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全部章节 ------------ 001 季先生,有病得治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停止,紧接着,磨砂玻璃门被拉开,男人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 男人五官俊美,轮廓分明,刀锋眉下,眼眸深邃,鼻梁挺直,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线,是极为薄凉的弧度。 晶莹的水珠顺着紧实有力的胸膛缓缓滑下,男人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腰间更是挤着堪比健身教练的腹肌。 他的皮肤并不算白皙,反而是很阳光的蜜色。浴巾系得并不严实,随着男人的走动,几乎要从胯骨掉下去。 浴巾之下,包裹着两条健壮有力的长腿,行走之间,弥漫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的女人为之倾倒。 男人随手拿了根干毛巾擦拭头发,动作有几分漫不经心,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显得突兀又刺耳。 男人停下动作,顿了一会儿,正准备去拿手机,一只素白的手抢先一步挂断电话,下一刻,女人温软的身体从背后贴了上来。 她只穿着轻薄的蚕丝睡裙,季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不输圈内任何一个女明星。 女人温暖的小手顺着他的后背滑向腰际,继续往下。 季臻没有阻止,只是声音寡淡的开口:“乔微凉,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硬不起来。” “啪!” 手机被扔在地上,乔微凉一把扯掉他腰上的浴巾,退到床边,摸着下巴大大方方的打量,不肯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你想就这样视奸我?” 季臻沉着脸走近乔微凉,眼底是足以将人冻成冰的森寒。 乔微凉挑眉,伸手在他结实有力的腹肌上拧了一把,中肯评价:“手感不错,在下个月拍艾瞰杂志封面之前,继续保持。” 艾瞰杂志,国际顶尖的时尚杂志,国内多少艺人削尖了脑袋想登上去,到了乔微凉嘴里却好像成了家常便饭。 乔微凉说完双手呈投降状举着,满脸都是‘我这是为了工作,绝不是占你便宜’的表情。 季臻揽住乔微凉的腰不让她离开,俯身,几乎把乔微凉的腰压到极致:“为了拍出来的效果更好,我是不是该加点别的运动?嗯?” 男人的尾音上挑,带了几分危险。 乔微凉恍若未觉,不仅不怕,反而放松身体躺在床上,伸手拉下自己的睡衣带子:“如果你想做点什么,作为经纪人当然是要舍身相陪的,更何况……” 乔微凉声音顿住,睡裙下摆被她撩开,动作自然又流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知道季臻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才堪堪停下:“季先生,还需要我用更直接的行动提醒你我们三年前已经领证的事实吗?” 季臻的眼眸危险的眯起,一把抓住乔微凉的手另一只手则抚上她的脖子,似要撩拨,又似乎想要掐死她。 “怎么,忍不住了?不装柳下惠了?” 乔微凉恍若未觉勾住季臻的脖子,贴到他耳边笑问,却被男人压在床上,身体严丝合缝的贴着,乔微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身体有多健硕有力。 可他并不想要她,一点都不想。 他的眼底依然一片冷漠,除了冷,只剩下一种情绪:厌恶。 身体的反应的确很真实,可他对她没有爱。 都说男人因性而爱,可就算乔微凉在季臻面前什么都不穿,他也对她没有任何兴趣。 “季先生,有病得治。” ------------ 002 哪怕只差一秒都是她的男人 季臻伸手抚上乔微凉的脸庞,圆润的指腹勾勒着乔微凉的脸,然后用力捏住乔微凉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唇。 乔微凉的唇型很好看,饱满莹润,即便不涂口红,也是娇艳的鲜红,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让人忍不住去采颉。 这样的乔微凉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具有诱惑力的,但这里面不包括季臻。 女人对季臻来说,可有可无,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尽快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给了那些人三年的时间,现在,是时候让那些人后悔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了。 季臻想着,浑身散发出阴鹜的气息。 下巴处传来刺痛,乔微凉忍不住皱眉,刚要说话,唇便被死死堵住。 男人如狂风骤雨的吻落下,霸道而强势的攻城略地,席卷一切。 乔微凉无力反抗,只能仰着头被迫承受。 两人的唾液交缠,来不及吞咽,顺着唇角滑落。 “你丫是属狗的吗?“ 一吻落罢,乔微凉差点窒息,喘着气怒骂。 季臻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微凉,他的唇角残留着血渍,妖冶到极致,似乎要将人的心神都吸附进去。 这是她乔微凉的男人,是她把他从落魄冷少捧成国民男神。 “你的吻技烂到掉渣了。” 乔微凉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仰头凑上他凉薄的唇,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在互相撕咬。 尝着彼此嘴里的血腥,一种扭曲的快感袭来。 结束这个吻的时候,乔微凉有些意乱情迷,耳边却炸开男人冰冷的话语:“还有三个月,合约到期。” 乔微凉身体一僵,随即绽开笑容:“说好的三年,哪怕还差一秒,你都只能是我乔微凉的男人!” “是吗?” 季臻冷笑着起身离开,乔微凉面无表情的把睡裙穿好,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见关门声,无端感觉有些冷。 三年,原来过得这么快呢。 等闹钟响了乔微凉才起床,洗漱完,换了一件白色无袖衬衫,加一条铅笔裤,外面则罩着一件长款黑色马甲,看上去帅气又干练。 动作麻利的画好妆,乔微凉这才带好墨镜,蹬着恨天高出门。 她自己有车,不过今天公司派了人来接她。 果然一下楼就看见一脸黑色商务车停在那里,见她下楼,阮清立刻打开车门冲了过来:“微凉姐,刚刚季哥自己开车去片场了。” “嗯,他今天杀青,晚上有散伙饭。” 乔微凉懒懒的应着,弯腰上车,阮清也紧跟着上车。 阮清以前是乔微凉带的助手,心思玲珑,领悟能力也强,如今在圈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经纪人,不过可贵的是,他对乔微凉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化。 他们所处的圈子,是个大染缸,利益诱惑太多,能保持初心不变的人,实在太少,所以乔微凉对他,还是念着几分情的。 其实乔微凉是个薄情的人,在这个圈子,只有薄情的人才能走得更好。 她的薄情不是不择手段的去踩别人,而是八面玲珑,与众人交好,却从不交心,除了季臻。 想到这里,乔微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动心的一天,偏偏动心的对象,还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冥顽不灵到了极致。 “微凉姐,老大今天想给你推荐一个新人。”阮清紧张的看了眼司机,挤眉弄眼的对乔微凉说。 ------------ 003 想怎么潜 乔微凉并不诧异,自从季臻火了之后,公司总是想让她再带个新人。 她虽然是公司的老人,季臻也发展良好,但也总不能靠一个艺人吃饭。 这个道理乔微凉懂,所以她向来也是来者不拒,只是这三年还从来没有一个新人能过得了她的面试。 阮清见乔微凉不以为意,继续爆料自己挖到的内幕:“看老大的意思,公司是准备花重金包装这个新人。” 花重金?看来这个新人还有点本事啊。 乔微凉眼眸微亮,摘了墨镜,意味深长的看着阮清:“我的规矩是,已经有后台的人,绝对不潜,直接送我去片场。” 阮清:“……” “微凉姐,你的思想不要这么跳脱啊,咱们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会对自家艺人出手的。” 阮清急切的解释,乔微凉唇角抽了抽,是啊,顶头那位,可是专门祸害竞争对手家的艺人的。 “这么说这个新人是靠真本事让殷席看中他的?” 乔微凉话里多了两分兴味。 挖掘并打造一个好的艺人对经纪人来说,如同盗墓寻宝一样,这个过程是刺激而有趣的,尤其是在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艺人站上巅峰的时候,那种成就感也是不可比拟的。 季臻现在已经被带出来了,所以他能带给乔微凉的成就感已经不那么强了,好像得什么奖都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现在真的有这么一个有潜力的新人,让她带带也不是不可以。 “实力肯定是有的,不过那个新人点名要你带他,不然他不肯跟公司签约。”阮清终于如愿以偿爆出最大的料,然后就一脸期待的等着乔微凉的反应。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乔微凉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眼神亮了两分,含着笑意道:“还没入行就敢选经纪人的新人,倒是有趣。” 车子很快停在公司门口,阮清先推开门下了车,等乔微凉下了车说:“微凉姐,我还要去赶个通告,晚上再去给季哥庆功。” “等拿了奖再说也不迟。” 乔微凉应着走进公司,上了电梯,并没有直接去殷席那里,而是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只是刚推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了个人。 那人是背对着自己坐的,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摆放在书架上的照片,听见开门声也不惊慌,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走到乔微凉面前,露齿一笑:“微凉姐好。” 这人生得很好,明眸皓齿,面若桃花,一双眼眸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笑起来时右边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介乎于纯善和妖媚两者之中,亦或者说他两者皆可。 乔微凉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那人已弯腰帮她关上了门。 关门时,他离她极尽,近到乔微凉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关好门之后,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顺势搂住乔微凉的腰,咬着她的耳垂低语:“微凉姐,你想怎么潜?” “……” 潜规则这事,乔微凉向来不避讳,张口就来,只是向来是她掌握主动权,头一回被人喧宾夺主,还有些不适应。 “放手,我不潜未成年。” 乔微凉冷静的说,她在圈里八年,从十八到二十六,早就不是什么一言不合就春心萌动的小姑娘,这人看上去鲜嫩得不行,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呵呵,微凉姐,我今年十九了,放心,无论是法律上,还是实践操作上,都不让你失望的。” 这人说完,揽着乔微凉腰的手下滑,不轻不重的揉了一下。 “……” 这种被小屁孩吃豆腐的既视感是想闹甚? ------------ 004 验货 乔微凉仰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抓住他的胳膊,右腿屈起向上用力一顶! 少年察觉到她的意图,迅速后退两步,没被乔微凉攻击到关键部位,却还是被撞了下腰腹,吃痛的皱眉,表情也扭曲起来。 乔微凉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懒懒的打量这人,只觉得他吃痛的表情比刚刚看起来要顺眼很多。 “殷席可能忘记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不熟的人凑我太近,不然会控制不住想揍人。另外,潜不潜是我说了算,和你主不主动没有关系。” 乔微凉说着话,少年一阵阵抽着冷气,等她说完,低低的笑起:“微凉姐和外界传闻的不太一样呢,不是说来者不拒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句话,你现在估计已经在警察局了。” 乔微凉笑盈盈的说,少年愣了一下,表情收敛了不少。 见可以开始谈话了,乔微凉切入主题:“叫什么名字?” “安若柏。” “身高。” “180CM” “体重。” “60kg” “婚恋史。” “无。” 听到这个回答,乔微凉掀眸看了安若柏一眼,他刚刚的表现可不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对上乔微凉探究的目光,安若柏露出个无害的笑,摊开自己的右手解释:“微凉姐应该知道,有些事对男人来说,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 乔微凉回了一记白眼给他。 “年龄。” “25……”大约是乔微凉怀疑的表情太直白,安若柏掩唇咳了两声解释:“刚刚只是和微凉姐开个玩笑。” 呵呵,好笑么? 如果25才是这个男人的真实年龄,那他看起来会不会太鲜嫩了一点? “好了,你现在可以脱了。” 压下心里的疑惑,乔微凉把墨镜往桌上一扔,淡淡的开口。 安若柏愕然,片刻后反应过来就要往乔微凉身边走。 “就站在那里脱。” “好。” 安若柏应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今天上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T恤,下半身穿的一条牛仔裤,没有多余的累赘。 双手一撸,T恤便被他脱了下来,露出同样白皙的胸膛,比他的脸看上去要健康,却稍微显得消瘦了一点,乔微凉甚至在脑海里把他和今天早上的季臻做了个对比。 安若柏又伸手去解牛仔裤的拉链,动作刻意放缓,办公室多了两分别样的气氛,乔微凉却丝毫不受影响,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手。 安若柏也不拖沓,蹬了鞋子就把牛仔裤拽下来,露出两条大长腿,倒是和季臻有的一拼。 安若柏伸手还要继续,乔微凉只扫了一眼,温吞吞地开口:“可以了。” “可以了?微凉姐你不验验货么?” 安若柏又恢复之前吊儿郎当的表情问,眼尾一挑,多了两分蛊惑。 “脱到这个程度,目测就已经足够了,我对你并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乔微凉漫不经心的回答,安若柏的眉头狠狠抽搐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敢说! ------------ 005 绯闻 “好了,我可以带你,但先增肥十斤,练出八块腹肌再来找我。”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认可,安若柏这次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呆的问:“这样就可以了?” “外部条件够了,且基本可以断定无节操无下限,却还晓得分寸,有什么理由让我拒绝吗?” “……” 好像说得很对的样子,可是这个女人真的这么简单就决定捧自己了? 安若柏还想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乔微凉掀眸看了他一眼道:“出去吧,殷席会让人安排后续的工作的。” 说完也不再管他,安若柏恍恍惚惚的走出办公室,真的就这么简单!?那他上一世那么费尽苦心的避开她是为了什么? 乔微凉没注意到安若柏的情绪变化,她所有的思绪都被电话里的声音吸引:“微凉姐,季哥闹绯闻了。” 绯闻? 乔微凉捧季臻这三年,给他炒作过很多次新闻话题,但从没有一条是绯闻,也没有哪个女星不长眼敢和他传绯闻。 今天倒是有人撞上来了。 乔微凉滑动鼠标,浏览着刚收到的邮件,邮件里面全是照片,照片里的季臻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因为是偷拍,所以照片拍得很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面貌,但乔微凉可以肯定的是,照片里的男人是季臻无疑。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前天,那套衣服是她早上起来刻意给他搭配的,出席艾黛西装代言发布会的时候穿的。 穿着她亲手搭配的衣服去陪别的女人喝咖啡,她的老公真是有情趣呢。 乔微凉冷笑着关了电脑,提起包包就走出去。 老公新戏杀青,怎么能少了她这个贤内助呢? 出了公司,乔微凉直接打车去季臻的片场探班。 她其实很少去探班,拍戏是季臻的工作,乔微凉一向把工作和感情分的很开,而且,她也不是个腻歪的人。 如果不是这男人对这段婚姻太过心不在焉,她也不会这样粘着他,他烦,却不知道,她也会厌倦。 这是一部古装剧,不像时下流行的傻白甜,这部剧更多的与历史结合,剧组也很走心,乔微凉当初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知道,这部戏会将季臻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乔微凉没有给季臻选将要称帝的男主角这个角色,而是选了男三号。 男三号是个武将,是男主角称帝的重要功臣,当然,男主角称帝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男三号满门。 季臻已经演过皇帝,那种威仪,观众已经见识过了,再演皇帝也不会再让观众惊艳。 而这个悲壮的武将,更能体现演技的爆发,而且,人物设定绝对是百分百圈粉。 虽然这部剧很多戏都是在马背上拍摄,还有很多打戏,但整部戏乔微凉都要求不用替身。 季臻虽然在拍戏过程中受过两次伤,却没有质疑过乔微凉这个决定。 这是男三号的最后一场戏,季臻所扮演的男三号被押赴刑场,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画面由此切入到男三号年少离乡之时的场景,他年少之时心仪的姑娘,眼眶红红的送他策马离乡,如今十余载过去,那个姑娘仍日日在那断桥边期盼着他回来,男三号的魂魄归乡,身着银色铠甲,策马归来,与心仪之人拥吻,给观众一个唯美而破碎的梦。 乔微凉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季臻和那个女演员拥吻在一起。 ------------ 006 最讨厌姓‘温’的女人 因为这位姑娘只有两场戏,所以剧组选用的只是一个新晋的女演员。 乔微凉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这个吻戏已经NG三遍,那女演员满脸娇羞,倒是可人得紧。 女演员感情一直不到位,还很‘贴心’的向大家道歉:“对不起各位,我太紧张了,再来一遍就好。” 镜头重新切入,季臻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归,远远地看见自己心仪的姑娘飞奔而来,季臻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将姑娘拥入怀中,两人深情对视,季臻单手抚上姑娘的脸颊,缓缓印上姑娘的唇。 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那女演员却瑟缩了一下,还拧了眉,瞬间破坏了这唯美的感觉,好像被人强迫一样。 导演喊Cut,又要重来,工作人员立刻上去补妆,乔微凉幽幽的开口:“这个新人好像挺不错的。” 片场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那女演员的经纪人更是惊得差点跪下来,哎哟喂,这位姑奶奶怎么就恰好这个时候探班来了? 为了自家艺人的前途,那经纪人腆着脸过来打招呼;“微凉姐好,我是小李,思思今天太紧张了,您别介意。” “哦,太紧张了啊,我也没说她什么呀,你急着道歉做什么?”乔微凉似笑非笑的问,小李听得背后直冒冷汗,强撑着赔笑:“嗯,微凉姐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也是,我都老女人一个了,哪里比得上小丫头。”乔微凉自黑,小李一惊腿软得不行,连忙解释:“是我说错话了,微凉姐风华正茂,一点都不老。” “不老么?可我刚刚听见你对我用敬称了呢。” 乔微凉歪着脑袋笑问,小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只一脸酱色的赔不是。 若是平日,拍戏的时候一些女演员故意NG占季臻便宜,乔微凉可能还不会这么揪着不放,可今天恰好她心火旺盛,这位‘思思’很不巧的就撞在她枪口上。 更糟糕的是,又一次NG后,她的经纪人上前劝告,她还很不以为然的瞪了乔微凉一眼。 小李硬撑着一张笑脸走回来,不等他开口赔礼,乔微凉扬扬下巴问:“她签的哪个公司?” 问到这个,小李多了几分底气,声音也大了一点回答:“慕天。” 谁都知道,如今娱乐圈有两大龙头公司,一个是乔微凉所在的圣庭娱乐,另一个就是慕天传媒了。 圣庭娱乐是后起之秀,背景强大,来势汹汹,而慕天传媒则是一棵常青树,手下拥有众多资源,对艺人的打造也是极有经验。 外界也都在猜测,这两个公司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听到慕天两个字,乔微凉眸光微闪,随即笑道:“顾纪生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现在是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进慕天?” 这话说得小李想翻白眼,谁不知道这位乔大经纪人和自家老总有那么一层不可言说的关系?可自家艺人长得确实不赖,说成歪瓜裂枣也未免太过了点。 小李笑着提醒:“微凉姐,思思她被网友称作小温颜。” “小温颜?”乔微凉疑惑的看向思思,半晌扭头看向小李幽幽的道:“现在电视里还在播温颜接的第一支洗发水广告吧,你难道不觉得她连温颜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吗?” “……” 小李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姑奶奶,你说话能不这么见血封喉么? 乔微凉说完继续看着片场,仔细一看,那位思思的脸,的确有三分像温颜,只不过却半点没有温颜的脾性。 一想到那女人如果知道有人敢拿她炒作上位气得炸毛的模样,乔微凉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人像谁不好,怎么偏偏要像温颜呢?难道不知道殷席最讨厌的就是姓‘温’的女人吗? ------------ 007 总要低调点好 早在乔微凉刚到片场的时候季臻就看见她了,她不是明星,却总是有让人瞩目的本事。 简单的衬衫和铅笔裤的搭配,勾勒出她姣好的曲线,并不刻意,但偏偏让她穿出几分张扬肆意的味道。 在这满片场古装扮相的人当中,她更是显得尤为突兀。 终于拍完最后一场戏,季臻杀青了,剧组早就订好了地方为他庆祝,现在乔微凉来了,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 趁着季臻去卸妆的时间,导演让关磊也就是这部戏的男主角来和乔微凉搭话。 关磊算得上是国内二线男星,但演技却是好多一线男星都比不上的。 他在业内风评不错,也与乔微凉打过几次交道,不熟,却都将对方列入可以结交的范围。 关磊早在入行之初就坦白自己已婚,是业内人尽皆知的模范丈夫,而乔微凉和季臻则是典型的无爱婚姻。 如今两人站在一处,倒是有种莫名的讽刺。 片场早有人用八卦的目光看着他们,不过乔微凉并不在意。 “乔小姐好,听说是乔小姐向导演力荐我来演男一号,今天终于有机会当众致谢,不过我奇怪的是,乔小姐为什么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我?我们以前难道有过交集吗?” 关磊这是真的好奇,他和乔微凉顶多算得上是点头之交,乔微凉此举的确耐人寻味。 其实关磊的长相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类型,而是属于耐看型,在圈内也算得上是实力派,如今经过岁月的沉淀,多了几分男人味,星途倒比年轻的时候坦荡了些。 “只是觉得合适罢了。” 乔微凉淡淡的说,算是接受了这份谢意,不居功,也不做无名好人。 关磊的确适合这个角色,他的演员功底很强,由他扮演称帝后的男一号,正好可以压制住季臻,让观众不至于带入季臻上一部戏的角色跳戏。 另一方面关磊虽然有颜值,但已经偏向成熟男人风,不会抢尽风头,反而会和季臻相互衬托。 虽然也有其他人符合这两个特质,但从人品来说,乔微凉更偏向他一点。 关磊微愣,看着眼前女子坦荡直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以后有机会,希望能与乔小姐合作。” 这便是抛了橄榄枝,乔微凉知道,关磊能说出这话,绝对不是为了装装面子客套。 从业十余年,关磊缺的,也不过是个机会罢了,这部戏之后,他在圈内的地位肯定会大不相同,乔微凉当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当然,能与未来的最佳男主演合作,荣幸之至。” 乔微凉坦白的说,心里盘算着等安若柏练好肌肉,再借着关磊这个东风出道便是再好不过。 “乔小姐似乎很少来探班。” “你难道不知道缘由?”乔微凉故意拧眉反问,在关磊错愕的注视下继续道:“众所周知季臻是靠我上位的,总要低调点才好。” 关磊:“……” 这个女人嘴里说的低调,和他理解的是同一个意思吗? 乔微凉说完转身,不妨正对上男人冷冽的眼眸,盛着不悦,浑身散发着威压。 ------------ 008 怎么又忘记带婚戒了 他换下戏服,穿了一套套纯黑色西装,没有过多花哨的设计,简单又不失大气。 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极为熨帖的包裹着他的腰身,让他看起来如同一棵挺松,无惧任何风雨。 乔微凉知道他听到刚刚的话了,也知道他在生气,可是那又怎样?她的心情更糟。 既然他要惹她不快,那她就只能做点什么来宣泄不满了。 想到这里,乔微凉扬起明媚的笑意走到季臻身边,自然而然的与他十指相扣,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低语:“配合我,我可以帮你堂而皇之的消失在公众视线里一个月。” 季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反手握住乔微凉的手,用力到乔微凉被捏住的地方泛起青白。 这女人怎么知道他需要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没有理会男人探究的目光,乔微凉抬起他的手,体贴的开口:“怎么又忘记带婚戒了?” 说完从兜里拿出一枚男士戒指戴到季臻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指间冰凉的触感让季臻有些恍神,他和乔微凉的婚姻,除了一枚戒指和一本结婚证,再无其他。 他们的婚戒,早就被他丢弃,可无论他丢到哪里,乔微凉都有本事把它找回来。 就像现在,他们十指相扣,两枚婚戒也紧贴在一起。 做完这些,剧组其他人也差不多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发去吃饭,刚刚那枚新人演员思思却没有一点眼力见的走过来。 “季哥,这位是…?” 她换了一条纯白色无袖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侧,语气略微有些委屈,两眼无辜的看着乔微凉,好像乔微凉抢了她的东西一样。 季臻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乔微凉也没指望他会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季太太的身份。 满不在意的笑笑,乔微凉凑到思思耳畔低语:“你知道你最不该做的事是什么吗?” 思思泪眼朦胧的瞪大眼睛,正要说什么,又听见乔微凉说:“你最不该做的不是觊觎了自己不该觊觎的人,而是不该顶着小温颜的名号出道。” 乔微凉说完退回到季臻身边,同时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 思思的眼底立刻蓄满泪水,但是有几分楚楚可怜。 “别急着哭。”乔微凉好心的递了一张纸巾给思思,笑靥如花的加了一句:“等以后接不到戏的时候再哭也不迟。” “……” 思思愣住,一时还没明白乔微凉话里的意思,她的经纪人却早已哀嚎出声。 他就知道,惹到这位姑奶奶准没好事!怎么就带了这么个不长眼的新人! 看见思思呆若木鸡的模样,乔微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扭头发现季臻正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 乔微凉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语气亲昵的笑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本来就最擅长幸灾乐祸,你不是很清楚吗?” 乔微凉说着眨巴着眼睛问,竟被她演出几分孩童般的无辜,季臻顿了顿,拉开乔微凉的手和她保持距离,淡淡的回答:“嗯,我知道。” “……” 知道什么?知道她不是好人吗? 乔微凉差点笑出声来,是啊,现在有哪个好人敢在大名鼎鼎的季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他,公然和整个季氏作对?哪个好人敢用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护他到底!? 乔微凉,你为这个男人付出了这么多,他似乎连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做这笔亏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乔微凉对着季臻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真的硬不起来么?今晚就试试看好了! ------------ 009 微凉,你怎么在这儿 打定主意,乔微凉跟着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杀到饭店吃了火锅,然后又去了ktv。 季臻向来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的,只是今晚有乔微凉在,他没办法脱身。 这个女人惯用威胁的伎俩,而最让季臻烦躁的是,乔微凉似乎总是能拿捏到他的软肋。 很久以后季臻才发现,那些所谓的软肋,只不过是他不曾发觉的退让罢了。 以他的本事,如果真的想走,谁又能留得住呢? 到了KTV,季臻就坐在角落,浑身气压低得让其他人恨不得逃回来睡大觉,乔微凉却恍若未觉。 见众人放不开手脚,乔微凉担当起调动气氛的重责。 以前季臻无论出席怎样的场合,都会把场子变得压抑又冷冽,可是和乔微凉在一起的三年,他似乎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尴尬。 季臻悄无声息的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她无疑是漂亮的,有魅力的,可……却是他最厌恶的。 气氛火热起来,众人渐渐忘了关于乔微凉的那些传言,甚至有几个三线男演员壮着胆子找她说话。 季臻只是靠着沙发随意的坐在那里,神情冷漠,如同局外人冷眼旁观。 乔微凉玩了几局行酒令,被灌了几大杯酒,摇摇晃晃的回来跌坐在季臻身边。 酒气袭来,季臻皱了眉头。 以乔微凉的本事,就是季臻也没办法灌醉她,除非,是她自己想醉! 得出这个结论,季臻冷着脸把乔微凉推开。 这三年的相处告诉季臻一个真理,这女人只要一喝醉,就会变得不正常。 至于不正常的具体表现…… 季臻眸色微暗,按了包间壁上的服务铃。 服务生很快过来,季臻简明扼要的要了一桶冰块,乔微凉突然贴上来,咬着他的耳垂魅惑的问:“要冰块做什么?你上火了么,老公?我帮你啊。” 乔微凉瓮声瓮气的说着,灵巧的小手顺着季臻的衣领摸了过去。 季臻面无表情的捉住乔微凉的手,微微用力,乔微凉便吃痛的皱眉,无辜的控诉:“好疼。” “知道疼就离我远点。” “哦。” 乔微凉乖巧的回答,顺从的扭着屁股坐得离季臻远了那么一点。 做完这些,乔微凉咧开大大的笑容,眼睛瞪得大大的,亮闪闪的看着季臻,满脸都是求表扬。 季臻眼角抽动两下,这女人一喝醉酒果然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僵持半天,季臻最终还是伸出手,极为缓慢的在乔微凉头顶摸了一下。 乔微凉立刻猫咪一样蹭着他的手,松软的头发让掌心微痒,心也跟着被刮蹭了一下。 季臻蓦的冷了脸,咻的收回手,掌心的微痒却挥之不去。 乔微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刚要说什么,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长相妖孽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连体衣,衣服是露肩的设计,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在这幽暗的包间,显得有些难辨雌雄。 “呃,不好意思,我走错……” 男人的话戛然而止,目光直白停驻在乔微凉身上。 整个包间的人都看出这男人和乔微凉关系不寻常,偏偏乔微凉还一脸痴傻的盯着季臻。 “微凉,你怎么在这儿?” ------------ 010 你要是不爱她,就趁早放手! 男人惊喜的叫着,一个箭步冲到乔微凉面前,把人往自个儿怀里一捞,毫不见外的挤在季臻身边坐下。 “呵!……” 众人倒抽两口冷气。 我擦哪儿来的妖孽,竟敢当着季少的面冒犯人老婆! 纵然人家夫妻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但你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给人带绿帽子吧。 众人紧张的屏住呼吸,思考着待会儿季少出手时,应该先叫好呢还是先打120。 微凉?谁在叫她? 乔微凉迷茫的仰头,看着来人漂亮精致的脸,痞笑着捏了一把:“皮肤保养得不错。” “谢……” 安若柏正要道谢,脚被狠狠地踩了一下,腹部也被揍了一拳,怀里的女人跳起来,蹬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就要踹过来,安若柏赶紧一滚避开,狼狈得不像话。 不过再狼狈也好过被自家经纪人一脚毁容的好。 众人:“……” 卧槽,这身手到底是经纪人还是保镖? 包间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掉,安静得只剩下乔微凉一个人的嘟囔:“长得好看也不能乱说话,微凉是你能叫的吗?” 安若柏心有余悸的站起来,老老实实的叫人:“微凉姐,我错了。”语气诚恳得像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乔微凉满意的点头,然后看向季臻,眼睛一弯,笑得有些傻。 安若柏的目光这才落在季臻身上。 这个男人坐在角落里,很安静,极容易被人忽视,并不是没有存在感,而是他周身冷清的气息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 即便坐着,也看得出他身量很高,笔直的西装下,包裹着极具力量的身体,像一头隐匿着黑暗中的猎豹,蓄势待发,不知什么时候会捕捉他的猎物。 男人手里把玩着酒杯,有些漫不经心,感受到他的目光,男人凉凉的掀眸看来,那一眼并没有什么敌意,却从骨子里带着侵略。 是他! 安若柏垂眸收回自己的目光,也掩下内心的惊讶。 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和乔微凉的纠葛可是闹得人尽皆知呢。 这个男人,对别人狠,对乔微凉,更狠。 “老公,好热……” 乔微凉嘟囔一声打断安若柏的思绪,回头,就见乔微凉已经把自己的衬衣领口扯开了一个口子,隐约可见下面秀丽的风光。 