰肖红呢。 尽管安然小小一只，林萧抱着她一口气上到五楼的时候早已气喘吁吁。 肖红早已守在门口，楼梯走到五楼一半的时候，肖红脖子就探得老成。 一见林萧，二话不说的哭成泪人，“好，你这小子终于想起妈了……” 她拽着林萧的手臂使劲摇晃，不得已林萧出声提醒，“妈，能不能让我把安然先放下来，别摔着她了。” 肖红这时才注意到林萧怀里的安然，两人前后脚走进去，林萧把安然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身后垫了个靠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呜呜呜，妈答应你，学校你们爱上同一间就同一间，妈再也不管了，呜呜呜。” 林萧低头在安然的伤势，闻言，手一顿，“你不反对了？” “不反对了，不反对了，”虽然林萧回来，肖红仍是止不住的哭，“只要你别再离家出走，无论什么妈都答应你，呜呜呜。” 此时肖红很想扑上去，抱抱林萧，但是安然也在她不好意思。 真不敢了，孩子大了果然会有自己的想法，她再也不敢强迫林萧了。 与愤愤不平导致离家出走比起来，肖红更在乎林萧的人，而不是那一纸不值一提的录取通知书。 肖红一边压抑自己，一边止不住流泪。 在这顿哭声中，林萧很快捕捉关键词，“离家出走？” 林萧把抬起头，却见安然朝他调皮吐舌头。 “是你跟我妈说，我离家出走了？” 趁着肖去红做饭的空隙，林萧转身开了电视，故意把音量调到最大声，电视里新闻联播的声音充斥着每个角落。 “是啊。” “为什么？”虽然这么说，会让肖红心里的自己直接掉马甲，但不得不提，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他不用费尽心机找理由去说服肖红了，也不用担心因为这件事，会破坏肖红和自己的关系。 这个方法真是一石二鸟。 “你不是一直反对我报低志愿吗？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同意了？林萧百思不得其解。 安然手托着腮帮，轻声叹气，眼睛却是雨后露珠般的清澈，“我其实现在也反对。” “那为什么……” “我无论如何都说不服你。”安然无奈的叹气，樱桃小唇却在笑着，“那能怎么办啊？我只能说服自己呗。” 林萧快步走过去，下一秒把安然按进怀里。 头埋在她乌黑秀丽的直达上，林萧低头落了个吻。 他沙哑着声音，“等，等蔡奇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林萧一贯很有自己想法和原则，可这些想法和原则一旦碰到安然就要对半再打折。 他一开始想，处理完所有事，安建国的事，吴大伟的事，所有事都解决，毫无负担的走向安然。 后来因为低报志愿的事，他恨不得一夜成了安然的男朋友，拥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一直现在，他被掳走之后，他只想处理完蔡奇的事，安安稳稳的跟安然确认关系。 他不是个飘忽不定的人，却因为碰上安然，确定的事情改了又改。 而经此一役，林萧幡然醒悟，好的爱情不是我毫无负担的时候走向你，而是苦甘同享的喜怒哀乐。 每每聊到这个话题，安然羞到地缝里去了，“为什么要等蔡奇的事处理完后？” 因为蔡奇就像深埋地底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他何时何地会爆炸。 “饭好了，过来吃吧。”就一个小时功夫，肖红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 “你去哪儿？”肖红见安然从沙发里起身，却不是往饭桌的饭桌的方向走，忙跟了上去。 “妈，我就是口渴了，想喝杯水。”安然红着脸，话刚说完，肖红就冲过去帮她倒水去了。 入座的时候，林萧才发现安然胖了一点点，小小只的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胸比之前大了一些。 林萧决定不再看，别过头去，想来这几天肖红把她伺候得很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肉。 “萧萧，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可不把妈急死了。”吃饭的时候，肖红故意挑起话题。 “没去哪儿，妈，你瘦了，这个回锅肉你多吃点。”林萧心疼肖红，也想用某种方式堵住肖红的嘴。 撒谎这事，像滚雪球一样，越说越错，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闭嘴。 ------------ 第87章 安然沉重的包袱 “不管怎么样。” 肖红好不容易收住的，顷刻覆水一样落下。 “下次有什么想法尽量跟妈妈说，妈妈尽量满足你。” 虽然肖红有那么刹那想不通，她一向乖顺温柔的儿子为什么为了学校的事情和自己吵闹成这样。 但很快，满腔的悲恸掩盖了这一刹那的疑问。 这些困惑算什么，难道会比她儿子心情更重要吗？ 林萧张了张嘴，安慰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怕越说越错， 把安然还不容易圆的谎扯得离经叛道。 “下次不会的。”林萧自己没吃几口，使劲给肖红碗里夹菜。 “给我夹这么多做什么？”肖红有些慌张，又把碗里的菜夹去给林萧，她怕林萧还在怨自己，特地做的一桌子菜求和。 如今这桌求和用的菜大部分进了她的碗里，几个意思？ 是还不愿意原谅她？ 这么想着，肖红手里的动作更慌了。 “萧萧，这些都是我给你做的，你多吃点。” 林萧却摇头，不肯接受。 “妈，我看你比较更需要多吃。” 就没见这几天，肖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先瘦削的脸如今变得更小了。 肖红最近确实睡不好，不对，简直是没有睡着过，巨大的压力甚至让她在寂静的夜里喘不过气。 一方面是照顾安然操劳，一方面是担忧林萧安危，一方面还要料理纺织厂工作。 吴大伟出车辆减少，时不时要跑医院，她是家里唯一能正常劳动的那个。 为了保持这个家的收支平衡，她不能再请假断粮了。 肖红拗不过林萧，大半张桌子菜最后都进了她的碗里。 红烧肉，凉拌青椒，爆炒土豆丝。 肖红碗里堆成小山，只见呜咽一声，埋头吃起碗里的菜。 “萧萧，你不会还在怪妈妈吧，妈妈真的知道错了。” 虽然瞒住自己被抓的事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见着肖红布满泪水的脸庞，林萧有点心疼的递出纸巾，“妈，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鲁莽了。” 肖红呜呜的哭了两声，脸埋在碗里又扒了两口饭。 饭桌上一时无语。 不是林萧不想说，是他太珍惜久别重逢的相聚，不想打破如此难得的氛围。 安然忽然起身打破了这份沉默。 肖红和林萧同时朝他看来，“要做什么？” 安然:“我……去添饭。” 话落，林萧和安然同时伸出手。 而林萧因为就坐在安然旁边，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比肖红的手先到一步。 然而手碰到安然手里的陶瓷碗的时候，安然却始终没有松手。 漂亮的眉眼先是看了眼肖红，接着，目光落在林萧身上。 “我的伤已经好了，自己可以去，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林萧不想讨论安然伤势好没好问题，她刚刚涉险去了蔡奇家里救自己，导致伤口裂开，出血，虽然后来他检查过了，不太严重，但是—— 林萧不由分说道，眼睛追着安然脸上：“什么事都让你干完了，那我以后干什么？” “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以陪我妈多看点没营养的肥皂，看看女主怎么跟男主撒娇的。” 林萧这段话说得行云流水，看安然眼神专注而凛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安然：…… 安然整个人原地石化了，这还有长辈在呢。 拗不过林萧，安然只好乖乖把碗递出去，等林萧转身进了厨房，安然偷偷用余光打量肖红的表情。 嗯嘤，不看还好，肖红坐在对面，缩成一团，露出蜜汁姨母笑。 “心情好点儿了吧？” 不一会儿，林萧端着一碗饭出来，落座的时候，如此问安然。 安然头一低，再次抬头时，如星的眸子带着泪光：“你怎么发现？” “只不过用了心。” 安然这只脚，就是因为安建国的事情才让人有机可乘。 二十二日公布分数线，意味着还有三天，安建国案件要进入公诉流程。 林萧只不过是将心比心，如果蹲看守所的不是安建国，而是吴大伟，自己同样会难受得茶饭不思。 而眼前安然，半点难受痕迹都没有，不是在假装还能做什么？ 林萧不语，伸手去摸安然如鸡蛋般光滑的脸，“这也是你的家，在我面前，在我妈面，你可以不用伪装。” 一句熨帖到心里的话，忽的，就把安然纷繁杂乱的心情理顺了。 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流下。 肖红放下筷子，分不吃了，也加了一把嘴，“是啊， 这几天我见你这模样，也怪不好受的，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肖红就是怕安然一个人在家，魂不守舍出什么意外，才坚决让她住到家里来。‘ 肖红绕了半圈，揽着安然抱进怀里，“傻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干妈陪着你一起走，好好的。” 在肖红怀里的安然，哭得像个失了声的孩子，一顿饭吃不下去了。 林萧默默把碗筷收了，去厨房里洗碗。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流，林萧看着满池的洗洁精泡泡，手伸进水里洗碗。 家务活大部分给肖红包了，上一世他忙于在外奔波，林萧需要很少洗碗。 所以洗碗的时候动作，他的有些缓慢，挤了一池的泡泡，一手拿着抹布，慢条斯理擦着碗里的边缘，洗了一遍又过了两次水，擦干之后，放在灶台上晾着。 出来的时候，客厅只有肖红一人坐在沙发前，说电视吧，好像也不对，因为她的眼睛由始至终都是空洞。 林萧甩干手上的水：“安然呢？” “把衣服哭脏了，说要回房换件衣服。” “妈。” “嗯？” “你在想什么？”林萧这次回来才发小，肖红耳旁的鬓发白了一点了，脸上的细纹不自觉的加深了。 肖红重重的叹气 “如果建国真的入狱了，安然以后可怎么办啊？” “上大学的学费你也清楚，收入也就刚刚够揭开锅，我们省吃俭用攒了快十年，好不容易攒够几万，留给你上学。” “万一建国真的入狱，这么大笔学费生活费，要强加在一个未成年女孩子身上吗？”说完，肖红深深叹了口气。 “那如果建国没入狱，出来肯定饭碗不保了，他又有什么能力支撑安然高昂的大学四年？” 安然赶巧是九月生日，这份“沉重”的成人礼，安然是想背得背，不背也得背。 ------------ 第88章 我不想依赖你 肖红越想越惆怅，越惆怅越叹气。 最后苦着一张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唉？瞧我都说了什么了？” “萧萧，刚刚你饭桌上没见你动筷，你过会儿吃疙瘩面再出门。” 说着，肖红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林萧喊住她：“不用了妈，我同学过会儿会请我吃饭，所以刚刚才吃得不多。” 林萧约的王中汉，半小时后会来他家接他。 肖红：“那你直接出去吃得了啊？” 林萧看着肖红，那瘦了一圈疲态尽显的脸庞说：“我可以不吃，但要看着你吃。” 看来连日来茶饭不思的状态被看出来了，肖红听着不好意思。 “妈会照顾自己，你不用操心。” 会照顾自己，就是把自己整得瘦了一圈？ 林萧没有反驳，走到一半忽然转身。 “安然的事，你也别太惆，我会想办法的。” 林萧走向方面的时候，安然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时候，安然先别过脸去。 “干嘛？” “嗯？” “干嘛一直看着我？”安然脸红红的。 她换了一条方格连衣裙，膝盖的长度，领口绑了个蝴蝶结，集日系的禁欲与清纯于一身。 在安然思忖林萧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原因，是不是喜欢她穿这条裙子的时候，林萧忽然别过头去。 林萧：“我在想叔叔的事情。” 肖红提醒让林萧陡然清醒。安然的问题是他疏忽了，他以自己上一世经历做了判断，过于理想化的觉得安建国不会被判刑。 “干妈，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肖红抹干净眼泪， 借口换衣服的空隙，安然已经整理好情绪。 肖红和林萧已经帮了她很多，自己不能再让林萧操心了。 “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林萧微阖着眼：“你怎么处理？” 没有看不起安然的意思，林萧只是在意安然的安危。 但就像肖红说的，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没钱没权，有什么方法去逃脱困境。 “我可以打……” “打工吗？如果再遇到上次的事情怎么办？” 也不是故意旧事重提，只是林萧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安然，世道险恶这个问题。 “就不能让我帮你解决吗？” 安然意料之中的摇头，她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线，哪怕林萧现在是她的男朋友，就一定有义务帮她吗？ 更何况还不是。 林萧家的处境她知道，他一个人处理尚且分身乏术，安然不想老是麻烦林萧。 她很小就懂得，依赖会侵蚀一个人的自立能力，像很多情侣，明明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去倒水，可就活像残疾一样，非得让别人帮你倒。 安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像刚刚，林萧不由分说帮她盛饭。 可她明明就没事啊！ 安然一个人匍匐惯了，对林萧说:“我只是不想失去独立生存的能力。” 闻言，林萧只是轻声叹息。 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一场马拉松。 既然安然不同意他的帮助，那他偷偷帮助她好了。 王中汉来电话说自己到了楼下，林萧不急着下去，转头看着肖红。 “妈，爸身体怎么样了？” 林萧好多天没有看到吴大伟，这会儿他又在出车。 肖红吸了吸鼻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以多做点工作，不好的时候就在家里休息。” 说起这个，肖红又是一顿惆怅。 “唉，因为大伟工作时间不稳定，厂里的老板对他的意见颇深。” “有时候有活儿了，也不让大伟去，叫别的同事替他的班。” 出车次数会影响工资绩效，这是白白把工资送给别人了。 吴大伟在水泥厂干了很多年了，那里的老板当然不会忽然看他不顺眼。 林萧当然知道，其中的导火线恐怕是他林萧自己。 前段时间曹玲不是想勾搭他来着？ 谁知道被林萧拒绝之后，对方怎么把怨气宣泄到吴大伟头上，在看不见的地方给他安插了什么罪名。 林萧点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肖红不满意睇了林萧。 肖红不是傻子，曹玲看上林萧的事她看不出来，身边那些好像安装了人肉摄像头的纺织厂同事还能看不出来？ 纺织厂多的是女人，而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前因后果一串，肖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是不是真的跟同学出去？如果你为了大伟的事找曹玲，我就，我就……” “我就”了半天，肖红没有说出所以然。 她一方面真怕林萧一时想不开找曹玲，另一方面想起林萧之前刚刚离家出走完。 想规劝，又不敢说重话的纠结，都快把肖红压得喘不过气。 肖红的脸红红绿绿了一阵，林萧的轻声叫唤把她拉回现实。 “妈。” 他看出肖红脸上的无奈，决定说多了两句宽慰肖红的话。 “我不是去找她，真的是见同学，王中汉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肖红曾与王中汉有两面之缘，而且印象中，安然问安建国请律师的钱都是找他借的。 这会儿再听王中汉这名字，肖红不再淡定了，她啊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再出来手里多了个袋子，好大一袋，里面装的各种干。 菜干萝卜干豆干，外面还捆了条大腊肠。 南方日照充足，别看这些不值钱，都是肖红平时闲在家里晒的，留着过冬用。 肖红把袋子塞到林萧手里，林萧提了下手，掂量掂量，足足有三斤。 “这都是我自己晒的，萧萧你一定要给我送到。” “我知道他家不缺这钱，但咱要知恩图报不是？” 林萧点头，一手提着花瓶一手提着袋子，走到门口见安然没有跟上，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 安然没有说完:“那个……” “是我让她别跟去了，萧萧，她脚受伤了，让她在家里休息吧。” 安然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得出来是不想违逆肖红。 ------------ 第89章 极品青花瓷 但林萧怎么会不懂安然的心意呢？ 他把袋子挽到拿花瓶买边，走过去，拉着安然的手腕。 “妈，她还是跟我去吧。” 肖红说道:“可是你们几个都是男孩子，安然脚受伤了，照顾不好不说，跟去会打扰你……” 肖红这个妈呀，林萧觉得，有时候也是瞎操心。 林萧手劲一带，把安然半拉进怀里。 “不打扰，我会照顾好她。” “还有，是我离不开她，不是她硬要跟我去。” 说完，林萧把花瓶让给安然抱着，空出的那只手去拉她的手腕。 下了楼，王中汉果然等在槐树下，这次与他一道来的，是一辆红色坐骑四轮驱动。 林萧上前，把手里的袋子摘下来塞了给王中汉。 “我妈给你的。” “什么？”王中汉接过袋子打开，扑鼻而来的清新菜干味，混着腊肠特有的味道刺激王中汉的鼻腔。 接着，王中汉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王中汉不得不反思，自己什么时候泄露了爱好，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明明掩饰得很好啊。 林萧不理他，开了后排车门，头抵在车筐上让安然先上车。 另一边，王中汉则把袋子宝贝的收回车里，车厢怕闷着，直接放到副驾驶坐上。 “你要鉴定的东西，就是这个花瓶？” 开车之前，王中汉特地在驾驶座上转头，审视着林萧怀里的花瓶。 王中汉出生在古董世家，虽然他本人有点像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但眼力从小被淬过毒，一眼能辩清真伪。 “看着价值不菲。” 肯定哦，能占据蔡奇地下室C位的，怎么可能是小喽啰花瓶。 忽然，林萧想起一个问题。 “今天没司机跟着？你怎么坐驾驶座？” “废话，我坐驾驶座只能是我开车啊！” “有没有证？” 比起蔡奇那颗炸弹，林萧显然更担心自己和安然的生命安危。 “上个月刚满十八，刚刚拿证第十天。” 王中汉说起这个就得意忘形。 他肌肉一向发达，手脚协调能力出众，常人最快要花三四个月学完的驾照，但到他这儿不用一个月。 林萧:…… “合着这是你来接我的原因？” “当然。” 行吧，他和安然不知当然了人家小白鼠。 “放心吧，弟弟我技术好着。” “别喊哥了，你还比我大几个月。” 林萧的生日在七月，下个月他才满十八，而王中汉已经拿到驾照了。 这平日一口一声“哥”简直成了糖衣炮弹。 王中汉不管，蹬鼻子上脸的转头对安然喊了声，“嫂嫂。” 林萧安然各自无语了。 “哎呀？你们隔那么开干嘛，朋友都说了，你们干柴烈火赤裸全身坐一起了，这会儿倒是拘谨起来了。” 安然下意识辩白。 “不是赤裸。” 话还没说完，她就捂住嘴巴，越描越黑就是她这类。 林萧则是抿唇不语。 “嫂嫂，都说距离产生美，你们就住上下楼，每天看着我哥的面孔会腻吗？”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安然不答。 为了分散安然的尴尬，林萧转移话题跟安然闲聊：“你怎么跟蔡美联手了？”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林萧以为，蔡美一直是安然不可磨灭的刺。 这种关于情伤的刺，拔不出来治愈不了，会永远种在心里。 谁知安然摇了摇头：“我早就走出来了。” 林萧不觉得。安然至今对他都没安全感，所以刚刚，他死活从肖红手里把人拽出来了。 安然偏头看着窗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蔡奇家守卫太严了，光凭我和王中汉的两人根本进不去。” “是，蔡奇那神经，注重隐私程度近乎变态。” 谁家别墅会请百来号人打理？都可以开超市了。 “谢谢。” 林萧由衷的道谢，眼睛始终追随着安然。 “喂，你们注意一下行不行，我还没死。” 王中汉从后视镜见到两人歪腻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这只单身汪死在他们高甜的攻击下，变着法子转移话题。 当然，也是正事。 趁着前方没车的空隙转头看着林萧。 “蔡奇家那么多宝贝你怎么就拿走这个？” 林萧表情冷冷的，只回了一句。 “看路。” 林萧刚说了这句，王中汉手里踉跄，车子不小心朝左边越了线。 对向开来了一辆车，要看逐步逼近，在对方不停的轰鸣声中，王中汉快速打了方向盘。 有人在尖叫，“啊——” 在一通慌乱的急转弯中，车子撞了树。 啪的一声，粗壮的树发出剧烈的摇晃，接着叶落鸟飞。 安然和林萧被惯性弹出去之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安然惊魂未定坐在车上，小脸煞白。 今天非工作日，现在不是高峰期，所幸路上车不多。 “你们没事吧？” 王中汉急急忙忙往身后探视，连自己额头受伤流血都不知道。 见安然良久没有动静，林萧上前查看才发现她额上渗满了汗水，林萧一边帮忙擦拭汗水，一边把安然往身边带。 王中汉连续不断的道歉声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 经此，王中汉也不打算开车了，打电话让司机赶来。 十分钟后，司机火急火燎的上了驾驶座。 安然终于缓过神来，脸色红润了点，但是唇部依旧煞白。 “后视镜下的挂饰取了吧，不安全。” “嗯，好。”王中汉马上把挂饰取下。 “对不起啊安然。” 这次终于也没有开玩笑叫嫂嫂。 古董这行，水深，如果没有认识的人，很容易被人割韭菜。 有了前面的插曲，王中汉把全部歉意表现在鉴定古玩上。 王中汉本来只打算找想熟的叔伯帮忙鉴定，司机上车后他临时又改了方向，目的地改成半山别墅。 没错，那是王中汉的家。 王中汉决定请自己老爹出马。 今天不是工作日，王忠伟本来是不在家的，因为漏了文件临时要回家一趟，四人就这么神推鬼使的碰上了。 “老爸，老爸！” 一进门，王中汉就从林萧手里拿过花瓶，远远的朝王忠伟的方向走。 “什么事那么急？” 王忠伟一向看不惯儿子作风，屁大点事就喜欢着急上火。 “慢慢走不行吗？” 王忠伟远远的瞪着他，却没有换来王中汉脚步一丝一毫的减免。 “老爸，你快看看这个花瓶。” 王忠伟顺着瓷身，只见瓶身莹透晶白，他从事古董行业几十年了，见过瓷器古玩不胜枚举，瓷器从明永宣青花瓷，闻名一时江西景德镇薄胎瓷，还有明代成化色彩艳丽的斗彩瓷。 什么品相的瓷器他王忠伟没见过？ “这是……” 王忠伟先是如遭雷击表情，捏着王中汉的手不停颤抖。 王中汉急忙问：“爸，你怎么了？” 林萧和安然也仔细听着。 王忠伟不理他，背过身去，抽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掩着激动，声音颤抖的问：“儿，这宝贝从哪里来的？” 此花瓶虽同为青花瓷，品相却在永宣青花之上。 ------------ 第90章 花瓶卖不卖？ “爸，这个花瓶不是我的。” 王忠伟很少这副激动的模样，王中汉这会儿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把目光挪到林萧身上。 “是我朋友林萧的。” “林萧？”王忠伟以前见过林萧，记得这个名字，“这个花瓶怎么来的？” 林萧知道王中汉和蔡奇父辈有生意来往，不确定能不能实话实说。 “朋友托我拿出来鉴别。” “蔡奇家捡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林萧和王中汉同时开声后，王忠伟略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蔡奇？” 王忠伟从鼻子里哼了声，很不屑的说道:“那个贪财的臭小子会让你捡这种宝贝回家。” 不管自己老爹的反应，王中汉锲而不舍的追问:“爸，这个花瓶真是宝贝对吧？” 王忠伟抿着唇，不肯妄自下定论，“为了谨慎起见，我还要找几个人同时鉴定。” 王忠伟一向自命不凡的，王中汉是第一次见这么小心翼翼的老爸，“艹，卖什么关子！你肯定知道答案，不能提前透露吗？” 爸爸一向是王中汉的噩梦，但因为林萧的事情，王中汉跟着急上火。 王忠伟闻言一个巴掌呼过去，痛得王中汉嗷嗷直叫。 上手之后王忠伟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踹在王中汉大腿上，“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呢你！？” 这顿打来得突然且猛烈，王中汉受力不稳，一个劲踉跄着后退十步。 “爸，有人，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至此，王中汉终于拉下脸跟父亲求饶。 “你要脸，你要脸就可以不尊重长辈？”王忠伟气得全身哆嗦。 为谨慎起见，王忠伟约了一个小时后再由鉴定小组团鉴定。 小组团在夜城古玩界颇负盛名，成员多为资深玩家或者顶级收藏家，他们家世背景不错，从小见过世面，摸过珍品，眼睛都是淬了毒似的。 当然，眼光毒辣的另一面是收费不菲。 王忠伟为了一个花瓶愿意付高额的鉴定费请小组团，证明这个花瓶确实有不菲的价值。 接着一个电话打进，王忠伟对着电话说，“好。” 四人一起出了门，王忠伟走到前面，林萧故意落在身后，与王中汉并肩的时候说了声抱歉。 “没事啦。”刚刚为王忠伟踢的那脚余韵犹在，所以王中汉扯出来的笑容有些变形。 王中汉试图无所谓的语气安慰林萧。 “他也不是真的打。” 林萧蹙眉，“不是真打？我看着你走路都痛。” “他真下手打关键部位，到时候我连路都走不了。” 林萧今天才知道，地主家的儿子为什么做事根筋，因为是非对错都以王忠伟一人的价值观决定。 半小时后，一辆雷克萨斯停在古玩店门前，这是王中汉家族的古玩店。 “吃胎很深，釉色温润，虽然成色比不上元青瓷，边缘和托盘处皆有磨损。” “进口钴料烧制，釉下发色清丽，底部托盘楷书工整有力，苍劲浑厚，字与字间距颇大，是清康熙年间出品官窑款青花！” 经过鉴定小组一系列细微缜密鉴定，以及一番各抒己见的讨论，终于得出结论。 为首的人快步上前，躬身给王忠伟道喜，“恭喜王总，喜提宝物。” “果然。”王忠伟转头看着林萧。 “和我看到的一样。”王忠伟正了正神色。 身后鉴定小组团个个眼睛里闪着绿光，没打算放过王忠伟。 “这种有价无市的上品，请问王总上哪儿找的？是否有打算抛售？” 他们一个个从事古董收藏二十年以上，个个都是人精，不缺钱，就是见不得如此宝物只允许过过手瘾。 “不好意思，各位，我也是受人所托，”王忠伟把同样的问题抛给林萧，“林萧，你打算出售吗？” 林萧:“它能卖多少？” 这时小组团成员的目光纷纷落在林萧身上，“花瓶是你的？” 林萧的不置可否在他们眼里默认。 果然人不可貌相，林萧的从头到脚的装扮他们没有一件能看得入眼的。 这样的打扮，这样的年纪，丢人海里就是社会底层的高中生。 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这样的人，家里会有这种瑰丽珍宝？ 陆陆续续出现不好的言论。 “怕不是偷的吧？” 林萧脸色倒是平静。 在众人猜测林萧是不是在佯装镇定的时候，只听他对答如流的说道:“不是，祖辈传下来的。” “祖辈如果是有钱人家，后代至于落魄吗？”某个心高气傲的小组团，对林萧行径很是不屑。 “穿得衣服，跟我姥姥家的地摊货一个牌子。” 王忠伟从来都是护短的，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负。 但是气归气，他无法帮林萧澄清。 据他所知，这个花瓶是蔡奇家的。 至于偷的抢的送的还是巧取豪夺的，他就不知道了，也管不了。 看到王忠伟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还是血气方刚的王中汉忍不住，“张伯你是年纪大了，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以貌取人。” 此言一出，王忠伟向儿子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家儿子还有点用 有些事有些话老子做了不对，儿子做却是情有可原。 年纪小嘛，怎么着都可以推年龄上。 王中汉生得健硕，什么都不需要做，整个人往上面一站，冷着一张粗犷的脸，用气势把那个小组团成员吓得腿折。 然后，说话就开始结巴：“你，你干嘛？” “想揍你。”说完，王中汉把T恤短袖袖子卷到肩上。 那轮廓分明的发达的肱二头肌一秀，那人马上不说话了。 还是小组团团长打得圆场。 见气氛不对，他从过道里站出来，向王中汉向林萧赔笑。 “抱歉，阿哲就是口直心快，不过这位小弟低调得，连我都觉得吃惊。” 鉴别小组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能当组长的，除了家世显赫，还要会左右逢源。 这说话艺术就是高，一句话既保存团员的颜面，又给了林萧台阶。 小组团团长接着说:“毕竟这花瓶价值无价无市，以前是拿来进贡的，你要卖的话，一百万起步。” 他们做古玩的，说到底就是个商人。 报价一百万的话，实际行情定比这个价格还高。 ------------ 第91章 天降馅饼 话落，其他团员纷纷向林萧投去询问的目光。 要不要卖这个问题，林萧第一次没有回答，这是他们第二次问了，自然比之前还要上心。 “抱歉。” 林萧上前，从王忠伟手里接过花瓶。 “花瓶不卖。” “你小子是嫌价格低了吗？最多加二十万，别太过分了。” 说话的是刚刚跟王中汉起冲突的名叫阿哲的团员，横眉怒目，显然一副急红了眼的样子。 林萧把花瓶给了安然，拉着安然的手正想出去:“不是，我不卖。” 忽然，前方就被堵住了路。 那人顶着一头汗，势在必得的拦在林萧前面，“最多再加十万，不能再多了！” 林萧不说话。 “那你来开个价。” 林萧还没说话，表情却冷了一半。 他感觉掌心里的安然在颤抖，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眼下情况不容许林萧去检查，他眼睛覆上一层霜、 “麻烦你让开。” 好几次开价遭拒，热脸贴了冷屁股，阿哲颜面无存，也破罐子破摔。 “你这小子，如果不打算卖，花这么多钱做鉴定干什么，糊弄谁呢，现在又装什么清高！” 双方剑拔弩张，王中汉马上上前一步，用健硕的身躯把两人隔开。 “人家说了不卖你没听到吗？” 他背着林萧，看着阿哲团员说的。 王中汉本身生得凶，此时目光里警告气息快要蹦出眼眶，像一头广袤草原里仇视对手的猎豹。 这里是王家的地方，没人敢造次，甚至没人敢开口说一个“不”字。 鉴定小组团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萧抱着花瓶走出门口。 林萧拉着安然，身后跟着王中汉，那群人似乎也怕王中汉，竟没一个人追上来。 等出了门口，林萧确定安然是因为害怕才发的抖，摸着她头顶安慰了几句，才转身跟王中汉道谢。 “不用谢。” 王中汉一想到刚刚场景就不爽。 “那群仗势欺人的老不死，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教训他们理由。” 走在路上，王中汉难得的拍了下林萧的肩膀，感叹道：“哥真难为你能把持住自己。” 虽然不知道林萧家里情况，但从他三番五次找他借钱，而且都是不是小钱，五千一万的情况来看。 一百来万，可以解决林萧很多事情。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王中汉换位思考，自己如果是林萧的家境肯定做不到如此直接决绝一百万。 林萧留意到王中汉频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萧被看得云里雾里，“你怎么回事？” 王中汉嘴里呼噜了半天，“你冒险拿回来的花瓶，你不打算卖留着干啥？” 留着干啥？ 林萧一开始也不知道，一开始因为系统送了张蔡奇家的地图，他想报复蔡奇顺手牵羊牵回家里来了。 林萧不甚在意，“我从来没想过来卖。” “以前没想好，现在我决定了。” “我打算捐给华林博物馆。” 王中汉轻了咳了声，绝了。 送给博物馆，相当于直接划到华国管理范围，蔡奇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和国家作对。 三人陆续上了车，王中汉这次叫了个老实的司机。 码数是适中，车子一路开得平稳顺当，王中汉坐在副驾驶座，也就这当口，他才有时间注意额头上的伤。 “啊——”他发出杀猪般惨叫，抽了张干纸巾沾了水，一点点擦拭早已干涸的血渍。 “……嫂嫂” 这叫声那叫一个悲壮：“弟弟我毁容了，以后，以后我的幸福全靠你了……” 安然：“怎么就靠我了？” “得给我介绍啊！嫂嫂你上次说想上师范，那里女孩多得是。” 安然抬头，“可是现在我身边就一个闺蜜，你也见过。” “我可不敢！” 王中汉马上双手投降：“汤圆知道非得把我活埋在自家后山上。” “话说，他俩最近怎么样了？嫂嫂有和小爱有联系吗？他俩有没有打得火热？” 安然抿紧唇部，“我好久都没联系她了。” 安然心里一顿愧疚，林萧的事情分了她太多精神，自从那天祭拜老王，两人好久没见面，自己也好久没有跟小爱的通电话了。 不是太忙接不到，就是心思压根儿没在手机上。 “少爷，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司机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闻言，坐在副驾驶座的王中汉扭头向窗外的后视镜。 为了特地看清对方驾驶座上的脸，他还把车窗摇下。 拐角处，忽然冒出霓虹色越野车跟在他们屁股后，一直紧咬不放。 “是蔡奇！” “是蔡奇！” 王中汉和安然声音同时响起，后者神经马上紧绷起来，身体跟着瑟缩。 林萧按下按钮，安全带弹开那一瞬，长臂一伸，把安然搂紧怀里。 “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 蔡奇蔡美这两姐弟简直是她的梦魇，两个都想抢林萧，两个都心狠手辣。 尤其蔡奇，她刚从他家逃出来不够四小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艹，守株待兔啊，这逼忙到没时间换车。” 众所周知，蔡奇那逼王装逼已经刻到骨子里，从不在同一个人面前开以前开过的车。 一辆车也不会开超过三次。 但这次明显是破了例，就中午和下午这点时间，王中汉已经看过这车两次。 “小林，加速，给尽全力冲，甩不掉他你明天别上班了。” 话落，小林像上了发条一样，油门一顿猛踩，仪表车速不断飙升。 王中汉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高峰期车流量大，可自己的车在小林的操控下，矫健如龙穿梭在城市角落。 红绿灯，停了一条长长的车龙。 很多看着不能穿过的小路，却被小林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穿过去了。 看着身后越野被逐渐甩远，一点点淡出后视镜。 王中汉开心吹一记口哨，“真人不露啊，小林。” 二十摄氏度的空调，小林却热出一头的汗，“惭愧惭愧。” 这年头，像王家这种钱多事少的工作可不好找。 ------------ 第92章 摊牌，蔡奇的围堵 王中汉甚至打开车顶棚，半边身子露了出去，眼前景象一闪而过，极速的风缭乱他乌黑的短发，他张开双臂，享受这次极速给他带来的一雪前耻的快感。 “啊呜——” 他被蔡奇压制很久了，为了维持两家生意场上往来，他压抑自己，忍住恶心做蔡奇小跟班。 他从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赢得毫不拖泥带水。 “这感觉真TM的爽。” 车子速度一点点降下，王中汉沉浸在喜悦里，林萧却问安然借了手机。 “怎么了？”林萧借手机的动作引起安然注意。 尽管林萧脸上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但两人处久了，只需一个眼神，安然就读懂这个动作背后的不对劲。 这是两人长久以来的默契，第三人看不懂懂。 这时，看不懂的第三人关了车棚，坐回座位。 “真的，生平第一次，差点笑得肠子出来了。”王中汉坐回来的时候，脸上仍压抑不住的在笑，“哎，你打什么电话啊？想想去哪儿吃完饭不香吗？” “再等等。” “干嘛。” “打给博物馆，让他上门回收。” 林萧先在网上搜了博物馆号码，照着上面数字，一个一个按下去。 王中汉：“这么麻烦干嘛？我有他们馆长电话。” 林萧双眼一眯，“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王中汉无奈耸肩。 这通电话最后变成王中汉来打。 打之前，林萧千叮铃万嘱咐，要说的重点： 不要约时间地点，让他们立刻按照实时定位过来。 带上防弹玻璃罩。 还有，多带点人。 挂了电话，王中汉回头，扁了扁嘴，“哥，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啊。” “小题大做比等闲视之来得强。” “等什么闲， 哥，你别给我拽文啊！” 林萧不说话了他默默看着窗外。 现在要做的事很明显，就是确保这个花瓶能安全交到博物馆手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反正闲着无聊，王中汉开始刷微博，研究今晚的晚餐。 “隔壁中南路开了家新餐馆，要不我们去试试……” “不要停。” 王中汉黑人问号：“哥，都天黑了，你不饿？” “不是不饿，是怕中埋伏。” 王中汉更不懂了。 “埋伏？” “总之不要停。” 博物馆在市郊之外，过来大概要一个小时。 他有种预感，以蔡奇的性格，可以为了一个花瓶从中午追到下午，那他从下午追到晚上，甚至一个月半年，林萧一点都不感觉奇怪。 眼下，要做的事是不能暴露行踪。 你永远不知道哪个角落蛰伏了他的人。 所以，不能停下。 林萧想过各种可能，蔡奇带着一群人拦截在前面，而那群人里人手一只枪。 毕竟企业能做到那么大，有几个手里干净的？ 但林萧万万没想过，蔡奇是单枪匹马来的。 在车子拐弯，进去一条极宽敞六车道，还差五百米进入快速路到时候，忽然，从前面小树林进穿出一辆车。 粗暴直白的横在王中汉的车前。 那辆车有着霓虹一般骚浪的车身，是城市里极少见到的越野车款。 很不幸，下午林萧他们才刚见过这辆车，不是蔡奇的还有谁。 车子从小树林穿出，小林正好踩了加速。 猛的一顿急刹，四人均被安全带弹了回来。 王中汉先下的车，倒是没发火，双手交叠在胸，半身依靠在车门上等蔡奇下车。 林萧是第三下车的，他把花瓶和安然留在车内。 下车前，安然就拽着他的手。 “不要，林萧，我不放心，我要跟你去。” 林萧反手覆上她的葇荑，那么小小纤细的一只手，好像一用力就会碎。 “你在，我会分心。” 林萧转头跟司机小林说:“看我手势，我手指做‘三’的时候，你以最快的速度后退逃跑。” 接着，在安然不舍的目光下，林萧一点点拂开安然的手。 合上车门，凛然走到王中汉身边。 蔡奇不怒反笑。 “行啊，世道反了，一只狗学会骑在主人头上。” 按理说，一般人听到这句话，不是反讽对方，就是驳斥对方把自己比喻成狗。 一种是以牙还牙，一种是据理力争，两种方法都可以。 可是脑袋耿直的王中汉偏偏。 “什么鬼，狗急还会跳墙。” 林萧就有点无语。 狗急了会跳墙，所以王中汉承认自己是狗。 蔡奇大概跟林萧思维同步，闻言笑得前俯后仰，接着目光一转，一双眼睛如锋利的刀子朝林萧射来。 “最该死的是你！” 说这句话时的蔡奇是咬牙切齿说的，恨不得每个字都淬了毒。 “我花了那么时间精力，你乖乖走了就算了，居然敢把我们蔡家最宝贵的传家宝偷走？” 以林萧对蔡奇的了解，如果他乖乖走了，蔡奇会真的算了？ 想得美，这会儿他也就讨点嘴上便宜。 “你乖乖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艹，谁饶谁？你不照照镜子？”王中汉也被惹恼了，他就不见得林萧被欺负，“你才一个人，我们有两个，就不信打不过你。” 王中汉从小在王忠伟棒棍拳脚下长大，一般人功利他早就免疫了。 况且蔡奇高不及林萧，壮不及他王中汉，智商……更不用说了。 就一沙雕。 只见蔡奇仰天一笑，“谁说我一个人来？” “眼睛给你们有什么用？看的都是屎。” 接着，他当着林萧和王中汉的面打了通电话，“人到位了，可以准备。” 挂了电话，蔡奇满脸狰狞看着林萧，“我知道花瓶在你车上，不想死，你最好听话点。” “我数到十，主动交出来，我可以就此作罢。” “一。” “二。” “三。” “五。” 见林萧无动于衷立在原地，蔡奇大笑之后又补了句，“别说我没提醒你，附近有我的狙击手，一旦数完，你哭着爬来求我都没用。” “七。” “八。” 扑通扑通，是王中汉不停加速心跳。 他微偏着头，见林萧不仅无动于衷，甚至一个表情都不施舍。 “九。” 王中汉的心，终是一声声的数字摇成拨浪鼓。 但他不能丢林萧的脸，动作神情仍维持镇定，“交出来就此作罢？呵，我信你才有鬼。” 不过，路的两边确实是小树林，王中汉用余光瞟向四周。 在足足有人那么高灌木丛里，风把树叶吹得“漱漱”，确实很适合藏人。 ------------ 第93章 蔡奇的秘密 “十——”最后一声蔡奇拖得老长。 “蔡奇！”只听王中汉怒喝一声，身姿矫健的扑了过去。 他像一头发了狠的狮子，一手扣住蔡奇的身，一手抵在蔡奇的颈部喉结间。 “王中汉！！！” 这回换林萧叫出了声音。 林萧终是急:“你做什么？！” 王中汉运动神经发达，手劲很大，林萧真怕他一不小心，双指一捏把蔡奇捏死了。 不远处，林萧看着王中汉手里的蔡奇，脸色从红变成白。 此时蔡奇在他手里犹如一朵虽死犹荣的花。 但诡异的是，蔡奇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甚至笑得有些诡异。 王中倒是满不在乎，“他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 “你这样掐着他，他会死！” 王中汉毫不犹豫说道:“我不掐着他，你会死！” 林萧也不解释，语气却少有的强硬:“你放开他。” 王中汉一向唯林萧是詹，如此一听，即便心里还有疑惑，手劲却松了。 王中汉手里一松，蔡奇转身，慢慢悠悠的走到一米开外。 神情不急不缓，“我给过你机会了。” 林萧:“所以？” 林萧脸上自信和从容，让王中汉被惊到。 王中汉略微偏头，“哥，你真不怕？” “你别做傻事。” 他怎么会做傻事？ 林萧从一开始就笃定蔡奇在唬他，所以从一开始的倒数，林萧什么都没做，就淡定的做了一件事—— 从容的站着，看蔡奇表演。 安然和花瓶都在他身后的车里，他怎么可能涉险做傻事？ 后来反倒是王中汉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些乱了阵脚。 “不是有狙击手？让他出来远程射击我。”林萧大字型张开手臂，步履轻缓的朝蔡奇走过去。 王中汉咋舌:“……哥，你别这么狂，那疯子可……” “记仇”两个字还没说完，从远及近迎来两辆车。 披着夜灯，空旷的马路上停了两辆白色本田思域。 他们车速开得快，从下快速路，到把车停好在林萧王中汉身边，总共也就用了五六分钟。 这届馆长也是给力，王中汉电话里说了多带点人，两辆车下来八个彪型壮汉。 走在前面的是馆长，身后最中间那大汉戴着白手套，手捧玻璃防护罩朝他走来。 等事情结束之后，王中汉就回去给馆长加鸡腿。 馆长走到王中汉身边，恭敬的喊，“小王总。” 昏暗的路灯下，蔡奇一脸辩清他的脸。 他叫张辽，是国内最大的古文物古文物华林博物馆馆长。 蔡奇一见馆长，脸上的笑容终消失，脸色由喜转怒，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林萧。 日了狗了，斗一个林萧他已经费心费力，现在还多一个博物馆。 而且华林博物馆背靠国家，展览多与地方官员多有来往。 一旦花瓶进了博物馆，基本上有去无回，打水漂！ 一想到这里，蔡奇脸上就挂不住了，甚至急火攻心。 林萧向王中汉使了眼色，“你去把花瓶拿出来。” 王中汉露出担忧的神色，“那你……” “我没事。” 虽然这么说，王中汉背过身去的时候，目光不变的胶在林萧身上。 这就形成一个很奇怪的姿势，90°侧身，边回头边走路。 不过这会儿蔡奇没有举动，整个人像被点穴一样僵化了。 从变幻莫测的脸上，林萧有一种感觉，他在思考对策。 可惜他思考速度赶不上王中汉拿花瓶的速度。 当王中汉抱着花瓶探身出来的时候，蔡奇脸色定格在灰青色。 夜色朦胧，虽然看不清瓶身上面的纹路。 但馆长粗壮手臂触及光滑的瓶身之后，冰凉细致的手感，透着夜灯朦胧的光隐隐泛起的清透之色。 张辽脸上瞬间大放异彩，三十岁的脸，脸颊通红，嘴唇兴奋的嚅动。 古玩收藏大家王家，拿出手的古文物，保真不说，价值一定不菲。 “小王总，这，这个真的无偿捐给博物馆吗？” 王中汉看了林萧一眼，很快回答:“是。” 张辽开心道:“那真的是太好了，夜城，不，我代表全部华国人民感谢你的慷慨！” “不行，我不同意！”蔡奇疯了一样冲上去，上前去抢馆长手里花瓶。 几个彪型大汉立刻上前，一字排开，粗犷的身躯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馆长也认识蔡奇，但区区商人，他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 他转头看着王中汉，“是他的吗？” 王中汉在林萧的示意下点头，“当然。” “你说是你的？”张辽拨开挡在前面的大汉，睥睨的看着蔡奇，“有证据就拿出来，否则别在那里乱叫。” 自古从政的看不起经商的，这点在张辽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居高临下的样子，眼里流露出的不屑，让饶是半个同行的王中汉心生敬畏。 他们这些经商的跟从政的免不得要打交道，王中汉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张辽，否则现在就像蔡奇那个样子。 只见他不管大汉的阻拦，疯了一般闯过来，墨色发丝在打斗中显得凌乱，接着，他身体上出现好多只手，有的拽他胳膊，有的拽他腿，前面一个扯着他的头。 理智通通不要了，被控制后的蔡奇发了狠似的，如溺水之人拼命拍打手臂。 渐渐的，脸部出现多处划痕，水蓝色T恤被扯得东倒西歪。 打不过，蔡奇就用咬的！ 张辽不屑说道:“疯狗。” 局面呈现一边倒，就在蔡奇被大汉横着架起来的时候。 这时候，局促的警笛声响了！ 从远到近，最后停在林萧身边。 王中汉心下一惊，“谁报的警？” “蔡奇。” ？？？ 闻言，王中汉吃惊的看看林萧，又看看不远处差点没被丢出的蔡奇，下巴惊得掉在地上。 “不可能吧，”想了想，王中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蔡奇会用这么文明的手段？ 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王中汉最后不得不相信。 可是除了蔡奇，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报警。 “丫的，这变态从良了？”王中汉语气里，尽显调侃。 王中汉垂落的手握成拳头，怒气萦满胸腔，“从良也没用，我不原谅他。” 想想自己过去受的屈辱！ 想想他以前对林萧下的狠手！ 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不是从良。” 林萧娓娓而谈，“是迫不得已。” ------------ 第94章 林萧二进宫 王中汉:“啊？” “这个花瓶他也是偷的，传家宝不能从他手里丢失。” “啊？” 王中汉还是一脸懵逼，“你怎么知道？” 林萧:“我有脑子。” “啊？”王中汉反应了半天，“哥，你是说我脑子不够用？” “差不多。” 王中汉默。 怎么生而为人，同样的脑构造，智商却天差地别，王中汉为自己的悄悄为脑子默哀。 没让他们有很多的闲聊机会，警察的到来，终于让王中汉他们敲响了警钟。 眼下场景倒是很像社会霸凌事件—— 一群彪型大汉架着一个十七岁模样少年，后面年龄各异的三人并排站着，表情冷冽的冷冽，肃杀的肃杀，看热闹的看热闹。 倒是那个看着被欺负的人，那个被几个大汉架在肩上的少年，看起来像更像是加害者。 从没有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哪怕被人架在肩上，处于弱势。 蔡奇仍扭着高贵的头颅，冲旁边的警察大喊。 “喂，条子，那花瓶是我的，快帮我抢回来。” 吃机关饭的都是人精，警察脸色各异，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来救这种人。 虽是这么想，警察忙不迭起的冲了上去，“把人放下！” 在张辽示意下，大汉倒是把人放了，但不是轻拿轻放，喊了个口号，人从四面八方走开。 扑通一声，猝不及防的，蔡奇摔了顿狗吃屎。 但他没理会身上的灰，直接冲过去，指着为首的队长直接开骂。 “你们聋了吗？我说了，那个花瓶是我的，还不快给我抢回来！” “快点，还不给我滚去！” 见对方无动于衷，蔡奇恼羞成怒，二话不说直接上脚。 队长没料到蔡奇的蛮横，微怔过头，怒斥道，“你敢袭警？” “老子袭得起！快滚。” 蔡奇也是真急了眼，脸上少了一贯的玩世不恭与桀骜，一脚喊不动人，就两脚三脚，连着踹。 当然，人警察也不傻，受了一脚之后，其余的都被他巧妙避开。 “你还不去，你还不去，给我等着，我TM回去弄死你？” 只见对队长身姿矫健侧了身，180°转弯后，噗哒一声，一双锃亮的手铐扣到蔡奇手上。 “放开我，饭桶！我报的警，我才是受害人！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眼瞎了！” “警察做事不用你来吩咐。” 队长慢悠悠的语调里，转身对其他警察说道，“其他人，全部带回警局。” 虽然受了些罪，蔡奇得意上心头，仍忍不住哈哈大笑。 “活该，哈哈哈哈，现世报。” “笑什么？你也要！” 队长一声厉斥，让蔡奇马上噤声。 他前十七年娇纵惯了，从来没被人这样下过脸面。 “你锁着我什么？做事都不过脑的吗？” “放手，我叫你放手！” “走开！我自己有脚会走！” 蔡奇奋力反抗惹来队长的不满。 一声令下，几个警察同时过来，同时拽住他的手脚。 蔡奇不堪其辱，肩膀一抖，一手把警察的手甩开。 “滚。” 警车门打开，林萧和王中汉纷纷看来，蔡奇嘟着嚷着。 “我要坐后面的车，我要跟张辽一起坐！” 队长上了后面的车，看不到这一幕。 “忍你很久了！” 一个小警官忽然一脚踹开，蔡奇后面受力，膝盖前倾，一咕噜跪在地上。 小警官板着脸：“我没队长的耐心，爱上不上，不坐车你跑也可以。” 蔡奇被踹得额头撞上车身，侧脸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下。 足足五厘米长的划痕，汨汨鲜血沿着尖细脸庞，流过嘴角滴到地上。 蔡奇朝地上啐了口血水：“吐。” 识时务者为俊杰，蔡奇再不懂这会儿也懂了。 这车这位置，他爱上不上，不上他们有一百种方法帮你上。 林萧和王中汉在车上等了多久，蔡奇就在门外忸怩了多久。 蔡奇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林萧和王中汉这种三六九等人，挤在一辆小破警车。 狭小后排，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林萧，王中汉，蔡奇和小警官。 四人被挤得动弹不得。 王中汉主动要求坐的中间，如此近距离，他怕蔡奇这小子使什么动作。 “死开。”蔡奇不惯与人肉贴着肉，嫌弃神色言溢于表。 王中汉嗤了声：“你以为我想挨着你？” 车小，他壮，以为他很喜欢蔡奇吗？ 王中汉转头看着林萧。 “安然呢？” “我已经安排好了。” 警察带走他的时候，他吩咐司机把安然送到家楼下。 安然是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如果想肖红不担心，就只能在楼下等他回去。 王中汉:“高考成绩你知道了吗？” 还有一天才出高考成绩，不过蔡奇和王中汉提前知道了。 这些连内部消息都算不上的小道消息，对他们这些有权有势家族，根本就不是秘密。 蔡奇不屑转头，“嗤，不就是个状元，谁稀罕。” 王中汉翻白眼，“那你倒先考个状元，再来不稀罕啊！” 蔡奇“切”了声，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林萧问王中汉，“你考得怎么样？” “我？”王中汉瞬间脸红。 “总分:553分。” 林萧:“还行。” 553分应该能上好的二本。 王中汉这回看向右边。 “蔡奇，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你不是也参加高考吗？不会考不过我吧，哈哈。” 很不幸，他们三人一样的年纪，都是今年应届生。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在东林的时候，蔡奇成绩比王中汉好一点。 毕竟他头脑也不差。 这会儿，蔡奇摸了摸衣角里衬，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根细细长长针，比头发还细。 这是蔡奇日常藏在衣服里的“护身符”，带刀太狂，带棍太明显，也就只有针。 符合他阴冷乖张的气质。 “那你考了多少分？” 在王中汉又一次出声的时候，蔡奇的手指绕到腿边，一针扎了进去。 “擦。”王中汉莫名其妙受了痛，整个人弹起来，头顶撞向车棚，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警官厉声道:“搞什么？坐下” 蔡奇静静看完这一幕，若无其事对回答刚刚的问题，“我跟你很熟？脑子生锈了才告诉你。” “谁跟你讨论这个，擦，”王中汉蹙眉坐下，“你手里抹了毒？” 蔡奇宠辱不惊，“蚊子咬的。” 蚊你个鬼。 王中汉神经比一般人都发达，奶奶的，一秒钟前还是好的，从蔡奇那只手若有似无的碰过来之后，他感觉被针扎一样。 可是当他回过头来想寻找蛛丝马迹，又什么都没看见。 挑衅是吧。 “行啊，你不说，那我回去让人查查。”反正以他王家的势力，想查别人成绩毫无难度。 ------------ 第95章 蔡奇就一沙雕 车子一路开到市局。 还是关押了安建国的警察局，林萧和王中汉之前都在警察局出现过，所以，不少警察认得他。 当时他还是老王案件的嫌疑人，蔡家和王家同时出声来捞的人，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特别是坐在里侧的两个女警花，林萧一进门就进来了。 左侧的女孩搭在右侧女孩的耳边，用笔记本掩盖住唇部，如是说:“这就是王家那位公子。” 右侧女孩吃惊:“居然是男的？” “可不嘛，你看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说他同性缘很好，说出去都没人信。” 两人聊八卦的空档，几个人分别被拖去审讯室。 他们各自录了口供。 “嗨林萧，又见面了。” 来录口供的警察，也是上次负责老王案件的警官。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小张。 “你犯了什么事？” 林萧直视着小张：“不是我。” “我打算把家里的传家宝捐赠给博物馆，结果半路跑出个小贼，要抢花瓶，我们在口角之争中起了冲突。” “哦？”警官小张听得饶有兴致。 “你口中的小贼，是这位蔡家公子，蔡奇吗？” “是。” 警官小张挑起一边眉毛。 “依我看，以蔡家背景，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一两个花瓶。” 林萧似乎早有所料，答起来从善如流。 “这个花瓶不一样，有价无市，就我所知，蔡奇喜欢得很，喜欢到费尽心思都想得到的地步。” “哦？” 这个说法倒是和传闻中一样。 传闻蔡家少爷蔡奇肆意横行，专横独断，看上的东西就没有要不到的。 “那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说了，祖辈传下来的。” “哈，有件事很奇怪，报警的人恰恰是你口中的小贼，这不是很好笑？” 林萧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是很好笑。你从业时间也不短了，贼喊抓贼的戏码看得还少？” 一个小时候，警官小张出了审讯室，他手里拿着笔录，看着上面的文字发着呆。 “嗨。” 迎面走来一个八卦同事，同事记得林萧，便随口问了句。 “聊得怎么样了？” “不行啊？”他摸摸自己的头颅。 “怪不得靠山这么多，真厉害，无论什么问题都防得滴水不漏。” …… 另一边，王中汉的审讯室。 对面坐的是王家公子，警察多少有些压力。 同样是世家公子，如果对面坐着的蔡奇，警察却不会有任何心里负担。 因为他的出言不逊，因为他态度嚣张，因为他目中无人。 可这些问题通通都不存在。 王中汉只是个神经大条的糙汉子，而且背靠王家。 虽不足以开绿灯，但言语上会亲和很多。 做笔录的是个三十来岁的警察，他全程态度恭训，并没有气说重话。 “你们那么多人在那里做什么？” 王中汉不假思索回答。 “我们去捐赠花瓶的，是我同学家的花瓶，我就给他指了个路。” “在快速路入口捐花瓶？” “是啊，这么贵重东西，拿下手里不放心，我就打电话让馆长，让他们与我们同时出发。那个会合岔道会合也是随机的，谁知道会在哪个路口碰着？” 警察故作恍然，“哦，花瓶都从祖辈传下来，拿了这么久了，这么着急，几个小时都等不了吗？要两边同时出发。” 王中汉着急了：“肯定啊，你不也看到吗？蔡奇那家伙就打这个花瓶的主意。” “你怕他？” 王中汉不爽：“靠，谁怕他？” “我就是不想花瓶被抢走！” “据我所知，报警的人是他，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他先报警又能证明什么？” 王中汉眉头蹙紧，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思考时的表情。 倏地，他眉头舒展，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 “只能说明他手机信号比我快，手指比我灵活，按键拨号比我快！” “除此之外，警官，你觉得还能证明什么？” 一个小时候，警官从审讯室走出，迎面走来一个八卦同事，就是刚刚和小张搭过话的那个。 同事想起刚刚小张话，便随口问了句，“聊得怎么样了？” “呵。” 警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脑回路惊人，这真是上流世家浸泡出来的孩子？” 不是吧，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只能用一个词概括:就一地主家傻儿子。 …… 另一边，蔡奇的审讯室 警察才刚进门，刚屁股占了椅子，没说话，蔡奇就先抓狂了。 “你们抓我干什么？看清楚没？我才是报警那个，是受害者，你们抓我回来像犯人一样审我是什么意思？” 他情绪激动，整个人站了起来，身体跨过长长的方桌，揪着对面警察的衣领。“我为什么交这么多税，就为了养你们这群饭桶，哈？” “放手。” “我为什么要放？” “这里是警局，我让你放手！” 两次警告无效，警察直接一拳捶在蔡奇胸口。 蔡奇吃痛收回手，耳边传来警察不急不缓的声音。 “谁给你的胆，我一句话都没说，你倒是发起小作文。” 蔡奇捂着发痛的胸口。 “妈的，流年不利，狗都欺到主人头上了，王中汉那只土狗也是。” 蔡奇活了十七年，商场上虽然常常被蔡美打压，外人面前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蔡奇气急败坏说道:“我是要见你上司，让他狗日的滚出来。” “可以，我工号是535521 ，你尽管投诉，不过在这之前。” 警察低头翻着资料：“你还未成年，在这之前，我得联系你的家人。” “谁准你通知蔡家的！” 蔡奇脸色骤变，脸上跋扈瞬间荡然无存。 “我命令你，不准通知我的家人，听到没，不准通知。” “我们先聊别的，傍晚六点五十二分的时候，你为什么报警？” “不许通知我家人！” “回来之前，你一直说他们偷了你的花瓶，那么，你有证据证明那个花瓶是你的吗？” 蔡奇再次驴唇不对马嘴，此时此刻，他只抓住了关键字:通知家人。 绝对不能让他通知家人！ “我记住你工号了，你要敢通知，回头我要你的命。” “还有关于你袭警的问题，我们会保留追诉的权利。” “你聋了吗？我说了不准通知，听没听到？” 警察双手把资料一合。 “看来我们聊不下去。” 一个小时候，警官从审讯室走出，迎面走来一个八卦同事，就是刚刚和小张搭过话，跟王中汉警察聊过话的那个。 这位同事出了名的八卦，因为有了前面两手资料，这一次打探蔡奇讯问，态度尤其兴奋。 同事上来就问，“聊得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不是吧，聊了这么久，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感觉？” 警官回头看着审讯室的门，眼里充满鄙夷。 “就一沙雕。” ------------ 第96章 林萧通知蔡美来局 “帮我打电话通知他家人来。” “谁？” “蔡奇的。” 这时，负责审讯林萧和王中汉的警官也过来，“你们要通知吗？” 两人都摇头。 负责蔡奇案子的警官阿里后退一步，黑色鞋子抬起，一脚揣在旁边的凳子上。 “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其余两名警官相视一眼，关心询问：“阿里干嘛火气那么大？” “是啊，发生什么事？” “谁把我们警局的好脾气先生气成这样？” “除了蔡奇还有谁。” 说话的是刚刚路过三人的八卦同事，他叫张兴，负责后勤业务和文书，啥都好，就是爱打听。 两人异口同声道：“蔡奇？” “对，只能是他。” 反应过来后，两人同时恍然大悟，蔡奇这人，生在蔡家，名声又在外，警局的人都怕他了，特地派了个双商在线脾气好的阿里跟进案子，没想到还是被气得踹凳子。 警官小张为人仗义，率先站出来，“阿里，他干什么事了？打你了？要不要我出面帮你？” “谢了。” 阿里拍了拍小张的肩膀，“他说敢通知家人，就要弄死我。” 小张转头看着小丽，“这臭小子！我看他敢不敢弄死我。” “而且阿里，你快升做警司了，蔡家……犯不着。” 小张刚说完话，阿里就投去感谢的眼神。 他也不是不愿意为警队效力，只是这关乎前途，总不能因为一个蔡奇…… 说不忌惮是骗人的，升职要经主任批准，谁知道蔡家手有没有这么长。 可是他又说不服头顶国徽的自己，为了一己私欲放过蔡奇。 林萧从讯问室出来，路过的时候恰巧听到这一幕。 “不建议你们打给蔡奇家里。” 林萧走过，微抖着肩，“他爸现在住院，就剩一口气了，家里没人了。” “你们可以考虑打给他姐姐，差不多三十岁了，完全可以负责蔡奇案子。” 因为审讯结束，王中汉和张辽陆续从身后走来。 蔡奇那边倒还没结束，因为他还涉嫌一条袭警，目前被困在审讯室。 张辽话里还带着火气，“我就说啊，我们本来好好的，一个捐赠，一个接收，好端端的一个仪式被出来搅和。” “花瓶我能拿走了吗？” 小张上前一步说:“可以。” “蔡奇他证明不了这个花瓶是他的，也没有任何视频资料或者证据予以佐证，无法证明这是赃物。” “你们别动，让我们来！” 在警察想把花瓶端来的时候，张辽忽然喝了一声。 只见翻转口袋，找出两双白手套，一双给了林萧，一双自己戴起。 林萧二话不说的结过，带好之后转头，“我现在正式就把花瓶交到博物馆手里。” 随着林萧的逐渐靠近，张辽手搭在花瓶的一瞬，那庄严肃穆的感觉，仿佛背后响起了背景音乐。 警察局灯火通明，借着明亮的灯光，张辽这时看清了上面的纹路，那匀称瑰丽的釉色，似乎自带光芒一般通体透明的瓷身。 张辽颤抖着手，难掩着激动把花瓶翻转，食指抚触底部稍有磨损但清晰浑厚官印，“难道是清康熙官窑出品的青花瓷。” 王兴华想了想，清康熙官窑青花瓷，好像记得老爹是这么说的，关键字都对得上。 于是点头，“应该是吧。” 张辽大喜，王忠伟鉴定过，那基本不会有错。 他忍不住哆嗦着手，“这个真的无偿捐赠吗？” 林萧:“是的。” “你确定？什么要求都不提？一分钱也不要？一旦送走了，就落子无悔了！” 这次没等林萧说话，王中汉先说了:“馆长，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废话这么多。” “行行行。”张辽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 张辽看可以眼，再次抬头时说:“我的车到了，先走了。” 王中汉看着林萧，“那我们也走？” “还不行。” “啊？” 林萧不理王中汉，转头看着警察，“要我帮你联系蔡美吗？” “你们可能打不进去。” 小张质疑的眼神看着林萧，“警察局的电话还打不进去？” 警员小张不太信林萧的话，先拨打了蔡家老头的电话，打了三次没人接听。 小张看了林萧一眼，转头跟同事说:“调出蔡美的电话，我打给他姐。” “电话是，1378554263X。” 随着小丽有条不紊的播报，小张指尖按下号码。 电话传来此起彼伏的嘟嘟声，小张把手机放在耳侧，转头看着蔡奇。 阿里在一旁问:“怎么样？通了吗？” “没有。” 小张又打了三次，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他转头跟小丽再三确认，“电话是，1378554263X？” “是。” “我没打错啊。” 林萧:“要我试试吗？” 王中汉一向是林萧的忠实拥趸，林萧任何决定，只要能力范围内都要附议，“要不让林萧试试？” 小张看了两人一眼，侧了侧身子，朝林萧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我不用警局电话。” “不用我们的电话，她能相信你？”小张虽然狐疑但也没坚持。 林萧坚持不用警察局的电话有道理的，事实证明，他用王中汉手机拨出后，两秒钟没到，电话就被接起了。 “喂。” 成熟性感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像一只慵懒的狐。 “王中汉，怎么样了？人找到了没？” 林萧:“是我。” 蔡美的声音明显一顿，“呵，你出来了啊？那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蔡美的语气上的生硬，让林萧觉得对方或许不愿意面对自己。 林萧猜想，应该是因为自己不接受蔡美的追求，或者因为上次，他从看守所出来，见过蔡美哭得稀里哗啦时的丑态，对方语气上才出现明显躲避。 抢在对方挂电话前，林萧赶紧说:“等等。” “还有什么事？” 蔡美也没有挂电话，“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就是为了报复那个不识时务的弟弟，你别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我没有受虐的习惯……” 听着出来，事情过了这么久，蔡美也没释怀，可见当时心真的被林萧伤了。 “蔡美。” 林萧很少如此正式又不带感情的喊她的名字，全名。 “有事快说，没事我挂了。” 收到小张投来的催促眼神，林萧一秒都没耽搁，“你要不要过来把你弟弄出去。” “我弟？” 对话里的蔡美明显停顿，“他人在哪儿？” “警察局。” ------------ 第97章 三千，我当施舍乞丐 蔡美应该就在附近，林萧挂掉电话的二十分钟后，她就在警察局门口了。 “妈的，亏他姓蔡，真给蔡家蒙羞。” 蔡美一身墨色连体裤，脚上一双K＆E鳄鱼皮高跟，长卷发挽到肩上。 蔡美火急火燎进来，嘴上骂骂咧咧的从未停过。 “为什么我是这种人的姐姐。” “蔡家族谱里第一个进警察局的人，我呸。” “他犯什么事？” 此时的蔡美十足霸道总裁范儿，她走到林萧跟前，拉下墨镜，用余光打量旁边的小张和阿里，“他死哪儿去了？” “妨碍公务。” 蔡美“啧”了声：“真出息了，吃饱了肚子撑着，跑去妨碍公务。” “行，多少钱保释？” 她左手带了三个金圈和一条玛瑙手链，掏出钱包的时候，金属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张竖起三根指头。 “三万？” 蔡美重新把墨镜戴上，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我没那么多现金，刷卡。” 阿里纠正道:“三千。” 蔡美惊呼，“才三千？这么便宜？” 厚厚的一沓钱被甩到桌上，用白色纸条捆着。 蔡美大致掂量，“应该够了，多了全做我的一点补偿。” 蔡美签了名，五分钟后，蔡奇蔫了一样，被人从审讯室带出来。 走到大堂的时候，他一见蔡美，整个人犹如生龙活虎的河虾，跳起来指着刚刚讯问他的阿里。 “艹，你把她叫来的？等着，很快你就替自己收尸。” 忽然，啪—— 蔡美一巴掌呼在蔡奇头上，众人反应了足足有半分钟。 “收什么尸，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真是，我每天那么忙，为什么还要帮你处理这种烂摊子。” “反正钱我已经交了，你爱走不走，喜欢的话，常住在这也行，我无所谓。” 转头，蔡美拉下墨镜，跟小张和阿里道歉，“不好意思。” 嘴上是这么说，态度自然不可能有多诚恳。 林萧见到蔡奇出来了转头跟王中汉说:“现在可以走了。” 王中汉在一旁看得正起兴，这种狗咬狗的戏码他最喜欢了，“别啊哥，我现在不想走，让我再看一会儿。” “好。” 为了避免战火烧到林萧身上，王中汉拉着他衣角，后退一步，找了个绝对安全的位置，搬来两张椅子。 林萧和王中汉坐好之后，这部戏正好演到—— 蔡奇气急败坏的冲蔡美大喊，“蔡美，你等着，我蔡奇绝不欠你人情，回去之后我十倍，不一千倍还你！” 三千块的一千倍就是三百万。 一般家庭遥不可及的数字，对蔡家来说九牛一毛。 “谁要你还了？” 蔡美等下还有会要开，本来在都走到门外了，她又踏着鳄鱼皮高跟沿路折回。 “谁缺那三百万？真想报答我，你放弃继承蔡家的能源板块啊。” 蔡家本来就是煤矿能源起家的，放弃能源板块，无异于放弃蔡家继承。 其他板块虽有涉足，但无法跟主板块比拟。 蔡奇怎么可能放弃，“我脑子进水才了？” “那就是咯。” 蔡美无所谓的耸肩，“反正就三千，我当施舍乞丐。” 跟蔡奇看不上蔡美一样，蔡美也很反感这个弟弟。 蔡美很早就明白，自己各方面都比他出色太多，无论成绩脑子，还是计谋与经商手腕，无论比哪样，她绝对是蔡家族谱里一等一高手。 可惜就可惜在，她投胎错了身体。 如果她是个男孩子多好？如果她是男孩子，老头子就会毫不犹豫把产业交到她身上。 就因为她是女孩，蔡奇是个男孩，无论蔡奇经商手腕多糟糕，心思多不正，老头子都会替他保留帝国一席之地，而且是主要席位。 “说清楚再走！” 蔡奇冲过来，掰过蔡美的身体，挡在前面死活不让她走，“如果我是乞丐，那你算什么？” 反对如此挑衅，蔡美也是怒了。 可她有偶像包袱啊，再怒再生气，叫得再大声，脸上不能挑出一丝一毫的错，神情动作要完美得无可挑剔。 所以此时，林萧和王中汉看到一个很别扭的蔡美。 她声线高得像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妇女，表情却是在笑。 是最好看的角度与侧脸。 “你受了我的好处，我当然是你的施与者。” 蔡美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场，高高在上语气，让刚刚受尽屈辱的蔡奇活像一个疯子。 “行啊，我是乞丐！！！” 蔡奇扬起手，蔡美则无畏的抬头，用压抑着怒火的眼睛与他对视。 “蔡奇，你喊那么大声？想连我也打吗？” “来，你打，有种你打下来！” 蔡美不仅抬头，还偏了脸，露出白皙娇嫩的侧脸以及颈脖最嫩最细长的一小节。 整个警局都受惯了蔡奇的气，而蔡美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人上前去阻止。 林萧和王中汉也没有上前，他们等着看戏呢。 这是极具挑衅的动作。 如果别人，蔡奇可能二话不说一巴掌呼下去，但对方是蔡美，与他争夺继承权的蔡美。 他就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了。 蔡美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人，上次不就是她给林萧通风报信安然的位置，这次，她就联合他脚下那只王姓的狗，把林萧劫走。 女人都记仇，尤其蔡美。 这一巴掌下去，打得肯定不仅是蔡美，至于背后还有什么，以蔡奇的双商，暂时想不到。 妈的，蔡奇的手在半空中拐了弯，一巴掌呼在墙上。 用力之大，白色的墙灰斗几处。 蔡奇不甘心全写在脸上，他怎么就没有三十岁的年纪，一个十七岁少年怎么可能斗得过三十岁女人的城府。 “打啊，不打了吗？一天到晚吼女人，你除了欺负家人还会什么。” 蔡美仰着头，眼睛毫无畏惧的怂恿蔡奇发动二次进攻。 她不怕蔡奇真下手，只怕他不下手。 下手了，她有理由拿着验伤报告去医院里哭。 老头子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十分讨厌家族里为了争夺家产勾心斗角。 所以，蔡奇动手打她的事一旦暴露，赢的人将会是她。 外人可能不知道，这场家产争夺战，明面上是她与蔡奇之争，实际上，是她与老头子之争，她要用实力证明，产业给她继承才是最安全的。 她，蔡美，才是能让蔡家更上一层楼的一个。 ------------ 第98章 蔡家内斗 这种弯弯绕绕的骚操作，王中汉自然是不可能看懂的，他侧头问林萧，“这蔡美是不是脑子有坑？刚刚还说没有受虐症，这回倒是一直怂恿蔡美下手。” 林萧定定看着前面两人，“你要多看，以后你可能也会遇到。” “艹，我家才不会。” 闻言，王中汉一脸不屑，“我家就我一个，老爸的家业除了给我还能给谁？” “那你后代呢？你以后也只生一个子女吗？” 什么意思？ 王中汉双眼一眯，忽然一脸认真。 “如果以后我的子女像这对兄妹那样，我绝对把家业全部捐掉，看他们抢什么。” “人老头子现在动弹不得。” “真到那会儿，连捐赠的力气都没有，而且病重在床，说不定子女以非真实意思表示为由，撤销赠与，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什么叫非意思表示？什么叫还是一场空。 很复杂的样子，以王中汉的脑回路就理解不了。 “唉，听不懂，看戏！” 蔡奇手僵了好半天没打下去，这会儿终于清醒了。 他深呼一口气，沉脸想走到蔡美前面的时候。 蔡美忽然不走了，原路折回。 她想起一件事，“警察大哥，他因什么事妨碍公务？” “是不是做了不能见的人事，才与你们动起手？” 小张拿着口供和蔡美说了一遍经过。 “倒不是犯事，只是报了假案。” “什么假案？” “他非得说人家偷他的花瓶。” 蔡奇握成拳头，“好了别说了。” “什么花瓶？” 在蔡美急切的追问下，他又看了眼蔡奇的煞白脸色，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是人家家里有个祖传下来的价值连城的花瓶，打算捐赠给博物馆，你弟弟跳出来，死活说别人抢了花瓶，还报了警……” “不是，蔡美！” 蔡奇喊了一声，觉得解释起来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他改用警告的语气。 “不是想的那样的，别听他瞎说！” “不是那样是怎样？” “花瓶”两个字一出，蔡美脸上就绿了，本来她还只是怀疑，现在加上蔡奇的激烈反应。 她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 “别信，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呵呵，她那个冲动又乖张的弟弟，什么时候文明到可以耐心解释给别人听？ 比起偷盗传家宝，可能影响遗产继承这件事，蔡奇当然更愿意承认自己泼脏水给林萧。 “是，我是报假警。” “那是因为我想让林萧站队，报复那只王狗编造出来的……” 王中汉想冲出去，却被旁边的林萧拽住了手腕。 王中汉骂骂咧咧了句，“别一口一个狗，嘴巴放干净点！” 蔡奇才不管王中汉，咬牙切齿看着前方不说话。 可是蔡美又不傻。 她猛的转身，绝美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屑和鄙夷，“家里的传世花瓶是你偷的？” “不是！” 王中汉从没见过这样的蔡奇，原来他和普通人一样，有无法忽视的弱点。 原来只需一个花瓶，就可以让蔡奇失去分寸，“是他们自己的花瓶捐了给博物馆，不是……” “够了。” 蔡美手一抬，解开脑后发夹，灰棕色卷发瀑布一样散落。 她转头看着林萧，美艳的眼神里带着讥诮，“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由父亲处置。” 话落，蔡美干净利落的踏着高跟鞋走了。 至于这场闹剧的结局，林萧不知道，蔡家家业花落谁家他没兴趣，能确定的是，至少蔡奇有段时间没空折腾。 更重要的是，趁着这段时间，他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蔡家破产。 走出警局已经夜里十一点，华灯昏黄，沿路一溜的草丛，蝉鸣接连不断。 林萧和王中汉出来的时候，车子早已守在警局大门。 “瞧你淡定的，哥，你就不怕？” 王中汉先上了车，一脸担忧的看着林萧。 他是很帮林萧没错，但是他爹能不能为了林萧，跟蔡家撕破脸就不知道了。 “我担心什么？” 王中汉郁郁寡欢，整个人沉浸在低沉的气压之中，“牵扯到整个蔡家的话，我觉得我能力有限。” 虽然蔡，王家两家在夜城不分上下，但毕竟搞古董的涉猎和人脉没有对接国企的资源能源来的广。 林萧后脚跟了上车，“他不会搞王家，最不济也就拿我开刀。” “这么笃定？” “是。” 两虎相争，必有一失。 最后谁最得意？ 当然是胜利的一方，但胜利一方又是个未知数。 蔡家不会为了一个花瓶，跟王家争个头崩血流。 而且，还有一件事能笃定。 蔡美自己也有参与，所以她不会说太多的话。 蔡奇抓了林萧，林萧在蔡奇家发现地下室，后来林萧在蔡美帮助下逃走了。 两环相扣少一环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林萧就无法顺手牵羊带走的花瓶。 “如果蔡美把我供出来，势必需要把自己提供钥匙这件事也要说出来。” “这事只要一摆上台，蔡美就逃脱不了干系。” “那蔡奇呢？” 王中汉还是不放心，“他逮住机会，难道不会推我们进火坑？” 论坑逼论无耻，非蔡奇莫属。 “不会的。” “哥，你会不会太自信……” “不是我自信，是他不算蠢。” 林萧看着穿在飞逝的街景，心里想着安然。 “宁愿承认自己报假案，也不认偷了自家的花瓶。” “他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自然要挑下手快伤势轻的那边。” “你看蔡美的反应，丢了传世花瓶，应该对继承影响很大。”、 “姐弟俩要是真闹起来了，结局不会好看的。” 王中汉恍然大悟的样子，“哦——” 十一点的夜城，沿街店铺都关门了。低矮的楼房飞驰而过，寂静的夜，各家各户只剩星星点点的灯火。 在快速倒退的车景中，王中汉终是拉下脸，“哥，我还有个问题想不通。” “你说。” “为什么蔡美不接警方的电话？” 林萧沉眸，“蔡美业务忙，她不会随便接电话的。” 回程路上，林萧突然接到安然的电话。 ------------ 第99章 林萧牌夜宵 “喂。” 林萧此刻也很想安然，所以声音也变得像今晚的轻柔的风。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种感觉， 这一世他也终于体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一日三秋，他和安然四个小时没见，换算过来就是一个半月没见。 相思的感觉总是让人抓心挠肺，林萧只喂了一声，两厢无语。 林萧把半边手伸出窗外，T恤袖子被吹得鼓起，耳边是车子疾驰而过的风。 他轻声喊道:“安然。” “我在。” 安然那边，林萧电话传来的，是清脆的蝉鸣声。 “吃饭了吗？” “没有，你呢？” 林萧低声笑了，“好，待会儿我们一起吃。” 此时坐在后排，林萧的旁边的王中汉，无声的大了哆嗦。 他粗犷身体沦为夜的背影，因为林萧这顿电话，他觉得车里无处不在的充斥满粉色泡泡。 “你丫的，回去之后再黏腻行不行，你说我一灯泡……” 王中汉环顾四周，忍不住又一哆嗦，“这又在车上，我躲哪儿啊我……” “行吧，挂了。” 林萧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把手机还给王中汉，“要来吃饭吗？” 每次多是王中汉请，林萧也怪不好意思。 “一边去，我不喜欢甜，爱吃你自己吃。” 他王中汉再糙的神经也懂什么叫电灯泡。 车子再过一个转弯就到林萧家里。 聊完吃饭问题，车内便四下安静。 燥热的夜哪怕车窗封闭，开了空调还是让人聒噪。 林萧把手边的车窗摇下，夏风卷着他的发，他伸手按住刘海。 这问题他憋了一晚上了，到现在终是忍不住，“安然高考的成绩，她……” 王中汉努了努嘴，还没来得及发声，只听林萧忽然自嘲一笑，“算了，过段时间就知道。” 说是一段时间，也就再过十二小时。 吃个夜宵，睡个觉，吃个早餐，再瞎溜达几个小时，成绩就出来了。 拐弯之后的街景渐渐变得熟悉。 今晚开车是个新司机，不认识林萧家里的路。 差不多到的时候，王中汉特地出声提醒，“好了，停车吧。” 车子从减速到刹停总共一分钟。 林萧刚下车就看到安然。 站在他家楼下，那棵他熟悉槐树下。 暖光的灯光勾勒她瘦小精致的侧脸，林萧下车之后，她一路小跑过去，林萧也朝她的方向走。 两人会合的地点离车子一百米左右，因为三更半夜，安然一个女孩子在路边不放心。 所以安然站了多久，司机小林就陪了多久。 夜深人静时，传来王中汉粗犷的吆喝声，“小林走了。” 小林则以发动的引擎声来回应王中汉。 “干的不错，回去给你加鸡腿。” 林萧拉着安然王中汉车边，车窗缓缓落下，“我们去吃夜宵，你真的不一起？” “不去！” 王中汉也是被烦透了，身体不自觉的一抖，“哎哟，去去去，赶紧歪腻歪腻，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得赶紧走。” 王中汉声音本来就大。 在这夜深人静，夜幕低垂的深夜里，王中汉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不停回荡在空中。 就……很羞羞脸。 为了不让自己显露糗态，安然抬起手，把红透的脸捂在手下。 “走了！” 王中汉拍了拍驾驶座椅。 随着车子不断加速，王中汉的声音变小到最后直接碎在空气里。 等到车子走远，槐树下的两人踩着细碎的灯光开始上楼。 安然走得慢，林萧故意放慢速度等她。 “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走。” 安然轻轻拂开林萧伸来的手。 “脚怎么样？站这么久痛不痛？” 他去警局有三四个小时，扣除车程，粗略估算安然至少占了两个小时。 “不用担心，没站多久，我累了有上车休息。” 可是林萧还是忍不住的自责。 这是个女孩子，是你喜欢女孩子，她身上有伤，为了你的事饿了好几个小肚子，你还让她担心这么久。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见林萧眉头紧蹙，安然忍不住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在楼下等，总比去警局守着要好吧。” 讲真，安然对警局芥蒂颇深，因为安建国就关在那看守所里，如果她真去了警局，整颗心扎在不日来开庭的安建国身上。 楼道设的是暖光色的灯。 在暖光下，安然脸色，林萧甚至看不出一丝异样。 但他也留意到，安然走了一路开始若有似无的发呆。 一开始是走慢了半拍，后来变成，林萧喊她好几次都没有回应。 林萧叹气，说道:“我一直记得叔叔的事，你也别太担心。” 林萧一直知道。 高考成绩公布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以此作为开端，一个新的开始。 明天早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出成绩，下午三点，安建国的案子开始庭审。 时间挨得很近，明天的成绩无论好坏，一点儿让她神伤或者开心的余地都没有。 饶是安然这么强大的女孩，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因为王中汉不跟他们吃夜宵，林萧决定回家亲自下厨。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一系列“乒乒乓乓”的声音。 切菜，洗菜，接着是油进热火翻滚的滋滋声。 最近林萧厨艺进步了很多，得益于他之前一有空就看视频恶补。 肖红听到声响从房间出来，“萧萧，上哪儿这么晚？” 围着围裙的林萧，回头见肖红走到身后，“妈，我吵醒你了吗？” “哪是？明天出成绩了，我能睡着才怪。” 肖红推了推林萧，“让妈来。” “那不行。” 肖红去抢林萧手里的锅铲，林萧却怎么都不肯放手，“妈，别抢了，我炒两下就完事了……” “唉？” 林萧在做番茄炒蛋，就这么几秒钟分神，林萧熄了火，拿起锅柄往垃圾桶里倒，“糊了。” 说完，肖红去抢林萧手里的锅铲，但林萧说什么都不肯放。 “妈，出去坐吧。” 肖红实在拗不过林萧，“好吧。” 少了一个番茄炒蛋，林萧决定换一个快手菜，红烧茄子。 也就是转身，去冰箱拿茄子的时候，林萧余光瞟到肖红额上糊成一团的碎发。 林萧才猜到肖红失眠的真正原因。 ------------ 第100章 安然的表白 没开空调！ 之前说的一切都是借口，肖红是为了省那点空调费，热得睡不着觉。 南方的六月虽然比不上七八月火炉般炎热，但也热得让人心烦意燥。 想到这里，林萧心头忍不住的心酸。 虽然肖红会苛刻自己不开空调，但从来没有限制过他的使用。 安然的到来更是可想而知，肯定把家里所有好的都给安然了。 “妈，你那么晚都不睡？” 见到肖红拖着拖鞋走来，安然把屁股挪了挪，给肖红让出一个舒适的位置。 肖红就着安然旁边坐下，“对啊，明天出成绩，妈紧张，可惜明天要值早班。” 早班是八点到四点，时间尴尬，完美错过高考成绩的首发公布和安建国的庭审。 “妈，没事儿，现在可以手机查询，明天十一点四十五分你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本来还死气沉沉的肖红忽然兴奋起来，“真的？” “对，你问林萧要个准考证和身份证号就行。” 为了不打扰吴大伟休息，安然看电视时候主动把声音关了。 电视里在重温上世纪的怀旧片，安然看着屏幕上的字幕，肖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萧，萧萧！” 肖红兴奋的语气却过分压抑着，不敢过分拔高音量，“把你身份证和准考证抄给我，我明天去查。” “妈，我查好发短信给你不行吗？” 纺织厂工作严谨一致，任何分神都可能完成无法挽回的差错，林萧不想肖红分心。 可是发短信的提议肖红又不愿接受，“不行，我等你查完发短信至少要等三分钟啊，等待的心情太难受了，我一秒钟都不想等。” “好吧。” 盖好祸害，林萧甩干手上的水渍，在肖红早已备好的白纸上写上一串数字。 肖红把纸条收好，宝贝的收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 林萧看了眼墙上的钟，“行了，妈，你只剩五个小时睡觉时间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 放下心头大石的肖红转身回房。 关门的前一秒，林萧稍稍提高的声线，“妈，我睡前顺带给你和爸做早餐，明天你不用早起。” “好。” 因为肖红打岔，原本两道菜的宵夜最后变成一道菜。 谈不上有多好吃，毕竟林萧下厨次数有限，不过安然倒是十分赏脸的吃了满满一碗。 连在碗底的汤汁也喝得一滴都不剩。 “XIU~”安然心满意足的放下碗，嘴唇一圈泛起红红的油光。 林萧从手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有那么好吃吗？” “嗯。” 安然想都不想点头。 林萧就着嘴里的面又嚼了两口，他的厨艺他清楚的得很，也就刚够解决充饥的程度，是上不了桌面的。 不过林萧见安然吃得开心，自己也胃口大开，把面连着汤汁喝完了。 吃完面后，两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两人是厨房默契的洗碗。 林萧负责洗，安然负责擦干和摆放。 搞定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坐到电视的沙发前。 电视被设了静音，外文台在放着黑白片罗马假日。 在蝉鸣细碎的夏夜里，又是孤男寡女。 电视里，女主坐在男主骑自行车后座，笑容可掬走过罗马假日的街道。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又或者双方都是压抑不住，等林萧意识回笼的时候，自己手臂仿佛有意识一样，把安然圈进怀里。 安然刚洗完澡，长发有些潮，林萧把头埋在她颈窝，柠檬的香气盈满鼻腔。 林萧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好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看电视。” “是很久了。” 安然轻声说道。 被人一直圈着其实不舒服的，安然想默默抗议，又舍不得推开林萧。 灵巧食指化在林萧脸上描摹着他的眉眼。 粗长的睫毛，眼睛是那种女孩见了爱得不要不要的桃花眼。 安然想，虽然自己长得也不差，但要是站在林萧旁边还是不够看。 用一个贴切形容就是，安然是路人级别的美女，但林萧的痞帅，却是放进电视与明星相比都不会逊色。 怪不得之前微博的人都骂他，又帅成绩也好还孝顺，连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林萧。 林萧不知安然的心路历程，觉得脸上一阵软软酥酥的。 他舒适的闭上眼，紧绷的神经在安然如猫一样的安抚下，一点点舒缓。 “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安然以为林萧在问她脚上，“不会，我真的好很多了的。” “不是。” 林萧垂眸，食指指向她的胸口，凌空的，没有肢体接触，“这里。” “明天叔叔要开庭了，这里会不会难受？” 安然默默摇头。 与其说难受，不如说她麻木了。 安建国的态度已经通过律师转告给他了，他就是不管如何都要认罪，安然以自己未来作筹码，怎么说都不行。 这几天的沉淀，安然也想通了，人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还想让别人怎么帮你？ 安然叹气，“律师跟我说了，猥亵妇女罪的量刑是五年以下。” “他的情况不是太严重，量刑应该在一到两年的区间。” “别太悲观。” 林萧刚完这句话，电视里的黑白片正好放到，男女主从水里出来，双方吻得难舍难分的画面。 安然抬眼看着林萧，嗯，他好像没有看到。 但安然瞟到了，瞬间整个人脸红心跳，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 “也不是庭审一次就结束，我们在这段时间还可以说服叔叔翻供。” “哦。” 真不是她有了男友忘了爸，而且现在两人还没有确立关系，林萧还不算正式意义上男友。 但是，就是……唉？ “脸这么红？” 林萧探手摸向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安然想解释，可是刚转过头，看到电视里的男女主还在接吻…… ……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稍作喘息过后，两人的唇瓣再一次贴上。 安然看不下去，全身血液直冲头顶，再这样下去，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脑溢血会心脏爆炸会心肌梗塞。 安然站起身，啪的一声，关掉电视。 林萧似乎有些吓到，“怎么了？” “不看电视了……我，我就是想起一个问题，一直没弄明白想问清楚……” “什么问题？” 安然咽了咽口水，“那个蔡奇为什么报警？后来从他袭警和被逮回警局的情况看，他这不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萧表示心累。 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白天让蔡奇的人牵制住手脚，晚上要被“蔡奇”的魂破坏他难得的温馨。 林萧不打算回答:“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我……”安然的脸瞬间爆红了。 她咽了咽口水，看窗看星星看自己的脚，唯独不去看林萧的脸，“我什么时候能做你女朋友？” ------------ 第101章 在一起 之前林萧表白被拒，因为安然不想林萧低报志愿。 后来又蔡奇以及爸爸一系列的事情耽搁，一直拖到现在。 当时林萧就说，等蔡奇的事情解决了，才跟她在一起。 那现在呢？ 现在算不算告一段落？ 起初，林萧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转而低声失笑。 他看着安然的眼睛，漂亮的小脸在林萧注视下，从脸庞一句红到脖子根。 “可以吗？明天叔叔的案件要开庭，这个合适？” 这个问题，其实安然也深思熟虑过。 实话，她还有很多忧虑，而且这些忧虑无法因为与林萧身份的改变而消失殆尽。 比如爸爸案件，未来自己去处以及学费的解决。 “想清楚了吗？如果可以……” 林萧也很想安然做女朋友，但是他更不想安然后悔。 林萧不确定，这时候说出这句话的安然，是基于情感过盛还是理智思考过后。 毕竟脱口而出之后的安然，表情呆滞，思维也慢了一拍。 安然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你想清楚了吗？明天叔叔……” 林萧还没说完，只见安然郑重的点头，“我想清楚了。” 真正认清心意，是在林萧被蔡奇抓走的那几天。 那时候安然就在懊恼，如果林萧再也回不来咯，她谁啊她，连陪肖红守夜的资格都没有。 夜色沉沉，她看向林萧的眼睛，像极了今晚最亮的星。 “好。” 一句话就够了。 无须过多言语，林萧拉起安然的手，打开阳台的窗帘。 这个时间，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只余路边影影绰绰的路灯。 路边的槐树影被灯拉的老长，林萧拉着安然的手，开心的笑了。 这是安然认识林萧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肆无忌惮的笑。 饱满的苹果机下，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脸还是痞，却笑得肆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重新地正式地再问你一遍。” 林萧拉着安然的手，举向天空。 “安然。” 这个时间，林萧怕扰民不敢大喊，所以他颔首，让自己整个人都靠自己安然旁身边。 “记住了，表白的事要男孩子做。” 今夜的天，繁星吊坠。 林萧现在的角度，刚好可以完美把安然的娇羞和脸上的小雀跃尽收眼底。 林萧笑，“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好！” 安然的不假思索让林萧微微不满，他抬起食指，轻敲了安然的脑仁，“太快了，想清楚了再回答。” 安然不满的噘嘴，“还要想什么？我早就想好了。” 林萧把手放下，忽然一脸严肃的看远方的天，“如果你没想好，我可以帮你。” “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前就认识了很久，有……” 林萧掰着手指开始数，“五岁认识，今年十七准备十八，快十三年了。” “像我们这种，一旦分手肯定会老死不相往来，连朋友都不能做。” “我不想这样。” 安然的不假思索忽然让他高兴，但是，他更希望，安然待他的感情，能像他回馈给她一样，一样的慎重。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陪我走到终老，你不要轻易答应我。” 2012年6月21日，不，过了零点是22日，安然想，以后不管过去多少个年岁，自己都不会忘记今天的。 她的竹马，她暗恋多年的男孩，用她十七年来见过的最赤诚的目光问她。 “安然。” 林萧目光沉沉，“我十分肯定自己心意不会变，你可以把现在我说的话理解成一场表白，一次求婚。” “你可以答应我，可以拒绝我，无论你深思熟虑后选择哪种结果，我可以都接受。” “我说完了，你慢慢考虑。” 说完，林萧把手搭在栏杆上，身体前倾，做着深呼吸。 夜风细碎缭乱安然的发，林萧没有去打扰。 旁边的人一时无声，林萧给她时间慢慢思考。 真细究起来，此时安然并不是在思考。 她是诧异林萧的话，因为太过震惊一时呆住了。 她想过跟林萧一起，但是没想到以后，更没想过林萧给出的期限居然是结婚。 结婚啊，对十七岁的女孩子说意味着一生一世。 太远了。 安然恍若做了场梦。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上面话呢？ 安然抬头，看见林萧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着的自己。 那个长发及腰，做菜一般女孩，长得也就这么回事，成绩不上不下。 唯一拿不出手的优点，就是从小到大的独立。 安然嚅动嘴唇的瞬间，林萧以为她有了答案。 低头时却听到安然宛若蚊子般，自言自语的声音。 她问:“林萧，我值得你这么喜欢吗？” 林萧失笑，“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安然，我值得你这么喜欢吗？” “喜欢到愿意把下半辈子托付给我，十七岁就想未来三十年的事，愿意为我洗手作羹汤的那种。” 林萧无奈摊手，他的傻安然，该怎么说好呢？ “我觉得你看我自带滤镜。” 林萧微微叹气，“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以旁观者身份看看我家，看看我，除了一副稍微能看的皮囊和好点儿的脑袋，我家里拖着个病累。” “我下个月才十八岁，现在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比如说结婚，男性二十二岁，至少你还得等四年。” 不知道是林萧的自我剖析起效果，还是林萧自嘲方式太过风趣幽默。 总之，安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好。” 她忍不住张开手，下一秒，长发撩起，林萧上前一步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安然小小的身体，被林萧禁锢在怀。 还是那抹熟悉的柠檬味道，可林萧此时心里仿佛流淌着一股暖流。 俯身凑到安然耳边，林萧倾身吻向她的发。 “多多指教啊，我的初恋女友。” “你也是，初恋男友。” 两人相视一笑之后，相拥进怀里。 “你会不会反悔？” 半响，安然涨红着脸，从林萧怀里爬出来，“可是听说大学美女如云，你想反悔了怎么了？” 林萧笑，“那么多人看着，怎么反悔？” 安然环视一周，万籁俱寂啊，“哪里有人？” “傻安然。” 怎么没有人？ 林萧抬头看天。 二零一二年六月二十二日风与星星都可以作证。 ------------ 第102章 不眠夜 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再过八个小时就出成绩，刚刚又发生这么劲爆的事情，林萧和安然相拥着坐在阳台的木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漫天星辰渐渐淡去，沉重的夜色慢慢变得稀薄而退散。 安然拉着林萧的手，晃啊晃，晃啊晃，“天亮了。” 林萧起身，“嗯，我要去做早餐了。” “啊？” 安然失望的叫了声，“就这样？” “不然？” 安然没有直说，而是在嘴上比了手势，“那个，这个，那个……” “什么？” “唉，没事了。” 女孩子的心思林萧不懂，可是那是他的安然…… 安然耸拉着脑袋，了无生气的脸上写满失落，“你走吧，做早餐。” 下一秒，林萧便撅住她的唇。 蜻蜓点水式吻，林萧很快就挪开身体。 然而就这短短几秒，足以让蔫了一样的安然原地复活。 安然潮红的着脸，退开的时候，气有些喘。 肖红六点起的床，林萧已经下好了刀削面。 “妈，起那么早，不是让你睡晚点吗？” 林萧把面端到客厅餐桌，碗里还冒着热烟。 “我反正是睡不着，还不如早点起来多干点事。” “妈，我高考前也没见你失眠，反倒现在紧张得睡不着觉。” 林萧失笑。 就是有一种人啊，考前不紧张，考试不紧张，成绩公布倒是紧张得一夜没睡。 肖红就是这种，以前当学生就这样，当妈之后就把这脾性用到儿子身上。 肖红看着林萧的绚烂的笑容，有点发呆。 记忆里的林萧，思想深沉表情严肃，时刻顶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开心时候，最多也就微笑。 他何曾笑得这么肆意过？ 肖红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林萧，确实笑得真真切切，即使过去十几秒，唇角边仍挂着余韵。 不对啊，成绩又没公布，有什么好开心？ 肖红回头看向安然，只见对上肖红的目光后，脸火速转过去。 一样的空气，此时的肖红却嗅出不一样的味道。 “有情况。” 安然慌张的起身，“干妈，你刚刚说早起做事，是做什么事？我帮你啊！” “不用。” 肖红饶有兴味的走到安然身边，勾住安然的后背的衣领，把急于逃跑的安然拽到身边，“乖，告诉干妈，有什么开心的事儿？” 安然跑了几步跑不掉，又怕摔着肖红，不敢真用力。 于是红着脸回头，“你问他……” 他，自然是指林萧。 肖红看着林萧，“萧萧，你说。” “没什么，我就是离让你早日抱孙子的目标进了一大步。” 闻言，安然赶紧把脸别过去看电视。 抱孙子……林萧说得太远啦，她捂着发烫的脸，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肖红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跟安然在一起了。” “一起是什么意思？” 肖红还是云里雾里，“不是，昨天开始你们不就一直在一起吗？” 肖红理解的一起是字面上的意思，肉体上一起。 “不是，是可以抱孙子的一起。” 肖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萧萧，你才多大，怎么可以干这种事？” 这回轮到林萧懵逼，好像他干了十恶不赦的事一样，“什么事？” 肖红脸上闪现出五颜六色，她三步并两步上前，拉起安然，目光看向她平坦的小腹，“你们……措施没有。” 安然咳了声，目光呆滞的看着林萧，半天说不出话。 “说话啊！萧萧你说！” 因为得不到安然回复，肖红火急火燎的看着林萧，“为什么不说话，做措施了没有？” 那一刻，林萧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 奥数题都难不倒的林萧，此时被肖红的反应弄得有些挫败。 “不是。” 林萧说出来的话有些干涩，他转身喝了杯水，“我是说，我跟安然确定了关系。” 为了避免肖红二次误解，林萧又强调一句，“精神层面，不是肉体层面。” “以后你们可以当亲母女，反正早晚要结婚的。” “怎么说话，她一直就是我亲女儿。” 肖红假装生气横了林萧一眼。 知道不是那种关系，肖红松了口气同时，脸上浮现意料之中的喜悦。 她上前一步握住安然的手，“可惜建国不在，不然他也会很高兴。” 提起安建国，安然的笑容明显呆滞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爸爸下午官司开庭，自己跟林萧谈情说爱，究竟合不合适。 还说的都说了，她只能不停的转移注意力。 不去想，就不用烦，就不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妈妈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相依为命的爸爸可以如此狠心，为一个陌生的女性而放弃血浓于水的女儿。 留意到安然异样的肖红，忍不住自刮嘴巴，“看我多嘴的。” “我没事干妈。” 安然脸上的笑容恢复如初，“总要面对的是不是？” “不说了，咱们吃早餐去。” 因为闲聊的关系，留给肖红吃早餐的时间并不多。 肖红大口大口吃着，囫囵吞枣的吃着面。 “妈，你慢慢吃，还有四十七分钟，来得及。” “不行不行。” 肖红咽下一大口面，“我要提早十分钟到，中间我撬十分钟查高考成绩，总不能让人家亏了不是？” “是是，妈，你慢点吃。” 送走肖红之后，八点半吴大伟起床了，他最近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可以做各种健步，不好的时候，整个人昏昏的。 不过今天还好，吴大伟起床时，就跟林萧打招呼了。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终归是有些力气，“你消失的那段时间，阿红说你参加夏令营，怎么样，好玩吗？” 那次林萧被蔡奇绑了去，安然告诉肖红林萧要离家出走了，肖红告诉吴大伟去夏令营。 看吧，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像滚雪球。 “去哪儿了？是英语夏令营吗？” “是在邻市。” 林萧报了自己参加作文比赛的地方，好歹是去过，不容易出披露。 “那就好，那就好。” 吴大伟吮了一口林萧做的面，忽然唉声叹气放下筷子，“萧萧现在都会下厨了。” 这句话包含有好几个含义，最明显的一个，林萧知道，吴大伟又在自责了。 “爸，做饭而已，很简单的，别多想。” “萧萧。” 说着说着，他苍白脸上带着些许抽泣，“是爸没用，爸连累你，你的手是用来考试的，不是用来做饭的。” 谁家孩子不是个宝。 虽然林萧家境不怎么样，但吴大伟这个后爸，待他真的没的说。 “爸，之前说过，如果我成绩不错，你就把钱留着治病，你记得吧？” ------------ 第103章 忐忑，安然见家长 这也是当初林萧拼命学习的原因之一，考上好大学，把钱留给吴大伟治病。 由于年龄的局限，钱他赚不到多少，但可以变着法子帮安建国省钱。 “我记得。” 吴大伟吃了两口就没胃口，开始用筷子干搅拌碗里的面，“这成绩不是没出来吗？可惜我等下要出车。” “爸。” 林萧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看吴大伟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 “曹玲她，现在有没有针对你？” 吴大伟正喝着水，忽然呛到，捂着嘴咳了两声。 他不想说实话，可是不说实话，有担心林萧为了安建国的事，变着法子去调查自己。 他言简意赅说道:“爸不能丢饭碗，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所以针不针对，这问题没意义，有委屈就受着，不然能怎么办？” 这才是现实。 不敢人生哪有一帆风顺？ 那些都是小说里的主角，天生自带光环，骗人的。 “爸，有事跟我说。” “好。”吴大伟嘴上应承着，却也明白，林萧一个十七岁的学生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况且，即使他能帮上，吴大伟也不允许自己拉下自尊。 他是当爸的，就有义务为家人遮风挡雨，而不是制造更多麻烦拖累家人。 虽然，现在已经在拖累了…… 吃完面后，安然凑到林萧耳边，“林萧，你有没有觉得叔叔情绪低落？” 当然有。 但是。 林萧蹙眉，转头看着安然巴掌大的小脸，“你喊我什么？” “林萧啊。” 话音刚落，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是哦，他们确认了关系，好像，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叫了。 安然抿嘴，不答反问道:“那你喊我什么？” 林萧沉思。 这是个难题。 老婆阿然安然？ 前两个他都喊不出口。 “还是安然吧。” 林萧叹气，“不会我会想一个绰号，想到再告诉你。”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告诉他，即使他预知未来，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原有轨迹，但结果不一定按照他预料的走。 一个老王他尚且感到惋惜，他最不希望，这一世的意外出现在安然身上。 所以这一次，他要走心了，必须用实力行动把安然绑住。 “你们……” 出门前，吴大伟走了没两步又沿路这回，看着安然和林萧问。 神经大条如吴大伟，连他都发现安然和自家儿子相处方式有些不一样了。 “在一起了？” 吴大伟问得小心翼翼，但其实是陈述句。 “是。” 林萧倒也不避讳。 回答的那一瞬，吴大伟眼里闪过很多表情， 有疑虑，有兴奋，也有一闪而过的尴尬。 “安然，来，初次见面，叔叔给你个红包。” 吴大伟忽然转身，手往工装裤口袋里掏啊掏。 没掏到，最后换了个口袋，只掏出十五块散钱。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爸每天出门只带了十五块，现在也快上班，等我回来吧。” “这里十五块，是叔叔一天的开销，我这先把随个小红包给你，回来给你个大的。” 吴大伟不好意思的挠头，“哦，不过好像家里没红包了，你介意的话，叔叔回来买一包。” 一天十五块开销，吴大伟很豪气的随了安然最大的那张，十块钱。 “爸，你就剩五块，一天怎么过。” 吴大伟今天值全天，五块钱能囊括午餐晚餐和夜宵的，就只有馒头了。 安然也是诚惶诚恐，说什么都不肯要，“叔叔，仪式的东西就免了。又不是真的初次见面，你看我在这里白吃白喝，我也没给钱我……” 虽然林萧是知道吴大伟心意，但他多少有点心疼吴大伟。 他的那副身体，简直就是为了自己熬坏了。 “爸，如果你一定要包，我前短时间卖鞋子有点钱剩下来，我可以给你。” 本来就是林萧攒着给吴大伟看病的，不过眼下，好像不允许他作多想。 吴大伟呵斥道:“这是长辈的红包，用你的钱像什么话。” 吴大伟一向选择性强，说一不二。 林萧点头过去，就拉着安然往一边站，“爸，你再不去就真的迟到了，红包的事还是等你回来再说。” “好吧。” 等吴大伟也走了，房子里只剩安然和林萧两个。 等待的事总是让人变得煎熬。 林萧把厨房收拾干净，出来问安然道，“那个，你要不要眯一下？” “不用了。” 安然这会儿也把客厅收拾了一遍，“如果你累了，你可以休息。” “我也不累。” 林萧甩干手里的水，坐到沙发上。 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安然坐近一些。 “来，让我看看你脚。” 这是安然第二次把脚伸向林萧，但她还忍不住脸红。 为了分散这点儿脸红心跳的注意力，她看向墙上的钟。 才九点。 还有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公布成绩，安然贝齿微咬着下唇。 心仿佛自带节奏的随着墙上的秒针疯狂跳动。 只见林萧神色凝重，掀开花边小袜子的手很轻，“拉扯到的伤口愈合了，是比昨天好一点。” “今天我们可能会比较奔波，你要注意。” “今天不就两件事，查成绩和爸爸的事啊。” 林萧:“还会有。” 还会有？ 林萧今天要会会曹玲。 以自己为诱饵这事，他没有告诉安然。 安然也似乎注意力不在林萧上，安然时不时瞥向墙上的钟。 度日如年的感觉大抵如此。 你在刷着马桶，心里却想着成绩的事，出来看时间，出来发现，一堆繁冗的工作才让时间过去半小时。 安然实在坐不住，“那个，我还是出去买菜吧？” “不用。” 林萧翻查冰箱，“我们只吃中午一顿，够了。” “那我去买点日用品？” “都有了，不用增补。” “那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吗？” “没有。” “……那我回房间睡觉好了。” 睡是不可能睡着的。 转身离开的一瞬，林萧一把托住她的脸，端着仔细的看，安然马上垂眸，好像被发现心事是件很逊的事。 林萧失笑，“跟我妈一个类型。” “啊？” “考试的时候不紧张，公布成绩却紧张的要命。” 安然被说得微微发窘，“对啊，你为什么不紧张？” 林萧说:“那是因为紧张没用。” 你紧不紧张，成绩就摆那儿去了，况且王中汉和蔡奇之前就透露过，他是今年全国卷高考状元。 意料之中的事，就差知道一个具体数值。 ------------ 第104章 高考成绩公布 “行吧。” 安然倒是没林萧坐的住。 不过为了安抚安然聒噪的心，林萧假装自己也是“坐立不安”，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一本六级英语词汇在背。 而安然呢？ 在剩下两小时二十七分，完成了洗晾衣服，跳绳，练气功，蹲马步…… 叮—— 在十一点四十五分，清脆的闹铃回荡在林萧家九十平米的房子。 紧张抬眼看了下钟。 安然心里咯噔一声，颤抖着手把闹铃按掉。 安然把手机递给林萧，“我……要不你先开始查。” “你先。” 颤颤巍巍的拨通高考查分热线，根据语音播报，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安然因为过于紧张，好几次都输歪了。 林萧走过去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 一直到输到第三次，安然才完整输入一整串的数字。 随着系统女音的播报，安然的心像不着地的悬挂在树上。 “考生姓名:安然，语文:139分，数学:121分，英语:135分，文综:213分，综合成绩:608分，全国排名:第98837名。” 居然上了六百多！ 比预估分数高出许多！安然开心的跑过去，抱着林萧的颈脖一直兴奋转圈。 “哈哈哈，608分，608分，我是不是离你更近一点！” 林萧受安然情绪感染，也忍不住咧开了唇。 安然还在开心的活蹦乱跳，但林萧考虑到她脚上的伤，不得不按住她，“好了。” “嗯嗯，现在轮到你。” 安然把手机晃到林萧面前，林萧却没有接过。 “我不用查了吧。” “啊？” “我妈会帮我查。” “妈查是妈的事，你就也要知道多少分啊。” “而且，我也想知道和你差距有多大。” 林萧深深看了安然一眼，提前得知自己是高考状元这件事，让他失去查分动力。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安然，安然如果知道他是状元，会怎么想？ 他看着安然因为开心而涨得通红的小脸，终究拗不过她的执着。 林萧轻叹一声，接过手机。 安然雀跃的趴在林萧身上，像只欢快的小兔，“开免提，我要听，我要听。” 开了语音之后，在机器语音播报下，林萧输入一系列的数字。 接着，安然兴奋全写在脸上。 高考超常发挥，安然的雀跃，林萧能理解。 没过多久，林萧看到安然肩膀开始抖筛般的动，接着，脸连着身体，垮在林萧怀里。 系统播报:“考生姓名:林萧，语文:149分，数学:150分，英语:142分，文综:298分，综合成绩:739分，全国排名:第1名。” 林萧看着怀里的安然，注意她脸上每一个一闪而过的表情，眼睛一刻都不敢眨。 以为只差几十分，结果查了一百多分的安然，脸上的兴奋一点点消失，整个人被点穴一样，忍不住趴着林萧膝上开始流泪。 “都是我不好，林萧，是我拖累了你。” 608分和739分，中间隔了一个天地。 750分总分啊，739分总排名第一的林萧，值得国内任何一所高等院校为他敞开大门。 林萧抬头，拂拭她脸上的泪水，“别伤心了，你的成绩应该能上一个不错的一本。” “而我，我会陪着你。” 安然抬头的时候，泪痕布满在楚楚可怜的小脸上。 安然小声抽泣，“可是如果我能再努力一点……” 林萧不想听，低头在撅住她的唇。 吻的动情处，林萧咬了她的下唇，“别伤心了，你再努力也考不过我。” 安然听不清，“啊”了一声，根本没机机会反应，跟林萧迷失在狂风骤雨般的吻里。 夜城电视台。 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性站在电视台大门，她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时不时抬手看向手里的腕表。 “都过去五分钟了，怎么还没到？” 这时。 门口处忽然跑出一个人，那个人跑得很快，好几次差点摔倒。 女人问:“怎么那么慢？” 那人喘着粗气，“出，出来了。” “怎么样？今年高考第一名在夜城第一名在市一中还是夜高？” 市一中和夜高都是夜城高考种子高校。 每年高考的第一名都出现在这两所高中之内。 那人深呼吸，“都不是。” 女人蹙眉，“都不是？难道是新建没几年的东林？” 东林这几年也来势汹汹，平均成绩直逼前两所。 “不是。” “唉，TM的你别卖关子了，我们还要抓紧出发拿第一手资料。” “今年夜城第一名出现在光林一高。” “光林一高？”女人在脑海搜索了这个名字，很是陌生，“是东区的光林一高？” “就是。” 女人的眼睛忽然发亮，“那可劲爆了。” “第一名被一家普通高中拿下，打了多少重点高中的脸。” “不行，阿明我们得赶紧出发。”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个劲爆性新闻。” “什么？” “今年夜城第一名，同时也是全国第一！” “全国第一！” 女人倒抽一口凉气。 夜城不过是整个夜省里排名第六第七的小地方。 战绩最好也就是五年前，第一名出现在市一高，好像考了688吧， 当时夜城第一名放全国，也要排到第五十名。 全国高考大省那么多，第五十名啊，大家都家家户户放鞭炮摆酒席了。 “居然是第一名，哈哈？” “哎哟，真给咱夜城长脸。” “车备好，赶紧出发。” 林萧安慰了安然一会儿，就转身去厨房做饭了。 今天午饭要早点吃，因为下午还要赶上安建国庭审。 忽然，叮—— 电话响了，过了好几久，林萧没听见电话被接起。 林萧提着锅铲，“安然，去接电话。” “三十秒。” 安然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走到电话前，“喂？” “你好，这里是东方日报记者，想找林萧做电话采访。” “等会。” 安然去了厨房，按住林萧的手，一把接过他手里的锅铲，“我来吧，是找你的。” “谁？” “好像是媒体，找你做采访的。” 林萧把锅铲抢回来，“我不去，你可以挂掉了。” “不好吧？” 安然不肯走，“你是我们夜城的骄傲啊，刚刚知道你考第一名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有多兴奋。” 锅煮开了，沸腾的水把锅盖冲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林萧把锅盖拿来，夺过锅铲快速翻炒，“确实兴奋。” 兴奋到趴下他身上哭。 “还是不去了。” 第一名不过是个虚名，也就这几天，等过了股劲，还不是泯然众人。 安然叫不动林萧，悻悻的自己走回去，“不好意思，我忘了他出门了。” “啊，那你方便透露家的地址吗？我们可以等他回来。” “不好意思，不方便。” 安然一口气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 第105章 难缠的记者 发了一会儿呆，转身的时候，发现林萧已经摆好饭菜。 “快过来吃吧。” 安然拉开椅子坐下，好看的脸色却像糊了酱汁。 林萧也跟着坐下，“这是什么表情？” “我在想，下午会不会出不去啊？” 刚刚电话里的人还想打听他们地址，说明他们对林萧采访志在必得。 也是，这个时间，高考成绩公布就是热点新闻。 “那你多吃点，我开路的时候，你得马上跟上我。” 这句话果然奏效，安然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吃得量比以前多了。 尽管安然不说，华国媒体也不是吃素的。 安然猜的没错。 下午两点出门的时候，林萧下楼难道正前方的槐树下，大大小小挤满了记者。 六月底的天，连花朵树木都被晒得蔫蔫，更何况是个人的皮？ 忍着被晒掉皮的剧痛，记者们要么躲在树下乘凉，要么蹲在地上，不停给自己灌水。 “林萧来了！” 不知道谁起的头，大家一窝蜂一样冲了出去。 安然被人潮挤出一米之外，面前无数个黑压压的脑袋。 无数个话筒朝他簇拥而来。 “林萧，请问成了高考状元是什么感想？” “林萧，你有什么学习方法可以分享吗？” “林萧，作为首个斩获全国第一的夜城学生，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林萧，请问在微博上红极一时id名为林萧的马甲，是你吗？” “林萧，林萧，林萧……” 有无数的人头，无数张嘴在林萧面前嚅动。 林萧没有回答，喊了两声。 “安然。” “安然？” 没听到回声，林萧直接拨开人群向前走去。 可是人群哪里肯放过他。 林萧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丝毫不给他突破重围的机会。 “让让。” “麻烦让让，安然，你在哪儿？” 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再不出发肯定会迟到。 拨不动人群，林萧只好借着身高的优势举目望去。 他环视一周，“安然！” 忽然，前方四十五度的人缝里探出一个头。 那头小小的，后脑勺的地方梳了个马尾。 “安然！” 林萧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 这一次，为防止再次走失，把人拉到旁边，手夹在腰间。 就一场景，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反应过来后，一下子炸开了锅，场面几欲失控。 “林萧，请问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你女朋友看着差不多大，是同学吗？” “请问你女朋友高考考了多少分？成绩有受影响吗？” 对于林萧一概不答，拖着安然突破重围。 媒体追了十几分钟，林萧一个字都没有发表，纷纷气馁。 “这届状元好酷，我还他么没见过一个字的感想都不发表的状元。” “就是，都十八岁了，懂不懂人情世故啊？追了这么久，茶水都没有，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这话听起来颇有恼羞成怒味道。 林萧走了两步便折回。 之所以最后决定挑几个问题回答，因为他忽然发现高考状元的头衔只能不停吸引内娱乐狗仔。 他们下一站目的地是区法院。 林萧担心如果自己不回答，不死心的他们很可能一路追到法院，从而扒出安建国的事。 安然，安然…… 他回头看着安然，正好，她冲他在笑。 林萧轻拍着她的手，拉着她重新回到媒体中央，环视一周，“我还有点事，所以只会挑两三个问题回答。” 在应接不暇的问题中，林萧捡了两个最不费脑的问题回答。 “请问你以前成绩很差吗？还是故意放水进的光林一高。” “一直都很差。” “既然一开始成绩那么差，你一定有很多方法，请问是靠什么逆风翻盘的呢？” 林萧回答也很言简意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很简单，带脑袋学习。” 这话了不得了。 这话正面说是，他考了全国第一秘诀是带脑袋学习，反面说就是，成绩不好的，就是没带脑子学习。 就因为这句话，在网上掀起舆论风波，对林萧评价褒贬不一。 当然，这是后话。 回答完两个问题，林萧拉着安然拦下沿路飞来的计程车。 没有媒体记者跟上。 “司机开快点。” 林萧看了看表，“我可以加钱，麻烦在三点前赶到。” 司机一听加钱，猛的踩紧油门，平时三十多分钟的路程，只需二十分钟到了。 但林萧他们还是迟到了。 书记员已经宣读完流程，案件已经正式进入审查阶段。 走近旁听席的时候，林萧跟身后的安然差点儿打了踉跄。 “嗨。” “你们怎么来了。” 只见四眼汤圆王中汉一个个已经坐了下来。 林萧和安然挨着四眼坐下。 其实整个庭审阶段挺无聊的，大部分是晦涩难懂的法条引用。 安建国在被告席上，整个人消瘦又憔悴。 眼睑上的眼睛略微塌陷，安然进来时，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但很快归于沉寂。 从进来到现在，安然的目光始终胶在安建国上。 可能是安建国变化太大了，也可能是有些触景伤情。 总之，从鼻子开始，安然的眼睛渐渐犯起泪水。 庭审的时候不能交头接耳，林萧不想安然胡思乱想，问安然借了手机，和四眼他们在群里闲聊。 林萧:你们怎么来了。 这是林萧最意外的一点。 这事之前也就王中汉一人知道。 安然之前不是找他借钱过吗？ 林萧没想到，这大嘴巴，一传十一下子在他圈子里传了个遍。 屏幕很快四眼的回复。 四眼:林萧，你不够义气，我们是外人吗？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我。 这次回复的是安然。 安然: ^_^ 不是大事，不劳大家费心。 王中汉@安然:丫的，林萧什么时候买个手机，想找你还得绕一大圈的人，老子看得都累。 汤圆:你懂什么？人家叫嫁鸡随鸡？两夫妻共用一个微信号。 这句话发出之后，后面接着一连串的感叹号。 四眼:…… 林萧没心情瞎扯，把手机还给安然。 耳边响来书记员激昂澎湃的声音:“现在进去，庭审辩论阶段。” ------------ 第106章 布网钓鱼 法庭辩论阶段，原告会重申诉讼请求，被告就诉讼请求提供辩词，最后会由原告进行陈述。 “被告安建国，于去年12月在假日酒店以自己的名义开了房，使用威胁手段，多次威逼被害人曹玲，被害人迫于无奈，于晚上十点到达1208号房，经多次拒绝无效，被告人对被害人实施猥亵，后被害人丈夫及时赶到，阻止悲剧发生。” “这一份，是那天酒店的开房记录，上面有一条晚上九点的1208的开房记录，确实是安建国本人。 ” 法律用语都是用精准直白语句还原最初的真相。 “威胁手段”，“威逼”，“迫于无奈”，“猥亵”。 这一词词，一句句，任谁都会联想一个好色之徒，直白点，是变态下流的未遂的强奸犯。 可爸爸明明就不是啊！ “不！” 安然瞪大眼睛，指甲嵌入肉内，不敢相信公诉人描述里的人与自己认识的安建国相一致。 “爸爸，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被告，你认不认？” 公诉人和安然的声音同时响起，安然蓦地起身，激动支配下的身体在发抖。 “不要认爸爸！” “这么多年，你为了照顾好我，不让我受后妈之苦，无论多漂亮的女人示好你从没多看一眼。” “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认？” “爸爸，你说实话啊！” “爸爸！” 这些话安然曾跟安建国说了无数次，只是之前审查阶段，她无法见安建国，都是借律师之口说的。 庭审的今天，她把想说的话借自己之口说出来了。 当着安建国的面，也把他说红了眼。 可那又怎样呢？ 能改变什么？ 随着安然急红眼，法官铁锤落下，“肃静！” 安建国看着安然，慢慢把目光挪到法官身上。 眼眶瞬间红了，“是我的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认。” 在场的除安然和林萧之外的人无不唏嘘。 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维护曹玲那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安建国可是赔上女儿的未来以及下辈子，真的拼了。 根据规定，被害人一旦认了罪，律师是无法违背当事人意愿做无罪辩护的。 “SHIT。” 这案子大概还要开庭两次，才会出最终判决。 当法官宣布退庭之后，辩护律师，也就是安建国的代表律师气的摘下眼镜，并且爆了句粗。 “安小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重新带回眼镜后律师走到安然身边，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 安然虽然不懂法。但清楚的明白，“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啊律师。” 律师却是义正言辞的道，“我是真的不想耽搁你，安小姐。” “我能力有限，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 他执业这么多年，贼喊抓贼，凶手喊冤的事情见多了，但就是第一次见到无罪之人一直找借口说自己有罪，帮别人开脱。 这时，王中汉走来，“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继续跟进吗？” “小王总。” 律师伸手与王中汉交握，“我就是看在小王总份上接了案子。” “你怎么老把火坑给我？” 降低胜率不止，事还多。 “是我同学家的事，怎么就是火坑！” 可是干律师这行的个个恶露巧舌如簧，最后还是靠王家的威势压着。 “把这案子搞定不管胜败，往后我再给你三个案子。” 王家的案子啊，先不管活多少，钱多肯定能保证。 搞定律师的事情后，四眼他们约了一起吃晚饭。 【系统提示任务:让曹玲退出诉讼，奖励:时尚性感男人的一百个pose】 林萧默。 他一个十八岁不到的男孩，要那么时尚那么性感的干什么？ …… “你们先去，我过会儿再来。” 迎面走来曹玲风姿绰约的身影，今天庭审得太晚，她没来得及发表被害人证言。 四眼他们还没来得及认识她，见林萧眼睛不眨的看着她。 先叫出声的是汤圆那没眼色的，“哇，林萧目不转睛看着人家干嘛，啧啧啧，好重口味，要挑你好歹挑个年轻一点啊。” 四眼贯会看脸色，拉着汤圆的衣服，“别瞎说。” 其实，林萧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林萧。 “你来干什么？” 当她款款走到林萧身边的时候，安然像只浑身炸刺的刺猬，把林萧护在身后。 曹玲掩嘴而笑，“年轻真好，不过，我又不找你。” 她把目光越过安然，“林萧，我能单独跟你谈吗？” 到此为止，大家都看出来了，曹玲看林萧的目光很不纯。 林萧转头看着大伙儿，“你们先去吃饭，我过会儿去饭馆找你。” 安然急匆匆喊道，“林萧别去。” 汤圆不懂:“只是谈话啊，安然，虽然你们在一起了，但也不能草木皆兵啊。” 是王中汉答的疑。 “这是曹玲。” 他特地咬重后面的一句话，“是本案的受害人。” 这受害人三个字一说出，汤圆马上不淡定了，“艹，不能去，万万不能去。” “这一看凶多吉少，万一像安然爸爸那样被仙人跳……” 林萧不管两人阻止，跟在曹玲身后走出大家的视线。 气得王中汉在原地跳脚，“臭女人，是不是看我哥穿了件数字球衣，还有身材不错就开始按捺不住啊。” “不行，我得冲过去救他。” “我也去。” 一群人磨刀霍霍，只有四眼最冷静。 他看了眼，冷静沉着的分析道，“让他去吧，他有分寸。” 王中汉咬牙切齿，“可那女人明显不怀好意。” “林萧也不见得善意。” 懂了吧，这是场势均力敌，不，准确说是一边倒的较量。 四眼可以用全部尊严下注，这人玩不过林萧。 拦好两个脑回路简单的男孩，四眼下一个责任是安抚好安然。 “安然你也不用太担心。” “之前还有个家世显赫年轻貌美的蔡美，林萧还不一样无动于衷？” 曹玲虽然保养得宜，但跟才蔡美比，可是连号都排不上。 安然眼泪都滚到眼眶里了，她何曾不知道，林萧会跟着去是因为她？ 她不希望林萧涉险。 可人都去了，除了自我安慰还能有什么办法。 林萧是不打无把握的战争。 主动靠近太刻意，他的目标就是让曹玲主动找上自己。 ------------ 第107章 短暂相聚 为此，出门前他还特地“盛装”过。 曹玲不是喜好痞帅的脸和年轻的肉体吗？所以出门前特地换了衣服洗了澡。 香水那玩意林萧用不来，用了最香的男士沐浴露，并且压箱底翻出一件裸露的数字球衣。 他也是第一次认真的观摩自己的身体。 适中的球衣下包裹着年轻的肉体，林萧四肢纤长，肌肉线条精瘦流畅。 真的，要不是为了安然，他不会这样出卖自己的色相。 林萧跟着曹玲七拐八拐，来到一条相对隐匿的安全通道。 “这门常年关闭，连监控都没有。” 刚刚入夜，安全通道里的窗户映着窗外一两颗刚冒头的星。 安建国这个案子并不复杂，按理说不会弄到这么晚。 但安建国的律师为了证明他没有犯事，浪费了很多时间和功夫侧面去证明。 可惜安建国不给力。 他不给力，林萧为了安然，就得更加给力。 眼前性感温婉的曹玲，林萧想，她年轻时候应该还是个村花级的美人。 “你，要不要跟我玩玩？” “只是玩玩吗？” 曹玲今天穿了件黑色低胸一字型紧身棉衣，紧身设计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胸口处恰到好处开到最低处，又不至于走光的程度。 曹玲保养得真的不错，至少单拧出来，跟家里的母亲，和她差不了几岁的肖红比，前者更显年轻时尚。 为了看起来更逼真，林萧看她的目光并无躲闪，像普通男性一样有意无意瞟向那道沟。 白是真的白，但倒也没了年轻时的光泽和亮度。 林萧低头:“你也是玩野了，我跟安建国女儿的关系你不知道吗？” 没想法对方连怔仲都没有，直接咧嘴而笑。 “知道啊。” 她说得毫不在意，“但那又如何？” “多少男人背着老婆一样跟我玩得开心，况且你这个连老婆都算不上。” 林萧甚至连反驳都没有，“那我呢？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曹玲笑:“哈，你情我愿的事，还从没有人问我拿过什么好处。” 思考时间仅用了三秒，“你愿意物化自己，也行。” “我老公不是经营水泥厂吗，我可以给你钱，每个月定期付你生活费。” “期限？” “一直到我腻了为止。” 曹玲说得好自信。 因为她笃定，像吴大伟这种水泥厂最底层的司机，每个月到手工资本来就不高。 他好像还得了什么病，每个月还得倒贴医药费。 再加上自己最近有意无意打压，曹玲就不信，吴大伟家没有出现经济危机。 “够了。” 林萧把手伸向口袋，原本不停闪着红点的录音笔开关被他按灭。 任务完成，林萧赶紧把目光挪去靠墙。 墙上什么的都没有，入夜了其实也看不大清，但林萧就是不想看她的脸。 “我要是拒绝呢？” “拒绝？” 曹玲忽然笑了，脸上还是还是那么的温婉，“你觉得呢？” “这里没有监控，又是在法院，信不信我现在大喊一声非礼，把你抓起来？” 林萧还是不看她，“你也是这么跟安建国说的吗？” “什么？” “他不同意，你就诬告他猥亵。” “诬告？你有证据吗？” 案件事实的证明一向都是谁主张谁举证。 在安建国案件中，检方提交的证据，酒店开房记录，部分被裁剪过的录像，以及当时酒店工作的大堂经理的证人证言。 也是没有安建国直接猥亵她的直接证据，可是当所有侧面证据组合到一块，然后推出安建国猥亵曹玲这一结论。 过程就很耐人寻味了。 最耐人寻味的，还是安建国的态度。 像是把自己往死里整似的，不进监狱不死心。 前因后果律师已经帮林萧安然分析过了，如果只有证据，对方未必能胜诉。 可是安建国态度如此坚决和强硬，第一庭就认了罪，一点儿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林萧垂眸，窗外细碎的星光坠在他睫毛上。 林萧:“你可以大叫，可以叫人来抓我，那是你权利，不过——” …… 离法院一千米外，有一家粤菜馆。 跟林萧分别之后，四眼他们选择了这家餐馆就餐。 其实王中汉汤圆都不喜欢吃粤菜，精致就是精致，好看是好看。 就是食不知味，太淡了。 可安然喜欢啊。 见安然愁眉苦脸的样子，四眼才提议吃的粤菜。 粤菜馆馆包厢雅致清新，入门屏风处，画了一株劲竹，想来颇受文人墨客喜欢。 服务员端着菜牌过来，王中汉把菜牌递给安然，“女士优先。” 在座的人都知道，安然是半个吃货，尤其喜欢吃外表精致的日料和粤菜。 果然，安然在翻来菜牌之后，在一张张颜色严厉，摆布精致的图片中短暂的迷失自我。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安然点了三个菜，把菜牌推给四眼王中汉汤圆，却没人接过来。 他们都摆手说:“不用管我，按照你喜欢的点就行。” 接着，安然又点了三个菜。 当然不全是她爱吃的，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糖醋的甜的咸的她都点了。 汤圆和王中汉口味稍重，她也点了菜单里最重口味的客家碌鹅。 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之后，安然的脸跟着跨下。 其余三人也识相的聊了别的话题，才刚公布成绩，除了高考分数，还能有什么别的话题。 只听汤圆唉声叹气道:“唉，早上我妈偷了我准考证号，查到我考了两百多分，拿藤条追了我九条街打。” 王中汉惊得筷子都掉了，“两百多分？你怎么考出来的。” “语文62分，数学39……艹，我为什么要揭自己伤疤呜呜呜呜。” 越说越惆怅，汤圆一口气把手边的红茶干掉。 喝完，他回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四眼，“四眼你呢？” 不等四眼开口，他又说，“算了，你等下说，王中汉你先。” “我？”王中汉抿嘴，“还行吧，532分。” 汤圆一脸中枪，躺下桌上装死，“啊，你们怎么成绩那么好？” “是你成绩太烂了，兄dei。” 四眼拍了他的肩膀，转头，“安然你呢？” “你跟林萧差得多不多？” ------------ 第108章 脱臼 他没有关心安然的高考成绩，他关心的是两人成绩上差多少分。 林萧和安然这对瓜皮，四眼可谓是两人见证人，从形影不离的朋友到亲密无间的男女朋友。 四眼从中可谓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他早就看出来了，没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给两人制造机会。 “高中情侣能到走到婚姻的概率很低，我劝你们慎重填志愿。” 多少情侣死于异地恋，这个道理不用四眼明说，安然也懂。 “不会的，他说跟我报一间学校。” 安然哑声说道。说起这个，安然心里又是一顿憋屈郁闷。 四眼脸上的阴霾消失殆尽，看来担心得力多余的。 “不错啊，祝你们百年好合。” “一点都不好。” 安然还是开心不起来，“我们差了下次三十一分，他要低报志愿跟我上一间学校。” “一百三十一分？”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所以你考了……” “我608分，林萧739分。” 如果一开始众人还处于惊讶之中，安然此番言论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739分！！！”汤圆掰着手指，大声惊呼，“天，一个能顶我三！” 王中汉也惊呆了，张着能吞下一个鸡蛋的嘴说:“不愧是我哥。” 连四眼都暗暗吃惊，按照惯例，夜城第一名一般出现在两所院校，今年居然爆了出现在光林一高。 四眼低声呢喃:“光林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汤圆用眼尾横他，“你还好意思说。” “本来就是去夜高的料，中考低报志愿来光林一高。” “还说跟我一起组建吊车尾车队，耍人很好玩吗？” 汤圆有点小泄气，他自以为志同道合朋友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学霸了呢？ 怎么就只有他还考出两百多分的成绩，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呢？ 心情不爽，连带说话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刺。 “好了，我正式向你赔罪。” 汤圆想都不想就答，“我不原谅！” 自动玻璃门开启，林萧进门后，首先感觉到入口的空调吹出的丝丝凉意。 安然他们在二楼翠竹厢。 林萧上了楼，走了两步之后，服务员替他开的门。 “怎么了？” 气氛好像有些僵，在场四个人，没有一个表情是开心的。 不过，安然脸上的阴霾在见到林萧之后，很快一扫而空，“你过来了！” “嗯。” 林萧在安然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在聊不开心的事？” “我们在聊高考成绩。” “哦，对。” 林萧转头问四眼，“怎么样，预期分数达到没？” 在二模时候，四眼曾经立了个flag，说自己高考理想分数是650分以上。 这时，汤圆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四眼成绩。 可他刚刚不是说了不原谅人家吗？ 这会儿又拉不下脸。 于是，他看着坐在左边的王中汉，“大汉，你去问四眼考了多少分？” 汤圆和四眼的中间只隔了王中汉，只隔了一个人的位置，理论上是不用这样传话的。 可四眼选择配合他。 在王中汉原话复述之后，四眼也对王中汉说:“你跟汤圆说，我考了698分。” 汤圆是个急性子，不等王中汉全部复述完，一手扯开王中汉，“我艹，可以啊四眼，你真人不露相啊，都快逼近七百了。” 王中汉受王忠伟影响，猝不及防受攻击之后，会下意识还手。 只见汤圆前脚刚跟四眼表露完崇拜之情，后脚肩膀忽然被王中汉的擒拿手抓住。 一手扣住手臂拽在身后，由于过于用力，只听见汤圆臂肩连接处的骨头忽然“啵”的一声。 接着，汤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吼叫，“啊——” “啊——” “啊——” 一连三声，叫得那是震耳欲聋。 “对不起，对不起！”王中汉闻声马上放开手，“哎呀，我没跟你说过吗，别在后面偷袭我啊！” 汤圆的脸涨成猪肝色，大伙儿纷纷围了上来，检查汤圆的伤势。 “汤圆，你怎么样了？” “汤圆，别吓我，说句话啊！” “汤圆……” 林萧叫了两声，汤圆只眼睛里转着泪，半路话都说不出来。 没办法，林萧把目光投向王中汉，“以你的经验，他怎么了？” 这会儿轮到王中汉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就是脱臼。” “脱臼会说不出话？” “不是。” 王中汉很不好意思，“他是痛得说不出话。” 王中汉TM的有太多经验了，以前在家，被王忠伟打到骨折是常有的事。 脱臼更是不在话下。 一开始也是像汤圆一样，痛得说不出话，只是后来慢慢习惯了。 安然叫了出来，“那，那怎么办？” “我会一点点接骨，如果你能忍住。” 汤圆疼的眼泪直转，说不出话。 林萧代为回答，“行，你来。” 久病成医就是王中汉这样子，只见他活动了手指，两只手拖着汤圆的手臂，晃动几下过后，忽然快速抬了下。 咔嚓—— 这次，汤圆真的疼出了眼泪，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 “呼，没事了。” 王中汉额上也冒出一圈的汗。 “抬起手看看能不能动。” 汤圆忍着痛依言照做，从没感觉自由活动是如此美妙。 他忍不住哭了，“呜呜呜” 王中汉看不下去，“唉你哭什么，娘们唧唧的。” “呜呜呜，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大块头，不怕痛啊，人家第一次脱臼献给了你，呜呜呜。” 王中汉横了他一眼，“那我还把人生中第一次复位的方法给了你。” “……第一次？” “不然？” 王中汉翻白眼，“我脱臼，能自己复位？” 汤圆闻言又哭了，“呜呜呜，我会不会落下病根，变残疾了啊？” “呜呜呜，虽然我高考只有两百多分，但我还没娶妻生子啊。” “安然。” 汤圆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去，“你说小爱会嫌弃我是残疾人吗？” “哎呀不会。” 王中汉被哭得神烦，但他仍耐着性子说道:“最多我过会儿回家拿祖传的药酒给你，保证药到病除。” 大概，这就是来自兄弟间的……宠爱？ 嘴上在相互嫌弃，身体却做最宽慰人的事。 对于四眼和林萧的出类拔萃，汤圆嘴上说是有点不开心，但是饭吃到一半，他便随手拍了张合照发在朋友圈。 小汤圆:没想到今年高考全国卷状元探花都出在光林一高。 有幸与你们同窗三年，怎么我就没被你们的智商同化呢？ 【配图】【配图】【配图】 很随手的一条朋友圈，汤圆没想到，自己朋友圈意外炸了。 汤圆咬了口翡翠碧玉饺，刷朋友圈的时候，越看脸越黑。 “艹。” 汤圆嚼了两口，吃不下了，“林萧，你成绩是不是第一名？是不是今年高考状元？” “嗯。” 林萧倒也淡定。 不淡定是汤圆，他脸拉得老长，把手机递过去，“那为什么他们这么说？” ------------ 第109章 赢官司 林萧接过手机前，筷子勺子齐上，给然然夹了一口鱼才接过来。 现在傍晚六点半，林萧下午做的采访还没刊登。 娃娃:吹吧你，光林算老几，你当夜高和市一中死了吗？ 被风吹过的夏天:状元榜眼？真敢想哦。 火柴盒:状元赶明儿会公布，我们还能确定。第二名谁知道是不是啊？ 不瘦十公斤不换头像:牛吹这么大，小心无法收场。自己两百多分幻想还跟状元一个班？谁去设个赌，我下注一盒烟。 汤圆刚知道成绩的时候，曾发了条朋友圈，表示对高中逝去的哀悼，以及自己高中三年的所有努力都喂了狗。 当时评论就很多，有嘲笑的，有恨铁不成钢的，有路人看戏的。 点赞人数有八十九个。 或许那条朋友圈太过火爆，总之，汤圆后一条朋友圈发出之后，评论的人依旧很多，但就是没人愿意相信。 林萧把手机还给汤圆，倒也没说什么。 汤圆讶然于林萧的态度，“不是吧，你啥反应都没有？” 林萧:“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当事人都无动于衷，倒显得他这个局外人过于激动了。 汤圆收回手机，心里的气还是咽不下，“行，赶明儿我就等他们一个个被打脸，到时我要他们给你道歉。” “汤圆，你手好了吗？” 面对林萧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汤圆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他们道不道歉我又看不到。” 这句话延伸下来，就是:他们道不道歉我不在乎，我更在乎你的伤势。 但是汤圆读不懂，直来直往回答:“我的手已经不痛了，回去涂点药，今晚就可以去打老虎。” 一直闷了很久的安然终于被逗笑，“老虎是谁？” 汤圆:“我妈啊。” 王中汉惊呆:“你还敢打你妈？” “艹，比喻句懂不懂啊，是周旋。” 刚刚庭审上沉闷的气氛终于被一扫而空。 随着形形色色的菜被端上来，安然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丝光彩。 当然只是一丝，哪个当女儿的在老爸可能被判刑的情况下还能放开胃口胡吃海喝。 如果真的有，这人不是没心没肺，就是缺了根筋。 没过多久，安然看见菜色时，好不容易恢复的光彩一点点黯下去。 因为她想到，刚刚法庭上看到的安建国，那样的消瘦和憔悴。 即使在这种恶劣环境下，还不忘挽回那个女人的婚姻，帮她脱困。 林萧给安然舀了勺杂仁果。 是用面粉搓成一根细长的面条那么粗面食。 围起来做成一个镂空形状的摆盘，底层铺了土豆丝，上面盛了炒腰果芹菜粒红萝卜粒还有松仁。 很精致，五彩缤纷的颜色让人食欲大开。 林萧:“吃吧。” 安然其实也不太饿，没吃几口就饱了，即便是林萧舀过来的也不打算再动筷子。 “不了。” “吃吧，吃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能有什么好消息能比安建国准备判刑重要？ 安然还是摇头。 “既然这样，我先告诉你好消息再吃。” 至于什么好消息，大伙儿不知道。 只见林萧凑到安然耳边，细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安然紧锁的眉头渐渐开了。 汤圆在一旁乐呵乐呵:“什么好消息啊，说出来，跟我们一起分享。” “安然你说。” “林萧说，我爸爸不会有事的。” 安然脸上一下子涌现出掩盖不住的雀跃。 她转头望着林萧，“真的吗？你确定？” 林萧点头。 “不对啊，那律师厉害，帮我们承办好几个案子都赢了，刚刚他还愁眉苦脸说，这事儿难办。” 说话的是王中汉。 那个律师是个实在人，说话从来没半点水分。 他说不好办那就是这事儿真难办。 “这能怎么解决？” 安然同样问出声，“是啊，这事还能怎么办？” 虽然林萧从来没骗过她，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怀疑，林萧在哄她，为了让她多吃饭。 但她还是心存希冀。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林萧喝了口茶，“方法有很多，我们不一定要有这条路。” 四眼略微思考，突破点应该在曹玲。 “林萧，你刚刚跟曹玲说了什么？” 林萧看着安然说道:“叔叔极力揽下罪名，不就是为了维护曹玲的婚姻吗？” “如果我们找到别的突破口，证明曹玲的婚外情呢？” 四眼脸上闪现出异样，他低呼:“你去色诱？” 林萧不答。 “色诱？！” 王中汉和安然闻言，马上让林萧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好给他们从头到脚的仔细审视。 林萧无可奈何的转着圈，“放心，掉肉的是曹玲，我一根头发都没少。” “她怎么掉肉了？” “她想包养我，我录了音。” 虽然后半句才是重点，但大伙儿不得不为前一句倒抽一口凉气。 “包养？” 安然是半天找不回声音，她有些低落。这是她唯一的短板，她可以给林萧很多很多的喜欢，但就是无法提供物质帮助。 王中汉似乎憋了一道气，脸涨得通红，“妈的，能当我们妈的人了，也不照照镜子。” 连汤圆也忍不住爆粗，“艹，咱们状元缺那点钱？” 只有四眼，他的注意力没有被分散。 寻思片刻，四眼才说:“可是我刚刚查了百度，都说这种偷偷录音的不能作为证据，法庭不会采用啊。” 一个小时前，曹玲也用同样的话嘲讽过他。 她说:“林萧，你录音又怎样？法院是不会采用的。” 他用当时回复曹玲的话回复四眼，“只会有这一条路可走吗？” 林萧想法很简单，蛇打七寸，往要害方向打。 偷录的音频不能上庭又如何？ 曹玲不就是想拼死维护她那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吗？ 不上庭林萧可以转手寄给她的老公。 果然，曹玲听完后，整个人都傻了。 她似乎低估了眼前这个十七岁男孩。 她以为用钱可以解决的事，谁知人家却想要了你的命。 汤圆听得兴趣正浓，“那之后呢？” “然后？” 林萧抿了抿嘴，“然后她走了啊。” “啊。” 王中汉吃惊，“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同样表示震惊的还有汤圆，“这就完了？” “不然？” 不然被捏住软肋的曹玲还能怎么办？ 林萧咬了口素菜丸子，口感软糯，还不错。 汤圆思维跟不上，“那她也没说放过叔叔，你怎么确定他没事？” 四眼瞄了他一眼:“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就没意思了。” 王中汉:“好可惜啊，我也好想看她吃瘪的脸！” 安然这回开心了，撒开手脚放开吃，一边腮帮塞得鼓鼓的。 “可别，我不想看到她的脸。” 真是应了网上流行的一句话: o zuo o die。 ------------ 第110章 情书求爱 安然心情好起来之后，开始有心思关心别的事。 特别是她一直想问，但当时因为心情不好没问出口的事。 “汤圆，你跟小爱怎么样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汤圆，只见他嘿嘿笑了两声，接着，整张脸垮下了。 “她不理我。” 安然惊得大喊一声:“啊？为什么？” “我要是知道，我还有空在这儿闲聊吗？” 汤圆越说越泄气，最后发泄般拿筷子戳面前的白米饭，“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反正我觉得好好的，就聊着聊着忽然连人带微信消失了。” “手机我看看。” 安然夹了块葱油鸡，吃得满嘴巴泛着油光。 她放下筷子，接过汤圆递来的手机。 汤圆已经把小爱的微信聊天界面点开了，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周前。 当时安然在为林萧失踪的事情犯愁，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我看看你们之前聊了什么？” 无非是生活上一些琐事。 都是汤圆主动找她聊的，基本上三句才回一句，而且不到迫不得已都不会回复。 同样都是女孩，安然将心比心知道小爱对汤圆的态度了。 但一个是她的好哥们，一个是她的闺蜜，如果能成一对，她自然会非常开心了。 汤圆没泡过妞，采取战略是一日三餐的渗透式。 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是家常便饭，其余时间不是在说“我在干什么”，就是在反问小爱“你在干什么？” 这些也就算了。 最唐突的就是汤圆最后一条发的。 小汤圆:小爱，我最近诗兴大发，作了一首小诗，你帮我看看通不通顺。 小汤圆:清晨的清晨，露水沿着叶尖，碎在地面映着你的脸。 你柔顺的发，你的眉眼，我对着夜空，用星星的轮廓描摹你的脸。 我送你的情书，请夜莺帮忙捎去…… 小汤圆:小爱，帮我看看吧，我第一次写帮我看看啊。 小汤圆:小爱，你怎么不回复我？ 小汤圆:里面的“你”不是你啊，别对号入座。 小汤圆:小爱，你不喜欢可以，但不要不理我啊！ 小汤圆:三天了，小爱，你在忙什么，还没忙完吗？ 小爱，小爱，小爱…… 安然:…… 这是高考两百多分的人写出来的诗句。 安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手机一把塞回给汤圆，“我要是小爱，我也不想回复你。” 汤圆接过手机，“为什么啊！” “因为尴尬。” 汤圆辩解道:“怎么就尴尬啦，我说了，这首诗的主角不是她啊！” 安然无语，此地无银三百两莫过于此。 “你做得这么明显，根本不用带号入座，简直就是写给她的。” “可我真不是写给她的啊，就是打算让她帮忙看看。” “你是。” 汤圆和安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很快吸引其他人注意。 王中汉兴致颇浓的伸过头来，“什么东西，我也要看。” “不要！” 汤圆刚说完，安然已经把手机伸过去。 王中汉接过手机，汤圆立马跳起来反抗，王中汉立刻以一个假动作，分开的汤圆注意力，然后飞快的划动屏幕，把聊天记录全部看完。 汤圆仍不放弃挣扎的哀嚎，“王中汉，天杀的，把手机还给我。” “哟，生气了，还给你。” 汤圆赶紧抢过手机，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可是该看的不该看的，王中汉全都看完了，“表白被拒？” 汤圆表情一僵，带着怒气瞪着王中汉，“艹，你才表白，老子压根儿就没有表白。” “没有表白，那人家这什么不回复你？” 这个问题，要是汤圆能答上来就不会那么惆怅了。 他看向安然，“是啊，她为什么不回复我？” 安然无力扶额，“你自己说为什么吧？” “再不济，你像以前一样一日三餐定时问好也行啊，为什么忽然发什么情诗？” “可是我连着问了半个月了，每天这么问都很单调啊，就想着搞点创新。” 汤圆脸红说着，他本来皮肤就白，这一红，更像炸开的火烧云。 “那你也得别人接受！” 谈话间，安然划开屏幕，点开小爱的微信，在汤圆不知情的情况下，约了小爱出来。 安然:我在你家附近新开那家粤菜馆，有空过来，我请客。 对的，就是这么巧，小爱家就住在这家粤菜馆附近。 这种卖闺蜜求荣的行为很可耻，但安然还是做了。 怎么说呢？两边都是她好朋友，她当然不想闹僵，不在一起也没关系，至少不能像仇人相见是吧。 安然一开始没有告知小爱安建国的事，自然，自己今天开庭的事也没有告诉她。 可怜的小爱，以为闺蜜时隔这么久终于想起她，高高兴兴的开始照镜子打扮了一翻。 小爱很快回复了微信。 小爱:你们很多人吗？为什么要包包厢？ 安然:不多不多，就我和林萧。 安然:大堂很吵啊。 小爱:那我不去了，合着是想我当电灯泡呀。 安然:那可不行，那个，王中汉也在路上。 小爱:王中汉？是不是壮壮的那个？他来的话，那个汤圆不会也来吧？ 安然:不会。我们在进门左拐第二间，总之尽快到。 安然怕说太多，越说越错，于是快刀斩乱麻，撂下一句话就熄灭微信。 她也没有把小爱来这件事告诉汤圆，反正是惊喜嘛。 她想看看汤圆到时候的表情。 不过，此时汤圆，喝得有点高了。 可能是高考失利加上小爱的事双重打击下，刚刚安然那一下分神，汤圆就问服务员要了两打啤酒。 一打十二瓶，两打是二十四瓶。 天，这里才几个人，要喝到二十四瓶啤酒。 安然这晃神，汤圆已经干点两瓶了，旁边四眼和王中汉在劝，可惜没用。 “你都不会喝酒，喝那么多干嘛？” “是，少喝点，啤酒这玩意伤身。” “别管我！” 汤圆甩开他们的手，“以前是学生，未成年才说要不能喝酒，现在老子都成年了，咋滴咋滴。” “艹！” 王中汉忍不住爆粗，“多大点事啊，大不了重新复读一年啊。” 一般普通啤酒，酒精含量在百分之四点二到百分之五点五。 汤圆点的却是啤酒里的战斗力，老珠江啤酒，麦花十二度，两瓶下去就喝得有些上头。 “呵呵，这重点是复读吗？” 重点是他这傻逼，在高考后给自己发了条宣布自己成绩只有两百多分的朋友圈。 像他这种住在村里的，朋友圈人员成分复杂，有亲戚的，有日常生活要联系的政府人员，有乡镇友，有同学的。 还有小爱…… 他又一时激动，发圈的时候忘记设置分组。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他高考成绩。 回复的人用语很不友善，就差用“垃圾”二字来形容了。 ------------ 第111章 为情所迷 复读不要紧，重点是这会儿脸是丢尽了，刚刚想起来之后，他才有一种感觉，就是小爱可能这辈子再不理睬他。 原来爱而不得这么难受，是一颗真心得不到屈闷，汤圆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 一想到此时心情低落自己，等下还要回去应付妈妈。 汤圆忍不住一口一口给自己灌酒，冰凉的液体顺着下颚线滑落，衣领处湿了一片。 “别管我。” 他喝得又快又急，以至于看人的目光开始有些溃散。 他甩了甩头，可无论怎么甩，怎么调整角度，看一旁的安然和对面林萧都是出现重影。 汤圆虚抬着手，“你们……嗝……好搞笑，居然出现了两个……” 他露出迷之微笑，说话时候摇头晃脑。 “安然。”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汤圆顺着声音看去，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自朝式说道:“哈哈，我居然看到小爱出现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 安然瞪了一眼，“不是幻觉。” 可是此时的汤圆像是没听懂一样，还是摇头晃脑的茫茫然看着安然。 “她不是幻觉，那就是你是幻觉。” 安然蹙眉，“什么跟什么啊？” 安然不理会汤圆，起身把呆站在门口的小爱拉了过来。 她以为只有林萧和安然两人，所以今天是刻意多花了点时间打扮。 没想到开门的时候，里面五双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看来。 小爱被看得无地自容，红着脸，“大家，对不起……久等了。” 今天的小爱确实青春又迷人。 她把头发拨到一边，侧梳了一根麻花辫。 辫子重合的位置，她用糖果色小发卡吊坠，一个个像只灵动的蝴蝶。 而小爱一身暖黄色翻领波点连衣裙，虽然身高不算高挑，却因为适宜的打扮扬长避短。 整个人显得精致中又落落大方。 从进门开始，汤圆就再也没有移开过目光。 他呆呆的看着被安然拽着走的小爱，轻轻感叹了声，“好漂亮……” 虽说是音量不大，但却刚好被正面走来的小爱听见了。 小爱轻轻拽了安然的衣袖。 虽是没说话，但安然听懂了。 她也故意装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回复:“我没有骗你，真的。” 为了表示真诚，安然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就差对天发誓了。 “我也不知道王中汉会带他来。” “这不能怪我，这锅我不背。” 安然表情那么坦然，让本就没有戒备的小爱，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见她久久维持着一个肃穆的表情，小爱轻笑了声，“好啦，信你啦。” 自然是不可能安排他俩坐一起的，不过小爱也不能坐太远。 安然用眼神示意林萧，林萧抿嘴，往左边空位挪了挪。 于是，小爱我坐了原本林萧的位置，汤圆和小爱之间也只隔了一个安然。 至于为什么这么安排，当时是要让小爱近距离看看，汤圆被她伤成什么样了。 汤圆目不转睛的同时，手里也没停过。 倒杯里太慢了，汤圆直接把杯子一甩，直接一瓶瓶的吹。 撬开瓶盖之后，把嘴巴含住瓶嘴，喝酒的时候，喉结不停上下滚落。 桌面的空酒瓶越来越多，安然粗略数了数，差不多有七瓶了，“二十四瓶，你不会打算全部都自己喝吧？” “总不能当白开水喝啊。” 安然抬手想去抢汤圆手里的酒，却被汤圆一手拂开了。 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手劲之大让安然差点儿没摔倒。 还好林萧快速上前扶住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扶安然站稳的之后，林萧二话不说转身，把汤圆手里的啤酒抽走。 因为事出突然，汤圆没有准备，啤酒忽然洒了一身，他也被呛到，捂着嘴拼命咳嗽。 不知道咳了多久，接过四眼递来的纸巾，擦拭干净后，耳边又传来林萧的声音。 他说:“这个小爱是真的，你自己看着办。” 接着，在汤圆半梦半醒的意识中，好像有那么一幕，直接叫小爱起身，让她坐了安然原本的位置。 安然的位置自然而然也变了，她左右两边分别是林萧和小爱。 小爱也一脸懵逼，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跟安然换了位置。 至此，现在变成汤圆和小爱坐在一块了。 汤圆震惊瞪大双目，“你你你……”的说着，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还是旁边神队友四眼帮他补全了话，“小爱同学，汤圆他……因为你不理他的这件事，不开心了一周了。” “如果你觉得他不够好，可以打他骂他，但不要不理他，他会难受。” 话落，汤圆向旁边的四眼投去一个高级的目光。 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就没有人家四眼那么条理清晰，穿透力强。 女孩子都是脸皮薄的，问题被摊开说，而且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她的不理人的行为。 这么柔弱软萌的女孩子啊，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目光，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汤圆哥，我也不是不理你……”她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等等。” 小爱还想说下去，但汤圆忽然抬起手，不让她说了。 “等什么？” “让我感动一会儿，你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喊我的名字。” 不是像安然林萧这种，朋友间平铺直叙的喊名字，而是用软糯的声音，轻柔的，尾音微微上翘的喊了他一声“汤圆哥”。 此时此刻，汤圆真真切切亲身体会了一把《牡丹亭》里面的那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见汤圆表情呆滞，笑容有点痴，“小爱，可以的话，能不能再喊一次我的名字。” 做梦也好啊，哪怕是个虚假的梦，然而这个梦里有他最要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人。 眼前的小爱，仿佛是个背后长了翅膀的天使，看他的眼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得能掐出水。 “小爱，你打我吧。” 说完，汤圆伸出手，撩起衣袖，露出整条洁白圆润的手臂，“无论你用什么方式，只要你别不理我就行。” 说话的时候，汤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小爱。 小爱唇部抿紧，她怎么可能真的咬下去下去呢？ 只听她头一低，涨红着脸，“我不是生气才不回你的。” “那为什么……” “是因为没有人追过我，我不知道怎么应付……” 说到后面，小爱的声音已经细如蚊子。 一个没有追过人，一个没有被人追过，双方都手足无措才引发的断联一周。 “这么说，你不讨厌我？” “嗯。” 汤圆忍不住喜上眉梢，抱着啤酒瓶又灌了口大的。 “汤圆哥，你别喝了成吗？” “成。” 汤圆说完，一把抱住了小爱。 ------------ 第112章 肖红催促的电话 在汤圆抱住小爱的时候，大家都吓傻了。 尤其安然，是她把小爱骗来的，要是真发生什么，要负主要责任。 所以在王中汉和四眼之前，安然主动上前去拉他。 “汤圆，你干什么？” “这是真的小爱，放手啊！” 虽然林萧在确定关系之前也抱过她，但那不一样，她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最后的那张纸捅破了。 小爱不一样，以安然对小爱的了解，小爱不仅没有对汤圆有意，可能甚至有那么点反感的。 汤圆不肯放手，当然只能冲过去，一根根去掰小爱后背上的手指。 安然气急败坏:“汤圆，你别吓着人家了，快送手！” 安然终究是个女孩，力气上面有些吃亏，索性四眼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了，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下，汤圆再不愿意，也必须得放开小爱。 “放手？为什么要放手？” 被硬生生掰开的汤圆，也不说话了，一个人不停的给自己灌酒。 “我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只要小爱不明确拒绝我，我为什么要放手？” 汤圆总共才见小爱两次。 但初恋的感觉，就是无时无刻都能占据心房，无论做什么，都会想，时时刻刻在想。 下半场林萧主动调了座位，用自己隔在小爱汤圆中间。 一场闹剧结束，林萧转头对小爱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目睹全过程的林萧在替安然道歉。 但小爱怎么会恼安然呢？ 于是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不过一晚上，小爱都没怎么吃菜，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没胃口。 王中汉倒是吃得欢快，桌子的菜一半进了他的胃里。 四眼倒是没闲工夫吃，一直低头在回复短信。 才半小时的功夫，他的手机甚至响了好几次。 接倒是接了，四眼都是快刀斩乱麻的挂断，“嗯，是，好，我在外面等我回家再说。” 林萧很少看到这样忙得焦头烂额连饭都顾不上吃的四眼，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四眼，在忙什么？” “没有。” 四眼蓦地抬头，眼睛里有道不明的疲惫，“他们不知道什么途径知道我高考成绩和排名，一个个的打电话道贺。” 今年全国卷高考第一名林萧739分，第二名朱明明698分。 差距41分。 虽然排名第二，分数差距还挺明显的。 其他科目应该差距不大，四眼猜，其实差距应该出现在数学最后两道压轴题。 高考结束林萧就说了，最后一题超纲了，考的是大学高数的洛必达法则。 还有倒数第二题，他也解解出来。 是高考回家之后，他回去在网上查了，倒是没超纲，但是是史上奥数最难的一题。当年奥数比赛的时候，正确率连百分之十都没有。 四十一分的差距，说明林萧把这两题都解出来了。 王中汉咬了口青菜，嫩得不要不要的，就咬了一口，汁水就爆出来了。 他看着四眼逐渐沉下的脸，“被道喜恭贺不好吗？你为什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不是不开心。” 是很烦。 考第二的喜悦早已被浪潮般的短信和电话淹没了。 有些话，他不吐不快。 他抬头看着林萧，“数学最后两个大题，你都解出来了是不是？” “是。” 林萧在安然对答案的时候，也不经意的瞄了眼，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四眼点头。 是真的佩服林萧，他自问脑筋不错，但某些时候，在林萧面前还是不够看。 王中汉听到四眼说烦，更加不解了，“你第二名烦？那我成绩不就给整烦死了？” 他想了想，“不是，你是不是因为自己考了第二名难受才烦的啊？” 直肠子王中汉，连安慰人的话都变成另外一种伤害，“唉？可是你们分数差那么多。” “四眼，这不是再努力努力就可以追上的，你也看开点吧。” 王中汉越想觉得说得越对，又说了几句所谓“安慰”的话，就招手唤来服务员。 服务员捧着菜牌过来，王中汉接过，转手给了四眼，“化悲愤为食欲，来吧，想吃什么尽管点，我埋单。” 四眼:…… 化悲愤为食欲？他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那是女孩子才做的事。 况且，即使得了第二名，他不认为自己输了，他没那么多释放的战意。 名次都是身外之物，就像世界上有亿万富翁，00后还有啃老族一样，它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种时代的标签。 不过某种程度上，第二名这个成绩某种上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怎么会因为拿不到第一名而不开心呢？第一名是他一直放在心里默默崇拜着的林萧啊。 四眼没有接过王中汉的菜单，王中汉只能悻悻收回手，“你不点那我点了。” “就这么少的量，老子至少得补五个菜！” 就在这时候，安然手机有电话打来了。 是肖红的号码，安然接起，喊了一声，“妈。” “安然，林萧在你身边吗？让她接电话。” 肖红火急火燎的语气让安然一秒钟不敢耽搁，把电话递给了林萧。 林萧接了过来，“妈，怎么了？” “萧萧。” 肖红急得气都来不及喘，“你什么回来，家里电话都打爆！” 有了下午记者疯狂采访以及四眼的焦头烂额遭遇，林萧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我还没吃完，还没那么快呢。” “哎哟！” 肖红也是急红了眼，“你别不紧不慢的，清大和北华招生办也给你打电话了。” “开出丰厚的条件以及奖学金，听得我一个当妈都心动不已。” 如果只是记者，林萧还能不管不顾，但是招生办的电话林萧不能不管。 清大是他原本瞄定的大学，也是四眼日后要上的学校，虽然答应了安然，但林萧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遗憾。 见林萧久久不语，肖红兀自说道，“我说了你不在家，他们非得说要买最近的票过来看你。” “你说这清大和北华一起来，要是在门口撞上了要怎么办啊？” 其他还好，肖红特别怕让安然碰见。本来低报志愿的事情，安然当初就竭力反对。 这种两大最高学府抢林萧的场面要是被她看见…… 肖红只要光想，就忍不住打寒颤。 不用过脑都知道，安然会是什么感受。 林萧不合时宜的说了个冷笑话，“能怎么办？凉拌。” ------------ 第113章 伤心总是难免 “萧萧。” 虽然肖红已经决定尊重林萧的选择，但国内两所最高学府向林萧敞开大门，说不心动是假的。 思来想去，她还是劝了最后一句，“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都不考虑这两所了？” “是。” 林萧答得毫不犹豫。 虽然理智告诉他，要早点回家免得肖红一个人的担心。 但这一头，林萧不太放心汤圆。 他见过汤圆醉的样子，自然知道他说话做事的底线。 不对，醉了的人没有底线，底线是留给清醒的人。 还好林萧提前把他和小爱隔开了。 汤圆自斟自饮了一会儿，白皙的脸颊涨得满脸通红。 “小爱，我吓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汤圆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忍不住哭了。 小爱也是第一次看男孩子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更何况眼前的男孩子还是为了自己。 不知怎的，小爱心头涌现出一点酸涩。 王中汉看不下去，直接走过来，拳头打在汤圆胸口上，“哭什么哭，多大点事儿。” 虽然语气是不屑，不过这是王中汉安慰人的方式。 他不好意思把肩膀伸出来，“你哭也躲着哭啊，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像什么话？” 是啊，像什么话？他活得像什么话？ 高考高考没考好，追女孩还把人家吓跑，他整个人活着就是一出笑话。 等王中汉说完，他把脸趴在王中汉肩膀上，哭得肩膀都在乱颤。 这样的汤圆，别说小爱了，连四眼林萧这种发小的都是第一次见，真的，看着就揪心。 林萧抿唇。 这时，肖红的催促电话又打进了。 “萧萧，你到哪儿了？” “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电话里肖红立刻绷着神经，“发生什么事？” “回去再说。” 这场饭局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因为下半场的汤圆，拽着现场的人，各种花式发酒疯。 在王中汉肩膀哭完之后，又跑到四眼的肩膀，还有…… 汤圆自然没有胆子到安然脸上哭。 他最后抱住的是林萧。 林萧也不懂怎么安慰，由着他趴在肩头上啜泣。 “小爱。” 林萧拍着汤圆颤抖的背，转身看着小爱，“如果你不喜欢他，请你直接干净利落的拒绝，不要留任何一点的希望。” 感情这事挺怕拖泥带水的，特别是用情更多的一方，今晚汤圆的表现，明显是陷进去了。 小爱有些哑然，看着安然，得到她点头示意之后，她似乎鼓足勇气，小碎步走上前。 “汤圆哥。” 室内空调风开得大，但小爱额前的碎发却被汗水打湿了，“我其实……一直就当你是哥哥。” 哥哥啊，拒绝的真是干脆利落。 汤圆忽然就放声大哭了，安然见事情不妙，拉着小爱的手，“抱歉，我下次再约你，你先走吧。” 小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其实一晚上下来，她也是受害者，但是有谁关心过她的感受呢？ 大家只关注到了汤圆的眼泪，有谁关心过她的尴尬？ 她本就想避开汤圆的，可惜安然骗了她。 必须承认，此时此刻的小爱有些恼了安然了。 饭是吃不下去了。 王中汉从前台结账回来，和四眼一左一右的把汤圆架起来，拖到门口。 林萧和安然跟在身后。 直到前面的三人上了车，林萧依旧不放心道:“我还是跟着你们回去吧。” “回什么？你不是有事吗？你也赶紧回去吧。” “是啊，哥，我们两个人能照顾好他的，你也赶紧回去吧。” 拗不过两人的执着，加上这时候肖红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不得已，林萧替他们关上车门。 这次电话，直接由林萧接起来。 不等肖红开口，林萧另一只手已经拉着安然，边说边往车站里走。 安然本来走得慢，被林萧拉着，不得已小跑跟上。 只是走着走着，唉？ 安然跟着停住脚步，“怎么不走了？” “萧萧？萧萧？” “喂，你有在听吗？” 见林萧没有吭声，肖红风火急火燎的又说了一遍:“萧萧，你快回来，我刚刚说，北华和清大的招生办负责任来了，是真的，人家还有十分钟到家门口了，你听见了没？” 听得见。 就是因为听得见，他才不走了。 “安然，我们不回家了，去玩。” “玩……喂，林萧，你赶紧回来啊，我一个女人怎么应付？” 电话里的肖红气急败坏说道。 “可以的妈。” 林萧说完便挂掉电话。 林萧拉着安然转身，安然却没有立刻跟上，“干妈怎么了什么？刚刚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现在又没事儿了？” “嗯，问题解决，就没事了。” 林萧拉着安然手，不肯放慢脚步，其实仔细看的话，更像一种逃离。 北华和清大在全国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 现在不过是八点半，从两方差不多时间抵达来看，双方对于他这个高考状元是志在必得的。 林萧回头看着安然，闻言，她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深呼吸，然后超级夸张的呼了口气。 “解决了啊？那就好。” 夜城的夜市并不算特别丰富，小地方嘛，一到时间街上就人迹罕至，店铺陆续关门。 两人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沿路听着街上的商铺落下卷闸的声音。 林萧始终拉着安然，手没有半刻放松。 “那个，我手有点热……” 安然红着脸，小裙子的后背被汗水湿透了，沾了汗水的发丝黏腻的贴在额上。 “没关系，我的也热。” 安然呆呆愣愣的“哦”了声。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林萧不做声，因为他也不知道去哪儿。 这是个临时计划，他没有做详细部署，目的只是想拖延时间，晚点儿回家。 安然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萧也想回去，但他唯一担心的是…… “安然。” 林萧忽然出声，与其担惊受怕，不如一下子说明白。 “我妈在家与清大和北华的招生办的人周旋。” 安然闻言呆住，她划亮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这个时候来？” “是。” ------------ 第114章 你在开玩笑 聪明如安然，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北华清大抢人这事，安然早就听闻，只是发生在身边人是第一次。 “那我们更要快点回去啊。” 安然抓着林萧的手，往车站里的猛跑。 “唉，你不早说，都不知道最后一班车过了没有。” 林萧被动被安然拉着，回头的时候，似乎想从她一切如常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你……” “我？” 安然见林萧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脸，她伸手去摸自己的侧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林萧忽然低笑，“没有。” “你不在意最好。” “在意什么啊？” 安然噘嘴，“在意自己有个拿了全国第一的男朋友，还是在意男朋友愿意低报志愿？” 林萧深看她一眼，“原来你不在意。” “在意了，然后呢？” “我们已经谈妥了，我不会再吵。” 安然不会忘记，就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对林萧发了好大的火，和林萧冷战，才让蔡奇那只狗有机可乘。 特别是他一步步设计，先让自己受伤，再让小毛贼把林萧骗去之后，直接把他软禁在家。 这一桩桩一幕幕，安然不可能会忘记。 她怎么可能自己同样的阴沟翻两次的船？ 林萧虽然聪明，这些弯弯绕绕的女孩心理却不甚了解。 “反正你也想回去看看，是吗？” 林萧只觉得他的安然真的太体贴了，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你是不可能放心让干妈一个人处理的。” “林萧，你能为我做到这份上，我很快心。” 说完，趁着路边没什么人的时候，安然飞快在林萧脸颊上印了个吻。 等林萧回过神来，眼前的安然红扑扑的。 粉红色的小裙配上粉红色的脸。 “谢谢你，安然。” 林萧由衷说道。 回程的路上其实特别快。但因为林萧心里装了心事，所以即使再快也快不过他早已出走的心。 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二分。 这一个多小时候过去了，林萧没想到，回到家里的时候，北华和清大的招生办的人都没走。 林萧和安然进门后，两人就在玄关处换拖鞋。 接着，从客厅开始，一阵局促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人你推我撞的互不相让的从客厅跑出来。 到林萧面前的时候，双方互相仇视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别过头去。 “哼。” “哼。” 行吧。 林萧有些无语。 肖红后面跟着跑出来了，气有点儿喘，“萧萧，你可终于回来了的！” “这两位就是刚刚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起的北华和清大招生办的老师。” “嗯。” 林萧换好拖鞋，在两人面前站定之后，恭敬的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两人不约而同说道:“你好。” “先自我介绍吧。” 北华招生办的人轻咳了声，“我叫黎桂，是北华招生办的负责人。” “我叫李清鸿，是清大招生办的人。” 两人介绍完自己，相互开始递出名片。 因为玄关过道不大，两个人同时挤在一个平面够呛，在朝林萧递名片的时候，两人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一块。 “你丫的为什么撞我？” “怎么的，明明是你撞的我。” “哈哈，你眼睛长歪了吗？水平线都看不清。” “我看眼睛有问题的是你，别以为上年全国第一被你们北华招揽了，就了不起，就断定今年全国第一名还是你们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林萧现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看着。 最后，还是安然去拉林萧的衣袖，“这……” “我没这么想，林萧，你别听他的。” 李清鸿明显有点急了。 “我谁也不听。” 林萧撂下这句话，径直往客厅里走。 “唉，你别置气啊！” 林萧回到客厅，倒水开电视，两人也跟了一路。 也说了一路。只是林萧再也没有吭声过。 从没有一个应届生对他们的态度如此冷淡的。 黎桂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想，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了。” “知道。” 林萧说着，脚步却没有停下，转身去了厨房。 灶台上放着洗了一半碗，还有一半泡在洗洁精水里。 “你们这个时间来，好像有点碍事。” 两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不是都着急吗？我饭都没吃赶来了。” “我也是啊。” 这种时候，两人倒是不谋而合的统一口径。 林萧穿好围裙，想去洗碗。 身后的安然也跟着过来，想要帮忙。 倒是两人像呆子一样站到身后。 李清鸿先没话找话，“哟，这是你女朋友吗？好啊，朝气蓬勃，郎才女貌！” 林萧对于他的说法，用了平静的语气表达抗议。 见林萧没有开口聊天的意思，清大招生办的人立刻挠头尴尬一笑。 不过他没有放弃，继续推销自己，“来我们清大吧，我们可以给你拨很多研究经费，专业任君选择。” “而且我们清大，文理科在全国排名第一，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申请学费减免。” 多让人心动的条件啊。 他原本心仪的大学就是清大。 不过林萧倒是拒绝得一点余地都没有，“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我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清大。” 李清鸿闻言心里一沉，“是有什么难处吗？有的话说出来，我可是试着帮你解决。” 倒是黎桂劲头正浓，“哈哈，我都说风水轮流转，去年让你们抢了状元，今年怎么着也轮到我们了吧？” 说完，只见黎桂把目光投向林萧，“清大给你开的条件，我北华同样可以给你。而且我们创校很久了，历史氛围正浓，是搞学术的不二之选。” 黎桂以为林萧拒绝了清大，目标就是进北华，所以自然而然说出了这番话。 只听林萧默了一会儿，看向黎桂的眼睛，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抱歉，我也没打算进北华。” 话音刚落，两所高校招生办负责人同时呆住。 高考状元不进国内最高学府？ 开什么玩笑？！ ------------ 第115章 两大学府抢林萧 这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儿，高考全国卷第一名的状元第一志愿不是这两所最高学府？ 黎桂的表情也如遭雷，“不是，林萧同学，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同解决。” “是啊，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愿意就读清大，我保证大学四年，一个子都不会收，还会给你一笔生活补助。” 黎桂瞪了李清鸿一眼，“我北华不仅有生活补助，如果你后续有好的项目，我这边可以给你划顶格经费。” 顶格经费。 这个糖衣炮弹射得连一旁的安然都呆了。 多少大学生项目因为经费不足的问题胎死腹中，安然敢保证，这绝对是招生办开出来的最有待了。 李清鸿无语了，“你最好别在这儿误人子弟。” “清大的项目经费不是你一个招生办的人可以决定的。” “我当然可以。” 黎桂说着，带了几分得意。 不得不提，全年文理状元都被北华抢了去，今年他说什么都要做好与北华一决死战准备了。 提前给校方那边做了最优方案，争取一举拿下文科状元。 但是林萧却什么话都不说，边洗碗边安静等听着他们说话。 等到双方说得差不多了之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战了一会儿，纷纷投向林萧。 异口同声说道：“怎么样，林萧，你选好了吗？” 林萧甩干手上的水，解下围裙。 走到沙发坐下的时候，眼睛微垂，“谢谢你们对我的偏爱，很抱歉，我还是不会选你们任何一间。” 原来他们争了半天，人家压根儿没把他们当一回事。 黎桂和李清鸿双眼一瞪，差点气得吐血。 “开什么玩笑，全国第一不去我们这两间，还想去哪里？” “是啊。” 李清鸿脸上有点挂不住面子，合住他们两人说了那么久，都是唱相声做独角戏呢。 “林萧，你还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 两人见林萧不为所动，便把目光投向一旁发呆的安然和肖红。 “林萧的妈妈，你也帮忙帮忙劝劝自己孩子啊。” 实话，光四年学费全免，每月还有生活补助这一条件，一旁肖红听得都心动不已。 还上哪儿找这样的学校哦。 可是，“两位老师，我们萧萧下个月就成年了，志愿这么大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得了，一个无视孩子前途的妈。 “那这位……林萧的女朋友，你觉得呢？” 他们把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安然身上，看她的目光不自觉带着一丝灼热。 那期盼的眼神，好像在说：求你了。 安然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连林萧和肖红也开始转头看着安然。 安然被看得不自在，把目光撇出窗外看星星。 “老师们好，抱歉，这事儿恐怕我也帮不上忙。” 行吧，一个耽搁男朋友前途的女朋友。 “林萧，你再考虑下下，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是啊，你看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会在附近住一晚，明早我们还会过来。” 把两人送走已经十一点了。 家里一下子只剩安然林萧和肖红三人。 吴大伟今天上全天班，要等到凌晨一点才回家。 气氛太过安静，肖红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那个，我去煮夜宵，你们两先洗漱吧。” 林萧让安然先去洗澡，自己回了房间，拿衣柜最底部翻出一包烟。 路过厨房的时候，厨房传来肖红做菜时的叮叮当当声。 “妈，我下楼去透透气。” 林萧撂了话，拿着烟盒和火机下了楼。 哪怕是命运多舛上一世，他的烟瘾不是很重，就是惆怅的时候喜欢抽上一两根。 这一世也是，只有心情极为不顺的时候，他才会抽上一根。 特别老王死了之后，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的不良情绪只能自个儿消化。 风有点大，林萧用手捂着烟。 点燃之后，指尖里闪着猩红的红点，林萧仰头，对着漫天星空和被风吹动的树叶吞云吐雾。 说他不心动是骗人的。 四年学费不出一个子，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这样的待遇，也就在华国求才若渴两所最高学府才有。 这样吴大伟就能安心拿积蓄去治病，他每个月再利用点闲暇时间做做点兼职，帮助家里开源，分摊家里开销，这才是良策。 只是这么做的代价，安然…… 如果真是这样，他繁忙的生活节奏会分散自己对安然的注意力，可能无法顾及她的心情。 看到安然身影的时候，林萧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楼下的公共垃圾桶。 看着远方走来的安然，他自嘲的对天一笑。 明明心里已经想清楚了，现在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林萧。” 安然轻声喊他的名字。 “嗯。” 林萧朝楼下的人走去。 安然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乳的香气，他们家常用的那款柠檬沐浴露的味道。 安然穿了红白相间的居家服，一头长发散在背上，发尾和刘海有点潮。 林萧过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洗完了吗？” “嗯。” 彼此亲密无间的接触，让安然闻到林萧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 安然讶然回头，“林萧。” “嗯？” “张嘴。” 林萧隐约知道安然在探究着什么，他并没有如约照做，而是把头撇到一边去。 “不是我，刚刚有个路人边走边抽烟，挨得近，不小心沾到身上了。” 安然从不质疑林萧的话，闻言就“哦”了声，没有再追问。 为了分散安然的注意力，林萧走着走着忽然问，“如果今年高考状元是你，你会不会为了我低报志愿？” 这是个多余的问题，因为上一世的安然就是这么做的。 为了他放弃上了一流大学。 这时，安然的轻柔的声音飘进林萧的耳朵，“我可能不会吧。” 林萧意外回头。 安然接着说道:“因为我自己是过来人，我知道，这样做会给你造成的压力有多大。” 而且还要面对家人的不理解，肖红和林萧那些天的冷战，安然都看在眼里了。 若是问她，自己能不能为了林萧做到这一步，不走到那一步安然真不知道。 她家比不上林萧，就剩一个爸了，安建国也就剩他一个女儿。 两人虽然一个忙于生计，一个忙于学业，一天二十四小时有时候连一面都见不上。 可是两人彼此心是连着的，若不是出了曹玲这挡事，安然或许到最后，还是会尊重安建国的意见。 可能低报志愿的人觉得没什么，但那个被动接受的人默默承受了这些凭空而来的压力。 林萧惊讶的同时，努力回想上一世的自己。 哦，当时十七岁的自己没有现在多出十三年的履历和智商，浑身上下都还是青春期的不羁和不谙世事的心智。 心高气傲，又年少气盛。 看事情只看到表面，觉得安然真够兄弟的，为了自己愿意低报志愿。 当然了，当时神经大条的自己也没有深想一层，四眼和汤圆同样都是兄弟。 为什么别人没有为她低报志愿？或者低报志愿的对象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又是他？ ------------ 第116章 吴大伟红包 林萧没有再执着，因为这些问题再纠结也没有意义。 回家之后，肖红已经把面做好了，林萧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安然已经坐在饭桌上吃着面。 她一口一个赞叹，“干妈，好香，你也过来吃些吧。” “好好。”肖红面容慈祥的坐到安然对面，也跟着吃着面。 “干妈，你怎么没有肉啊？” 安然吃着吃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碗，又看了看肖红的。 好家伙，不看还好，一看安然就发现端倪了。 自己和林萧的碗里盛了好大一碗火腿和肉，而横观肖红碗里，只有几根萝卜丝土豆丝类的素菜。 “我的肉都沉底了，让面条盖住，你先趁热吃。” 安然明显不信，拿起旁边林萧碗上还没动过的筷子，拨了两下，生气道:“哪有，干妈你骗我。” “嘿嘿。” 肖红脸上露出一丝被揭老底的尴尬，“年纪大了不喜欢吃肉，多吃点青菜就好。” 安然脸色微怒。 像肖红那个年代出生，一路穷过来的人家，说不喜欢吃肉都是骗人的。 说着，安然把肉和火腿都夹过去肖红碗里，“干妈，你怎么也不记得，我也不喜欢吃肉啊，往后给我少点肉。” 肖红着急，想把碗挪开，却被安然按住了手。 “你才十七岁，还在长身体，怎么可以少吃肉！” “没事儿，这会儿不是流行减肥吗？我刚好发现自己也胖了，干妈你多吃点。” “胡说，你哪里胖！” 两人就着碗里几块肉你推我嚷，林萧这时候过来了。 肖红正好回头，“萧萧，快，你告诉安然，是不是妈喜欢吃素菜不喜欢吃肉。” “我跟安然说了，她还以为我克扣自己，来，快帮我说说。” 谁知，在肖红的注视下，林萧一开口就是，“都别争了。” “安然，你把肉夹回去。” “可是……” 安然只说了两个字，还是把肉乖乖夹回去，嘴里嘟嚷着:“干妈一天到晚都要上班，不吃肉哪儿有力气干活啊。倒是我，一天到晚闲在家里，吃那么多的肉不是浪费粮食吗？” 安然的话林萧不是不懂，她是在心疼肖红工作辛苦，伙食还不好。 等安然把肉夹回去之后，林萧把自己碗推到肖红面前，把肉夹给了肖红，“妈，你吃我的。” 肖红:…… “好了好了，一人一半，再推来推去面都糊了。” 最后肖红和林萧一人一半吃了肉，安然的肉全数进入自己胃里。 吃完面后，安然洗了碗就上床睡了。 林萧坐在沙发上，陪肖红等吴大伟。 “萧萧，建国今天的案子怎么样了？” 肖红忙了一天，一直到现在才有空跟林萧扯这个话题。 安然在的时候她不方便问，怕她触景伤情。 这会儿也是等安然回房间睡觉，她假装路过房门好几次，确定里头没有声音才过来问的。 林萧见肖红如此谨慎的样子，心里在笑，脸上却没什么异样。 “叔叔没事，放心吧。” 肖红怔了怔，“没事？” “对，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月就会回到家里。” 肖红觉得意外，“啊，这么快。” 林萧:“你很失望？” “这么明显吗？” 肖红不自觉的用手摸自己的脸，“我可舍不得她，这些天朝夕相处，我还真当自己多了个女儿了。” 那时候肖红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号召，生了林萧一个就偃旗息鼓了。 其实比起儿子，肖红可能更喜欢女儿，这会儿安然住进家里，简直圆了她的另一个梦。 林萧一扫刚刚的阴郁，忽然笑出了声，“迟早会是的。” 这话起先肖红没反应过来，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事儿不能着急知道吗？特别不能未婚先孕！” 中年妇女嘛，平时闲着没事就喜欢在家看些热点新闻，特别是一些孩子生下来的，找不到爸爸的。 肖红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跟你说真的，不是闹着玩，别人家风多开放我管不着，但我身为你妈，有责任管你。” “女孩子的贞洁不是闹着玩的。” 那个年代对那方面的教育其实挺少的，父母对于那方面的避讳，错误引导，才导致现在这么多悲剧发生。 肖红也是第一次跟林萧提起那方面，说完之后，转身红着脸大口大口的灌着水。 “真难为我一个四十岁的老母亲了。” 林萧有点儿想笑。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肖红，上一世关于母亲的记忆，她是不停不停工作，从白天到黑夜，厂里忙完了就回家里忙。 忙到最后把自己搞得浑身都是病。 这一世倒是有起色了。 林萧微微舒心，虽然不会一切按照他预定方向走，但起码现在的肖红已经有给他做思想教育的闲心了。 “大伟，你回来了。” 随着门口一串细碎的钥匙声，肖红起身，在门口处给吴大伟递拖鞋。 “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吴大伟接过拖鞋，转身看着墙上的钟，用微微苛责的语气说道。 “这不，聊天聊晚了吗？” 回答的时候，肖红脸上挂着笑。 吴大伟微微侧身，看到肖红身后的沙发上坐着的林萧，点头之后，转身往房间方向走去。 身后的肖红在喊，:“大伟，我先给你放洗澡水。” “爸妈，我先睡觉了。” 林萧也跟着站起身。 吴大伟忽然折回来，“萧萧，你等我一下。” 喊完之后，接着走近房间，然后听到一阵唏唏嘘嘘的声音。 林萧就现在门口，“找什么？爸，要不要帮忙？” “不用。”吴大伟弯着腰，独自一人吃力的把书桌一脚抬起来。 是张方形木桌，有些重。 这不细看不知道。 桌角下似乎压着一个小信封。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搬动重物还是太费劲，两只手光抬着书桌，吴大伟累得满头大汗，仍没有叫林萧来帮忙。 而是自己用脚，一点点把信封抠出来。 “爸，还是我来吧。” 林萧看到这一幕便主动迎了上去，“爸，医生说了不要干重活，你怎么就不听医嘱了？” “抬桌子怎么就成了重活？真把我当废人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放下桌子的时候，他还是累得在凳子坐着，抱着信封喘了好一会儿气。 “爸。” 林萧盯着信封，约摸猜到，吴大伟此时拿信封，是早上给安然红包事情的延续。 “你啊，别劝我了。” 吴大伟低头打开信封了，林萧这时才注意到吴大伟，一头板寸不知不觉白了一半，背不知何时被岁月冲刷得有些弯。 因为常年出车，他的皮肤拍得黝黑，指尖布满细腻的老茧。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来回点了三遍的数，然后一整袋给了林萧。 “我回来得晚，店里没有红包卖了。” “等安然醒了，你把整个信封给她。” 林萧接过信封，大概掂了掂，保守估计有一千块。 一天只花十五块，连买营养粉的钱都舍不得的吴大伟，居然一口气给安然一千块。 吴大伟把信封和林萧后，肖红的声音也从浴室响起。 “大伟，水放好了，可以洗澡了。” “好。” 吴大伟转身去房间拿衣服，嘴里还在不停叨叨，“虽然你俩很早认识，但既然现在确认了关系，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也不是很多，当是我给的见面礼。” 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还叫不多？ “爸，你也给自己留点啊。” 一定是天气太干燥了，对，一定是，不然林萧说话声音为什么听起来会有些哑？ “我还有，够了。” 吴大伟走路的背走着佝偻，“况且没几天就发工资了。” ------------ 第117章 夏天来的圣诞老人 都21世纪了，谁洗澡不用莲蓬头或者浴缸。 可吴大伟相当执着，就是用胶桶洗澡。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每一天洗澡都备两只胶桶。 洗澡的时候，先放一桶水，人现在另一只桶里面，用毛巾或者杯子洗刷的时候，水就顺势流进另外一只桶里。 这个问题以前肖红就问过他，他曾经说过，“能省一点是一点啊，积少成多，这些是洗澡水，我们可以用来刷地冲厕都行。 “我们每天省五块钱，一年就可以省一千八百二十五块给萧萧做学费。” 心里有股挥之不去的酸胀感，细想下来确实没错，不然一月一千五的人均收入，怎么攒到好几万给他交学费？ 面对这样的吴大伟，林萧是不可能不触动的。 他暗自下决心，以后也要让吴大伟过上好日子。 “大伟，你怎么这么久啊，水都冷了。” “这就去了。” 吴大伟去了浴室，林萧就找肖红商量吴大伟的治疗方案。 “妈，不能再拖了。” 肖红也颇为担忧，“是啊，我也这么想，但是具体也得看大伟。” “很晚了，明天我们再谈吧。” “好。” 林萧转身，把人窝在沙发上睡觉。 肖红在一旁，其实蛮感慨的。 林萧身高一米八多，窝在一张一米七不到的沙发里，整个人蜷缩着退。 肖红忍不住说:“萧萧，不舒服的话，妈睡沙发，你跟大伟一起睡吧。” 林萧背对着肖红，“妈，早点睡，明天还有一场硬仗。” 硬仗自然是指北华和清大招生办的人。 林萧朦朦胧胧睡去，一大早，门口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等等。” 林萧梳洗干净之后开了门，见到李清鸿和黎桂两人前后脚进来，手里提了很多装早餐的小袋子。 只见两人来到餐桌前，变魔术一样逐一解开塑料袋。 “我买了早餐，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这是肠粉，这是油条豆浆，还有还有……” “这是小笼包，我做了功课，去了附近最有名的北方人做的早餐店买的。” 两人变戏法一样，很快整个餐桌都被摆满了。 整个房间飘着早餐的香味。 林萧错愕，看了眼墙上的钟。 才七点过五分。 林萧不看早餐:“不是，你们多早起的床。” “哦，我一直都有晨起的习惯。” 黎桂瞪了对方一眼，“我也是，晨起做运动。” 说完，两人开始假装活动筋络。 其实哪里是晨起做早操，两人不过都是凭着不服输的一股劲而已。 “先不说话了，别吵到我妈。” 昨天肖红和吴大伟睡得晚，林萧不想他们被过早吵醒。 其实两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人家确实不太礼貌，但没礼貌总比输掉人才来得强啊。 虽然这个问得不是时候，林萧忍不住仍然问出了声，“你们住一起吗？为什么早上一起来了？昨晚也是。” 闻言，李清鸿和黎桂脸上一阵错愕，彼此脸色涨红，“谁跟他住一起啊！” “我们就是住了同一家酒店。” “昨晚去得晚，好巧不巧的，就剩两间房了，就挨在隔壁。” “你还好意思说。” 李清鸿瞪着黎桂，这要不是赶着上林萧家，八成他已经动了手脚的。 “我就怀疑你早有预谋的，否则，你大早上的蹲我房门门口做什么？” “哈？还不是防止你偷步？你去年使的阴招还少吗？” “我去年跟文科状元陈升约了早上八点到他家，结果七点时候被你截胡了。” “去到的时候什么事都谈好了，根本就没有他清大什么事儿。” 两人情绪越来越高亢，林萧不得不提提醒一句，“别吵了，我家人还没起来？” “好，那我们继续昨天没说完的话题。” 经林萧提醒，两人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林萧点头，“也不想浪费大家太多时间，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不能入读除了钱的原因，还有因为我女朋友。” “我女朋友跟我同一届，分数差了些。” “我想跟她读同一间学校，所以选不了你们的，抱歉。” 这时候两人表现出出奇的耐心，黎桂托了托眼镜，“你女朋友是昨天那位吗？” “是。” “她看了多少分？” “608分。” 608分啊。 清大和北华的招生办负责人面露难色。 根据他们以往经验，清北在夜城招生分数起码要上650分。 两所院校录取分数线相差不大，有那么两年甚至分数线一模一样。 “这……” 这差了一二十分还好办，“五十分啊，距离有点大了。” 李清鸿附和:“是啊。” “我知道的，所以我说了，只考虑跟女朋友上一所学校。” “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 让黎桂和李清鸿感到意外的是，今年全国文科状元居然是个恋爱脑。 为了和女朋友一起，不惜低报五十分的志愿。 黎桂还想劝，“……你真不考虑吗？” 李清鸿也不放弃，“再过十分钟，新闻就开始报道今年文理科状元的新闻了，到时候你将是整个夜城的焦点，你真的不再想想？” “不用想了。” “唉。” 两人长叹一声，林萧直接起身，打开门，一副送客的样子。 这个时间，肖红和吴大伟眼看着准备起床了，他今天主要想解决吴大伟的就医问题，不想被这些有的没的阻碍。 临走前，李清鸿深深的看林萧一眼，“这样吧，我回去跟学校请示，看看能不能把你女朋友一并安排了。” “好。” 反正他决定了，非得跟安然上一个学校。 送走两人之后，林萧跟着打开电视。 七台是夜城本地电视台，专门播报夜城新闻。 结果电视响起来的第一声，肖红就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了，“萧萧，你起那么早？” “是啊。” 林萧没有告知肖红，李清鸿和黎桂来了又走的消息。 倒是肖红自己，游走的目光一下子被饭桌上丰盛的早点吸引住。 “咦，你怎么买了那么多？” 肖红上前数了数，好家伙，八人份的。 “是啊，刚买好早餐就有人送来了。” “谁啊？谁会这么早？” 北华和清大负责人昨天说今天早上会过来，肖红还特地上了闹铃早起呢。 怎么会有人比她还早？ 林萧无所谓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圣诞老人送人？” 肖红翻白眼。 某些时候，肖红觉得林萧深沉又不外露。 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幼稚得像个小学生，比如现在。 欺负她读书少呢？大夏天的哪来的圣诞老人？ ------------ 第118章 不肯治病 不过，肖红没有过多纠结，她的注意力被电视里的早晨新闻声音分散了。 今天主持早晨新闻的一个女人，她用清脆爽利的声音，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开始播报今天的内容提要。 国内时政:蛟龙载人潜水号7000米海试指挥部消息。 地区新闻:今年2012年高考人数达到一百万次九千万峰值。 今年高考全国卷的文理状元均已出炉。 今年理科状元被江浙市江南一中斩获，文科状元则被夜省夜城斩获。 …… 以下是文科状元采访的摘录。 随着主持人身后的小边框不断放大，电视里清晰放映出林萧的脸。 就是昨天，他掐着时间出门，拉着安然赶安建国开庭的时候，出门碰到那群堵路的记者。 在记者不停放大的镜头中，现在林萧回头看自己的脸，虽然算不上发怒，但脸色特别的臭。 第一次面对记者围堵，林萧没有机会，拉着安然直接冲出人群。 然后，镜头里的林萧像忽然想起什么，走出人群之后又退了回来。 “我现在赶时间。” 镜头前的林萧沉着脸，“所以只挑两三个问题回答。” 马上有记者涌上来，“请问你以前成绩很差吗？还是故意放水进的专科？” 林萧答得毫不犹豫，“一直都很差。” “既然一开始成绩那么差，你一定有很多学习方法，请问最后靠什么逆风翻盘的呢？” 林萧回答也很言简意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很简单，带脑袋学习。” …… 此时，主持人清脆爽利的声音再度响起。 值得让人注意，今年全国文科第一名第二名均被夜城包揽了。 夜城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能否成为夜省的后起之秀？ 吴大伟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完了林萧的采访。 “萧萧，萧萧。” 激动支配下的忍不住步子走得飞快，“萧萧是高考状元？” “我没告诉你嘛？” 肖红“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看我都给忘了说。” “你也是，明知道昨天出成绩，我们不说你也不问啊？” 吴大伟难掩住激动，走到林萧面前一直拍着他的肩膀。 “我，我以为你们谁都不跟我说，是没有发挥好，不好意思说。” “是爸爸傻了，之前一直不相信你成绩变好。” 吴大伟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一晚上。 “爸，我还有话说。” 吴大伟以为林萧要礼物，激动得抱住林萧，“爸为你感到骄傲，说吧，只要爸能力范围内，都可以答应你。” “我不要礼物，爸，我要你治病。” 闻声，吴大伟脸上僵住。 林萧趁热打铁，“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约好了，我成绩不好需要你花钱走后门交学费，才把钱留给我。” “现在成绩出来了，我成绩很好，不需要动用那笔钱。” “是啊，大伟。” 肖红也出声规劝，吴大伟虽然不是她第一任老公，但是已经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了，比她第一任丈夫不知道好多少倍。 吴大伟开心归开心，但嘴上不肯松口，他一贯理智到了倔强，这次也是十分坚持，“钱的事，再看看吧，放着终归有用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 钱一开始为林萧的存的，即使现在用不到，也可以等有需要的时候再用。 他才四十多，作为家里唯一有收入来源的男人，自然要为家里撑起一片天。 林萧不肯放弃，“爸……” “我已经决定了。” 不等林萧说完，吴大伟一口回绝了他。 林萧看着眼前吴大伟，胸口的酸涩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懂了，当初吴大伟答应成绩出来后给自己治病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从来就没想过动用那笔钱。 那笔钱可以给肖红用，可以给安然用，但就是不能他自己用。 “爸……” 林萧知道现在自己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 “爸，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下个月就成年了，有能力赚钱，你就当借我，我给你钱治疗。等我有稳定收入了就把钱还你。” 吴大伟听得眼眶红了，眼角处溢出了泪，“萧萧，爸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这样不行，你才高考完，理应有个快乐的高三假期的。” 