然而下一刻,那些风光就被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全部盖住,连乔微凉的头都被罩住。 季臻起身,不由分说的把人按进怀里,半拖半抱的带着她往外面走,她竟然也不反抗,反而很配合的环住季臻的腰。 冷面王要走,在场的人自然开心,可是没敢表现出来,直到季臻完全走出包间,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安若柏想了一下,提步追出去,正好看见季臻动作粗鲁的把乔微凉塞进车后座。 关上车门,乔微凉的脸贴到车窗上,傻乎乎的喊着那人的名字:“季臻。”声音带着酒后的软侬,甜丝丝的浸入心脾,安若柏莫名的就心疼了一下,想也没想挡在季臻面前。 季臻扬了扬眉梢,无声的询问:你是谁? “你要是不爱她,就趁早放手!” ------------ 011 你配不上她 季臻现在有些狂躁,这躁动的情绪,也许是乔微凉刚刚在包间给撩的,他以为出来吹吹风会好些,却被她那一声轻唤点燃,烽火燎原。 这会儿又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想要插手他和她之间的事,那火就烧得更旺了。 眼前这个男人长得不错,皮肤白皙,带着几分邪气,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 季臻不确定他会不会是乔微凉的第一个男人,但现在他可以确定,他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不,合约还没结束,这女人就把备胎找好了。 那她早上为什么还故意那样勾引他?因为得不到所以更想要? 心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占据,季臻有些想抽烟,刚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安若柏又加了一句:“恕我直言,你配不上她!” 呵! 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这种小白脸来插嘴了? 身体忠于思维,季臻的拳头毫不留情的落在安若柏脸上,那张妖冶的脸上,立刻出现一团青。 安若柏没想到季臻会跟他动手,被打了这么一下,积压在心底的怨怒和血液里的野性爆发出来,安若柏也不客气的开始还手。 然而,上下两世加起来,安若柏在体能上都不占优势,偏偏季臻又是个中好手,所以没一会儿,就变成季臻单方面的殴打安若柏了。 不过季臻也没下死手,知道他是乔微凉手下的艺人,除了第一拳,后面都没打他的脸。 打完,心底的烦躁消退不少,打开车门回到车上,脖子缠上双手,温热的气息携着馨香扑鼻而来,然后是女人温软的低语:“老公,你刚刚看起来好帅,不知道在车上怎么样?” 季臻:“……” 突然觉得刚刚揍得还不够狠! 憋着一股火开车回去,到家的时候乔微凉直接从后座爬到前座,坐在季臻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就不管不顾的强吻,比起以往,这吻更像是耍着小性子的撕咬。 季臻能感觉到她在生气,但并不打算关心她为什么生气。 伸手要把人掀下去,突然有冷水泼来,乔微凉的动作僵住。 季善手里还拿着水瓶,满脸鄙夷的骂:“不要脸!” 头上往下滴着水,背上也被打湿一片,没等季臻动手,乔微凉翻身坐到副驾驶。 简单拿纸巾擦了擦,然后抓过他刚刚给她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推开车门下车,懒懒的靠着车站着,散漫的开口:“季善,我和你哥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我上自己的男人怎么就不要脸了?” 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慵懒而性感。 季善被乔微凉理所当然的话堵得小脸红了又白:“你以为我哥愿意娶你这样的女人?” “不然呢?他要是不乐意,我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啊,都做了婊子,还立什么贞洁牌坊?” 乔微凉嗤笑着说,这话有些狠了,把她和季臻的关系,说得直白又露骨。 她向来是不愿意这样说的,可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想的。 在他眼里,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买卖,然而在这场买卖里,他拿了她的好处,却不肯付出代价,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你……” 季善说不过她,抬手想给乔微凉一巴掌,被乔微凉轻松的抓住手腕。 ------------ 012 咒她妈死 “季善,你以为你哥还是云城一少?我劝你动手之前先好好想想,如今是谁供你在贵族学院念书,明年去辛希里的留学名额不要了?” 说完这番话,乔微凉就松开了手,季善气得身体发抖,却是没敢再动手,只恶狠狠的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乔微凉没有真醉,但也的确喝了不少酒,酒意涌来,头有些晕,不想久待,乔微凉扭头朝季臻伸出手:“老公,抱我回去。” 语气自然亲昵,好像他们是十分恩爱的夫妻。 季臻还没动,季善先喊了一声:“哥!妈生病了,你快跟我一起去看她!” 乔微凉勾了勾唇,嗯,都一周了,她婆婆也是时候该周期性的头痛脑热了。 乔微凉抬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敲击车门:“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老公闲来无事还学了医?” 生病了就该去医院看医生,叫这男人去了有什么用? 季善气得极了,脱口而出:“你自己没妈,所以也不让我哥去看我妈!” 听见这话,乔微凉的脸色僵了僵,手指紧缩握成了拳,唇却勾了起来:“既然你们这么母子情深,那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见不上最后一面,说不定到时还要怨我。” “你敢咒我妈死!?” 季善说着就要扑到乔微凉身上,被季臻抓住,乔微凉看也没看他们,摇摇晃晃的往别墅走,抓紧身上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男人独有的味道,吸入肺腑,却只让她觉得冷。 “哥!你拦着我做什么?” 季善跺着脚问,季臻的脸沉了两分,压低声音呵斥:“还嫌闹得不够?” 什么叫闹?她说的都是实话!要不是那个女人用了卑劣的手段,哥哥怎么会娶她那样的女人? 季善还想反驳,看见季臻晦暗不明的脸色,不甘心的闭嘴,坐进车后座,看见乔微凉的衬衫遗落在上面,直接从车窗扔了出去。 季臻看见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把被乔微凉扯得乱七八糟的西装领带扯了下来,发动车子,随口问了一句:“妈又怎么了?” 他用了个‘又’字,语气有些不耐,季善也知道他心情不好,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她就是给我打电话说胸口闷,大概是你好久都没去看她了,她想见你。” 想见他? 季臻眼底闪过冷芒,脚下用力踩了油门,车子在路上飞驰,季善吓得赶紧系好安全带。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季臻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表情冷硬讳莫如深,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季家老宅早在四年前就已经不属于他们了,这套三居室还是季臻和乔微凉婚后买的,在那之前,季善跟着他过过一天只吃一个面包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对季善来说,是绝对不愿再想起的噩梦,所以虽然这套三居室和季家老宅没法比,她也能坚持住下去。 一路沉默着上楼,门虚掩着,没关,有饭香飘出来。 季善惊讶的看了季臻一眼,跨进屋里,看见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忍不住惊呼:“妈!这些都是你做的?” 季臻看了眼茶几上摆放的广告单,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恐怕,只是亲自打电话叫的外卖吧。 ------------ 013 过期不候 “有好吃的就吃,哪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苏慕兰嗔怪一声,端着果盘走出来。 她已经四十五岁了,可保养极好,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加上生活向来优渥,浑身有股一般中年妇女所没有的优雅韵味。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无袖连衣裙,裙子有些宽松,加上披散着发,说不出的散漫。 季臻眯着眼睛打量她,只觉得岁月对这个女人真是厚待,好像根本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只是将她酿造得越发醇香动人。 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丧夫破产的迹象,好像她一直都是那个让人艳羡的季太太,从不曾落魄狼狈。 许是季臻的眼神太过直白,苏慕兰疑惑的看过来:“阿臻,妈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怎么这么看着妈?” 季臻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唇角突兀的上扬,勾起嘲讽的弧度。 季善知道自从父亲坠楼后,哥哥和妈妈一见面就会闹不愉快,连忙打圆场:“哥是觉得妈你越来越年轻漂亮了,所以多看了两眼。” “是吗?” 苏慕兰笑着摸摸自己的脸,眼角泄出几分满意,她的容貌,的确保养得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哥,快坐下来吃饭吧。” 季善叫着拿了碗筷放到季臻面前,季臻没动,冷笑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明明是句问话,他却说得笃定。 苏慕兰脸上的笑僵住,季善也被季臻那一声冷笑弄得有些惴惴不安,想了想,硬着头皮试探的问:“今天……是哥的生日吗?” 话一出口,季臻的眼神便陡然凌厉起来,季善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到地上,也不敢去捡,只害怕的看着季臻。 “今天是爸的生日。”一听这话,季善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偏偏季臻又加了一句:“下个月的今天,是爸的忌日。” 说完这句,季臻转身大步离开。 苏慕兰缓缓地吸气,沉默许久,忽然起身把桌上的饭菜都掀翻在地,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发抖:“逆子!他是故意气我!他见不得我好!” 碗筷落地,碎渣四溅,季善吓得站起来,怯怯的看着苏慕兰,小声喊了一句:“妈。” 这一声轻唤,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苏慕兰瞬间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一脸温和的看着她:“善善,妈妈刚刚吓到你了吗?” 季善猛地摇头,却不敢靠近苏慕兰,表情不自然的说:“妈,明早我还有事,今晚我还是回学校住吧。” 季善说完就跑出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一样。 苏慕兰一个人呆坐在餐桌前,过了一会儿,拿出一根雪茄抽起来,烟雾缭绕,将她的容颜笼罩,让人看不真切,她忽然低低的笑起,笑声悲凉又可怜。 直到一根雪茄燃到尽头,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放在耳边,红唇微启,吐出一句话:“我答应你的要求,给你二十分钟,否则……过期不候!” ------------ 014 不希望变成丧偶 季臻下楼后,直接开车回了别墅,把车开进车库,突然有灯光亮起,下车一看,是乔微凉,她坐在一辆八成新的迪奥小车里,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 “嘀!” 乔微凉按了下喇叭,打开车门示意季臻上车。 “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在太平间守孝呢。” 乔微凉说着伸手把碎发勾到耳后,她的侧脸很好看,下巴不算瘦,弧度优美,从侧面看,似乎总是透着几分浅淡的笑意,让人觉出几分难得的柔弱。 她对苏慕兰有着很明显的敌意,季臻心情并不算好,听了她的话,没有说话,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昨天官方通告已经发出去了,为了艾瞰杂志的拍摄工作,推掉所有活动,需要秘密进行魔鬼训练一个月。” 乔微凉说着拿了一件皮夹外套和几个证件递给季臻,然后又把一顶鸭舌帽盖在他头上:“我不管你这一个月要做什么,一个月后,你必须出现在机场,我会组织你的粉丝后援团来接机。” 不用乔微凉说太多,季臻也知道,那个时候,会有很多媒体在场,他不仅需要出现,说不定还需要露点什么来展示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 季臻不止一次的觉得,乔微凉这样的女人,不适合做爱人,因为她太聪明了,她总是能猜到他的心思。 打个比方,就是每次在他想要睡觉的时候,她就会恰到好处的送上一个绵软的枕头。 这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对季臻来说并不好,然而最可怕的是,他似乎已经越来越习惯甚至是依赖这个女人的恰到好处。 帮他压低鸭舌帽,乔微凉下车,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绕到他这边,敲了敲车窗。 摇下车窗,女人突然揪着他的衣领,踮脚堵住他的唇,只碰了一下便飞快的离开。 “注意安全,在合约没有结束之前,你的名字还写在我的配偶栏,我不希望这一个月内的某天醒来,我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丧偶。” 语气出奇的霸道。 看着那张饱满莹润的唇,季臻喉咙滚动了一下,该死的他竟然会觉得这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很性感! 面无表情的摇上车窗,车子飞驰着离开。 车库陡然黑了下去,在黑暗中安静的站了一会儿,乔微凉搓搓手臂,凉凉的低笑:“季臻,也许我不会每一次都坚持在原地等你。” 要等你回头一次太难,说不定哪天就想要放弃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乔微凉就被催命似的门铃声吵醒,杀气腾腾的下楼开门,也没看来人是谁,就一鞋底抽了过去。 然后,安若柏就捂着半边脸,委委屈屈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乔微凉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压下起床气,脸色依然不太好的坐在他面前,看见他左边脸有一块青紫,皱眉:“不要告诉我,你还没认清自己是靠脸吃饭的事实。” 脸对艺人来说就是命,安若柏虽然还没正式出道,但既然到了乔微凉手下,就应该以一线艺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言行。 安若柏抽了抽唇:“微凉,你昨晚可是差点一脚直接给我毁容,你不会全忘了吧?” 乔微凉喝完杯子里的水,把玩着杯子,懒懒的开口:“你要是能加上敬称,也许我就不会克制不住的想教教你什么叫长幼尊卑了。” ------------ 015 太聪明的女人很容易不幸福 长幼尊卑? 安若柏无语,这女人是觉得自个儿有多老?真要论起来,也只比他大一岁而已。 若是算上上一世,他应该比她还要苍老才对。 安若柏在心里嘀咕,面上却是十分老实:“微凉姐,殷总说以后我都跟着你,公司会把我的吃住补贴直接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什么意思?” 乔微凉问着放下杯子,另一只手已经抓起自己的手机拨通殷席的电话,可惜那头无人接听。 安若柏舒坦的躺在沙发上,看了眼乔微凉,笑得人畜无害:“殷总的意思是,从今以后,微凉姐就是我的衣食父母了。” “……” 呵呵!她还没有兴趣养这么大的娃。 把手机扔到茶几上,乔微凉坐到安若柏对面,双手环胸,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你和殷席什么关系,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可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还是说……他现在不喜欢女人,喜欢你这样的?” 这话说得直白了些,但也算不得什么,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若非有利可图,又非亲非故,不会有人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捧一个人。 更何况,殷席是那种连自己的感情都要用金钱衡量的人,安若柏若是说和他没有点什么关系,乔微凉还真是半点都不信。 乔微凉其实不介意安若柏是走后门的关系户,她只是希望对自己手下的艺人有最直观的了解,而不会在某些爆炸性的新闻爆出来之后,惊慌失措。 “如果我说我签了卖身契给殷总,微凉姐你信吗?” 安若柏笑盈盈的问,很镇定,没有意外也没有窘迫。 乔微凉翘起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 “你今年二十五岁,一个艺人最好的黄金时段已经过去,就算你不显老,可人的身体潜能终究是有限的,你顶多还能做十五年的优质偶像,十五年之后,过气会成为你最显著的代名词。剩下的时间,殷席是想把你供起来给你养老么?” 这些话,还是在他能火起来的前提下才能成立的。 殷席那样精明的人,不会为了还未发生的事做出这样的投入,除非安若柏能给出更吸引他的条件。 然而在乔微凉看来,安若柏除了比刚入行的艺人识相点,并不占据什么优势。 “微凉。”安若柏低笑出声,再次唤她的名字,语气陡然多了几分沧桑,好像他不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而是临近垂暮的老人。 然后他说:“太聪明的女人,很容易不幸福。” 太聪明的女人,很容易不幸福? 乔微凉眨了眨眼,笑靥如花:“与其因为无知而自以为是的幸福,我更喜欢看得通透的不幸,至少我清楚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说完,乔微凉站了起来。 她比殷席好不到哪儿去,殷席捧人看钱途,她捧人,一半看钱途,一半看人心。 安若柏既然不肯跟她交底,她也没必要为他掏心掏肺。 “这一个月,我可以试着带你,不过你要先换一身衣服。” ------------ 016 好像有点喜欢她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保姆车从别墅区驶出来,从窗户隐约可以看见,副驾驶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灰色休闲外套的男人,男人戴着鸭舌帽,下面是超大的墨镜和口罩,根本看不清面容。 不过,只要能看清驾驶座的人是乔微凉就足够了。 潜伏在别墅区外面的狗仔立刻开着车跟上去,只希望能挖到这位国民男神一丝半点背后隐藏的秘密。 “我一定要穿成这样出门么?” 安若柏不习惯的问,因为戴着口罩,语气有些闷闷的。 就算是上一世,他最当红的时候,出门也顶多是戴个墨镜而已,哪里有这么夸张。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正式出道,并不算什么大众人物, 乔微凉专注的开着车,随手扔给他一个硬纸板:“这是让你提前适应被狗仔围追堵截的生活,以后不管去哪儿,都给我把脸挡严实了。” 安若柏:“……” 为什么感觉他从今以后就要过上见不得人的生活? 没有反驳自家经纪人的话,低头认真的打量那纸板。 纸板有些旧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字迹隽秀,难得的好看。 安若柏晃晃手里的纸板问:“这是你自己手写的?” 乔微凉鼻间逸出一声‘嗯’算是回答,并不觉得自己能写得一手好字有什么了不得。 仔细浏览了几分钟,安若柏才看出来,这是一份训练计划和饮食计划。 “以后我都要按照这上面的生活?” “当然,这上面的运动量是全球最权威的健身教练Mark制定的,可以最大程度的激发人体潜能,而饮食搭配,是我的一个营养师朋友根据运动计划量身定制的。” 乔微凉淡淡的说,安若柏看着纸板上的皱痕,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份计划,一开始是为季臻定制的吧?” “滴!……” 乔微凉突然按了喇叭,喇叭声震得安若柏耳膜‘嗡嗡’的响。 把车停到路边,乔微凉表情严肃的对安若柏道:“想要我带你可以,但你最好不要企图窥探什么八卦隐私。” 知道季臻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鳞,安若柏举起双手投降:“OK,以后我不会再问这种问题的。” 得了保证,乔微凉才继续开车,然后这一路无论安若柏再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安若柏觉得乔微凉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上一世他也见过不少女强人,她们果断睿智不输男人,有些人的手段甚至比男人还要厉害。 要强久了,她们的眉眼之间都会不自觉泄出几分强势霸道来。 可是这显然不适合乔微凉。 乔微凉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美,不是那种惹眼高调的美,而是一种亲和甚至是温婉的美。 她是圈内极有炒作手段的经纪人,可从她的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圆滑世故或者精于算计的味道,她的眼眸甚至澄澈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是柔婉的,可她的性子却极为刚硬,好像从骨子里透出让一般男人都自叹不如的硬气来。 安若柏打开窗,单手撑着下巴看了乔微凉许久,突然开口说:“微凉,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了。” “是吗?”乔微凉问,扭头冲安若柏妖冶一笑:“恭喜你,比我预期的还要不讨喜。” ------------ 017 拜师学艺 “……” 被打上‘不讨喜’标签的安若柏老实了,也不在唠唠叨叨的找话题,用鸭舌帽盖住脸,整个人就缩在副驾驶座睡觉。 乔微凉一直注意着后面狗仔的动静,自从季臻红了以后,只要一出门必定会有这几辆车‘保驾护航’,乔微凉想不记住他们的车牌号都难。 在市区兜了一圈,乔微凉直接开车上了高速。 既然她给季臻发出去的官方行程是要秘密进行魔鬼训练,自然不能出现在什么高级健身会所,还是深山老林什么的比较合适。 安若柏睡得很死,中途乔微凉试图喊了他两次起来吃东西都没叫醒他,刚到目的地,乔微凉本想自己先下车去看看,他反而突然醒了。 醒来时两手一扑腾,墨镜就被他一爪子从脸上掀了下去,所以乔微凉很容易就看到他呆滞的双眼,以及里面湿漉漉的泪意。 鸭舌帽垮垮的搭在他头上,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可怜兮兮。 大约是睡得太迷糊,神智还没反应过来,安若柏神经质的看着乔微凉,用生离死别的语气说了句:“微凉,下辈子我一定要找你做我的经纪人。” 乔微凉:“……” 呃……她对他的下辈子,并不是多感兴趣。 把椅背后的包包提在手上,乔微凉率先下车,挑眉冲安若柏道:“带好帽子眼镜,下车。” 听见她平静甚至是冷淡的声音,安若柏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长长的舒了口气,没事,这一世,很多事已经不一样了。 下车的时候,安若柏差点没站稳摔倒,坐车坐得腿麻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这凹凸不平的地面。 天已经黑了,拿出手机安若柏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十点了。 再看看周围,安若柏唇角抽了抽,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荒山野岭。 这女人是想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 “还不快点?” 女人不耐烦的催促,安若柏回头,就看见乔微凉穿了一件大衣站在那里,眉头轻蹙。 很美,但依然很诡异。 安若柏小跑着过去,一脸讨好的问:“这山里有什么世外高人么?难道你要带我去拜师学艺?” “……” 这人的思维,还真是够会发散的。 乔微凉没理他,转身从青石板铺的山道上山,安若柏打开手机手电筒,看了一眼,她穿的是一双细高跟凉鞋,可步子快得就跟穿着登山鞋一样。 这女人,到底是怎样才把自己训练成这么强悍的?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的样子,安若柏已经有些喘了,乔微凉却仍面不改色。 “你的体能,太弱了。” 扔下这么一个结论,乔微凉就从山道走上一个小岔道,大概是很长时间没人走这条路,路边的杂草都差不多有半人高,葱葱郁郁的很茂盛,几乎把路都遮完了。 乔微凉往前面走了一段,半截身子都被杂草挡住,远远地看着就像个美艳的阿飘。 安若柏打了个哆嗦,犹豫半天才跟上去,紧张兮兮的问:“这草丛里面会不会有蛇?” 本来是想找个话题,分散注意力缓解紧张感的,可偏偏乔微凉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一句:“有。” 安若柏:“……” 他现在可不可以反悔回去? ------------ 018 你的微凉回来看你了 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个两层高的小洋楼出现在眼前,在这空荡荡的山里,莫名的就有种鬼屋的感觉。 这时候哪里顾得上鬼屋不鬼屋的,安若柏一看见那房子就跟见了亲人一样飞奔过去。 远离杂草的簇拥,他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乔微凉慢吞吞的走过去,从兜里拿了钥匙开门,随手开了灯,橘黄色的灯光柔柔的倾洒而下,照亮屋里的陈设。 屋子布置的很简单,主色调是橘色,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小沙发小电视,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馨。 屋子上下都很干净,就算没人长住也是时常有人打扫的。 乔微凉打开门口的鞋柜,拿出一款老式凉拖递给安若柏,又给自己拿了一双换上,然后带着他到门外找到一个水龙头,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才回到屋子里。 “厨房里有米,如果你想吃饭可以自己简单熬点粥。”乔微凉站在楼梯口淡然的说,又指了指楼下的房间:“你可以睡这里,但是要自己套被套,东西都在衣柜里,这里没有网络,看电视可以但最好不要开声音,因为会打扰我休息。” 安若柏:“……” 没有网络!!看电视还不能开声音!!还能让人好好的不? 在心里吐槽完,安若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问:“我不会做饭,微凉姐你能帮我做点吃的么?” 睡了一路,他这会儿真的很饿。 “我也不会。” 乔微凉一脸淡然的回答。 “你难道就没给季臻做过饭?”安若柏嘴一快就问了出来,乔微凉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凉凉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上楼。 开门进去,乔微凉靠在门板上发呆,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可脑袋却清醒着没有任何睡意。 安若柏问她有没有帮季臻做过饭,她其实真的没有做过。 十七岁以前,她没有做过饭,十七岁以后,她没有时间做饭。 她忙着结交人脉,忙着帮手下的艺人宣传,忙着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日子才不会太难过。 从柜子里拿了被子套上,然后把身体埋在柔软的床上,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打开床头柜拿出里面唯一一张全家福,乔微凉看得出神,指尖触到那人慈爱的笑颜,眼角带了笑意,红唇微启,吐出一声叹息:“真傻啊。” 明明知道她爱的不是你,明明知道所有的柔情下包裹的是肮脏和污秽,还是忍不住对她好。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如今还是做了那个风光无限的阔太太呢。 “爸,你的微凉回来看你了。” 乔微凉说着把照片抱进怀里,蜷缩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乔微凉是被敲门声唤醒的,打开门一看,安若柏盯着一张憔悴沧桑的脸幽灵般站在门口:“我饿了。” “……” 二十分钟后,安若柏捂着脸坐在一家农家乐大厅。 “你不是说这里没有网络吗?” 乔微凉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反问:“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安若柏:“……” 竟然……还理直气壮! ------------ 019 先干为敬 “艺人和经纪人是相互合作的亲密关系,但这个亲密是有个度的,我希望我的艺人能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而不是盲目的听从经纪人的安排,演艺事业,不仅是一个艺人的工作,也是艺人的人生。” 乔微凉放下茶杯平静的说,安若柏愕然,一时愣在那里。 脸有些发烫,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样。 上一世他之所以会落得过街老鼠的下场,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依赖了不该依赖的人。 重活一世,他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事,结局会有所不同,可乔微凉刚刚说的话让他清醒过来,如果他不改变自己,无论走什么样的路,最终的结局恐怕都会一样。 胸口微微发烫,安若柏双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微凉姐,现在我以茶代酒,感谢你点化之恩!我先干为敬!” 乔微凉:“……” 唇角忍不住抽动,乔微凉强迫自己习惯这人的疯言疯语,低头看菜单,勾了两个菜。 吃了饭,乔微凉又带着安若柏回去,休息了半小时后对安若柏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月,车里有还有些吃的和你的换洗衣服,你自己下去提上来。” “我一个人吗?” 安若柏指着自己的鼻尖不敢置信的问。 乔微凉双手环胸,回了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不然呢? 想到之前在车上看到的训练计划,安若柏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认命的往山下走。 两个小时后,安若柏两腿打颤的回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看上去十分专业的登山包。 “包里怎么那么多肉?” 安若柏瘫倒在客厅问,彼时乔微凉正在看电视里的一档综艺节目,头也没回的说:“看上去很好吃,就带上了。” “那你会煮吗?” “不会就不能带吗?”乔微凉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冷冰冰的问。 安若柏打了个哆嗦,继续下山做自己的搬运工,天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时候往车里塞了那么多个包。 住在山里第一天,安若柏累得差点虚脱,当晚不到十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便被乔微凉强行拉起来去跑步,跑完了就找棵树拉韧带做引体向上什么的。 短短十天,安若柏觉得自己已经把上下两辈子的运动量都做完了。 不过到了第十一天,安若柏已经能自觉地自己早起然后出去锻炼了。 听到他出门的声音,乔微凉又倒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睡饱了才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出门。 没去找安若柏,反而往反方向走去。 穿过密林,一个缓坡出现在面前,缓坡上有一个墓碑,周围又长满了杂草,乔微凉走过去,也不嫌脏,就那么坐在地上,开始拔草,唇角始终勾着浅浅的笑意。 “爸,好久没来看您了,您过得好吗?” 乔微凉自言自语,说完舔唇笑了笑,笑得有些嘲讽:“她现在已经是光明正大的顾太太了,新闻漫天都是,你应该也知道的,我那天也去了,可惜被当做恐怖分子拦在外面,要不然,我也能看看她如今过得有多幸福呢。” 拔完草,手上沾了泥土,乔微凉撩起袖子轻轻擦拭墓碑,把脸贴在冰凉的墓碑上,低笑:“爸,我结婚了,那个人叫季臻,是我很爱的人,可惜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明知道没人会回答自己,乔微凉还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个不停,一直待到天快黑了才慢吞吞的回去。 刚进门,就听见安若柏的咒骂:“靠!不会在这时候停电停水吧?” ------------ 020 受伤了!? 声音刚落,就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跑了出来,头上顶着一团白色泡沫,不过腰间还记得裹条浴巾。 看见乔微凉,安若柏下意识的单手护胸,然后又问:“好像停电了,怎么办?” 停电了? 现在山上住户用的电是和景区电路相通的,就算因为什么意外断电,景区也会有紧急供电,怎么会断电? 压下心底的疑惑,乔微凉淡定的说:“可能是有突发情况,你拿上来的背包里有手电和蜡烛,可以拿出来用。” 安若柏:“……” 所以今晚是要用手电和蜡烛凑合着过一夜吗?他是来参加荒野求生的吗? 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会儿,安若柏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怎么着,他也得先把头上的泡沫解决掉。 突然断电,乔微凉心里涌上几分不安,站在满口眺望远方,原本会亮着路灯的景区如今只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好像一头蛰伏在暗夜的野兽,要将一切都吞没。 想找附近的居民问问情况,乔微凉提步走了出去。 她们家住的地方有些偏,到最近的农家乐也要走十几二十分钟,乔微凉走得不快不慢,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正想着,背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乔微凉刚要回头,嘴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同时有浓郁的血腥味袭来,耳边响起男人低哑的命令:“别说话,带我走!” 这声音? 乔微凉用力拉下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回头,果不其然,对上男人一张冷肃的脸,视线往下,男人的手捂着腰腹,有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流下。 乔微凉心头一惊,他受伤了!? “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冷着声问,语气里满是疑惑和审视,似乎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现在哪有时间解释那么多? 