林萧知道说不过吴大伟，便不再多说。 眼见吴大伟情时好时坏，林萧暗自下决心，给自己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内必须赚到第一桶金，来减轻家里的压力。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肖红转身去接。 是厂里的同事，“阿红，我刚刚看电视啊，你儿是今年高考状元？恭喜恭喜啊。” 林萧曾经在纺织厂帮过肖红，所以好些人认得林萧的样子。 “你说你日常工作就挺忙了，怎么教得孩子这么有出息？” 说起这事儿吧，肖红觉得倍儿有面子，“还好吧，我平时不怎么教，都是孩子争气。” “哎，别谦虚了。” 肖红忽然想起来，“阿妹，你儿今年不是也高考吗？考多少了……哦，486分啊，别担心啦，儿孙自有儿孙福，哎哟，愁不了这么多了，应该能过专科线吧，放心。” 挂了电话，肖红脸上盛满笑意。 走了没两步，电话又响了。 肖红不得已回头，把电话接起，“喂？” “喂，阿红，林萧是你儿吧？旁边是你儿媳妇吗？哎哟，长得也登对，爱情学业双丰收。” …… 又是一顿夸赞，肖红才放下电话。 她第一次理解到那些古装宫斗剧里贵妃啊皇后啊，为什么都拼生儿子。 她是切身体会到母凭子贵的感觉。 甚至好些平时不来往的人，都特地电话来跟她道喜。 肖红嘴上没说什么，脸上都笑成一朵花了。 终于，挂掉第五个电话，肖红转头便看到林萧的房门开了。 “安然，你起床啦？” 肖红笑意盈盈的走上去。 林萧也闻声转头。 “起这么早，怎么不睡晚点吧？” 肖红走到安然面前，这不，远看还好，近看，发现安然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安然，你别吓干妈，你怎么了？” 肖红赶紧上前，把安然搂在怀里，用手背替她擦泪。 ------------ 第119章 闹矛盾 “哎哟，我的乖宝贝，你先别哭啊，告诉干妈出什么事儿？” 肖红一边安慰着安然一边问，只是无论肖红怎么问，安然一个劲的直摇头，什么都没有说话。 这会儿肖红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泡在冰火两重天。 刚刚还沉浸在被人恭维的喜悦中，这会儿喜悦全数被安然的眼泪驱散了，心情也变得灰沉沉。 “妈，我来吧。” 收到林萧的眼神示意，肖红后退一步，“有事儿叫我。” 吴大伟洗漱去了，客厅一下子剩林萧和安然两个。 林萧拉着安然的手，“我们回房里说。” 这是安然住进林萧家以来，正面上第一次回房。 安然住进来不过一周，他原本阴沉的房间好像忽然明亮起来。 昨天进来拿烟都没注意，窗台边上多了两株绿植，原本清一色大地色的衣柜，旁边挂着安然许多色彩明亮图案各异的小裙子。 林萧粗略的看了眼，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眼前的安然忽然冲进怀里…… 林萧用脚踢身后的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安然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安然，怎么了？”林萧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听得出来，安然怕肖红听得见，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大声哭，只是在默默流着泪。 林萧也不催促，抱着安然一边拍着她不停抖动的背部。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林萧抽了张纸巾，一点点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还难受吗？” 安然点头。 “可以说发生什么了吗？” “小爱，”深呼吸后，安然好不容易收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小爱……她恼了我。” “嗯。” 安然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倾听者。 林萧没有做过多表述，只是手里没停，泪水潮了一片纸巾，又换了一块新的纸巾。 “那天我不是让她来了吗？后来因为汤圆，我又自作主张的让她先走。” “她觉得我没有尊重她，我……” 安然哽着喉咙，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怎么就那么笨呢？ 一心就为了自己，觉得双方都是不错的人，一厢情愿的想撮合他们。 事实证明，她错了，并且为此她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前是一次都没有吵过。 这次小爱虽然不能说翻脸，但是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以前她们都是秒回对方消息的。 她抱着手机一晚上时间过去，结果，连一个表情一个标点都是没有收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小爱……她会不会连朋友也不跟我做？” “我就是有些飘，应该更清醒留意到她离开时候的表情。” “我怎么就那么笨呢？呜……” 林萧拉开她捶打自己脑袋的手，“好了，别打了。” “再打就变笨了。” “呜呜……” 安然不是笨，是神经大条，好心干坏事。 好像一直以来，除了林萧之外的其他事，她都刻意是思考。 站在男朋友的立场，林萧理解安然的心情，一个好朋友一个闺蜜，在不在一起不说，首先关系不要闹僵。 小爱的反应在林萧意料之中，女孩子小心思多且复杂，不能用正常逻辑推理。 林萧能猜到小爱的心思是因为上一世他也做过这样蠢事。 是四眼和他对象的事，四眼喜欢上他创业时期招聘来的妹子。 当时他也做了烂好人了。 还好当时他人缘好吃得开，才没有把关系闹僵。 怀里的安然，无论林萧怎么安慰都无法平顺下来。 夏天的天空总是亮得特别快，伴随着耀眼的阳光。 才八点不到，世界就笼罩在光亮之中。 林萧指了指窗外。 “安然，你看，天亮了。” “呜，天亮了，小爱还是不回复我，我应该怎么办啊？” 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起来了的。 “怎么办，林萧，她会不会有以后都不理我，我就这么个闺蜜，呜……” 埋在林萧怀里的安然眼泪哗啦啦的流，哭得像只手足无措的小白兔。 “好了，别哭了，听话。” 林萧的手穿过安然颈后，头抵在她头顶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天亮了，我们可以去找她。” “我陪你去。” “呜，可是没有用，去了她也不会见我。” “不会，你只要真心诚意当她是朋友。” 林萧活了两辈子，也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了。 小爱这种，一看就没什么城府的女孩，要打动她就只有真心诚意的道歉。 安然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问:“真的吗？” “嗯。” 她的林萧啊，他那么的无所不能。 不知为何，安然就觉得心里的大石忽然放下了。 林萧安抚完安然，又出去跟肖红说了两句话。 侧身坐到饭桌另一端，看着正在吃早餐的吴大伟。 “爸。” “萧萧，红包给安然了吗？” “等会儿给。” 不知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怪不得古代的人喜欢用娶亲来冲喜。 知道林萧拿了状元之后，吴大伟精神也好了很多，东西也多吃了两口，虽然还是不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爸，曹玲还有为难你吗？” 昨天吴大伟回来太晚了，为了让他早点休息，就没有谈太多。 对于这个问题，吴大伟一方面诧异林萧得知消息之快，一方面诧异昨天曹玲态度的三百六十度改变。 不过一天时间…… “萧萧，不会是你，你……” 吴大伟涨红着脸，好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萧淡淡道:“不是。” “那为什么她……” 除了林萧跟她达成协议，吴大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因为安叔叔的事啊，她不想暴露。” “跟建国有关系？” 吴大伟其实并不知道太多内幕，他闲事管得少，朋友不多，闲话很多时候到了耳边都充耳不闻。 对于厂里安建国的事情，他也是后知后觉，道听途说找人辗转打听来的。 中间水很深，林萧不想吴大伟知道太多，掐头去尾，大概把事情复述一遍。 厂里的一直流传的版本，其实跟那天法庭上公诉方说的差不多。 曹玲受了安建国威逼，深夜去了只有他的房间，然后，被水泥厂老板抓包了。 “莫非建国的事情，有什么内情？” 他颤抖着手，抓着林萧的手臂。 ------------ 第120章 上门道歉 吴大伟抓他力气有点大了，不过林萧没有吭声。 他能理解他此时心情。 水泥厂流动性大，两人却朝夕相处做了十年的同事。 十年了，滴水都能穿石，足够让同事情变成手足情了。 林萧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爸，有些事现在说不清楚，还是等庭审之后吧。” 庭审，这两个字对吴大伟来说宛如一道雷。 安建国的事，之前吴大伟一直不敢提也不敢问。 因为怕触及内心深处的一抹痛。 他也就一个没文化没背景的普通打工一族，自己又是病累之身。 想帮，但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这种钝痛的感觉如影随形。 吴大伟显然不愿意多谈，回答了一个“好”字，就安静吃面。 小爱家住在市郊。 老实说，当闺蜜这么多年，安然从没有去小爱家里。 就是年代久远之前，两人赶时髦写过信，信上有地址，所以这次，安然就是寻着旧地址找上门。 出门之后走了几步，林萧便把吴大伟的红包给了安然。 安然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肯收，推了林萧的手推了半天。 “不用了，我有钱，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钱，安然翻出钱包，“你看，都鼓起来了。” 安然还特地打开一张张数给林萧看。 林萧微微垂眸，这不看还好，真的，里面一张上五十的大钞都没有。 都是一块五块十块。 钱包确实很鼓，但一块钱占了大头。 安然走了两步，阳光裹在她身上，鼻翼处出了不少汗，“你看，我有将近一百，吃住还不花钱，够了够了。” 将近一百，就是不够一百。 安然数的时候，林萧也在大致数了下，只有六七十块。 十七岁的女孩，六七十也不知道花了多久，买条小裙子都不够吧。 “拿着吧。” 安然不肯接，林萧直接侧身，把红包强硬的塞到她包里。 “我以后会还给我爸，钱你先拿着。” “这怎么可以？” 安然急忙把小包包甩开，刚她稍微摸了下信封，挺坠，根据厚度估算至少有一千块。 “收着。” 林萧很少用这种强硬的态度说话，安然愣住的一两秒时间，公交车来了。 林萧拍了拍她的脑袋，“车来了，收下吧。” 安然红着脸，“你给我这么多，我也没地花啊。” 怎么会没地花，安然的学费就是一个很让林萧头疼的问题。 安然仿佛看出的他的心思，“我爸给我攒了笔钱，你不用的担心我。” 林萧回头看着安然，她表情真挚得不像在说谎。 但他不敢赌，不想安然瞒她偷偷去打工。 所以，无论安建国有没有给安然准备，自己都要未雨绸缪。 前有吴大伟的病，后有安然的学费，在金钱方面，林萧举动前所未有的压力巨大。 帮王中汉卖鞋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他很久就没卖了，因为他发现，王中汉为了帮他，自己会一下子买好几双鞋。 有时候好几款同款，就是不同颜色。 也不像以前什么牌子都穿，专挑贵的买。 家里鞋子增长速度赶得上他之前一年的速度。 都不用他说，林萧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眼下他要做的，要最短的时间另谋出路。 市郊没有车直到，两人又转了两趟车，最后在荒山野岭的地方下了车。 名字说不上，连手机GPS都收不到。 安然只能根据来前的定位粗略估算位置。 不得不提，这里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空气是真的好，绿树成荫。 宽敞的石灰路没几个人走过，安然前后都看了看，目光眺望向远方。 林萧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子问:“是那边吗？” “应该是吧。” 安然也不确定，可这里四周也没有别的住所啊。 林萧沉思:“小爱住联排别墅？” “应该是吧。” 这个问题连安然自己也呆住了。 身为闺蜜，她还是保持了该有的舒适距离，对于家庭，背景，对方不提，自己也一概不会问。 不过从小爱日常穿衣打扮，以及牌子，日常的吃穿用度上看，安然推测小爱顶多是小康水平。 没想到…… 回答完林萧之后，安然又不自觉的摇头，“不可能吧。” 林萧去拍她的脑袋。 除了太阳东升西落，昼夜更迭这种自然现象，连他死过又重生的这种荒唐事也发生了，有什么不可能？ “信封我看看。” 林萧接过安然手里的信封，泛黄的纸上用捐助的字体这着: 夜城七美路二街6号，落款处:曾小爱。 “就是这个多少街多少号，那种私人住宅不也是这种门牌号吗？” 林萧点头，安慰道:“是。” “不过她是不是住这里，都没关系。” 对啊，现在关键问题是小爱恼了她啊，她居然还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乱阵脚。 “走吧。” 林萧拉着她的手。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市郊，不认路，过往没有路人，只能像傻子一样一排排找，一间间问。 大概半小时过去，安然忍不住对林萧说道:“这里都长得差不多，我们还是分开找吧。” “不行。” 林萧坚决反对，“你第一次来，迷路了怎么办？” 安然嘟嚷:“我有导航啊，不会迷路。” 说着，她亮出手机。 林萧不得不提醒一句，“你是连没有GPS都忘了？” “对哦。” 进来她就想开导航，发现没有GPS。 况且这里荒山野岭，人烟稀少，林萧说什么都不会让安然一个人走。 为了防止她走丢，林萧紧跟在她身后。 终于，安然雀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萧，快看，那是不是二排6号？” 寻着安然的目光，林萧说:“是。” 安然双眼视力5.0，理应不需要林萧看的。 但她实在太开心，就怕自己看花了眼。 安然颤颤巍巍上前，按了门铃。 没过多久，门里传来一个女声，“来了。” 安然深呼吸，看着林萧，“怎么办啊？我好紧张。” 林萧摸摸她头，希望缓解她的情绪。 “带东西来了吗？” “啊？” 安然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林萧点头。 就猜到是这样。 安然很少串门，可能不知道，在华国，空手去人家家里登门造访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 第121章 小礼物，小欢喜 普通关系可以带点食物，像蔬菜水果，关系比较好的，送的礼物要更贵些，像上点档次的烟酒。 当然，安然这个年纪不知道很正常，林萧也是上一世创业之后积累下来的经验。 安然忽然目光坠坠的看着他，“林萧，你好懂。” 那当然，毕竟这是他的第二世。 林萧把手伸进包里摸了半天，拿出一个小纸袋。 “进去吧。” 他现在身份还学生，送不起太贵重的礼物，送的不过是寻着小爱的喜好性格，送了点小玩意儿。 安然偷偷探过头来，“里面是什么？” 这时候，门忽然来开了。 开门的是个跟小爱七分相像，气质温婉的美妇。 她看到林萧安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微笑道:“你们是？” 安然上前一步，朝她鞠了个躬，“阿姨好，我是小爱的朋友，我的名字叫做安然，请问小爱在家吗？” 漂亮女孩再加上性格好，美妇一下子相信这个人见人爱的女孩说的话。 美妇微微一笑，“你稍等，我去喊她……” 美妇半合着门，朝楼上的喊，“小爱，小爱～” “有朋友找你～” 没过多久，楼上的小爱趿着拖鞋，一身纯棉家居服下楼。 “谁啊？” 接着，安然的目光越过美妇，与小爱在空中碰撞。 小爱微怔，“安然？” “真是朋友啊，快进来坐。” 说着，美妇侧身，让林萧和安然进屋。 “小爱，上去换衣服，客人来了穿成像什么话？” “哦，好。” 小爱什么都没说，态度冷淡的转身上楼。 与小爱态度形成对比的是眼前这位美妇。 她一身清爽的碎花公主雪纺，下半身是黑色蓬蓬裙。 不止打扮高贵，连坐姿也特别的优雅。 安然坐在她面前，不敢抬眼看她，对比太明显了。 还是美妇先开的口，“你好，我是小爱的妈妈，可以的话请不要叫我阿姨，直接喊我美琪。” “阿姨都把我叫老了，其实我也就比你们大那么几岁。” 安然微笑，“姐姐真风趣幽默。” 安然犹豫了半天，美琪二字愣是没喊出口，最后把“阿姨”改成“姐姐”。 没想到她听到姐姐两个字，那个心花怒放的哟，连带林萧推过来的礼物，也没有拆开看，一个劲在那儿夸林萧安然“懂事”。 “我们家小爱啊。” 美琪抿嘴微笑，“性格比较内向，这么久了，也是第一次有朋友过来。” 语毕，为了表达自己不满，还噘了噘嘴。 这是个很少女的动作，但美琪做起来却毫无违和。 看得出来，小爱的样子脾性都随了她。 生活过得不错，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小爱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语气还是往常一样温柔，就是脸上没任何的笑意。 “安然，上来吧。” 小爱下楼到一半，朝楼下的安然说道。 美琪后瞪了一眼，“你这孩子，有话不会下来说吗？没点儿礼貌。” 安然用眼神询问林萧，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安然才起身。 “姐姐，要换鞋吗？” “不用。” 美琪看安然啊，是越看越喜欢，“下午会有佣人打扫，你直接上去好了。” 等安然离开，美琪才微笑着把目光看向林萧。 这时，美琪才把林萧带来的礼物拆开。 三五张镂空针织雕花杯垫，被美琪从袋子里拧出来。 “很漂亮的杯垫。” 从她笑容上看，林萧就知道，自己这份礼物送得对了。 这不是个普通杯垫。 像肖红那一代，多少会做些针织品。 毛衣手套都不在话下。 是林萧网上找的时下流行的款式，请肖红手工一针针勾勒出来的。 美琪也是个懂行的，“多少钱啊？太贵我也不能收。” 值多少钱，林萧也说不上。 “没多少，您收下吧。” 美琪端着杯垫看了又看，雕花呈雪花形状，匀称细腻手法，越看越的精致。 “真的好看，你眼光怎么这么好？” 林萧眼光其实不算好，眼光就没有王中汉毒辣。 像他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看东西的眼光就没有王中汉这种日夜被家风浸泡的贵公子有品味。 这是他上辈子一个短板。 所以这一世，他没事就向王中汉请教，平时没事，会关注他看东西的思路以及喜好。 也会定期找人做点小玩意，以备不时。 据他观察，小爱应该是小康以上的家庭。 出门前，他也纠结过准备什么礼物。 水果太普通，昂贵又买不起。 最佳选择还是一些手工制品。 林萧颔首。 “既然不贵，可以再帮我买几个吗？我真的好喜欢。” 美琪开始掰指头，“至少，至少帮我再买五个。” 林萧颔首，“抱歉，市面上没有。” “啊？” 美琪颇为惊讶，“不会说你自己做的吧？” “不是，是我母亲做的。” 肖红做的，市面当然买不到。 “那可以请她再做几个吗？我可以付钱。” 林萧婉拒，“抱歉。” 林萧不想肖红操劳，关键是这种手工小玩意不好要价，还容易坏眼睛。 “好可惜。” 美琪倒也不泄气，把杯垫收进抽屉，“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林萧，双木林，萧何的萧。” 林萧，听着就耳熟。 美琪惊呼，“林萧，是不是今年夜城的高考状元那个？” 林萧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早上新闻播出才不到五分钟，影响面却覆盖了整个夜城。 连远在荒郊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耳边继续是美琪惊呼声，“天啊，我家小爱今年也高考，就没有你好成绩。” 林萧点头，不说话。 “安然是你女朋友吧？也是今年也高考，成绩也不差吧？” 林萧不想透露安然的分数，“还好，一本没什么问题。” “一本？天啊，我家小爱净认识些学霸？” 美琪的表情似乎被雷劈到，“我们家小爱怎么就学不到半点，光林也考不上呢。” 林萧没再说话。 某种程度上，汤圆和小爱真的像，特别是脑袋瓜子。 另一边，安然跟着小爱，进了房间。 房间风格跟安然家的房间差不多，都是小女生最爱的公主风。 不同的是，小爱家的房间采光更好，更宽敞。 ------------ 第122章 林萧被骂成翔 以粉红色为主调，东西多而不杂，超大的落地窗旁，一个超大梳妆镜和全身镜放着。 同为女生的安然都忍不住感叹，“小爱，原来你家那么大。” “是啊。” 小爱似乎不怎么想搭话，回复的声音轻柔中带了冷漠。 “有什么事吗？” 安然攒了一肚子的话，但真的见到小爱，忽然词穷了。 “小爱，昨天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 说完，安然上前去拽她的衣袖。 “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你也知道我人，神经粗得很，不小心做了坏事都不知道。”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安然故意把声音放低，眉头微皱，嘴巴微微撅起，巴掌大的鹅蛋脸愣是挤成一张圆脸。 小爱说，这个表情像熊。 这是以前安然惹了小爱，惯用的卖萌手段—— 装成熊样。 每次有了隔阂之后，小爱都被她这个表情逗笑。 可是这次并没有，小爱转身背对着安然，“道完歉了，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小爱。” 没想到最后一个方法失效，安然整个人慌了，“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安然的道歉没有换来小爱的正眼，她始终背对着安然。 说话语气有些颤抖，“不止一次了，安然。” “以前也是，每次讲电话，你都是自说自话，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吗？” “你暗恋林萧，你们闹别扭了，你们一起了，你会有很多很多的烦恼，可是安然……” 小爱的声音开始出现抽泣，“安然，就像你说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的，你有认真听过我的烦恼吗？” “你有没有当过我是好朋友？” 十七岁的女孩子总爱胡思乱想。 这大概就是林萧之前提过，感性女孩的思维。 安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尖锐的小爱。 原来很多事情不明着说，不代表人家不在意。 “抱歉，小爱，你看我大大咧咧的，我那么笨，我……” 安然承认，那段时间是忽略了小爱。 那么短的时间，所有事情约好似的接踵而来。 安然回想起过去那个月发生的事，从林萧失踪到后来确认关系，到后来安建国开庭。 安然被逼得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高考608分的女生，笨？安然，别跟我开玩笑了。” 小爱还是不肯转过身，安然忽然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小爱。” 安然同样颤抖着声音，“真的，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 小爱不知道安建国的事情，而安然知道，如果这时候把安建国的事情抖出来，小爱一定会原谅她。 但这种原谅只是因为对方出于心软，于化解矛盾无实质作用。 小爱这次也是铁了心，把脸撇一边去，“安然，你走吧。” 安然下楼的时候，美琪和林萧正聊得起兴。 见安然下楼，美琪跟着起身，“这么快聊完了吗？” “嗯，姐姐，我先走了。” 安然努力扬起一抹毫不在意的微笑，不让对方看出一丝异样。 美琪果然没看出来，转身分别给林萧安然拿了两个精致的小袋子，粉色丝带缠在袋口。 美琪笑道:“这是我做的曲奇，新鲜出炉的，保质期短，回去就要吃哦。” “好。” 装着曲奇的小袋被安然捧在手心，和林萧走了十分钟，安然确定走出了小爱家可视范围。 瞬间，整张脸都垮下了。 跟变魔术一样，林萧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没笑出声，他抿唇:“谈不妥吗？” “嗯。” 安然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颓丧的样子跟一路走过的朝气蓬勃的花草树木成对比。 安然兀自说道:“我从来都没见现在的小爱。” “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林萧，你说她会不会真的恼了我？不跟我做朋友了？” 听到这里，林萧不得不感叹，男生女生思维挥发模式的不同。 听到安然的陈述，林萧第一反应是: “她变成什么样？” 安然的聒噪就因为林萧的一句话而渐渐稀释。 安然寻思片刻，“变得，绝情？我不知道这个词合不合适。” 以前印象里的小爱，是个很软萌，很好说话，很体谅人的妹子。 今天的小爱给人感觉却是柔中带硬。 这跟林萧看小爱的感觉差不多。 一个人性格忽然改变，就两个原因，一是遭遇了什么大事大非，二是可能在掩饰或者保护着什么。 安然那天表现虽然欠妥，但算不上什么不可饶恕错误。 林萧略微思索，大致明白了小爱用意。 从美琪今天对小爱的表现诸多挑剔中看，小爱的家教肯定很严。 这么严的家庭，加上不错的家庭背景，连带这看未来女婿眼光，也会有诸多苛刻的标准。 林萧猜测，以汤圆的条件，无法入小爱父母的眼。 “你别伤心了。” 林萧轻声宽慰着安然，“小爱只是不想你有任何幻想。” “等过段时间，她会主动找你的。” 林萧没猜错的话，等汤圆这事儿慢慢淡去，小爱自然会恢复跟安然的关系。 “什么幻想？你说汤圆吗？” “是。” 安然僵住，还是没反应过来，“不是，小爱就这么讨厌汤圆？” 讨厌到，不惜用与她绝交的方式跟汤圆保持距离？ 林萧寻思最恰当的表达方式，“不是讨厌，准确说，应该有点点喜欢。” 如果不是有点点喜欢，那天她被汤圆抱住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刻推开，而不是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就像傻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小爱父母的工作，但从居住环境，以及软装设计来看。 像小爱那种优渥家庭出来的孩子，汤圆想要追她，至少要废老大劲儿。 这种又与王中汉这种更上十层楼家族产业已经到了雄霸一方的程度又不同。 后者已经不需要通过联婚方式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了。 “小爱喜欢汤圆？” 安然瞪大眼睛，“作为十年闺蜜，我真的没看出来！” “你要是能看出来，就证明她藏得不够好。” 真到那时候，来拒绝汤圆的就不是小爱，而是小爱的父母了。 可能因为林萧符合情理的推理奏了效，安然的心情明显一松。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公交站。 可能是心境的不同，回程的速度总是比来时要快。 回程要转三趟车，在转到第二趟车的时候，安然的手机响了。 安然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王中汉的来电，就把电话递给了林萧。 “喂。” “林萧吗？” 王中汉只有正经时候才直呼他的名字。 只听他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林萧，快点上网，网上都把你骂出一坨翔了。” ------------ 第123章 打爆的电话 只听林萧不慌不忙问道:“翔是什么。” 电话里王中汉气急败坏说道:“哎呀！就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自己上网看。” 哦。 比起王中汉的风风火火，林萧等对方挂掉电话后，点开微博。 都不用搜索，因为“文科高考状元”这个名字直接冲上了微博前三。 前面直接顶了个【沸】。 林萧不是第一次冲上热搜，上一次还是因为一张答卷外泄。 他随手点开了一条冲在前面，标题名为:文科高考状元装逼早恋状元一样不落下的微博。 嗯，早恋他勉强还能承认，但是装逼是什么时候的事？ 点开之后，上面出现林萧上次采访的截图。 当记者问他，“逆风翻盘的秘诀是什么的时候。” 他拉着安然，脸色很臭的对记者说道:“那是因为我学习带脑子。” 下面他说的话被人截成图片，无限放大挂在第一条。 上面顶着这位博主的评论:虽然我今年排名一百开外，但我不承认自己没带脑子学习，hhhh。 还是半小时前刚发的，评论已经过百了。 林萧又翻了几条，其中不乏言辞激烈的博主。 do eme:对啊，你们学神用脑子学习，我等学渣没脑子，就不配做人。 囧囧有神:你用脑子，那我们是什么？状元，做人不能太傲，比起对华国做出巨大贡献的第一梯队，你这点儿成绩根本不够看。 当然，也有支持派，女孩居多。 请叫我小妖精:你们眼红妒忌直说啊，用得着阴阳怪气？你们要是能拿个状元回来，说同样的话我才敬你们是条好汉。 哟哦哦哦:对啊，人家明明能靠脸吃饭，偏偏就要靠脑袋。 楼上说得对，有本事你们也考个状元回来看看啊。 Califo ia:名字点眼熟，林萧，是不是就是上个月刷屏微博的林萧？ 微博上最不缺是考古族。 以楼上一层抛砖引玉，马上有人接着回复。 枝枝复只只:楼上，你眼力太好了，我刚刚去以前的微博考古，真的是他！ 天啊！那时候沸沸扬扬的谜团终于有了答案了，原来真的是个高中生。 微博上甚至有人晒出汤圆那天聚餐的朋友圈截图。 就是安建国开完庭，安然通知小爱来吃晚餐那晚。 悠悠今天还是小团子:别的锤没有，但是这位学神确实早恋。 下面马上有人跟评。 我的小学同学好像是他同班唉。 花非花:有颜有头脑，即使没钱我也认了，他女朋友是不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郎骑竹马来:楼上，我也想让她女朋友出一本如何追到学霸的书籍！ 或许年代真的不一样了，自己不过拿了个无足轻重状元，怎么就北部地区抢险救灾以及国际峰会的一些热搜压到下面去。 不过，让林萧更咋舌的是，自己这次火爆的程度。 微博上居然多了个以自己命名的后援小分队。 没过多久，安然微信传来叮咚一声提示。 是一个微信添加新朋友的请求。 对方备注显示:你好，我是林萧微博后援小分队队长，林萧好像没有微信，请问可以加我吗？ 林萧只读了第一句，直接点了拒绝。 安然见林萧挂了电话后，注意力一直再微博上，于是把脸凑过来，“王中汉说什么？” 林萧没说话，安然自己先看到了。 “唉？” “林学神，明明能看颜吃饭为什么要靠脑子。” 安然是故意调侃的。 很奇怪，前几分钟心情还很低落的安然，经过林萧“安抚”之后，心情好了很多，现在还有心思跟林萧挖坑。 安然跟着林萧，大致把微博的主要言论浏览了遍，又眼睁睁看着他点了拒绝。 调侃之心顿生，安然把自己挖成坑，她顺着点赞人数最高的微博说道:“林萧，你说我要不要出一本书呢？” “不必。” 安然看着林萧，眼睛在笑:“我是如何追上你的？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 林萧不假思索回答:“而且不是你追我。” “不存在追不追之说。” 他跟安然，只存在谁先喜欢谁，不存在谁先追谁。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那就是他先追她，毕竟当初批斗大会上，林萧念的可是自己的情书。 下车之后，林萧和安然又转了两趟车。 非工作日时间，公交车上座位很多，他们两个人坐在靠后的位置。 安然双手放在窗上，脸放在扶手栏杆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行人和车辆。 林萧双手覆了上去，轻握住她的的手。 在肌肤接触间，交换彼此的体温。 “在想什么？”林萧问。 安然摇头。 那一刻安然的脑海闪过很多的事，有爸爸有小爱有林萧。 小爱的事得暂且放一边。 刚刚法院来了电话，传票会在明后两天送到。 “爸爸下周会开第二庭，林萧，爸爸会顺利放出来吗？” “一定会的。” 曹玲那边，林萧基本谈妥了，有把握最后胜诉。 林萧和安然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 吴大伟和肖红已经上班了，两人一起收拾了一会儿，就开始各自补眠。 因为昨天两人都睡得晚，都顶着超大的黑眼圈。 睡前，安然把手机特地给了林萧，“还是你先拿着吧。” “这几天找你人会特别多。” 要有多深信任，才愿意把藏了许多秘密和隐私的手机交到一个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手上。 接过安然的手机，林萧心里不是不动容的。 “谢谢你，安然。” 林萧上前两步，在安然刘海前印了淡淡的午安吻。 安然果然没有猜错。 林萧这个午觉算是泡汤了，一个小时不到前后总共打进了七个电话。 有学校的有朋友的有同学的。 同学朋友方面道贺居多，林萧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还不是发家，只是考了个状元，那些八百年不联系的朋友居然也打电话过来。 更过分的是，一些自称是他的幼儿园同学。 林萧就郁闷了，也不知幼儿园的同学，上哪儿找到安然的电话的。 “我不认识你，请你以后也不要打这个电话。” “这个电话不是我的，再见。”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林萧。” “我不是林萧，挂了。” 回复的语气越来越简短，回复的语气越来越冷淡。 林萧的耐心终于在接踵而来的电话中，一点点耗光了。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一旦承认了这个电话，未来几天会有更多的电话。 扰他不要紧，他就担心骚扰到安然。 所以回复宗旨也只有一个:不接受不此承认。 直到学校那边也打电话过来。 经过上一轮轮番轰炸，林萧这次一见陌生电话，直接接起。 不等对方开口，直接说道:“不是林萧，你打错了。” 说完，还是不等对方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三秒钟，同样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林萧不接。 直接设了静音，把手机覆扣在桌面上。 一直到了傍晚，林萧做好晚餐，把手机翻过来一看。 好家伙，未接来电182通。 ------------ 第124章 这手艺就是猫食 林萧没点开看，转身去敲了敲安然的房门。 “安然，吃饭了。” 很快，房间里响出安然的回声。 林萧把汤盛好，准备入座的时候，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 林萧心里一沉，肖红和吴大伟值夜班，这个时间不可能回家。 透过猫眼，看到老陈一身休闲服的站立在门外。 “陈老师，你怎么来了？” 林萧开门。 老陈进来换了鞋子，把沿路买的水果递给了林萧。 林萧接过塑料袋，这时，睡眼惺忪的安然也从房间出来了。 “谁啊？” 安然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刚睡醒的奶音。 安然懒腰伸到一半，忽然就僵住了。 林萧的房间侧对着门口，与刚进门的老陈视线撞了个正着。 “陈，陈老师。” 安然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家居服。 她马上转过身去，一溜烟的回房间换衣服。 “你俩，你们俩，同居？” 保守派的老陈表情简直如遭雷击，身体像被点穴一半，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林萧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老师来我家有什么事？” 老陈这才回过神来，轻咳嗽了声，扶了扶眼镜，“当然有事。” 他沉着脸，一脸严肃的随林萧来到客厅，挺着脊背坐在沙发上。 看得出来，他真的是位考究的学者。 即便穿着休闲服，上衣尾端仍一丝不苟的扎到裤子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是代表学校，来了解你第一志愿。” 林萧点头。 夜城历史首位全国状元就毕业于光林一高，学校自然要慎重对待。 “林萧，刚刚一直打你电话不接，我还以为你不在。” “老师，我家有座机号。” 林萧都不想说话了，放着好好的座机不打，非得凑热闹打安然的手机。 老陈:“我忘了。” 是真的忘了，毕业前这两人的早恋就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 日常也是形影不离，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林萧没有手机，老陈自然把电话打到安然这里。 “我这次来，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件，我是代表学校恭喜你获得全国状元的殊荣。” “作为奖励，学校为你准备你了一笔奖金，同时，希望你能作为优秀毕业生，在九月开学的时候回去新生致辞。” 优秀毕业生致辞，光林往年都没有这个传统，估计是今年刚刚新设立的。 也对，文科卷第一第二名都来自光林学院，估计明年很多人会冲着这光环填报志愿。 录取分肯定水涨船高。 对于第一个提议，林萧点头算是答应。 “第二件事……” 说起这个话题，老陈欲言又止。 “老师，你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 老陈轻咳一声，“北华和清大招生办负责人联系过学校，说你都没有考虑这两间。” “这个成绩都不去上最高学府，挺可惜的不是吗？” “说句实话，学校方面是希望你可以重新考虑，不要被一些小情小爱迷惑。” “我不觉得是小情小爱。” 老陈是用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说的。 却没想到自己一番苦口婆说被林萧毫不留情的打断。 老陈脸上大写的尴尬，“林萧，你年纪还小，有些时候要听长辈意见……” 这些话很多跟他说过了，林萧不听。 “我年纪不小，有劳老师费心。” 老陈一下子被拂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们现在在一起是觉得没什么，那十年后呢？还会在一起吗？别到时候……” “不会后悔，我们会走到结婚。” 老陈每一句话都被林萧原封不动的弹回去。 老陈从一开始脸上挂不住，到后面渐渐脸色铁青。 他的费尽心思和苦口婆心非但没有得到学生理解，反而换来一堆不留情面的埋怨。 林萧确实在埋怨，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全数写在举手投足间。 说到最后，林萧甚至起身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送客。 老陈直接起身，“那我先走了。” 实话，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拼命游说一个十七岁的学生，无论身体心理都是种折磨。 送走老陈，安然才从房间出来。 林萧回头，轻笑，“你这衣服换得够久了。” 可不，主角就是自己，安然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出来。 “那个。” 安然低头，她真的没想到林萧会做到这份上。 面对老陈的质疑，林萧甚至从容不迫的出“结婚”二字。 虽然确认关系那天林萧有跟她提过，可真到跟外人提及这一天。 “啊——” 脸好热。 安然一手捂着脸，一手给自己扇风。 两人围着桌子坐下吃饭，“多吃点吧，做了你最爱的吃的糖醋排骨。” 当初安然住进林萧家里，就是为了养伤。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安然脚上的伤已经差不多了。 只是安然没有提，林萧自然也不会让她走。 不，她家就她一个人住，就算提了也不会让她走。 其实安然不是没想过离开林萧家。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是因为被很多负面情绪笼罩。 这么多年，就自私那么一回。 这会儿，安建国和小爱的事情都差不多了解决了。 安然也没有理由厚着脸皮继续赖在林萧家。 “林萧，其实你看我，好得差不多了，我……” 安然还没说完，手机就响起来了。 手机这会儿还在林萧手上。 见林萧眼睛没瞅一眼，安然不得不提醒，“接电话啊。” “不接。” 林萧熟视无睹的把手机翻过来，漫不经心的吃着饭。 这时，门口传来一串紧密的脚步声。 林萧下意识起身，悬着一口气，“谁？” “哥，是我。” 辨出是王中汉的声音，林萧心里松了口气。 自从安然家遭了贼之后，林萧对这方面格外谨慎。 不过几秒钟，王中汉健硕的身影出现在林萧安然的眼前。 “抱歉，吓着你们了吗？” 王中汉挠头，“你们门没关，电话不接，我就直接进来了。” 安然恍然，“啊，电话你打的？” “不然还有谁？” 林萧给王中汉添了双碗筷，“没办法，这一下午，电话都打疯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王中汉也不客气，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没吃过林萧做的菜，不知道这手艺会不会如他的高考成绩，一样光彩夺目。 王中汉夹起一块卖相不错的糖醋排骨，“我试试。” 可能期待值太高了，“咳……” 王中汉吐了出来，还问林萧要了杯水。 等顺过气来，王中汉不得不感叹一句，“造物主果然是公平的。” 这手艺，搁他家做猫食差不多了。 也亏得安然天天吃下肚子，还得装津津有味。 ------------ 第125章 林萧的模特约稿 “青菜，我再试试青菜。” 王中汉抬起的筷子，却被林萧眼明手快的抽走了。 王中汉手里忽然腾空，不得不坐直身子，直视林萧。 林萧:“你过来就为了蹭饭？” “当然不是。” 说起这个王中汉就来气，“上次不是说了吗？我来给你送手机，平时找个人也忒不方便。” 是时下最火爆的水果手机，一台售价五千多。 在人均一千五的年代，有人省吃俭用攒了好几个月工资为了买这台手机。 听说，还有人为了买水果手机卖肾的。 “我不会要的。” 林萧眼睛都没有抬，眼睛看着正前方的安然. “拿着吧，当我借你用。”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林萧，我跑这么远的路给你送手机，你还给我受气啊？” 林萧不说话了。 对付王中汉这类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闭嘴。 果然，王中汉带着怒气喊:“你爱要不要，手机卡我插好了，我给你放茶几上，走了。” “等等。” 林萧终于掀了掀眼皮，“是不是不管我怎么拒绝，这台手机我只有收手下的份？” “是。” 语气里是无法商量强势。 林萧叹气，“那你等我一下吧。” 林萧转身去了书房，出来的时，手里多了一沓钞票。 不多，就两千。 早些日子卖王中汉的鞋子攒下的。 这是他唯一的积蓄，本来说备着给吴大伟治病用的。 林萧把钱推给王中汉，“剩下的我以后慢慢还你。” 王中汉不接，“有意思吗？我缺这五千？” “我知道你不缺，但意义不同。” 王中汉也是一根筋，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也不管伤不伤人。 “你拿着卖我的鞋子赚的钱，来买我手机，你不觉得有些讽刺？” 林萧的手骤然顿住。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说得也对。” 虽然林萧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表情，但他有一秒钟的皱眉。 这是林萧少有的生气时候的表现。 虽然一闪而过，还是被安然精准捕捉到了。 林萧把钱收好，把手机锁到抽屉，“我还完给你前，手机我是不会用的。” “林萧，你成绩好，就是太硬了，变通一下不行吗？” 变通可以，但不能没有底线。 不付代价就拿别人东西就是白拿，时间久了会生嫌隙。 特别生意场上，他上一世见得还少吗？ 好兄弟一起合伙开公司，后来怨声载道连朋友做不成。 一家人做生意，最后因为项目不明反目成仇 不过，十七岁的王中汉不可能懂。 门“啪”的一声合上，声音之大，整个房子似乎都要抖三抖。 惊吓之后，安然终于回过神，“王中汉他……好像生气了。” 林萧却没事一样，继续不慌不忙吃着饭，“不管他。” “林萧，要不你先拿手机用着吧？” 安然试探性的询问，她觉得，林萧确实应该有个手机了。 “你看，现在找你的人那么多，没手机确实很不方便。” 林萧不置可否，“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不太安稳，因为林萧……不，安然的手机响个不停。 吃一口饭，叮的响起一个电话。 嚼一口菜，叮的又再响起。 因为王中汉的缘故，林萧把静音取消了。 寂静的四周，连空气都被这接连不断的手机铃声炸开了。 每年的高考状元的新闻，热度基本上只维持一两天，到第三天基本上都是归于沉寂。 林萧这条热搜神奇就神奇在，连续三天霸占了微博热搜。 非但如此，到第五天热度同样居高不下。 这傲人的成绩忽然是无法忽略的一部分，还有更重要的，就是他的颜。 林萧是那种第一眼不太惊艳，越看越觉得养眼的类型。 顶着一头乖巧的发型，刘海就是随意贴着额头。 特别不笑的时候，与痞坏痞坏的气质形成一股强烈的反差萌。 这种成绩不错，堪比明星的长相的男孩，就很能勾起女孩的征服欲。 特别一些小女孩。 前面一两天，微博上还有些关于林萧自傲的负面新闻。 到第四天第五天，整个微博似乎都被他的后援小分队控场了。 不是吹他的颜，还是吹他的颜。 这五天里，曾在第三天的时候，安然的手机消停过一阵。 但第四天，电话又开始多了起来了。 又一个陌生电话打来，安然直接把手机递给林萧，“找你的。” “不接。” 林萧眼睛都不抬，眼睛停留在报纸上。 他现在忙得很。 他买了份求职报纸，一路圈圈画画几份愿意招聘未成年的工作。 安然担心有急事，不得不提醒，“可是，这个电话打了好几次了。” “你还是接一下吧。” “不接。” 林萧斩钉截铁的拒绝。 好吧，林萧不接，安然接。 “喂。” 安然跟林萧不同，在某些时候，比如现在，她就表现出比林萧更多的细心和耐心。 耐心的等对方自报完家门后。 只听安然温声说道:“你好，林萧暂时不在，有事可以给我留言。” 林萧放下报纸，安然手里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她脸上雀跃太过明显，以至于林萧简无法忽视。 他放下报纸，走过去问:“怎么了？” 安然用手掩住手机话筒，转身对林萧说道。 “他们说想请你做模特，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萧寻思片刻，“先别着急，你就说我过会儿打过去。” 安然挂了电话，开心的抱着林萧颈脖转圈圈。 以安然对林萧理解，这事十有八九会答应。 林萧怕她摔着，手托住她臀部，失笑，“你怎么比我还开心？” 只听安然一脸骄傲，“肯定啊，我男朋友是高考状元，还是模特儿。” “我还没答应呢。” “可是，你也没理由拒绝啊。” 林萧的压力，安然虽然不全知道，但窥一斑而见虎豹。 王中汉今天说出那句伤人的话之后，咯林萧的反应。 怎么形容来着:上帝关上一扇门，肯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此时的安然，很开心很开心。 至少可以缓解林萧的燃眉之急不是吗？ 林萧深看着安然，在她小脸上亲了口，“我确实没理由拒绝。” 哦，他终于知道那次系统送他那套，浑身上下都是装逼范儿的时尚性感男人的一百个pose怎么用了。 ------------ 第126章 病情恶化 林萧抱着安然，安然双手环着她的肩膀。 眼睛熠熠生辉的看着他。 直到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林萧才真切体会到八十斤的重量。 这是他喜欢的女孩。 她真的好小，手脚修长纤细，细长的发丝如小虫似的撩到林萧的侧脸上。 林萧哑声道:“你该下来了。” “我不要，太开心了，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林萧手托着安然的臀部，她的不自觉蠕动，无疑在他身上燃起一堆火。 鼻尖都是女孩子特有的花香味。 林萧俯身，在只有两人的客厅吻得细腻绵长。 “你真当我柳下惠了。” 松开的时候，怀里的安然从脸红到脖子根，眼神离散找不着北。 她的小巧的樱桃唇被林萧吸得樱红。 趁她没反应过来，林萧把安然轻轻放到沙发上。 自己转身去浴室。 林萧顺便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发丝凌乱沾了水。 “安然你有没看好的学校？” 林萧洗澡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你有什么建议吗？” 毕竟说好了两个人要上同一间学校，安然肯定也得尊重林萧的意见。 “我其实都可以。” 天南海北，他都可以陪安然去闯。 这说话的间隙，林萧手里的就没停过，一手拿着餐布，一手拿着洗碗不停在转，“不过我更想在夜城上大学。” 其一当然去因为资金考虑，本地上大学可以省很多钱，比如高昂的车费。 至于其二。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太适宜远行。” 无论林萧，还是安然的家庭，都是。 尤其安然，就剩一个爸了。 说话间，只见安然悄咪咪走到林萧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别说林萧了，她也不放心肖红一个人照顾吴大伟。 林萧甩干手，反手抱住她。 两人黏腻了一会儿，林萧转身去切水果。 一个很普通的苹果在林萧灵巧的手上被切得别开生面。 栩栩如生活像一只小兔子， 安然一脸崇拜的看着林萧，“哇，你还会这个？” 那是。 不过上辈子学来的，一些讨女孩子喜欢的小技巧。 “明天就出分数线了。” 林萧把果盘端到桌上，回头看着安然，“紧不紧张？”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安然只希望自己注意力被别的事冲淡。 就比如说。 “模特的事，为什么不立刻答应？” 这是安然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林萧有意愿，那一开始就答应好了，为什么要跟对方说等等？ 林萧伸手去摸她头顶，“一开始就答应，会显得自己很被动。” “啊？” “我是说，一开始把自己意愿透出来，相当于提前透了自己的底牌。” 过早透露底牌就容易被对方拿捏，丧失谈判权。 不过这些，安然是暂时不会懂。 今天吴大伟只上半天班。 应该是九点下班的，但是八点半不到，林萧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林萧探头，问:“爸，你怎么这么早？” 林萧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吴大伟的回复。 “爸，你怎么了？” 林萧再次探头的时候，发现吴大伟一个人端坐在玄幻处，头埋得很低。 脸色苍白的抱着身体，全身都在颤抖。 “叔叔！” 安然闻声也赶过来。 吴大伟虚弱的回头，朝林萧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萧萧，我没事……” “什么都别说了，去医院。” 在安然的帮助下，林萧很快把吴大伟背到肩上。 下楼刚好有计程车路过，安然拦了车。 车门都开了，吴大伟半边身子都坐在车上。 驾驶座上的司机却忽然发了话。 “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生病了，麻烦你稍后开快点。” 回话的是安然，林萧忙着把吴大伟的下半身整理好，没有时间精力回话。 “什么病，脸都白成这样子，我看他就差一口气吊着。” “不载了，赶紧下车。” “死在车里更晦气。” 林萧的动作骤然一滞。 安然闻言更是着急了，“司机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司机却嫌晦气，“这人要死在我车里，你还跟我说什么浮屠！” 安然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看着林萧怀里的吴大伟，脸色苍白，连呼吸变得沉重。 她张了张嘴，林萧却提前拉住她的手，“安然，我们走吧。” 安然只好后退一步，让林萧半拖着吴大伟出来。 两人在路上守了十几分钟，三人都热得汗流浃背还是拦不下一辆车。 这会儿，林萧后背上的吴大伟整个人像个吸了水的棉花，趴在林萧身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鼻吸间气若游丝，证明他还活着。 安然跟在林萧身后，生怕他走得太快，一个颠簸把吴大伟摇得倒下，“林萧，叔叔看起来好像很痛。” 林萧累得刘海后背都是汗。 但他不敢丝毫松懈。 “爸，你挺住。” 林萧把吴大伟放到自行车上，这里去最近的医院，骑车也就十分钟。 “安然，回去我家茶几最右边柜子里拿根橡皮绳给我。” 等安然火急火燎的把绳子拿下来，林萧把绳子在吴大伟腰上绕了一圈，绑在自己的腰间。 “我等会儿去送我爸夜城医院，你打车来找我。” 放下这句话后，林萧蹬着自行车，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医生，医生。” 林萧到了医院，自行车都没来得及锁，扔到一边，背着吴大伟直奔急诊室。 “快看看我爸。” 接着，吴大伟被推进急诊室门帘后。 急诊室的钟在一秒一秒流逝，林萧热的满身大汗，坐立不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帘。 这是继上一世肖红得病去世之后，自己第二次如此慌张。 直到死亡逼近这一刻，林萧不得不承认，吴大伟在这个家的地位。 自己早就潜移默化把他当成爸爸了。 直到那一刻，林萧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害怕失去吴大伟。 “你们太大意了，这是癌，你以为闹着玩吗？应该每个月都要来复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帘被拉起。 林萧的心随着医生的脚步忽上忽下。 林萧马上追上说：“医生，我爸他……” 林萧想想觉得不对，自己虽然鲜少陪吴大伟来医院，但是肖红却是每次都不落下的陪着的。 林萧沉着脸也问：“医生，是不是我爸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厉色道：“你这当儿子的，爸爸病情有没有恶化都不知道吗？” 林萧抿唇不语。 “那我爸的病情，现在是……” “肝癌中期。” ------------ 第127章 要么治病，要么去死 医生冰冷的话犹如一把冰冷的锯刀已下下砍在林萧的心上。 “医生，他半年前还是早期，这……” 林萧发现自己身体仿佛坠入深渊的冰窖，六月酷暑天，全身却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 医生瞪了林萧一眼，是打从心底鄙视的眼神。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种不知道父亲病情发展的不孝子，他在医院见多了。 “我再说一遍，这是癌，医学上还没有能彻底治疗好的方案，是会死人的癌！” 林萧在这一声声的质问中，身体不停发抖后退。 他垂在裤脚旁边的手，慢慢的收成拳头，不在言语。 医生给吴大伟打了止痛针，所以这会儿，他的神色舒缓了很多。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爸。” 林萧走过去，帮吴大伟掖了掖被子。 “你不舒服，就要跟我说。” 林萧心里虽然在责怪，但是脸上却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你也是瞒得紧。” 都发现到中期了。 会有很多并发症，像乏力，包块，严重的话还会出现出血。 那会儿他每天上学，一天与吴大伟见面时间比现在少。 那会儿身体比现在还虚。 最近他都高考完在家，见吴大伟时间比之前还多，林萧发现他躺床时间比以前少了。 精神也好些好了一丢丢。 原来这一切都是装的。 吴大伟抬起虚弱的手，轻咳了声，“跟你说有什么用？” “我一个当爸的，难不成还指望未成年的儿子给自己赚钱治病？” “羞不羞啊我。” 就是这自尊心。 就是这该死的自尊心，让吴大伟延缓治疗。 “爸。” “对不起，我今天只能做你口中的‘逆子’了。” 以前林萧就是太惯着吴大伟，太过尊重他的决定。 以至于今天，他病情严重，他的隐瞒病情，林萧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沿路走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林萧侧身过去。 当着吴大伟的面说道：“医生，麻烦帮我爸爸排期手术吧。”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确定吗？” 他刚刚特地跟肝脏科的医生了解过情况，吴大伟的病半年前就发现了。 发现的时候还是肝癌早期，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拖着不治疗。 不过不说也知道，来到医院发现病情而不治的，除了钱的原因还能因为什么？ 起先，医生还看不起林萧。 像这种家庭多半因为家里出了个败家子，父亲才会拼上性命不肯治疗。 可是，此番林萧的言论。 医生有些跌眼镜。 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准备手术，你有钱吗？” 肝癌手术下来，都是万起步的。 “像吴先生的情况，在医保报销之后，还是要好几千。” “后续治疗如果要用到进口药，这个费用会翻一翻不止。” “医生，别听他瞎说。” 躺在病床上的吴大伟忽然情绪激动的拔掉手上的针管，“我不同意做手术。” 吴大伟整个人坐起身，浑身僵硬得像一堵墙。 可能因为打了点滴，他这会儿恢复了力气。 语气也有种无法违抗的强硬。 医生还是想劝，“吴先生，你的肿瘤恶化得很快。” “这种情况如果坚持不做手术，可能撑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就不到一个月，我不活了还不成？” 吴大伟情绪很激动，连带着说话语气也不太好。 急诊室不时有人经过。 他本就一副老实的长相，他声线拔高，所有人都注视着这双病患。 “治病不花钱吗？你们医院又不是慈善，我家都这种情况还逼着我治病。” 吴大伟说得激动，同时为了表示自己身体好得很，不得不提着一口气坐起来。 他怎么就忘了呢？ 怎么能在林萧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吴大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林萧不敢有话直说刺激他。 现在门口，等安然过来。 相比之下，好心的建议没有换来病患好脸色的医生，冷着一张脸说道。 “手术需在病人同意，建议你们达成共识再跟我说。” 撂下一句话，医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萧望着医生离去的背影，心里在不停叹气。 “爸。” 林萧无奈说道：“我想你是第一个把医生气走的病患。” 这个年代，谁不是各种塞红包，巴着医生大腿不放？ 这下好了。 吴大伟直接把医生气走了。 肖红是跟安然是一起来。 肖红一见病床上的吴大伟，一下子红了眼，“萧萧，医生说怎么样了？” 林萧没有正面回复，转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肖红，“妈，你一直知道对不对？” 肖红故意别过头去，不去看林萧的眼睛，“知道什么？我不知道。” 虽然肖红不答，这个刻意回避的目光落到林萧眼里，无疑等于默认。 林萧不想逼肖红，转头看着吴大伟，“爸，你这事知道多久了？” 吴大伟不答，手里拽着白色的床单，不肯放松。 林萧管不了这么多，兀自说道：“应该不少于一个月。” 肖红看着病床上一脸错愕和呆滞的吴大伟。 “大伟，我说这事瞒不了多久。” 果然知情。 林萧这次可没打算善罢甘休，“爸，你真的想死吗？” 林萧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以前总以为可以用时间换钱，吴大伟还是早期，可以等他有稳定的收入再治疗。 但现实却发现错了。 有些话说出来或许很不中听，但是，这个丑人必须要林萧来做。 林萧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退缩了。 林萧知道这么说很伤人，很不孝，但这么说的话，吴大伟根本就听不进去。 “爸，既然你那么想死，为什么偏偏等病发？” 安然闻声去拽林萧的手，却在快要触及的时候，被林萧反握住。 林萧撰着安然的手，很紧很紧。 只是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放松。 “你都不想活了，可以上吊投河割脉，那么多的方式，你为什么要选让家人最痛苦的那个？” “别说了，萧萧。” 一旁的肖红红着眼，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儿子一般。 “你没看到大伟已经很痛苦了吗？你不要说了。” 林萧说得这些吴大伟何尝没有想过？ 只是他想着，有生之年可以为家人多攒点积蓄。 病床上的吴大伟已经痛苦的闭上眼睛。 ------------ 第128章林萧被甩耳光 “有这么多的方式，你偏偏选了让家人担心和发愁的方式。” “我们家明明有一笔积蓄，你偏不用来治病，别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看我和我妈？” “你没看到刚刚那医生的眼神？爸，你把我们放在不仁不义的位置，你活着是存心整我们的吗？” 肖红说吴大伟痛苦，他何尝又不痛苦。 林萧很少说这么多话，尤其这种刺激人的话。 对象还是他视为亲爸的吴大伟。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难道不会带着心痛说的吗？ 可他不能泄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否则前功尽弃。 为了让吴大伟治病，林萧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吴大伟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林萧冷若冰霜的脸。 肖红异常激动，“萧萧，谁准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 说完，右手下意识甩出一耳光。 真的，只是下意识，下一秒，她收回了手，懊恼不已的咬着自己的唇。 “萧萧，妈不是故意的。” “真的，原谅妈妈好不好？” 肖红下唇被咬破，猩红的血流入口腔。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动手打自己儿子？！ 那是她宝贝多年家务都不舍得让他多做的儿子啊！ 肖红看着林萧右边脸颊火辣辣的掌印，懊恼不已，开始甩自己耳光。 一下一下，把自己的脸抽得火辣火辣。 安然擒泪扑了过去，“妈，别打了，林萧会原谅你的。” 一旁的林萧，自从被肖红抽了一耳光喝酒，头一直偏着。 刘海遮挡住他的面容，安然看不清他的伤势。 安然着急的说道：“林萧，你说句话啊。” 林萧还不说话。 整个急诊室病床乱成一团糟，尤其吴大伟所在的诊室。 一诊室四个人，哭的哭，沉默的沉默，自扇耳光的自扇耳光。 只有吴大伟，痛苦的睁不开眼睛。 “萧萧，既然你这么说，我死了算了。” 吴大伟粗犷的声音哽咽着。 为人父，他没能力把最好的留给家人，留给孩子，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使出浑身的劲，整个人往门口冲去。 出门左拐正对着就是条安全通道。 在他扑出去的的同时，林萧飞身去了出去。 安然也使劲拽肖红的手，“妈，别打了，叔叔他……” 不等安然说完，肖红顶着火红的脸追了出去。 吴大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一口气冲到四楼。 林萧使出浑身的劲，在四楼快要追上的时候，吴大伟却忽然转身，冲向旁边完全敞开的玻璃窗。 玻璃窗没有做防盗，足够一个人跳下去有余。 四楼是个不会死但可能残的高度。 面对不断逼近的林萧，吴大伟终于失控的喊了出来。 “萧萧，你不是希望我去死吗？我现在就去死！你也不用有心里负担。” 从这个角度眺望，夜城医院不远处就是条车水马龙的高速路。 此时，他的爸爸，吴大伟，爬在四楼的出口的楼梯上，一半身子露在窗外。 今夜无星，夜空深处却飘起淅淅沥沥雨，打湿在吴大伟苍白的发上。 对比半年前，他额上的皱纹更深了，人也消瘦了许多。 若不是现在爬上高处，任谁看都是个有气无力的病秧子。 林萧不打算听吴大伟的劝。 “萧萧，你也别追上来了，只要我死了，你们都解脱了不是吗？” 医院四周，寂静寥寥，吴大伟的声音碎在风里。 这时，肖红和安然也追上来了。 肖红一见爬上窗户的吴大伟，险些没晕过去。 “大伟，你干什么？快要下来，别做傻事！” 安然扶着肖红，其实自己也慌了，“对啊，叔叔，有什么不能解决，下来说，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吴大伟一见肖红，马上眼眶，“对不起阿红，你是个好妻子，是我没用，我不好，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不要，大伟！” 肖红已经泣不成声了。 “萧萧，你也说话啊！” “林萧，你也劝劝叔叔！”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这会儿的林萧却无动于衷的走了两步。 “让他跳，让他死。” “萧萧！” 肖红红着眼，到后来实在忍不住趴在安然身上哭。 安然也急得跺脚，“林萧，这是你爸爸！” “那我们来生……” 林萧最后一句话，吴大伟眼中最后的星也骤然陨落，他闭上眼睛，张开手臂，即将跳下去的时候，林萧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走到吴大伟身后，张开手臂，做出和吴大伟同样的姿势。 吴大伟猛的睁开眼，骤然一惊。 “萧萧，你做什么！” “没什么。” 林萧走到吴大伟旁边，也不去拉他，而且抬起脚翻身坐在吴大伟旁边。 林萧不慌不忙的声音传进三人耳朵。 “爸，窗口坐两个人有点挤，你先跳吧，然后我再跳下去。” 吴大伟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林萧在赌，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下注。 “儿子害死爸，明天头条肯定少不了我。” “我害死我的家人，活着就要用余生来背负骂名，还不如死了？” “萧萧！” 肖红绝望的声音响起，此时的安然已经无法用行动和言语安慰肖红了。 她虽然没有做声，嘴唇却死咬着发白。 林萧积蓄说道：“可能不用明天，今晚就上头条。” “我还上了几天热搜，算是半个名人了。” “标题大概就是夜城状元为钱逼死继父，又或者恩将仇报，白眼狼高考状元高智商杀人事件。” 所以说，名利有时候是把双刃剑。 担得起多大的名，就要付出同等额度的隐私。 如果吴大伟真的死了，不用一个小时，他的家世被扒得底朝天。 包括吴大伟继父的身份。 如果吴大伟死了，不止林萧，肖红和安然以后也抬不起头了。 一个死了两任的丈夫，一个是逼死继父的主角女朋友。 为了逼真的效果，林萧压抑住内心的酸胀，可谓把前半生的语文天赋全用在标题挥发上了的。 “没人让你死，不，萧萧，你不能死！” “萧萧，你快下去吧。” 吴大伟的眼睛骤然睁开，扑到林萧身上，想用力把他拽下去。 但一个病累的力气能有多大？ 只要林萧不愿意，谁又能拖动他？ 虽然夜晚的光线不足，窗外不远处还有一棵树阻挡视线。 但借着影影倬倬的路灯，不知道谁在楼下嚷了句。 “快来人啊，有人要跳楼！” 于是，十点的医院顿时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吴大伟大声喊：“没人要跳楼，你们散了，快散了！” 可这能有什么说服力呢？ 就像坏人永远不会在额头上凿“坏人”二字一样。 不过这届围观群众也真的给力，人群自发用一张超大布料撑起一张网。 不知道过多久，连消防员都来了。 林萧回头道：“都这样了，爸，咱是跳还是不跳？” “先说好了，要是不跳，钱你甭管，就安心接受治疗。” ------------ 第129章 不过是场闹剧 吴大伟是进退两难。 眼见楼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他的心也随着林萧爬到窗户而蹦到嗓子眼上。 跳下去，消防员都到了楼下，大概率死不了。 不跳下去，又得连累家人苟且偷生。 拥挤的窗户下，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林萧也不催促。 “你想好了爸，你现在手里不止握着自己的命。” “选择了也别想着回去寻短，相信我，只要是任何的非自然死亡，我会二话不说去找你。” “这样，我至少还落了个美名，” “萧萧，你说什么傻话，你才十七岁，一个人的大好年华！” 后面的肖红以泪洗面，疯狂在喊。 林萧真的想死吗？ 不，他还不想。 正因为不不想，林萧必须充耳不闻，目视着前方。 他知道现在不能退缩。 因为一旦退缩，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安然，萧萧平时最听你的话，你也说句话！” 见林萧不为所动，肖红转身去拽安然。 可是能有什么用呢？ 多年来相处，安然是知道林萧的。 知道他不是鲁莽的人。 知道他目的是拯救吴大伟，而不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为林萧的担惊受怕。 泪水冲着她的小脸，太久太久，久到她脸上神经已经麻木。 久到内心多痛已经融入身体。 安然哽着喉咙，千言万语，“林萧，你小心。” 就是这平淡无奇的四个字，林萧紧绷的心忽然一暖。 他的终是回头，给了安然一个强有力的目光。 他的安然懂他！ “什么小心，安然，你快劝他下来？” 肖红揭斯底里的疯狂的失声大叫。 两个女的都哭成泪人，就差抱一起取暖。 家里两根顶梁柱，吴大伟是她的天，林萧是她的命。 天塌了她还可以苟且偷生，命没了，肖红都不想活了！ “萧萧……” 肖红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哽咽的声音也没不成句子。 “一会儿，一会儿妈也随你去了。” 林萧眼睛酸涩，但还是坚强的转头，看着吴大伟在摇摆不定的眼睛说道。 “一家人死在一起，好歹也能落得美名。” 林萧故意强调一家人三个字。 当然了，语气还得流露出一些哀而不怨，悲壮却很唯美的戚戚然。 果然，林萧话落。 吴大伟眼里的什么东西一点点碎掉。 “不！” 他的初衷是让自己去死，减少家人的负担，而不是让他极为珍视的家人跟他一起去陪葬！ 林萧不打算催促，但是身后楼梯似乎传来很多个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林萧不得不加快速度。 “还死吗？爸。” 吴大伟难掩的心潮澎湃，看着林萧的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 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林萧刚刚对他那些话，是真心实意还是设计套他。 但他不敢问，更不敢赌。 他这个儿子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所有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吴大伟以为，这个家没了他这个病累，可以活的更好，可以少很多奔波。 可以不用再在温饱线上挣扎。 阿红可以重新找一个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林萧会有一个有用的爸。 他们将来会有一个更好更舒适的家庭。 而不是跟他一样，钱赚得不多，一无是处，又满身是病的拖累人。 但是一切，似乎他都错了。 下一秒，林萧抱住他，头抵在他满是沟壑的额上。 林萧眼角处忍不住溢出了泪，“爸，我此生就你一个爸。” “即使你死了，妈也不会再婚，我也不会再喊别人做爸。” “爸，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子走了吗？” 林萧哑着声音，说出的话就像年代久远画面失真的电影。 额上的温热，正一点点填充他缺失的心。 没什么比活着重要。 没什么，比让吴大伟坚定的活着重要。 都说父爱如山，男性表达感情方式总是收敛而深沉。 林萧头抵在吴大伟额上，半边身子露出在窗外，被淅沥的雨水打湿。 吴大伟在林萧怀里，终是落下两行清泪。 肖红也冲了过来，抱住吴大伟和林萧，哭哑的声音说：“大伟，我们都不放弃，你也要好好活着。” 安然背过身去，用手背擦完眼泪。 看到不远处一群穿着橘色防卫服的人。 他们堵在安全出口处，似乎对窗口那一幕抱在一起的画面感到不知所措。 安然揩干净眼泪，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消防员等了十几分钟，最后发现这起坐在窗口上的戏码，不过是场闹剧。 吴大伟亲口说的。 后来警察问起来的时候，吴大伟把林萧挡在身后，亲自朝警察和消防员鞠躬。 “抱歉，病房空调太小，我刚刚不过是在窗口处乘凉。” 语毕，警察和消防员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吴大伟。 “坐四楼没有防盗栏的窗台乘凉，你是忽悠谁呢？” “抱歉，我为我的冒失行为道歉。” “希望你们不要通报媒体。” 吴大伟就这性格。 即使病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即使刚从窗台下来，他身体摇摇欲坠的坐到地上，他也要用自己弱小的肩膀为家人撑起一片天。 这起事件的最后的结局，是吴大伟被院方严厉批评了。 还有林萧肖红和安然，他们作为病患家属，没有起到照看好病患的，让深夜的医院闹得像热闹得像晨间菜市场。 “你，你，你，如果还有下次，夜城医院就不留了，你们另外找医院吧！” “很抱歉，没有下一次了。” 弯腰的依旧是吴大伟。 林萧一开始说让他回房好好休息，吴大伟坚决不同意。 说什么有锅自己背。 肖红否极泰来，忍不住嗔怪，“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虽是这么说，肖红最后还是拧不过吴大伟。 只要他愿意接受治疗，怎么着都行。 从医院出来，安然牵着林萧的手，心里都是刚刚林萧坐在窗台上的后怕。 安然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上前去抱他。 林萧却后退一步，手肘何来自己和安然的距离，“别过来，我潮。” 刚刚天空下了淅淅沥沥的雨，这会儿停雨了，地上有些湿。 好吧，不抱就不抱。 安然拉着林萧的手，五指收得很紧，生怕下一秒林萧消失。 “你想过吗？如果叔叔不同意，真的跳下去怎么办？” “林萧，你真的会跟着跳下去吗？” “不会。” ------------ 第130章 欠你一场仪式 这个不会不是指林萧不会跳下去，而是吴大伟不会真的跳下去。 吴大伟一向看中亲情，不会为了弃他们性命于不顾。 他都是算过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冒险的举动。 林萧回头，看到安然眼睛里的紧张和期待，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确实吓着她了。 林萧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安抚。 “你想要什么礼物？” 林萧回头，看着安然的眼睛。 安然还没反应过来，“啊？” 林萧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想要什么礼物？”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当然是因为愧疚，不过。 “送女朋友礼物还要理由吗？” “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能力范围内，我可以满足你。” 懂事的安然当然不会要什么礼物。 安然低头，“我什么都不缺，没什么想要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想要。 有时候走在路上，安然看到别的女孩子身上的好看的小裙或者精致的发饰，都忍不住会停下脚步，目光多看了两眼。 只是这些她自己可能并不察觉，林萧却是都看在眼里。 “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林萧看着远方，深夜的马路没几辆车，只有几声雨后的蝉鸣细碎的在响。 “别的女孩子，都是一天到晚，跟男朋友商讨去哪儿玩，或者到哪里逛街。” “你跟着我，只有在家和跑医院，两点一线。” “我甚至连一个隆重点的表白仪式都没有给你。” “安然，你真的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 安然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我从来都不觉得委屈，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如果安然还有时间和精力委屈，就证明她太不懂事了。 林萧虽然没有给她隆重的仪式，没有像别的男孩子一样，送女孩子喜欢的花。 但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她不会忘记，自己被蔡美卖了之后，谁第一个冲出来救她于泥泞。 她不会忘记，安建国第一次开完庭，谁以自己为诱，只身赴会曹玲。 她不会忘记，自己脚受伤了，谁提议把她收留在家，让她不用再面对一个人面对无数个寂静的没有回声的夜。 这一桩桩，一幕幕，难道抵不过那些虚有其表的礼物或者盛大的表白仪式？ 但是林萧似乎不是那么想。 他总是对这些不起眼的小事耿耿于怀。 安然是真的不在意，但是当她说完那句“我从来不觉得委屈”之后，林萧就没有在说话了。 安静的拉着林萧的手，两人走了一段路。 林萧的自行车就放在门口，当时时间太紧了，他没来得及上锁。 这会儿也是原封不动的倒在地上。 林萧把车扶起来，上车坐稳之后，安然忽然拽住他的手。 “要不我们走路回去吧？” 林萧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目光望向四周。 凌晨的马路，被昏黄的路灯填充着，孤零零的街道只剩下树和树影。 也不是不可以。 林萧双手推着车，让安然走里侧，两人肩并肩的开始行走。 “为什么想走路？” 安然小跑到前面，裙子尾端被溅起的污水打湿而不知。 她骤然回头，“因为这样，我可以跟你呆久一点啊。” 林萧真的很喜欢那双眼睛，那双上一世他病重时，曾无数个日夜守在他床边，被他担忧，为他落泪的眼睛。 林萧低声失笑，陪着安然踏着一路的剪影走向回家的路。 林萧骑单车送吴大伟来，只花了十分钟，回去的时候却走了一个小时。 没有人说话，他们就是彼此充满默契的各自都放慢了脚步。 可能，还跟绕了些路有关系吧。 辽阔的夜空，原本被遮蔽的月亮渐渐露出一角。 两人转了三个路口，走过街口的小池塘，走过再过五小时即将变得喧闹的集市。 再走两步，不远处有座寺庙。 每年春节前，都会有一场特别盛大的庙会举行。 因为去年高三的关系，两人错过了那场热闹的庙会。 “今年春节要一起去啊？” 安然笑着回头，“好啊。” 林萧洗完澡出来是凌晨两点。 安然洗了头发，一个人靠在阳台上吹着风。 林萧款款走来，“柜子里有吹风机。” “替你省电啊。” 安然笑着回头。 林萧敏锐的察觉到，“有话要说？” 安然摇头，“没有。” “明天出分数线了，我紧张。” 跟出成绩的时间一样，十一点四十五分。 “妈刚来了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 这又是个尴尬的时间。 林萧明天可忙得很，早上做完早餐送去医院，中午做好午餐再送去。 然后赶回家里看新闻。 可是眼下，安然不肯去睡觉，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先睡。 “林萧。” 安然的忽然回头，眼里的星星扎得林萧心里一晃。 “嗯？” 林萧抬手，去挽她被风吹乱的鬓发。 “不对啊，下个月是你的生日，该送礼的是我吧？” 七月二十六日是林萧的十八岁生日。 安然笑着问：“你呢？你想要什么礼物？” “想到再告诉你。” 林萧挽好安然的发丝，手撑在阳台扶手上，跟安然一起眺望远方。 五楼的视野其实并不好。 早几年还没什么高楼大厦的时候，他这阳台还能眺望远方繁华的集市和小池塘，以及那条一整条路都是卖花的花街。 这几年不行了，高楼大厦一栋接一栋的建，把视野都挡住了。 这会儿眺望的视线，也不过是不远处栋栋林立的楼房。 “林萧。” 安然忽然喊他的名字。 在蝉鸣声聒噪的夜里，安然轻柔的声音如风一般，吹进林萧的心田。 “嗯？” “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应该是自己创业。” 安然讶然。 这是除上次高考毕业聚餐，两人第一次谈及以后。 林萧之前就说过，自己想读关于市场方面的专业，她以为林萧想做销售。 却不知道林萧志在创业。 “可是那个，风险好像很大。” 安然不知道要不要支持他。 创业成功固然好，可万一失败了呢？ 很可能等待他的，是巨额的债务。 林萧的家庭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林萧……” 林萧知道安然想说什么，“安然，或许现在跟你谈这些有些远。” “但是创业这一块，一直在我的职业规划里。” “无论未来从事什么工作，我的终极目标就是创业。” 这是林萧和安然第一次聊开了。 两个人如果想要走得长远，就必须有共同前进的目标。 “安然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想当老师。” 这个安然以前说过。 林萧有些为难，“老师虽然有寒暑假，但是平时要上自习带早读也挺忙的，以后……” “以后，我们有了孩子的话，可能会无法顾及。” 安然蓦地回头。 孩子…… 林萧真的想得好远啊。 他们才十七岁，法定婚龄都没到，林萧已经想到孩子那边去了…… 安然正埋着头，忽然头顶上迎了只手。 林萧把她好不容易梳顺的头发糊乱了，但安然却一点也不恼。 看着林萧的惬意的笑起来。 地上的绿植似乎又壮了些，这大概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安然想。 两个相爱的人坐在阳台上，聊着彼此即将奔赴的未来。 ------------ 第131章 不要跟男生讨论衣着问题 凌晨三点，安然依旧没什么睡意，但敌不过林萧的强势。 三点一刻，安然就半推半就的被推回房里。 林萧搂着安然，走到房门的时候，轻推了安然的后背一把。 林萧笑道：“还不睡明天就变熊猫了，真没见过这么喜欢熬夜的女孩子。” 安然马上回头，噘嘴道：“你见过很多女孩子吗？” 林萧无语，“这不是重点。” “就是重点啊。” 林萧默。 两辈子的处事原则告诉他，就不能和女孩理论。 “我确实见过很多女孩。” “但是女朋友从来只有你一个。” 安然一开始还想埋汰几句，却在林萧后一句中迷失了自我。 安然有一点儿得意，她的关注点来落到后一句。 见过很多女孩，却只有她一个女朋友。 是不是代表她特别的与众不同啊？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林萧早上六点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 安然调的是八点的闹钟，房间出来的时候还在打哈欠。 这会儿林萧已经做好早餐，装在保温壶里，“电饭煲保温了早餐，洗漱完可以吃。” 安然哈欠打到一半，忽然停住，“哎？我也要去。” 林萧抬头，“你不累吗？” “不累，我一点都不累。” 说完，安然火速去了卫生间洗漱。 人林萧比她晚睡，比她早起，这会儿都做好早餐了，安然怎么好意思喊累？ 寻常女孩从起床到收拾好自己需要一个小时。 但安然不用，十分钟后，干净利索的站到林萧面前。 为了节约时间，她换了套套头暖黄色连衣裙，有点短，刚好过臀部到大腿中央的长度。 头发梳了最不费时的马尾，用裙子同色系的发圈扎起。 林萧等了安然十分钟，骤然抬头，觉得裙子轻飘飘的，好像身后的风扇一吹，随时可以把裙尾撩起。 “不换一件吗？” 安然从下到上打量自己，“挺好啊，为什么要换？” “好像很轻。” “轻？” 安然云里雾里，“然后？” 这话题怎么说怎么奇怪。 林萧直接选择闭嘴。 然后把原来坐公交改成骑自行车。 安然坐在后座，林萧踩了大概一米，就感觉到有风顺着领口灌进衣服里。 整个人被吹得鼓鼓。 林萧忽然后退，停车，“我们还是走路吧。”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林萧把车锁上，跟安然一起肩并肩走着。 因为还要赶回来做午饭和查成绩，这次他们没有绕路。 这个点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了。 走过小池塘边的流动集市，一群小朋友正玩着皮球。 他们踢的时候，林萧防了一手，把安然拉到靠池塘的那边。 路过那群小孩的时候，林萧还特地提了步速，拉着安然快去走过。 安然一路被林萧拽着小跑，搞不懂他在急什么。 耳边却是他的声音，“这里小孩多，裙子要按好。” 安然却浑然未觉，一路跟林萧扯别的话题。 安然一脸感慨道：“哎，为什么你没有黑眼圈？” 她刚刚出门前对着镜子里自己，她用一些遮瑕去盖，都丑死了呢。 “哎？天生丽质难自弃？” 安然兀自说道，却没有留意身后小孩玩耍的步伐。 饶是林萧如此谨慎，安然还是中招了。 在快要走出流动集市的时候，林萧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声，接着是安然“啊”的一声。 林萧骤然回头，看到气球撞到安然后脑勺那一幕。 随后沿着她的身体，向下滚轮在地上弹了三下之后，一溜直线的滚到林萧脚边。 安然穿裙子捡东西不方便，林萧快速弯腰，“我来捡吧，你……” 可惜已经晚了。 这会儿的安然已经蹲下身子弯腰去捡了。 好巧不巧的，安然今天穿的这条又是宽领口的裙子。 这一弯腰，就很容易春光外泄…… 林萧才刚低头，就刚好看到安然精致的锁骨和胸前的一片风景。 他赶紧别过头去。 就，很无语…… 安然捡起球没多久，接着，有个小孩子跑到安然面前。 用稚嫩的声音对安然说道：“姐姐，可以把球还我吗？” 安然却把嘴一撇，“可是你的球撞到我了唉？” 小孩马上红着脸低头，“对不起。” “乖。” 安然摸了摸小孩的头顶，这才把球还回去。 下半段路林萧异常沉默。 安然看出他异样，上前拽了拽他的衣服。 林萧一手提着保温壶，一手攥着安然的手，忽然停下脚步。 林萧沉声：“知道错了？” 安然怔住，“不知道啊。” “行。” 平时林萧都是和安然并排走的，这会儿林萧却走在前面，手倒是一直拉着安然。 “等你想清楚错哪儿，我们再停下来聊。” 可安然是真不知道，她不过捡了个球，错了什么了？ 安然小跑跟上，用柔软无骨的食指戳了戳林萧后背，“给点提示成不？” 林萧也不是真的置气，停下脚步，目光停在安然身上，“裙子。” “裙子？” 好半天，林萧才找回声音，“裙子太短了，会飘。” 回过神来的安然终于恍然大悟。 安然忽然一脸严肃，“林萧。” “嗯。” “你是不是不知道有打底裤这种东西？” 林萧沉默。 光林一高的校服没有裙子，自己又作为林萧首席女朋友，安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并且有义务科普。 “打底裤啊，有点像四角裤，唉该怎么说呢？” 安然发现解释起来麻烦。 索性掀起裙子一角，裙子下，露出一片白色打底裤的一角，“就是这种，唉？你看看啊。” 林萧不看，把视线挪到远方。 脑海里印着的，却是刚刚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那双白皙修长又纤细的双腿。 可是安然却浑然不知，略微生气的拽了林萧的手，“我都给你解释了啊，你还生气哦？” 林萧不语。 “别啊，你看，我还是知道保护自己的呢。” “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是哀求带着撒娇的语气说的。 林萧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安然却硬生生的把他的头掰过来，“还生气哦？” 林萧：…… 搞了半天，安然原来还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不理她。 林萧深吸一口气，板着脸，“记住，永远要记住，不要跟男孩子讨论穿衣。” “因为最后的吃亏的还是你。” 此言一出，安然整个人愣住了。 尔后才反应过来。 对哦，她为什么那么跟自己男朋友讨论衣着问题，还掀开裙子让他看打底…… 这是神经多大条！ 安然羞得恨不得钻地缝里。 接着，她的脸一下子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也不知道林萧是不是故意的，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打底裤都穿了，上面怎么不穿个打底呢？” 上面？ 安然才刚一低头，看到自己宽得随时泄露春光的领口， 顿时不走了，蹲在地上，用腰间的包包捂脸。 ------------ 第132章 空等床位 是哦， 她怎么就穿了条宽领口的裙子呢？ “走吧。” 拽也拽不动，林萧索性弓着背，整个人蹲下来。 “来吧。”他拍着自己的肩膀，示意安然过来。 但安然怎么肯？ 以前脚受伤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好了。 “算了我自己走。” 安然不肯与林萧并肩，始终走在林萧前面。 林萧则故意放慢脚步，不打扰跟到身后。 林萧煮的是黑鱼汤面。 给吴大伟倒进碗里的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肖红似乎嗅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从进病房开始，安然就没有正眼看过林萧。 但她没有追问。 肖红其实昨天也没睡好，独自一个人在病床边坐了很久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虽然后面没什么事，脑海里一直却是这两父子坐在窗台上的身影。 应该惊魂未定，还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 真的，还好没有吴大伟和林萧都好好的。 她的目光落在林萧身上。 她知道林萧和安然之间不对劲，却也没有点破。 目光在林萧身上来回扫了好几次，是那种后怕和余震后的眼神。 “妈，昨天没有睡好吗？” 林萧把汤面地递到吴大伟面前，转头去看着肖红。 这个家里，陪着吴大伟消瘦的还有肖红，最近她也是操劳得很。 除了上班和照顾吴大伟，之前安然脚受伤了，她也忙前忙后的。 “不用担心，妈没事。” 肖红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却是盖也盖不住的疲惫。 “萧萧，妈想去再找份工作。” 良久，肖红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萧才刚刚张嘴，还没说话，肖红就只要他必定要反对。 她提前抢答道：“萧萧，你先听妈解释。” “妈的纺织厂工作一天就八小时，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扣除睡觉的八小时，我还有八小时闲暇时间啊。” “主要家务活干着无聊，那还不如多赚点钱是吧？” 肖红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来软化林萧的疑心。 连带表情，也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 可没用啊，表情可以伪装，眼神里的疲惫却每次没办法掩饰。 林萧看着她的眼睛“不能等下个月吗？” 下个月他就满十八岁了，也可以帮忙找工作。 “妈答应你，只做一个月，下个月你补上。” 说是这么说，林萧还能不知道肖红的性格吗？ 到下个月，这事儿一旦撕开一个口子，到下个月肯定又以什么借口拖延时间。 “妈，我其实已经找到工作了。” 闻言，肖红马上变脸，“萧萧你都未成年，哪家公司用你？正不正规？” “未成年要，八成是个不太正规的公司，能不能推了啊？” 吴大伟喝了口汤，便觉得嘴里苦涩，再也喝不下去了。 他何尝不知道，林萧和肖红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呢？ “是啊，萧萧，你至少带上阿红一起去看看，你还小，不懂分辨。” 怎么就不懂？他心理年龄都三十了，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为了让肖红放心，林萧做出有空带肖红去那边看看的承诺。 至此，这起找工作风波宣告结束。 这时，医生进来了。 林萧肖红一下子簇拥过去问，“医生，我爸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乐观，要尽快手术。” 还是昨天对林萧冷嘲热讽的医生。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昨晚那起事故，医生看林萧的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林萧默了一会儿，终于找回声音，“那就尽快手术。” 医生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你也知道，现在床位资源紧张。” “现在也就占着急诊室的临时床位，住一两天就必须走了。” “无论你转哪个医院，排床位都至少要排半个月。” 半个月？这癌一天一个样，吴大伟的病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医生，帮帮忙？” 林萧知道，现在人情社会，也不会天真以为嘴上说帮忙，人家就会真的帮你的。 肖红急得眼泪都在打转，“怎么办，萧萧，怎么办？” “医生，要不我给你下跪吧，求求你帮帮我们。” 说完，肖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怎么行！” 接着下一秒，肖红胳膊被林萧拽住，林萧手劲一带，把肖红整个人拽得站了起来。 林萧无奈叹气。 “妈，要是下跪有用，这医院也不用来开了。” 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不是说你病情重，等不及，就非得给你床位的。 这是后来为什么民办医院越建越多的原因。 是因为民办医院医生的医术特别精湛吗？ 并不。 民办医院主要卖点因为人少，服务优。 不用不确定时间的等床位。 肖红一急，汨汨眼泪跟着留下，“那这能怎么办？我也不能看着大伟活活等死啊！” 林萧也不能。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麻烦王中汉。 但是眼下除了他，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耳边还是医生的规劝声音，“阿姨，真不是我不想帮你，是真的没有床位了。” “你也知道，现在楼价高居不下，到处都建房地产，再不是，就是建民办医院。” “公办医院资源也是越来越紧缺，希望你们能理解，还有耐心等待。” 林萧问安然要了电话，一通电话打给王中汉，王中汉再一通电话打到院长。 没过多久，医生的手机忽然响了。 “抱歉，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之后，医生转身去了门口接电话。 没过过几天，安然手机也响了。 林萧一见来电显示是王中汉，想也不想按下接听键。 “哼，怎么谢我？” 以前找王中汉帮忙，这厮是从来都不问他怎么谢他的。 这字里行间，林萧想来王中汉还在生气。 林萧沉声问：“你想怎么谢？” “你回去用我的水果电话打给我，我就原谅你。” 果然。 林萧也是一贯的原则性强，只打太极，“到时候再说吧。” 林萧挂掉电话时，医生已经挂了电话了。 守在一旁神色恭敬的等着林萧。 “原来你是王家公子的朋友，你早说。” “你回家就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午直接来入住就行。” ------------ 第133章 高考分数线 安然肖红和吴大伟闻言都惊呆了，只有林萧从头到尾保持着淡定和冷漠。 良久，肖红才找回声音，“萧萧，你打给谁？” “王中汉。” 王中汉她听说过，来过家里两次，听说是夜城王家的宝贝儿子，根正苗红的独苗。 安然也无比诧异，“王中汉手能伸那么长？” “是。” “不是，王中汉不是搞古董吗？这属于医疗了啊。” 事实上各行各业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医疗业发展光靠国家补贴？ 难道医院布置不需要装饰吊坠？ 显然不能够。 谁又能在行业与行业间划一条清晰的界限？ 这社会就是这样，有关系你就是大爷。 “萧萧，你有空请人家过来吃饭吧，咱老麻烦人家也不行。” 在肖红印象里，已经麻烦人家王中汉好几次。 之前安建国请律师算一次。 后来医药费算一次。 这次医院床位算一次。 肖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是人家王中汉不缺钱，她也不知道怎么报答。 深思熟虑之后，肖红只想到自己最拿手的东西，“上次给他的菜干腊肉喜欢吗？喜欢的话妈多弄点。” 林萧点头。 上次送给王中汉的时候，他还问他怎么发现他喜欢吃这些呢。 “可以多晒点。” “好。” 因为吴大伟下午要入住，林萧和安然没有逗留很久就回家了。 下午行程很紧凑，查完分数线得送午饭，还有吴大伟和肖红的一些换洗衣物。 肖红估计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说是除了上班，吃喝拉撒都要在医院。 当时林萧就说了，“妈，其实我们可以轮流。” 医院家属床终归是没有家里舒服，林萧是舍不得肖红受苦。 但同样的，肖红又怎么舍得林萧受苦？ 肖红倒是没有直说，“不用，妈自己就行。” “你一个小孩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人？” 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在需要担责的时候，永远都会被人以年纪问题而诟病。 “妈，我不小了。” “我下个月就成年了。” “以前爸老是去医院，你老以高三没时间为理由，我没有一次陪过，高考之后，又说我年纪小。” “妈，我……” 肖红某些时候固执得很，“好了萧萧，别说了，这是我的决定。” 行吧，林萧不说了。 为了减轻肖红的负担，林萧决定把模特的工作尽快头提上日程。 他顺着上次对方给安然留下的号码，回拨回去。 “你好，我是林萧。” “林萧？” 对方反应了有三秒钟，难以置信的语气，“高考状元？” “我是。” “你这次打来，是愿意接受我们给你的工作邀请吗？” 林萧没有正面回复，“方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面谈吧。” 时间约在明天。 因为今天的林萧实在太忙了。 打完电话，做菜的时候发现家里没盐了，林萧又跑下楼下的小卖部买盐。 店主平时都是个男人，今天不知为何，换了位牙齿掉光的老太太。 一见林萧，眼睛发光似的，“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有缘认识下？要不我把我孙女手机号写给你？” 老太太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副白森森的假牙。 林萧从货架上拿了包盐，“多少钱？” 老太太做了手势，“一块五。” 林萧放下钱后，老太太还在后面喊，“小伙，真的不留个电话吗？” 林萧头也不回，“抱歉，没手机。” “哦。” 老太太一脸失望望着林萧离去的背影。 林萧回来的时候，安然正在拖地。 “你回来啦？” “嗯。” 林萧拿着盐进厨房，“不是让你休息吗？” 昨天熬夜到很晚，安然都没怎么睡。 “我没事了，还有一个小时出成绩了，我是不可能睡着的。” 说着，安然假装嗔怒，“还有，你怎么都不关心自己啊？你也没睡多久。” 还说她睡得少。 林萧铁定睡得比她更少。 安然睡了也有五六个小时，那睡得更晚起得更早的林萧，最多也就睡三四个小时。 “我是男孩，没关系。” “什么意思啊？” 安然生气叉腰，“男孩子就不用休息睡觉？” 林萧默，有些时候真的觉得女孩子思维有些莫名其妙。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补眠和睡美容觉吗？ 他的安然怎么就不是呢？ 居然还跟他理论起来了。 林萧没有接话，转身去厨房忙活去了。 经过连续几天的锻炼，林萧做菜时间缩短了很多。 当然，卖相还是没什么长进。 味道已经比能吃好那么一丢丢。 这时间其实有些尴尬，因为刚吃了早餐没多久，还没等到饿的时候就要吃午餐。 反正安然是吃不进去，林萧倒是硬着头皮吃了一点点。 “你还是多吃点吧，等会没有时间吃了。” “可我真的吃不下。” “吃点吧。” 在林萧的敦促下，安然勉强吃了一点鸡蛋和三楼米饭。 公布分数线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五。 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安然就抱着手机不停的刷新网页，“怎么还不出来？” 林萧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没到，你别着急。” 安然忍不住问一句，“啊？难道你不急？” 事关未来，她都急疯了好吗。 真到这节骨眼，林萧是真的不急，“反正都已经定了。” 着急对事情无丝毫帮助。 反正结果已经定了，他这成绩，可以在华国横着走都行。 但是这时候劝了也没用。 林萧淡定的收拾碗筷，与一旁坐立不安的安然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水龙头的水刷拉拉的冲洗碗筷的时候，五分钟时间也到了。 安然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出了，出了！” “嗯。” 林萧拿着碗后退到客厅，手里没有丝毫迟钝，问道：“多少分？” “文科一本录取分数线576分，二本录取分数543分。” 林萧点头。 安然是608分，超出分数线三十分，应该能去一间不错的一本院校。 只是。 林萧思忖了会儿，“夜城一本也就那两所，不错的一本都集中在邻市。” ------------ 第134章 人情债 夜城是个小地方，小地方自然大学数量也不会多，也不会出太好的大学。 拿得出手的，就一所夜大。 “没关系啊！” 安然想都不想就拽住林萧的手，这倒是在林萧的意料之外。 “我们就去夜大好了。” 说着的，超一本分数线三十分，去夜大着实委屈了。 夜大在全国一类大学中规中矩。 “你想好了吗？” 刚刚还坐立不安的女孩，说大学会影响一辈子的女孩，就因为和林萧的约定，低报志愿。 早几天他们就商量好了，为了照顾好肖红，要在夜城上大学。 林萧放下碗，去揉安然的头发，“委屈你了。” 如果安然这时候有在看林萧的话，会看到他眼里无尽的宠溺。 但是可惜安然错过了，她的注意力在林萧手上。 只见她不满的撅起嘴，“唉？林萧，你洗洁精揉我头发上啦。” “抱歉。” 林萧转过身去，把安然抱进怀里。 “我是想知道你的心意。” 夏天天气其实很不适合一起，因为毛孔里都是汗，会很黏。 林萧显然不介意，“你真的愿意读夜大吗？” 他头抵在安然头顶上，眼睛看向窗外的万里晴空。 “如果你想去邻市也行，我不会束缚你，只是我可能要好好考虑……” “不会啊。” 安然忙从林萧怀里窜出来，看着林萧眼睛。 那弯弯的，笑起来好像月牙似的眼睛在说：“你为了我连清大北华都不去了，我留在夜城不算什么。” 清大北华是华国第一学府，林萧为了她都放弃了。 她不过是低报了一个级别的一本，“我有什么好委屈了？” 林萧忽然心里一暖。 两人又抱了了会儿，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林萧才退回去厨房洗碗。 因为安然的一席话，这几天因为吴大伟病情加重的阴霾跟着一扫而空。 对于林萧安然报考夜大的决定，肖红没什么意见。 自从上次，林萧因为她的反对，而气得“离家出走”之后，肖红就立志要做一个不干涉孩子决定的妈妈。 有了前车之鉴，这件事她是绝不会插手。 没想到意见颇多的居然是吴大伟。 以前不知道林萧是状元也就算了，现在知道是状元，他就不得不说两句。 吴大伟右手正在打点滴，惆怅着脸，“萧萧，老实说，你读在夜城上大学是不是为了我？” 肖红转身，去开启洗手间里的窗户。 这显而易见的答案，有必要多此一举问吗？ 肖红以为林萧会说几句体贴的话，安慰吴大伟，说不是这样的，让他不要多想。 但事实证明却不是。 林萧倒是实诚得很，“有一半原因。” 不过，在吴大伟开口前，他又补了句。 “爸，一家人别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 “所以你要赶紧养好病。” “现在你就拖累我上个大学，以后，可是拖累我娶妻生子。” 吴大伟最怕就是连累家人，所以林萧用激将法，故意说的这些话。 果然，闻言后吴大伟，激动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林萧拿了点换洗的衣物给肖红和吴大伟，转身削水果时候，有护士进来我，通知吴大伟转去肝脏科病床的事宜。 医院其实有四种规格病房，六人间，三人间，双人间和单间。 吴大伟马上转头，“萧萧，治病的事我听你的，这一次怎么着得听我的。” 说完，不等林萧回答，吴大伟转头看着护士。 “麻烦帮我安排六人间，如果有更便宜的，我不介意住过道。” 林萧：…… “爸，妈还要守夜呢，住过道像什么话？” 吴大伟还想说什么，却被护士抬手打断了。 护士微微一笑：“是这样，我们医院现在推出惠民活动，双人间按六人间收费。” 林萧沉声不语。 不过闻言后，吴大伟和肖红脸色好转了很多。 前者因为节省了一笔开销，后者因为避免了一场父子间的争吵。 总之各自欢喜。 安然也很开心。 不过她发现林萧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上前去拉林萧的手，“你怎么了？” 林萧摇头，“没有。” 然后问安然借了个电话，转身走出病房。 林萧七拐八拐，确定自己走到一个不会被偷听的位置，拨通王中汉的号码。 “是你吗？” 王中汉似乎心情很好，语气上扬，“什么？” “双人间按六人间的收费。” 王中汉的语气听起来毫不意外，“医院不是说了吗？国家推出的惠民活动啊？” 惠民个头啊，忽悠谁呢，这话骗骗吴大伟和肖红还可以。 病床紧缺都成什么样了，还做活动搞优惠。 “王中汉。” 林萧走到阳台，开始眺望远方：“我们之间还能不能说实话了？” 王中汉默了一会儿，“林萧，你怎么那么多该死的原则啊。” “让我低调帮你不行吗？” 他的原则当然比一般人多，按人均六十五岁寿命，他心里年龄可是过了半生了。 “你是怎么跟院长沟通的？” 如果是动用王家势力，这笔人情债可不好还。 商场的话，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说不定是生意上的让点，或者别的事情。 “没什么，医院刚好跟我们有合作，我让利五个点，放心，这事我爸知道。” 五个点，不亏也够脱层皮了。 王中汉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一个床位而已，别放心上。” 林萧就不信，“你爸就什么反应都没有？” “有啊，他追着跑了整个后山，我都被揍骨折了，这会儿在家养伤。” “所以哥你千万不要浪费我一番苦心，不然下次骨折的是你，被我抽的。” 林萧沉声。 十七岁，是最不计较得失的年纪，是凭一腔孤勇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年纪。 有朋友如此，林萧还能说什么呢？ “你起码让我道声谢。” “行啊，那你说声谢谢。” “谢谢。” 所以林萧发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麻烦王中汉了。 这人情债滚雪球一样，自己好像快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还不轻就不还啊，我帮你又不指望你还债。” ------------ 第135章 分数线公布 不还自然是不行的。 对了，“王中汉，今年二本分数线比以往要高一些。” 王中汉考了530多分，今年二本分数线540多分。 二本够不着的话，只能上一个大专。 电话里的王中汉倒是无所谓，“我怕什么，我家里有矿啊。” “而且我想读体校，或者警察学院这种提前批，到时候会有一个降分政策。” 聊着聊着，林萧忽然把话题转到别处，“手机我回去就用。” 林萧想了想，觉得王中汉说得也对。 明天自己开始洽谈模特儿工作的话，没个手机确实不行。 老是打安然电话也不是办法。 “但是我回去先给你汇一半的钱。” 王中汉觉得烦，“你这么恩怨分明会没朋友的。” 林萧确实没什么朋友，一根手指掰得还过来，但无所谓。 林萧不吃王中汉这一套，“你就当我八字缺钱。” “行了，医生都跟我说了。钱不钱的，等叔叔病情稳定再说。” 忽然电话里的王中汉倒抽一口凉气，声音似乎不在手机旁，声音变得渺小。 “喂，疼，你轻点啊！” “怎么了？” “检查那个医生啊，还是什么专家，手势不行，手法跟新开的医生差不多。” “要不我看看你吧。” 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林萧于情于理都得去慰问探望的。 “唉，你别来。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快死了，我现在样子熊得很。” 王中汉现在确实挺熊的，不仅腿骨折，脸还被王忠伟抓花了，整个人从上到下就没一片好的。 行吧。 林萧：“那我等你恢复以前的帅气样子再过去看你。” “成啊。” “林萧。” 快要挂电话的时候，王中汉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要不是因为怕你生气，我还想帮叔叔请专家会诊。” 他还怕林萧听岔了，他特地把后面七个字突出语气。 心里还准备了一大堆理由，想着待会儿林萧拒绝该怎么劝。 这次，林萧回答倒也干脆，“好。” 王中汉骤然懵住，“好什么？” “专家会诊。” 哦。 这是同意他叔叔请医生了是吧。 林萧的原则也是会变。在吴大伟事情上林萧就没有坚持。 吴大伟已经是肝癌中期已经要到做手术的地步了。 后续还会有很多无法预料病症。 既然王中汉有这个资源为什么不用呢！ 他也不能揣着吴大伟的生命去赌啊？ 王中汉欣喜，“那我尽快准备。” 王中汉说得尽快准备，是在三天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国内最有名的五名肝脏科医生他就请来了三个。 围在吴大伟病床前，说了一些安然和肖红都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林萧当时已经洽谈完模特工作的事宜，过一两天就要投入紧张的拍摄之中。 林萧也是，大部分事宜都已经敲定之后，才把工作的事情告诉吴大伟和肖红。 “爸妈，我可能很快要投入工作，没什么时间看你们。” 肖红和吴大伟都很激动，说真的，可以的话，谁希望自己未成年的儿子抛头露脸的做苦力。 最激动的还是吴大伟，他一直放不下对林萧的愧疚感，“是，什么样的工作？” “模特儿。” “模特儿？” 怕他们不懂，林萧特地又解释，“就是那种站在摄影棚不动，各种摆拍，摄影师在前面各种拍的模特儿。” 说完，林萧又斟酌了一番，“是那种不用走秀的，拍完就下班的那种。” “不行，我反对。” 林萧就知道事情没那么顺利，特别是面对吴大伟的思维。 “不行这行业相当于半个娱乐圈，水深的很，我坚决反对，” 安然上前一步，“叔叔放心，我会看着林萧的。” “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林萧抿嘴，“待遇很好呢爸。” 现在网红经济才刚起步，虽然赶不上五六年后鼎盛时期的收入，但是帮安然凑点学费，帮吴大伟赚点医疗费是没问题的。 吴大伟也是一根筋，说不行就不行，“我不管你谈了什么条件，我反正就不同意你做这份工作。” 林萧抿唇不语，安然只好代答了，“叔叔，可是合同已经签了。” 吴大伟涨红着脸，“什么合同，我家萧萧没成年，谁敢说合同有效？” “对啊萧萧。” 一旁的肖红把林萧拉到一边，“你别怪你爸生气。” “我听人家说了，这行乱得很，很多潜规则和内定。” “我们家这样的背景，你也知道，玩不来那些弯弯绕绕。” 做苦力工作嫌收入低和累，做模特嫌抛头露脸，做销售嫌太过奔波。 这些不都是刚毕业的小年轻的想法吗？林萧家倒好，倒了过来，全倒成了父母辈嫌弃了。 时间拨回两天前。 两天前，林萧出门前，终于拆了王中汉留下的水果手机。 手机号都给他备好了，不知道哪儿收刮来的，林萧甚至怀疑他就是拿着什么去运营商定制的。 怎么可能刚好，后面八位是他的生日年月日和安然出生日期，又刚好是夜城的号码。 随着长按开机键，接着，屏幕上出现水果被啃了一口的logo。 不得不提，这台挑简直是水果手机的巅峰。 二零一二年触屏手机还不像林萧上一世去世那会儿，屏幕大得一手都握不住。 现在的手机小而精致，在那个色彩分辨度和手机拍照技术还不成熟的年代。 水果手机的配置完美甩其他手机几条街。 至少，那时候时候领先地位和人们趋之若鹜的程度，都是八年后水果手机简直没法比拟的。 第一次开机，手机右上方显示只剩百分之五十的电量。 安然拿着自己手机，看看自己的，再看看林萧手里的，由衷感叹，“真的很漂亮啊。” “要不要跟你换一台？” 女孩子都喜欢精致的东西，爱美安然当然也不会例外。 安然后退一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这是人家送你的礼物，我不能要的。” 林萧想了想，确实不太合适。 转手送掉人家送来的礼物，终归是不礼貌的。 不认识还好，王中汉又是共同的同学。 ------------ 第136章 谈判桌上见真章 开通微信之后，林萧先加了安然的微信。 林萧扫了安然的名片二维码，没过多久，安然手机就传来新好友添加的提示声。 安然快速点击通过，看着林萧手机上的自己发着呆，“就是说，目前为止我是你唯一的好友吗？” “是。” 林萧有点好笑，女孩子好像总喜欢在“唯一”这件事上纠结和较真。 安然还是呆住，“那我是唯一一个？” “嗯，是，独一份。” 安然像一只欢脱的小兔，围着林萧不停转圈。 林萧看着这样的安然，情绪也被她感染，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唇角微微上扬。 林萧连接充电器，约了对方洽谈模特事情在下午两点。 他向来守时，所以提早十五分钟到。 安然也跟了去了，主要时间久了，林萧怕安然无聊。 约的地点是在市中心一家相对高档的咖啡馆，人均消费要三四十。 林萧把餐牌递给安然，自己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不用了。” 安然把餐牌推了回来，转头对服务员说：“我也要白开水就好。” 对方迟到了五分钟，落座的时候，安然发现对方是位挺会打扮的先生。 穿着灰青撞色T恤，下半身穿着休闲裤，发上打了定制蜜蜡，裤脚被一双青色长筒袜束着。 “抱歉，迟到了。” 他一来到就向林萧弯腰道歉，给林萧递了名片。 “你好，我是《WOW》杂志主编。” 安然复述了一遍名字，“《WOW》？” 来之前林萧做了功课，这本杂志是本新杂志，创刊没多久，还没什么销路。 “我们杂志最近换风格，增加了一些草根人物的板块专栏。” “我觉得你很符合我们形象，可以的话，可以做我们模特，后续我们还会推出关于你从倒数逆袭到全国第一的专栏。” 林萧倒没什么，对方却开始哗哗说道：“我这边也很有诚意，林萧，我们合同也带来了的，真心诚信想跟你合作。” 林萧确实有想快点工作的意思，但是没想到对方手脚那么快。 这让林萧忽然感到踟蹰。 安然低着头，长发垂落在桌上。 她坐了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一整幅都是落地玻璃窗。 安然半边身子泡在阳光里，低头给林萧发了条微信。 安然：要不再考虑一下？ 安然：创刊没多久换风格，销路可能不怎么样。 “抱歉。” 林萧听到手机微信提示音，道歉后看向手机屏幕。 微信横幅显示安然的消息。 安然：而且新创刊的杂志，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其实，安然担心的都对。 在那个版权保护不到位，信息泄露严重的年代，要是能正规的，还能当一份正经兼职经营。 怕就是怕不正规的。 包括模特界和娱乐圈几年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概在八年后，娱乐圈鼎盛时期，各种肮脏的事情以及潜规则才会浮出水面。 裸体走秀，以及选妃睡粉的事件愈演愈烈。 不过，这也是在八年后。 林萧端着手机回复：别担心。 林萧：我有分寸。 据他上一世经验，《WOW》确实经历了一个风雨飘摇的低谷期。 不过挺一挺就过去了。 这之后，至少能存活到他上一世死的时候，也就是至少能不过十三年。 林萧真正要谈的，是报酬方面的问题。 “爽快。” 对方显然没料到林萧这么快进去正题，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 “我们有两种结算方式，一种是按张结算，一种是按天数结算。” “按张的话，比如说我们今天拍了一辑三十张写真，但是我们实际只刊登了五张，我们就按五张结算。” “这种结算方法在业内很少见，所以我们给出价格也会比稍微偏高。” “按天就简单了，按出勤天数计算，一天三百左右。” 一天三百？ 安然有那么两秒钟愣神，一天三百，一个月不就九千？ 安然想起安建国以前一个月在水泥厂工作月薪，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千出去头。 九千啊，钱有那么好赚吗？ 期间，对方唤来服务员，点了杯猫屎咖啡。 猫屎咖啡这名字，安然听过一两次，却鲜少去了解。 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喝猫屎口味的咖啡。 这么想着，安然就偷偷打量对方神色。 对方一脸享受的抿了口咖啡，“当然了，不会每天都有都有拍摄，但是一个月赚两三千零花是不成问题的。” 安然正喝着水，差点没被呛到，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的惊讶之色。 “两三千，还只是零花钱？” 对方露出丝滑的笑容，只当是学生间的淘气的话。 他修长指尖摩挲着质感的杯身，笑着看安然说道：“在我们这个行业，两三千真的不算什么钱啊。” 这得多高收入，才会说出两三千不算什么钱的话！！！ 没对比还好，一筒看着安然，又看看林萧，越发觉得林萧老持沉重。 眼前的两人看着是同样的年纪。 一筒相信，林萧心里大概跟他隔壁的女孩子一样，一样的震惊和意外。 可他观察了很久，愣是没从林萧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之色。 心里不得不心生佩服。 这届状元果然见过大场面的。 再看他衣着打扮，虽然都叫不出名号，但他手里一台水果手机也侧面反应他的家庭身份。 “一筒先生，如果您真的诚心跟我谈合作的话，我们就必须重新订立报酬规则。” 林萧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不过就一个喝茶的动作，唇瓣贴着杯身，小口抿着的样子从容优雅。 落杯的之前，为了避免玻璃杯触碰桌子发出声音，而用尾指抵着桌面，缓冲了再落杯的动作。 就这一小动作，惊得一筒半天说不出话。 《WOW》确实是新刊没错，但一筒因为多年从事纸媒行业，接触过的高中生不胜枚举。 历年高考状元他也接触过几个，有书呆子型，有儒雅型，有温润型。 总之，浑身上下都是一身书卷气，就没有一个机灵点的。 可眼前的人，这一举手一投足哪里像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 “你叫林萧？” “嗯。” 林萧是吧，名字他记住了。 一筒又抿了一口咖啡，“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们杂志现在举步维艰，拖欠好些人的薪水。” 一筒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这倒是事实，不过消息都被他们内部封锁了，就是不知道消息怎么泄露的。 “你们初始定位就是老年人杂志，可是上市两个月，销量不及预期，现在急需转型是吧。” 一筒翘着腿，手里小勺转动着搅拌咖啡，就耐心听着，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无论你跟我们说得多好听，现在薪水都是发不出来的，只能欠着。” 一筒眉头皱皱，“所以？” “所以，我可以不收费，转移一个点的股份给我就行。” ------------ 第137章 我会出现在很多人朋友圈 一筒不语，眼神里满是玩味。 《WOW》是一筒和其他几个合伙人一起创办的杂志，不过他担任了主编，平时就他一个人管事。 拍几张照片，出一辑专栏，就想零资本吞下他们一个点股份？ 这小小年纪可不得了，这是将他们的军哟。 连安然也惊叹不已，不过她倒是没有发出声，转头一直打量着林萧。 一筒搅拌着咖啡，眉头皱着在寻思。 “一筒先生，您可以慢慢考虑。” 林萧拉着安然的手，起身就有。 “林萧。” 一筒忽然喊他的名字。 林萧驻足回头。 “你也知道。” 一筒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我们杂志是负债状态。” “你拿了这一个点的股份，转移的可不止有利润，还有许多拖欠的没有偿还的债务。” “这点，你考虑到了吗？” “我知道。” 一筒彻底默了。 他们成立之初有过协定，杂志连续亏损三个月就必须得倒闭清算。 所以前两个月过去了，他们才拼死一搏转型。 现在就是急需一个解脱困境的契机，林萧这期杂志将会是他们翻身的关键。 “唉？先别走啊，我们还没谈完。” 林萧站了很久，安然去拽他的手，林萧才搂着她的腰重新落座。 安然的水喝完了，林萧不着声色的把自己的水推到安然面前。 喝水倒是其次，他知道安然就是想用喝水掩饰尴尬。 安然脸一红，记得刚刚林萧是有喝了那么两口。 她埋头，就着记忆避开林萧刚喝过的位置。 林萧看着一筒，“请问还有什么事？” 没想到一筒低声一笑，目光却投向安然。 “这位小姐，如果有意向可以一起合作几个专辑。” 安然震惊。 抢在安然回答之前，林萧从容的回复道：“她不用。” 安然马上回头，眼神追问林萧。 林萧不答，安然也识趣的不问。 一筒倒是一脸可惜，“哦，不用啊？” “长这样，不上杂志封面的话有点可惜。” 林萧当然知道，安然的颜可以当杂志的封面。 但是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说他责任心重也罢，他就是看不得安然去抛头露脸。 况且还是这种交叉着灰色地带的工作。 “不然你俩组个cp也行啊。” 一筒还是不死心。 林萧不给他丝毫聊下去的机会，“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唉，别啊！如果你俩组cp，到时杂志销量给你们提点做奖金。” 如果是半年后的《WOW》，这个条件尚且有吸引力。 但是此时的《WOW》不过是本不生不死，销量不堪入目的杂志。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林萧拉着安然的手起身，走得毫不留恋。 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这么难搞的高中生，一筒此时脸上写满挫败。 “林萧，你别走那么快啊。” 一筒还是不死心的在林萧身后大声喊。 “你们家不缺钱吧？” 那天他就给林萧打了十几次电话，可以说，对于林萧，是志在必得的。 只是他搞不懂，“你干嘛非得揪着我家股份的事情不放？” “缺。” 林萧回头说完，把一脸错愕的一筒甩到身后。 安然跟着林萧走到出站。 回头看了好多次，确定对方不会追出来，才转头问林萧。 “模特儿的工作，你不是志在必得吗？” 林萧可是在肖红面前放过话，吴大伟接受治疗，未来几个月家里的开销林萧要承担一部分。 可是刚刚林萧的态度，没有丝毫退让，甚至说有些强硬。 给人感觉又那样从容不迫，好像林萧也不是一定要这份工作似的。 林萧没有正面回答，“见过人钓鱼吗？” “这跟钓鱼有什么关系。” 林萧点头。 发现不了两者关系的话，就是即使他花时间解释安然也不会懂。 林萧决定长话短说：“你可以想象为一场博弈，博弈之中提早暴露自己需求和弱点，只会成为被动一方。” 安然确实没听懂，听起来像云里飘着。 别说什么商事谈判战略了，光他们刚刚谈话的主题围绕的内容：股权。 安然也觉得好像与自己生活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过去生活，全部都是语数英地史政，哪来什么博弈股权之类的经验。 安然忍不住称赞，“林萧，你好懂。” 说完，似乎觉得程度不够，她又补了句，“真的。” 她连股份是什么都说不清楚，林萧就开始在咖啡厅谈判了。 这证明什么？ 证明在看不见的地方，人家偷偷努力着。 他们最近都是朝夕相处，吃喝拉撒都在一起。 家务活做得比她多，懂得也比她多。 怪不得他每天睡那么晚。 “林萧，我也去帮你不好吗？” 其实，安然对刚刚一筒的建议有一刹那的心动，“cp封面唉，想想都心动。” “如果你想合照，我可以随时配合你。” 林萧走着走着，忽然驻足，一脸认真的看着安然。 “我说过，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安然，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留在家里照顾帮爸妈吧。” 这倒是真话，林萧现在做的一切，高考状元还有兼职赚钱，全部只有一个出发点，就是想免去家里和安然后顾之忧。 安然在家里，他才能安心去赚钱。 “好吧。” 安然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孩，林萧一说就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了。 “说起来，我们都没有好好拍过一个情侣照。” “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拍。” 刚好，他们坐车的公交车站翻新了，按照网红风设计。 中间广告牌的位置还是空的，放了两三张公益广告的彩绘图。 两人走到站牌后，安然选好角度，对林萧说：“你站前面。” “有关系吗？” “当然，这样我才显脸小啊。” 林萧忍不住失笑，“你脸已经够小了。” “你怎么看哦，我脸明明这么肉。” 说完，安然用手戳起脸侧的一坨肉。 其实不是胖，就是有点婴儿肥。 林萧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 林萧随安然摆好姿势，却半天没见她拿出手机。 安然回头催促，“怎么不拿手机？” 林萧：“用我的？” “是啊，你的成像好看些。” 确实。这个年代的水果手机的拍摄效果是其他手机无法比拟的。 林萧拿出手机，在快要按下快门的时候，骤然顿住。 “等下。” 安然对着镜头拨弄刘海，拨完之后，还不忘帮林萧整理了碎发。 ……女孩子拍照好讲究。 直到弄得差不服了，林萧问：“可以了吧？” “可以了。” 咔嚓—— 虽然讲究多，所幸出来效果不错。 男俊女靓。 安然笑靥如花靠在林萧怀里，有了林萧的反衬，安然显得更加瘦小纤细。 耳边是安然得意的声音。 “不要嫌我麻烦，今天这张照片会出现在很多人朋友圈。” ------------ 第138章 林宠上线 直到晚上，林萧才理解安然下午时候说的话。 她说：“今天我会出现在很多人朋友圈。” 原来是留着晚上官宣了。 安然：纪念林同学用手机第一天＆溜了一天男友，累累哒o(*￣︶￣*)o 【配图】 林萧朋友圈就安然一个好友，所以几乎不用刷，她一发圈林萧就看见了。 安然发完圈就去洗澡了，林萧刚去医院送饭回来，在厨房洗碗。 所以这中间存在时间差。 等林萧刷到评论时候，朋友圈已经发了有十分钟了。 非好友的评论，自然是看不见，林萧就顺手点了点了个赞。 然后拿着安然手机顺手在刷评论。 无他，他就想看看汤圆和四眼的反应。 果然，朋友圈下的评论区一片哀嚎。 小汤圆：嗷嗷，秀恩爱……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四眼：在一起这么久，今天才第一次溜男友，小心回去被林宠罚抄书。 王中汉：哈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林宠，四眼你有才，承包了我一年的笑点。 林萧默默刷到底部，又拉回来。 这几个“好朋友”，都以为他没有微信，一个个都玩脱了。 林萧一个个按照他们手机号搜索他们微信，点击添加。 他微信用的是真名，也没有备注，大家都是秒通过。 然后林萧刚刚给安然的那个赞，就这么大喇喇的混入他们朋友圈里。 汤圆先起的哄，在评论区@林萧：嗷嗷，林萧终于开微信了，大家来庆祝，撒花。 王中汉：哥，你人品不行啊，重色轻友，有手机了也不第一个加我。 王中汉是看到林萧点赞时间，点赞位置排在他前面，分明两人早就是好友了。 四眼也来凑热闹：哦，还好我不是最后一个，我也不用太伤心。 林萧默默关掉微信，一个都没评论。 眼睛追着电视，安静的等安然洗完澡。 模特儿的事差不多的话，下一件要处理的比较要紧的事应该是安建国的庭审。 安然洗完澡，门开出来的时候，身后带着氤氲的雾气。 她穿了一件粉色兔耳朵睡裙，梯形领口，粉色裙身上点缀了无数只兔头。 安然趿拉着拖鞋，可可爱爱的坐到林萧旁边。 “你也快点洗吧。” 林萧把手伸过去，搂着她纤细的柔弱无骨的腰肢。 透着棉质布料，林萧掌心手臂都感觉到刚刚她洗澡时候水温和热度。 他忽然想起以前汤圆说过的一个段子。 “兔兔这么可爱……” 安然马上反应过来，接话：“所以要在麻辣更好吃。” 然后，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好嘛，这句话与安然身上的气质和打扮很不搭。 穿着可爱的衣服，说出来可怕的话。 可是who ca es？ 林萧揉了揉她沾了水雾的头发，他真的很享受现在的难得的温馨时光。 因为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吴大伟病情。 在偌大电视节目声上，忽然叠加了林萧的声音。 他忽然回头，看着安然说道：“看看手机吧。” “嗯？” 林萧：“你的手机，刚刚开始就没听过。” 市郊联排别墅。 小爱这次高考其实就三百来分。 其实，她对自己高考水平也有相当深刻的认知，日常也是包办了年级吊车尾的位置。 但是当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小爱的心仍觉得像是被针戳了一下。 起先是心脏的位置破了一个口，后来整个人像泄气的脾气一样。 她拖着蕾丝边公主睡袍，在床上瘫了一整天。 “小爱，爸爸回来了，快点换衣服下来。” 美琪在楼梯过道喊道。 曾柏林回来了，小爱很不想下去打招呼。 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十来圈之后，小爱终于起身，拉开了衣帽间的门。 曾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家，但是有一套很严谨家风。 听说是从曾爷爷辈就流下来的。 光吃饭就有十来条规矩。 长幼有序，食不能言，长辈不动筷子，晚辈坚决不能动筷子。 长辈可以非议晚辈，但晚辈却不能说长辈一句不是。 拉开衣帽间的门，上面整齐被划分了几个区域。 手表区、发饰区、上衣裙子外套都被一一分门别类。 甚至在什么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早就被人界定好了。 曾柏林回来了，小爱要见父亲，所以她的打扮必须正式又不显隆重，得体又不显刻意。 那些她平日喜欢穿的，花里胡哨的亮色系衣服都要被她摒弃。 小爱挑了条灰色连衣裙，拉好拉链后，又拿了条超薄的丝袜，一点点的慢慢的穿上。 她气质温柔，皮肤本来就白，在柔顺丝滑的丝袜衬托下，更显得端庄斯文。 曾柏林不喜欢她披头散发，所以只有他在家，小爱就常年扎着头发，要不就是扎马尾，要不就是盘成丸子头。 “父亲，你回来了。” 打扮好的小爱，踩着楼梯，手扶栏杆，慢条斯理的下楼。 她家铺了红木楼梯，脚上搭配了双黑色小皮鞋，为了走路尽量减少声音。 小爱下楼的时走得极轻极慢。 小皮鞋从最后一级楼梯踩下的时候，佣人同时关停了秒表。 “整个下楼时间用了两分零三秒。” “小爱，你快了三十秒。” 在曾家，每件事都有严格时间控制。 据说是请了当地名媛实地测量推算过，以曾家楼梯质地还有长度，要步伐淑女走完至少得两分三十三秒。 “小爱。” 金丝眼镜下，曾柏林严厉的目光传来，他刚回来不到半小时，西装下领带还没来得及松开。 “听说，你最近做事毛躁了很多，你怎么回事？” 要做名遇事不急的淑女，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美琪从小到大教她的生存法则。 这小报告显然不会是美琪说的。 定是某个大嘴巴的佣人。 小爱避开曾柏林的目光，微垂着头，“父亲，没有的事。” 曾柏林抿唇的样子，似乎脸上覆了一层霜。 “没有？” 他提高了语气，从沙发上起身，踩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皮鞋，来到小爱面前。 小爱的耳边是皮鞋踩着木地板声音，渐渐的，视线内窜入了一双皮鞋。 直到曾柏林不见喜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下。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小爱自然听得出来，这是曾柏林让她坦白的最后忠告。 只见小爱铮铮抬头，眼里坦荡道：“父亲，我的答案还是跟刚刚一样，没有。” “所以，关于你早恋传闻，你也不会承认了？” 小爱没来得及回答，身体一时没站稳，向后打了个踉跄，脸上火辣得像被火灼烧过。 曾柏林收回手，浓眉倒竖，勃然大怒全写在脸上。 ------------ 第139章 小温馨和小爱情 一巴掌呼过去之后，他还不解恨，捏着小爱的瘦弱的肩膀，气得整个人在发抖。 “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琴棋书画哪样你不会？” “我费尽心思让你上女高，就是不想你乱谈什么恋爱。” “现在，你给我搞什么早恋？！” 曾柏林气得，说话时甚至起了颤音。 这一字一句流露出的愤怒，好像她曾小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状。 “我没有，请父亲相信我！” 如果她真的犯错了，她还有承认余地。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相信？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曾柏林愤怒一笑，眼镜下的眼睛被染上一层愤怒血色。 小爱从没有见过这样激动的父亲。 真的，小爱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是女儿身，会被迎来一顿狂风骤雨的拳打脚踢。 “父亲。” 小爱捂着被扇红的脸，眼泪在眼睛打转，却始终让它落下。 “父亲既然心里有了答案，再来问我有什么意义？” 小爱是懂了。 这次曾柏林回来肯定不是表面回家看看这么简单，分明是后来兴师问罪的。 曾柏林发火的时候，连美琪也拦不住。 小爱被打红的脸，她身为母亲的，看在心里，疼在心上。 但她不能冲上去啊，明面上跟曾柏林作对啊。 她站在一旁，急红了眼，身子几乎在摇摇欲坠，被身边佣人扶着手臂，才堪堪站稳身子。 “小爱，别顶嘴了，别跟爸爸置气，快认错。”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到地上，小爱忍着放声大哭的疼痛，喊：“妈，有错才叫认，可我什么都没做！” “看看，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曾柏林骂完美琪，转头瞪着小爱，“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好！” 曾柏林颤抖着手，从公文包里甩出一沓照片。 照片散落在桌上地上，小爱忍着疼痛，弯腰去捡。 是汤圆早前在微信上给她发过的情诗，小爱后来觉得好玩，打印出来收到抽屉里了。 没想到，这会儿，被当成所谓的证据拍了照片—— 清晨的清晨，露水沿着叶尖，碎在地面映着你的脸。 你柔顺的发，你的眉眼，我对着夜空，用星星的轮廓描摹你的脸。 我送你的情书，请夜莺帮忙捎去…… 从此，你为了我开启了那扇心门，我沿着这条文字编织成的小路，走向了你。 “你翻我东西？” 小爱温柔眉眼里带着丝丝薄怒。 她从小接受的观念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的学识和教养，就不允许自己在曾柏林面前动怒。 这是第一次，她在言语上有了反抗。 “生气？哈，你还上天了？” 曾柏林一把上前，那沓照片，那些曾经汤圆用心写出来文字被他全数踩在脚下。 小爱的心有一刹那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应该算不上喜欢汤圆。 让她感到疼痛的，是别人一颗真心写出来东西，被父亲踩到脚底下辜负。 “你还有脸捡！” 见小爱弯腰去捡，曾柏林更生气，直接一脚踹开。 小爱整个人怔住，像被点了穴一样。 耳边还是曾柏林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翻你东西？还真说得出来，这是我家，哪些是你的东西？哪里我不能翻？” “我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体面，你倒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我。” “看看你高考成绩，三百多分，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害臊！” “你还有脸给我早恋！” …… 小汤圆：林萧，你说我这一晚上，为什么在眼皮跳啊？ 小汤圆：左吉右凶，我这右眼跳了一晚上怎么回事？ 小汤圆：又跳了又跳了！ 刚刚安然在林萧的提示下，拿起手机看到这热闹的一幕。 脸忍不住红到颈脖，安然连耳朵都红了。 什么林宠，“这些人真的越来越没点正经。” 林萧能是宠物吗？有这么帅气又聪明的宠物吗？ 