主动把男人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承担起主要的重量,乔微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你中枪了?” 走动时牵动伤口的疼痛拉回神智,季臻轻描淡写的回答:“没有,只是被刀划了一下。” 只是划伤了一下? 以这男人的身手,如果不是对方武力值逆天,或者人数太多让他寡不敌众,不然他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带着伤被追得这么狼狈? “后山有小路可以下去,车就停在山脚下。” 乔微凉话音刚落,腰间就多出一只有力地臂膀,轻轻一捞,她的脚几乎占不到地,直接被季臻提着往前走。 男人的步子跨得很大,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即便是带着她走这样的山路,也没有一点踉跄。 山风有些大,将他一身的血腥和肃杀吹散了些。 “景区的电源,是你切断的?” 乔微凉问着手脚并用的环住季臻的腰,季臻受的伤不轻,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季臻倒是坦白的应了一声:“嗯。” “有人看到你的脸吗?”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乔微凉拿出手机拨通了安若柏的电话。 “现在想办法拍几张腹部照发到我工作邮箱,不用露脸,我要看到腹肌,现在有些突发情况,我要先离开几天,楼上卧室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有两千块钱,你可以先拿着用。” 迅速交代清楚,乔微凉直接挂断电话,脑袋里飞快的想着要如何炒作热点,好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不过季臻的关注点显然和乔微凉不同。 “你带了新人来这里密训?” ------------ 021 拿了点该拿的东西 他语气平平,似乎只是随意说出这样一句话。 乔微凉当然不会以为季臻是对她带安若柏有什么看法,却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之前给你发的公告既然说的是魔鬼训练,总是时不时发点动态吸睛,这样到时拍艾瞰杂志的关注度也高一些。” 说完,乔微凉又皱眉,他身上的伤,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难道拍摄工作也让安若柏做替身? 不可能的。 乔微凉摇头,这次的摄影师是艾瞰杂志的首席摄影师艾伯特?约翰,拿过许多国际摄影大奖,很有名声和威望。 这次能请他摄影已是不易,若是还找替身,未免显得太不尊重。 圈内虽然是谁红谁就有发言权的地方,但乔微凉心里有最基本的底线。 她不反感耍大牌,然而身为艺人,心底还是要怀有谦卑才好,毕竟花无百日红。 解释完,乔微凉又抛出一个问题:“追你的人和景区开发商什么关系。” “股东之一。” 季臻简洁明了的说完,远远地已经看到停在山脚下的车,加快步子,乔微凉甚至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到了车前,乔微凉自发的从季臻身上下来,开了车门就坐上驾驶座:“我来开车,你找人来接应我们。” 季臻没吭声,手搭在车门上,眸光深邃的看着乔微凉,那目光像眼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一寸寸,似乎想把皮肉剥开好将里面的灵魂都看透。 乔微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半晌季臻才上车,却不是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在后面。 乔微凉也没管,直接发动车子,油门一踩,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这里虽然是后山,但要离开景区,车子也是要从景区的收费站过的,这个时候,收费站应该会以某种理由严格排查。 如果这男人拿了人家什么把柄,搞不好被找到,这能闹出什么命案来。 乔微凉尽量冷静的分析目前的情况,还没想出什么办法,车子已经到了收费站前。 因为断电,这里已经滞留了不少乘客,然而站口放着一个木栅栏,工作人员要一辆车一辆车看完了才会放行。 乔微凉手心冒出冷汗,心跳也有些快。 她想过季臻现在在做的事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季臻一起面对这些。 毕竟,季臻是不信她的。 车子一辆辆离开,眼看马上就要检查到他们这辆车了,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方向盘,乔微凉回头,是季臻从后面钻过来了。 “坐稳了。” 话音刚落,车子直接硬闯过去。 木栅栏卡在车盖上,那些人拍着车窗叫嚣着‘下车’,季臻却是理都没理,直接将油门踩到最大。 车子冲出去没多久,几辆摩托车追了出来,远远地看着,隐约可以看见他们手里都拿着棒球棒。 “你拿了什么东西?” 乔微凉问,声音有些发抖,那些人的手段,她也是知道一点的。 人性和法制,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 季臻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况,唇角泛起冷笑:“只是拿了点该拿的东西。” ------------ 022 她怕死 只是拿了该拿的?在他眼里有什么是不该拿的吗? 乔微凉深吸两口气,重新握住方向盘:“我来开,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诧异了一下乔微凉的冷静,季臻坐到副驾驶,脱了外套,撕下一块布条绑住自己的伤口,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 没有!?什么叫没有?做事之前这男人就没有个计划,还是他对自己一直就这么自信? 正想着,车身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竟然是有人骑着摩托车直接撞过来。 乔微凉心里一凛,将油门踩到最大。 景区外面是环山公路,弯道多,弯度又很大,有好几个弯道都是事故多发区,现在又是晚上,乔微凉额头早已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们现在,根本就是在玩命! “季臻。” 乔微凉突然喊了一声,车子一个甩尾,几乎是擦着护栏,有惊无险的开过。 乔微凉不敢松懈,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心跳如擂。 “回去之后,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吧,我怕死。”乔微凉直白的说,声音里已经有很明显的颤音。 被汗水打湿后有些滑腻的手背突然被一只大掌覆住,后脑勺一紧,乔微凉被迫扭过头来,唇上就是一暖。 这是季臻第一次主动吻她,猝不及防,可乔微凉感受不到任何的心悸,只觉得这男人是真的疯了。 他想死么!? 正想着,乔微凉感觉自己的腰被紧紧的箍住,车门打开,冷风灌进来,呼呼作响。 失重感袭来,乔微凉看见变得明朗的星空,看见自己飞舞的发勾缠住男人短硬的发。 季臻带着她跳车了,他们在急速下坠! 可乔微凉也感觉不到怕,因为男人的唇还在她口腔里搅拌着。 似乎是禁欲太久,所以一发不可收拾。 砸进水面的那一刻,乔微凉听见男人性感如罂粟的呢喃:“乔微凉,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改变什么主意? 乔微凉来不及问清楚,就已经被冰凉的水包裹,耳鼻都被水围堵,她不会水,喝了好几口水之后就因为窒息感陷入昏厥。 她想,真不值啊,还没睡到这男人,就这样白白的死掉了呢。 早知道,就不要喜欢他了。 “小刘,358号房病人的药换过了吗?” “已经换过了,主任。” “……” 有低低的交谈声传来,唤醒了乔微凉的神智,身体处在一个温暖的环境,鼻尖还能闻到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她想,她应该命大,还活着。 睁开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穿着白大褂护士服的人。 见她醒来,站在她床边的护士立刻走过来帮她调整了一下点滴,温声道:“乔小姐,你因为受惊和溺水昏厥,现在有些发烧,建议你先留院观察两天比较好。” 知道她姓乔,应该是季臻送她来医院的,那男人,应该没事吧。 “送我来的人还好吗?”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问道季臻,护士的脸红了红:“季先生就在隔壁,不过他伤得比较重,做完手术没多久,麻醉药还没过,所以没醒。” 乔微凉唇角上扬,露出浅浅的笑意,也没死呢,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 023 单方面履行夫妻义务 打完点滴,又吃了病号饭,乔微凉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下床活动活动了筋骨,就晃悠到季臻的病房去了。 男人的面部轮廓依旧冷硬,只是唇有些干裂泛白。 眉头紧紧皱着,也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麻醉药效过了感觉疼。 乔微凉走过去,拿起病床旁边的生理盐水和棉签帮他润唇,直到那唇看上去有些润泽之后才罢手。 想到跳车时这人霸道的吻,乔微凉挑眉,俯身吻上这人的唇,怕把人吵醒了,动作很轻柔,像只淘气的小猫。 吻了一会儿,季臻的唇有了血色,乔微凉满意的退开,却没就此作罢,反而坐到床上,伸手掀开被子。 男人也换上了病号服,宽松的裤腰,很方便她‘作案’。 看着男人的睡颜,乔微凉脸上勾起一抹坏笑,忽然很想看看季臻暴怒的样子,他身上有伤,应该……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乔微凉本以为要花费很多时间才能达到效果,出乎她意外的,昏迷的季臻似乎‘很有性致’。 此刻季臻虽然是昏迷的,可身体相当诚实,不仅站如松,还面色红润,气息微重。 原来这男人动情的时候,是这幅模样。 乔微凉看了一下,只觉得新奇,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面若桃花,乔微凉收回目光,正准备去关门做坏事,手被用力抓住,男人眼眸如刀:“你在做什么?” 这人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可挡不住沙哑的声线,更挡不住眸底那翻涌的如潮欲念。 被抓了个现行,乔微凉丝毫没有窘迫,反而耍了个小心眼儿,男人控制不住的闷哼了一声,极短极轻的闪过,却没能逃过乔微凉的耳朵。 乔微凉爬上床坐在季臻腿上,另一只手则痞气十足的挑起他的下巴。 季臻已经完全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脸上乌云压顶,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闪道惊雷劈死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乔……微……凉!” 这声音,用咬牙切齿都不足以形容了,加上男人眼底的冰刀子,换个人估计早吓得收手了,哪怕是换成以前的乔微凉,那也得收敛了。 可现在的乔微凉是谁?是刚刚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啊,她能因为这么点困难就退缩?不能! “季先生,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我准备单方面对你履行夫妻义务。”盯着季臻要吃人的目光,乔微凉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乔微凉,说人话!” 什么叫单方面对他履行夫妻义务? “简单来说,季先生,我要……你!”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吧嗒’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乔微凉和季臻同时抬头望过去,就看见一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一脸卧槽的站在门口。 季臻:“……” 这货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花了三秒时间消化掉这么劲爆的消息,林淮轻咳一声,捡起笔一本正经的走到病床前,伸手把乔微凉从床上拎下来,意味不明的开口:“乔小姐的需求似乎很旺盛。” ------------ 024 瞎担心个什么劲 呵呵!这话说得褒贬难辨,可听在乔微凉耳朵里就是刺耳得很。 吸了吸气,平复心底的火气,乔微凉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既然知道我们要干正事,林医生你还腆着脸进来做什么,看现场直播学习技巧么?” 林淮:“……” 好吧,在耍嘴皮子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是乔微凉的手下败将。 林淮此人,家里背景不弱,林氏集团这两年发展也很快,上面有他哥林御城掌权,不需要他继承祖业,他也就乐得做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只是这公子哥可不是酒囊饭袋,不仅是著名医科大学医学教授的得意门生,更是在二十五岁时就拿到了世界医学联合会的会员邀请,在医学界,也算是名气不小。 这人家里有钱,也没打算为了医学事业贡献终生,只是瞧着顺眼,做着玩玩。 于是林御城就投资给他开了个私人医院,招聘任调什么的,全凭他开心。 有这么个任性的院长,这里自然不会像常规医院那样人满为患,来这里看病的,多半都是和他有交情的,还有就是林家的自己人。 林淮和季臻交情不错,季臻落败之后,以前的狐朋狗友都断了联系,倒是他一直还算够义气。 季臻红了以后,言行举止都要注意,有林淮在,也省去不少麻烦。 按理说,这样的人,乔微凉应该和他熟络一些,建立点革命友谊什么的,可这人从见到乔微凉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恰好,乔微凉也并没有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所以两人就变成相看两相厌。 自知自己说不过乔微凉,林淮把目光转向季臻,看他一副病态,心里叹了口气:这人以前多意气风发啊,如今却…… 要是乔微凉知道林淮此时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冷笑一声:她可没有那么大能耐能把季臻从季氏赶出去! “那一刀不严重,不过划伤了胃,一周内先吃些清淡流食,忌油荤生冷辛辣,另外,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林淮回头,特别看着乔微凉说的,那模样好像生怕她一个按耐不住害死季臻。 乔微凉有个毛病,服软不服硬,林淮要是好好说,她还能勉强听着,可他偏偏要用这种语气警告她,乔微凉的毛病就犯了。 翻了个白眼,想也没想就开口反驳:“是我主动,又不要他出力,你瞎担心个什么劲?” 林淮:“……” 卧槽,这女人敢再直白露骨一点吗!?为什么他开始觉得季臻极有可能会在某一天死在床上?死因还是感觉身体被掏空的那种! 话一脱口,乔微凉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刮冷风,季臻冷冷的掀眸看过来,眼底明明波澜不惊,乔微凉却嗅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逃避,乔微凉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淡定的说了句:“我好像烧得更严重了,需要再回病房躺一躺。” 乔微凉说着走出病房,还很自觉的带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隐约听见林淮兴奋的声音:“这次是不是能扳倒季如年了?……” 季如年,是季臻的叔叔。 不过那些都是属于季臻的恩怨,与乔微凉无关。 嗯,当时的乔微凉是这么想的。 可她不知道,从她决定和季臻协议结婚的那天起,就已经被卷入这场是非中。 ------------ 025 只有死别,没有重逢 刚回到自己的病房,还没来得及躺下,病房的门就被一只脚不客气的踢开。 那只脚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色纯手工西装,西装熨得笔直,裤腿中间的棱像刀锋一样锐利,上衣包裹着那人宽阔的胸襟,里面的白色衬衣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隐约可见上面还残留着两处可疑的抓痕。 视线上移,这人长着一张与自己高大身形完全不相符的清秀俊脸,偏偏他还带着一副黑色眼镜,单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透出浓浓的书卷气来。 乔微凉瘪瘪嘴,在心里骂了一句:斯文败类! 这败类并没有听到乔微凉心里的话,慢悠悠的走到病床前,用眼神打量了一圈病房,最后落在乔微凉的病号服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她胸前。 乔微凉抓过枕头抱着,似笑非笑的问:“殷总日理万机,今天怎么得闲来看小的?” 看见她的小动作,殷席也没觉得尴尬,眼神反而越发直白,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乔微凉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好像变成了一双手,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寸寸剥光了一般。 怨不得这人这么多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光是这一双眼睛就够厉害了。 打量完,殷席勾了勾唇,一双黑眸透过镜片,泛出精芒,不温不火的开口:“带着公司当红艺人私自外出,乔微凉,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语气虽然温淡,可还是泄出几分韫怒。 “我在圣庭都待了五年了,殷总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 乔微凉笑着反问,半点都不害怕。 况且这就算胆子大了?当年她瞒天过海把温颜送走的时候,这人可没这样夸过她。 她的为人?他当然是了解的。 殷席忽的伸手扣住乔微凉的下巴,凑到她面前,眼睛微微眯起,阴鹜的开口:“乔微凉,你真以为我是脾气很好的人?” 哈!脾气很好?这人哪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殷席看上去文质彬彬,身手恐怕和季臻不相上下,此刻又憋着火,手劲自然大了些,乔微凉吃痛,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出了声:“哪能啊,殷总要是脾气能稍微好点,现在孩子恐怕都能打酱油了吧。” 都说乔微凉说话不留情面,这哪里是不留情面?分明是拿刀子往人心窝子戳。 殷席的脸色变了变,眼底刮起黑沉沉的风暴,他这样善于伪装的人一旦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便是怒极了。 可乔微凉不仅不害怕,反而拔出刀子又撒了把盐在伤口上面:“也是,殷总的私生子排起来都够凑个贵族幼稚园了,想必也不在乎一个两个。” 这话说得狠了,殷席怒极反笑,松开乔微凉的下巴,从容不迫的插回自己裤兜。 “我殷席想找的人,挖地三尺都要找回来!” 口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啊。 乔微凉轻叹,看着殷席认真的说:“可是她走的时候说了,她和你之间,只有死别,没有重逢。” 只有死别,没有重逢!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 026 左手杀戮,右手柔情 “嘭!” 殷席一拳砸在门板上,表情狠戾又疯狂,很像电影里演的那种变态杀人魔。 不过在乔微凉眼里,他和变态也没什么差别。 至于杀人么? 呵! 乔微凉勾起冷笑,殷席却在这时突然回头,恰好捕捉到她的神色。 乔微凉也没觉得尴尬,还十分关切的问了句:“殷总,您老人家的手还好么?”说完又看了眼门板上的破洞,耸耸肩提醒:“待会儿殷总走的时候恐怕要先处理一下损坏人家公物理赔的问题。” 殷席敛了脸上疯狂的神色,又恢复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除了胸口有些起伏,呼吸有些紊乱。 他看着乔微凉,眼神极冷,薄唇微启,一字一句的说:“乔微凉,你最好祈祷她不要被我找到。” “找到又如何?反正受折磨的又不是我。”乔微凉笑得一脸无辜,转而又道:“大不了让她在你手上再死一回。” 在他手上再死一回!? 某些血腥的回忆汹涌而来,殷席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脸色有些泛白,眼神也多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痛楚。 乔微凉没心情看他如何,把枕头一放,被子一掀,滚巴滚巴就把自己裹成蚕蛹,背对着殷席懒懒的说:“殷总若是没事,还是早点回公司吧,没了你,公司岂不是要乱套。” 这些年,殷席已经对乔微凉的毒舌有了一定的认识,可每次提及关于温颜的话题,乔微凉总是有本事三言两语挑起他融在血液里的暴戾。 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底蠢蠢欲动的嗜血,殷席冷静又平淡的问:“安若柏呢?” “……” 乔微凉沉默,殷席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自制力险些破功,还要再问,却听见乔微凉坦然的回答:“被我丢了。” “……” 殷席的眉头狠狠抽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面色阴沉的走了。 安静的在床上躺了会儿,乔微凉坐起来,余光一看才注意到床头放着一个新的手机,白色的壳,看上去小巧又轻薄,比她之前那个好多了。 乔微凉看了半天,没看出这手机是什么牌子,难道是定制的? 这个念头立刻被她否定,谁没事会给她弄个定制手机?多半是殷席怕她耽误工作给随便买的吧。 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乔微凉打开手机,还是她的那个手机号,联系人也都找回了。 熟练的输入一个号码,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等了几分钟,照例没有回复。 乔微凉眉眼弯了弯,谁说男人薄情,乔微凉觉得温颜比殷席薄情多了,这么多年,除了报了回平安,就再也没有音信,好像在凭空消失了一般。 删掉短信,乔微凉点开自己的邮箱,里面果然有安若柏发来的邮件。 自动忽略邮件正文长篇大论的控诉,乔微凉直接点开附件里的压缩包。 里面照片不多,一共三张。 因为停电的缘故,照片里面暗沉沉的,看不清背景,不过正合乔微凉的意,省去她PS的工作,她可不希望自己家被网友扒出来。 不过因为乔微凉特别说了要看腹肌的原因,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在了腹部。 其中一张安若柏穿着白色工字背心,一手拉起下摆,不仅健美的腰部,更显示出手部的肌肉,并且很听话的没有露脸。 乔微凉看了看,选定这张下载到手机里面,又进入微博账号,编辑了一句话:左手杀戮,右手柔情,婉婉,来生你可还愿与我同行? ------------ 027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婉婉,是季臻刚刚杀青的《帝煞》里和他相配的姑娘。 这微博,算是为这部《帝煞》做了宣传。 乔微凉发完又转发了一次,并艾特了《帝煞》的导演、制片人和男女主演的官V。 关磊的官V在第一时间点了赞并转发,转发时贴了一句:这腹肌,三十年前,我也有过。 这自我调侃的态度,必定会受到粉丝的喜爱。 果然,微博刚发出去几秒钟,下面的评论就炸了。 我是季太太:我老公的腹肌,都让开让我来! 非季不可:天黑了,老公,别说话,蹂躏我! 一遇季臻误终生: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冷的男神了,这样的腹肌给我来一车!! …… 热门评论里的老司机已经不满足于开车了,纷纷开起了火箭,恨不得钻进屏幕和那一看就结实有力的腹肌来个亲密接触。 这样的结果在乔微凉的意料之中,简单回复了几条还算比较正常的评论,乔微凉关注了关磊的官V。 正要退出,一条私信弹了出来,来自关磊官V。 “借着国民男神的光,今晚可能要涨十万粉丝,谢了。” “……” 乔微凉想过关磊的举动会吸粉,没想到竟然能吸这么多,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这些粉丝爱屋及乌的心态……真好啊。 发完微博,乔微凉打了个喷嚏,毕竟还没完全好,索性倒在床上补觉。 这可是难得的清闲,等季臻出院,忙完艾瞰杂志的拍摄,又得忙《帝煞》的宣传,等宣传期结束,差不多就要进组拍戏,《帝煞》上映之后,少不了又得参加各种颁奖典礼。 最重要的,等下部戏拍完,这男人也差不多该退出这个圈子了,他要走,早在他进这个圈子的时候,乔微凉就和殷席说过。 所以在殷席让她带安若柏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她不留他,却要为圣庭准备后路,不为别的,只不想看见慕天娱乐一枝独秀这个理由就够了。 想到以后要面对的麻烦事,乔微凉太阳穴跳了跳,闭上眼睛休息。 现在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大约是之前太疲惫,乔微凉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昏沉沉的,光线很暗。 乔微凉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就起身走了出去,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隔壁。 还没说话,乔微凉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两声,她饿了。 季臻躺在病床上,特护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子,然后从保温盒里拿出了一碗白粥。 “……” 她怎么忘了这男人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这件事? 正准备出去,门口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人,眼看要飞扑到季臻身上,被乔微凉拦住。 “哥!” 季善哽咽着喊了一声‘哥’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眼睛红彤彤的看着他,活像他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乔微凉无语,松开季善,凉凉的说了一句:“你哥还没死呢,别急着哭丧。” “你……”季善被乔微凉一噎,气愤的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乔微凉懒懒的掀眸:“那你吐一个给我看看。” ------------ 028 乔微凉这样的女人 “……” 季善被噎得脸都红了,死死地瞪着乔微凉,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扎个窟窿!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 乔微凉这些年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别说季善给她甩眼刀子了,就是给她甩真刀子,她也不会觉得害怕。 是以,任凭季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乔微凉也自岿然不动。 不,也不是完全没动,这不,见季善除了瞪她就没有别的动作,乔微凉直接坐在病床上,端起那碗白粥,用勺子搅了搅,再吹了吹,递到季臻嘴边。 “季先生,啊……” 乔微凉哄小孩子一样哄着,眼底是得逞的笑意,明眸生辉,落在季臻眼底,竟莫名的鲜活生动。 “我哥才不会吃……” 季善冷哼着嘲讽,然而话没说完,季善就惊愕的瞪大眼睛,她哥竟然张嘴吃了! 这人真的是她哥么?难道不是乔微凉找的替身演员? 别说季善不相信,乔微凉都差点把手里的碗扣在床上这人脸上! 手抖了抖,乔微凉心情有些微妙,总感觉病床上这人是在算计什么。 季臻把粥含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眼睛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乔微凉,看见她眼底的怔愣和疑惑,季臻弯了眼眸,浅浅的笑意泄出。 这女人,也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镇定冷静嘛。 想到跳车时的那个吻,季臻突然觉得这只一直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野猫,也不是那么的难以驯服。 想要逗弄一下她,惹得她炸毛发怒,撕破她的伪装,露出里面那个柔弱又胆小的灵魂。 她说能活着回来就离婚,因为她怕死。 就在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他该让这个叫乔微凉的女人知道,从她招惹上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与招惹上了最大的麻烦。 离婚么?并不想如她所愿呢。 喉咙滚动,一口粥终于咽了下去,胃里有些疼,不过可以忍受。 见乔微凉还愣着,季臻好心的出声提醒:“季太太,粥还没喂完。” “……” 乔微凉机械的重复喂粥的动作,心里毛毛的很不安。 这男人难道是在报复她之前趁他昏迷想强了他的事?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被强的确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 这么一想,似乎也想得通,所以等一碗粥见底的时候,乔微凉也稍稍放心了些。 没关系,季臻虽然不爱她,但以他的为人,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盯着自己不放。 后来乔微凉才知道,什么狗屁为人,这男人就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混蛋! 季善一直站在旁边,她看不出这两个人各自都心怀什么鬼胎,她只觉得自家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乔微凉这样的女人感情变得很好了,她站在这里,就像一个外人。 这是她最敬爱的哥哥啊,他应该配个很好很好的女人,那个女人要知性优雅,学识渊博、谈吐不凡,当然也要容貌出众才好,而不是乔微凉这样的女人。 乔微凉是什么样的女人?季善承认乔微凉长得好看,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类型,而是十分耐看,越看越有韵味的那种。 即便乔微凉身处这个圈子,季善也没有对她有什么歧视,可乔微凉在这个圈子的名声太烂,她能走到今天的王牌经纪人地位,‘潜规则’三个字一直如影随形。 ------------ 029 关她屁事 在进入圣庭之前,乔微凉在一家小娱乐公司上班,在圈内有个拼命女郎的称号,传言她为了帮手下艺人拿下一个角色,曾经喝到胃出血,又传言她拼命换来的资源被一个前辈抢走,她直接去和那个前辈打了一架进了派出所。 当时的她,在娱乐圈是个微小又诡异的存在,别人在圈里不是图名就是图财,当然也有为了梦想而苦苦挣扎的。 可她,好像什么都不图,如果非要用什么来形容她的话,她就像一个不要命的不良少女,只是不顾一切的横冲直撞。 这样的横冲直撞,得罪人,却也能最直接有效的杀出一条路来。 如果乔微凉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季善听到这些传言,也许会很佩服她。 这样的女人,即便品性算不得好,可至少还是干净的。 三年时间,乔微凉在娱乐圈总算闯出了一点小小的名气,她带的艺人也总算能进入二线三线之流,偶尔甚至能上个头条新闻什么的。 就在这个时候,慕天娱乐的老总找上了她,高薪挖她,十分高调的请她吃饭送她礼物,不过这些都被乔微凉拒绝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乔微凉是圈内难得的清流时,乔微凉转眼就爬上了圣庭传媒总裁的床,摇身一变成为圣庭的经纪人,带的还是温颜这样的天后,从那以后,乔微凉在圈内的地位就迅速提升。 乔微凉为什么要弃慕天转投圣庭呢?明明当时慕天比圣庭的实力要雄厚许多。 后来有人把慕天传媒的老总顾纪生和圣庭娱乐总裁殷席做了个对比照,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乔微凉不是清流,她挑的还有颜值。 殷席年轻有为,长得文质彬彬,单是这颜值如果做艺人也足以媲美当红小生,而顾纪生老得都快做乔微凉的爸爸了,该何去何从,明眼人一看自然明白。 耐人寻味的是,乔微凉到了圣庭以后,除了带天后温颜,干得最多的事就是从慕天挖人。 上至当红影后,下至潜力新人,乔微凉都挖得明目张胆、不遗余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慕天传媒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呢。 乔微凉有什么挖墙脚的利器呢?外界众说纷纭,然而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肉色交易。 这些脏水,全都泼在了乔微凉身上,可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出来澄清过一次。 于是说得多了,时间久了,传言也就变成了事实。 季善讨厌甚至是恨乔微凉,就是这个女人在三年前拿着协议出现在他们家里,趾高气扬的说:“季臻,签了它,和我结婚,我可以捧你。” 如果他们没有被赶出季氏,乔微凉她怎么敢又怎么能对她哥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善越想越气愤,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肩膀有些轻微的颤抖。 喂完了粥,乔微凉迫不及待的把碗丢到一边,回头看见季善恨不得冲上来咬自己一口的模样,故作惊讶的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来看我哥,是走是留你管得着吗?” 季善说完,一屁股坐在乔微凉对面,双手环胸,气得不行。 乔微凉还饿着,不想和她纠缠,起身道:“那你坐着吧,我要去休息了。” 季善:“……” ------------ 030 秀色可餐 乔微凉走了,特护收了小桌子和碗也跟着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季臻和季善两个人。 “你来做什么?” 季臻冷了脸问,季善的思维还停留在为季臻打抱不平,被这么一问立刻心虚的低头。 “你电话里说受伤了,又没说清楚,我很担心你。” 季臻拧眉,在没有进娱乐圈之前,媒体就把他们一家的人际关系摸得清清楚楚,季善这个时候到医院来,媒体即便是捕风捉影也能写出不少长篇大论来。 这里是林家的私人医院,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安保做得比别的地方要好得多,娱记混不进来,可季善一旦出去,恐怕就会被他们盯上。 看出季臻的顾虑,季善连忙道:“哥你放心,在来之前我已经想好借口了,如果有人问我,我就说我暗恋这里的医生,来看他的。” 季善觉得自己的借口实在是太完美无缺了,说完之后脸上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然而季臻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问:“这件事你告诉妈了?” “没有,妈上次说想出去旅游散散心,我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 旅游? 季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折射出冷冽的暗芒,季善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既然妈想散心,就别去打扰她。” 