林萧倒是没什么所谓，他真正想看的，是安然从一脸懵逼到想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害羞，表情的全变化过程 很幸运，林萧看完了，并且一丝细节都没有放过。 他最近以观察安然表情为乐，算是他缓解压力苦中寻乐的方式吧。 自从林萧开了微信，四眼他们光速组了个群。 群名就叫一年（5)班。 王中汉：谁起的破名字？ 王中汉：一年级，怎么不说幼儿园。 小汤圆：这名字不错，我马上去改。 一秒钟不到，群名从一年（5）班改成幼儿园（5）班。 王中汉：我丢。 王中汉受不了这么幼稚的名字，他一个高大威猛的进了个幼儿园的群？ 给人看到他老脸往哪儿搁。 下一秒，群名从幼儿园（5)班改成威猛先生。 原谅他吧。以王中汉的糙汉子水平就只想到这个名字。 汤圆立马发了个原地喷饭的表情。 威猛先生，怎么鬼。 又过了一分钟，群名从威猛先生变成永远的十八岁。 又过了两分钟，群名又从永远的十八岁变成热血奋斗骚年。 小汤圆这会儿不改了，改在群里抱怨：骚骚骚你妹王中汉，我们这群就你骚。 小汤圆：怪不得今晚一晚在眼皮跳，原来是你！！！ 林萧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搂着安然，淡定的围观汤圆和王中汉的骂战。 “你猜谁会赢？”安然依偎在林萧怀里，笑得合不拢嘴。 林萧抬手，撸猫毛一样撸着安然的头发。 安然身上有种沐浴后特有的香味，她抬头望着林萧，目光闪烁如星。 谁会赢？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林萧也不知道。 不过据他猜测，憨憨的王中汉大概斗不过汤圆。 林萧俯身，吻上安然的唇。 直到她呼吸不畅，面红耳赤才放开她。 望着她潮红的脸，林萧双手托住，一点点去吻她的眉毛，她的睫毛，侧脸还有鼻梁。 最后，才是她的唇。 直到脸上布满自己的印记，林萧才说：“我压王中汉。” 安然被吻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什么王中汉？” 林萧低声失笑。 这是害羞得连记忆都出走了。 林萧重新拿着手机，看见躺着中枪的四眼在群里表示无奈。 四眼：好幼稚。 四眼：就两幼儿园的毕业的。 四眼才刚发两句话，王中汉和汤圆马上跳出来。 小汤圆：闭嘴。 王中汉：闭嘴。 安然看着好笑，点开微信表情包，刚想点个萌萌哒的笑脸表情，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随着一阵急促铃声，和林萧之间的温馨暧昧气氛被打破。 安然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林萧发现她不对劲，“谁的电话。” 安然抬头，脸上笑意全无，“小爱。” 安然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林萧小声凑到安然耳边，“开免提吧。” 安然如约点了外放，林萧第一反应好乖。 “喂，小爱。” 小爱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像哭干泪水的哑声，“安然。” 她声音很低，电话里不时传来呼啸风声。 安然神经一下子紧绷，“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在护城河边，安然，我离家出走了。” ------------ 第140章 就冲我姓曾 “别做傻事！” 安然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耳边的风声似乎越来越大。 “我不做傻事，我就是想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安然半天找不回声音。 她忽然发现，小爱上次骂她骂得很对，她真的，是个不称职的闺蜜。 她只知道她是个温柔的女孩，脾气好，家教好，却对小爱家里情况，还有经济背景以及收入一无所知。 一如她第一次去小爱家心情一样。 安然心里，现在除了挥之不去的担忧之外，还有对小爱一无所知的懊恼。 “你在护城河等我，别乱动。” 安然挂了电话，衣服鞋子都来不及换，整个人失了魂一样，冲到门口。 林萧拉住她的手。 安然脸上眼睛都布满泪水。 那时候林萧就一个感觉，女孩子脆弱起来，真的像春寒料峭时绽放出来的花。 林萧把安然按到怀里，柔声道：“把汤圆叫上，他家过去会近些。” 安然反应了好半天，“好。” 护城河在夜城最北端，位于与邻市的交界处。 不算候车，从林萧家过去还要差不多，一个小时。 此时安然，恨不得背后就长出翅膀，直接飞到小爱身边，看看她怎么样了。 拦了好几辆车都没有停下，安然急得眼泪汗水一起出来。 她神色着急的看着林萧，“怎么办？都没有车！” 六月的南方，即便到了夜晚，依旧像蒸笼一样。 安然刚洗完的乌黑的秀发，一下子泡在汗里。 眼泪落到地上，绽放城花，“我要是多关心她好了。” “我要是多关心她，就会早点知道她的处境有多难。” “林萧，你说她真的只是在护城河吹风吗？会不会寻短见，或者一不小心滑到河里。” 林萧看着丢了魂魄似的一直自责的安然，没有做声，反向握住她攥紧自己衣角的手。 “放心。” 林萧用一贯沉着的语气，“如果小爱真的想寻短见，她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 而且还说什么河边吹风的话。 安然刚刚开了外放，林萧在一旁就仔细听了。 决定自杀的人，临死前那几个小时会是一种即将离世的豁然，会用毫无留恋的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话。 而小爱并不是，她语气里的哀伤和悲痛，透着手机，真真切切传递了过来。 不过林萧也怕有个万一，所以他特地叫安然通知了汤圆。 如果小爱真的不想活。 希望，林萧真的希望，能借着小爱心里对汤圆那一点点喜欢，唤醒她对生的渴望。 这会儿的林萧，声音仿佛有蛊一般，一点点抚平安然烦躁的心。 安然噙泪望天，“希望是吧。” 汤圆家到护城河没有比林萧家近多少多少。 林萧喊上汤圆的真正目的，汤圆也是赶到现场才知道。 大概是想让他趁虚而入呢。 汤圆是让家人开送货的小货车来的，所以比林萧省去很多等车的时间。 小爱一个人背影萧瑟坐在护城河栏杆上，手里拿着酒瓶，不时的仰头喝上一口。 夜色融入河里，远方的灯火璀璨，河的对面，有省内最高的建筑物，是邻市最繁荣的市中心。 有风灌入，小爱的后背的裙子被吹得鼓鼓的。 她穿了一件无袖白色连衣裙，领口和耳边的鬓发被风吹得歪歪扭扭。 栏杆旁放了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汤圆粗略数了，大概有五六个空瓶。 这大概是汤圆记忆以来，小爱做过的最奔放一个姿势。 汤圆望着这样萧索低落的小爱，喉咙忽然一哽。 脚上却没有任何迟疑的迎了上去。 汤圆怕吓到小爱，直直走过去。 汤圆走在小爱旁边，弯下腰，上半身撑在护栏上，眺望着远方。 感觉到身边忽然有人，小爱提着酒瓶回头。 对上小爱微醺的眼睛，汤圆装作云淡风轻的打招呼。 “嗨。” “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偶遇，你信吗？” 当然不信。 看到汤圆的时候，小爱眼睛亮了下，却很快黯淡下去。 “安然说得吗？” 小爱摇头晃脑的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可能，“呵，一定是她说的。” 汤圆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情绪似乎低落，微弱的声音被细碎的海风吹散在每一个角落。 汤圆屏着呼吸，才能听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 汤圆有些心痛，那么爱美小爱，此时连形象和打扮都顾不上了。 小爱那么脆弱的在他旁边，像吹出来的一碰就碎泡泡。 她真的好难受啊！ 有一刹那，汤圆甚至不舍得靠近。 可是看她摇头晃脑的样子，眼神偶尔溃散，每看到一次，汤圆心脏就蹦到嗓子上。 “小心！” 就这个发呆一瞬，小爱已经身体踉跄的摇摆了几下。 汤圆眼明手快来的抓住的她手腕。 小爱回头，脸上却是冲汤圆迷离一笑，“怎么？担心我掉下去？” 汤圆半天说不出话，但抓着小爱的手，半天没有送开。 “该不会以为我自杀吧？放心我不会！” 小爱眺望远方，失声笑道。 “我也没有醉，其实你也不用看着我的。” “我的脚可是勾着栏杆的，就怕自己打滑。” 汤圆低头看去，果然，她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勾进栏杆里。 “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风太大，她的脸醺红醺红的。 只有看向汤圆的时候，眼睛才会稍有聚焦。 她让汤圆把头伸过来，先是打了酒嗝，才把脸凑到汤圆耳边。 汤圆只觉得一团轻软的气体划过耳边。 接着，他听到小爱迷离的声音，“我跟你说，我游泳很厉害哦，跳河淹不死我。” 汤圆很赏脸的“哦”了声。 心想小爱真的喝醉了，但凡看过新闻的都知道，这年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哦什么，你真的信我？” “信啊，为什么不信。” 汤圆马上举起三根手指起誓，“我相信你没有醉，我相信你跳河不会淹死。” 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小爱忍俊不禁。 小爱确实没完全醉，不，准确说，她只有七八分醉。 有些人就是天生会喝酒，她想要买醉，但是就是没有成功。 第一次喝酒，这么多瓶下去，脑里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 所以，这一刻，虽然视线模糊得无法长时间聚焦，小爱还是从汤圆眼睛里精准的读出一丝质疑的味道。 她声音有些沙哑，是那种哭了很久，喊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奋亢喊出声的沙哑。 “我不会掉下去的，就冲着我姓曾。” “只要我掉到河里，无论我是否自杀，曾柏林都不会放过我的。” ------------ 第141章 大逆不道曾小爱 小爱就姓曾，汤圆都不用问，就知道曾柏林是谁了。 汤圆不知道怎么安慰小爱，良久，才憋了一句，“你不要把你爸爸想的太糟糕了。” 河边的风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干了下小爱脸上的泪。 她沙哑的声音道：“爸爸？我从来没喊过他爸爸。” 爸爸这称谓太过亲切了。 在小爱印象里，他一直是位不苟言笑的父亲。 “他也从不让我喊他爸爸，因为这个称谓半点威严都没有。” 是啊，从记事以来就是这样。 记事以来，她就喊美琪妈妈，喊曾柏林父亲。 而从小到大，无论她得了多少奖状，曾柏林总是冷着一张脸，吝啬于一句表扬。 但是但凡她做了什么稍微出格的事，比如小时候吃饭。 小孩子总是没什么耐心又爱贪吃，没有按照长幼顺序动筷子的话，曾柏林就会马上黑脸。 或一顿呵斥，或罚饿肚子。 记忆里，她真的没见曾柏林笑过。 渐渐的，小爱变得麻木了，无所谓了，成绩这一块也不会再刻意讨好任何人。 也不想努力，只花心思取悦自己，学习穿衣打扮上。 以一个旁观者身份，高考考出三百分的成绩应该是懊恼或者难受，她可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正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换不来一星半点的好脸色。 反正无论再糟糕，曾柏林总会有自己的打算。 在那个连喘息都是原罪的家里，只要曾柏林在，她的神经就不会有有一刻的松弛。 小爱提着酒瓶，望着远方五光十色的闪烁不定的广告灯。 有机会的话，小爱真想穿过这条河，到对面的摩天大楼最顶楼，享受脚下城市的感觉。 她觉得身上的包袱好重好重，有时候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是父亲或者爸爸都不过是个称谓，我们不能忽略他们行动背后的本质啊。” 在汤圆认知里，哪怕像王中汉的暴力父亲。 哪怕他嘴上经常咒骂儿子，脚上也是付诸实施经常把人打到脱臼骨折。 可爸爸就是爸爸啊，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到他们思维和行动的背后的目的。 如果不是寄托了厚望。 如果不是失望到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如果是毫无联系的陌生人，你会为他们大动肝火咒骂甚至大打出手吗？ 不见得吧。 汤圆这句话无意中戳中小爱的心。 是啊，爸爸毕竟就是爸爸。 有时候争强好胜争的，不是事情对错，而是憋在心里的那口气。 即便他做了那么多让她不开心的事，曾柏林在小爱心里崇高的位置不曾改变。 “曾柏林，我是你女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直呼父亲的名讳，这事搁在曾家是大逆不道。 可这会儿小爱实在忍不住了。 眼泪滚落至手背，小爱朝灯火绚烂的河的对面大声喊道。 小爱现在需要的是发泄，汤圆没有吭声。 回应的只有风，也有浪潮拍打河边的击落声，还有身后人头攒动声。 安然在汤圆之后半小时赶到。 “小爱！” 安然担忧的声音响起，小爱回头。 看到趿着拖鞋，一身居家服赶过来的安然。 因为出了很多汗，她刚洗没多久的头发又开始黏腻一起，风尘仆仆的。 安然一见小爱，眼睛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眼泪不停的流。 “小爱，你怎么了？” 安然冲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小爱的眼睛连着心脏，在安然一滴滴眼泪下，一同变得湿润。 两个人女孩子就这么抱在一起，在风里哭成一团。 一直过了很久。 小爱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安然。” “我在。” 小爱声音里带着未散尽的哭腔，“我好饿，没有吃完饭。” 想吃东西？ “好。” 安然胡乱的用手臂擦去小爱脸上的泪水，拉着她的手，顺着小爱的方向让他下来。 小爱身体晃了两下，身体像开在悬崖上被风摇曳的一朵花。 她慢条斯理的抬着脚，却发现自己动服了，“可是我头好晕，脚也麻了。” 是应该麻了，就这么挂着一个小时都不动。 安然站在左边，但是小爱的身体刚好向汤圆的方向倾斜。 汤圆看安然忙活半天没把人弄下来，有些急了。 “我来吧。” 小爱虽说没有完全醉倒，但整个人没办法维持平衡。 汤圆手一靠上来，小爱整个人晃悠着贴了过去。 是整个人，头身体和胸。 别看汤圆平时粗话连篇，这会儿目不斜视，绅士的避开了小爱的胸，双手交缠着去抱她的腰。 接着，体重只有七八十斤的小爱像毛绒小兔一样，挂在汤圆身上。 汤圆就着她的腰抱下。 肢体接触不过一两秒钟，可是汤圆脸上还是该死的红了。 与上次喝酒喝得半迷糊不同，这会儿汤圆意识异常清醒。 他记得她那层白色布料下的肌肤触感，记得她的体温，记得每一帧被放大的小爱的脸。 把人抱下来之后，汤圆为掩饰脸红，骤然低头，“冒犯了。” 是安然替小爱道的谢。 一路上，小爱脚上的白布鞋走得歪歪扭扭，安然拽了她很多次，一手扶她的肩，一手扶腰，好不容易才让她走到直线。 走在前面的是汤圆。 后座门打开的时候，汤胜咆哮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汤远，你搞屁啊，有什么急事非得大半夜拽着我出来？” “爸，你先别说了。” 汤圆打开车门，便跳上后排，就着安然的角度拉小爱的手臂，“安然，小爱来。” 在一前一后的合作下，小爱歪着身子上车。 她像是累了，整个人靠在靠椅上闭目养神。 安然跟在小爱之后也上了车。 后排满了，林萧坐下副驾驶座。 一切准备就绪，坐在后排的汤圆发话，“爸，可以走了。” “闭嘴，当我司机吗？” 汤胜嘴上说不满，脚上却没有一刻迟疑，猛踩油门。 小货车的座位比一般小车要不舒服，小爱颠簸了大概起十分钟，嘴唇开始张张合合。 不一会儿，小爱脸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安然见小爱难受得很，望着对面汤圆，“有小袋子吗？” “有。” 汤圆手忙脚乱的从后面杂物堆里翻出一沓小塑料袋。 都是汤圆家小卖部平时卖货用的，白色塑料袋上印了“远胜小卖部”的logo。 安然敞开袋子，凑到小爱嘴边，“想吐就吐。” 一边说，安然一边转头，“汤圆，麻烦你帮她顺背。” 汤圆依约照做。 驾驶座上开着车汤胜终于忍不住骂出生，“汤远你这混小子，大半夜净给老子找不痛快。” “快，你也拿塑料袋，让你朋友不许我车上吐了，这车明天还要加货。” 安然举着袋子，见小爱哽着喉咙，好半天都没有吐出来。 “叔叔，抱歉，麻烦你了。” 安然让小爱躺在腿上，帮她理整齐衣服后，乖巧的向驾驶座上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汤胜再不满，也不会冲一个女孩子发火，况且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 第142章 揩油 汤胜纵然心里对汤圆有怨气，可是却没有再出声。 一路猛踩油门，小货车像夜间幽灵，飞驰在宽敞的快速路上。 两边是不停倒退的路灯，汤胜下了快速路，抬头看车内后视镜。 “去哪儿？” 汤圆不满的吼了一声，“爸，你怎么现在才问？” 汤胜后视镜白了他一眼，“你们没报目的地我当然按照回家的路走啊！” “不好意思。” 安然弱弱打断，报了林萧家的地址。 汤圆小声揶揄，“还好顺路。” “臭小子，回去再收拾你！” 躺在安然膝盖上的小爱似乎舒服了很多，脸上没了刚刚被风吹的苍白。 锁骨那么长的秀发散在安然膝上，小爱双目紧闭，但安然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会不时的抖动，安然抬手抚摸小爱的脸。 “结束之前，你可以先住我家。” 小爱闻言睁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掉落，“安然，谢谢你。” 汤圆见不得女孩子哭，尤其这个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 良久，他才想出一句看似安慰人的话，“小爱，你这样弯着身子会不会不舒服？” “要不，你把脚也放我这儿吧。” 此小爱头枕在前方安然的膝上，脚垂放在地上，身体扭曲呈九十度。 反正这个姿势，汤圆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车内没有开空调，四面窗户全开。 呼呼的风灌进车里，太吵，汤胜只听了汤圆话里的大概，什么脚，什么放膝盖。 “臭小子，你想吃人家女孩子的豆腐？” 汤圆红着脸，“爸，你别瞎说。” “什么瞎说，你看是你眼瞎了！人家穿的是裙子，你让人家脚放你身上。” “天杀的，我怎么生出你这臭流氓儿子！” 汤圆在汤胜骂声中，脸一阵红一阵白。 对哦，他怎么就想不到，人家小爱穿的是裙子呢？ 半小时后，车子停稳在林萧楼下。 林萧先从副驾驶坐下来，在后排接应。 小货车车身比较高，安然下车的时候，林萧抬着手扶她一把？ 安然下车后，回头看着车内，“小爱，能有吗？” 小爱在汤圆的搀扶下起身。 她似乎有些头痛，食指抵着太阳穴，不时在揉搓。 “下来。” 身体摇晃的小爱，半跳下车，刚好跌入安然的怀里。 汤圆最后一个下车，脚还没着地，汤胜在他旁边喊。 “咱回家了，人家有这么多人，你一爷们上去凑什么热闹？” “爸！” 小爱都这样了，汤圆怎么可能走？ “行了，要回你自己回，我待会儿自己搭车。” “叔叔，你等会儿。” 安然在林萧耳边耳语了几句，林萧转身上楼，再下楼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红色礼品袋。 安然接过礼品袋，提到驾驶座上，“叔叔，一点点心意，望笑纳。” 汤胜想起自己刚在车上骂骂咧咧，这会儿安然送她礼物，他说什么都不肯要。 “这怎么好意思？” “要的，叔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安建国喜欢喝茶，以前没事就喜欢收藏一些茶叶，杭州西湖龙井，广东红茶，洞庭山碧螺春她家都藏了点。 拿人家的手短，汤胜态度马上软了下来，“这，不好吧，多不好意思。” “不是，不好意思的是我们。” “这么晚还麻烦叔叔，扰了叔叔休息，很抱歉。” 汤胜不肯接，安然就把袋子给汤圆，汤圆一不做二不休的拉开后排座位的车门，把茶叶放到座位上。 是啊，汤圆故意放在后排，因为他想着老爸再不愿意，总不可能特地下车，绕到后排再把礼物拿出来。 他太熟悉他爸的为人了，婉拒只是言语上的礼貌，并不是真的在拒绝。 果然，汤圆把礼物放到后排，汤胜没有再多说，而是轻咳了两声，看着汤圆。 这会儿语气柔了很多。 “汤远，你就留下来看看人家有什么帮忙的。” “机灵点，别拖人家后腿知道没？” “知道了。” 目送汤胜的车开远。汤圆把目光收回来。 他转头，一脸认真道：“安然，小爱，我爸这人就是嘴碎，还有喜欢贪小便宜，没有恶意，他骂那些话你别放心里去。” 安然失笑，“别这么说你爸爸，贪小便宜不就是华国人共性吗？” 别说汤胜，连安建国肖红都是。 就是平时出门买菜，都要免费顺人家一根葱。 何况这次，汤胜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不行，安然，我站不稳。” 这会儿，小爱被汤圆搀扶着，整个人站得歪歪扭扭。 似乎身上的力气也用光了，小爱头忽然往左一撇，整个人摇摇欲坠朝汤圆方向倒去。 汤圆眼看越来越近的小爱，接住，还是不接住，这是个问题。 按理说，他一百五六十斤大胖子，接住一个七八十斤的小女生的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就无法肌肤间的接触。 要知道，摔跤是个概率学。 就无法避免一些肢体接触，有时候运气不好起来，有时候就避免一些私密部位。 弄不好就真的成了汤胜口中的揩油。 就这么一两秒时候，汤圆心思已经千回百转。 “汤圆，你让一下，我来吧。” 安然忽然做声让他松了口气。 汤圆微微稳住小爱，与安然交换位置。 三楼，安然家。 安然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这会儿回去，茶几鞋柜以及饭桌上都铺了一层薄灰。 汤圆也看出端倪，目光在房间扫了一圈。 窗户和阳台门都是紧闭状态，屋里似乎很久没有透光。 空气中荡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所以，安然。” 汤圆用玩笑的嗓音拉开客厅窗帘。 随着薄灰的扬起，汤圆忍不住捂嘴打个喷嚏。 “安然，你不住这里了？为什么这么冷清，都没有烟火味儿？” 安然默了，林萧代答。 “最近安然跟我住一块。” 闻言，汤圆像遇到什么灵异事件，瞪大眼睛，“不是吧，林萧，你们也太快了。” “进展神速啊，都同居了？” 连小爱的表情也不淡定了，身体也摇晃得没那么厉害，眼睛使劲盯着安然看。 “你们同居了？” 声线拔高，安然怕过路的邻居听到，马上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嘘，小声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林萧在一旁，安静欣赏安然着急解释的样子。 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这事，大家注意力不知不觉转移了，连带刚刚小爱带来的沉重阴霾，似乎一点点被稀释。 汤圆还是无法接受，不死心追问。 “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是怎样？” “就……我之前家里遭了小偷，脚受伤了，我家里又没人，阿姨就叫我上去住一段时间……” 汤圆惊得下巴掉地上了，“所以你们连家长都见了？” 就住楼上楼下，见父母很奇怪吗？ 不过安然没有给林萧回答机会，红脸低头得，还带了被戳破心事的慌张窘迫。 安然倒是没有林萧思路清晰，而且越慌张说出去的话就越显笨拙。 就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嫌疑—— “我们两家很早就认识了，父母肯定见过啊。” 安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别误会，我们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但是我们分开睡的。” 一句话形容：越描越黑，越说都显得心虚。 安然也发现，随着自己越解释，汤圆眼中的质疑之色越重，小爱看她的眼睛也越是探究。 林萧上前一步，用食指轻敲着安然的脑袋。 “你都不向我求救。” ------------ 第143章 独守空房好寂寞 安然有些气馁，后退一步把主场交给林萧，“好吧，你来。” 安然把小爱扶到沙发坐着，转身给他们去倒水。 汤圆则明显一副不说清楚就不放人的表情。 他催促道：“兄弟一场，老实交代。” 安然端水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林萧沉着的声音响起。 安然不自觉的提高步速，把茶水放到桌上，小跑到阳台让吹风。 耳边还是林萧说话的声音，“其实，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安然满脸羞赧的抬头望星，这么私密的话题…… 她都没办法直视林萧了。 林萧平静的表情，用讨论天气的语气说，“你们想的事迟早会发生，但不是现在。” “真到时候了，我会给你发请帖。” “发请帖？” 汤圆自己听错了，寻思片刻，“你不是吧林萧，真到结婚再那个那个？” 这会儿小爱已经走到阳台，跟安然聊天。 客厅只剩两个男孩，尺度也不禁放开。 “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林萧，山顶洞人在世吗？”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婚后那个那个吗？” 汤圆上前搭住林萧的肩，被他微耸着甩开了，“别人不代表我。” 别人怎么看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安然怎么想。 只要安然明白，他对她的态度。 汤圆忍不住竖起拇指，“兄弟，真有你的！” 血气方刚的十七岁，性懵懂的青春期，对那方面总是充满探究与期待。 像汤圆这种孤家寡人，没有女朋友没条件练手就算了。 林萧这种，锅里有肉都能忍着不吃的，汤圆还真打从心里佩服。 林萧反问，“你呢？如果小爱真的跟你在一起，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我不知道。” 说真的，汤圆也没有这个把握。 刚刚聊天那半小时，让他明白，小爱是那种家教很严的女孩子。 婚前行为，估计…… “不对。” 汤圆忽的身体一抖，所以他现在人没有追到手，为什么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 连着三杯热水下腹，又上了三趟洗手间的小爱，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她在沙发上手搭在额上躺了会儿，林萧和汤圆聊的话题，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好了很多之后，她走到阳台。 安然身上还穿着去海边时的那套衣服，目光看向远方在发呆。 小爱心里忽的一暖。 她忽然想起刚刚安然脱口而出的“家里没人，所以去林萧家里住”里面的“家里没人”四个字上。 “叔叔呢？” 她颤颤巍巍企鹅似的走到安然旁边，头还是很重。 小爱选择把一半的身体靠在栏杆上，用手撑头努力保持视线聚焦和身体的平衡。 她现在其实困得很，但是理智告诉她还不能睡。 “叔叔呢？我回来这么久怎么都不见人？” 安然脑里有那么三秒钟的挣扎。 说实话吧。 小爱现在自己就很烦了，好像不能让她烦上加烦。 不说吧。 那势必得得向小爱说谎。 安然不想骗小爱，最后决定实话实话。 她避开小爱的目光，眺望至远方，“我爸爸被起诉了，这会儿应该被关在看守所。”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小爱无法想象安然的心情，她知道她和安建国一直都是两人相依为命。 所以她要用多久的时间，用怎样的努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似乎毫不影响。 小爱眼里微波涌现，良久微声道：“抱歉，我现在才知道。” 安然笑了，“你抱歉什么？又不是你把我爸爸关进去的。” 从安然的描述中，小爱大概推算上次在自己家里说出伤人的话，与安建国第一次开庭时间差不了几天。 她好愧疚好愧疚。 不能雪中送炭，起码也不能雪上加霜啊。 “抱歉是因为，我之前还说跟你说了一些伤心的话。” 她想起安然那天伤心哭泣的脸，那一串串接连不断让人心碎的泪水，从安然脸上，流淌至她心里。 小爱一把抱住她，眼眶也红了，“抱歉，让你这么伤心。” 安然卷翘的睫毛也蓄了泪水，抬手抱环抱着她，“对啊，所以你为什么跟我绝交？” 因为小爱知道，曾柏林是个做事起来不择手段的人。 “我爸爸他……” 小爱声音忽然哽住，“会严格把控我每个交往的朋友。” 当时已经有一些关于自己早恋的传闻传到美琪耳朵里了。 曾柏林的控制欲很强。 如果发现她圈子里一旦或者已经有朋友早恋，他可能会采取各种方式让她断了与朋友的联系。 “我就是怕我爸爸伤害你。” 站久了小爱觉得腿有点酸，向后走了两步坐到阳台边上的小凳子上。 以前不是没试过。 整个初中，高一高二也曾陆续出现过暗恋她的男孩子。 可是这些男孩子最终结局…… 一般都是他们表白一周内，都会有人告秘到曾柏林耳朵里。 最长半个月，这些人不是最后转学，就是看到她绕路走，即使是同班同学，后续几年一句话都不说，眼神不经意对上，有时候小爱发现，他们的表情像看见鬼似的。 她不知道曾柏林背后做了什么事，但是不想安然和汤圆受伤。 她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去拒绝。 “所以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孤僻的没有朋友的女孩。”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你的存在，我……” 说到这里，小爱早已失去声音，她说不下去，没办法想象自己闺蜜像之前男孩一样，用见鬼的眼神看自己。 安然默默听完，她忽然想一句话：你没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就没有资格评判别人行为背后的意义。 小爱焦灼依旧响起，“我，我担心你，担心汤圆，不得已，也必须得这么做。” “安然，你能力理解我吗？” 小爱看向安然的眼睛里，是充满祈求的眼神。 她真的很珍惜这个朋友，也怕极了他们被伤害。 安然主动抱她，“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个人独自生活。” “我可以陪你，大不了再添一双碗筷。” 今夜，小爱夜宿在安然家。 今夜，许久不失眠的林萧再次失眠了，同居多时，他重新体验了一把独守空房的感觉。 有点空虚，有点不习惯。 九十平方的房子，林萧从没觉得如此空旷。 林萧洗完澡，打开安然微信。 林萧：两个多小时，你都没有看我一眼，没跟我说一句话。 ------------ 第144章 假女友 今晚汤圆夜宿在林萧家。 送汤圆入睡之后，林萧躺在沙发上发送的微信。 当时是凌晨两点了。 本就无心的一句调侃，没想到安然那个时间没有睡，秒速回了他微信。 安然：抱歉抱歉，我明天再找你说话。 林萧是难得的化身小怨妇。 林萧：那你哄的是明天的我。 林萧：你要让今天的我独自疗伤吗？ 安然默了一个会儿。 微信顶端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但是好半天，林萧都没有收到安然的微信。 林萧也不熄屏，耐心等着。 大概五分钟后。 安然：问个问题。 林萧：嗯？ 安然：你被盗号了？ 林萧：…… 他注册微信二十四小时不到就遇上盗号，是什么神仙运气。 林萧默：不是…… 安然：那是受什么刺激了吗？今天的你，好不像你哦。 林萧：这是什么反应？ 安然：？？？ 安然：正常人反应啊。 林萧甩了张刚在微博上保存的截图过去。 林萧：这个才是正常人反应， 上面的对话顺序就是林萧刚刚说的话，他半小时前刚刷到的，觉得套在今天的自己身上也适用，于是转手发给安然。 例子男：你今天一晚上都不理我，两个小时没有给说话。 例子女：抱歉，明天给你亲亲好不好？ 例子男：那你哄的是明天的我，今天的我就活该黯然神伤的孤枕入梦吗？ 后半句太恶心了，林萧加以润饰才变成刚刚的对话。 例子女：那我现在给你亲亲好不好。 接着，是无数个「么么哒」表情的刷屏。 反观安然反应。 问他是不是被盗号？ 呵。 林萧：我好像交了个假女友。 因为安然的钢铁直女反应，林萧直接把备注改成，不懂浪漫的女朋友。 安然好半天都答不上话。 可能真的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久了，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自己尚且会因为一整晚看不到林萧而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更何况今天表现出异常粘腻的林萧？ 安然点开图片，仔细研究上面的对话。 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好像应该表现出高兴而不是像她一样咋呼。 安然正想回复，身后的小爱从后面抱住了她。 安然熄灭手机，转过身。 酒劲过去之后，此时小爱只剩天旋地转的头晕。 但是脑子是清醒的。 她就像漂在海洋中，一个浮沉不定、孤立无援的孩子。 四面都是海，小爱看不到岸。 “安然，你说我以后怎么办？” 像刚刚安然的建议——一个人出来生活。 这个方法好像能行通。 小爱不是没想过。 但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因为对于未知的未来，她有期待，也有害怕。 虽然曾柏林管得严，但是这些年她一直活在他编织出来的羽翼里。 事情都有两面性，强势是一方面，但他确实在能力范围内替小爱过滤不少伤害。 比如，以前班主任老喜欢用成绩凭成绩说话，她被班里老师一致杯葛，就是曾柏林替她冲出去。 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人的面，在家长会上质疑老师的师德。 还有因为校园女老大暗恋男孩子，喜欢上自己，被人家盯上，差点被校园暴力，也是曾柏林出面的摆平的。 那天，她就被人骗到女卫生间，花了十五分钟才编好的发饰，在你推我搡和东拉西扯下，渐渐变得松散。 盥洗台的水蓄满，被人从身后强制按头的那一刻。 就是那时候，生平第一次，小爱感觉到灵魂深处破碎的声音。 这是生平第二次，被曾柏林甩了一耳光。 不堪其辱，离家出走。 那时闻声赶来的曾柏林，对小爱来说简直宛如神抵。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小爱不知道。 安然宽慰她的时候，开玩笑说过，这是迟来的叛逆期。 可能真是。 被保护得越好的女孩子，内心越渴望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越渴望发现自己真实的自己。 此时的小爱，埋首在安然怀里，身体蜷缩，哭得像个孩子。 安然轻拍她的背。 伴着那一声声轻柔的安抚，夜深了，路边蝉鸣也收起聒噪，偃旗息鼓进入梦乡。 楼下的槐树结出嫩白的花苞。 小爱哭累了，婴儿一样在安然怀里睡着，安然帮她掖好被子。 “槐花很快就会绽放。”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而小爱，安然拿着手机走到过道。 “终归要有个新的开始。” 早上七点不到。 安然家的门被人敲响了。 “等我一下。” 安然朝门口喊，火速拿了件套头小裙子，十分钟内完成洗漱和穿戴，出来的时候把房门带上。 开门之后，林萧跟在汤圆身后进来。 两人手里提着早餐。 汤圆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小爱呢？” “在睡觉。” 安然看了下时间，这个时间差不多林萧要去医院送早餐买菜回来做午饭的时间。 是一天中最忙的时间，安然也想陪林萧去，转头对汤圆说：“我去叫她。” 汤圆连忙摆手：“别啊，让她再睡一起。” “……可是，我们快要出门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爱已经起床了，这会儿梳洗整齐的立在房门上，“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小爱不是想看吴大伟，她想拜访的是肖红。 安然很早没有妈妈了，把肖红当成亲妈这件事，她也很早就知道。 “阿姨现在一天到晚在院里，我理应也得去看看她。” 以前所有学识和家教都告诉小爱，去人家家里要跟主人打招呼。 安建国小爱现在是没有条件，她能打招呼的只有把安然当半个女儿的肖红。 小爱今天穿了粉色猫咪T恤，下身搭配白色A字裙。 很夏天的甜美系配色。 她小巧的身高，配上修长纤细腿，整个人更显娇小纤细。 衣服是穿好了，但是小爱没有心思做发型。 一头乌黑的及肩长发散落在肩上，好看也是好看，就是没有以前精致了。 “汤圆，你老盯着小爱干嘛？” 是早餐的这十五分钟空隙，安然留意到汤圆的目光一直追着小爱。 小爱慢条斯理的吃着包子，闻言“啊”的一声，目光不自觉看向安然，“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单纯的安然还真去看了，“没有啊。” 汤圆轻咳了声，不好意思的揉着鼻子，“没有，好好吃早餐。” 钢铁直女安然不肯放弃：“没有那你一直盯人家看做什么。” 这会儿的汤圆，都尴尬得说不出话了。 红着脸，看向窗外被晨风吹得摇曳的槐树。 林萧抬手去揉她的头发，“好了，别问了。” 这点小情趣逼人汤圆说出口，就太不厚道了。 这是有喜欢的人才知道的乐趣，像林萧，最近他就喜欢留意安然一百个微表情变化一样。 人家汤圆就是想默默欣赏人家小爱吃早餐的样子。 ------------ 第145章 生死床帘 四人坐公交车去的医院。 正是上班高峰期，公交车挤满了人。 汤圆比较胖，由他先上公交车开路，后续三人跟着上车。 在靠下车门的位置，汤圆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挤的角落。 小爱跟在汤圆身后，林萧拉着安然，由汤圆开路，四人穿过密密麻麻人群挤沙丁鱼一样过去。 四面都是人头，为免走丢，安然挽着小爱手臂，抓着过往的车椅靠背问。 “小爱，过两天就要填报志愿，你想好了吗？” 一说到志愿问题，汤圆不由得竖起耳朵。 耳边纷扰的吵杂似乎沦为背景，汤圆耳边只剩小爱的声音。 小爱摇着头，“我其实也没想好。” 她现在都离家出走了，留给她看报考志愿册的时间也不多。 “我父亲……他，其实希望我可以复读，重新参加高考，考一个能让他抬起头的成绩。” 汤圆不知道小爱考了多少分。 但是一听到说小爱高考分数让家人抬不起头，汤圆就深有同感，心有戚戚然。 他想起他家老妈子看他的神色，刚知道他考两百多分，追了他七条街。 汤圆用难友般的眼神看着小爱，“小爱，你考了多少？” 小爱有点不好意思说，对汤圆只比了了个手势。 他喃喃，“3……0……8……” “小爱，你考了三百零八分？” 虽然他现在幸灾乐祸的心态很不对，但是，汤圆就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这种感觉就像机选中了一等奖大乐透。 汤圆白皙的脸上笑得眼睛眯着一条线，“小爱，我们只差了二十来分，是不是可以上同一间学校？” 小爱眼波微垂，灵动的眼睛如剪水秋波，细微涌动。 理论上是。 高考分数线会划分一类二类三类院校。 三类中好点的，录取分数线会朝着二类看齐。 剩下的，对分数线没什么要求，就是像汤圆小爱这种，总分七百五十分只考了两三百分，就是那种垃圾中的垃圾院校。 不过，如果小爱没有出走，小爱相信，以曾柏林的能力，一定来把她弄到一群三类院校中的战斗力院校。 但是这会儿，小爱出走了，高考会重新洗牌。 小爱垂着头，“我，其实，没想好要不然要复读。” “没关系啊，复读的话，我也陪你。” 汤圆像个斗志满满准备让前线的战士，自从知道小爱不是因为讨厌自己而不回微信，汤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一副你上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的表情。 “反正我妈是巴不得我复读。” 人群拥挤，小爱背后站着的是汤圆。 他双手扶着头顶上的栏杆，胖胖的身体敞开像一张张开的网。 虽然尽量避开，但是免不了刹车还有上下车的时候，会有一些肢体接触。 十五分钟的车程很快过去，夜城医院是一个高峰期站点，下车的人很多。 汤圆怕小爱被挤到，让小爱走到前面，自己双手搭着她的肩膀。 下车之后，小爱脸上已然是只熟透的虾。 看着不自然的小爱，汤圆不禁想起刚刚掌心触碰下，绵软的触感。 低声说道，“冒犯了。” 这会儿吴大伟已经搬进七楼肝脏科，医生排了手术时间，刚好是专家会诊结果出来的两天，填完志愿之后。 林萧敲了门，进房把保温瓶放下之后，“爸妈，我有同学来看你。” 住院是件很沉闷的事，像吴大伟这种住双人间的还好，如果是六人间那种。 每天都会有人住院，有人出院，运气不好，可能还要面对室友病死，或者重症咳血的，有些甚至上了手术台再也没下来。 吴大伟住院这两天，便听说肝脏科的许多传闻逸事，心里不禁唏嘘。 生与死，不过隔了一扇床帘，有时候白天还能跟你好好打招呼的病友，晚上说没了就没有了。 吴大伟这几天呆在双人间，隔壁床位应该是家境稍好的家境。 每天门庭若市，反观自己身边，除了肖红的长期陪伴和林萧的送饭，就显得稍显冷清。 在林萧进门十分钟所有，安然汤圆和小爱跟着进房。 之所以慢了十分钟，因为小爱觉得空手来病房不好，转身去了水果摊，买了这些应季水果，钱是汤圆和小爱平分。 汤圆想全部自己给，可是小爱不肯，无论说什么都坚持自己说分摊一半。 “阿姨，这是给你的。” 这是肖红第一次见小爱，她表现出长辈应有的好客与热情，转头看着安然，“这是你朋友吗？” “是，很要好很好的朋友。” 肖红那时候还没有闺蜜这个词，她理解过来，马上反应，“这是姐妹淘呢。” 说完转身去洗手盘切水果。 吴大伟想坐起来，林萧过去扶吴大伟，还把枕头垫起来当靠背。 “爸，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还是看样子。” “你这么久不去上班，那边批假吗？” 再过几天，安建国的第二次庭审即将开庭，林萧想借着此事看看曹玲的态度。 那边似乎放弃挣扎了，自从上次林萧和她私自聊过，就没有太多音讯。 “厂里批了我病假。” 说起这个吴大伟又一阵感慨，“万幸是批下来了。” “不然以我的年纪和学历，四十来岁才失业，我……” 四十多岁本就就是等退休的年纪，这时候失业，没有工资收入，也没有退休金，无疑相当于等死。 “还好厂里见我是工作十年以上的老人，批了病假之余每个月给我发放一两百的水果钱。” 吴大伟越说越心酸，最后声音也哑了，“只是这一两百，是绝不够我生活费的，阿红，家里要多劳烦你担待了。” 吴大伟的病不算工伤，请病假是没有补贴的。 这不仅批了病假，还给了水果钱。 这是投降了呢，那安建国庭审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 汤圆听闻言去摸自己鼻子。 一直以来，他有些愧疚，作为好兄弟，在林萧的事情上好像一直没有帮什么上忙。 好像都是王中汉帮得多，这会儿听说连王中汉也被他爹打的骨折了。 说起这个，林萧良心不安，就想着哪天有空亲自上门去拜访。 汤圆也知道林萧的情况，宽声道：“我前两天有去看他啦，一只腿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另一只比较严重。” 想到王中汉，汤圆愧疚之色更重了。 同样是兄弟，怎么他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呢？ 汤圆忽然换了脸色：“林萧，有困难你也可以问我借。” “我钱是没有王中汉多，但是一千几百还是有的。” 林萧心里一暖，“谢谢。” “但是现阶段还不用，我能自己处理。” 这时，门口站着一位白大褂吸引了林萧注意。 与林萧目光在空中交汇时候，他朝林萧招了招手。 “抱歉，我接个电话。” 林萧跟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后脚出去那抹白色身影， “医生，怎么了？” ------------ 第146章 未缴清的医药费 这是吴大伟在夜城医院的主治医生，好像是姓贾。 “你们的医疗费好几天你没清了，有空去结算一下。” 一般医院都是交了押金，出院再补齐医药费。 可最近医院床位不是很紧张吗？加上医患关系非常严重，医院现在就每天一结医药费。 要不是看在王中汉的关系，这医药费是一天都不能拖的。 涉及钱，态度得先拿出来。 “不好意思，医生，一共欠了多少钱？” 医生看了一下手里的报告单，“拖了两天，一共三百七十六元五毛七分。” 吴大伟还没有进行手术，医疗费主要是床位费，以及营养费，所以还不算太高。 三百多，林萧不是没有。 “医生，我出门急，没来得没带钱，我待会儿午饭的时候补上行吗？” 林萧话音刚落，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汤圆忽然从身后窜出。 他手机捏着一一张卡，“医生，我卡里有钱，先刷我的。” “不行。” 林萧脱口而出，让医生伸出来的手骤然顿住。 “这样吧，你们商量好再叫我。” 医生踩着白布鞋的离开，走了没两步就被汤圆追上了。 “不用商量，医生，先刷我的。” 林萧虽然追上了，却怎么拦都拦不住。 医生接过卡的时候，林萧微张着嘴。 想说什么，却被汤圆一下子打住。 “走，医生，我跟你刷卡。” 林萧：…… 他还想阻止，那头汤圆一溜风一样跟医生走远了。 林萧还能怎么办哦，当然是追上去。 从窗口刷完卡出来，林萧追上汤圆，“谢谢。” “中午回去的时候我把钱给你。” 汤圆把卡收回钱包，抬头，“林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那就当我啰嗦好了。” “行了，叔叔好起来再给我，又不缺这几百块。” “好了，话题就此打住，进病房就不要再提医药费的事了。” 林萧和汤圆进去时候，发现肖红和小爱还有安然聊得火热。 “在聊什么？” 林萧走到安然身后，右手搭在她后边座椅的靠背上。 “在聊《屋塔房王世子》。” 十七岁的小女孩，最不缺的果然还是追星。 在那个年代，韩剧继台剧之后，风头一时无俩。 前有引进华国电视台的《浪漫满屋》，后有迷死万千少女的《原来是美男啊》。 不落时髦的小爱和安然自然也是紧跟时代步伐。 两人在讨论激烈的时候，也很喜欢伦理爱情剧的肖红听了一耳朵。 不时发出疑问，见林萧进来，肖红马上把林萧拉到一边，“萧萧，回去给我下载这部……” 肖红回头一脸懵逼的安然，“名字叫什么来着？” “屋塔房王世子。” “哦对，你回去就给我下载这个，放我手机里，反正我在医院闲着也是闲着。” 确实，肖红最近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来医院，家基本上都不回了，家务都是林萧在做。 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林萧看着也单调。 吴大伟欣慰看着这样的肖红。 他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驻院的时候肖红终是绷着一张脸。 他失眠的时候，肖红常常夜里睡不安稳，起来问她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 如果什么都不需要，她就去检查暖水壶的水有没有满，吴大伟被子有没有盖好。 吴大伟有时候看着都心疼，但肖红常常苦中寻乐的语气开导他。 “你呀，就是劳碌命。” “以前忙得找不着北的时候，你不愿意歇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也睡不安稳。” 吴大伟真的好久没有见过肖红如此开怀大笑了。 可能这几天见多了生气，他心态也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以韩剧内容为掩盖，肖红把林萧拉到没人注意的角落。 身后的安然和小爱还在聊得火热。 肖红向后面看了眼，确定没人之后，小声对林萧说。 “萧萧，你回家里去我房间，衣柜里有一双黑色袜子，里面有些钱，帮我拿三百五十元过来。” 林萧明知故问，“怎么了？” 肖红也不愿意明说，“别问了。” 不说林萧也知道，就是刚刚医生说的拖欠医药费的事。 这是肖红平时压箱底的钱，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钱不够吗，妈？” “不是不够。” 肖红又看了眼后面，确定他们注意力不在这边，才拉着林萧说话，“我这个月厂里拖欠工资，到现在都没有发出来。” 纺织厂是二十号发工资，以前都很准时，即便拖欠也是因为节假日，顺延了一天。 这会儿都二十七八号了，晚了七八天，就有些异常了。 林萧目光一敛，“为什么？” “唉我也不知道。” 说起这个肖红也是惆啊，她除了上班就是对着吴大伟，这班上得憋屈，下班了不敢让吴大伟看出丝毫异样。 明明很焦虑，却又装作很舒心。 明明很烦躁，又得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 精神压力加上体力透支，她一天到晚，只能靠意志力撑着。 才能让自己在吴大伟面前，看起来稍微像个正常人。 “那，”林萧沉思片刻，“别人的工资发了吗？” “别人都发了，就我的没发！” 一说这个，肖红那个惆怅呀。 这事她一直闷在心里，林萧的提问简直无疑于在她心里撕开了一道缺口。 肖红闷闷不乐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老板。” “以前一直好好的，这会儿晚这么久，我找过财务啊，他们这是老板的决定。” 肖红一下子眼眶红了，真的，活了四十年，以前死老公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憋屈。 她老实了半辈子，辛勤了半辈子，怎么能说不给钱就不给钱呢？ 如果家庭平顺也就算了，这不，吴大伟医药费每天都要缴清吗？ 上大学前，吴大伟存折簿里有五万。 后来高考前半年，吴大伟又存进去五千。 所以家里存款有五万五。 可是之前吴大伟营养粉花了不少，加上定期复查，花了大概有八千。 这会儿又住院了，来来去去，只剩下三万。 可是这三万都在吴大伟存折里，两人约定，如非必要不能动用里面的钱。 这会儿也是肖红刚发工资的时间，她怎么好意思开口问吴大伟要？ “万一……万一……” 而且吴大伟向来偏激，得知自己工资发不出来，家里开始吃老本，肖红不确定他会不会偏激到像之前那样……去跳楼…… 肖红不敢想，更不好赌。 说着说着，开始用苍老的布满老茧的手背去抹泪。 “我也找过老板，可他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半天见不到人，打过去的电话和发出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 “萧萧，你说我怎么办？” 肖红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原来刚刚一副乐观的表情是装给吴大伟看的。 其实在肖红讲述这些的时候，林萧脑里忽然涌入曹玲那张美艳的脸。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林萧隐约觉得，这跟曹玲有关。 曹玲只答应不搞吴大伟，没有答应不搞肖红。 如果曹玲对他心怀怨恨，肖红确实是最佳下手对象。 因为纺织厂不是挂她名字，林萧压根儿没那么容易查到她。 就知道这个曹玲没那么容易打发。 “妈，钱的事你先不用担心，我已经缴清了。” 肖红脸色一僵，“萧萧，你把医院的费用结清了吗？” 肖红神色呆滞，“你哪来的钱？” “才三百多，妈，我这里有些存款。” 林萧不打算把汤圆借钱的事告诉肖红，人情债他来背，钱他来还。 可是肖红还是过不去心里关。 钱是林萧存的，父母健在哪有花未成年子女的钱的道理。 肖红哽着喉咙，“萧萧……” 林萧却没有让他说下去，“家也有我一份，妈，可以的话我也想出一份力。” “萧萧，你别太辛苦。” 肖红和林萧聊完回到吴大伟病床边，小爱和汤圆还在聊填报志愿的事。 安然陪吴大伟聊天，什么都聊，聊时事新闻，聊军事政治，聊国际关系。 聊家庭聊感情聊林萧。 也真分难为一个学文科女孩子了。 不过安然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可以无缝对接吴大伟的一切兴趣和疑问。 她好像一贯都讨长辈人的喜欢。 ------------ 第147章约会时光 时间差不多了，林萧提着保温杯准备离开。 小爱因为昨晚出来得仓促，没带什么衣服，这会儿拽着安然逛百货。 “那……”安然望着即将离开的林萧，眼神流露出不舍。 “没事，安然也顺便好好玩，顺便看看自己喜欢的衣服。” 没记错的话，安然至少有两个月没买衣服了。 吴大伟不是给了她一千块吗？ 林萧只希望她快点花掉，而不是替他存着。 刚从公交车下来，林萧拨弄着她略显凌乱的秀发。 在公交站分道扬镳，安然看着一同跟来的汤圆。 他走在小爱右侧，时不时的放慢脚步， 六月的夜城，十点半的太阳炙热得已经把人热得烤熟。 沿路翠绿的叶子被太阳烤得挺不直腰，花苞蔫蔫的挂在树枝上。 今年的夜城格外少雨，热浪一层接一层。 “等我一下。” 汤圆转身去了旁边的小超市，出来时候手里到了一把伞和一塑料袋的冰激凌。 安然和小爱现在树荫下，忽然底下多了一处阴凉。 手柄上的吊牌没来得及摘，汤圆可爱的单眼皮眼睛笑成一条线，“女孩子最怕晒了。” 说着，把手柄递给安然。 安然后退一步，没有接，“不用管我，反正我是电灯泡。” 小爱白皙脸上绽出一朵红花，“谁说你是电，电灯泡。” “哦，对，我还不是电灯泡。” 安然失笑，“你们现在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调侃味道很浓。 安然敢以十年闺蜜情下注，小爱这次出走汤圆绝对有一部分原因，只是多与少，轻与重的问题。 说得好像他们以后一定有关系似的。 安然不接伞，汤圆只能自己提着。 但是伞不大，加上他略微圆润的体型，伞内无法容纳三人。 他走到小爱身边，左边的安然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一条马路上，只剩他们两人并肩而走。 经安然刚刚调侃，两人一时无言。 他们走得慢，四周穿过除了闷热的风以及流淌着一丝暧昧的空气。 好像……有点尴尬。 汤圆是轻咳了声，把右手塑料袋高举过头，“小爱，我还买了雪糕。” 早就热到不成人形的安然，打鸡血一样冲了上去，“雪糕好，雪糕好。” 好大一个塑料袋，安然一根根的翻，“哇，汤圆你买了好多！” 在那个五毛钱一根老冰棍的年代，这一大袋至少也要花掉安然两三顿饭钱。 汤圆则有点羞涩的挠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你”自然指的是小爱。 “我就什么口味什么牌子都买一通。” 安然随手翻着，捡了一只看了品牌和口味又放回去。 这里大大小小至少有二十多跟冰棍，安然忍不住失笑。 “真的，汤圆，你毕生智商都用在这次买雪糕上了吧。” 要是学业上他也这么努力用心，哪里会考不上二本。 汤圆假装生气的抡着拳头。 “安然，过分了啊。” 一点都不过分。 安然粗略看了一下，这塑料袋雪糕没有三五十块拿不下。 价位从五毛小布丁到十块的明治梦龙，口味从草莓香草巧克力哈密瓜，应有尽有。 安然就才想，汤圆应该是把便利店每个品牌口味都包了下来了。 被戳穿心事的汤圆，此时脸红的滴血。 小爱更是不好意思看他，目光随便逮着一棵树使劲看。 托小爱的福，安然挑了根原味梦龙，这冰激凌很贵，平时她都舍不得买。 撕开黑色的包装，巧克力冰凉丝滑的口感，入口即化。 安然粉嫩的舌尖舔着，都不舍得咬上一口。 “不错哦，汤圆，失败乃成功之母，你现在追女孩的技术越来越自然了。” “就别再像之前那样，突兀的写什么情诗。” 汤圆本不想辩白，实在招架不住安然的一顿猛损，“那是我想了半个月的诗好不好！” 中计了吧。 安然掩嘴而笑，“哦，所以你承认写给小爱的是不是。” 一旁的小爱早就被说得羞羞脸了，她不好意思的跺脚，“安然！” 安然吐了吐舌头。 三人有说有笑的来了百货，小爱以迅雷不及掩耳扫了四套衣服，而且都是一整套的买，回去之后不用烦搭配的事。 以前安然以为小爱也是穷学生，又住得远，两人很少一起逛街买衣服。 这会儿是第一次见识小爱血拼速度。 安然和汤圆忍不住目瞪口呆，“小爱，你买衣服眼睛都不眨一下哦。” 小爱点头，“是啊，反正都要买的。” “你都不砍价？” “啊？可以砍价吗？我不会……” 安然倒是个热心肠子，“这是华国女人的必备技能。” “来来，跟在我身后学习。” 除非逛高级百货，不然这种小百货服装店都可以砍价，尤其那种布料摸上去一般，店面装潢又比较老旧的。 可以直接在开价的基础上对半砍再打个八折。 老板开价一百八，安然直接还价六十块。 这家店小爱看中的是一条波西米亚风吊带长裙。 除了布料有点糙外，版型设计其实都不错。 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讨价还价不成，索性卖惨，“这条裙子是昨天新进的货，我进货都要七十块，这个价格亏本了，不卖。” 小爱在一旁拉安然的袖子，小声嘀咕：“会不会真的太低啊。” 安然比了个ok的手势。 “可是我每天路过也看到这条裙子啊，至少有一周了吧，怎么会新进的货。” 老板讶然，“你每天都路过？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只是没来你们家店。” “这样吧老板，你卖的是女装，我们又都是你潜在客户，八十块卖了，我们交个朋友吧。” “这样你还有十块钱赚呢。” 起初，老板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后来抵挡不住安然软磨硬泡，八十块裙子卖了。 大开眼界的小爱觉得省下一个亿，回去的时候想请安然喝奶茶。 走在夏天蒸笼的路上，烈阳当空，手里一杯冻奶茶是多么幸福的事哦。 三人人手一杯奶茶走在回程的路上。 奶茶见底，汤圆吸着底部残余的珍珠，“你们女孩子买衣服都这么疯吗？” 小爱没来得及答，安然抢先上前，去拍他的肩，“是哦，所以你以后要努力赚钱哦。” 汤圆“切”了一声，不甘示弱的回击道：“这句话，回去我帮你转告林萧。” 安然脸马上变脸，“不可以！” “怎么不可以了？一样都是男孩子，他以后就不用养家糊口啊？” 汤圆求生欲很强，见安然变脸马上拽着躲到树后。 挑衅的味道很浓：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安然追了好几圈没追上，累的满头大汗的在树下叉腰喘气。 汤圆以为安然没辙，可他忘了，安然从来都是耐力型和脑力型选手。 汤圆朝她做了个夸张的鬼脸的时候，只听安然悠悠声音从树下传来。 “汤远！你要是敢告诉林萧，我回头就把你高中的糗事告诉小爱！” 哈，这年头谁还没点心机。 安然就抓着汤圆想出演完美情人的弱点，使劲反击。 闻言，汤圆看了一眼旁边饶有兴味的小爱，回头瞪着安然。“瞎说什么？我，我能有什么糗事！” 汤圆这让人捉急的智商真的帅不过三秒。 “哈，是你要我现在说的。” 刚好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人行道，宽敞的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 栽种在路边花圃上的花红得热烈，像极了这个高中毕业的二零一二年的夏天。 安然得意的声音飘在街上。 “高一体育男生一千米考试，你考了最后一名。” “高二你感冒了，有次在我桌子旁，忘记聊什么了，喷我一桌子鼻涕。” “高三隔壁班有个女孩给你起了个外号叫‘恐龙’……” 一桩桩一件件，被安然如数家珍倒出来，脸上还带着得意。 确定小爱对汤圆有意之后，安然的心跟着大起来。 坑朋友嘛，谁不会~ ------------ 第148章 这热烈的青春啊 “安然！” 呆愣了三秒钟后，汤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撇头看着小爱，她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因为笑意变成月牙型。 窘迫的汤圆脸越来越红的同时，追着安然假装一段猛揍。 安然也假装害怕，两人围着粗壮的树你追我赶。 小爱看着看着，泪水不禁湿润了。 “好羡慕这样的同学情。” 她高中上的是女高，男孩子很少，女孩子的友谊都是内敛的聊打扮聊八卦。 这种你追我赶的热烈的同窗友谊，小爱真的从未试过。 安然喘着粗气停下，走到小爱身边安抚，“或许，你可以尝试上大学念混班。” 汤圆也谈不上生气，虽然被爆了糗事有点糗。 三人朝着林萧家的方向走。 半路，安然终于想起一个问题，“汤圆，你一整晚不回家也没关系吗？” 她可没忘记汤胜昨天用狮吼的声音让他不要添乱的样子。 汤圆不假思索回答：“没关系，我太了解我爸了。” 男孩子正说反话有时候也就是出于礼貌。 嘴上虽然这么说，汤圆想起自己回去后可能面对的吼声，身体忍不住发颤。 “那个，我送你们回去之后，我就回家拿点换洗的衣服。” 胖子都怕热。阳光火辣的中午，汤圆额上后背全湿了，出汗量是安然小爱的两倍。 安然毫不怀疑，如果他把身上的鹅黄色T恤脱了，可以拧出水。 汤圆撑着伞， 与伞下小爱走着。 忽然很些热恋中情侣的感觉。 小爱在他的右边，他特地换了左手撑伞，伞面朝小爱倾斜得更多。 汤圆的左手自然垂落，肉肉的左手挨着小爱小巧的葇荑。 有好几段路，两人都手背贴着手背，其实这时候，只要汤圆用尾指轻轻一勾，把小爱的手拉进手里就大功告成了。 偏偏他勇气不够，好几次不经意肌肤触碰后，汤圆欲言又止的闪开了。 安然平时就没有小爱那么精致，平日走在阳光下，更不会打伞。 这会儿她在阳光下毫不顾忌的裸奔，目光一直追着前方两人的进展。 越看越着急，刚想冲过去点拨汤圆，让他男孩子应该主动一点。 然后安然的手机响了。 是林萧打来的，问他到哪儿了，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医院送饭。 平时林萧为了让吴大伟和肖红不饿对肚子，十点半左右就出门了，今天因为等安然所以晚了。 他一直等她到十一点。 “那个……” 安然一时也回答不上，她拿着话筒跑到小爱面前。 就是这个动作，一下子把汤圆所有欲说还休的情愫都逼回体内。 汤圆下意识的不好意思的换回右手撑伞。 “小爱，你等下还要去医院吗？” 小爱才从暧昧之中反应过来，她的手背和脸颊像被火烫过，抬头看安然的眼神有些懵，“什么，我没听清。” 安然又说一遍。 “哦，我刚买了衣服，要留在家里收拾，你们去吧。” “哦，好。” 安然拿着话筒，欣然的跟林萧说，“我去的，你再等我五分钟。” 安然挂掉电话，快速从包里翻出钥匙，“这是我家钥匙，你回家之后自己收拾。” 安然从钥匙串里拔出一根，接着像只活脱的鸟一样，一下子蹦了出去。 安然体育一直不错。 虽然这会儿的安然穿了件小裙小皮鞋，但跑步速度丝毫不亚于体育课上的百米冲刺。 “安然，你慢点。” 汤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失笑道：“这安然，只在林萧面前是淑女。” 小爱笑答：“这不是每个女孩子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每个女孩在喜欢的人面前多少会有些矫揉造作啦。 “不可能每个啊，你就不会。” 话落，汤圆红着一张脸捂住嘴巴。 小爱也低头数板砖。 此时安然不在，只剩汤圆和小爱两人。 汤圆懊恼的低头，想把话圆回来，“我，我是说，你那么斯文可爱，不用再在喜欢面前的人装了。” “可是，你不觉得我有时候太过文静，显得无趣吗？” “而且缺乏生机和情趣。” “即便被欺负了，也只敢躲在被窝里哭。” 文静是个无法用优点缺点定义的形容词，小爱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揉碎了摆在别人面前，让别人嚼过之后再评价。 汤圆略微沉思，“其实你也是不是文静，只是习惯压抑自己吧。” 是的，无论小爱打扮得多得体斯文，无论她性格多绵软，也无法掩盖她内心那抹突破自己的念想。 就像安然评价她的，骨子里的叛逆，用安然的话形容就是“迟来的叛逆期”。 “因为谁都不喜欢被掌控啊，所以你才会违逆了唯命是从多年的父亲吧。” 这一刻小爱的心里，就想破了一个洞。 除了她的闺蜜，汤圆大概是第二个跟她剖析自己的人。 就很奇怪了的感觉，明明见了没多少次，两个人之间好像装了磁铁一样。 彼此吸引，会试着了解，试着对对方的遭遇感同身受。 …… 安然如约在五分钟之内回到林萧家。 开门时候，林萧正好在玄关换了鞋子，两人在门口处汇合。 林萧家可是住五楼，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安然可还没有走到槐树那儿。 这会儿见安然喘气粗气，脸颊被烈日烫红，及腰的头发七零八落的披散着。 林萧拨了拨她的刘海，“做什么跑那么急？” 安然开玩笑道：“着急去见为我独守空房一整晚的夫君啊～” 安然还记得昨晚的调侃，两人聊到一半，还在后劲中的小爱忽然蹭过来。 所以也没来得及说晚安。 安然以为林萧会生气，谁知开门迎接她的却是一张笑脸和拥抱。 把保温壶袋子挽到手腕上，林萧上前一步抱住安然。 “上哪儿学的，还夫君。” 女孩子汗味都是香的，林萧埋头，嗅着她的发上香味，低头撅住她棉花糖甜美的唇。 直到昨晚空落了一块的心被填充满才放手。 安然脸上更加潮红了，连说话的声音也蒙上水汽，“当时是你昨晚的截图。” 昨晚林萧放的截图人女孩子还叫男朋友做老公…… 虽然林萧有跟她聊过以后，她也试图在心里换称谓。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在嘴边打转就是说不出口。 所以安然用稍作隐晦的“夫君”来代替。 这次送饭林萧只用了很短时间。 他把饭放下，陪了肖红和吴大伟说了会话，回头去了医生办公室，把一个信封交给他。 是之前他卖鞋子攒下的两千块。 可以的话，他想先不动用家里的备用金。 “医生，每天医药费先在这里扣，不够再可以打电话给我。” 医生接过信封，用打量的目光重新审视林萧。 可能之前觉得他是有钱不给治病的混账儿子，这会儿对他有些改观了。 不过又有什么所谓呢？ “医生，这是我电话。” 林萧弯腰找了白纸，在上面留了自己的新号码。 医生抬了抬眼镜，以前大概主观意识蒙蔽了双眼，都没有留意到他真实年纪。 “小伙，你多大了？” 林萧沉吟，本不想回答的，但是好像又显得不太礼貌。 于是用平淡语气说道，“十七岁。” “才十七岁？” 是质疑。 也对，即便长了张青葱稚嫩的脸庞，但是从他沉着应对，以及这沓两千块的存款的反应上看，确实不像十七岁。 除了面对在意的人，林萧给人一般感觉都是少言而寡淡。 除了吴大伟病情和医药费这些必要沟通之外，他不想费心思去解释。 于是，他果断选择一句话把话题聊死，“我心理年龄三十岁。” 医生：…… 所以这让人怎么接下去？ ------------ 第149章 一大群老婆粉 出了医院办公室，拉着安然的手，林萧想着是时候要把赚钱提上日程了。 如果模特那事不成的话，他得赶紧另谋出路。 这次回去之后，林萧就主动打给一筒，是催促，也是手段之一。 电话快响完了，对方才接起来。 “一筒先生，我是林萧。” 林萧是新的号码，一筒没来得及存，对于林萧的主动来电一筒表示难以置信和意外。 毕竟那天谈判，他表现出来的超乎常人的老道和沉着，一筒不认为他是个沉不住气会主动出击的人。 可是，偏偏这样的人还真的给他打电话了。 “林萧，有事吗？” “我想问你上次谈判结果。” 林萧不喜欢爽约，既然是一筒先约的他，他就要把选择权交到人家手上。 “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如果你那边不通过，我就要去找工作了。” 一个高中生应届生能找什么工作，肯定是朝七晚十二工资工时被无条件压榨的工作。 “唉，你别，我这不，股东会还没出结果。” 一筒那边明显急了，销量下滑，他还指望着林萧救场。 当然，林萧要是不答应，他们杂志也备了第二第三的人选。 可他们要不就没有林萧帅气的外形，要不就是履历不够林萧亮眼。 就总有一块残缺。 林萧这期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目前阶段，就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一样符合条件的人选了。 “我的情况暂时不方便透露，但是不能等你太久。” “也没有很久啊，一周都没过。” “我缺钱，耗不起。” 林萧不拖泥带水，电话那头的一筒直接无语了。 这个年纪谁表达缺钱不都是含蓄的含沙射影啊，哪里会这么赤裸表达出来？ 才十七岁，能把缺钱这么大义凛然的说出来的，估计整个华国找不出第二个。 “好好好。” 一筒老实交代，“你要股份我这边要开股东大会，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主。” “这样吧，你下午有时间出来，我们再面谈一下。” 依旧是上次那家咖啡厅，一筒今天是韩风打扮。 黑色T恤上面拽了一句看不懂韩文，墨绿色工装裤，还有那奶茶色刺猬头，皮肤白得有些过分。 加上瘦削的身形，整个人显得奶里奶气。 一筒刚入座，没看到安然问：“你女朋友为什么没跟你来？” “当然是怕你打她主意。”林萧抿了口水。 这次也是林萧先到，跟上次一样，他点了一杯不花钱的白开水。 一筒抬手唤来服务员，“鸳鸯，谢谢。” 接着，一筒双腿翘起，“林萧你也不用替我省钱吧，至少一杯饮品我还请得起。” 林萧倒也无所谓，“不用，我对饮品过敏。” “哈？” 林萧不答，低头喝水。 喝什么的都不要紧，他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特别这种半生不熟，未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产生交集的人。 “所以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别的方案？” 林萧还要赶回去做饭，所以留给一筒的时间并不多，期间他目光就不时看向墙上的钟。 “这样吧，以薪水代替股份，行不行？” 一筒也是个爽快的人，今天林萧愿意应约而来，就代表他还是有合作诚意。 既如此，他何不爽快一些？ “这样。我雇佣你当全职模特，每个月给你开固定薪水。” “如果有拍摄和专栏采访，我再按当月销量的百分点给你提。” 林萧不语，丝毫反应都不给默默喝着水。 一筒一时拿不定主意，“这真的是我想到最优方案了。” “真的，我虽然是最大的股东，但是股权转让我不能说了算，要股东会一致通过的？” “不过如果只是聘请模特和给出薪水，我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不消一会儿，一杯烟雾袅袅的鸳鸯被端上桌，一筒没有喝，因为林萧一点反应不给他。 他真怕林萧一个反水，自己苦苦维持的《WOW》因为错失主要板块走向倒闭。 “我连合同也带来了，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立刻签合同。” “别的模特都没有这样的优待，你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目前市面上还没有像他这种专门做草根人物，接地气的专访杂志，只要能成功转型，一筒绝对有信心。 然而林萧一直没有说话，一筒来时的自信随着林萧的沉默渐渐流失。 五分钟过去，一筒终是受不了试探问，“这是……答不答应？” 落地玻璃窗过滤了炽烈阳光的温度，林萧整个人都笼罩在光里。 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钱会减少，但是目前来说有一个稳健的收入来减轻肖红肩上的负担，以及尽快还汤圆的钱才是第一要务。 “你确定你刚刚的承诺可以兑现吗？” “如果杂志最后倒闭，我会不会拿不到钱？” 钱才是林萧最关心的问题。 倒闭的问题，林萧其实从不担忧，问出来也是多此一举。 根据他上一世的经验，这本《WOW》的杂志不仅不会倒闭，还会蝉联好几届年度杂志销量排行榜冠军。 一筒不假思索道：“这你不用担心，完全没问题！” “这么自信？” “你不自信？” “我应该自信？” 一筒看林萧的眼神向外星人一样，他难得的爆了句与自己形象不大相符合的脏话。 “擦，你不看围脖？” 林萧沉声。 他看围脖，但谁会无聊到日夜搜自己的名字。 “你网上那堆老婆粉都疯了。” “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照片，天天在刷屏。” “你看，高考成绩都公布了多少天了，就没见你高考状元这条热度点掉出百名。” 说完，似怕林萧不信，划开屏幕，点开围脖。 果然，林萧在热搜第十五条和十八条看到自己的名字。 #林萧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 #林萧女朋友上辈子拯救银河系# 林萧瞅了标题一眼，无动于衷的低头喝水。 “啧啧，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淡定还是假正经。” 一筒算是大开眼界。 别说他一个十七岁的人，如果现在围脖上火的不是林萧，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像林萧那么淡定。 不炫耀已是最好的修养，至少会在朋友前嘚瑟。 但是林萧却没有。 他似乎对自己名气不大关注。 这没来由的，让他想到“淡泊名利”这词。 可是…… 一筒再次仔细观察面前的十七岁男孩。 他青涩稚嫩的脸庞和周身散发出来的成熟气场严重不符。 一筒无缝切换到成熟的口吻，“我毕竟是商人，办杂志也是要赚钱的。” “如果你没热度，我会开出这样的待遇吗？” “当然，我们会承担我们的义务，你的义务，就是按时拍摄，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无故早退旷工，我们都有权利扣钱。” “还有，你是独家签约，一旦签了我们，不能再跟我们同行签了，还有保密条款，以上。” 一筒一口气说完，但是神经依旧紧绷不敢放松。 林萧什么表情都不给他，他有些担心今天的洽谈会失败告终。 硬的说完，接下来要用软的。 “林萧，我对我们今天的合作，表达出深深的诚意。” 林萧也是爽快的人，之所以不出声，因为他心里一直在计算。 这笔收入与目前家里的支出的一个收支平衡关系。 “那么，为了显示你的诚意……” 一筒马上接话，“现在杂志最艰难的时候，我能承诺你月薪不多，一个月一千五底薪，等后期成绩起来了，我再把落下的补上行不行。” ------------ 第150章 条件 一千五可以赶上夜城一个正常普工月薪了。 林萧自己倒是没问题，但是他缺钱啊，尤其在吴大伟住院，家里劳动力紧缺的情况下，她尤其却现金。 为了表示诚意，“你要预付我首月三千薪水。” 虽然现在杂志处境困难，但是三千对一筒来说，哪怕现在限量版他怎么样的杂志社来说都不算一个大数目。 一筒也答应得爽快。 一筒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沓文件，把基本信息填完，递给林萧。 林萧一页页翻着，每一条都仔细研读。 这样一个十七岁未成年读起合同来居然这么成熟老练。 他不禁开玩笑调侃：“你不用让父母或者律师看一下合同？” 林萧头也不抬，“不用，我自己看得懂。” 高考状元确实不至于连合同都不看不懂。 一筒翘着腿，小抿了口瓷杯。 也是神奇，从来没有一杯鸳鸯，像今天一样味道奇特。 理论上，十七岁未成年签合同需要加盖监护人签名的。 但是一筒说这次杂志转型大概要两个月。 林萧下个月才满十八，现在筹备工作先做，把签订合同的日期填一个月后，林萧刚好满十八岁的第二天就行了。 加盖完公章，一筒从包里取出一沓钞票。 当着林萧的面数了两遍。 林萧直接接过来，放到包里。 一筒好奇问，“你不确认一下？” “有什么好确认的？” 林萧背好斜挎包起身，“多退少补，又不是一次性买卖。” “拍摄时间另行通知，你留意短信。” “好。” 直到林萧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一筒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一如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感觉一样淡定与沉着，无论哪一点，一筒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一般人遇到甲方都当爸爸来伺候，但是这个十七岁的男孩并没有。 他清楚自己有点和优势，从头到尾不卑不亢。 还好这是盟友，一筒松了口气的喝鸳鸯。 这要是先被对手招揽了，以后该怎么办？ 林萧回来已经下午四点多，安然已经开始做饭了。 林萧一进门，就闻到彩椒在热锅里翻炒的香味。 林萧赶紧把围裙围上。 “怎么不等我？” “没关系啊，我也能做。” 但是女孩子做饭沾了油烟很容易变老，所以他上一世那些女朋友一个个都不喜欢做饭。 他也想当然以为安然不喜欢做饭。 但其实安然真实答案是：“这么多年我都一个人过来了。” “林萧，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我不想丧失照顾自己的能力。” 林萧不懂，做饭和照顾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无所谓了。 于是这顿饭，变成安然做饭，林萧打下手。 做好饭之后，还林萧回房间把刚刚的三千块从包包里拿出来。 他把钱分成四份。 一份给安然做零花钱，一份给肖红，一份留着给吴大伟治病。 还有五百要存起来。 他把钱揉碎了，却没有给自己留一分钱。 林萧把钱拿给安然的时候，安然正在把做好的饭菜放进保温壶。 钱装在信封里，递给安然，她却说什么都不要。 “我够了林萧，至少叔叔给我的一千我都没有花光。” “那你留着，以后给你爸爸多添置点衣服。” 下周庭审如果没什么意外，安建国应该是当庭释放。 安然有一段艰难的时间要熬。 安建国工作势必丢了，安然还要想办法给凑学费。 总之，林萧把安然未来一两个月可能遇到的和不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想了一遍。 安然眼眶一下子红了，“林萧，你的衣服都发白了，你还给我钱。” 林萧平时酷爱穿一些深色系的衣服，特别黑色T恤。 这种颜色缺点就是，时间久了，发白会特别明显。 衣服而已，反正他穷得也不差衣服来衬托了。 林萧是无所谓的，“没关系，能穿就行。” 即便破洞了，像肖红一样打上两个补丁就好了。 一件衣服，哪怕是地摊货，也至少得去掉十块。 他也不记得多久没有买衣服了。 钱在林萧手里，安然说什么都不肯要。 安然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 早上跟小爱逛衣服的时候，她都没想着给林萧像样的衣服。 林萧对安然的泪水没有免疫力，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去搂着她。 林萧平静的眼睛终是产生波澜，有些无奈的在安然的刘海上吻了吻，“你老是哭。” “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安然一下子被逗笑了，这语气就有点像抱怨经常不回家的小怨妇。 林萧是看不得她哭呢。 “小爱呢？” “她去见家长了。” “见家长？” 林萧有些转不过来，“她不是刚离家出走吗？” “是见汤圆的家长。” 林萧：…… 汤圆那小子开始作什么妖？ “汤圆中午不是要帮家里看店吗？他要走了，又不想小爱跟他分开，就……” 安然一副兴奋的样子，“就……就各种理由劝啊，硬要人家小爱跟她回家。” 安然是根据后来小爱发给她的微信想象的画面。 真的光凭文字描述她就觉得好笑。 “什么带她去逛逛他家那边风景哦，跟哄小朋友吃糖似的，他家附近小卖部一箩筐，哪有什么风景。” 林萧锁完门后，很赏脸的笑了笑，然后自然的拉着安然手下楼。 安然微微脸红。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林萧这份熟稔的亲近是怎么来的。 他的每次靠近，每个亲密举动都可以把她扰乱一池春水。 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比如现在，拉起他手的动作那么自然，外表甚至看不出一丝异样。 哪里像自己啊？ 安然也不是个能藏事的，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了。 “为什么你这么淡定？” 十七岁的小女孩怎么跟三十岁的老油条比？ 林萧抿了抿唇，想笑，但是忍住了。 “因为我在脑里练习了很多遍啊。” 这话还是从喜欢的男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谁顶得住啊。 心里小鹿在“扑通扑通”乱撞，安然很不容易敛下去的红晕再次散开。 她低着头，“你这么撩，你网上那些老婆粉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 安然抬头望天，“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吧？” 这事四眼汤圆群里聊的热火朝天，不过可能聊天消息太多，林萧懒得看。 林萧失笑，无意问了句，“那你加进去了没有？” 说起这个，安然还很得意，“我当然要进去，还隐藏身份进去的，我还成了头粉。” 林萧默了，光天化日，他一个大活人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女朋友不多看他两眼，不多摸两下，跑去掺和什么老婆粉…… 算了，她喜欢就行。 一直走到楼下的槐树边，今天槐花开了，一朵朵白得像雪。 “过去吧，给你拍张照。” ------------ 第151章我只要身体健康 随着相机一声声的咔嚓，林萧一口气拍了好几张。 每一张都要换不同的角度，换不同的背景。 安然拍完照过来，发现林萧拍了自己十几张照片。 “怎么那么多？” “这样你才能挑到喜欢的照发朋友圈啊。” 十七岁的女孩最爱玩自拍，在那个p图软件还不怎么发达的年代，女孩子常常因为一张相片，哪个小部位没拍好，而纠结一整天。 安然挑了两张好看的，传到自己手机，“林萧，你好懂。” 林萧笑了笑，拉着安然的手，坐上自行车后座。 晚上是林萧骑自行车带安然去医院，他想省那几块钱公交车费。 在路上，林萧交代了下午咖啡厅签约的事。 安然坐在后排，手拽着林萧衣服尾巴，扫在脸上的风多了几分聒噪。 安然听完全部描述：“你都签约了才告诉干妈，会不开心吧？” 安然太知道肖红脾气了，会心疼人，也不知道算优点还是缺点。 就是永远想把你当小孩一样保护起来。 林萧当然知道肖红可能会生气，但是他没办法做到吧自己置身事外。 “安然，你也会觉得我自作主张吗？” 自行车骤然停下，林萧一边脚支撑着地面，回过头询问安然。 林萧衣服尾巴上的手，拽得更紧了。 耳边是安然缓缓道出的声音，“我不会。” 也许是差不多的出生，安然就很能理解林萧的感受。 像以前小的时候，安建国每天下班回来恨不得当爹又当妈。 等安然年纪大了些，可以照顾自己了，安建国就每天呆家里不过八小时。 两人经常一天碰不到一块，但是冰箱里永远有一两道做好菜在冰箱里冰着。 哪怕安建国进看守所前，哪怕安然已经有能力独自自己照顾好自己，安建国还是喜欢把她当小孩。 “我其实，也很想替爸爸分担。” “所以一直希望自己可以早点长大。” 穷家娇子，谁还不是家里的宝。 但是这个宝终有一天会长大，他们是想分担一些家庭责任。 就比如擅作主张的林萧。 两人在来的路上达成一个协议：一直到下个月生日之前，都不要告诉肖红。 林萧和安然来到病房的时候，肖红正在洗手间洗水果。 一进门吴大伟把林萧叫到跟前，他那又黄又皱的手背，在接连几天点滴下，似乎又起了细纹。 林萧把包包放椅子上，走到吴大伟旁边，“爸，怎么了？” 吴大伟抬了另外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我床头柜第二格抽屉里有钱。” “刚好有三百五十块。你全部拿走。” 林萧心里咯噔一声。 表面上不动声色，“你给我钱做什么？” 吴大伟看林萧一眼，“别瞒我了，这两天的医药费是你在缴。” 听到这里，林萧第一反应—— 难道肖红把拖欠工资，自己垫付医药费的事情告诉吴大伟了？ 林萧第二反应，就立刻否决了第一反应的想法——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以吴大伟绝不让家里人吃亏的性格，这会儿就不是躺在病床上跟他讲话，而是冲到纺织厂替肖红要工资了。 所以，他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的？ 谜底很快揭晓。 肖红从洗手间里出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林萧。 “不是我，是医生说的。” “阿红，我又没有说是你。” 自从住院之后，吴大伟最近态度是柔顺了许多。 在意点还是那几个，但是说出来的话没有以前强硬。 “阿红，抽屉最下面还有汤圆那天送的车厘子，走的时候，你给她提一袋子，女孩子多吃一点这个好。” 安然连忙摆手，“不用了叔叔……” “要。” 其实只有林萧知道，吴大伟知道肖红是泪点低，这会儿随便找些事把他打发走。 一般这种情况，吴大伟接下来肯定有话要说。 在肖红走后没多久，吴大伟见林萧不为所动，自己弯下老腰给林萧拿钱。 “不用，爸，我有点存款。” “存款你也要就留着。” 吴大伟也年轻过的，将心比心，一双小年轻情侣日常轨迹不是在家做饭就是医院，十七岁就开始生活煮妇的生活，真的委屈了人家女孩子。 “爸，是我在做饭，不是安然做，这些是我的责任。” 林萧的辩解多少熨帖吴大伟躁动的心。 吴大伟早就知道林萧早熟，这些日子他一日三餐的奔波，吴大伟以为他心里多少有些责怪他。 只是没想到，林萧非但没有，还说什么责任。 吴大伟的整个神经浸泡在感动里，拿钱的时候低声喃喃，“阿红也是，娘家那边人把钱借走不说。” 林萧这才反应过来，肖红没有把拖欠工资的事情告诉吴大伟。 三张红艳艳的一百和一张绿油油的五十，平整的收好被放进抽屉里。 钱不多，林萧不想违逆吴大伟，接到手里的时候，从没有拿过这么沉甸甸的钱。 医院附近就有ATM，吴大伟刚刚不顾肖红反对，去那里取了钱。 “爸，你还是固执。” “你不也是？” 林萧知道吴大伟指的是他强行替他背医药费这件事。 两父子都看着对方，不由得相视而笑。 家里暂时还不缺三百多块，就让吴大伟坚持他的原则好了。 “我们之前谈好了，起码要等成年你再负担一部分药费，你还有一个月。” 林萧真的感觉到，最近的吴大伟真的松弛了很多，可能在医院见惯了生死。 让成年的子女负担一部分药费是吴大伟最后的妥协。 林萧觉得，其实也不差这一个月的。 十七岁零十一个月和十八岁的自己会有什么不同？ 但是有些东西偏偏就真的差那么一点点。 是道量变质变的心理题。 “行吧，爸。” 可能因为林萧坚持送饭，没有营养针在打，又有肖红常伴着伺候左右，吴大伟最近气色好了很多。 苍白还是不见血色的苍白，但是脸颊的地方似乎多了那么些肉。 说着说着，吴大伟忽然想起这一茬，“说起来，爸送什么成年礼给你好呢？” “我什么都不缺，你负责自己身体健康。” ------------ 第152章 兵荒马乱的十八岁 他现在是十七岁的躯壳，三十岁的内在，所谓十八岁成年礼不过是一种徒有其表的装饰。 上一世遥远的十八岁成人礼，他记得那时候也是高考放假的暑假。 生病的吴大伟没有去医生确诊，终日两点一线，在家和水泥厂奔波。 肖红也是，一下班就提着大蛋糕赶回家。 一千多的工资，却花了两百块去新开的专门用进口奶油做的蛋糕店，订了一个两磅的蛋糕。 有安然和安建国围绕着他唱生日歌，蜡烛上的火光被吹灭的时候，他起了生日愿望，就是盼着早点长大。 他就有更多可以自己支配的钱，可以熬无数的通宵，打无数的游戏。 噢，对，他上一世就很迷玩英雄联盟。 但是家里没有电脑。 他就装作“不经意”的在吴大伟做饭的时候，泄露了自己想法。 他知道，吴大伟一定会买给他的。 因为卑鄙的自己利用了吴大伟的责任心 “爸，为什么别的大学生都有电脑，我们家就不能添置一台。” 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但在那个“人有我无”，多少有些攀比，得不到产生心里落差和自卑年纪，林萧也不能免俗。 果然，林萧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家里就多了台电脑了。 为了买这台电脑，吴大伟不说，林萧也知道，肯定连着花掉家里三四个月的存款。 那个年轻不懂事的可怕的十八岁自己…… 谁都不是天生的沉稳，这其中得经历多少成长的伤痛。 三十岁的林萧有时候回想，还是会恼了自己。 恼自己的心大，当时吴大伟其实已经发病了，但是因为年纪轻，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心只关注内心的渴望。 也恼自己的不成熟，有时候回想，就是上一世成年前，吴大伟和肖红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导致他不体恤家里，大学四年跟别人一样游戏打得火热，挥霍青春，不知疾苦的透支家里。 以至于后来创业时重压，接着肖红生病，举债高台，还有后来自己得病。 每一样单拧出来都可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加上双重感情失败，那些失意、灰暗、让人窒息的上一世记忆。 所以到三十岁英年早逝，林萧现在回想，根本上就是自己把自己推到悬崖边上。 人生这玩意儿，说透了，就是自作自受。 吴大伟蹙眉，“真的什么都不要？” “是。” 吴大伟叹息，他家这个儿子啊，就是太懂事。 肖红收拾完一袋子车厘子，塞在安然手里。 安然不接，“干妈，这是给叔叔的水果。” 如果安然真的拿回家里就太不懂事了。 肖红却不打算放弃，“这都有十斤呢，大伟跟我就两张嘴，吃不完的。” 安然推不掉，一个眼神甩给林萧。 没想到，林萧也说：“接吧。” 他也是不够心细。 这几天去集市也没有想着买点水果，肖红这次的水果，林萧就当是借花献佛了。 “你看你小脸白的，我也心疼你。” 肖红执起安然的手，心疼的拍了两下。 林萧起身准备走，“爸妈，我明天要填志愿，没办法给你送饭。” 肖红嗔怪道：“你这傻孩子，有事就去忙啊，平时也没要求你送。” “就明天，后天我继续送。” 当妈都是个纠结体。 肖红虽然嘴上说不用送，但是听到林萧主动承担家里的责任，别说有多欣慰。 但是又怕终日的来回奔波把他累着，于是心里还多了一丝担忧。 没办法家里就林萧一根独苗，不护着哪能行。 “那路上小心。” 今天走的比较早，林萧和安然还有一点时间压马路。 林萧预支的三千块里，留了一份给安然。 但是林萧也知道，如果这样直接给她，安然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我们今晚不做饭，逛小吃街吧。” “啊？” 安然愣了会儿，随意露出甜甜的笑，“好啊。” 她低头羞涩的样子林萧真的百看不厌。 “你怎么知道我想逛很久了？”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 这会儿的安然，开心的拉着林萧的手，她身后是夏日葱翠的树，风撩起她的衣服和裙摆。 有那么一刹那，林萧仿佛从她身后看到天使。 那是一种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此刻的感觉。 上一世的遗憾慢慢的被这无数美好的瞬间渐渐填充。 见林萧不走，安然小跑着回来，拉他，“发什么呆啊。” 林萧失笑，“没有，我看你兴奋的样子，以为我在家没有给饱饭你吃。” 他们在家都是先吃的饭再送饭。 这会儿离吃饭时间刚过去两个小时，走过一路在铁板里烤得“滋啦滋啦”响的羊肉串，廉价奶油装饰而成的蛋糕，空气里飘着麻辣串串的带劲味道。 垃圾车回收的声音在小吃街尽头一直响着。 夜城小吃街特点就是物廉价美，性价比高。 安然拉着林萧，东张西望，像只被困已久，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小鸟。 就是看了好半天，愣是都没花一毛钱去买。 林萧看着安然眼里的渴求，以及一脸痛苦压抑得快到变形的小脸，“我看你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啊？”单纯的安然真的信了，抬手摸摸自己唇角，哪有什么口水。 “讨厌～” 林萧胸口莫名挨了一记粉拳，但是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林萧。” 安然走着走着，忽然一脸肃杀的回头。 林萧一头问号。 都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 刚刚还遮掩不住开心的安然，这会儿脸全垮了，像个漏气的气球，“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女朋友吗？为什么这么懂女孩？” “你怎么知道女孩子喜欢逛小吃街？” 其实这个问题，在安然心里转过很多次。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刚好是巧合，想太多了安然。 可是，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林萧。” “老实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交过很多女朋友。” 林萧：…… 就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试图解释。 林萧深吸一口气，“我们上同一个班。” “我们住上下楼。” “我们有共同的同学和朋友。” “安然，你觉得，如果我交女朋友，你会不知道？” “对哦。” 逻辑清晰，把安然说得顿住了。 对哦，如果林萧交过很多女朋友，即使她不知道，汤圆四眼总该知道了吧。 可是她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安然还是狐疑，“那你为什么知道女孩子喜欢来这些地方？” “一般推理。” “……心思也是推理？” “我不用推理心思，我推理你。” 单纯，热情，爱热闹，十七岁的安然有着所有这个年纪华国女孩的纯粹。 林萧上一世认识过很多人，要看透一个毫无心机的十七岁女孩子有什么难的？ 不过安然不这么想。 她被林萧最后一句话撩到了。 我不用推理心思，我推理你。 所以其实，自己在林萧心里，自己已经举足轻重，值得他花心思研究喜好的女朋友了吗？ 这个认知安然有些小羞涩，小窃喜。 从蔡美的事情之后，安然有时候对感情患得患失，会经常用各种理由跟着林萧。 她知道这样会招人难，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即便是现在，她脚伤好了，依旧赖在林萧家里没有。 加入他微博上的后援粉，跟他一起送饭，所有所有。 都抵不过现在的一句话。 听上去轻飘无力话语，让她强有力的认知到，自己对林萧来说，真的是重要的人。 ------------ 第153章 林哥哥，老婆粉知道吗 “林萧。” 人头攒动的小吃街，安然忽然整个人贴过去，头靠在林萧肩膀上。 林萧温柔的抚摸她的头，“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很感动。” 好吧。 她不说话，他就静静抱着她，直到她想和他说话为止。 小吃街一圈下来，安然一开始什么都不肯买。 但林萧也执拗。 安然不肯买，他就注意安然的眼睛。 哪个东西盯着超过三秒钟，就直接买了份。 反正小吃街的东西也不贵，偶尔挥霍一次林萧还能承受。 他们在过道的流动餐桌上找了为止。 一个个封装好的打包盒打开，色相俱全的酱卤猪心，姜黄色香气十足的盐焗鸡，臭香臭香的螺蛳粉，以及小女生最爱的章鱼小丸子。 “安然，你吃慢点。” 这不买则已，买了之后，安然也不一样了，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一个一口的大快朵颐。 林萧没怎么动筷，倒是细心观察着安然。 林萧发现了，只要没有生人在，安然就吃得很快，没过多久，嘴巴一圈都是油光和酱汁。 就这毫无吸引人的吃相，林萧却发现自己看得不亦乐乎。 “你慢点吃啊。” 林萧从包里拿出纸巾，细心的替她擦拭嘴巴上油。 擦着擦着，林萧的手骤然顿住。 “怎么，你不吃吗？” 安然抬头。 林萧终于看清楚她的唇。 本就嫣红小巧的丰唇，在麻辣酱汁和油光晕染下，看着像上了一层唇釉。 斩男色那种，嫣红而绚烂，让林萧想起春日开的杜鹃花。 林萧俯身想吻安然，安然却在蜻蜓点水的吻中迷失了方向。 直到林萧离开，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慌乱的捂着双唇。 “林萧，你干什么？” 林萧抿嘴，明摆着的事。 安然却是一脸惶恐，又带了点有点女孩子娇羞的脸红，“不是，我嘴上那么多油……” 林萧单手撑着腮帮：“我不觉得油啊……” 林萧半开玩笑道：“反正我还没吃，就当试试麻辣烫的口味怎么样。” 安然惊得嘴巴张成“O”字：…… “林哥哥这么会撩，你那群老婆粉知道吗？” “她们知道做什么。” “我只撩我的女朋友。” 林萧继续拿起纸巾，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帮安然擦嘴。 就一句话，安然接下来的脸爆红了，好半天找不回声音。 捏着筷子，连吃东西的样子都不自觉的斯文起来。 本来一口一个的章鱼小丸子，这会儿，安然用筷子掰开成两半，变成一口半个的在吃。 连咀嚼也不露齿，就斯斯文文的吃了一口再一口。 林萧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却也没做声。 “那个。” “什么？” “你都不嫌我吃相粗鲁？” 这可不是安然自己评价的，是四眼和汤圆说的。 每次出去吃饭，桌上最脏的永远就是她的座位。 就不会像别的女孩子，有男孩子或者喜欢的人在身边，就装模作样。 这个会弄脏牙齿不吃，那个要剥壳不吃，安然不会。 从来就没有包袱，想吃哪样就哪样。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身后路过的，丢了吵杂的人声外，还有细碎的咀嚼声，以及清洁工拖着塑料袋收拾的声音。 “安然。” 安然闻声，一脸问号的甩来。 “你现在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 “啊？” “我们四岁就认识，掰着手指数，认识了快十五个年头。” “十五年后，你成了我女朋友，才问我嫌不嫌弃你的吃相？” 安然在用戴着手套啃一个江湖见，闻言头一歪，想想好像确实那么回事。 林萧抿嘴，也戴上手套陪安然一起吃。 今天夜城夜空是水墨色，是个月明星稀的夜。 林萧拉着安然的手，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 穿过花桥街，是一条专门摆流动集市的街道。 这里早上人声鼎沸，晚上却静得只剩蝉鸣。 风过树叶的声音，像个玩脱的回归妈妈怀抱里的安静小孩。 林萧拉着安然的手，一路影子为伴的回到五楼。 比起热闹的白天，林萧更喜欢夜晚，因为经历过白天的繁忙，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倾听喜欢的人的声音。 比如现在。 回家之后，林萧就拉着安然坐在阳台，感受着彼此心跳抱了会儿，又各自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远方阻隔的高楼。 一罐啤酒，一罐果汁，相互挨着放下阳台的置物架上。 都是从冰箱刚拿出来的，冰凉的罐身铺了一层水汽。 安然先打趣，“明天填志愿了，你还有机会后悔哦。” 拒绝清大和北华，安然想，如果是自己，肯定很遗憾吧。 但是这时候的林萧，却无太多遗憾。 因为遗憾的另一端是释然。 是啊，林萧释然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在安然白皙嫩滑的手背上落了个吻。 安然触电般收回手，一阵脸红。 天啊，以后谁再说林萧闷骚，林萧沉稳，她就跟谁拼命。 今天就频频逗她脸红耳赤。 安然大口灌着果汁，试图用果汁的寒意浇灭脸上的热度。 她随口问：“没有遗憾的话，为什么你喝啤酒，我喝果汁啊？” 林萧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喝啤酒。 也许因为今天在医院时候，因为吴大伟一句话想起自己不像话的上一世。 也许因为对于明天填报志愿，内心深处隐藏了些许不为人知的遗憾。 对于刚刚，安然开玩笑说他有机会后悔的问题。 不回答，就是他的答案。 林萧低头浅笑，再抬头时眼里恢复以往的清明。 “因为，我比你大～” 安然无语，“……才大五个月！” “也是比你大。” 行吧，安然不想在大多少这个问题上纠结，“其实，我也可以陪你喝的。” “等你成年了再陪我喝。” 林萧现在只想拖延时间。 来自上一世的记忆。 安然酒量不行两杯必倒，酒品还不好。 林萧拉开易拉罐，与安然未开那罐果汁碰杯之后，仰头喝了一口。 冰冷的啤酒穿过喉咙，麻痹着神经的酸爽和快感。 “舒服。” 安然也拉开易拉罐，陪着林萧小口小口的喝。 其实林萧也没有醉，神智也是清醒。 楼下的槐树开花了，清风送了来它的香气。 年年岁岁，上一世他去世的时候，楼下的槐树也在。 依旧是这样的夏天，这样的夜。 林萧忽然看着眼前十七岁安然的脸，与上一世死的时候，三十岁的安然的脸交织重叠。 这样的夜，林萧看着安然，笑得肆意又沧桑。 林萧以前也会笑，但是都是浅笑，维持不到两秒钟的稍纵即逝的笑。 安然从没有见过林萧这夸张的神情。 他看着她，目光迷离又让人心碎，“你呢？你过得好吗？安然？” “林萧，你醉了。” 安然皱眉，想从他手里抽走啤酒罐。 却意料之外的被林萧单手抓住了手。 “我没有醉。” 因为他问的是上一世的安然。 上一世的他孤苦伶仃饿死后病床上，这样一双眼睛，这张脸是否为他流尽了泪。 他死后的无数个夜晚，安然是否都活在对他的念想里？ 林萧手劲一收，一把把安然抱住，头埋在她发间，攫取她的温度与香。 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晚老是想起以前？ 因为接下来的十八岁，即将是林萧的人生分水岭。 ------------ 第154章 走了就别回来 “林萧，你醉了。” 安然靠在林萧怀里，感觉今天的他无比粘人。 林萧低声哑笑，她说醉了就醉了吧。 自从老王去世之后，他很少让情绪外泄，特别在肖红和吴大伟面前，他更是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和破绽。 夏日无比聒噪的夜，伴着蝉鸣声，浸泡在夜灯里的雪一样的槐花随风摇曳。 随着体内的温度不断提升，安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林萧一把。 林萧松手。 只听安然吞吞吐吐的道，“话说，话说，快九点了。小爱怎么还不回来？” 林萧的目光穿过门看时间，确实很晚了。 “我，我去打电话。” 接着，安然用逃跑一样的速度跑回客厅找手机。 大口喘息的时候，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抚惊魂未定的心， 很奇怪，没有亲吻，也没有甜言蜜语。 可是今晚的林萧，特别有种让人脆弱的感觉，像天边炸开的稍纵即逝的绚烂烟火。 安然拿着手机，双手抵在胸口处。 不知为何，今晚的林萧，莫名的。 有种彩云易散琉璃脆的感觉。 小爱的电话很快被接通，小爱在电话里，像接到救星的语气。 “安然，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怎么了？” “那个，我本来一个小时前走了，好巧不巧的碰上叔叔和阿姨进货回来。” 小爱语气里有些疲惫，“他们太热情了，一直拉着我聊家常不让我走。” 中午的时候，是汤圆好说歹说把她拽到家里了。 她也怕遇到汤圆爸妈，因为现阶段，小爱暂时没有精力应付长辈。 也许就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 中间很多次，小爱也提出要走，可是都被汤圆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挡回去。 汤圆说：“按照平时，他们至少等到十点才回来，所以她玩到八点也完全再送她回去也完全来得及。” 可是今天八点不到，他们人就先回来了。 起初小爱先看到汤妈妈，一个五十来岁，体型憨厚妇人。 她进来时候，看到小爱起先一愣。 接着，目光责备看着汤圆。 “出息了啊，带媳妇回家也不事先通知妈妈一声。” 在这句一般人听不出情绪的话里，小爱却辨认出一丝责怪。 “阿姨，不要怪汤圆，是我硬要跟来。” 一句话倒让汤妈妈缓和了脸色，她回头认真打量着小爱，“倒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阿姨，这次我来得仓促，没带什么礼物，我这边有些护肤品。” 然后小爱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一套保养品，是雪肌精，没有大几千拿不下一套。 “我是个糙人，平时不保养。” 汤妈妈没有说假话，确实像他们这种一家人都靠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日常不是在进货就是在理货，女人当男人用，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哪里用得着护肤？ 不过她认得雪肌精这个牌子。 因为闲的时候，隔壁开服装店老板娘会过来吹嘘。 快五十岁了，长得还是跟花一样，那皮肤滑溜得~ 问了秘诀，说是一日三餐的定期护肤。 而且要用贵的护肤品，阿美就用雪肌精，她刚好很久之前想要一套了，这会儿小爱是误打误撞正中下怀。 汤妈妈去厨房加餐的空隙，汤圆扭扭捏捏的过去，小声凑到小爱身边说：“原来你刚刚走开是为了这个。” 汤圆是第一次见自己妈妈变脸跟翻书一样，不由得啧啧称奇。 小爱抿嘴笑。 这点儿礼貌还是懂的。 接着，媳妇遇到婆婆一样，死活要让她留下来吃饭。 等饭做好，小爱帮着汤妈妈汤胜也跟着回来了。 汤妈妈给他打过电话，这会儿他手里提着鸡圈新宰的鸡回来。 “你们先吃，我去把鸡剁了再做一道菜。” “不用了，真不用叔叔，已经够了。” 四个人做了五个菜，还加菜肯定吃不完了。 “不用客气，吃不完，我们可以留着明天吃。” “昨天夜里暗，我都没留意，原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汤胜虽然性子粗了点，也不好相处，但胜在恩怨分明。 今天的态度显然是被安然昨天的“糖衣炮弹”收买了。 给了汤妈妈带了礼物，自然不能落下汤胜的，况且还是醉醺醺的时候在河边载过她。 算起来，算半个救命恩人了。 小爱绕回包包里，手在翻身拉链处来回掏着，“叔叔，我给你专准备礼物。” “这孩子，这么客气。” 汤胜嘴上在推拒，眼睛却落在小爱掏出来红色礼盒上。 小小的红色子，有说不出的精美。 汤胜打开盒子，精致的托盘上放着一个黑色小巧的Zippo打火机。 昨天经过汤胜时候，隐约中，小爱似乎闻到一股烟味。 “不知道叔叔抽惯了什么牌子烟，怕买到不合适，所以就只送了一个打火机，希望叔叔喜欢。” “我很喜欢，谢谢。” 黑色的打火机上，刻了一条小小的金龙。 汤胜摩挲着上面的质感，掩盖不住兴奋。 男人嘛，谁不喜欢装逼到死。 这打火机高端大气，够他在外面长脸了。 在一旁的汤圆和简直看呆了，怀疑小爱包里简直是百宝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做了这么多准备。 或许因为小爱送了昂贵的礼物，两人过意不去，一顿饭下来，还硬留着小爱吃水果。 吃完水果，小爱要帮忙洗碗被喝住了，汤妈妈硬是让她坐着电视。 小爱说想早点回家。 不行，还让她参观后山圈的鸡圈。 小爱刚想说不想去，刚好安然电话打来，小爱觉得如释重负。 小爱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安然和林萧真以为有什么事了，骑着自行车十万火急的赶来，结果电话一打过去，就被小爱接起来了。 “到了吗？好，我现在出去。” 安然没想到送小爱出来的，除了汤圆，还有汤爸爸和汤妈妈。 “小爱，这……” 不等安然开口，汤胜已经朝小爱露出笑容，“下次有再来玩哦。” 安然黑人问号，就有点搞不清状况。 将近十点的夜城已经褪去白日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安然挽着小爱的手走在前面，林萧推着自行车，默默落到身后。 安然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叫我那么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 小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忍不住，“不是，他们家也太好客了。” 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两人小跑了两步，又从淅淅沥沥雨变成大雨。 三人都没带伞，只能短暂的在路过屋檐下避雨。 雨水沿着屋身落下，形成一道道密集雨帘。 大约等了半小时，雨势变小。 林萧车头常年背着雨衣，小爱转头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去，然后林萧再骑车给我送伞？” 这个提议很快遭到否决。 雨水拍打路边草，摇晃着树上的嫩枝。 雨声里安然的声音传来：“不行，我反对。” 安然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一个女孩子雨夜等在他人屋檐下，大概率增加危险。 “这样吧，雨衣给你你们，我在后面推车跟着。” ------------ 第155章 睡猪圈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 林萧把雨衣给了安然和小爱，自己在身后推车跟着。 雨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一张黄色透明雨衣高举过头顶，一张雨衣隔开两个世界。 两个女孩举着雨衣一路小跑，没有很快，林萧在身后安静推车。 雨水打在他身上，却好像没打到，一个人徐徐的走在身后。 小爱穿的是白裙子，这会儿脚跟踩在坑坑洼洼里，有星星点点水滴子溅起，脏了裙子一大片。 前面女孩步速不快，后面林萧也走得慢，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但雨水仿佛隔开他一般。 差不多到家的时候，林萧看到前面路边的槐树下好像站了一个人。 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身材挺拔，一身的周正西装，上面没有一丝褶皱。 头发打了蜜蜡，被梳得一丝不苟，旁边停了辆黑色轿车。 走近一看，那人竟和小爱的有七八分相像。 是她的爸爸。 安然也没注意旁边站了个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三步，安然发现小爱没有跟上来，停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着脸。 她走了两步回头，却发现林萧也跟着停住脚步。 安然驻足回头“你们怎么不走了？” “安然。” 林萧远远的朝她招手，“过来。” 安然闻声小跑过去，“怎么了？” 安然还想说什么，林萧食指抵在她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啊？” 收到林萧的眼神示意，安然立刻顿住。 前方十米左右，雨水的世界仿佛成了背景，小爱和曾柏林的两两相视。 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嫌弃的眯成一根线。 时间仿佛就此定住。 直到，曾柏林收敛不住厌恶言溢于表。 “曾小爱。” 曾柏林的声音覆上一层霜，“你简直丢尽我的脸。” 平静的语气却藏了最伤人的话，小爱脸上已经溢出眼泪。 千言万语，小爱只道：“父亲……” 曾柏林却越发厉色，“你还有脸记得我是你父亲！” “你偷爬窗户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我是你父亲？！” 他声音不大，但是语气格外严厉，在笼罩水墨色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家楼下，又是必经之路，往来可能都有认识的人。 在小爱和曾柏林四目相对对峙的时候，林萧把自行车交给安然，上前一步道：“叔叔，有事我们先上去谈。” 曾柏林却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林萧，“我们父女谈话，关你什么事？” 小爱小声抽泣，手势示意，“林萧，你还是别管了……” “不用。” 林萧也不生气，曾柏林不看自己，那他就主动走近他的视线里好了。 “叔叔，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街坊邻里认得我，吵得难堪也影响您的声誉。” 托上辈子的阅人无数的经验，林萧很懂人心。 像曾柏林这种，最爱的是颜面。 所以他不经意的把称谓从“你”改成“您”。 这会儿，曾柏林终于赏了林萧一个不太友善的眼神。 这个，敢这么直白跟他叫板，却又没有丝毫畏惧的男孩。 不经意的一个回眸，曾柏林从上到审视林萧，“这是你男友？” “不是！” 小爱和后面的安然异口同声。 接着，不等曾柏林再次发话，林萧已经朝不远处的楼梯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着钥匙插入洞孔，转了两圈之后，门也随之打开。 林萧在鞋柜里拧了双灰白色男士拖鞋，躬着身子放到曾柏林脚边。 “叔叔，麻烦你换鞋子。” 换鞋只用了十秒钟不到，全程曾柏林唇部紧抿，冷峻着脸。 等全部人换完鞋，以林萧为首，把一群人引到客厅。 不止曾柏林，连小爱也是第一次来。 走到客厅的时候，两人或不自觉或刻意的打量客厅一周。 所有东西都被一尘不染的收拾好。储物柜整齐有序的摆放。 连电视遥控，这种最可能随手丢弃的小物件都放在它最应该处的位置。 窗台虽然没有做到窗明几净的程度，但是起码没有落灰。 以一个男孩子居住习惯来说，这种整齐干净程度已经算是极品。 小爱知道肖红和吴大伟常年在医院，家里都是林萧在管理和打扫，她身为女孩子，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真的，一点都不比自己家佣人打扫得差。 “叔叔，您这边坐。” 林萧伸手请曾柏林落座。 说也奇怪，本是一身怒气的曾柏林，在林萧彬彬有礼的指引下，消气了很多。 回来的时候，林萧嘱咐安然回家拿些上好的茶叶，这会儿安然提着和红色茶叶罐进来了。 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林萧沏茶手法还是上辈子创业以后才学的，一壶茶沏好，林萧压着茶杯盖子，一点点倒进半个拳头大小的茶杯里。 瞬间，浓郁的茶香味盈满整间房子。 林萧端着茶盘出来的时候，曾柏林正坐在沙发中央。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一脸颓丧小爱。 那厌恶的眼神，就像扶不起的阿斗。 “曾小爱，你昨晚住猪圈里了吗？” ------------ 第156章 破局，林萧被盯上 小爱低头不语，嫣红的嘴唇被她咬出血色。 “离家出走，就走远点，别刷我的卡。” “你把我当什么？”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说着，曾柏林从西装口袋处翻出一沓消费记录，空中一甩，零散的纸张散落在地上。 应该是今天安然和小爱买衣服的消费记录。 小爱脸色煞白的缩到一旁，对于曾柏林的侮辱以及指控没有反驳一句。 安然远远的现在阳台门口，看见此景想冲替小爱辩白。 却林萧一个眼神过去止住了。 林萧端着茶过去，“叔叔，试试我泡的茶。” 曾柏林一向是个挑剔之人，他瞅了茶杯里的茶一眼，又看着林萧，“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喝茶？”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肃杀气息。 那震慑人心的气场，震得小爱缩在角落里。 此时的她觉得好委屈，好想哭。 但是心里一丝倨傲就是让她没办法在曾柏林落泪。 “父亲，不要为难林萧。” 林萧淡定的对上曾柏林的眼睛，那么的从容不迫与淡定，与周身戾气很重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叔叔，说话要消耗口腔的唾液，您骂这么久应该口渴了。” “喝完茶，可以继续骂。” 这说话风格不像林萧，这样低声下气哄人，瞻前顾后不时的给他眼神。 这时的林萧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给曾柏林物理降温。 要知道，生气的人最怕打岔。 因为只要把时间线一拉长，你的理智就会重新战胜多余的肾上腺素。 冷静下来之后，你才有时间考虑自己其他事。 有时候，所谓让你生气的事也会变得不值一提。 林萧见曾柏林没有提起茶杯，他主动拿了杯茶，放在曾柏林面前。 “叔叔脸色不好，还是喝一口吧。” 曾柏林梗了他一眼，还是把茶杯接过，跟白开水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杯空。 曾柏林一手扣在茶几上，杯底磕碰着茶几，发出巨大的声响。 曾柏林横了林萧一眼，回头，话里的戾气也削弱了几分。 “曾小爱，我刚骂到哪儿了？！” 接着，不等曾柏林说出第二句。 林萧马上又短期第二个杯子，“叔叔，这是新出的西湖龙井，您喝得太快了，没喝出味道，要不要再一杯？” 曾柏林回瞪他一眼，“我是来品茶的吗？” 林萧端着茶杯，高举到曾柏林面前，“不是，但是喝茶跟生气也不冲突。” “这是新茶，别人特地送我的，家里只有一点了。” “反正多喝一杯再骂也不碍事，您说是吧。” “呵。” 林萧这会儿是故意在打岔，果然曾柏林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太吵了，请你安静。” 林萧把曾柏林冷淡与拒绝解读成：“抱歉，叔叔不喜欢吗？那我重新沏一壶别的。” 说着，林萧就要把茶盘端下去。 现在阳台前神色绷紧的安然终是得到了松弛，她就知道，林萧做事一直有自己的计划。 这会儿，经过注意力转移，曾柏林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缓和了许多。 林萧懂了，这个男人有着所有男人的通病，吃软不吃硬。 这就好办了。 林萧平静道：“叔叔，小爱都这样了，有什么事明天填完志愿再说，好吗？” 曾柏林眸光一沉，“她怎么样都是自找的。” 嘴上说这么说，语气却放缓了很多，也初见成效的少了很多怪责的肢体语言和手势。 “叔叔，小爱她，确实心情不好。” “考了这点分数，她也很自责。” “昨晚她一个人坐在河边吹了很久的风，如果我们不是及时赶到，她估计已经跳下去了。” 这事吧，小爱自己说和旁人说效果不太一样。 从小爱之口说出来，会显得矫揉造作，或者适得其反，曾柏林或许还觉得，她在用自己的性命要挟他。 可是旁人不着痕迹的提一嘴，曾柏林才会真的开始反思。 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 曾柏林再在意颜面，也不会真的想要女儿性命。 现眼下，林萧最要紧做的就是突出小爱的心情，换句话叫卖惨，越惨越有用。 果然，曾柏林的语气松动了许多，看向小爱眼睛里的责备也消失了一大半。 “曾小爱，你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跳河？” “父亲，不是……” 她昨天坐在河边明明不是为了自杀啊。 小爱不知道林萧为什么要说谎，她也不擅长说谎，但是事已至此，她又怕自己成为猪队友，浪费林萧的一番苦心。 她低着头，努力让脸埋得很低，一副自惭形秽的样子，“父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但是有时候就是保护得太好了。” 小爱捏着拳头，像是鼓足勇气接着说道：“我想迎接挑战，想试着自己解决问题。” 这种事那些青春蛋疼文里有个很好的词，叫成长。 “父亲，如果如果你一直不放手，我就一直不能长大。” “求求你，让我尝试自个儿决定，自个儿成长好吗？” 古时候有个词叫拔苗助长，意思是比喻违反自然规律，急于求成。 曾柏林恰恰相反，把她这颗禾苗保护得太好了，好到简直种植在常年恒温的温室里，不受任何的风吹雨打。 讲真，因为林萧的打岔，小爱的自我剖析一点点击退了他的愤怒，唤醒他内心泯灭不久的父爱。 他看着那颗低下去的头颅。 良久才看着小爱道：“这么说，今天你愿意回去吗？” “是。” “但是父亲，我明天希望跟安然一起填志愿。” 曾柏林不是第一次与家人发生矛盾。 但是却是第一次可以与家人达成一种……与其说默契，不如说一种共识。 既然女儿愿意回家了，那也没有多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离开的时候，林萧送曾柏林走到门口。 曾柏林忽然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林萧。” 曾柏林记住了，重新用一个第旁观者的身份审视眼前的男孩。 阳刚，精瘦，沉稳。 他从钱包递出一张名片，然后目光越过林萧，看着角落里还在发呆的小爱。 他忽然放低声音，“如果你男朋友是他，我可以考虑让你们试着交往。” ------------ 第157章我有你了 这句话了犹如一个炸弹，把林萧房子里的每个人都炸得呆愣。 小爱愣住了，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贯清高的父亲，居然会看上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十七岁青年。 同样懵住还有安然。 她好朋友的父亲看上自己男朋友，这就让她有点摸不清方向找不着北。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来说，这种情况太高难度了，她甚至连如何礼貌驳斥都不知道。 她像一个多余的人站在阳台，半天找不回话。 林萧看了杵愣着的安然，从容回答说：“叔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许是被林萧安抚了情绪，倒也没有一下子动怒。 “那我希望你们可以分手，认真的看考虑跟小爱交往。” 小爱了解曾柏林的为人执着，脱口而出喊住，“父亲——” “我说完了，其他话留到明天再说。” 曾柏林也是个霸道的主，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他不喜欢听别人驳斥，所以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自己下楼。 唉。 林萧在心里轻叹了声。 他本就打算送曾柏林下到楼下的，就这个档口，他说了这样的话。 林萧收回送行的脚步，转身安抚安然情绪。 果然，原本站在门口的安然，不知何时出了阳台，一同出去的还有小爱。 两人站在阳台中央，远处的幕布似的夜空被林立的高楼挡住了一角。 “安然，我对林萧绝对没有其他想法，你放心。” 小爱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跟着曾柏林下楼了，“父亲，我跟你回去。” 曾柏林的黑色轿车消失在了楼下。 在小爱走了没多久，安然一个人坐阳台上。 雨停了，心情像今夜憋屈的雨夜，她吸了吸鼻子，连带说出来的话也闷闷的。 安然手挂在栏杆上，“小爱……” 后面没说的话，化成一串长长的叹息。 小爱这次回家，安然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林萧趿拉着拖鞋出阳台，跟着出了阳台。 雨夜回来，安然身上的衣服还带了回来时的潮气。 安然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曾柏林撞上了，这会儿也在阳台上生着闷气，竟把身上的不舒服都给忘了。 安然头一偏，脸上分不清是低落时的泪水还是刚刚栏杆沾到的雨水。 “小爱，回去会受委屈吗？” 林萧倾身，“你换完衣服再告诉你。” 安然：…… 换衣服的同时，安然顺便又洗了个澡。 宽松的领口上，露出精致的锁骨与一半色香俱全的香肩。 安然人还没到阳台，先被林萧抱住。 安然半个人倒在林萧怀里，娇嗔的用指甲扣着林萧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萧记得，是关于小爱为什么忽然走的问题。 那是因为曾柏林说了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她想给我们空间，不想你不开心。 不过如果直白说出了，肯定会引起安然内疚。 林萧不想安然内疚，所以换了个版本，“不会受委屈，因为她想通了。” “想通什么？” “她一个十七岁妙龄女孩，不可能活在没有父母环境下。” “自由是好，但是终归不现实。” “以她长久以来养成的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没有曾柏林经济上的反哺，不现场。” 刚刚安然换衣服空隙，他给汤圆发了条微信，汤圆什么都说了。 给汤妈妈一套雪肌精，给汤爸爸一个Zippo。 不说别的，光这两样的售价，快赶上林萧一家两三个月的开销哦。 林萧的话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安慰作用，有感觉被治愈到的安然，这会儿还是提不起精神。 闷闷不乐的依偎在林萧怀里。 她不说话，不代表林萧不会没话找话。 林萧先打破沉默，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安然，你男朋友都要被抢了，你都不帮他说句话？” 他想起刚刚曾柏林说让他考虑做小爱男朋友的时候。 安然伫立在原地，脸上吃惊，却没有第一个冲上前去。 安然晃着脑袋歪头，“你生气了？” 倒也谈不上生气，毕竟那种情况对于一个十七岁女孩来说，难度相当于奥数里的压轴题。 林萧目视前方，低声叹息，“嗯，生气了。” 其实是想逗一下，看看安然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这小丫头当真了了，歪着脑袋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 “其实……” 这种年纪的女孩最不会藏心事，安然低着头，“有那么一刹那，我想看你怎么应对。” 无论林萧怎么说，蔡美有句话骂的她很对。 她跟林萧感情再好，也无法在物质上给林萧提供任何帮助。 一句话把安然潜藏心底，对于这份感情的自卑激发出来。 这几天安然是看在眼里了，林萧在经济层面的压力。 “小爱其实条件很好，难得他爸爸看上你，林哥哥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是“林萧”，是“林哥哥”。 所以安然说话里的调侃气息就很浓。 这才是她真正不开心原因吧。 林萧回眸看她。 说安然在开玩笑吧，可她眼睛里的探究又带着一抹真。 林萧没有立刻回答，“你没见看出来？” “看出什么？” 安然回头，看到林萧炯炯有神的眼睛。 这样的夜，空气弥漫着潮湿与粘腻的夜，林萧坠坠的目光一点点的编织成网，诱着安然猝不及防的跌入。 林萧搂着安然，语气满是宠溺“真笨。” “我怎么就笨了？” “因为你都没看出来，我有多喜欢你。” 林萧把安然搂进怀里，手环过安然的手臂，拨弄她细小精致的耳垂。 安然羞涩的低头，耳边是林萧情意绵绵的话。 怎么就不懂呢？ 林萧头抵在她肩上，“安然，我已经有你了。” 就一句话，把安然撩得面红耳赤。 只见她红脸赤唇，像扑通的羞涩的女孩依偎在林萧的怀里。 唇瓣相贴的瞬间，身后槐花摇曳。 十七岁女孩的怦然心动，就像今夜闪烁不定的的星空。 ------------ 第158章 上门女婿 填志愿先在学校发放的纸质版填写，对照着自己在电脑上再填志愿资料。 因为照顾到有些学生没有电脑，所以明天学校电脑室也对高三学生开放填志愿。 小爱昨晚在微信里约了安然，两人会在早上光林一高电脑房汇合。 安然：好。 手机熄灭后，三楼的敲门声也同时响起。 昨晚安然是回三楼睡觉的，因为明天会有安建国第二次庭审。 她想提前收拾几套干净的衣服，顺便把安建国的床单洗了。 一忙就是忙到凌晨两三点吧，太累了，她直接在房间里睡了。 早上林萧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她也没听见。 直到手机闹铃第五次响起，她终于半睁着惺忪的睡眼。 失眠真的是件让人难受的事情，安然游魂一般在刷牙，接着小爱的微信进来了。 小爱：路上有点堵，晚点到。 安然： (^o^)/，路上小心。 换好衣服，安然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后，开门就见林萧手里提着早餐等在门口。 安然讶然，反手阖上门的时候就问：“什么时候来的啊？” “不记得了。” 林萧笑着把早餐递出去。 他有钥匙的，只是没进去。 出门时候林萧没有看钟，来到门口没听到门背后的声音。 他也没敲门，傻站着在门口等。 狭小过道，一辆老旧女式自行车穿梭在夜城大街小巷。 林萧载着安然，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穿过职业装行人，穿过学校门口一溜南北方早餐小摊贩。 他们约了汤圆四眼他们在学校门口里等。 林萧和安然来得最早，把车停好后，他们就站在路边开始等。 大大小小的路边摊排成一排，各种南北方早餐的气味交织在一块。 尤其吸引安然的，是那一路南方精致的包点，以及飘着馥郁芝麻香味的热干面。。 不用吃，光那么看着，安然就可以想象那留香的气息弹牙的口感。 要不是吃过早餐，安然肯定捧着一碗杂酱面在路边边嗦面边等。 “好香。” 停好车后，林萧留意到安然眼睛里渴望，转身去了最近的一个摊位。 陶醉之后，安然睁开眼睛，发现林萧手里提着一碗面在付款了。 “林萧你干嘛？” 安然快速把人拽回来，“我吃过早餐了啊。” “可以再吃的。” “万一我胖了呢？” 林萧想都不想，“没关系，我不介意。” 安然：？？？ 都说男生的嘴，骗人的鬼。 但是这话出自林萧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安然居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以相信的可能性。 林萧“今天之后，就再也吃不到了。” “是啊。” 录取通知书采用邮寄的方式，今天算是他们最后一次回光林一高了吧。 这条承载了她高中三年回忆的小吃街，即将在今天之后封存在记忆里，尘封在以后十年、二十年的年年岁岁中。 安然接过面，虽然肚子是不怎么饿啦。 她还是忍不住嗦了两口， 浓郁的芝麻香在口腔荡开。 没过多久，一辆粉色轿车停路边，先从后排出来的四眼和汤圆。 接着是副驾驶座出来的王中汉。 骚车配骚汉，这会儿王中汉也骚成像发情期的猫。 绿色花衬衫和配水蓝色沙滩裤，头顶着草帽，就一夏威夷度假风。 林萧：…… 连安然也看呆了：“王中汉，你会不会穿得有点太夸张啊？” 王中汉从脚到头，再从头到脚打量自己，都没看出自己哪里夸张。 汤圆马上接话：“哪里不夸张。” 他转头拍着安然，“太对了，我刚刚在车里就笑了他一路。” “……用什么比喻更恰当来着？” “对，像我邻居家养在后院，每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泰迪。” 王中汉一个眼神杀去，“你见过我这么帅的狗。” 林萧走了两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啊，比其他动物高等就是因为贵在自知。 “哥！连你这样！” 王中汉佯装生气的挥手，“尼玛的，都最后一天了，我当然要给我高中三年留下最绚丽的颜色。” “行吧颜色。” 人到齐了，他们逐一出示学生证之后，朝着机房方向走去。 林萧打趣道：“为什么我和安然没有接送待遇？” “冤枉啊哥，我是想了，可他们一口一个说让我给你们制造独处机会我才没来了。” 哦，独处。 林萧倒是满意这个答案。 代答的是汤圆，“是我让他不来的。” “你俩要是在车里歪腻，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逃哪儿去，反正你家又不远。” 说着说着，五人就到了机房。 四眼挨着林萧落座，按了开机键，四眼注视着屏幕，“决定了吗？真的要去夜大？” 声音不大，只有两人才听得清。 志愿这事就像下棋，落子无悔，提交之后也没有机会后悔。 林萧却淡然道：“决定了。” “噔”的一声，随着一个开机画面切入，以蓝色为背景，中央处显示Wi dows系统的logo。 输入网址，回车。 接着，输入是身份证号和准考证号。 林萧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全然没有留意到，从自己进来坐下之后。 一直在讲台上老师也跟着悄悄过来了。 今年全国状元出在夜城的光林一高，是件人尽皆知的事。 况且林萧现在是网络红人，根本不用说，从一进门老师就把人认出来了。 他们老师圈在打赌，这届林萧的最终归宿。 清大和北华，押注的各自占比在五十和五十。 但是无论最后结果是北华还是清大，结果都将会是光林一高，不，乃至整个夜城浓墨重彩的一笔。 夜城出得首个状元，就落在他们光林耶？ 多么让人脸上添彩的事？ 第一志愿可以填三个平行志愿。 然而让老师没想到的事，登陆界面之后的林萧，在第一志愿里，林萧填写的既不是10001的北华的代码，也不是10003的清大的代码。 随着林萧双手如鱼一般在键盘上跳跃。 老师瞪大看着林萧录入数字，唇部蠕动跟着默念屏幕的上数字。 1，2，5，2，5。 回车之后，跳转出来的居然是夜城大学…… “等等，林萧……” 一直站在他身后老师终是发出了声。 她以为林萧没注意看错了，提醒的声音带了几分急切，“看清楚哦，你填的是夜大哦。” 林萧心里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回头，恭敬跟老师打了声招呼。 “老师你好，我没填错，第一志愿就是夜大。” ------------ 第159章 志愿风波 女老师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是，林萧，你在开玩笑吗？” 林萧不答，四眼回头答了：“老师，你见过有人拿高考填志愿的事开玩笑吗？” 四眼话音刚落，身后女老师立刻发出土拨鼠尖叫。 之前她押的是北华…… 不，这根本不是赌得赢赌不赢的问题。 她尖锐的声音穿过机房的每一个角落，“林萧，你想清楚呢吗？你可是状元，华国状元，你知道状元什么意思吗？” “放眼整个华国没人比你的分数高了！” “你为什么要去夜大？以你的分数，足以让华国最高学府为你敞开大门。” 旁人一贯阻止不了林萧的脚步，林萧有点不想理她，但是他的鼠标移到下面的“提交”按钮上，久久没有按下去。 因为女老师拉着林萧手肘。 这么多人看着，林萧总不可能用强的。 “先别点，我们得先说清楚！” 林萧扭头道：“老师，这是我的私事。” “什么私人的事，你光林出来的。” “虽然你拿了状元，但是里头也有学校的投入以及老师倾注的功劳在里面。” “别人的志愿可以别人说了算，你的不行。” 女老师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语气，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林萧。 “清大北华和夜大，谁闭着眼睛都会选！” “况且你的录取分数线比夜大高出一百多分！！！” “我不许你填夜大，如果你非得要填，先从我眼皮底下消失！” 是什么样的感觉，才能说出这样失望的话。 女老师说话像里机关枪一样，林萧一句都没说，她倒是一股脑的在开炮。 在一顿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直到女老师气息开始喘，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的时候。 林萧一个眼神甩过去，“说完了吗？” “说完的话，麻烦老师放手，我要点击提交了。” 女老师的脸色仿佛吃多了苦瓜。 “所以我说了这么久，都是对牛弹琴吗？” 陆续有人填好志愿，出了机房，但是他们都没有走。 扎堆的聚集在机房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是准备上课，刚好路过的老师同学。 在这堆人里，陆续开始响起说话声以及谈论声。 因为林萧背对着门口，有些后来加入的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这里怎么那么多人？”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好像老师跟学生因为填志愿的事起冲突了。” “填志愿不是自愿的吗？这能起什么冲突，怎么我填的时候，就没有老师跟我不起冲突？” “这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听说，这次主角是我们的状元。” “状元？” 那人倒抽一口凉气，“是说那个林萧吗？” 提起林萧，这可是光林一高的风云人物。 从批斗大会开始在全校同学面前的大放厥词，到后来从全校吊车尾到进入红榜，再到高考 以如今微博发酵有增无减的热度，“林萧”这两个字，知道的人可谓有增无减。 路过是一个高一学生，从他入学开始只听了一耳朵，对于自己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也从未见过。 这会儿视林萧为偶像的高一学子，兴奋的看着机房里一圈的人，“他在哪儿？” “正前方，那个老师挡住的半身就是。” …… 旁边的安然发觉身后的动静，用手肘撞了撞林萧。 只听林萧淡定的回话，“你说的我都懂，但是麻烦请老师放手。” 老实说，如果现在林萧强行甩开老师的手，按下提交键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 林萧用余光仔细看这下，老师穿的是高跟鞋，又是现在他身后四十五度的位置。 如果他力气把握不好，老师一个踉跄或者不小心摔倒，那可就说不清了。 女老师不满意林萧的回答，拔高嗓音大喊：“哦哈？你都懂，那为什么非得是夜大？” 林萧这会儿也是好耐性，他回眸：“我有我考量。” “什么考量，你一个十七岁的学生能有什么考量，告诉我……” 女老师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围观的人又越来越多，安然想息事宁人。 她拉了拉林萧的衣袖，“林萧，你们别吵了，我们换个地方填也行……” 女老师丝毫不肯让步，“你的考量，不会就是想跟旁边的女孩子上同一间学校吧？” 就这档口，女老师已经发现其中的端倪。 两次，就这么短时间，林萧和旁边的有两次时间有亲密的举动。 一次是撞手肘，一次是衣袖。 加上之前林萧虽然成绩很好，但是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早恋的问题。 就刚刚前三秒钟，她特地留了个心眼，转头看了女孩网页里填的第一志愿。 果不出所料，夜大。 好了，真相大白。 女老师十分失望。 夜城第一次出了这么个全国状元，哪家学校不宝贝着？ 可他偏偏就是个色令智昏，头脑不清楚搞不清定位的学生。 倒抽吸口凉气，女老师生气之余，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林同学，我知道你现在处于爱情大于一切的年纪。” “是，你现在可能觉得无所谓，但十年二十年呢？当你发现，以后工作都以你第一学历作为敲门砖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今天哦决定。” 话不投机，林萧不愿意多费唇舌。 