别去打扰她,言下之意,就是别把他受伤的事说出去,季善讷讷的点头,心里有些奇怪,妈跟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哥好像很防备妈。 不过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季善压下心里的疑问,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才小心的从医院后门出去。 话说乔微凉回了自己的病房之后,直接套了件外套就出了住院部。 前面说了,林淮是公子哥,这医院又发展成了私人贵族医院,所以,这里除了比常规医院的环境要好一些外,还有专门的食堂。 别看这小小的食堂,比上外面的星级饭店差不到哪儿去。 食堂一共有四层,由低到高按照职称来排,阶级界限十分分明。 最下面的一层是普通员工食堂,除了定点供应的大锅菜,还有各种特色窗口,甚至还有烤羊肉串! 乔微凉第一次陪季臻来这里看病,吃到这里的羊肉串就特别喜欢,今天也是闻着味儿来的,直接走过去要了十串。 不得不说,林淮这个公子哥儿,给员工的餐饮福利不错啊。 乔微凉吃完还想吃,于是又要了一串拿在手里,准备走回去,消化一些了再吃。 回到病房的时候,乔微凉一手举着羊肉串上嘴去咬,一手拧开病房门走进去,然后就愣在那里。 原因无他,她的病床上坐着一个男人,准确的说,那个男人叫季臻。 扭头看了下病房门,殷席那一拳砸出来的破洞还在,说明她没有走错房间,那是这个男人走错了? 季臻正在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入眸的是女人怔愣的脸,她手上拿着羊肉串,嘴里还叼着一块肉,嘴边染上佐料,嘴唇被辣得有些红肿。 看上去竟然有些……秀色可餐? 这个词语一冒出来,季臻就皱了皱眉,他的审美是不是变得有些奇怪? ------------ 031 狂犬病发了? 季臻皱眉的时候,乔微凉自然是看到了。 这人到底是过了二十多年的优渥生活,对这种食物不喜欢也是自然的。 不过他不喜欢,乔微凉该吃还是要吃的。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乔微凉边吃边走过去:“有事么?是不是季善被媒体盯上了?这里是医院,又不是什么禁地,还不许她有个头痛脑热了?正好你好基友是院长,开个化验单什么的不是什么难事吧。” 乔微凉自问自答,解决方案一套一套的。 说话间,吃完最后一块肉,把竹签扔进垃圾桶,又伸手扯了张纸巾把嘴擦干净。 没了那些佐料,她的唇显得越发的饱满红润,偏偏她还不自知,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温开水仰头喝下。 季臻的视线落在她天鹅般优雅的白皙脖颈上,随着她喝水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喝完一杯水,乔微凉长舒一口气,吃得真爽。 “过来。” 季臻语气淡淡的说,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乔微凉放下纸杯走过去:“有事……”么? 后脑勺被死死扣住,最后一个字被堵在了喉咙里,男人的唇舌出其不意的攻入,势如破竹,攻城略地。 乔微凉紧紧地抓着季臻的肩膀才能承受这样的攻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男人……中邪了么? 口腔里还残留着羊肉的麻辣鲜香,和柔软的口腔内壁完美结合,季臻想,一定是今晚那碗粥太清淡了,所以他才会对这味道食髓知味。 季臻放开乔微凉的时候,乔微凉的脑袋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身体也有些发软,如果不是季臻揽着她的腰,她估计都掉地上了。 舌头麻麻的没什么知觉,可见这男人刚刚有多饥渴难耐! 乔微凉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过来,烤羊肉的味道已经很淡,取而代之的全是男人充满侵略性的雄性气息,侵入肺腑,搅得她心神不宁。 饶是这样,乔微凉还是低低的笑着开口:“季先生,你忘记医生说过你近期不能剧烈运动么?这会儿来撩火做什么?”说到这里,乔微凉顿了顿,继而凉凉的道:“也是,季先生向来对我硬不起来,撩了我又灭不了火,是暗示我该去给你找顶绿帽子戴戴么?” 季臻的手猛地收紧,乔微凉差点以为他要勒断她的腰。 季臻的脸沉得可怕,这该死的女人,明明面色陀红意乱情迷,却还是能轻易激起他的怒火来。 她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说给他戴绿帽子? 怒气上来,季臻一口咬在乔微凉的下唇,力气不小,很快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乔微凉吃痛,一巴掌呼在季臻肩膀,含糊不清的骂:“你丫是狂犬病发了乱咬人?” 季臻松了口,乔微凉的唇肿得更厉害,有血珠涌出来,像极了清晨怒放的玫瑰,沾着晶莹的露珠。 还未来得及欣赏,乔微凉伸出舌头,舌尖一卷,那血珠就消失不见。 季臻眸底的欲念越发凶猛,一开始只是漩涡,然后变成想要席卷一切的风暴,最终在他的自制力下,蔓延成无边无际的浓墨。 他伸手抚上乔微凉的唇,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被他咬伤的地方。 然后他低哑的开口:“乔微凉,只要你的名字一天在我的配偶栏,你就一天只能是我的女人。” ------------ 032 假戏真做 “季先生,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性无能这件事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 后面的话又被悉数吞没,这一次,季臻的动作更为粗鲁,像一头饥饿已久的野兽,只想将一切拆分吞入腹中。 良久,在乔微凉以为自己要成为第一个被吻得窒息而死的人时,头顶响起男人隐忍克制的呢喃:“会是的。” 会是的?是什么?是他的女人? “……” 想到这层含义,乔微凉的脸黑了下去,不要告诉她,因为他们同生共死了一回,这男人就喜欢上她了? 呵呵! 可她并不想要时不时来这么一下生死时速,她怕死,特别怕。 至少在她没有做完那件事之前,她还不想死。 他要做的,她都已经帮他做到了,想来过不了多久,这男人就能把季氏以及属于他自己的一切都夺回来。 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云泥之别。 别说其他人,她自己看着都别扭。 唇似乎还在发烫,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唇瓣,有些疼,乔微凉轻轻‘嘶’了一声,那个始作俑者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自己回去了。 病房里一片黑暗,已经是深夜,可她清醒得可怕,毫无睡意。 乔微凉舔舔唇,凉凉的笑起。 还真是经不起撩啊,只是一个吻而已,理智明明分析了那么多,心却还是因为这个吻而一遍遍的悸动。 要是让那个男人知道了,该会有多得意?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乔微凉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乔微凉就去办了出院手续,她只是小小的感冒,如果不是因为受了惊吓,她根本不会住院,对她来说休息两天已经是奢侈。 离艾瞰杂志拍摄还有十天时间,艾伯特?约翰这样的摄影大师是不可能屈尊降贵到国内来的,她要先定好机票、酒店,还得准备通稿筛选到机场送别的粉丝,最重要的是她要想办法让季臻带伤也能完成拍摄工作,不得罪约翰,也能让季臻通过杂志拍摄锋芒毕露。 从医院出来,乔微凉直接去了公司,刚到自己办公室,就看见一只蓬头垢面的不明野生生物蹲在她办公室门口。 随手抓住路过的阮清,乔微凉下巴抬了抬问:“公司什么时候允许养宠物了?” 听见她的声音,‘野生生物’抬起头来,满脸憔悴,眼泪汪汪的控诉:“微凉,你好狠的心!” 乔微凉:“……” 阮清受不了的搓搓手臂,这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放走阮清,乔微凉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捎带着把野生生物安若柏也放进去。 “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乔微凉坐在办公椅上,一边开电脑一边疑惑的问。 安若柏则是满身怨气的坐在沙发上,只差蹲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她。 “你把车开走了。” “所以呢?我不是给你留了两千块钱?你身上没卡?就算没有,你不知道打电话让殷席派人来接你么?” 乔微凉拧眉反问,能回来的方式有成千上百种,他为什么选择了最落魄的一种?她是经纪人又不是他妈?有义务把他照顾得生活不能自理吗? “我给他打了,他没接,给你打,你电话关机了。” “我手机掉水里了。” 乔微凉回答着,点开网页浏览着这两天的时事新闻。 “我去坐车,手机和钱包都被偷了。” “……” “还坐错了车。” “……” 鉴于这人实在太倒霉了,乔微凉刚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受伤的心灵,一个头条新闻映入她的眼睛。 国民男神季臻与新晋女演员温思思假戏真做,暗生情愫! ------------ 033 因戏生爱 温思思?什么人? 乔微凉耐着性子点开这篇文章,不得不说这篇文章写得很好,文笔细腻,关键还有图有真相。 文章大量铺叙了在片场时季臻如何如何照顾新人,如何如何关怀备至,暗示他把戏里面的情愫带到了戏外。 至于那些图的话,还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在刚进组的时候,有媒体采访季臻对这次饰演的人物的看法,其中一个问题就是问他是否和剧中的人物一样,也喜欢这样默默等待他的女子。 做这个采访的时候,乔微凉也在现场,这男人早就被问烦了,因为这是工作,所以一直克制着没发作,但所有的问题都用‘嗯’‘是’‘你们觉得是就是’来回答。 这个问题季臻回答的‘是’。 于是现场记者激动了,继续问:“那你觉得和你搭戏的女演员和剧里面的人物原型一致吗?” 季臻的回答是:“嗯。” 除了采访的截图画面,文章里还大量晒出了季臻和温思思在剧中的剧照,不是深情凝视就是忘情相拥。 乔微凉看完都有些怀疑,温思思的两场戏,全被一帧一帧的截下来了。 于是经过一番合乎逻辑的推理,就变成了新晋女演员与国民男神梦中情人相似,两人疑似因戏生爱! 文章的最后还PO出了乔微凉两天前发的那条微博,温思思进行了转发,转发语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我愿意。 尽管评论区已经被季臻的粉丝谩骂淹没,但这位温思思的知名度却是火箭般往上窜,热搜和头条都是她的名字。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估计最近几天,她都会霸占娱乐头条,有好事者说不定还会疑似提供她和季臻激情的视频什么的。 这种蹭热度,借绯闻炒作上位的手段乔微凉见过不少,可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拿季臻炒作。 拿季臻炒作也就算了,偏偏这位温思思心太大,不仅要蹭季臻的人气,还要蹭温颜。 这不,网上搜出来的文章,一个个生怕别人不知道或者记不住温思思是谁,必要提一句‘酷似温颜’或者被称作‘小温颜’。 于是趁着热度,有人就放出温思思出道前的唱歌视频了,称赞她嗓音如同天籁,浑然天成毫不做作,有此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进入歌圈,说不定真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温颜。 乔微凉在医院待了两天,这新闻也不算多新了,往下翻了翻,竟然还有什么著名音乐评论员对温思思做出的高度评价,差点就说此嗓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乔微凉看着差点笑出声,有的人啊,你提醒了她不要找死,她却偏偏还要往前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安若柏那里正诉着苦,冷不防看见乔微凉满脸笑意,立刻忍不了了,刚要发作,乔微凉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落在他身上:“艺人生涯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没有最基本的生存能力,等圈里容不下你的时候,你就要被活活饿死吗?” 安若柏一愣,下意识的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被饿死了?” “……” ------------ 034 微凉,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 待的时间长了,乔微凉对安若柏时不时的一些‘惊人之语’也就差不多适应了。 有电话进来,乔微凉看了眼来电显示就挂了电话,扭头认真的对安若柏说:“我不要求你发展成全方面的艺人,但我希望你能有自己最基本的判断力和生活能力,无论你处于怎样的境地,都可以活下去。” 安若柏愣在那里,头发有些长,盖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把腿缩了上去,抱住自己的膝盖,婴儿般蜷缩在一起,是极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过了一会儿,乔微凉看见他的肩膀在抖,也许不止,他的整个人都在抖。 然后,乔微凉听见他哽咽又沙哑的声音:“微凉,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 “我知道。”乔微凉点头,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盒纸巾扔过去:“如果你知道这些,就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了。” 狼狈么?的确是狼狈的呢。 在身无分文又没有手机无法联系其他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身体里的惶恐不安扼住呼吸。 他想这一世,他要风光无限,要站在那些人面前肆意的生活大笑。 可是在孤立无援的那一刻他发现,他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一样什么都不懂。 就像一只寄生虫,没有其他人的帮忙,就自能自生自灭。 他身上的消极情绪太明显,乔微凉感受到了,眉头皱起:“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突发情况,都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你会这么狼狈,并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没有去想如何才能对你自己最有利。” 听见这话,安若柏转过头来面向乔微凉。 乔微凉从未想过,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会像现在这样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满眼的虚心求教和依赖。 乔微凉揉揉眉心,她其实不擅长安慰人。 “拿这件事来说吧,你的手机和钱包丢了,你要想办法回来,最简单的事就是找个可以打电话的地方给一个可以来接你回去的人打一个电话对吗?” “可是我记不住号码。” “那110呢?你记得住吗?遭遇了偷窃财物这样的事,你可以向警方求助。” 安若柏抿着唇没了声音,他无法告诉乔微凉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有过怎样不堪回首的回忆。 感受到他的抗拒,乔微凉硬扯出一抹笑:“最迟明天,我会制定一套计划专门训练你的应急能力和有些基本生活常识。” “好。” 这一次,安若柏很爽快的说了好,咧开嘴笑着,模样有些傻。 乔微凉收回目光,低头,手机里已经有三个未接电话。 “公司有专门的艺人宿舍,你去找阮清,让他给你安排,公司在博安健身会所有年卡,你每天记得去锻炼,时间最少不得低于五小时,另外,我今晚会发一些影视作品给你,你没事的时候看看,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接两个广告,先试试镜头感。” 安排得很明确,安若柏点头,起身要走,乔微凉比他更快走出办公室,转头道:“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联系方式有一定的保密意识,以前用过的一些社交工具,最好也清理一下。” “好。” ------------ 035 找个替代品聊以慰藉 坐电梯上十八层,莫溪无声的朝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乔微凉挑眉,看来殷席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呢。 这般想着,乔微凉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也没含糊,直接推门进去,一股威压便携着狂风暴雨扑来,乔微凉懒懒的坐到沙发上,很是随意的化解了这股怒气。 “乔微凉,挂我电话挂得很爽?” 殷席坐在办公椅上冷笑着问,眼睛被他丢到一边,斜长上挑的眼尾展露无遗,纵然他眼神阴鹜,也生出几分蛊惑来。 乔微凉拿出手机把玩,闻声笑了笑:“感觉还行,殷总不是也经常不接人电话?” 殷席被乔微凉直白的回答噎住,胸腔本就有火,这下烧得更旺,伸手不耐烦的扯开领带。 “那个姓温的怎么回事?” “殷总说的哪个?”乔微凉装傻充愣的反问,殷席的眼神冷得能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这人可是心理变态啊,乔微凉敢惹他,可不敢真把他惹得发飙。 欣赏完这人怒不可遏的模样,乔微凉这才道:“我看那个小温颜挺好的,殷总要是找不到本尊,找她做个替代品聊以慰藉也不错啊,反正……殷总床上从来都不缺女人。” 话音刚落,只听得‘喀’的一声,殷席硬生生把手里的钢笔折断,墨汁喷溅到他的银色西装和他白皙的面庞,莫名的骇人。 他的手被钢笔壳划伤,有殷红的血流出,乔微凉看了眼却是十分惋惜的开口:“殷总,这可是英豪的限量版钢笔,一支十万,折了可就没有了。” 殷席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把笔扔进垃圾桶,拿出西装上兜里的手帕不疾不徐的擦拭。 “刚刚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他的声音很轻柔,动作很优雅,可乔微凉看着,有种错觉,好像他手上沾染的不是墨汁,而是她的血。 这警告,比他怒吼的时候有用多了。 乔微凉闭了嘴,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的殷席,她要是再惹,估计真的会挨揍。 “给你两天时间,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新闻。” 这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样的新闻,无非就是温思思的事了。 “恐怕不行。”乔微凉直言。 殷席的眼睛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看上去像只精于算计的狐狸。“她背后有什么人?” 殷席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在工作问题上,乔微凉基本不会拒绝或者顶撞他,她既然说了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乔微凉掀眸,抛给他一个机智的眼神:“她是慕天传媒的人,听说半个月后的公司周年庆演出,要让她压轴,下半年,慕天着重打造的两部戏,一部定了让她演女二号,一部是女一。” 彼此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太明白。 慕天这些举动,摆明了就是要力捧温思思。 想想也是,他们的王牌一姐都已经四十好几,两个孩子的妈了,再不找人接力,恐怕会面临大危机。 “你说的是这个?” 殷席说着把垃圾桶踢翻,一张红艳艳的请帖出现在乔微凉眼前,上面好死不死,还沾着一滴墨汁。 顾纪生竟然还给殷席发了请帖!? ------------ 036 疯了么? 乔微凉起身走过去捡起请柬看了看。 上好绸缎做的外壳,四角都绣着精致的暗纹,看得出很用心。 翻开以后,里面是青花瓷的底图,嘉宾名字用毛笔书写,书法遒劲有力,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扫了眼时间地点,乔微凉合上请柬放到殷席桌上:“殷总最近和他公司的当红女星花边新闻太多,顾总恐怕坐不住了,正好有个替身在,说不定入了殷总的眼,慕天和圣庭说不定还能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吗?” 乔微凉这话说得直白,人家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周年庆,摆明了就是要给你送美人交朋友,你丫该怎么办? 殷席屈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请柬,声音很轻,那一下下却好像敲在乔微凉胸口。 圣庭和慕天合作,无疑会成为这个行业的老大,占据无可撼动的地位,以殷席的心智,他可以从顾纪生那里拿到最多的利益。 说句不好听的,等顾纪生百年之后,他完全可以成为最大的受益人。 这样的合作,比圣庭执意单方面发展再超越慕天可要快捷多了。 乔微凉不确定,在这个男人心里,温颜的地位,有没有那么重,重到让他可以和顾纪生对着干。 ‘哒’! 殷席停了手,掀眸凉凉的看着乔微凉,乔微凉面上没什么变化,呼吸却不自觉放缓。 “送到嘴边的肥肉,总是没有自己狩猎得来的猎物香甜可口,你说呢?” 呼!乔微凉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这个男人有着他自己的骄傲和准则。 “半个月后的行程我让莫溪帮你推掉。”乔微凉笑着说,往回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要帮你找女伴么?还是……你自己出去勾搭?”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殷席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乔微凉:“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感谢一下顾总的引荐之恩么?” 这人,果然是只惹不得的死狐狸。 乔微凉想着,面上却是笑得更欢:“当然是要的。”说完带上门走出去。 一出门,乔微凉的脸立刻冷下来。 顾总的引荐之恩。 她当然是要准备一份厚礼好好感谢一番。 离开小半个月,积压了不少事,乔微凉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下班,驱车回去,偌大的别墅黑漆漆的一片,无端的让人觉得寂寞。 把车停到车库,在外面走了一圈,乔微凉才回去,进门随手开灯,脱下高跟鞋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脚,抬头,冷不防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吓了一跳。 看清是季臻,乔微凉心里的震惊更甚。 “你怎么出院了?” 乔微凉问着换上拖鞋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喝。 季臻大老爷似的坐在那里,没回答乔微凉的问题,只温吞吞的说了一句:“我还没吃饭。” 哦?然后呢? 乔微凉拧上瓶盖把水放回去,活动活动脖子漫不经心的开心:“季先生,别告诉我你大晚上坐在这里,是专门等我回来帮你叫外卖。” “不用,你给我煮碗面就好。” ‘喀’ 用力过猛乔微凉差点扭伤脖子,这男人没吃错药吧,他刚刚是让她帮他煮碗面吗? 乔微凉走过去,伸手探上季臻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又看看他的眼睛,确定他没喝醉,才平静的回答:“我不会做饭。” “我教你。” “……” 这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她做饭?疯了么? ------------ 037 没有做季太太的自觉 “面在橱柜里,切个西红柿,再敲个鸡蛋进去……” 季臻有模有样的说,乔微凉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乔微凉不知道季臻会做饭,看他这样子,似乎还做的不错。 这男人是伤了腰,不是断了手,既然自己会做,何必要拉上她? “季臻,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会做饭,也不会乖乖做个贤妻良母。”乔微凉提醒,季臻回头看过来,眼神淡淡的,没有以往的侵略性,却好像一眼就把她所有的伪装都看穿了一样。 “乔微凉,你是不会做,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会再做?” 这人…… 还真能一针见血啊。 乔微凉滞了滞,随即恢复如常:“有什么区别么?” 话音刚落,季臻忽的站起身朝她走来,乔微凉下意识的后退,后背贴上冰箱,退无可退。 季臻俯身贴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微凉,你好像还没有做季太太的自觉。”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微凉’,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同封存数十年的美酒,散发着馥郁芬芳,轻易的撩动她的心弦。 真好听。 这是乔微凉的第一反应,随后想到的却是,什么叫她还没有做季太太的自觉?这男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责问她? 刚要反驳,耳垂被这人火热的口舌含住,如烽火燎原,迅速蔓延到全身,乔微凉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一软,险些跌倒,被男人的手拖住,唇间却溢出一声娇媚的闷哼。 “好像很敏感呢?”季臻咬着她的耳朵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刻意的邪肆,坏坏的钻入人的心窝,搅得人心神不安。 乔微凉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面颊红润,眼神迷离泛着水光,退了所有的伪装,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 季臻看得失神,下巴却被乔微凉一口咬住,像只被激怒的小猫,亮出细小的尖牙,却又不敢真的咬伤他在他脸上留下疤痕,所以变成细细地啃咬,仿佛这样就可以泄愤。 被这样咬着,不痛却有些痒,那痒从下巴一直蔓延到胸口,又化作一股热流窜到下方。 季臻想,他约莫是真的禁欲太久,否则他怎么会因为这样的触碰,生出旖旎的心思,想要把这只小猫,压在身下,狠狠地欺负一番。 “乔微凉,松口!” 季臻命令,尾音不自知的轻颤。 乔微凉这才满意的松口,这样才对,总不能只有她被撩的六神无主,而这男人就在一边隔岸观火。 他放的火,总要烧到他身上才好,哪怕只烧着一寸衣角,那也不是她一个人狼狈。 随着乔微凉松口离开,牵起一缕银丝,在灯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淫糜而勾人。 季臻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同时松了手。 怕季臻再揪着煮面这件事不放,一得自由乔微凉就警惕的后退两步,跑上楼去洗澡。 她很累了,加上昨晚又没怎么睡,这会儿只想瘫在床上躺尸。 洗了澡出来,乔微凉穿着浴袍吹头发,季臻还没上来,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好端端的突然提做饭干什么? 吹干头发,乔微凉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手机正准备叫外卖,却因为眼前的场景愣住。 ------------ 038 为什么和他结婚 季臻今晚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灰色V领毛衣,毛衣不厚,这样的秋夜穿正好,下面是同色的休闲裤。 此刻他就坐在下面,在他面前,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最上面是一个煎得黄灿灿的鸡蛋,看起来还是挺让人有食欲的。 老实说,季臻这样的人,好像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 他出身好,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变故,这个时候,他也许已经继承了季氏,成为云城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就像殷席那样,会有很多女人想爬他的床。 当然,就算仅凭长相,他也不愁女人的。 人是视觉动物,所以古人才说,食色性也。 乔微凉想,她也是这样的,被这样一张脸给勾去了心魄,再也找不回来。 这男人长得真的很好,拿着筷子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很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也是贵气十足。 乔微凉很少看见季臻这样居家的一面,然而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觉得温暖,想要拥抱想要靠近想要占有这难得的温暖。 他大约真的饿了,一碗面,很快见底,连汤汁都被他喝得干净。 放下碗,他慢吞吞的擦嘴,然后掀眸看向乔微凉:“看够了吗?” “没有。” 乔微凉大方的回答,季臻也没什么意外,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帮我洗一下澡。” “……” 乔微凉知道他的伤口不能沾水,但没想到他能亲口提出这样的要求。 总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 “我去给你放水。” 带着疑惑,乔微凉重新回到浴室,刚把水放满,季臻就走进来。 氤氲的热气中,乔微凉的脸被蒸得红扑扑的,像刚成熟的苹果。 季臻坐到浴缸沿上,唇角微微上扬,像极了坐拥天下的帝王,而乔微凉就是伺候他洗澡的小丫鬟。 乔微凉小心的卷起季臻的毛衣下摆,喊了句‘抬手’,季臻依言配合,她一下子就把毛衣扯了下来。 男人古铜色的胸膛和紧实的肌理立刻展露在她眼前,极具爆发力的身体,散发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很诱人。 然而乔微凉只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他腰腹的伤口上。 被纱布层层缠绕的伤口,浸出点点血渍。 乔微凉冷了眼:“怎么流血了?” 季臻轻咳一声回答:“煮面的时候弄的。” “……” 乔微凉面无表情,伸手把季臻的休闲裤脱下来。 他的身体,她见过很多次,虽然对她有诱惑力,但不至于失去理智。 季臻现在只穿着平角裤坐在浴缸沿上,乔微凉用毛巾打湿他的后背,然后挤了沐浴液在掌心搓出泡沫来才抹在他背上。 女人纤细的手混着滑腻的沐浴液在他背上游走,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背上,跟着那圆润的指腹游走。 她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偶尔喷洒在他肌肤上,还有调皮的碎发,会时不时刷过。 他能感受到她很认真的在帮他洗澡,心无旁骛,可他的心,有些乱。 “乔微凉,为什么和我结婚?” 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 ------------ 039 不能半途而废 乔微凉的动作没停,似乎也并不意外季臻会问出这个问题,散漫的说:“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女人嘛,要么图钱,要么图权,实在不行,有色也行,总要图点什么的。” 季臻没指望乔微凉能深情款款的回答出‘大概是一见钟情’这样的话,但听见这样的回答,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甚至是失落。 然而至于为什么失落,他也想不明白。 搓了背,乔微凉又帮季臻简单擦了擦胸膛,特别避开伤口的地方。 做完这些,乔微凉已经累出一身薄汗,把手里的毛巾甩给季臻,扔下一句:“剩下的自己洗。” 季臻说:“乔微凉,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乔微凉转身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腰腹以下的某个地方,一本正经的开口:“它又没讨好过我,我为什么要管它?” “……” 竟无言以对。 出了浴室,乔微凉直接倒床上去了。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腰间松松垮垮的拴着一根腰带,此刻窝在被窝里,连睡衣都懒得换,反正就算她什么都不穿,她和季臻之间也不会发生点什么。 所以乔微凉的脑袋一沾到枕头就放心大胆的睡过去。 季臻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微凉睡得很香。 走得近些,可以看见她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一头乌黑的发丝铺散在枕头上,像一团墨,晕染而出,漫无边际。 她卷着被子,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显得一张脸很小,却是白皙红润。 如果不是他们领了证,他都不会相信这个女人有二十六岁。 尤其是现在,睡着以后,安静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鬼使神差的,季臻伸手探向乔微凉的脸,温软滑腻的触感在指尖放大,让人忍不住流连。 原本只想轻触一下的指尖,沿着这人的面部轮廓轻轻游走。 最终停留在那红润饱满的唇上,指尖轻按,唇瓣凹下去,有些泛白,松手,唇肉恢复,血色也跟着回来。 收回手,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唇覆了上去,香软的触感在唇齿间绽放,季臻想,这女人真的可能是个妖精。 吻了一会儿,大约是打扰了她睡觉,乔微凉不满的哼哼,哼哼无效,有伸出手去推。 季臻放开她的唇,却抓住了她的手,原本想就此作罢,一抬头,眸色骤然变深。 原本松松垮垮的浴袍不知何时垮了下去,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往下,衣襟大敞,风光秀丽无限。 季臻眼底的墨色几乎要与乔微凉的头发一样,却又渐渐的变成一片猩红。 喉咙滚了滚,季臻低头埋在乔微凉的脖颈处,轻轻地吮吸,没过一会儿,那里便留下一个玫红色的印记。 “乔微凉,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 他哑着嗓子问,她却安睡如常,没有回答。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中了魔,一种叫乔微凉的魔。 第二天,乔微凉醒来的时候,季臻就躺在她身边,这是三年来第一次。 乔微凉新奇了一会儿,直到时间快到了才起床帮这人叫了早餐外卖然后去上班。 只是今天似乎有哪里不对,一直有人盯着她的脖子看,连殷席都看了她好几眼。 ------------ 040 微凉,我在约你 抽空去了趟洗手间,乔微凉才看到自己脖颈处的青紫,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一小团,暧昧又高调的出现在脖颈上,很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用手摸了摸,乔微凉无语,这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偷香窃玉了?莫不是他现在有什么难处,暂时不能离婚? 如果是这样,直接续约就好了,何必这般来撩她的心。 都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她眼看奔三了,也是忍不住春闺寂寞的。 撩急了,她真敢给他戴绿帽子! 想了好半天,乔微凉又补了个妆才出来,一出来就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快步走回办公室,就看见自己的办公椅上,有个男人背对她而坐。 这背影,乔微凉熟悉得很,只是,这人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里? 正想着,背后挤进来一人,阮清双手端着咖啡走到季臻面前:“季哥,这是进口咖啡豆,现磨的。” 现磨咖啡,她在公司上班这么久都没喝过呢。 乔微凉走到沙发上坐下,阮清还不想走,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微微弯腰:“季哥,听说《帝煞》的拍摄工作已经完成了,再过两个月,就会在国内三个王牌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同步播出,今年常青树电影艺术节的杰出男演员一定非你莫属。” 嗯,乔微凉点头,去年季臻拿的是最佳男主演和视帝两项大奖,从来都没有蝉联的惯例,拿个杰出男演员奖也是情理之中。 “可能吧。” 季臻转过椅子漫不经心的回答,对阮清提的这件事明显不怎么感兴趣。 阮清内伤,他带的艺人里,一个都没收到邀请函,这位主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没管阮清怎么想,季臻拿着笔,轻轻敲击着办公桌,然后掀眸看向乔微凉:“中午想吃什么?” “……” 乔微凉愕然,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相较于乔微凉一贯的淡定,阮清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季……季哥在约微凉姐吃午饭?他真的没有幻听吗? 阮清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乔微凉和季臻结婚这件事内情的人,乔微凉的交际圈很广,但常打交道的就那么几个。 这三年来,阮清甚至从未见过季臻主动和乔微凉说话,今儿怎么转性了?这真的是他认识的季臻吗? 久没有得到回答,季臻起身,越过阮清,缓步朝乔微凉走过来。 他今天穿的一套黑色运动服,都很宽松,减弱了他浑身的侵略性,平添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 他走到乔微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伸手按在她肩膀两侧,弯腰,面容迅速在她眼前放大,鼻息交缠,他忽的勾唇笑起,如同绚烂的烟花,一时迷了她的眼。 他低笑出声,声音性感如悠扬的绝世名曲。 “微凉,我在约你。” 他用极好听的声音说,微凉,我在约你。 如同情人间的浓情时缠绵的呢喃,叫她的心颤了颤,无法自拔的沦陷。 可在即将完全沉溺在这温柔中的那一刻,乔微凉忽然想,这男人这次要拜托她办的事,一定很危险。 至于有多危险,乔微凉没细想。 既然这人要用美男计,她就中计好了。 反正她图谋一心,他步步为营,纵然目的不同,能合作双赢也不算亏。 欠她的多了,他即便不言爱,也该给她一个努力的机会。 ------------ 041 有多久没见过那个叫艾斯城的男人 乔微凉最终说了句随便,季臻就转身离开。 他一个人,乔微凉也不担心他会被狗仔拍到什么不好的负面新闻,三年时间,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 又上网关注了下温思思的新闻,依然没什么新意,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个事。 关掉网页,乔微凉把季臻最近的行程安排在几个官方平台做了公布。 11月3号至8号,去松露岛进行艾瞰杂志拍摄工作。 11月9号至18号,和《帝煞》主创团队在全国一线城市进行巡回发布宣传。 11月21号,拍摄阿黛谟西装的代言广告。 11月25号,拍摄奥菲红酒的代言广告。 11月27号-30号,全国粉丝见面会。 12月1号,进组拍戏。 发完行程,乔微凉打电话给助理让她交几篇艾瞰杂志的宣传稿上来,等杂志一拍完,就放出来宣传。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划开接听,电话那端传来极温和的声音:“微凉。”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乔微凉才会在一瞬间湿了眼眶。 她想,她这个时候应该回复一句‘请问你是谁’才对的,可喉咙好像堵了一团棉花,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没听见她说话,电话那头的人连忙道:“你之前定的西装已经做好了,你能亲自来拿么?” 最后一句,他说得有些小心翼翼,明明满心期待,却又害怕被拒绝,而拼尽全力克制,怕被她发现,太狼狈不堪。 乔微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过来。” 把出国的时间和住宿要求整理发到助理邮箱,又把昨天制定的紧急求生训练计划和优秀影片文集一起打包发给安若柏,乔微凉起身关了电脑离开。 上次在景区飙车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失,乔微凉最近几天都没开车,上下班都是打车。 上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乔微凉就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眸底涌出几分迷茫:有多久没见过艾斯城了? 好像从五年前就没见过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啊。 刚为季臻接下艾瞰杂志的拍摄工作,乔微凉就在网上留意高级西服私人订制,这个乔艾工作室是三年前成立的,虽然规模不大,但晒在网上的设计作品风格都很细腻,也很有创意。 乔微凉又挑了其他几个工作室,然后交给助理交涉,后来助理说因为这个乔艾工作室愿意以最低的价格争取这次订制,乔微凉也没特别在意。 思绪翻飞,车子很快停在乔艾工作室楼下,乔微凉下车,仰头看着写字楼上的灯牌,唇角凉凉的勾起,原来‘乔艾’是这个意思。 走进电梯,正是上班时间,只有她一个人,干净的镜面倒映出她失神的模样,一如五年前那般。 没强迫自己伪装,电梯已经到了楼层,电梯门打开,就见那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燕尾服,笔挺的站在那里,脸上的局促不安悉数落入她眼中。 乔微凉在心里轻叹:真狡猾啊,以为这样她就会不忍心计较以前的事了么? ------------ 042 是不是还在怪他 “微……微凉,你来了。” 在看见她的瞬间,艾斯城一下子抬头,身体僵住,像是刚进军营的士兵看见了严厉的教官,立正站好,还绷得紧紧的。 “嗯。”乔微凉淡淡的应了一声,见这人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脸都涨红了,根本不像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反而和当年那个青涩的影子重叠。 终是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斯城,好久不见。” 斯城,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像是按下某个神奇的开关,艾斯城突然伸手把乔微凉揽入怀中,拼尽全力抱着她,似乎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被抱得紧了,乔微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人高大却消瘦的骨骼,好像这人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她明明记得,当初的艾斯城,是很强壮有力的,一只手就能把她托起来那种。 这五年,他似乎过得很不好。 “微凉,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一直不停的说着这句话,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只能这样一遍遍的认错来祈求她的原谅。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安慰的说一句:没事的,斯城,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可惜,她做不到呢。 那些事,刻在她的心底,溃烂成殇,虽然终于一点点结痂,可只要有人轻轻一碰,又会血流不止。 就像现在,他拥着她,这样愧疚又无措的说着‘对不起’,便轻易的将那伤疤狠狠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比五年前,更痛! 过了好久,乔微凉都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润了才不咸不淡的开口提醒:“斯城,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我……我……” 他涨红着脸松手,手足无措,说‘对不起’太苍白无力,可说其他又无从说起,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其他出来接待的人都看呆了,似乎没想到他们沉默寡言的设计师,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这个女人是谁? 面对这些诧异探究的目光,乔微凉没有任何不自在,淡然一笑:“我是乔微凉,之前让助理在你们工作室订制了三套高级西服,今天是来取西装的。” “呵!” 倒抽气声此起彼伏,那一套动辄价值几十万的西装是这个女人买的?是富婆还是阔太太? 众人愣得更厉害,乔微凉扭头看向艾斯城:“斯城,可以带我去拿西装么?”说着抬手看了看表:“我赶时间。” “好。”艾斯城应着,压下杂乱的思绪,平静的看向众人:“都没事干了?” 话里多了两分严厉,众人立刻做鸟兽状跑回自己的座位,可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往乔微凉身上飘。 设计师不会和这位美女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艾斯城带着乔微凉穿过工作间来到接待室,房间里挂着三套西装,一套深紫色,一套浅蓝色和一套黑色,虽然现在是拍摄时间在11月,但由于拍摄地点在松露岛,地处热带,所以西装面料都是透气轻薄的。 设计风格很有大家风范,比乔微凉预期的要好,乔微凉点点头:“拿回去试穿以后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会尽快让助理把余款打过来。”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什么起伏,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得到认同,艾斯城也没多开心,天知道他为了设计这三套西装花费了多少心思,又期待了多久能亲手把西服交给她。 “微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 043 她一个人可以 怪他? 怪他什么? 怪他在她胃出血住院的时候偷偷去见慕天传媒的经纪人,还是怪他不相信自己宁可接受潜规则? 有什么好怪的呢?人各有志而已。 她那时候年轻,只有一股莽撞的冲劲,他跟着她,的确没有多光明的前途,说不定还会被连累得在圈里混不下去。 慕天传媒是大公司,资源又多,去那里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良禽择木而栖,她是块朽木,当然留不住艾斯城这个良禽。 乔微凉觉得,她不仅不该怨恨艾斯城,反而该感谢他教会自己成长,若不是他,她怎么能走到今天这步? 理智是这样想的,可心底还是生出几分怨怒,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怨什么怒什么。 “斯城,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乔微凉问,眼神清澈,像个长辈。 艾斯城被她看得心底一慌,他希望她怎么回答?恨过,如今已经不觉得恨了? 这五年,他一直在关注乔微凉的消息,知道她进了圣庭娱乐,知道她带过天后温颜,知道她如今带的是国民男神季臻,知道她如今是圈内炙手可热的王牌经纪人。 她似乎过得很好,可又似乎过得很不好。 娱乐圈的那些恶意的流言,几乎要将她与这世间最肮脏龌龊的事联系在一起。 想了半天,他终于说出一句话:“微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所以呢?她以前是什么样?都已经狠狠地摔过一跤,她还要躺在那里等谁再给她补上一脚么? 乔微凉把西装抱起来,艾斯城想帮她,被她避开,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一个人可以。” 艾斯城的眼眶又红了,当初乔微凉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一个人可以。 她不需要温柔不需要关心,她可以逼着自己做到很多几乎不可能的事。 她顽强得如同山间的野草,哪怕经历了狂风骤雨奄奄一息,也能再次站立起来,蓬勃生长。 他知道她可以,可他舍不得让她这样为难自己。 “微凉,我知道那些人流言都是在恶意中伤你,你不会做那些事的!” 艾斯城急切的说,乔微凉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神冷得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艾斯城慌乱得想逃,脚被好像被钉在那里。 “哪些事?是爬上殷席的床还是到处勾引慕天娱乐的经纪人?还是利用职权潜规则小鲜肉?” 乔微凉问,她说得露骨,眼神坦荡锐利如刀,艾斯城被她的话刺得心疼,只能软了声道:“微凉,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斯城,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当初是你教我看透这些的,你难道忘了么?” 如果一个人的言语能转变成实物的话,乔微凉的话就是淬了毒的尖刀,能选中一个人心里最脆弱柔软的部分,然后毫不犹豫的捅进去。 虽未见血腥,但已一刀毙命。 艾斯城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踉跄着后退两步,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好像不堪承受。 是他害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么? 怎么会是他呢?他明明是最不愿意看到她受伤的那个人啊! ------------ 044 我是乔微凉的先生 乔微凉抱着西装下楼,没急着打车,而是站在路边发呆。 某些青涩的记忆汹涌而来,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迅速闪现,却遥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还记得艾斯城曾说,他的梦想是成为国际巨星,拿一回卡纳国际电影节的影帝。 她记得她曾经和斯城挤在一个不足十二平米的小房间,两个人三天只吃了半片面包。 她记得有一次为斯城争取到一个从出场到杀青只有三场戏一句台词的角色,他为了拍戏从马背上摔下,差点毁容。 她说:斯城,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自己梦想中的模样。 他们说过很多,最终却形同陌路,甚至变成了当初的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时光,真的很神奇呢。 低头,鼻间嗅到西装上好闻的清香,是她一直喜欢的味道,他……还记得。 “滴……” 喇叭声拉回她的思绪,抬头,艾斯城的车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已经二十八了,脸上多了许多沧桑,可也成熟了许多。 好像从五年前他就从圈里销声匿迹,她没刻意找他,如今虽然还不能放下,却也觉得他这样挺好,至少还和当年一样干净纯粹。 摇下车窗,他探出头来:“微凉,我……” 话未说完,乔微凉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拉,然后跌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一会儿不见,季太太你就跑出来给我招惹烂桃花了?嗯?” 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最后一个音节好像从鼻间溢出,带着几分玩味,更多的则是危险。 像一只刚刚苏醒的猛兽,发现了觊觎他猎物的敌人。 “……” 她怎么嗅到一点酸酸的味道?这男人不会在吃醋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乔微凉否定,一定是她最近压力太大想太多。 季臻拥着乔微凉,目光落在艾斯城僵硬的脸上。 五官还过得去,不过太瘦太文弱,脸上颇有疲惫之色,很是显老,以这女人对颜值的要求,应该不构成什么威胁。 再看这车,五六十万的宾牧,经济实力应该还没有乔微凉高,和他更没有什么可比性。 飞快的在心里做了评估对比,季臻唇角勾起一抹笑:“你好,我是乔微凉的先生,我叫季臻。” 艾斯城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听过不少关于乔微凉和季臻的传言,可从未有官方证实过这些是真的,所以他也侥幸的以为,这是假的。 季臻仍是穿的那套运动服,他本就沉稳老练,这衣服又显得他年轻有活力,孰高孰低,当然一眼就看得出来。 艾斯城还是不甘心的看着乔微凉问:“微凉,你真的结婚了?”声音有些哀戚,季臻面上不动声色,放在乔微凉肩膀上的手却加大力度。 乔微凉痛得皱眉,用胳膊肘捅了季臻一下才看向艾斯城回答:“嗯,三年前就结婚了。” “为什么没请我?”艾斯城继续追问,表情更为落寞。 他们连婚礼都没办,谁都没请,当然不会单独请他了。 乔微凉想了想,认真的说:“我以为从五年前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联系了。” ------------ 045 该怎么做季太太 不需要联系?怎么会不需要? 艾斯城解了安全带下车,急切的冲到乔微凉面前想要解释,季臻手一转,就把乔微凉拉到自己背后挡住,眼神冷冽,无声的警告。 “微凉,我知道我当初那样做的确欠考虑,因为当时我以为,我那样做会让你好过一点,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梦想而牺牲自己。” 努力忽略季臻的存在,艾斯城大声的说。 季臻听得挑眉,为了别人的梦想而牺牲自己这么大公无私的事,真的是乔微凉能做出来的? 被季臻挡着,乔微凉看不到艾斯城的表情,不过她也庆幸这个时候有季臻挡在她面前,不至于让她溃不成军。 她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艾斯城的打算和想法,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亲耳听见艾斯城这样说,还是觉得难过。 如果不是明白这些,当初她也不会那么冲动冲到酒店,将那个人暴打一顿。 艾斯城不是她带的第一个艺人,却是她带得最好的艺人,他干净纯粹,有着最美好的梦想,她从他身上能看到希望。 在她快要陷入黑暗的时候,是他拉住了她,所以,艾斯城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艺人,更是她心里最后想守护的美好。 可是最后,这些美好终究还是被打碎了。 她不能打艾斯城,所以她打了那个想要潜规则艾斯城的罪魁祸首,哪怕被关进警察局,那一刻她也没有丝毫后悔。 现在想来,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深吸两口气,乔微凉软着声开口:“斯城,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的选择有什么错,只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你从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 因为不自信,所以,才没能一起走到最后。 艾斯城的肩膀陡然垮了下去,眼神也黯淡无光,好像突然老了十岁。 他慢慢的蹲下身,把脸埋进掌心,肩膀轻轻地抖动,良久他才闷闷的说:“微凉,你说得对,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怕连累你,也怕连累自己。” 你看,有些事真的不能提不能问,一旦较真,追根究底,就会将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挖掘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将所有的伪装都撕成碎片。 乔微凉从季臻背后出来,走到艾斯城面前,看他瘦弱得不成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 “斯城,没有谁会为谁而活,当初我进圈子也有我的目的,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是我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乔微凉说着顿了顿,好半天才叹息道:“所以斯城,好好活着吧。” 活得洒脱些,别像现在这样,至少鲜活一点。 剩下的话,乔微凉没说,可艾斯城能懂,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有些错已经铸就,虽然不能原谅,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还是希望彼此能过得好。 艾斯城抬起头来,对上乔微凉真诚的眼眸,忽然感觉那些一直压在他肩上的愧疚和后悔轻了些。 他已经错过一次,又逃避了五年,还想躲在自己的世界多久? 一直被忽视当背景的某男神表示很不爽,斯城、微凉的叫得很亲热啊,当他是死的么? 长臂一伸,季臻把乔微凉捞回自己怀里,一手夺过她抱在手上的西装,直接把人拖走。 当然,要不是受了伤,他会直接用扛的。 往前走了两步,季臻忽然又停下,回头对着艾斯城意味深长的说:“我太太好像和你关系挺好的,我得回去好好提醒她该怎么做季太太。” ------------ 046 至少比她有权有势 季臻把乔微凉按进车后座,没急着开车,自己也跟着挤进去。 那辆二手奥迪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她开出去的那辆车也算是报废了。 季臻今天开的,是一辆崭新的越野车,算得上是低调奢华的典型代表,价格至少在八位数。 乔微凉打量了一下车里,车后座比一般车要宽,座椅是真皮的,一坐上去就柔软的凹陷,很舒服。 她知道这人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但没想到他现在出手这么阔绰,他私底下的收入恐怕远远超过如今的片酬。 过不了多久,云城上流社会的人再看见他,应该要在低头称一声‘季少’,到时,想嫁给他的名门贵媛也会不计其数。 她这个强扭的糟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一脚踹开。 想到那样的画面,乔微凉笑了笑,接过季臻手上的西装放好,免得损坏,这男人却一直盯着她不放。 乔微凉倒是不介意他看,只是她下午还要和广告商谈一下安若柏广告拍摄的事,她可不想迟到。 “季先生,我脸上开花了吗?” 这女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底却满是疏离,和刚刚那个软着声说话的人完全是两个样。 季臻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问:“乔微凉,你进这个圈子的目的是什么?” “上全球富人排行榜前十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乔微凉看着他回答,一缕散发落下,垂在她耳侧,有种小女人的妩媚。 图钱么?理由的确够充分,但说服力不够。 季臻静静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蓦地一笑:“你在圣庭待了五年,殷席都没帮你达成目的么?” 殷席帮她?凭什么帮她? 原来连眼前这个男人都以为她真的爬了殷席的床么? 胸口突然就痛了起来,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脸上却是笑得更甚:“大概……是我抱错了大腿吧。” 她和殷席一开始的确有做交易,只是,并不是这样的肉体交易。 季臻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他抬手扣住乔微凉的下巴,眼神一片阴冷:“乔微凉,是不是只要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你都能倒贴上去?” 红唇轻启,她坚定地吐出一个字:“不。” 季臻脸色稍霁,却又听见乔微凉说:“至少要比我有权有势。” 呵! 季臻只觉得有股怒火在胸口横冲直撞,却又发泄不出来。 乔微凉,果然比他想象中更懂得权衡利弊。 这女人身上哪里有羞耻心?只有钱和利益! 松手,季臻浑身冷肃的开口:“下车!” 乔微凉依言下车,余光不经意从后视镜看见一辆面包车,心里跳了跳。 如果没有记错,从她出院,这辆车应该已经跟了她好几天了,而且给她的感觉并不像狗仔。 原本准备离开的步子变了个方向,直接从前面上了驾驶座。 季臻太阳穴跳了跳,这女人还真是敢把他说的话当耳旁风:“乔微凉!你……” 语气已是盛怒,乔微凉却是毫无所觉,扭头一笑:“季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上午是你要约我吃午饭的,如果取消的话,下一次,我可就不那么好约了。” 这话一出,季臻的怒气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的眼眸依旧黑沉,声音却已恢复平静:“去川云阁。” ------------ 047 进过警局? 川云阁?是她爱吃的地方。 乔微凉愣了一下就发动车子,季臻一声不吭的坐在后面,刚刚的几分慵懒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 当然,那是对其他人,对乔微凉没什么用,她只专心致志的开车就好。 季臻拿出手机搜索,和乔微凉有过纠葛的男人,多半是圈里人。 仔细想了想乔微凉刚刚叫的人名,输入进去,男人的简介便出现在眼前。 艾斯城? 季臻想了想,对这个名字没什么过多的印象。 艾斯城在圈内留下的痕迹不算多,十七岁参加某个选秀节目出道,名次不算很好,签约到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经纪公司,也没什么作品,然后在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乔微凉。 季臻想了想,艾斯城遇到乔微凉的时候大概是八年前,那个时候,乔微凉才十八岁,应该是很青涩的模样吧。 心底浮起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有些烦躁。 继续往下翻,遇到乔微凉以后,艾斯城开始接到一些有台词能露脸的剧本,最好的一部代表作品是电影《城围》。 季臻对这部电影有点印象,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是一部典型的低成本精制作的良心作品,口碑不错,借这部作品,艾斯城应该能斩获不少奖项,发展下去,要跻身一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再往下翻,已经没有他的消息了。 季臻皱眉,退出这个网页,从关键词往下翻,除了广告就是其他的,正要关掉手机,一条新闻映入眼帘。 最佳男配角深夜幽会著名经纪人,被自己经纪人撞破,大打出手被警方拘留! 点开这条新闻,首先入目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光线很暗,环境很模糊,依稀可以看出地上躺了一个人,浑身是血,然后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被一件女式外套挡住了头,同时被矮小的那个护在身后,那张小脸便完完全全的展露在镜头前。 那个时候的乔微凉,应该已经二十岁了,却比季臻想象中还要青涩,青涩得好像还在念书的高中生。 她的眉眼稚嫩,脸上没有化妆,一双清澈的眼眸格外吸引人。 可以看出这是抓拍的,她并不知情,可她的眼底没有慌乱和害怕,只是一味的护着身后的人,不让媒体拍到他的脸。 明明孤立无援,却又倔强固执到极致。 心底忽然被触动了一下,生出几分疑似心疼的情绪。 正想着,车子停下,乔微凉转头:“你先下去点菜,我去停车,我不挑食,多放点辣椒就好。” 不动声色的收了手机,下车,直接去之前定好的包间,过了几分钟,乔微凉上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玫红色衬衫,领口是百褶设计,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 把白色风衣放在椅背上,乔微凉在他对面坐下,动作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随意的问:“点菜了吗?” “嗯。” 答完,她不再说话,只剩下拆碗筷的声音。 做完这些,她便两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茶,难得的乖顺。 伸手脱了西装外套,解开几颗衬衣扣子,那种沉闷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些。 “你进过警局?” ------------ 048 谁把她捞出来的 温吞吞的喝完杯子里的茶,服务生上了一盘油酥花生还有绿豆糕。 乔微凉夹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小口放到自己碟子里才开口回答:“进过,怎么了?季先生现在不会告诉我你介意我曾经有过案底吧?” 季臻盯着她的手,不骄不躁的问:“为什么进的?” 问完,服务生上了第一道菜,水煮肉片,上面铺满辣椒,金黄色的热油浇在上面,正发出‘滋滋’的声响,但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拿过桌上的佐料往自己碗里加,乔微凉漫不经心的开口:“因为手下的艺人遇上点麻烦进的。” “什么麻烦?” 闻声,倒醋的手一顿,醋放多了些,坐在对面的季臻都闻到了刺鼻的酸味。 乔微凉倒是没什么反应,面不改色的把醋瓶放回去。 乔微凉知道,季臻问的,无非是五年前艾斯城那件事。 “季先生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妨到网上搜索一下,我想,应该还能看到详尽的报道,事实就像报道的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这女人说得还真是轻巧,一个小公司的经纪人,带着自己艺人打了慕天娱乐这样的大公司的经纪人,还进了警局,能讨到好果子吃? “谁把你捞出来的?” 季臻说着也学着乔微凉的样子往自己碗里加调料,他可不相信当初那个小公司里有人能从警局里把她捞出来。 趁着热乎劲,乔微凉夹了一块肉片,蘸了下调料塞进嘴里,酸和辣两种味觉在舌尖绽放交织,乔微凉满足的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猫。 “这个啊,当时运气好,碰上一个挺有权势的公子哥,他妹妹刚好撞了一个人,但是又急着出国毕业旅行什么的,所以让我先顶一下罪,然后过了两天就找律师把我捞出来了。” “……” 季臻停下动作看着乔微凉,似乎在分辨她是不是在刻意捏造。 乔微凉好像没感觉到他的打量,只专注的吃菜,期间服务生又上了两道菜,看得出她都很喜欢吃,筷子一直都没停过。 “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季臻有些不确定的问,乔微凉辣得呼了两口气,笑靥如花:“季少,你该不会是在愧疚吧?虽然你在季善大学报道之后才想起有我这样一号人物,不过好歹还是让人把我从里面捞出来了不是吗?而且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怎么能在圈里走到今天?” 乔微凉说得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感激,眼睛却不可自抑的红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她被关在里面的那三个多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不记得自己每天是怎样从满怀希望变成失望,最后,甚至只剩下绝望。 她只有二十岁,刚刚经历了合作伙伴的背叛,她打了人,得罪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有一大堆麻烦事在等着她,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和一个看起来好像蛮可靠的公子哥做了交易。 那时的她那么狼狈,满手是血,瑟瑟发抖,可怜又无助的抓着他的裤腿说:“季少,我……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那个公子哥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会撒谎吗?” 她怔愣,却还是回答:“会。” 于是,她被他带到另外一个审讯室,亲口承认说,刚刚是她开的车,这场事故是她的责任。 被关进去的那一刻,他说:我很快会回来的。 ------------ 049 就她吧 不知为何,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是安心的,在后来被关押的一百多天,她也是靠着这句话才撑过来的。 他最终没有回来,幸而,也没让她在里面一直待下去。 那里面太过灰暗绝望,她不知道如果季臻真的把她忘在脑后,她会在什么时候选择放弃,以结束生命的形式。 她怕死,可更怕漫无边际的绝望。 那绝望能时时刻刻啃噬你的灵魂,好像连身体也会被一起吞没。 身体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虽然活着,却好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不愿再继续回想,乔微凉埋头吃东西,这些菜都是她很喜欢吃的,尽管……她的胃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几乎能想到待会儿被周涵数落的场景了。 季臻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他没有想到,当初替季善顶罪的人会是乔微凉。 那个时候的季善才十六,刚刚高中毕业,毕业考试她发挥得不错,所以给她奖励了一辆车,她虽然没有驾照,但之前也喜欢开开季臻的车玩,所以季臻没太留意。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疏忽,没想到就出事了,接到季善电话的时候季臻正和一群朋友在玩,急匆匆的赶过去,就看到季善瑟瑟发抖的蹲在警察局里,慌乱又害怕的抱着脑袋,看见他来,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哥,我撞人了。” 她撞人了,还撞得不轻,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伤者家属很快赶来,是个怀胎好几个月的孕妇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没要索赔,只眼睛红肿的坐在那里。 一看这种情况,季臻就知道这件事有些棘手。 季善吓坏了,抓着他不放,一直哀求着:“哥,我不想待在这里,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知道季善被惯得骄纵了些,可她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十几年的兄妹情摆在这里,他也不想看见她这样狼狈。