他没有搭腔，但是跑来给他做思想工作的老师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说教的只有女老师一把声音，后来变成两把，三把。 他们好像都是从门口进来，进来逮着他，跟他谈理想，谈工作，谈以后。 “我退一万步说，你们真的能走到结婚，那有孩子之后呢？你们生活压力大了，现在奶粉尿布房价都这么贵。” “林萧，你究竟知不知道，一个镶金边的大学毕业证，可能可以让你未来薪水翻一倍不止。” 林萧不语，默默听着，好像这会儿老师说得是别人的事一样。 行吧，都扯上孩子了，可见劝说的理由无所不用其极。 一群老师围着他轮流在洗脑，林萧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他这会儿没有反抗，是因为出于礼貌，等着他们说完。 ------------ 第160章志愿冲突 小爱是在曾柏林的陪同下进了光林一高。 问了过路的同学，小爱才找到机房的路。 曾柏林一路跟着小爱身后，目不斜视， 绿化面积太低，学生穿校服不规范，老师素质不行。 就这短短的一句，曾柏林已经找了一箩筐的光林一高的缺点。 实话，如果不是小爱约了在这里填志愿，曾柏林根本不屑于进来的。 机房就在不远处，远远的，小爱看到那里围了层层叠叠的人。 曾柏林看着，嫌弃的拿纸巾捂住鼻子和嘴巴。 上课铃响了，可是机房的人群没有丝毫散去的意思。 老师和学生都不去上课，这会儿在看戏，曾柏林讨厌拥挤。 “小爱，你过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八九点的太阳已经很晒，曾柏林说完，本想躲到树下，站到树荫里乘凉的。 忽然，他好像听到人群里谈着“林萧”的名字。 曾柏林以为幻听，拿出纸巾想擦拭额上冒出的汗水。 结果，擦了一圈下来，林萧这个名字再一次滚进他的耳朵。 林萧？！ 曾柏林顿时提起了兴趣：“小爱，一起过去吧。” 不时有老师和学生加入这个八卦队伍。 人很多，吵杂声音很重。 小爱随便扯了个站在外围的人，“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林萧跟老师起了争执。” “林萧？” 那人以为小爱不知道林萧这个人，于是轻咳了一声，开始科普。 “你玩微博吗？就近期老是上热搜那个，就那个林萧啊，高考状元。” “林萧是高考状元？” 这话是曾柏林问的，震惊之后，接着是身体的猛烈抖动。 不同于曾柏林，小爱早就知道林萧是高考状元这事了。 只是她还是不懂，“林萧怎么跟老师发生冲突了？” “我后面来的，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关于填志愿的事。” 词不达意，前面马上有人回头，纠正他，“是强迫他填志愿。” 有人很早就来了，了解事情始末，闻言附和，“确实是强迫，那老师不满意林萧第一志愿填了夜大。” “对对。我擦，状元不愧是状元，永远在我等遥不可及的高度，怎么就没有老师干涉我的志愿呢？” 旁边立刻有人甩了他一个白眼，应该是认识同班同学，“啧啧，就你考的上不了台面的一百多分，不拉垮光林分数线就偷笑了，还干涉。” “啧啧啧，别打岔，话说回来，其实夜大也不差的。” “是不差，可是林萧的分数高于夜大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 “那确实难以理解。”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中，曾柏林大概把事件串联，终于了解前因后果。 不愧是执行力强的商人，他没有跟小爱交流一句，直接用一只带着劳力士手表的手去拨开人群。 “让让，麻烦都让让。” 汗黏到曾柏林的手，连平整的西装被弄出一道道此起彼伏的褶皱。 “让开，我要进去，让让。” 不知道为什么，小爱心里一直有种挥之不去的惴惴不安额的预感。 她快步跟上，“父亲，你不是乘凉吗？进去做什么？” 然而为时已晚了。 借着身高的优势，曾柏林很快挤到机房里面。 刚好机房上映到这一幕—— 老师拿未来和前途劝完林萧，发现林萧非但没有听进去，还一点反应都不给。 自己像跳梁小丑一样唱独角戏的时候，开始脸色垮了，脸色像街上不停切换的红绿灯。 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最后涨成猪肝色。 “油盐不进是吧，别敬酒不给罚酒。” 老师气急败坏的传来，林萧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一个中年男声传来。 “不知所谓，作为老师，你有什么资格干涉学生的志愿选择。” 曾柏林的低哑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女老师回头，看到一个西装领带的男人穿过人群朝他走来。 什么都不用说，光在那里站着，女老师感觉到一股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曾柏林长期在商场都占了主导位置，他走到女老师面前，清冷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 面对曾柏林强大的压迫感。 女老师虽然有些怂，但是被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刺激到了。 娘的，她脚下这片土地可是她工作了十年光林一高，是她工作了十年的地方。 在抬头时，女老师的目光已经无所畏惧，“那你呢？你是谁？” “这位先生，不要自己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就可以在这里跟着我说教！” 女老师的不悦已经全写在脸上。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林萧的家长，“我教育自己的学生关你什么事儿？” 曾柏林注意力却是被那句“人模狗样”攫住。 还真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他。 他单边眉毛挑起，周身气压降低似乎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你说谁人模狗样？” 曾柏林周身的威压实在太强大，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其他老师都吓得不敢帮腔，可她偏胸脯一抬，“这里除了我跟你，还有谁？” “那行，我就让你体验下什么叫真正的人模狗样。” 曾柏林这么说，这是这么做的。 他一通电话打到教育局局长。 “张局长，对我在光林一高。” 听得出来，对方对曾柏林很客气。 女老师在一旁嗤之以鼻，“唬谁呢？你说局长就是局长。” 只有王中汉知道，曾经出现在餐桌上一起共进晚餐的，教育局局长真的姓张。 此张是否彼张，就不得而知了。 王中汉第一次见曾柏林，生意场上他接触还不多，但这一身的贵气，不由得多看两眼。 绝对不是平凡之人。 不管怎样，能帮林萧出气的都是他的朋友。 “张局长，我这里有个老师出言不逊，师德沦丧……对，光林一高的……名字？” 曾柏林看了眼女老师胸前的名牌，“陈佳美，对，你看着办吧，最好让她消失在教师界。” 曾柏林淡定的挂掉电话，耳边是女老师的不屑的声音，“哦哈哈，教育局局长，你忽悠谁？” 曾柏林则是不语，一副：走着瞧的神情。 说完，不等女老师回话，她放在牛仔裤后的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没多久，手机从她手里掉落，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一样，颓丧的瘫在这样。 似乎还是难以相信，脸色冷得如坠冰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曾总，曾总？” 这时人群有穿梭而来一身休闲服的中年男子挤着人群过来。 ------------ 第161章 动我哥试试 男子见到曾柏林，整个人恨不得贴上去，兴奋的语气，声音也拔高了几层。 “曾总真的是您。” “上次的企划书曾总看了吗？曾总，请问您有意向合作吗？” 他伸了手，曾柏林没有握上。 曾柏林上下扫了一眼眼前的人，打扮粗糙，举止毫无得体可言的粗俗之人。 曾柏林脑里只闪现出两个字：非我族类。 曾柏林没有握上，那男子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看到他身旁与他七八分像的小爱，问道。 “曾总闺女也在这里上学吗？” 曾柏林不想理他，但是对于这种子虚乌有的误会，他必须澄清：“怎么可能？” 好一句怎么可能，加上凝在眉间的不悦，把对光林的鄙视表露无遗。 瘫坐在地上的老师沦为背景，这会儿没人阻挡林萧。 等他重新填好学校代码，光标移到“提交”按钮时，手再一次被人抓住。 林萧回头，看着曾柏林抓住的自己手，“叔叔，这是……” 曾柏林脸色一下子暖了，与刚刚填满棱角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低沉的声音，缓慢而愉悦，“听说你是今年夜城状元，叔叔先恭喜你。” 林萧点头，“谢谢。” 曾柏林与林萧认识不过一天，这么短的时间，小爱从没有听过父亲夸赞过什么人。 只有小爱知道，这是最高的赞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爱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她的心一直坠坠，直觉曾柏林要放什么大招。 “父亲——” 小爱叫喊并没有成功阻止曾柏林接下来的话。 小爱心跳一下子蹦到嗓子眼上。 来不及了。 她就在他旁边，亲耳听到曾柏林对林萧接下来的谈话。 “林萧，叔叔想继续跟你谈昨天的事。” 昨天，关于让他做小爱男朋友的事。 “叔叔看人挺准的，是真的欣赏你。” 关于这点，林萧毫不怀疑。因为现在的曾柏林，说话声音抑扬顿挫，头仰着，细长的眼睛折射一抹异样的光。 这在林萧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与曾柏林相处的次数中，他态度最温和的一次。 “先别急着填志愿，我们来谈谈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跟我女儿在一起，做我曾家上门女婿，我资助你去国外留学。”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围观者学生，安然，王中汉以及四眼汤圆，还有瘫坐在地上的老师，全都傻了，无一例外。 先反应过来的，是一直站在门口置身事外的看客师生。 “我艹，这么劲爆……” “快拿手机来，我得录像。” “蠢得跟猪一样，等你早就发财了，我早就在录了。” “那你过会儿传给我。” 那些人一边录像一边喃喃自语：“妈的，太劲爆了，状元就是好，整个夜城就没有泡不到的妞。” “泡什么，人家是主动送上门啊。” “那也是。不过他们家的女儿，应该是穿着那个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女孩吧，看着水灵。” “水灵是水灵，要不你上？” “切，我才不要。”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我做不出来。” 讨论的声音很多，有赞赏，有看戏，有鄙夷。 拍摄的视频很快被传到网上。 小爱羞愧难当的涨红着脸，“父亲——” 但是跟以前一样，她声音传到曾柏林的耳朵里。 他的父亲，总喜欢自作主张。 无论小爱在身后如何叫唤，曾柏林像听不见一样，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林萧。 接着第二个冲出来的是王中汉。 在王中汉这种世家公子眼里，上门女婿就是最侮辱人的四个字。 更何况那是他哥啊！ 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欺负他！！！ “你这个人怎么……” 王中汉起来想冲过去，却被林萧一把拉住了。 面前的忽然站了起来，曾柏林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这张脸他认得，华国第一古董收藏家王家那位公子？ 不是，他怎么在这所垃圾学校里出现？ 不过，曾柏林很快恢复镇定。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不管是女婿，还是上门女婿。 林萧都不感兴趣。 这个提议昨天就被林萧拒绝过。 但是曾柏林是真的欣赏林萧，十七岁的男孩子，昨天那种情况处理得游刃有余。 现在这个年代，不管成绩如何，只要留学归来，就业身价都能翻一倍。 很动人的提议，但是林萧不为所动，“抱歉叔叔。” “我很爱我的女朋友，不打算分手。” 曾柏林早就猜到了答案。 要多坚不可摧的感情，林萧才会低报一百多分的志愿。 曾柏林认真的看着林萧，有点惋惜。“这么说，我没有机会了？” 曾柏林处事风格，得不到就要毁掉，林萧二度拒绝多少有一点惹毛了他。 “你不怕我跟局长通气？” 曾柏林没有明说，但是要挟之意很明显。 瘫坐在地上的女老师终于反应过来，坐在地上自怨自艾的开始抹眼泪。 曾柏林的意思是，要用像对付这个女老师的手段对付林萧。 或许是让人在专业上做手脚。 或许是在志愿录取上涂改。 林萧猜不出来，也不想猜测。 对于威胁，他上一世就见太多了，这辈子大概起了免疫。 “你谁啊你？夜城你说了算？” 这会儿王中汉被彻底惹恼了，他一向直肠子，动他底线就是不行。 林萧，就是王中汉的底线。 他甩开林萧的手，挡在林萧面前。 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人相互对立。 不同的是，一个十七岁四肢发达面貌老成穿着夏威夷风的高中生，一个保养得体四十多岁宛如三十岁气场肃杀的有为企业家。 如果硬要在气场上比个高低，肯定是人生阅历已然过半的曾柏林的气场更加强大。 但问题关键，曾柏林认出的王中汉。 哪怕是曾柏林在夜城争得顶流之地，也不敢在王中汉的事情上模糊分毫。 开玩笑，这可不是个普通高中生，他的背后是可以撼动华国经济的王氏家族。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是因为王中汉的年轻加上花里胡哨的穿着。 很幼稚，但曾柏林不得不防着。 王中汉摘下草帽，眼睛肃杀的看着曾柏林，“你敢动我哥试试看？” 曾柏林闻言虎躯一震，“你说什么？” “他是你哥？” ------------ 第162章 以后的事交给以后 不对啊，不是说王家一根独苗吗？他爹王忠伟也是三代单传。 上没有堂哥表姐，林萧算哪门子的哥？ “这是结拜的哥，我待他如亲兄弟，你有意见？” 曾柏林哪里敢有意见？ 他点头，拿出手绢不经意的擦拭刚刚被相信王中汉触摸到的手，沉声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我就当真怎么着，还上门女婿，我呸——” “就我哥学历和人品，全华国找不到第二个。” “如果我哥想留学，还用得着你瞎忙活，就你家有钱？” 二三十万可以留学欧洲，王中汉一年零花都不止这个数。 林萧如果想留学，跟他说一声，一句话的事儿，钱的事他来想办法。 眼前这位……打领带穿西装的算什么东西？ 王中汉除了在王忠伟面前当狗熊，其他时候，他清楚自己的优势。 “王少，我说了，那只是个玩笑，你不用当真。” 曾柏林从不开玩笑，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只是为了寻找台阶下。 小爱也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于是出来急忙的打圆场，“不好意思，忘记介绍，这是我爸爸。” 王中汉回头看了眼汤圆，发现他目光一直在小爱身上打转。 小爱急得裙子后背都湿了，当然汤圆也不好过。 看在汤圆的份上，王中汉决定放曾柏林一马。 刚刚向曾柏林递名片的中年男子似乎也认出王中汉。 他上前一步，狗腿的想握住王中汉的手，“没想到在这儿见到小王总，我……” 王中汉余怒未消，说出来像吞了炸弹，硝烟味十足，“王你个鸡腿。” 接着，他“嗤”了声，脸色鄙夷，“我爸不在，你那些吹嘘拍溜的马屁可以收起来，不用跟我说。” 热脸贴了冷屁股，这人似乎也没有受到影响，硬是塞了张名片进王中汉后，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了，王中汉甚至没看一眼，转手扔进垃圾桶。 “小爱，填完志愿出来找我。” 这时，曾柏林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脸上虽然没有表现，但是让一个十七岁小毛孩下了脸面，这口气他怎么想怎么难以下咽。 感觉就像出门踩了屎一样恶心。 趁着大家关注点不在他身上，曾柏林脚下皮鞋飞快生风。 林萧提交完志愿，留了一句“帮我关电脑”后，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叔叔，叔叔。” 林萧边小跑边喊。 曾柏林驻足，回头。 “有事吗？” 他打量着林萧，这副着急追来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来看他笑话的。 林萧礼貌性的朝曾柏林点头，“有机会的话，可以合作。” 林萧回答曾柏林刚刚那句“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十点的艳阳悄悄爬上树梢，如碎金一般的阳光照在林萧干净眉眼上。 “合作，你是指？” “抱歉，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商业上的事，有机会的话，可以跟叔叔一起学习。” 一阵暖流缓缓注入曾柏林的心田，林萧的谦卑与不卑不亢，让曾柏林有种被尊重的好困。 就像是走在春意盎然的街道，迎面出来的和煦微风，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曾柏林心里有气，但对着林萧就是发不出来。 可惜。 真的好可惜。 这样的林萧，这个才十七岁就能把情绪收放自如的男孩。 做不成他的女婿，真的好可惜。 “行吧，有好的项目可以找我。” 做不成女婿，为未来培养一个不错的商业伙伴也不错。 曾柏林落下这句话，转身去校门口等小爱。 等曾柏林走远，林萧又返回机房接安然。 从座位到机房门口的距离，左右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 安然被林萧牵着手，头害羞得埋得很低。 她从来试过这种感觉，短短几步像是在走万众瞩目的T台，所有人的目光像镁光灯一样胶在她身上。 安然的前面，后面仿佛被别人的目光灼烧成洞。 一场闹剧结束，大家相约了午饭地点。 小爱走到门口，敲了曾柏林的车窗。 车窗摇下，小爱跟曾柏林说了，有聚餐完才能回家的事。 曾柏林不发一言，等车窗快摇上的时候，小爱想了想，还是不得不提醒。 “父亲，让林萧做女婿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昨天小爱以为曾柏林只是一时兴起，回去也没有再提这事，以为今天会相安无事。 谁知，今天却搅出了一个更大风波。 曾柏林目视着前方，阳光从侧面裹着他瘦削硬挺的侧脸。 “不会再说了。” 等曾柏林车子开远，汤圆这才把目光放在小爱身上。 她真的很适合那种种甜美公主风。 粉色单排扣格子连衣裙，袖子是笼起的泡泡袖设计。 娇小的耳朵下，一双粉色K金碎钻爱心耳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看了一眼，汤圆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这一次因为有两个女孩子，所以大家迁就了小爱喜好来选地点。 但是小爱也没有什么特殊喜好，“没关系的，也都可以。” 大家把目光投向安然的时候，安然也说：“我也都可以。” 前面几次都是按照安然的喜好来，安然决定这次把决定权交给其他人。 比如说，她昨晚这会儿心情好得不得了，这会儿脸色像泡了墨汁一样的汤圆。 好像强大心灵受了伤。 其实安然也懂汤圆纳闷了，因为她一个与曾柏林相处不足一个小时的外人，都觉得他很难搞。 更何况，这对于汤圆，就是喜欢小爱，也必须连带喜欢的，很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岳父的曾柏林？ 汤圆一向无辣不欢，安然把决定权给他，他就带了泄愤味道，真的选了家无辣不欢的重庆菜馆。 小爱和安然不吃辣，为了照顾两个女孩子，他们特地点了鸳鸯锅。 一落座，汤圆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哎，小爱，你爸爸原来这么难搞？” 安然用手肘顶他，咬着下唇小声说道：“以后的事，交给以后。” “女朋友都还不是，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也对啦，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他跟小爱确实八字还没有一撇，人还没追上，他不应该避重就轻，想一些有的没的问题。 于是，汤圆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整理思绪。 上菜之前，汤圆恢复一贯的状态，装作不经意的烫着茶杯，“小爱，你填了哪间学校？” 汤圆之前好像听说她说要不复读，要不就上女校。 夜城女校就这么一家。 小爱说话的声音很低，“夜城女校。” “Yes，我也是。” 汤圆心情终于由阴转晴，兴奋的比了个手势。 林萧四眼王中汉：…… ------------ 第163章 报了女校冷门专业 四眼先给汤圆倒了杯茶，“女校也收男生？” “这你就不知道吧。” “女校只是大部分学生是女生，还是还会有一部分招收男生。” 而且男生报考女校往往会有个降分制度。 小爱分数比他高一点，算上降分，汤圆勉强可以够得着。 王中汉一直都是男女混校，也是第一次听女校这个词，“那你报了什么专业？” 汤圆一开始不好意思说，默默换了杯茶。 害得四眼好奇心也被吊起来，“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专业？” 汤圆张了张嘴，做足思想建设之后，才说：“殡葬专业。” 一句话石沉大海，毫无预兆的集体沉默。 王中汉同情的看了汤圆一眼，“回去之后，你妈怕不会又追着你跑七条街……” 四眼跟王中汉态度一样，他其实不太赞成汤圆为爱牺牲的做法。 四眼轻声叹息，“汤圆，报志愿这么神圣的事，你居然拿来追女孩。” 汤圆不以为然的顶了回去，“切，你怎么不说林萧。” “林萧能和你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还不是为了安然低报一百多分，算起来比我还夸张。” 四眼还是不认同，他觉得小爱不能和安然比，汤圆不能跟林萧比。 人家前者都是有自己想法和主见，后者都是因为别人选择而被动选择。 四眼回头看着林萧，“林萧你说呢？” 只见林萧拉了把椅子，让自己更加靠近安然，淡然说道：“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选择了不后悔就行了。” “而且这世上，红事有人做了，白事也得有人做吧。” 这话倒是没错。 四眼双眼一眯，他发现和林萧谈话总能触动他的视觉盲点。 真的，他越来越佩服林萧了。 四眼抿了口茶，“林萧，你报了夜大什么专业？” “我报了工商管理。” 果然，和林萧之前说的一样，四眼就知道他是个规划性很强的人。 “夜大工商管理专业不错，虽然比不上清北，但是在国内排的上号。” 这会儿桌上，汤圆与小爱还有安然在谈事。 王中汉对着手机在撩妹。 四眼手里玩弄着茶杯，专心致志的在跟林萧谈话，“那你想好毕业以后做什么吗？” 林萧毫不犹豫的回答：“想创业。” “哦？” 四眼这时也聊得来了兴致。 他一直就知道，林萧是个规划性很强的人，每走一步一定都是在为未来打下基础。 “所以你才选的工商管理吗？” “是。” 上一世十七岁的林萧就没有规划没来的就业方向，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也是瞎写。 也不懂自己的兴趣爱好的点，瞎琢磨为了多认识点女孩子。 跟着人家填了个文科万金油专业，汉语言文学。 不是说不好，就是很没用。 学完之后出来社会一直到死都用不上，就很鸡肋的感觉。 所以这一世他确实清楚了。 包括上一世后来，他为了创业学习创业类知识，去学习了很多有关工商管理类的知识。 主要还是研究盈利性组织的活动规律以及企业管理理论和技术。 工商管理其实是个很大的名称，细分下来什么就是什么都要学一些，内容包括但不限于：经济学，法律，国际商务，资产评估，以及物流管理几大板块。 知道林萧要创业之后，四眼接着问：“那你对日后创业类目，有什么看法吗？” “我是说，是干实业，还是？” 林萧本来没有打算跟周围人深交这些，毕竟都是十七岁人。 说多了，人家觉得你好高骛远，说少了，人家觉得你说多做少，空想主义。 十七岁啊，那个无法理解每个行为背后的年纪。 但是四眼没有就此打住。 他表现出同龄人里真正显现的成熟，以及对自己创业时表现出来的兴趣。 林萧便多嘴提了句，放下筷子，也不吃了，一脸认真的看着四眼。 “四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创业？” 四眼不小心笑出了声，却见林萧一脸认真的打量着自己。 “你开玩笑吗？” “我是说真心的。” 旁边安然和小爱就刚刚曾柏林的事还聊得火热，旁边王中汉来了外放打游戏。 此起彼伏的刀砍声，以及水果跌落之后落地成盒的报警声。 四眼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住。 他摇着头，“我连我以后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兴趣点在计算机，以后……” 以后，真是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词。 四眼想，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必须在目前现有的资源里拨开云雾。 “以后，我觉得自己可能成为一枚程序员。” 说真的，他不像林萧，早早把自己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和规划罗列人生清单上，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的执行。 计算机专业只是他兴趣使然，连他自己知道。 计算机专业出来的，能干什么？ 十分普通的，就是去网吧当网管。 运气好的，就是在网络公司混成高管，即使他想未来创业，方向很狭隘，也只能是计算机板块。 在林萧澹澹如水的目光注视下，四眼终是受不住，捏着茶杯抿了口。 他知道林萧在说认真的。 可他还是开玩笑道：“你以后创业应该不需要网管吧。” “不是网管，是合伙人，专门负责网络板块。” “你想做网店还是APP？” 在二零一二年的时候，提到“网路”，难免离不开这两个板块。 四眼也理所当然想到一块上。 可是林萧却在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 四眼双眼一眯，难道日常是他这个榜眼孤陋寡闻？ “那是什么？” “你听说过自媒体吗？” 二零一二年还不流行自媒体这个词，不对。 甚至说这一句可以说一片荒漠，加上四眼平时没有关注这个板块的资讯。 林萧斟酌着，大概把自己初步想法说了出来，“如果要用文字类比的话，碎片化视频这个词，可能能稍微恰当的形容。” 是的，林萧现在有些懊恼，他怎么现在才想到？ 现在想想，如果四眼真的读计算机专业，利用好的话，未来会对他的创业起到一个很好的助力。 为了让四眼更深的了解，林萧决定更详细的分解内心初步的想法。 “就比如说，王中汉，我们现在聊天都聊得火热。” 王中汉这会儿在低头全神贯注打游戏，不知道林萧正在以他为例子开刷。 “你看我们现在娱乐方式，英雄联盟，看书，运动，哪个不是至少占用三十分钟？” “可是集中时间做一件事，会让我们觉得漫长，一天之中，我们能有多少个闲逸的三十分钟？” “细数的话，你也不可能超过十个三十分钟，因为那就是五小时了。” “可是，我们却又很多个闲逸的两分钟，很多，经常，甚至超过一百个。” “就像王中汉这会儿无聊得只能打游戏，我想开发一个自媒体APP，专门做短视频，就可以把大家的零碎的时间利用起来。” “现在的人，不对，包括很久很久以后，时间只会越来越零碎，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些零碎的时间抢占市场占有率。” 只是一个大概雏形，一切还不太完善。但是在林萧深入浅出的讲解下，四眼却被吸引住了。 短视频APP…… 他真的从未想过。 林萧说得很对，一定大方向他也留意到了，未来的人时间只会越来越碎片化。 不管未来林萧这个企划案有没有成功实施，但是这必然是一个大趋势。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林萧抿了口茶，“你想，手机已经越来成为生活必须品，人们在玩手机的时候，手机也在玩着你。” “上哪儿都得带着，坐公交车的时候，上卫生间的时候，排队的时候，甚至睡前，再困也是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刷两把才肯睡觉。” 四眼听得入迷，即使林萧说完后，也跟着沉默寻思了很久。 ------------ 第164章 情与欲 直到很久，他出走的思绪才被王中汉的叫声拉回来。 四眼恍然：“什么事儿？” 王中汉把餐牌递过去，“刚刚一直都是汤圆那吃货点餐，你看看餐牌，还有什么想吃的，要不要加餐？” 汤圆不满的叫嚣，撩起袖子作势冲过来，“什么吃货？你才吃货！” 王中汉忍不住翻白眼，“怎么，想打架？你打得过我吗？” 软软肉肉的汤圆还真打不过王中汉。 汤圆被戳穿心事，就真的冲过来。 冲到王中汉身边，低头凑着他的耳朵，“丫的，女孩子面前，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王中汉是个糙汉子，学不来这种娘里娘气的耳语。 于是头一抬，用平常语调回答，“汤远同学，面子不是靠别人给，而是自己挣的。” “就你这身材，你一看就打不过我啊，还有装腔作势，是不是在自取其辱？” 闻言，汤圆用拳头揍，与其说揍，不如说扫，因为力度很轻的在王中汉鼻头来回了两下。 “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汤圆愤愤不平的语气，小爱听得坠坠。她看着安然，担忧询问道：“他们是……在吵架？” “不是。” 安然失笑，“别介意，他们就是这样交流感情的。” 小爱狐疑，“是吗？” “是。” 一桌子六个人，这次轮到林萧埋单。 他们像是约好似的，都不点贵的东西，一桌子毛肚豆腐青菜腐竹都是不值钱的。 最值钱还是那碟肥牛。 而且男孩子们都似乎约好似的，都没有吃，全都留给桌上的女孩子。 “你们想吃什么就点吧。” 这次林萧把餐牌给了汤圆，“反正我之前赚了点钱，请一顿请得起。” 桌上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林萧家里的状况，即便不知道吴大伟身体状况，但是光从高三一整年都没有配上一只手机上看，林萧的家庭情况不用说。 这不明摆着嘛。 林萧见没人点，自己打开餐牌，照着平时个人的喜好又点了几个菜。 还是王中汉疼着林萧的钱包，“够了，这些我们吃了。” “那不行。” 林萧不买账，“你们每次吃的都那么贵，到我这么便宜。” “我良心不安。” 就是那种你要别人请你吃一百块钱的饭，你回请的时候只请了五十，那种占便宜的感觉。 尤其兄弟的便宜，林萧不想乱占。 “哪门子的封建思想啊？” 四眼开玩笑道：“救命，你才十七岁，不要做出一副大我们一圈成熟看到的表情成吗？” 王中汉最喜欢冲浪，平趁林萧不在的时候他就喜欢拿林萧的网上的逸事打趣。 “什么途径赚的钱，是不是给网上那堆老婆粉保养了？” 王中汉脱口而出的时候，穿着迷彩休闲小腿被汤圆不经意的踹了脚。 汤圆：“怎么说话的？万一惹人家安然不开心怎么办？” 安然拿着勺子烫毛肚，时间掐得刚好，她抄着勺子起锅。 丰润的嘴唇撅着，朝冒着热烟的毛肚上吹气，“放心，我大肚得很，不会生气。” “不会？以前一个蔡美就把你呛得那叫一个委屈，现在那个多个蔡美……” 这话回得，除了王中汉也是没谁了。 当着正牌女友的面提情敌，不，蔡美连情敌也算不上，就单纯是个让安然觉得有威胁感的女人。 这回换四眼踢了他一脚。 “没关系啊。” 安然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我就是他那堆老婆粉里的头号粉丝。” 闻言，其他人都定住。 四眼先打破沉默，“安然，你潜进去干嘛……” “你不觉得好玩吗？” “点在哪里？” 好玩的点在：每天看一堆女孩子对自己男朋友各种花痴，心里的虚荣心就会膨胀作祟啊。 林萧和安然走在路上。 刚刚吃完饭后，王中汉分别送四眼汤圆回家，小爱也被曾柏林接走了。 一条长路，工作日上人车不多，林萧拉着安然的手，走在路上。 填完志愿，相当于了却一件心事，林萧心里等于放下一个大石。 下一件要解决的事情，安建国的第二庭。 一个小时的步行，林萧和安然都不觉得远。 两人手拉着手一直晃回家里，林萧先跟安然回了三楼。 小爱衣服还在，估计过几天会回来取。 安然这会儿回三楼主要是想替安建国收拾一些衣服。 安建国明天下午两点半开的第二庭，如果宣告无罪，当庭释放，就需要一些换洗衣服。 安然不想他穿一样的衣服回来，所以特地另外备了一身。 “林萧，你说明天，会有把握吗？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收拾完衣服的安然，跟着林萧一起上五楼。 这会儿洗完澡了，两人在阳台上各自一罐果汁聊天。 “大概率不会。” 安然偏头，耳边的鬓发盖住她半边脸：“大概率？意思是有可能有意外？” 林萧抿嘴，“除了太阳东升西落这种自然规律，还有什么能确定百分百？” 为了让安建国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安然，还得到十二点，安然就跟林萧说晚安了。 手里的果汁已经空了，林萧双手收紧，铝罐受力“啪”的一声被挤扁。 “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 安然说完后，踏着棉拖独自走回客厅。 林萧留意到，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睡裙。 长度在膝盖上一点，粉色裙身，被铺满橙白相间的红萝卜和棉花的小可爱图案。 林萧看着她的背影，宽松的棉质布料下，纤细的腰线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忽然有一股暖流撞进心田。 安然是真的对她不设防。 快要到房间的时候，安然像想起了什么，又踩着拖鞋走回阳台。 那时候的林萧正在看着树上花仙子一般洁白纯粹的槐花发呆。 “你好像忘了……” 林萧从上一世的回忆中反应过来，“什么？” 安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比了个手势。 食指在自己唇瓣上摩挲着，这个动作林萧是看懂了。 ------------ 第165章 要不要陪你睡 他低笑了一声，“还以为你只是说说。” 一手搂着安然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白嫩的侧脸。 此时，唇瓣相接的时候，微风轻送，身侧处的槐花摇曳。 本来是蜻蜓点水的吻，因为安然身上沐浴乳香气而不断加深再加深。 彼此唇瓣交缠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热气。 放手之后，安然唇部嫣红，脸色娇羞的趴在林萧肩上喘气。 “什么说说？” 话里似乎混了熟悉柠檬味香气，一句话说了很久，安然脸上挂着还未散的情与欲。 “晚安吻。” 这个规则前两天才定的，还是安然提出的。 最近她不知道追着哪部思密达的剧，里面就有这个桥段。 本来不知道，林萧有时候做饭路过的时候，刚好听了一耳朵。 既然是安然提出的要求，林萧也乐于奉陪，这会儿陪着安然，吻得热火朝天欲罢不能。 “我能不能……” 安然脸上还挂着未消退的红晕，林萧抽离的三十秒钟后，她依旧眼神迷离。 “想……再要一个。” 林萧低声一笑，“也不害臊。” 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个娇羞的女孩子，跟他上辈子的热情又大大咧咧的“好哥们”是同一个。 “好吧，我不要了。” 安然假装生气，转身就跑。 结果没走两步，手臂被林萧拽住，接着被人一拉，安然一个踉跄跌入林萧的怀里。 完完全全的，跌入林萧怀里。 虽然接吻过很多次，但是身体上第一次这么靠近。 安然背部撞上林萧的胸，肉贴着肉。 娇小的身躯被高瘦的林萧笼罩着，他从后背环上她的纤腰。 头抵在她脸上，林萧抬手，把遮挡住他的鬓发挽到耳后。 林萧发现，这个角度的安然十分的美。 鼻子的山根高挺且直，长发零碎散落。 安然眸光一敛，这会儿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 接着，嫣红濡湿丰唇一张一合，这让林萧想起肖红最爱吃，并且最爱吃的沾了水的樱桃。 林萧俯身，在安然处在呆愣的时候，以一个刁钻的姿势吻了上去。 “第二次了，早点休息吧。” “好。” 安然沉浸在林萧迷乱的吻里，整个人思绪还是紊乱。 像台机器人一样，林萧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完全不过脑。 林萧见安然不为所动，轻拍了她的脑袋，“还不走？” “嗯。” “想跟玩第三次？” “嗯……啊？” 安然终于找回些许理智，紧要关头急刹车。 “我是问你。最近为什么喜欢接吻？” 嘴上虽然这么说，林萧眼睛却是在笑的。 他也喜欢抱着安然，喜欢吻他。 因为这会让他产生一种真实感，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安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百看不厌。 安然被林萧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对于这个问题，她给林萧的说法是—— “身为林萧老婆粉头号粉丝，我每天亲偶像感觉，相当爽。” 其实她就是说不出口罢了。 暗恋林萧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即便林萧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敢相信，他们真的，由朋友变成情侣。 真的，就这么梦想成真了。 她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尤其母亲阿秀去世以后，七八岁开始，她经常一个人独自在那间七八十平的房子。 现在比她人还高的灶台上独自学着做饭，拿着那些手柄比她的手还要长出许多的扫帚打扫，然后一个人入睡。 而安建国，她爸爸似乎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 基本上，他们能见上面的只有每天早上吃早餐的那十几分钟。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真的，一个人独立惯了。 所以不敢相信，世上真的存在那么个人，愿意陪你哭，陪你笑，花心思揣摩你心思，在意你心情的，除了父亲之外的其他人。 “林萧……” 安然二次从房间门口折回来，只是这次步速比第一次还快。 林萧张开手臂迎接飞奔而来的她，低头闻着她浴后香气。 只听林萧轻叹一声，“这么不舍得我啊？” “要不要一起睡觉？” 林萧是逗安然玩的，没想到安然真的当真。 “谁要跟你一起睡啊！” 安然娇嗔着，小拳拳锤了胸口林萧两下。 女孩啊，果然谈了恋爱会变得越来越淑女。 说真的，就眼前这个画面，林萧很难与上一世记忆里女汉子的安然无缝衔接。 小拳拳这点…… 这种就像小猫用不太锋利的爪子，在你胸口上挠痒。 安然的手如此小巧，林萧一把把它握住，“紧张吗？明天。” 明天安建国第二次庭审。 接着两天后，吴大伟第一次手术。 这几天日子事特别多，注定是不太安稳了。 手被抓住，一下子被看穿心事的安然， 整张脸埋在林萧怀里。 “我都要紧张死了……” 一个小时前，她特地回了三楼检查。 床单被套衣服，该洗的洗了，该换的也一件不落。 对于明天到来，安然是既害怕又期待。 所以她才会在房间和阳台来回踱步，不敢睡觉。 林萧撩起安然耳边的一缕发，食指缠绕来回的卷。 “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陪你睡。” 什么都不做的那种，就单纯想在你紧张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安然通红着脸，“我以为你，你……” 林萧失笑：“色女。” 安然：…… 好吧，她确实很色。 好羞涩哦。 这一夜的最后，安然没有让林萧陪她入睡。 睡前，林萧拨开安然的刘海，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了个晚安吻。 “真的不用我陪你睡？” “不用不用。” 安然红着脸挣脱开林萧的手，跑至客厅里，忽然拔高嗓音。 “就像说你啊，我是色女，万一忍不住，是我扑向你怎么办？” 说完，兔子一样一溜烟跑了，留下在一边没反应过来的林萧。 下午两点半是个相对从容的时间。 林萧的计划，可以在家买菜做饭，去医院送饭，然后再相对从容的陪安然去参加庭审。 ------------ 第166章 夏天感冒 连着两三天没有来医院。 吴大伟今天精神状态不怎么好。 病房门被推开，伴随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接着是一满眼的白色。 “爸，妈妈怎么了？” 今天安然没有跟来，因为下午有安建国第二次庭审。 安然是想着，趁这点空隙，再回家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落下的。 因为紧张，她步履走得快，好几次冒失的撞了桌角，小腿处撞得淤青而不自知。 出门之前，林萧还特地帮她上了药。 林萧能理解安然的紧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然以后怎么照顾叔叔。” 安然被林萧拽了过来，这会儿靥上开花。 因为她臀下坐着的不是凳子，而是是林萧的右腿。 刚刚林萧顺势把她拉过来，她顺势坐下，没想到就这么坐了下来。 林萧的腿啊，她用余光若有似无的瞟着后方。 隔着衣服，安然自然感觉到精瘦的肌肉腿部肌肉，以及林萧腿上连着温度的灼热。 “我还是起来……” 安然如坐针毡，想像锦鲤一样跳起来，却被林萧按回去。 “别动。” 棉签战蘸了药酒，小心的在安然光洁的小腿上擦涂。 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安然燥热的心降温，抹药之后，她慌张的跟林萧说再见，然后一溜烟的小跑回了三楼。 林萧看着安然的背影，紧绷的唇上终是浮现出笑意。 她真的满打满算，只做了安建国被无罪释放的这一个可能。 与安然生龙活虎相比，这边吴大伟情况不容乐观。 他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林萧提着保温壶来了之后，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爸。” 林萧放下保温瓶，快步走到病床边，扶着吴大伟坐起来。 林萧把枕头垫了起来，“爸，今天觉得怎么样？很难受吗？” 吴大伟脸色苍白，无力的朝林萧挥手，“还是老样子。” “萧萧来了。” 这时，肖红从洗手间出来，整个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的。 应该是躲在洗手间里刚刚哭过。 吴大伟看出肖红的异样，趁着林萧倒水的空隙，走到吴大伟身边。 吴大伟发白干涸的嘴一张一合，“阿红，你怎么哭了？” “我才没有哭，就有些感冒。” 红了眼眶肖红故意吸了吸鼻子，可是哪有什么鼻涕。 大夏天的谁会感冒。 林萧在一旁听着，没有点破。 “怎么那么虚弱？” “怎么不虚弱，昨天开始没有吃一粒米饭，都是靠喝水和打营养针吊着” 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林萧蹙眉。 “手术还要过几天，但是这日子也太难熬了。” 尤其肖红，一天有一半时间都在医院陪吴大伟，眼睁睁看着吴大伟的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那种看着至亲，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瘦的感觉，这种感觉心如刀绞。 “都习惯了，以前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以前确实也有病得下不来床的情况，可吴大伟的情况明显越来越严重。 之前好不容易养来的肉，两天时间肉眼可见的掉下去了， 整张脸瘦得只剩头骨，颧骨凹陷，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 林萧蹙眉回头，“昨天？妈妈，都不通知我。” 肖红洗干净碗。盛了点汤，递到吴大伟嘴边，一点点送去。 “这里有很多医生，我通知你也没用。” “可是你也要告诉我啊！” 最怕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所以家里发生了事他都不能第一时间站出来。 肖红心里感动，“好，知道了。” “妈妈知道你孝顺。” 吴大伟做手术定在七月二号早上十点，在此之前，要先处理好安建国的第二次庭审。 也不知道肖红工资发了没有，如果没有，林萧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走一趟。 接着是吴大伟的手术，等做完手术，他还得投入模特拍摄工作，接着就是开学。 如果还有时间，他想拟一份项目表，趁热打铁跟曾柏林合作。 这是林萧在接下来余下两个多月假期的人生清单。 这紧凑的行程啊，林萧好像找到一点上一世为了还债疲于奔走的生活紧张感。 人生在世就是这样，不管上一世还是下一世，都是在几十年奔波劳碌的时间，告诉你人生的真谛：活着。 看到身体虚弱的吴大伟，林萧也不好受。 但越是这样，林萧越不能放松警惕，因为上一世肖红就是过度操劳，得了髋部坏死之症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林萧发现，肖红的身形也是随着吴大伟情况变化。 吴大伟吃得好，精神状态不错的那就好，肖红也明显的脸上长了肉。 这几天吴大伟饿得瘦骨嶙峋，肖红也瘦得颧骨凹陷。 连着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吴大伟，林萧带了饭过来，他都没有吃，只喝了两口汤就喝不下了。 “妈，你先去那边吃饭，爸我先看着。” 林萧把保温壶递给肖红，肖红接过，坐到床边小阳台门口。 她似乎想着什么，在发着呆，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叹了口气，扭开保温壶盖子。 盛了满满的一碗汤，却也是喝了三五口就再也喝不下。 雨后的阳光打在她半白的鬓发上，林萧见她动作迟缓。 “爸，你先等我一下。” 吴大伟似乎连坐的力气都没有，十分钟不到，就要林萧把床头摇下，把枕头放在，他躺在了床上。 手背无力搭在额上，“萧萧，我累了。” “那你早点休息，饭我放床头，吃不下就放着，晚上再送新的给你。” “不用，你晚上好好在家休息，我如果肚子饿把这些吃了就行，反正吃得也不多。” 或许因为好久没有东西进肚，吴大伟声音虚弱而绵软。 林萧却坚持，“不用，爸，晚上我给你送新的，饭我晚上过来吃掉不会浪费。” 隔餐的米饭会变硬，菜放久了还会释放过量的亚硝酸盐。 林萧网上查过了，对病人不好。 虚弱的身体，说这么长的话就已经透支，吴大伟没有再说 林萧帮吴大伟掖好被子，转身去了肖红旁边。 “妈。” 肖红茫然回头，似乎全身被一个低落的情绪笼罩着。 等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爸他……” 肖红心情就不好，“唉，时好时坏。” “最近都是饭吃不下，整天也是睡得多，吃的少。” “再忍忍吧，做完手术会好的。” “希望吧。” 林萧安慰肖红几句，回头转身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平板。 是安然的，平时她放在家里。 前段时间肖红不是说想看韩剧吗？昨天安然收拾的时候顺便把平板收出来了。 医院的电视不能联网，安然提前在家里下好了。 “妈，上次你让我下的电视剧下好了，在这里可以看。” 肖红没有摸过平板，林萧按了电源键，开机之后，手把手教肖红操作。 “先划到下一页，这个蓝色图标就是视频播放器，点击一下，选择你要看的片子。” 操作本就不难，但是肖红还是废了老大劲才学会了。 来回教了两三次，肖红才把步骤记住。 “以后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肖红欣慰的拍了拍林萧的手。 自从吴大伟之后， 林萧就是肖红不能垮下的唯一支柱。 ------------ 第167章 奇怪的病友 她吃不下饭，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好几口。 “妈，你也要保重身体。” 林萧回头看了眼病床，发现吴大伟已经睡着了，嘴唇微微长合，发出平稳的呼吸。 林萧找了张凳子坐下，切入正题。 “妈，纺织厂最近忙不忙？两边奔走累吗？” 林萧想问的是，纺织厂老板有没有刁难她。 肖红在吃着蔬菜，咬了几口想：“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刁难。” “有时候犯了一些小错被无限放大。” 纺织厂工作纷繁复杂，说真的，偶尔出点小错无可非议。 毕竟人生在世谁能无过。 肖红想了一会儿，“不过以前都是一笑置之，最近我们组长好像吃了弹药，老是喜欢揪她的小辫子，一点小错就骂我很久。” 林萧双眼一眯，“组长？” 等事情告一段落，林萧想还是有必要会会肖红口中的组长。 “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林萧一直阴沉着脸，肖红就怕他误以为自己被欺负了。 于是，小声的凑到林萧耳边，肖红又补了句，“唉，听说我们组长最近失恋，是女方劈腿……” “所以他心里憋着气，急着找人发泄。” “妈妈我就光荣成为他情绪发泄的垃圾桶，唉，骂吧骂吧，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林萧：…… 这就是车间里大妈的力量力量。 三人成虎，空穴来风，真的，本来没有的事，被传的跟真的一样。 不过，肖红是个老实人，只要自己做错事，从来不会想对方是不是针对她，是不是故意给他使绊子。 林萧以前去过纺织厂帮忙，见过肖红所在的车间小组长。 是个三十多岁没有结婚皮肤白得发光的清瘦男子。 从他娘里娘气的行为，日常穿衣打扮，林萧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个基佬。 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有一次，林萧上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他在坑门紧闭的讲电话。 当时林萧刚好就在隔壁，不想听，但是还是听见了。 本就无关紧要的事，他当时出了洗手间就把这事忘了。 没想到肖红提起这个人名，唤醒他深处的记忆。 “人家喜欢男的，哪来什么女朋友和劈腿。” 肖红在捣鼓着平板，一时没听清，“什么？你说大声点……” “我说，那厂里发工资给你了吗？” 一说这个，肖红整张脸垮下了，“没呢。” “我去找财务，他说现在排查故障，不知道是他们的问题，还是银行问题。” 肖红情绪低落的放下平板，“说这两天会给我补发，可是两天之后又两天，现在都四五天了。” “我追到财务室，跟他们财务主管，你不发我银行卡，发我现金也行啊。” “人家就一口咬定不能这么操作，说这是老板定下来的规矩，我想要工资，还要等他们那边排查好原因。” 说到这里，肖红忍不住唉声叹气，她回头看了眼吴大伟。 “厂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我倒霉摊上这事？” “你说我们要是个普通家庭，还能耗得起，现在大伟的医药费不是每天都要结清吗？” 林萧搂着肖红，安慰道：“妈，家里有我，不用担心。” 这么说着，林萧心里已经千回百转。 规矩是老板定的，所以归根到底，还是纺织厂老板有问题。 可惜这两天他忙得像陀螺一样，实在抽不开身。 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他一头头发都白了，走路艰难蹒跚，脸上皱纹密布，看起来像七八十岁。 林萧之所以确定他只有五十多岁，是因为帮肖红收拾餐具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放在床头的治疗记录。 吴大伟住的是双人间，理应有个病友。 林萧来了这么多次，从没有见过他。 这会儿居然撞上了，林萧主动朝他点头打招呼，“你好。” 可他是个怪人，面对林萧的招呼没有半点回应，像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出了门口。 “妈。” 林萧看着他略带沧桑的背影，“你跟隔壁病床的人说过话吗？” “谁？刚刚那个吗？” “他呀，就是个怪人。” 吴大伟住院这么久了，从来没见什么人来探病，家里也没有请护工。 每天到点就睡觉，到点就起床。 “你不是每天都差不多时间送饭吗？” “他就看着时间，见你差不多来了，就出去了。” 林萧因为两天没有来，今天陪肖红说话留得晚一点儿。 “大概因为你走了，所以才回来吧。” “那你平时怎么称呼他？” 肖红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进来的这些天，他很少说话。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说话。” “唉，你说他一个老头，五十多岁身边没个人探望也挺可怜的。” “但他就是怪啊，有时候买些水果，问他要不要吃也不理人。” 下午还有安建国的第二次开庭，林萧没有逗留太久。 骑着自行车把保温壶放回家里，又载着安然往第一人民法院的方向赶。 “来得及吗？” 林萧边把车停稳边问安然。 “还有五分钟。” “那我们走快点。” 安建国在第一审判庭审判，林萧和安然坐进旁听席的时候，审判长和书记员还没来。 接着，门忽然被打开。 安然没想到，进来的是王中汉他们。 “你们……” 安然忽然觉得鼻子一酸，“你们怎么知道……” 林萧：“是我说的。” 从第一次开完庭，“他们一直嚷着要参加第二庭。” 林萧脸上流露出无奈。 不过也好，人多才热闹。 林萧都计划好了，等下开完庭，安建国无罪释放，回家做大餐也好，一起出去吃个饭也行。 没过多久，法官和书记员前后脚进来。 他们分别入座后，安建国被狱警押了出来，他穿着囚服，手上带着手铐，走路慢慢悠悠的。 似乎带着某些病态。 只稍一眼，眼泪瞬间盈满眼眶，“爸爸……” 安建国抬眸看着安然，眼睛似乎凝了千言万语。 后面跟着狱警，安建国没有说话，没有丝毫迟疑坐到犯人席上。 时间到，书记员先站起来，“起立。” 庭内所有人跟着站起。 书记员宣读：“现在开始（2011）刑初字第0453号案件的第二次开庭。” ------------ 第168章 安建国无罪释放 宣读完开庭秩序，接着，是上一次没来得及走完的流程。 轮到被害人陈述。 曹玲是这起案件的被害人，理应早就要到达现场了。 但是当法官宣布，传被害人上庭的时候，门口上毫无声音。 法官不耐烦的看向公诉人，“检方，被害人是否到场？” 检方公诉人马上站了起来，用纸巾擦边，“回法官，被害人从昨晚开始就没联系不上。” 像这类强奸，猥亵的案件，不像危害到性命的伤害罪绑架罪，人生依附性很强。 如果被害人不能正常到庭，关键的证据链条就不能形成，一般做败诉处理。 在公诉人请求下，开庭没多久就休庭十分钟，十分钟后，门口还是没有曹玲的身影。 与林萧猜想的一样。 因为林萧捏着她最致命的软肋，这会儿她不敢轻举妄动，直接不出庭指证安建国。 由于缺少关键性证据，在下半场，控方的指控显得尤其苍白无力。 “现在宣布退庭，一小时后宣布判决结果。” 林萧回头看着安然，室内空调全开，安然额上却渗出薄汗。 她的目光始终胶在十米之外的暗恋安建国身上。 他似乎比上次开庭时候更瘦了些，神色蜡黄精神萎靡。 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又陌生的安建国，安然最终流下了泪，“爸爸……” 但是狱警没有给他们过多交谈的机会，在安然喊完之后，直接把安建国提着出去了。 路过泪眼婆娑的安然，安建国却只看了安然一眼，什么都没说，在狱警推搡下出了门口。 面对安然的失控，汤圆和四眼也忙成一锅粥。 递纸巾的递纸巾，买零食的买零食。 最后一个王中汉，他坐在旁听席上当吉祥物，“你们都做了，那我干嘛？” 林萧一个眼神过去，王中汉了然，闭嘴。 当一个人被情绪过度侵袭的时候，他需要的是释放，而不是安慰。 林萧就安静坐在安然身边，手拉着她的手。 在眼泪快要滴落的时候，帮她擦拭。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安然的脸像被钉住一样，浑身力气像抽空。 眼泪不受控制一样，不停在掉，“你说，爸爸会顺利被放出吗？” 林萧点头。 “可是他刚刚……” 安然欲言又止。 不过即使她不说，林萧也看出端倪了。 安建国的脸上平静如一潭死水，目光放空而呆滞。 最可怕是，林萧从他眼睛里没有看到生的渴望。 一个人一旦没有了求生欲，这是件很可怕的事。 同样的问题，王中汉似乎也有些察觉，不过他没有林萧看得这么透彻。 他只说了一句：“安然，你爸爸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 被害人不出庭指证，缺少关键证词，他刚咨询过律师，这是好事，还会成为案件反败为胜的关键。 可是安建国脸上一点兴奋感觉都没有，连跟安然擦肩的时候，流露出来的淡定，从容与欲言又止。 “那感觉……” 王中汉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那感觉就像将死之人放弃挣扎。” 糙汉子连“垂死挣扎”都想不到，只能化用一起。 其实林萧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怕安然担心，没有明说。 他不知道安建国摊上什么事，他只知道旁边的安然，闻言哭得更凶了。 直到安然把抽泣换成嚎啕大哭，王中汉终于反应了过来，忙着给安然抽纸巾。 他忙着解释，“我说错话了，我说错话了，唉，你别哭啊……” 可是安然哪里听得进去？ 不仅听不进去，安然还哭得比之前越凶。 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后来还趴在林萧肩膀上哭。 “呜，怎么办，林萧，我也是这种感觉，怎么办？” 林萧抿唇，“确实有些不正常。” 林萧一边说一边拍着安然颤抖的背。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过我们现在不能乱，我们要先了解安叔叔发生的事，再想办法帮她。” 安然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林萧。 她抬起手背，抹掉眼泪，林萧说得没错，现在应该先了解爸爸的难处。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汤圆去附近小卖部买了一袋子零食回来。 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坚果类和膨化食品。 安然没有心情吃，林萧拿了包坚果，沿着口子撕开包装。 随手拿了颗杏仁干放到安然嘴里。 怪不得电视里感情受挫的女孩都喜欢吃很多蛋糕，化悲愤为食欲果然没错。 咬了两口，注意力被转移，安然果然觉得心情好了些。 一个小时过后，安建国重新被带进审判庭，书记员和法官陆续入座。 “全体起立。” 林萧一行人随即起立。 四周静得只听到书记员宣读判决书的声音。 “现在宣读（2011）刑初字第0453号判决书。” “被告人安建国，男，身份证号458136197008281584，家住夜城桃园路五栋三楼。” “于二零一一年十二月三十日，被指控猥亵妇女罪一案，经审理查明。” “因为被害人缺席到庭，证据缺失，故指控事实无法得到本院支持。” “本院宣布，安建国被控罪名不成立，于本日起当庭释放。” 书记员的最后宣读无疑为这起案件画上句点。 意料之中的答案，林萧嘴上旋即浮现出笑意，他搂着安然，安然也松了口气，悬挂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无罪释放狱警上前，把安建国的手铐取下。 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让让所有人意外的事。 安建国疯了一样站起来，摇晃着狱警不让他解开。 “不是，法官，我有罪，法官！” “我有罪，你不能就这么放了我，我真的猥亵了曹玲！” “我是坏人，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我不要走，我要留在监狱。” “法官，法官……” 出了被告席，安建国情绪激动走坐立中间的审判长，眼睛泛着星子。 “爸，爸……”安然冲过去拦住他。 林萧也跟着追出去，后面追出来的王中汉低声喃喃。 “奇了个怪，从来都是有罪的人喊无罪，哪有被判无罪的喊有罪的？” 愤怒支配下的安建国，眼白变红像一头挣脱牢笼的猛兽。 安然拽住他的手臂，但是安建国实在太激动了，手一甩，安然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倒。 林萧快步上前，伸手手撑着安然的肩稳住她。 没有时间安抚，快步冲去，绕过安建国腋下抱紧的肩。 “叔叔，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法官，我有罪！！！” “安叔叔，安然在你后面，你冷静一下。” 林萧身型精瘦，面对一个发了疯一样的安建国，拉扯起来有些吃力。 法官朝书记员喊：“保安，快叫保安上来。” ------------ 第169章 让我要坐牢 安然眼中有泪，“法官，求求你不要喊保安，我爸爸……” 这时候，王中汉也来了。 两人合力一人拽着安建国一边，让出一条道。 安建国完全疯了一样，被两人拉着走不动，依然朝法官大吼大叫。 王中汉和林萧拉得手臂的青筋暴起，各自红着脸跟法官说，“你们先走。” 法院和书记员沿着空出的小路小跑走了。 等他们走后，审判庭只剩四眼林萧他们几人。 “叔叔，他们走了，他叫得在大声都没有用。” 还在林萧怀里挣扎的安建国身体一颤，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 安建国闷闷的声音响起，“帮我找律师，我要上诉。” 林萧看着安建国，一字一句宛如在安建国身上割肉。 林萧说：“被判无罪的人，是不能上诉的。” 安建国终于消停，王中汉这才有时间整理凌乱的衣服。 “安叔叔，你是不是坐牢坐傻了。” “请律师要花钱，你花钱坐牢，不如随便上街去偷去抢。” 安建国坐在地上，眼睛不时抖动，一直重复，“偷抢，坐牢……” “对，我可以偷抢，坐牢……” 四眼敲了王中汉的脑袋，“乱说什么。” 坐在地上的安建国表情呆滞，也渐渐恢复了一丝平静。 见情况渐趋明朗，四眼走过来，身后跟着汤圆，他拉着王中汉往外走。 “别越帮越忙了，林萧，没什么事的话，我跟他们先回去。” 林萧看了眼地上呼吸逐渐平缓，眼白恢复死寂的安建国，低声说：“好。” 安建国的举动背后，必定藏了事。 林萧要做的事，就是把这件事挖出来。 等眼下审判庭只剩三人。 林萧调整呼吸，去扶还在地上发呆的安建国。 “别不用管我，” 语气淡淡，却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林萧看了眼角落里抹眼泪的安然，轻声道：“叔叔，你看看你的右边。” 安建国抬了眼。 “你看到吗？安然都被你吓哭了。” 简单一句话，安建国全身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抖动。 良久，他垂下了头，“对不起，安然，对不起……” 他相依为命的女儿啊，他前半生的爱都给了她…… 现在他又在干什么？！ 安建国恼怒的锤打自己头，一下两下……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渗出眼泪。 “阿玲为什么没有来？” “我为什么会无罪！” “不是约好了吗？不是约好了吗？我保护你的家庭，你帮我圆谎……” 安建国颓丧的坐在地上，悬在空中手打完头又去锤自己的腿。 “我为什么还活着，要知道这样，不如在狱中死掉算了。” 现在他身后的林萧一把拉住他的手，就着他身体，把他扶起身。 安然也跟着冲过来，抱住安建国的腰，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刷刷的掉。 “爸爸，你别这样，爸爸。” 看着如此伤心的安然，林萧上前帮她擦泪。 可是不行，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等安建国完全平静之后。 他扶着安建国走出法院，“叔叔，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但是一定不能寻死。” “是。爸爸，妈妈刚去世那几年，最难的时候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也一定能挺过来。” 从审判庭到法院门口，林萧怕出什么幺蛾子，一刻都没有停过的给安建国做思想工作。 目送安然和安建国上了计程车，林萧到树下解开单车锁，骑着回去了。 一路上，他心情沉甸甸的，是对未来的未知。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对未来的无法把控的未知。 但是事关安然，能怎么办？ 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 回去的时候，林萧抄了小路，竟然还比走大路等红绿灯的计程车早一分钟到。 林萧把车锁好，身后的计程车也跟着停下。 抢在安然之前，林萧先付了钱。 接着，安建国从车里下车。 很奇怪，仿佛以前动作矫健的安建国是个假象，这会儿安建国，走路慢悠悠的。 上楼梯的时候不时扶着扶手。 这是个老式小区，没有电梯，安建国走得慢，林萧和安然也陪着走得慢。 回到三楼的时候，安然开了门，让安建国在门口等，自己在屋里捣鼓了什么。 “等等。” 好半天，她才端出一个火盆，火机点燃的变成，纸钱跟着一点点的燃烧。 这是夜城那边的习俗，安然从小没了妈了，这些仪式的东西她也不懂，早上特地跟邻里学来的方法。 “跨过这个火盆，从此霉运都走开。” 安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是家人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归属感。 仿佛刚刚的泪是臆想出来的假象。 这会儿的安建国却是平静得出奇，不发一语，像个丧失思想的人偶一样，安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然说跨过去，他就跨过去。 跨完火盆，安然转身收拾完回来，又在洗手间捣鼓。 安然脸上的笑意更盛，从衣柜拿出新买的衣服 也是中午林萧带饭的时候买的，隔壁邻居教她，寓意一个全新的开始。 “爸爸，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我新买了一折叠浴桶，听说你们这些年纪的可喜欢泡澡了。” “还有还有，爸爸，冬天的时候我给你织了条围巾。” 其实是去年织的，只是还没完成的时候，安建国就警察带走了。 之后的几个夜晚，她含着泪独自坐在窗台边织完。 “还有还有……” 安然想着想着，滚烫的眼泪落下。 经历了刚刚安建国的失控，安然的心也在崩溃的边缘。 她不知道安建国怎么了，所以她迫切的需要用一些愉快的事情忘却刚刚的不愉快。 “别哭了，安然。” 林萧过去拉她的手。 安建国眉毛抖动几下，也没有上前安抚，呆呆的看了一圈房子。 看来他没回来的几个月，安然料理得很好。 一尘不染的桌面，遥控，指甲钳，他上班被的包，每件物品都放在它们应有的位置。 “爸爸……” 安然哽咽着声音，扶着安建国在沙发上坐下。 “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安然想起之前他让律师带的话。 安建国为了跟曹玲在一起，甚至不管不顾她的未来坚决要坐牢。 她以为那是安建国被爱冲昏了头脑，可是如今看来，好像又不是。 如果真的为喜欢曹玲，不忍心拆散她家庭，就不会因为一个无罪在庭上发疯。 安然摇晃着安建国的手，“爸爸，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可无论安然怎么摇晃，安建国还是阴沉着脸，抿紧唇部，不发一言。 仿佛头顶上笼着乌云，与刚刚激烈行为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然以为安建国对曹玲有情，抹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爸爸，曹玲不是个好人，你不要被她骗了，爸……” “在你监狱之后，她还交了很多个男朋友，你只是她的工具，她的一枚子……” “我知道，别说了。” 安建国闭上眼睛，眉头紧皱。 住看守所的这几个月，他原本年迈沧桑的脸上更添岁月的痕迹。 “爸……” “我很累，想洗澡。” “好好。” 安然吸干鼻子，走到浴室回头，哑着声音问：“用我新买的泡澡桶好不好？” 安建国望着窗外的阳光，久久才回应，“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