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车祸,每天都在死人,有的人肇事逃逸可能一辈子逍遥法外,有的人就算被判了罪也无力赔偿受害者家属。 他生来就养尊处优,所以那时候他想,这个人被季善撞到还算幸运,至少,他的家人还能得到一大笔的赔偿。 他安抚了季善然后往外走,裤腿突然被人抓住,低头,他看见一只血糊糊的手,那只手很瘦,怕他离开,很用力地抓着他的裤腿,手腕青筋暴起。 她低着头,发丝凌乱,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见她孤注一掷的声音:“季少,我……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他想,这个人满手是血,犯的事应该也不算小,算不上好人,那就她吧。 “会撒谎吗?”他冷漠的说,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回答:“会。” 于是,就定下她。 他说他可以帮她解决掉她惹上的麻烦,所以她承认这场交通事故是她造成的,他就把季善带走了。 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微小的插曲,季善回去休息了几天情绪稳定后,他就带她出国毕业旅行去了,直到快开学才回来。 回来之后一次宴会,有人走到他面前笑得谄媚:“季少,上次那个交通事故案一直压着没结,你看……” 哦,那时他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拿出手机给某个律师事务所打了通电话,事情好像就这样圆满解决了。 坐在他面前的乔微凉依然吃得很香,他脑海里闪现出季善惶恐不安的脸。 十六岁的季善在那里只待了几个小时就吓得做了好久的噩梦,二十岁的乔微凉是怎样度过在那里的三个多月呢? ------------ 050 乔微凉,你赢了 “我吃好了,你还吃么?” 乔微凉问着擦了擦嘴,又倒了杯茶喝下解腻。 她的表情很平淡,好像刚刚不过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陈年往事。 季臻忽的起身走到她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影极具侵略性的逼近,乔微凉绷直了背,有些戒备的盯着他。 这女人如果恨他,要报复他,应该在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季少的时候接近他才对,亦或者在他落魄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解恨,而不是不遗余力的捧红他。 所以,她到底图什么? 季臻伸手抚上乔微凉的脸,因为刚吃了辣,她的脸颊透出胭脂般的红,摸上去热乎乎的很舒服。 “乔微凉,你真的爱我?” “不然呢?季先生以为我把结婚证当毕业证领了?” 乔微凉想也没想就回答,吐出来的热气喷在他下巴处,有些灼烫。 季臻低头,印上乔微凉被辣得有些红肿的唇,并未深入,只是辗转流连,平生出几分温柔缱绻。 缠绵许久,季臻停了下来,并未离开她的唇,只是握着她的腰低低的喘气,然后低笑着开口:“乔微凉,你赢了。” 她赢了?赢什么了? 乔微凉茫然,季臻松开她退回去,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又伸手把乔微凉拉起来,手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腰上,轻轻圈住,边打开门边亲昵地问:“回公司?” 这动作他做得太自然,乔微凉恍惚觉得他们是恩爱的新婚夫妇,他可以倾尽所有宠着她。 忽然就有些怕了,怕这裹着蜜糖的宠溺后面藏着的是万丈深渊,只要贪恋一分,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乔微凉抓住季臻的胳膊,仰头看他,只觉得这男人的侧脸冷硬如刀,危险到极点。 “季臻,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民政局……” 话未说完,季臻的脸就沉了下来,唇紧紧的抿着,也不说话,只拢着眉看她,放在她腰间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折断她的腰。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不能也不敢说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季臻才松了力道,然后亲了亲她的唇角:“微凉,我喜欢聪明又乖巧的女人。” 乔微凉勉强扯唇笑笑,背后已浸出一片冷汗,她知道季臻话里的意思,她够聪明,可还不够乖巧。 这男人,从跳车回来之后,就盯上她了,如今他不说放手,她哪里有机会逃走? “不回公司,直接去翼铎。” 翼铎,近年来在运动服饰行业差不多占据中上游的地位,和圣庭也一直有合作,最近他们新出了一款纪念版运动鞋,是专门为某火爆篮球动漫里的人物设计的。 恰好,乔微凉曾经很喜欢那部动漫。 恰好,安若柏的形象和漫画里的男二号很像。 能借这次广告拍摄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对安若柏来说,再好不过。 凭借一支广告吸粉炒热度,再趁势演两部电影做铺垫,时机就差不多成熟了。 当然,这两部电影他不用是主角,只要电影能有口碑就行。 季臻顿了顿,问:“去帮那个小白谈广告?” ------------ 051 习惯和他吻别 “……” 那个小白?这算什么称呼? 不过乔微凉也只是在心里疑惑了一下,没有表现出来,公事公办的继续:“嗯,公司总不能只靠几个艺人吃饭,早点培养几个新人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人拍完下一部电影,差不多也该息影,若是不好好准备,只怕会出大问题。 季臻低头看乔微凉,这顿饭她吃得很热,即便出来了,风衣也只是搭在手上没有穿,玫红色的衬衫显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却又透着好看的粉色。 她的表情很认真,眼神坚韧,这是她对待工作惯有的态度。 只是,他还没走,这人就对新人这么上心,实在让他有些不爽。 “你现在的品位好像越来越差了,随便什么人都带。” “……” 安若柏在他眼里看来就那么差劲?虽然他的生活自理能力的确有些差,可在乔微凉看来还是很有潜力的,最关键的是,他有本事让殷席捧他。 殷席愿意捧他,那就意味着会有大把资源供他选择,而乔微凉只需要从这些资源里面筛选出最能够发挥他优势的就行。 心里替安若柏反驳了两句,乔微凉嘴上还是顺着季臻说:“像季少这样的天之骄子,当然是很难得的,我总不能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嫌弃家常菜不是吗?” 呵!所以她就嘴里吃着,锅里还要煮着是吗? 季臻心底冷笑,揽着乔微凉就出了川云阁。 乔微凉本以为吃了饭他就该放自己去打车,没想到季臻又把她按进车里。 刚要关上车门,季臻忽然停下,眼神古怪的看着乔微凉:“你几天不是怕开车吗?”刚刚为什么还能开车? 乔微凉愣了一下,满不在乎的笑笑:“大概是因为季少你坐在后面,我觉得很安心吧。” 安心。 不算多好的夸奖。 乔微凉却觉得季臻被她说的这句话取悦了,虽然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浑身的气息却是明显的轻松。 关上车门,季臻坐到驾驶座。 乔微凉看了眼后视镜,那辆面包车果然还跟着他们。 “季臻,你发现最近有人跟着你吗?” 乔微凉问,敏锐的发现季臻眸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鹜,然后又恢复如常:“是么?应该是狗仔吧,我会最近会注意的。” “是吗。” 乔微凉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原来这个男人知道啊,所以才会突然对她这么好吧? 车子很快到了翼铎,乔微凉下车站在路边等季臻开车离开,没想到这人跟着下了车。 “你也要上去?” 乔微凉疑惑的问,季臻走到她面前,抬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季太太,以后要习惯和我吻别。” “……” 乔微凉唇角抽了抽,没回答,目送季臻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转身进入翼铎,前台接待人员立刻礼貌的引着她上楼。 “乔小姐,请稍等一下,总裁马上就来。” 秘书泡了一杯绿茶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乔微凉点头,端起茶杯,先闻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放下。 秘书退出去,乔微凉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大约是为了符合企业理念,里面虽然放了书架,但书架上的都是和运动有关的雕塑,色彩也比较鲜艳,显得青春活力富有朝气,根本看不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已经五十六了。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乔微凉立刻起身,主动上前两步,诺诺大方的伸手:“赵总好。” 赵云嵩,翼铎集团的董事长,虽已年过五十,但在业界的地位正逐日上升。 “小乔,坐坐坐。” 赵云嵩虚握了一下乔微凉的手就放开,没有什么架子的招呼着,乔微凉笑了笑,没坐,反而疑惑的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 这个男人现在站在这里,显然和他们今天要谈的广告有关。 ------------ 052 抢角色 乔微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这男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五官清秀,颇有几分书生气,可一双眼眸却是微微上挑,泄出几分桀骜的野性。 这个男人,很危险。 这是他给乔微凉的第一感受,这种危险,不同于季臻和殷席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危险,而是一种兽类的,不择手段的危险。 就乔微凉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男人很擅长交际,他可以迅速和一个人达成一片,也能在某个瞬间为了自己的利益捅人一刀。 这种人,素来都被乔微凉划在尽量避开的范围。 “微凉,你好,我是肖默轩。” 男人主动伸手打招呼,乔微凉伸手,触到男人凉凉的手掌,然后收回。 “你好,我这个人性格比较冷淡,对于不是很熟悉的人,还是称呼我乔小姐比较习惯。” 这话便是在拉开距离,当然,以乔微凉现在在圈内的身份,也的确不需要对一个没有听说过的人表现出过多的好意。 肖默轩愣了一下,随即歉然一笑:“乔小姐,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唐突了。” 乔微凉扯了扯唇,算是回应。 赵云嵩将他们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过了会儿才笑着开口:“小乔啊,你看让默轩也参加这次广告拍摄怎么样?” 他用了一个‘也’字,并不是要换掉安若柏,只是再加个人进去而已。 圣庭和翼铎合作,向来都是圣庭出人出力,翼铎赞助,资金方面由翼铎决定,演员人选则由圣庭选择。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临时加人的情况。 虽然是第一次,但乔微凉也没有特别惊讶,恰到好处的笑笑:“赵总推荐的人,自然是好的,不知赵总想要给他什么角色?” “只要把人加进去就行,其他的我一个糟老头子也不懂。” 赵云嵩挥挥手,把球踢还给乔微凉。 乔微凉当然不能真当他不懂好糊弄,这支广告是要截取动漫里的场景进行拍摄,人物自然也要还原。 广告里群演有好几十,人这么大费周章是来做群演的么?当然不是。 主演一共有三个,都是打篮球的,形成攻守双方,男主角自然是攻的一方,拍摄时要穿着翼铎这次的纪念版球鞋完成弹跳扣球的动作,然而男主角是个十分高大魁梧的人,肖默轩显然不适合这个角色。 男三号和男二号戏份都差不多,主要是阻挡男主角的进攻,然而由于男三号在动漫里面的表现并不是很出色,所以到时候进行拍摄,男三号露脸的机会肯定不多,就算有,也无法让人记忆深刻。 剩下的,就只有男二号。 虽然相比之下,安若柏更适合这个角色,乔微凉还是笑着回答:“我觉得他的形象和男二号很符合,戏份也不少,赵总觉得如何?” 乔微凉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说出男二号三个字后,肖默轩的眼神炙热了几分,果然,他就是冲着这个角色来的。 “这些事你们定就好了,小乔做事,我惯来是放心的。” 赵云嵩满不在乎的说,眉眼弯弯,显然也觉得乔微凉很识趣。 “广告应该会在下个月中旬进行拍摄,具体时间到时我会让助理提前通知到位。”乔微凉说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肖默轩:“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也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肖默轩双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放进口袋,语气很恭敬的说了一句:“谢谢乔小姐。” 乔微凉照例只是笑笑,又转头看着赵云嵩:“赵总,希望这次我们依然合作愉快。” “那是当然,晚上不如一起吃个饭?” ------------ 053 打死这个白眼狼 “谢赵总美意,殷总找我还有事,等广告拍好了,下次我做东,再请赵总吃饭。” 乔微凉熟练地拒绝,赵云嵩也没强留,客套了两句就放乔微凉离开。 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眼看门刚要关上,一只手突然插进来,然后,肖默轩挤了进来。 乔微凉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多说什么,按了一楼,便目不斜视的站着。 肖默轩的气息有些喘,应该是追着乔微凉出来的,吸了两口气,肖默轩眼神直白的看着乔微凉:“听说乔小姐带艺人只有一个要求?” 这人的目的性太强,连遮掩都没有,乔微凉很不喜欢。 “恕我直言,肖先生,你的长相并不算特别出众,给我的第一印象也并不算多正派,如果你愿意演一些反面角色,可以取得不错的成就,但如果你想要得到更多,我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 乔微凉直白的说,她并不觉得这人能在圈里走多远。 肖默轩没想到乔微凉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乔小姐之前可没说潜规则对象还有颜值要求。” “是吗?那需要我现在提醒你,我已经结婚的事实么?” 乔微凉抬起手,摊开五指,无名指的铂金戒指安安静静的躺着。 电梯门正好打开,乔微凉越过肖默轩,提步走出去。 刚走出公司准备打车,这人又追了上来。 “乔小姐,你……” 乔微凉被追得烦了,转身正要骂人,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拳就把肖默轩揍倒在地,嘴里还骂了一句:“我打死你个白眼狼!” 这声音,不就是安若柏么?他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乔微凉晃神的时候,安若柏又在肖默轩脸上揍了几拳,那张刚刚还算得上清秀的脸,现在已经有些惨不忍睹了。 “住手!” 乔微凉拉开安若柏,被他脸上滔天的恨意吓了一跳,却又立刻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的鸭舌帽盖在他头上,又拉高他的外套拉链挡住他大半张脸,这才把肖默轩拉起来。 “老公,这是赵总推荐的广告演员,想跟我说点事,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乔微凉挽着安若柏的胳膊,有些嗔怒的说。 一听这人是乔微凉的老公,肖默轩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圈里精明点的人都知道,乔微凉能走到今天背后肯定有很大的后台,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见肖默轩的动作,乔微凉还十分‘好心’的问了一句:“肖先生,没事吧?需要叫救护车吗?” “没事,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 肖默轩摆摆手,偷偷看了安若柏一眼,见他把脸挡得结实,也没敢追究他的长相,只能自个儿龇牙咧嘴的回去。 等肖默轩一走,乔微凉就立刻拉着安若柏打的离开,上了车,乔微凉浑身的冷刺都竖了起来,等着安若柏‘招供’。 可这人一上车就闷不做声的靠窗坐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乔微凉心里冒出火来,冷冷的问:“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安若柏的回答只有简单粗暴的两个字:“揍他!” “……” 她现在也很想揍他,往死里揍那种! ------------ 054 让你死就去死么? “你和肖默轩有什么私人恩怨?”压下心底的怒火,乔微凉耐着性子问,安若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还因为愤怒发红,表情却很疑惑:“肖默轩是谁?我揍的不是肖大海么?” “……” 乔微凉的眼神嗖嗖的往外冒冷气,安若柏缩了缩脖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人的长相,他确实没打错人,那就是那王八蛋改名了!? 安若柏的火气立刻窜了上来,他现在还没找那人算账,他倒是聪明先给自己改了名字,丫还改得挺好听! 看着安若柏的脸色变脸一样变换,乔微凉眉心跳了跳,也不想再问那些有的没的,只拍着安若柏的肩膀认真的说:“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恩怨,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给我离他远点。” “你怎么也知道他不是好人?” 上一世到最后,安若柏身边的人都不相信他,只相信那个肖默轩,所以安若柏才会这么惊讶。 乔微凉横了安若柏一眼,回了一句:“我眼睛没瞎。” “……” 安若柏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所以上一世他是眼瞎么? 如果乔微凉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一定会冷笑一声:呵呵,你这一世眼睛也没治好!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乔微凉让司机师傅停车,一脚把安若柏踹了下去:“自己想办法回去,不许惹是生非!” 说完关上车门,司机师傅很配合的踩油门,留给安若柏一屁股汽车尾气。 在手机上把换觉的事编辑成邮件发到殷席邮箱,乔微凉直接坐车去了一家门诊医院。 下车后,那辆面包车就停在不远处,乔微凉全装作没看见。 路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心里一动,没敢多买,就买了十块钱的,用纸包好热乎乎的揣在兜里就走进去,直奔二楼休息区。 上楼之后,乔微凉放轻脚步,走到二楼中央,透过玻璃窗果然看见一个顶着西瓜头的小男孩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写作业。 乔微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眉眼弯弯,含着笑意,刚要说话,小男孩便有感应一般抬头看过来,黑亮的大眼亮了几分,小声欢呼:“乔姨。” 乔微凉伸出双臂,接住跑过来的小家伙,拿出热乎乎的栗子给他,凑到莫笙耳边小声的说:“你妈妈不让你多吃,说小孩子吃多了对胃不好,乔姨只买了一点点。” 莫笙抱着栗子闻了闻,在乔微凉脸上吧唧一口:“乔姨真好!” 正说着,背后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微凉,小笙,你们在做什么?” 一听这话,小不点立刻把栗子塞回乔微凉手里,双手背在后面,恭恭敬敬的站好:“妈妈,乔姨来看我。” 站在他们背后的女人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一头秀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脖颈,五官秀美清丽, 宽松的白大褂遮挡了她窈窕的身体曲线,却平添了一分圣洁美好。 乔微凉晃晃手里的栗子:“周大夫,我拿了十块钱的栗子来贿赂你。” 周涵无奈的瞪了乔微凉一眼,拿了三颗栗子给莫笙,剩下的全部没收,勒令他去做作业,然后把乔微凉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儿了?” 周涵问着把栗子分给在门口遇见的两个护士,拖了把椅子给乔微凉。 乔微凉往凳子上一坐,然后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说:“周大美人,给我开点止疼药呗。” “你又去吃辣了?” 周涵脸色一变,当即走到乔微凉面前,拿出随身携带的听诊器从她衣服下摆探进去。 听诊器一直在她衣兜里,并不凉,温温的,像她的人一样。 看她脸色太严肃,乔微凉开玩笑的说:“难得和我男神一起吃顿饭,我难道还能推掉?” 周涵收了听诊器,脸色更难看,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给乔微凉开药:“就你那破胃还经得起几次折腾?难道你男神让你去死你也去?” 这人说话就是直,可难得的对乔微凉的胃口。 乔微凉舔唇淡淡的笑:“如果他能让我睡一辈子,我可以考虑一下。” “你命都没了还能睡他一辈子?” “……” “就算你乐意,他也愿意奸尸?” “……” 呵呵!学医的人说话都这么……直率。 乔微凉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 055 太太 问到这个话题,周涵的脸色和缓了些,向来雷厉风行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疲倦和脆弱。 “哪有这么容易找到,有权有势的,什么都处理得干干净净,连电视台都不敢曝光这件事。”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生存,弱者有时连发声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你找到她之后想怎么做?” 乔微凉握着周涵的手问,她的手有些凉,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乔微凉愣了一下,连忙道:“莫笙还小,为了他你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如果真的找到了,也许我可以帮你。” “嗯,我自己有分寸。”周涵说着把手抽出来,写完处方交给乔微凉:“去挂个号然后拿药,下次再这么折腾,不用来找我,我直接打电话帮你联系火葬场。” “……” 买了药,乔微凉直接在医院外面买了瓶矿泉水喝了一次,胃里的灼痛感才消下去一些。 时间不早了,乔微凉直接回了别墅,冷冷清清的别墅里,破天荒的亮着一盏灯。 季臻在家? 乔微凉加快步子走回去,换了鞋进屋,抬头就看见季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不过不是他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看上去就很像业界精英。 看见乔微凉回来,那两人动作划一的朝她微微点头:“太太。” “……” 冷不丁被人这么称呼,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们忙,不用管我。” 乔微凉说着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就上楼,稍微休息一下才进去洗澡,洗完擦着头发出来,季臻已经上来,正坐在床头看她拿回来的药。 “胃痛?” “有点,老毛病了,现在谁身上没点杂七杂八的毛病。”乔微凉不在乎的答,打开吹风吹头发,手突然被握住,季臻已经站到她背后。 他要帮她吹头发? 乔微凉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抓紧吹风机,喉咙发紧的说:“我自己可以。” 季臻没说话,索性抓着她的手开始帮她吹头发。 动作比乔微凉想象中的轻柔,他的指甲留得很短,穿过发丝,在头皮上划过,像电流一般窜到全身,乔微凉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了手。 季臻把玩着她的发,低笑出声:“怎么不抓着了?” 这人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乔微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手酸行不行?” 季臻没再逗她,很快帮她吹干头发。 头发一干,乔微凉就‘蹭’的站起来把自己扔床上,刚想裹被子,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来,乔微凉偏头,男人滚烫的吻落在她脖子上,却将错就错,流连不止。 “季臻,你不是说对我……”硬不起来么? 话没说完,男人性感惑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窝响起:“微凉,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么?” 那声音似有魔力一般,让她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心底却一片慌乱。 “季臻,你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不要这样好吗?” 不要这样攻心,她守不住。 ------------ 056 季太太的朋友 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慌乱,语气带着祈求,是从未有过的软弱。 抬头,含着水光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被欺负了的小动物。 乔微凉,也会有这么无害的一面? 季臻觉得新奇,动作却是停了下来,只伏在她身上轻轻喘气,一手勾起她铺散在枕上的发丝,丝滑的触感胜过上好的绸缎,洗发水的清香淡雅别致。 置于鼻间轻嗅,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微凉,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嗯,很多人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乔微凉偏头把脸庞埋进柔软的枕头,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想死到临头才发现一切都是骗局,季臻,我没你想的那个强大。” “是么?我怎么觉得以前是我小看了你?” 季臻饶有兴致的问,乔微凉掀眸看了他半天,问:“如果我因为你落到很危险的处境,你会想办法救我吗??” 她的眼里没有期待,没有紧张,季臻看不出她现在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坚定地回答:“会。” 听到肯定回答,乔微凉悬起来的心落回原地。 他说会想办法救她,那些缠着她许久的不安和害怕很自然地就消失不见。 连乔微凉自己都没发现,她还像之前那样,习惯无条件的相信他,尽管他已经有过失信的前科。 又忙了两天,处理好手上的工作,乔微凉就和季臻一起出国了。 乘机那天,季臻照旧穿了一套黑色休闲运动服,里面是一件工字背心,和乔微凉发出去的那张照片里的背心是同款,而且在机场候机的时候,乔微凉特意让季臻拉开外套拉链,让送机的粉丝和媒体抓拍。 虽然没有露肉,但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他们疯狂了。 听到登机的提示音,季臻迫不及待的起身拖着行李箱就走,那张隐匿在硕大墨镜下的脸早就耗光耐性,不耐烦得很。 乔微凉拿好登机牌跟上,一上飞机,季臻就戴上眼罩睡觉,乔微凉问空姐要了毛毯盖在身上,把椅背跳得矮一些,也开始休息。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这个时候乔微凉根本不想理人,缩缩肩往季臻身边靠去,脑袋很自然就搁在季臻肩上。 季臻只是在养神,根本没有睡着,感觉到乔微凉靠在他肩上,还不满的哼了一声,取下眼罩,然后就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站在他们旁边。 “Hello,wassheJoe?” 帅哥兴奋的问,眼里满是欣喜,乔微凉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眉头因为吵闹而皱起。 季臻冷冷的看向帅哥:“Ithinkmywifeneedsleep,sheistired.” 帅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歉意的摆手:“sorry.”说完便坐回自己的座位,虽然没有再说话,眼睛却一直往乔微凉身上看。 看的次数多了,季臻心底生出几分烦躁,索性伸手揽住乔微凉的肩膀让她睡得更好,又拉上了靠近她那边的帘子,遮挡那人的目光。 因为之前积压了工作,出国又要耽搁,乔微凉前两天几乎是在公司熬了两个通宵,所以这一觉,乔微凉睡得很沉,除了中间迷迷糊糊的喝了点牛奶,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在睡觉。 直到快到目的地,乔微凉才揉着眼睛醒来,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卫生间洗漱,只是她刚起身,那个金毛帅哥就迫不及待的跟去,很是明目张胆的堵在门口。 季臻看见了,按耐着性子没跟着去,可眼神却不自觉的往那边看。 乔微凉很快出来,她洗了脸,头发高高的扎在后面,看起来十分干练。 下巴处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未施粉黛,可皮肤看起来白皙柔嫩,完全不像二十六的女人。 金毛帅哥一看见她出来,就很激动,连说带比划,乔微凉一开始是惊讶,后来脸上晕出些许浅淡的笑意,金毛帅哥这下更激动了,然后就抓住了乔微凉的手,关键的是,乔微凉还没挣扎。 季臻突然有些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经济报刊,季臻径直朝乔微凉他们走去,刚走近,就伸手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你们认识?” 季臻问,眼神却一直锁住他们交握的手上。 不等乔微凉回答,金发帅哥就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我叫阿金,是……微浪滴盆油,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微浪,是他对乔微凉的称呼,他的汉语水平已经进步很多,可这个字,总是发不准。 “那还挺有缘的。” 季臻似笑非笑的说,阿金没察觉到不对,还兴奋地继续说:“微浪很厉害!我……我们都喜欢她!” 他们?还不止他一个? 正想着,背后口响起欢快的口哨声,季臻回头,就看见七八个和阿金穿着一样衣服的人站了起来,而且还是不同肤色。 “乔微凉,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 ------------ 057 没有绅士风度 下了飞机,季臻浑身冷肃的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乔微凉,以及她的一群小喽啰。 他们殷勤的帮乔微凉拿了行李,然后热情的簇拥着她,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就像被丢到一边的小猫小狗,见到了久违的主人。 偏偏这个主人十分淡定,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只是浅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饶是如此,这些人的谈话热情丝毫没有减少。 季臻对他们的谈话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可难免有些字眼会不小心落入耳朵。 什么国际攀岩大赛,什么老师很厉害,什么你要是有空就来看我们的比赛。 季臻停下步子,凭借身高越过人群把乔微凉拎出来,冷着脸提醒:“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做亲友团的。” 乔微凉早就习惯了季臻这种脾气,权当他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心情不好,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其他人却以为季臻是在凶乔微凉,立刻护短的把乔微凉拉回去围在中间,保护意味很明显。 一个黑皮肤的男孩小声嘀咕,用的是一个小语种,恰好,季臻能听懂,他在说他没有绅士风度。 乔微凉闻声笑了笑,不置可否。 再往外走,便看见外面挂了横幅,还有很多媒体守在那里。 乔微凉反应很快,一下子就窜出来拉着季臻躲到一边,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还有工作要忙,这些人才闷闷不乐的把行李箱还给他们,临走不忘要乔微凉的电话号码。 低调的从机场的另外一个出口出来,没一会儿,一辆黑色面包车便停在他们面前,乔微凉上前交谈了一会儿,确定这是酒店派来的车才上去。 机场离酒店不远,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酒店看上去不算多豪华,可装修风格别具一格,极有当地特色,服务也算周到。 乔微凉订了两个房间,进去之后,房间里的布置让季臻眼前一亮。 手工编织的藤椅,手工制作的地毯和沙发垫,古色古香的床以及古典气息十足的吊灯,好像一下子从喧嚣匆忙的现代穿越到淳朴闲适的部落生活。 更重要的是,推开窗,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高山,浮云缭绕,心旷神怡。 正欣赏着美景,有人敲门,开门,乔微凉提着一套深紫色的西装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白色背包。 “约翰先生两小时后抵达,在拍摄之前,我们先一起吃个饭。” 乔微凉说着把西装放到床上,又从背上的背包里拿出一堆洗漱用品:“约翰先生喜欢从一个人最真实的五官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他的拍摄风格多半是展现人体的力量和美。你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就算约翰先生不介意,也不能暴露在高清摄像机下。” 说到这里,乔微凉停下,习惯性的抬头看了季臻一眼:“这顿饭的目的只有一个,引导约翰先生将这次的拍摄主题定位血性一些。”最好是能满镜头血雨腥风的那种。 剩下的乔微凉没说,季臻已经明白的她的用意,这女人,还真是会就地选材。 换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乔微凉已经换好衣服站在门口,手还悬在空中,显然正准备敲门。 “这么快?” 乔微凉说着收回手,腰却被季臻揽住,头顶响起男人散漫的声音:“微凉,千万不要说一个男人快。” “……” ------------ 058 我妻子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到餐厅的时候时间还早,乔微凉叫来服务生,把菜单上的菜品都先了解了一下。 她换了一件乳白色单肩晚礼服,只画了很淡的淡妆,从脖子到锁骨再到白皙圆润的肩头,无一处不精致。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露出柔婉的五官,和平时那个傲气又倔强的乔微凉全然不同。 她仰头和服务生低声交谈着,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优雅有礼,如同教养极好的名媛贵族,根本看不出是混迹在圈子里,恶名远扬的女人。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面?她似乎很会伪装,又似乎从来都只是在做自己。 刚问完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餐厅的门便被推开,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帅哥。 对乔微凉和季臻来说,这个帅哥并不陌生,几个小时前他们刚从机场分开。 微微愣了一下,乔微凉和季臻同时起身迎上去,乔微凉特意落后季臻一步走在后面。 “约翰先生,你好,我是季臻,很高兴认识您。” 季臻用流利的英文问好,发音很标准,加上声音醇厚,说不出的好听。 约翰先生笑着和他握手,眼睛一直在打量季臻。 他想,这真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男人,这人的五官深邃,俊美英气,面部轮廓硬朗,眼底散发着睿智的冷芒,加上沉稳冷厉的气场形成独特的个人魅力,足以吸引任何女性的目光。 “季先生,你好,你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气质。” 打量完,约翰先生给出评价,算是不低的赞美。 季臻说了句谢谢,松开手,表现得荣辱不惊。 乔微凉这才上前打招呼:“约翰先生,您好,我是季先生的经纪人,很荣幸能邀请到您这样的大师进行拍摄。” 约翰先生看向乔微凉,眼底露出一丝疑惑:“乔小姐,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乔微凉正要说话,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他背后的阿金按耐不住惊呼着上前:“噢,老爹,她是乔啊!” 约翰先生恍然大悟,乔微凉原本以为今晚这顿饭会吃得很费神,但因为阿金的意外加入,这顿饭吃得比乔微凉想象中要轻松许多。 约翰先生变得格外好说话,对季臻基本满意,饭桌上的话题几乎都在乔微凉身上。 “乔,你长得很好看,像你爸爸。” 约翰先生称赞,乔微凉大方的说了谢谢,提议这次拍摄主题稍微血性一点,比如荒野求生那种,展现人与自然之间的斗争。 约翰先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然后问:“乔,你爸爸现在在哪儿,如果可以,下次我希望和他一起登山,抓拍几张照片,他简直太完美了。” “……” 乔微凉剥牡蛎的动作顿住,壳有些锋利,指尖一痛,有殷红的血珠溢出。 乔微凉愣了一下,抽了张纸巾擦掉,低低的答:“很遗憾,约翰先生的希望可能无法达成了。” 以为乔微凉有什么顾虑,约翰先生继续道:“不用担心行程问题,只要他有时间,我都可以直接坐飞机来找他。” “不是行程的问题。”乔微凉回答,垂了眼眸,不让别人看见她眼底的悲伤:“约翰先生,我爸爸因为一次意外已经离世了。” “噢!不!上帝怎么会夺走这样一个天才的生命!” 约翰先生说着激动地站起来,桌子被他撞得晃动一下,有盘子掉落,发出巨大的声响,餐厅里其他人看过来,他却恍若未觉,只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微凉:“乔,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约翰先生问得急切,乔微凉没有回答,低着头坐在那里,从季臻的角度看过去,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孤独又无助。 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这该死的女人平时不是那么能说会道么?这会儿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乔……” 约翰先生还要再问,季臻‘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餐具,伸手揽住乔微凉的肩:“约翰先生,请您控制一下您的情绪,我的妻子不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 059 季臻,救我…… 季臻的语气不太友好,不过约翰先生没有介意,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依然沉浸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中无法自拔。 阿金站起来,代替约翰先生朝乔微凉鞠了一躬:“乔,对不起。” 因为这个插曲,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不过乔微凉还是礼数周到的送约翰先生和阿金上了车。 季臻看得分明,她在逼着自己强撑,从约翰先生问到有关她父亲的话题开始,她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得出这样的认知,季臻心里有些烦躁,至于为什么烦躁,他没想明白。 乔微凉拿出手机准备叫酒店的车来接他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走了手机,然后,她的脑袋被按进男人硬实的胸膛,鼻尖被撞得发疼,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季臻……” 所有的疑问被男人强势霸道的命令打断:“给你十分钟收拾好情绪,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比哭还难看的笑。” “季臻,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乔微凉环住季臻的腰,贴着他胸口闷闷的问,眼眶湿得更厉害,泪水终于涌出,悄无声息的砸在男人的胸膛。 “乔微凉,你故意的?” 季臻语气不善的问,乔微凉伸手把人抱得更紧:“嗯,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心疼,害你同情。” 乔微凉承认得坦然,季臻拧眉,终究还是没把她推开。 回到酒店的时候,乔微凉的情绪已经平复得差不多,只是一双眼睛还有些水润,看得季臻心里湿漉漉的,恨不得再把她按进怀里,让她依赖。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未付诸行动。 刚刚的举动对他来说,已经是失控。 之前对乔微凉的撩拨,对他来说,就像是发现好玩的猎物的逗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今晚,身体似乎总能快于意识的做出反应。 他喜欢掌控自己的欲望,而这种脱离掌控的情况,只会让他觉得……很危险。 他似乎在乔微凉身上倾注了太多注意力。 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季臻洗漱完就站在窗口发呆,点了一支烟夹在手上,可直到燃到尽头,一口也没吸,手指被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转身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放松身体躺在床上休息。 季臻刚睡下,乔微凉就披了件披肩出门,她心情不好,与其毫无睡意的闷在房间,不如出来吹吹风。 已经差不多凌晨,到处都静悄悄的,幸好酒店外面一路都有地灯,小小的一盏,不算特别明亮,但足够看清路。 乔微凉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小花园,旁边有椅子,便走过去坐下。 然而刚坐下,不远处便响起某种不和谐的声音,无非就是嗯嗯啊啊的单音节词,乔微凉没有听现场直播的兴趣,起身准备离开,只听得一声惊呼,一个衣衫半退,露着美背的身影便从她身边飞快的跑走。 乔微凉也想走,背后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哟,这不是乔大经纪人么?” 乔微凉回头,一个人影从花丛里钻出来,花蝴蝶一样的衬衫大敞,露出油腻的赘肉和啤酒肚,裤子只拉了拉链,要掉不掉的挂在胯上,油光满面的脸上挂着让人反胃的笑。 这人不怎么样,倒是有个不错的名字,关旭。 关旭于乔微凉而言,并不陌生,在圈里也有些名气,当年乔微凉就是在他手上喝到胃出血的。 乔微凉觉得最近她可能不宜出门,不然好多年没见过的人,怎么突然就一个个往她面前蹦呢? 乔微凉不想理他,继续往前面走,关旭却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乔微凉心里一阵恶寒,用力甩开吼了一句:“给我滚远点!” 关旭没想到乔微凉力气那么大,被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面子有些挂不住,冷笑一声,嘲讽的说:“哟,攀上高枝脾气大了,别看你现在这么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在人家殷总床上还不是一样的变成荡妇?” 乔微凉知道,畜生总喜欢嚎两句,没理会关旭,抬腿就走。 洗漱完,乔微凉就换了一条浅蓝色纯棉无袖睡裙,裙子及膝,刚刚出门也没换,只披了件披肩在身上。 她穿着酒店的拖鞋,步子走得很急,纤细匀称的小腿却在地灯的照耀下显露无疑。 关旭看得着迷,只觉的乔微凉还真是越长越水灵,比现在好多年轻艺人看上去还要引人犯罪。 刚刚被乔微凉撞破,关旭根本没有爽够,此刻看见乔微凉,一股邪火窜上小腹,想着这又是在国外,殷席的手根本就伸不到这么远,关旭有些色胆包天,想也没想直接冲过去想从背后抱住乔微凉。 乔微凉听见动静,转身就是一脚,关旭被乔微凉踹到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裆部在地上打滚。 “乔微凉,你这个贱人!我……” 关旭恼羞成怒的大骂,乔微凉冷笑:“看来关导是嫌我刚刚那一脚太轻了。” 说完抬脚还要再踹,右手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乔微凉一惊,没来得及反抗,左手也被抓住,只听‘喀’的一声,手腕上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是手铐! 惊愕的回头,一张熟悉的病态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唇角挂着诡异的冷笑,乔微凉瞪大眼睛,浑身都在发抖。 “微凉,好久不见。” 那人低笑着说,声音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 “季……” 季臻,救我…… ------------ 060 季臻,我想杀人! 乔微凉想喊季臻,然而刚喊出一个字,那人便拿出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刺鼻的气味侵入脾肺,意识变得模糊,和恐惧相伴的是灭顶的绝望。 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变态! 再次醒来的时候,乔微凉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手上的手铐已经打开不见踪影,试着动了动腿,同样没什么束缚。 想要起身,然而脖子刚动了一下,就听见铁链晃动的声音,偏头,一根足有成年男人大拇指粗的铁链从床头的墙壁上延伸过来。 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子,那里,多了一个铁项圈。 那个变态竟然把她像狗一样栓了起来! 乔微凉只觉得胸腔都被怒火灼烧的生疼,从地板上站起来,药效还没完全过,身体晃了晃才站稳。 这么粗的铁链没有钥匙她是不可能挣断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除了一扇门和里面的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关阳,你疯了!” 乔微凉盯着天花板的一角质问,语气里满是愤怒,她知道,那个变态一定就在监控器后面看着她。 话音刚落,灯灭了,屋里陷入完全的黑暗,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乔微凉保持这个姿势站了许久,直到腿麻木了才摸索着到墙角坐下。 关阳,是关旭的表弟。他们的名字听起来都很阳光,可人和名字完全搭不上边儿。 他们一个是导演,一个是经纪人。一个人渣,一个变态。 乔微凉觉得自己的运气大概很不好,先是栽在关旭手里,喝了个胃出血,后来又因为打了关阳,进了警局。 如今又碰上他们两个,还真是倒霉透顶呢。 关阳长相偏阴柔,皮肤是病态的白,一双眼眸灰蒙蒙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刚进圈子的时候乔微凉就听说关阳不仅男女通吃,还有施虐的癖好,所以在知道艾斯城接受潜规则这件事后,她才会那么生气。 选谁不好,偏偏要选这个变态!?不要命了? 乔微凉永远忘不了她从医院赶到酒店,推开门后看见艾斯城的那副场景。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艾斯城会这样狼狈的出现在她眼前。 他从来都是阳光的,帅气的,即便身处这样的圈子,也没有沾染半点污秽。 他不该像现在这样屈辱的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不该被当做一个玩物来对待!! 身体的血液被眼前的场景刺激着,不断升温,在身体里沸腾着叫嚣着,在乔微凉看见关阳还在房间里摆了一台摄影机后,理智轰然倒塌…… 关阳回过头,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诡异的笑了起来对她说:“你也来了?” 声音低缓愉悦,似乎在邀请她的加入。 乔微凉什么也管不了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渣! 提步走进去,乔微凉关了门顺手反锁。 关阳看见她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并不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能做出什么反抗。 乔微凉走近,关阳拿着蜡烛靠近乔微凉的脸庞,橙黄的火苗在她脸上映出跳跃的影子,在她澄澈的眸底晃动。 “真是个尤物。” 关阳兴奋地赞叹,乔微凉冷笑着勾唇,抬腿向上一顶,关阳察觉后退两步避开,刚要说话,便被乔微凉抓起一旁的工具打在头上。 乔微凉用了十足的力道,关阳伸手摸到脑后一片黏稠的血,便无力地倒在地上。 乔微凉又狠狠地踹了他几脚,还要再打,艾斯城含糊不清的声音拉回乔微凉的理智,她不能为了这样的人渣把自己搭进去。 把摄影机砸烂,里面的底片也销毁,乔微凉刚把艾斯城解开,记者就闯了进来,那一刻,她几乎是本能的护住艾斯城。 关阳在圈内虽然名声不好,但也有些背景和势力,更何况,圈子里,指不定谁比谁干净。 动手打人的那一刻,乔微凉就知道自己惹上了很大的麻烦,所以在警局看到季臻的时候她才会孤注一掷的说要和他做交易。 在警局被关了三个多月被放出来之后,她打人这件事已经沉淀下去,关阳和艾斯城都从娱乐圈销声匿迹。 乔微凉不知道季臻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也没刻意打听。 五年时间过去,她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遇到关阳。 坦白的说,乔微凉有点害怕,毕竟变态的思维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测的。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乔微凉立刻瞪大眼睛,神经紧绷的看着前方,尽管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却不是朝着她的方向,分明是放的录音,关阳想做什么? 正疑惑,男人沙哑苦涩的声音响起:“我要怎么做?” 这个声音分明是艾斯城! 乔微凉惊愕,她当时不是把摄影机砸了吗?这段录像怎么还保存着? 录音继续,关阳阴冷的开口命令:“自己把衣服脱了。” 沉默几秒,乔微凉听见艾斯城颤抖的声音:“好。” 虽然明知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乔微凉的呼吸还是滞了滞,她无法想象艾斯城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是关阳恶趣味的声音:“叫给我听。” 几秒的间隔后,是男人屈辱的,沙哑的低吟,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 乔微凉伸手捂住耳朵,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艾斯城的场景。 那时他才二十岁,没什么名气,穿着一件纯白T恤,下面一条牛仔裤,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轻轻拨弄着他心爱的吉他。 初夏的暖阳透过细密的树叶洒在他身上,并未惊艳时光,却美好得像一尘不染的童话。 那才是她认识的艾斯城啊,怎么会变成录音带里那样曲意逢迎的男人。 录音很快结束,屋里的灯亮起,然后乔微凉靠着的一面墙百叶窗一样收起,一个透明玻璃出现在乔微凉眼前。 玻璃那边,不着寸缕的男男女女交缠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做着最原始的事。 野性和欲望交织,没有理智没有羞耻没有伦理。 乔微凉只看了一眼,就扭头干呕起来。可脑袋却还在飞速运转,她知道迷幻药的药效最多几个小时,关阳不可能把她带到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房间应该是一些特别的会所为有特别嗜好的人准备的,这样的会所据乔微凉所知,云城有一家,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这样的地方保全做得很好,对客人的隐私更是完全保密,但只要不给会所找麻烦,就是不小心把人玩死了,也没人管。 乔微凉的心很冷,她知道,在这里,没有善恶对错,只有刺激欲望,她可能不止要面对关阳一个变态。 到会所来的人都是为了寻求刺激,但像玻璃那边这么疯狂的狂欢应该还是很少出现的。 一个高级会所,要一次聚齐这么多寻求刺激的男女,乔微凉想到一个地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就在离她和季臻住的酒店二十公里的酒庄!这里正在举行为期三天的葡萄酒品鉴大会! 难怪之前会有人用那么古怪的眼神问她是不是和先生一起来参加狂欢的。 能开这样一个会所的人,背后的势力一定很大,至少在当地能一手遮天,所以报警让警察来这里是不可能的。 乔微凉的心在狂跳,这里离酒店不远,酒庄里一定停了不少车,她只要能打开脖子上的铁圈,离开这个房间就足够了。 “把衣服脱了。” 正想着,关阳的命令传来,和刚刚录音里对艾斯城说的话一样。 乔微凉没动,忍着胃里的不适开口:“如果我不呢?” “你以为你有得选?”关阳好整以暇的问,似乎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当然有! 乔微凉握拳,睁开眼睛看向摄像头,笑得妩媚:“你不是要刺激么?不如带我出去,让我看看你能玩多大。” 这话说完没多久,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关阳走进来,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完美的诠释着什么叫衣冠禽兽! “想玩?” 关阳走过来,钳住乔微凉的下巴问,乔微凉伸出舌头舔舔有些发干的唇:“不是你想玩么?” 关阳眼底染上疯狂的欲念,他松开乔微凉的下巴,手顺着她的脖子下滑到她的胸口,轻轻点了一下道:“没事,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慢慢玩。” 乔微凉只觉得自己像被冰凉滑腻的毒蛇缠住,那蛇正对她吐着蛇信子。 “是吗?你不怕待会儿就有人找来?我现在是季太太,五年前季臻能让你在圈里混不下去,五年后你觉得他还能放过你?” 乔微凉冷冷的提醒,关阳不仅没怕,反而笑了起来,伸手从乔微凉的睡裙下摆钻进去。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乔微凉抓住关阳的手,翻身把他压住,伸手摸进他兜里,关阳也没挣扎,欣赏着乔微凉的表情,半晌才幽幽的说:“没有钥匙,你就是我的入场费。” 没有钥匙!?他把她卖进这里了?开什么玩笑? 乔微凉抓着他的衣领想要质问,关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水果刀,乔微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肩上就是一痛,有血溅到关阳脸上。 关阳的脸色变了,乔微凉感觉到他兴奋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兴奋。 他喜欢血的味道! 睡裙被水果刀割开一个口子,乔微凉锁骨下方同时出现一条血肉翻飞的伤口。 趁乔微凉吃痛,关阳翻身压在她身上,动作极快的又是几刀,是割她的裙子,也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留下几道口子。 她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关阳的神情也越来越疯狂。 不可以这样下去! 求生的本能让乔微凉在关阳再一次挥刀的时候,用手抓住了刀。 血从指缝流下,滴在她裸露的小腹,殷红的血珠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关阳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他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的穿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吼声,腾出一只手按在乔微凉胸口,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乔微凉所有的理智都崩塌,她失控的尖叫:“关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房间门突然被人踹开,乔微凉看见季臻一脸杀气的冲过来,一脚把关阳踹到墙边,关阳吐出一口血来,却是笑出声:“想不到季少真的为了一个婊子找到这里来。” “婊子?” 季臻幽幽的重复,阴云密布的脸上突然勾起一丝笑,抬脚踩在关阳胯下,狠狠地碾压,关阳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晕了过去。 回头,乔微凉浑身是血,衣不蔽体的蜷缩在地上。 季臻刚要走过去,乔微凉突然爬过去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眼神涣散的喊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乔微凉举着刀冲过来,季臻没躲,由着她把刀扎进自己手臂,直接把人抱进怀里。 女人瘦弱的身体嵌在他怀里,发着抖挣扎着,声音沙哑的哭喊着,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她刚刚遭遇了什么。 季臻用力禁锢着她,沉声低唤:“乔微凉!是我。” 是我,别怕。 乔微凉忽的安静下来,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可手还死死地抓着那把水果刀没放。 “乔微凉!” 他继续喊她,然后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季臻,我想杀人。” 她脸上布满泪痕,面色惨白一片,眼神浸在无边的恐惧中,身体瑟瑟发抖。 她对他说,她想杀人,却不知,他更想。 季臻把她的头按进自己胸腔,紧紧的抱着她说:“我先带你回去。” 她伸出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脖子没再说话,季臻冷冷的看向门外,立刻有人进来打开了乔微凉脖子上的项圈。 纤细的脖子上,留下一圈红肿的痕迹。 季臻回头看向关阳,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阴鹜的吐出三个字:“处理掉。” 说完这句话,季臻抱着乔微凉离开。 上车直接到最近的医院,早就接到通知待命的医护人员冲上来,乔微凉睁开眼,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季臻!” 季臻的手紧了紧:“我在。” “回酒店好不好?”乔微凉小声的说,语气里带了哀求。 她看起来浑身都是血,季臻不知道她伤得有多重,正犹豫,乔微凉又加了一句:“求你。” 她在求他! 骄傲如乔微凉,如今却用这样软弱的语气求他! 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季臻直接抱着乔微凉转身往回走。 “季先生!” “找两个医生到酒店。”季臻头也不回的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女的。” 一上车,乔微凉便自发的缩到他怀里,小小的一只,可怜的很。 季臻面色阴沉的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一个月的时间,我不希望在云城再看到关家的人。” 说完挂断电话,乔微凉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不停的呓语。 到了酒店,季臻抱着乔微凉回房间,直接进浴室,刚想帮她清洗一下身体,乔微凉突然睁开眼睛,看见是他,稍微松了口气。 “我自己洗。” “你受伤了。” 季臻说着打开花洒,调试温度,放掉里面的冷水。 “我可以。” 乔微凉说完撑着墙壁站起来,季臻盯着她,眼睛要喷出火来:“乔微凉,你非要这么逞强!?” 乔微凉抿唇沉默,脸还是和刚刚一样白,好像才生了一场大病。身体绷得紧紧的,证明她正处于警备状态。 “放心,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季臻冷着脸说,然而手刚碰到乔微凉的脸,乔微凉就蹲在地上大喊:“别碰我!” 季臻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她的脸,真冷啊。 热水从花洒里涌出,热气蒸腾,蹲在地上的女人让他的心狠狠的疼了起来,沉默半晌,季臻第一次妥协。 “我会在外面守着,你洗完就出来,一会儿医生会来。” 直到季臻关上浴室的门,才听见乔微凉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乔微凉这个澡洗了很久,医生来帮季臻把胳膊包扎好她才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浑身被她搓得通红,泡得有些发白的伤口又涌出血来。 季臻只看了一眼火就冒了起来,一脚蹬开面前的茶几:“还愣着干嘛!给她包扎伤口!” 乔微凉身上一共被划了十一刀,伤口都不算很深,但看起来很恐怖。 刚开始给她上药,她还会瑟缩一下,后来就好像麻木了一样。 等医生上了药离开,乔微凉没有立刻缩进被子里,而是掀眸看向季臻认真地说:“我想要把刀。” “想死?” 季臻韫怒的问,乔微凉摇头,她怕死。 “我怕做恶梦,如果有把刀,会比较有安全感。” 她现在已经不发抖了,表情也平静下来,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算有逻辑,可季臻就是觉得这女人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随手拖了把椅子,季臻坐在乔微凉面前:“灯不关,我就坐在这里守着。” “我想要刀……” 乔微凉执着的说,话音未落,季臻猛地俯身,乔微凉吓得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嗓子眼里挤出一声:“不要!” 季臻心底一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睡吧。” 乔微凉眼底的惊惧还没完全散去,茫然的点点头,任由季臻帮她盖上被子。 见她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季臻不得不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掌心下的睫毛不安分的刷了几下,终于闭上。 季臻收回手,什么也没做,就坐在床边看着乔微凉。 然而没过一会儿,乔微凉又睁开眼睛:“季臻,我有点冷。” 季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湿冷,发烧了! “季臻,你打电话问问酒店有电热毯没……” 乔微凉小声的说,话没说完,季臻直接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上完药,乔微凉穿的是干净绵软的浴袍,被子掀开的那一瞬,乔微凉打了个寒颤,然后就被男人一把捞进怀里。 背贴上男人滚烫的胸膛,乔微凉感觉自己僵得像块木头,尖叫已经到了喉咙,又被她的理智堵回去。 她不断告诉自己,背后的男人是季臻,是她自己选的丈夫,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害怕。 脑袋昏沉沉的发痛,乔微凉低声开口:“季臻,我很害怕,你可不可以让我单独待着?” “不可以。” 季臻直接否决,搭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乔微凉沉默,只得闭上眼睛休息,身体已经很累了,可她总是睡了十分钟不到就会突然惊醒。 幸好,醒来时,房间的灯是亮的,背后温暖的怀抱并没有离去。 乔微凉睡不好,季臻自然也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订了回国的机票。 季臻打电话的时候,乔微凉正缩在沙发上吃皮蛋瘦肉粥,也不知道这人在国外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 听到季臻准备回国,乔微凉慢半拍的问了一句:“杂志拍完了?” 季臻闻声掀眸睨了乔微凉一眼,说了句:“不拍了。” “哦。”乔微凉点头,喝完最后一口粥,低头找自己的手机准备给助手打个电话,杂志不拍了,好多事都要变。 季臻抢先一步拿走她的手机:“这些事,殷席会让人处理。” “哦。” 乔微凉点头,又坐回沙发发呆,她眼底有明显的乌青,面色也很憔悴。她不是不想睡,是睡不着。 机票订的晚上的,现在时间还早,季臻想了想还是带着乔微凉出了酒店。 虽然已经是11月,可这里正是初夏清凉的时节,乔微凉却穿了件呢子大衣,如果不是季臻拦着,她还打算往自己脖子上套一条围巾。 没让酒店的人送,季臻亲自开车,乔微凉坐的副驾驶座,车子径直往他们酒店对面的那座山开去。 乔微凉一路的表情都有些呆滞,直到车到了山脚,看见崖壁上几个小小的人影,乔微凉的眼神才多了一丝亮光。 “嘿!乔!” 阿金欢快的呼喊回荡在山间,乔微凉下车,朝他们挥了挥手。 季臻靠在车门上远远地看着,终于觉得这女人看上去顺眼了一些,忍不住学着阿金的语气轻唤:“嘿,乔。” 乔微凉闻声回过头看过来。 季臻今天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格子衬衣,衬衣扣子解开两三颗,露出些许麦色的胸膛,下面是一条宽松的白色七分裤,脚下是一双复古风的凉鞋。 他懒懒的靠在车门上,迎着灿烂的阳光,轻轻地说:嘿,乔。 好像,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清风撩人,乔微凉感觉自己的心弦动了动,默默地在心底回了一句:“嗨,季先生。” 如果这是我们的初遇,多好。 上面很快传来欢呼声,乔微凉抬头望过去,半山腰上,阿金正卖力的挥舞着一面蓝色旗帜,崭新的旗布上,是乔微凉熟悉的涂鸦。 他们,竟然真的用这面旗做队旗了。 “嘿,乔!”阿金和那些队员齐声呼喊。 乔微凉心神一动,上前两步,双手呈喇叭状放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句:“嘿!帅男孩们!” 有人吹起口哨,季臻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乔微凉的脸上绽出笑来,回头对季臻说了一句:“季先生,你刚刚很让我心动。” 季臻皱眉,不满的开口:“乔微凉,就只有刚刚而已?” “可能吧。” 乔微凉故意点着头说,提步往车边走去,被季臻一把揽住腰。 季臻明显感到乔微凉身体僵住,肩膀也瑟缩了一下,不过只是片刻,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公事公办的说:“回去之前,还是给约翰先生赔个礼比较好。” 虽然季臻不一定还有和他打交道的机会,但圣庭还有其他艺人,总要周全些才好。 “赔什么礼?” “……” 也是,在季少的世界里,哪里有对不起别人一说? “那我自己去吧,你……” 乔微凉话没说完,季臻就越过她先上了车,然后不耐烦的按喇叭:“还不上车?” “……” 果然还是刚刚的季先生比较让她动心。 半小时后,乔微凉两手空空的站在约翰先生住的酒店大堂,莫名的想要落荒而逃,偏偏身边还站了个比她更不爽的男人:“还不上去?要我让人叫他下来?” “……” 这是来给人赔礼的还是找茬的? 怕季臻真让人把约翰先生叫下来,乔微凉只能硬着头皮上楼,刚按了一下门铃,门就打开了。 “噢,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约翰先生身穿浴袍,手捧玫瑰直奔乔微凉而来,乔微凉僵愣在那里,肩膀突然被季臻扣住, 轻轻一扯,便把她拉到身后。 约翰先生撞到季臻身上,也是一愣。 “约翰先生对我的妻子似乎很热情。”季臻幽幽的说,语气里透着几分冷冽。 约翰先生揉揉鼻子解释:“我妻子很快就要到酒店来看我,我有些激动了。” 误会解除,乔微凉从季臻背后站出来,刚要说话,又听约翰先生继续道:“季先生,你是个很好的模特,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说完又看向乔微凉:“乔,你找了个很好的丈夫,我和我的妻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有什么事可以以后再谈吗?。” 尽管有些云里雾里,乔微凉还是很好的随机应变:“约翰先生,感谢您能参与这次拍摄,我们要乘坐今晚的飞机回国,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原来你们是专程来道别的,真是有心。” 约翰先生说着要拥抱乔微凉和她贴面告别,乔微凉的表情虽然很僵,却还是强迫自己适应。 季臻突然搂住乔微凉的肩对约翰先生说:“不好意思,微凉她不太习惯这些。” “……” 这男人是在保护她么? 好在约翰先生对季臻的行为并没有在意,乔微凉又说了两句道别的话才和季臻一起离开。 回酒店补了个下午觉,上飞机的时候乔微凉感觉自己精神好多了。 季臻一上飞机照旧带上眼罩休息,乔微凉好几天没关注国内的新闻,职业病有些犯了,拿出座位上的报纸看起来。 占据报纸头条版面的消息映入眼帘:慕天传媒总裁与其夫人伉俪情深,明年将举行十周年婚庆! 文章用了极其细腻的笔墨大肆渲染了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简直可歌可泣,令人艳羡。 乔微凉看得出神,唇角泛起冷笑。 伉俪情深?还真有脸觉得自己配得起这个词! 看了眼报纸刊登的日期,正好是她和季臻出国那天。 呵!连发个新闻都要挑个她不在的时候,看来还真是怕她去捣乱呢。 那她如果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厚望’? 正想着,男人的手伸过来,不由分说的拿走她手里的报纸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乔微凉本想提醒他自己座位上也有一份,转念一想又勾着唇没说什么,扭头问空姐要了一个毯子盖在身上。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所以不那么懂温柔。 他不会问乔微凉,你怕不怕?只会硬邦邦的说会守着她。 他不会说乔微凉,一个人太危险,你怎么学不乖?只会霸道的陪着她。 他不会说乔微凉,你该放下报纸多休息,只会抢走报纸让她无事可干。 乔微凉想,她大概除了贪恋季臻的美色,还贪恋这人强势霸道下弥足珍贵的柔情吧,即使他自己并不自知。 回程和去的时候一样,乔微凉一路都在睡,然而刚下飞机就被一群记者围在机场外面。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乔微凉疑惑,边给殷席打电话边想挡在季臻前面。 记者太多,有人撞掉了她的手机,身上的伤口才刚结痂,被这么一推搡,乔微凉疼得皱眉,刚要说话,腰间多出一只手臂,季臻不容拒绝的把她拎到身后。 浑身冷肃携着韫怒四散开来,感觉到他的不悦,这些记者安静下来。 下飞机的时候,乔微凉就让季臻把鸭舌帽、墨镜和口罩戴上,此刻季臻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饶是如此,也足够震慑旁人。 季臻虽然如今是国民男神,但谁也没说过他亲民,进圈子以前,这位季少的脾气可就不怎么好。 况且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记者穷追不舍,明星打人的事件,是以,这会儿这些记者也不敢靠太近。 虽然不敢近距离接触,可闪光灯还是亮个不停,难得抓到这么好的机会,有的人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这不,没一会儿就有大胆的记者问:“季少,你真的和新人小温颜在交往么?”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问出来。 “对呀,你们之前的官V的互动是在向彼此表白么?” “之前说去国外拍杂志,比官方行程晚了两天回来是因为中途去探班小温颜了么?” “季少什么时候会和她公布婚讯?” “……”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大多数都离不开一个人名‘小温颜’,季臻拧眉,他听说过温颜,但这个小温颜又是什么人?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了? 官V的宣传和管理都是乔微凉在做,季臻并不清楚,这个时候也默契的没有多说,手腕一转,又把乔微凉从背后拎出来。 “……” 这男人还拎顺手了!?她是他养的宠物么? 乔微凉心里小小的抗议了一下,脸上已经带上公式化的笑:“各位稍安勿躁,若是有好消息,官方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 “那是真的在交往吗?” “大家的关注点可以放在《帝煞》这部剧上,整部剧已经杀青,预计春节在各大电视台黄金时段开播,既然两人是因戏结缘,大家看剧的时候应该可以看出端倪。” 乔微凉老练的打着太极,把话题引到《帝煞》上,这时,一道不和谐的质问传来:“传闻季少是靠潜规则上位,他真的陪你睡过?” 乔微凉掀眸看过去,问话的人不过二十出头,模样清俊,一双黑亮的眼眸灼灼逼人,带着一股莽撞劲儿,和刚入圈的乔微凉,很像。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乔微凉的回答,这个答案一出来,无论是与不是,比起什么捕风捉影的绯闻绝对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乔微凉的目光先落在那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姓名:杨飞,目光微转,乔微凉看见他手上的话筒LOGO,慕天传媒。 唇角凉凉的勾起,乔微凉淡然的反问:“你觉得呢?” 拒不回答问题,还反问记者! 杨飞吸了口气,大声说道:“娱乐新闻也讲究真实性,我们不想对这件事做出主观臆断,所以才亲自向乔小姐求证!请乔小姐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呵!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乔微凉和季臻的关系,在娱乐圈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偏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铆着一股劲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想混了吗? 周围更安静了,乔微凉提步朝杨飞走去,因为受伤,她今天只穿着一双平底鞋,衣服也是宽松的卫衣,可浑身的气势半点不减,其他人不自觉的让开道。 乔微凉走到杨飞面前,刚从飞机上下来,她基本是素颜,靠得近了,可以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杨飞不避不让,眸光澄澈的看着她,乔微凉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扑面,杨飞终究忍不住后仰着退了一步。 乔微凉得意的笑出声,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扬了扬刚刚得手的工作牌:“杨飞是吧,有没有兴趣跳槽到圣庭?” “……” 不回答问题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的挖人! “乔小姐!请把工作证还给我!”杨飞有些动怒,或者说,一开始他就太较真。 乔微凉耸耸肩,一脸无辜:“杨记者,我尊重你的职业和工作,但是就算身为公众人物,也是有隐私权的,刚刚的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至于工作证……”乔微凉说完很是自然地把它揣进自己兜里,然后笑靥如花:“我想你应该很乐意来找我拿。” 乔微凉话音刚落,一辆黑色房车就出现在机场路边。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季臻一把捞起乔微凉几个大步走过去,从上车到关门,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众人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跑了个没影。 这边甩掉狗仔,阮清边开车,边关心的问:“微凉姐,听说你们在国外出了点意外,没事吧?” “没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乔微凉问,习惯性的去摸手机,才想起手机刚刚被人撞掉了。 头有些疼,她最近是不是太倒霉了点? 阮清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季臻,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小声的回答:“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个小温颜炒得挺火的,听说明年还要出专辑。” 出专辑?现在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张专辑?真当消费者的耳朵是聋的听不出个好赖? 乔微凉把窗子摇下,让凉风吹进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看来慕天这次是要下血本捧她。”可惜,慕天要捧,殷席却容不下她。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吧。 听乔微凉这么说,阮清打开了话匣子:“可不是嘛,听说明年的年度大戏《夙谋》原本定萧红演女一号,现在都替换成那个小温颜了,还有明年下年开播的一个综艺真人秀,原本首邀嘉宾是夏萌,名单都公布出去了,前几天又变卦了,特别是那些水军太牛了,季哥原本和她没什么,都快被传得……” “你今天话很多?” 季臻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语气冷漠又疏离,阮清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连忙闭上嘴巴摇头,老老实实的开车。 《帝煞》9号就进入全国巡回的宣传期,主创团队一天差不多要跑2-3场发布会,季臻已经缺席两天,怎么也不该缺席了,所以阮清没送乔微凉他们回公司,直接赶去今天在邻市举行的最后一场发布会。 因为事先没通知,所以季臻出现的时候,现场的气氛立刻爆了,尖叫声和欢呼声不断。 陈晓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先上前和季臻拥抱了一下,然后让工作人员加了个凳子让季臻坐在他旁边,还笑称女主演太漂亮,他要避嫌。 气氛被他调动的轻松自然,发布会正要继续,门口突然又传来骚动,乔微凉回头,就看见一白衣飘飘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而来,眉眼还含情脉脉的盯着季臻。 此人不是有小温颜之称的温思思还能有谁? 温思思提着裙摆,姿态优美的上前,目不斜视的走到季臻面前,我见犹怜的吐出一句:“季郎,千年等待,婉婉终于盼到你了。” “……” ------------ 061 你这样的人,也配谈真心么? 季郎,是剧里温思思扮演的角色对季臻扮演的角色的称呼,季臻在剧中扮演的人物名叫季征。 温思思这一声倒真是说得百转千回,柔情切切,比她在戏里念的台词功底要好多了。 台上的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闹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温思思最近的确是炒得挺火的,明眼人也都看得清楚这背后的门道。今天温思思和季臻又是前后脚到的,难免让人遐想翩翩,所以在场的人都等着季臻的反应。 因为前两天季臻缺席,所以今天这场发布会到场的记者并不算很多,原本刚刚还中规中矩的记者全都热血沸腾起来了,没想到能挖出这么大一个新闻来。 早在车上季臻就已经换了一身黑色西装,虽然不是度身定制,但也能被他穿出高不可攀的贵气。 此刻他坐在陈晓旁边,凳子不算高,有椅背可以靠,可他背脊挺直,单手拿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话筒,另一只手则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灯光师把光聚在他身上,好似笼了一层清冷的光华,说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为过。 他微垂着眼睑,连看也没有看温思思一眼,更不要说给她回应。 沉默一会儿,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主持人连忙出来打圆场:“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国民男神季臻和参演《帝煞》的演员温思思!我们的小温颜!” 主持人说完,下面响起稀稀疏疏的掌声,工作人员又加了把椅子,在女主演旁边。 女主演叫郭雨,乔微凉刚进圈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当红小花旦,然后一步步走到影后视后,拿过的奖也不少,这部戏有她加盟也算是很大的看点。 郭雨在圈里算是少有的实力派,当然,颜值也是中上的。 最重要的是,她和刚被温思思抢了《夙谋》女一号角色的萧红是多年的闺蜜。 萧红如今也算是国内二线女星中的佼佼者。 她的星途并没有郭雨这么坦荡,当年虽然和郭雨一起入选为四小花旦,但不久就因传出失恋酗酒形象一落千丈,后来虽然主演了几部电视剧,但都没火起来。 再后来,萧红便开始包揽恶毒女配的角色,她演这类角色总是入木三分,演技极佳,但也因为如此,每演一部戏观众便会不自觉代入,所以她的官V下面总是骂声一片,还因为观众的强烈抗议,数次与各大电影电视节的最佳女配奖失之交臂。 如果说《帝煞》是一部男性视角的谋略大戏,那么《夙谋》就是一部以女性视角展开的攻心计,可以说得上是鸳鸯篇。 《夙谋》改编自去年在网上红极一时的网络,的影视版权最终被慕天传媒以五千万的高价拍得。 唔,五千万的影视版权,的确是买得贵了些,当天竞价的时候乔微凉也在现场,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她多举两下牌子,顾纪生是不是还要多出几千万呢? 这部剧原本是慕天传媒为了捧萧红才不计代价拍下的。 《夙谋》里的女主沈如霜,敢爱敢恨,睿智勇敢,面对仇人绝不手软,最终大放光彩,凤倾天下。 圈里能演沈如霜的女演员有很多,但能本色出演的就只有萧红一个,先不说她对这类人物的拿捏有多精准,单是她个人而言,几乎可以说是现代沈如霜。 沈如霜能涅槃,萧红借着这部戏也能登峰造极! 可惜,萧红官V连定妆照都晒出来了,偏偏半路杀出来个温思思。 温思思刚坐下,下面便有记者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发问:“请问季少真的与小温颜因戏生爱,假戏真做么?” 这话一出,下面有季臻的粉丝立刻生气的反驳:不可能!我男神怎么会喜欢这种披麻戴孝的女人? ‘披麻戴孝’的温思思脸色僵了一下,刚好有工作人员递给她话筒,她便柔柔的开口道:“你好像误会了,这是我新戏的戏服,因为刚从片场赶过来,所以没来得及换,待会儿还得赶回去接着拍。” 这话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郭雨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温思思嘴里的新戏,可不就是《夙谋》么。 关键温思思还没说完,顿了顿又对那个记者说:“我有名字,请叫我温思思,我并不希望大家在我身上打上别人的标签。” “……” 呵呵!你要是一开始不借着人家温颜的名声出道,有谁认识你么? 乔微凉在后台看得直摇头,既然慕天要捧她,就不能用点心先提高一下她的情商么? 现场一度陷入沉默,主持人微汗,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冷的场子,正想着怎么化解,郭雨轻轻笑出声来。 郭雨十六岁出道,如今也才二十八,正是风华正盛的年纪。 她今天穿了一条桃红色抹胸长裙,肤白貌美,纤腰长腿,更有多年磨砺形成的御姐范,这一出声,立刻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她双腿交叠,坐得笔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自有大家名媛的气度。而温思思在她旁边就显得十分小家碧玉,加上刚刚为了跟季臻营造出含情脉脉的感觉,脸上还有些悲戚,瞬间降为小家子气,除了年轻几岁,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优势了。 “关于刚刚那个问题,我觉得旁观者更有话语权。” 郭雨笑盈盈的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台下记者的眼睛亮了些,影后这是要爆料的节奏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郭雨幽幽的开口:“在我看来,季臻是个很有魅力的男演员,我也觉得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男神。” 这话立刻博得了台下粉丝的拥护,就是就是,我家男神谁都无可取代! “虽然我和男神的对手戏并不多,但平时我都会待在组里看他们拍戏,对待工作,男神不仅对自我要求很高,对搭戏的人要求也很高,我还经常和晓哥开玩笑说自己看见男神比看见导演还害怕。” 说到这里,郭雨还夸张的拍了拍胸口,好像还心有余悸,陈晓和导演立刻笑着附和。 然而郭雨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思思和我家男神只有两场戏,但我觉得她是个非常认真地演员,即便NG二十多次,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努力的想要为大家呈现一场唯美浪漫的吻戏,如果这样都能产生别的情愫,那下次和男神搭戏,我也要多NG几次。” 郭雨几句话又将气氛调动起来,温思思还甜笑着感激的对郭雨说了句:“小雨姐,谢谢。” 郭雨恬淡的笑笑,算是回答。 后面的问题就比较平常了,大都是与《帝煞》的宣传有关,发布会结束,工作人员让嘉宾先散场离开以免发生意外。 乔微凉从后台走到通道等季臻,郭雨先提着裙摆走出来,看见乔微凉她笑得温和,走到近处略顿了顿道:“我的裙子拉链好像松了,乔小姐能帮我拉下拉链么?” “当然。” 乔微凉说着上前,郭雨将一缕碎发勾到脑后,低声问:“不知乔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乔小姐喝杯下午茶。” “都行,能和影后一起喝下午茶,我觉得很荣幸。” 乔微凉说着把自己的名片塞进郭雨手里,退开一步目送她离开。 慕天要捧温思思是可以的,但欲速则不达,只怕,要损兵折将了吧。 挑眉,乔微凉觉得过段时间可以让殷席再买一两部影视版权了,萧红毕竟是一员大将,既然挖来了,就该多给点资源。 这般想着,乔微凉脸上带了笑意,回头,不妨看见男人一脸冷肃的站在她背后,吓了一跳。 “你……” 刚说了一个字,季臻已经十分熟练地把乔微凉拎了起来,径直回到车上。 乔微凉刚刚已经让阮清订了酒店和机票,明天一早继续赶下一场的发布会。 一上车,季臻就扯了领带,然后解开衬衣扣子,男人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可乔微凉明显的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以为他不耐烦这样紧凑的行程安排,乔微凉开口道:“刚刚已经和其他人商量过了,主演阵容一共有十多个人,可以分成三批去不同的发布会,这样一天顶多也就一场,时间也不会很长。” “嗯。” 季臻拧眉应了一声,浑身依旧充斥着‘大爷我就是不爽’的气息。 乔微凉也没辙了,靠窗坐着,离酒店还有些远,索性借了阮清的手机来刷头条。 果不其然,刚刚发布会的视频被顶上热搜,有的人还专门截取了郭雨说的那段话的画面进行分析。 第一句:虽然思思和我家男神只有两场戏 尼玛两场戏加起来顶多也就拍一天,生毛线情?我家男神肯定连她眼睛鼻子怎么长的都没看清楚! 第二句:但我觉得她是个非常认真地演员,即便NG二十多次,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NG二十多次!这演技是有多烂?真的不是在故意耍大牌?我女神拍戏从来都是一条就过好么! 第三句:努力的想要为大家呈现一场唯美浪漫的吻戏, 吻戏!OMG!这才是重点!这白莲给了导演多少钱!竟然一出道就和我家男神拍吻戏!还吻了很多次! 最后一句:如果这样都能产生别的情愫,那下次和男神搭戏,我也要多NG几次 这个心机婊!竟然故意NG占我男神便宜,不能忍! 乔微凉刷了刷下面的评论,早已经是骂声一片。 温思思三个字很快占据各种热搜榜第一,但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见苗头不对,有人发出一篇文章,标题为:当红影后不满被新秀抢风头,当众发表不当言论炮轰演员,心胸太小! 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苗头直指郭雨。 这个文章一发出来,郭雨背后强大的后援团鱼粉坐不住了。 什么叫抢风头?我家女神360°无死角的美,是那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莲能比的吗? 于是鱼粉纷纷自发的做了郭雨和温思思的对比图,从剧照到写真,从街拍到生活照,从穿衣品味到内涵素养,进行了深入灵魂的辩证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家女神连头发丝都美得冒泡,秒杀某个新秀渣渣! 认真看了一下对比图,乔微凉默默的在心里惊叹了一下这些粉丝的创造力,抬头正准备把手机还给阮清,就看见季臻单手撑着下巴,眼神专注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怎么了?” 乔微凉问着,在自己脸上摸了两下,又扭头在车窗上照了照,唔,除了被看得脸颊有些发烫,好像也没有其他特别的。 季臻没有回答,淡定的扭头看向窗外。 乔微凉哪里能猜透他的心思,用阮清的手机在网上挑了款新手机,付了账,车就到了酒店楼下。 酒店员工帮他们把行李拿到房间,乔微凉在大堂办入住手续,外面开始下雨,云城已经开始进入晚秋,冷风吹进来,乔微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阮清停车去了,季臻就站在旁边,狠狠地皱了下眉头,插在兜里的手紧握成拳。 这女人不是很能耐?怎么现在的身体变得这么虚弱? 乔微凉吸吸鼻子,办好手续,把房卡交给季臻,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也没想着这是阮清的手机,直接划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哭腔:“你好,我想找一下乔微凉。” “周涵?发生什么事了?” 乔微凉问着走到一边,听见她的声音,周涵冷静了些:“微凉,我现在没办法赶回云城,小笙原本是在他同学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同学打了一架,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他,我怕他出事,我只有他一个孩子……” 周涵说着泣不成声,乔微凉当然知道莫笙对她的重要性,立刻道:“好,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你把他同学家的地址发给我,小笙很听话,他不会乱跑的。” 乔微凉这么一说,周涵心里稍稍得到些宽慰:“好。” “找到小笙后,我会给你打电话,你不要开夜车赶回来,很危险。” 最后三个字乔微凉说得很重,周涵沉默了半天才回答了一句:“好。” 得到回复,乔微凉就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这男人站在她旁边:“回云城?” “嗯,接下来这几天除了《帝煞》的发布会基本没有其他什么事,明天我会让助手来跟着你,阮清也在,不会出什么乱子,如果媒体还要问什么恋情,避而不答就行了……” 乔微凉说着要走,胳膊被季臻抓住,一双眼眸晕出浓郁的墨,薄唇吐出两个字:“一起。” 一起?乔微凉愣了一下,随即拒绝:“剩下的发布会你不能再缺席了,而且从这里回云城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说完,季臻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乔微凉只得软着声音解释:“我回去是因为有我必须要处理的私事,事不算大,就不劳驾老公你亲自出马了。” 这次,季臻放开了她的手,连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韫怒也消散不少。 乔微凉茫然,她刚刚是说了什么取悦这人了? 这会儿想不了那么多,乔微凉问阮清要了车钥匙就直接离开。 莫笙一直是听话的,他怎会突然和自己的同学打架? 乔微凉找到莫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开了两小时的车回云城,又找了这么久,她感觉自己都快累垮了。 结果在老城区的工地下面找到莫笙,小小的一只蹲在那里,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云城也在下雨,秋雨不像夏天的雨来得那么急,反而细细麻麻,携着冷峭,缠绵的紧。 “小笙。” 乔微凉喊了一声,不停的喘着气,莫笙抬头看过来,一张小脸被划出一道小小的口子,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乔微凉,然后伸出手来要抱抱。 “乔姨,我好冷。” 乔微凉跑过去把小小的一只抱进怀里,心疼得厉害,嘴上却装作严厉的训斥:“谁教你和同学打架的?谁教你打了架就跑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有多担心,知不知道乔姨有多担心?” 莫笙闷不做声的伸手抱住乔微凉的脖子,冻得冰凉的脸贴在她脖子上,冻得乔微凉打了个寒颤,连忙把人放进车里,又调高车里的暖气温度。 三下五除二把人剥干净,用干净毛巾擦了,再用小毛毯裹成一团。 莫笙抓着毛巾冷得直发抖,乔微凉也顾不上训他,给周涵报了个平安,油门一踩,赶紧把人带回家。 “先洗个热水澡。” 乔微凉放好热水就把人按进浴缸,翻出家里的常备药一看,都过期了。 乔微凉有些懊恼,在厨房找到一点生姜,家里没有可乐,只能勉强煮点姜茶喝。 水刚烧开,就有人按门铃,打开门,周涵就一脸苍白的冲进来,浑身湿哒哒的。 “不是说让你不要赶回来吗?这么晚了又下着雨,你就不为小笙考虑考虑?” 乔微凉皱眉训斥,这一大一小怎么都选在今天不懂事? 话音落下,周涵掀眸看了乔微凉一眼,那一眼很冷很陌生,好像乔微凉刚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乔微凉心头一跳,直觉周涵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周涵没有回答,哑着声音问:“小笙呢?” “在楼上洗澡,你浑身也湿透了,待会儿也先洗个热水澡,我煮了姜茶,待会儿喝了……” 乔微凉说着找了干毛巾递给周涵,周涵没接,冷冷的打断乔微凉:“不必了,我这就带他回家。” “周涵!”乔微凉拔高声音:“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现在都凌晨了,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外面也不好打车,你现在带他上哪儿去?” 乔微凉的语气不好,吼完之后,周涵安静下来,表情有些呆滞,乔微凉把毛巾搭在她肩上,转身走进厨房。 隔了一会儿,莫笙穿着季臻的浴袍和拖鞋走下来,浴袍对他而言太大了,他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然而刚走下来,就被周涵打了一耳光。 乔微凉正把姜茶往桌上端,听见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把莫笙抱进怀里。 “周涵,你疯了!” 周涵瞪大眼睛看着乔微凉,哽咽着问:“乔微凉,我教训我儿子,关你什么事?”眼泪从她的眼眶涌出,一滴滴砸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她浑身湿透,满脸泪痕,这么狼狈,可说出来的话却强硬得让乔微凉无法反驳,好像……亏欠了她很多。 “乔姨,是小笙做错了事,小笙惹妈妈生气是小笙不对,乔姨不要和妈妈吵架。” 莫笙挣扎着从乔微凉怀里下去,小心翼翼的抓住周涵的手,周涵的眼泪掉得更凶,蹲下来抱住莫笙,哭着问:“小笙,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妈妈别哭,小笙跟你回家。” 莫笙懂事的说,伸手去擦周涵脸上的眼泪。 周涵抱着莫笙就往外走,乔微凉抢先一步堵在门口:“给我个理由。” 周涵的眼睛红肿得厉害,唇角却勾起嘲讽的笑:“乔小姐,非亲非故,我要带我儿子回家,有问题吗?” 非亲非故? 乔微凉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词还可以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呵!原来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周涵,我只问你一次,这些是你的气话还是真心话?” 听见乔微凉这么问,周涵笑出声来,凑到乔微凉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乔微凉,你这样的人,也配谈真心么?” 乔微凉,你这样的人,也配谈真心么? 这是第二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她这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 莫笙虽然还小,但也看见乔微凉在听见那句话之后剧变的脸色。 “妈妈,乔姨……” 莫笙话没说完,周涵就抱着莫笙越过乔微凉往外面走,门口剩下的空间不大,乔微凉的肩膀被撞了一下。 那一下并不重,乔微凉却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撞碎在地上,‘咔嚓’的一声脆响,极轻微,除了她,谁都没有听见。 冰凉的夜风卷进来,她听见莫笙稚嫩的童声:妈妈,乔姨好像哭了。 哭?她这样的人,配不上真心,又哪里会有眼泪? 乔微凉关上门,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姜汤喝下,然后上楼洗漱,连头发都懒得吹,乔微凉就把自己摔进被窝。 眼睛一闭上,就好像粘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只能被迫陷进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 梦中的情境看不真切,可那责难却是句句真切。 你这样的人,也配谈真心!?给我滚! 声嘶力竭的吼将眼前的浓雾驱散,乔微凉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是五年前她站在法庭上接受审判的光景。 季臻帮她请的辩护律师就站在不远处,原告席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一直在哭,泣不成声。 “法官大人,综上所述,我的辩护人当时属于正常驾驶,如果不是死者突然冲出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这是一场交通意外,而且我的辩护人认错态度良好,愿意为原告做出理赔,请法官大人从轻处理。” “你说谎!你拿了她的钱,你昧良心说话,你为什么要帮这个杀人凶手说谎!她该死!她该死!……” 老人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抓着她的衣服质问,猩红的眼,仇恨的瞳孔,苍白的发,成了乔微凉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 她跪在老人面前,尽可能真诚的开口:“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给您的家庭带来这样的伤害,请您接受我最真心的道歉。” “真心?” 老人喃喃的重复,忽然反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揪着她的衣领和头发不停地质问:“你这样的人,也配得上真心?你怎么不去死!……” 歇斯底里的诅咒,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 乔微凉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后背被冷汗浸湿,一片冰凉。 尖叫卡在喉咙里,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乔微凉皱眉,嗓子疼得要命,脑袋也昏沉沉的发疼,低头一看,手背上正打着点滴,环顾四周,她怎么会在医院? 正想着,门被推开,林淮吊儿郎当的走进来:“哟,高烧四十度,还没死呢,傻了没?” “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就不怕被报道成医疗事故?” 乔微凉习惯性的反驳,嗓子虽然很疼,但是声音还没哑。 “发高烧也会死人的,要不是某人发现得早,送医及时,你现在指不定早就成孤魂野鬼了。” 某人?季臻么? 乔微凉想着又倒回去,她现在浑身无力。 林淮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只觉得这女人生病以后,少了那些锋芒和利刺,也不过就是个会头痛脑热的普通人。 “你们女人喜欢一个人不都要放手成全吗?你明知道配不上他,何苦抓着他不放?” “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乔微凉捂着眼睛问,心里有些烦躁。 “不说出身要多好,至少要身子要清清白白才行,万一染上什么病……” 林淮的声音戛然而止,对上乔微凉凌厉的目光,讪讪的摸摸自己的鼻子,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了。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想休息了。” 下了逐客令,乔微凉翻身把被子一卷,背对着林淮不再说话。 林淮也见怪不怪,临走还是加了一句:“他昨晚也算救了你一命,你要是良心未泯,就别这么缠着他。” 缠着他?季臻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缠住的么? 乔微凉刚想反驳,林淮又接着说:“他那个人,看上去没什么人情味,可实际上最容易心软。就是养个宠物,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但那不是爱,你别误会。” 嗯,那不是爱,她从来都知道,可就是贪恋,舍不得放开。 乔微凉没说话,林淮关上门出了病房。 乔微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醒一会儿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殷席站在病床前,正皱眉看着她,眼底是直白的嫌弃。 “最近殷总的档期似乎很空闲,我只不过是得了感冒,竟然又劳驾你亲自探病,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乔微凉笑着说,精神还是不怎么好,不过比刚醒来那会儿好多了。 “看来你已经病得记不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殷席温吞吞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今天是什么日子?乔微凉想了下时间,眼看殷席要走出病房,立刻拔了手上的针,连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冲出去,一把挽住殷席的胳膊:“殷总,对女伴还是要温柔些才好,不然会把人吓跑的。” “我并不需要一个病怏怏的女伴。” “可你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女伴,不然待会儿你砸场子的时候,女伴却在旁边尖叫可就不好看了,对吧?” 乔微凉笑着问,虽然一脸病态,可那眸底的自信,还是胜过圈里许多妖艳贱货。 殷席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好,可以先送我去选件晚礼服吗?” 两个小时后,乔微凉挽着殷席的手,神采奕奕的出现在慕天传媒的周年庆晚会入场口。 乔微凉的头发高高挽起,头上带了一个铂金头冠,闪闪发亮,像出身高贵的公主,又像掌控一切的女王。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旗袍上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从胸前到裙尾,绚丽夺目。领口和裙边用黑色绸缎包边,色彩对比很鲜明。 旗袍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的身体曲线,前凸后翘,裙摆开叉很高,几乎到大腿根部,一双修长白皙的腿随着行走的动作若隐若现,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殷席则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西装,西装袖口和衣领都有复古元素设计,正好与乔微凉的旗袍呼应。 他身姿挺拔,身量颀长,单看乔微凉,身高已经快赶上模特了,可站到殷席旁边,即便穿着高跟鞋也矮半个头,竟也能生出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殷席长相斯文,可此刻的气场全开,叫人不敢直视。乔微凉唇角勾起完美的笑,依偎在殷席身边。 一个内敛霸气,一个娇媚如花。 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到场的记者很多,拍照声不断,更有记者不断提问,不过乔微凉和殷席都不做理会,只短暂停留就径直朝会场里面走去。 他们来得不算早,晚会应该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乔微凉和殷席刚走进会场,里面的灯突然熄灭,只有一束聚光灯留在会场中央的舞台上。 聚光灯下,温思思俏生生的站着。 她今晚穿了一条抹胸长裙,酥胸半露,裙摆是上好的薄纱,行走时飘然若仙。 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侧,遮了半边脸,硬是憋出几分青涩。 前奏响起,温思思先随着音乐舞蹈了一番,舞跳得怎么样乔微凉不做评判,只觉得这人的身材倒是还不错。 看来这个表演,是故意等殷席来才开场的。 跳得差不多了,音乐停下,温思思喘了两口气,提步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跟着打过去乔微凉才看见那里还摆着一台白色的钢琴。 乔微凉挑眉,这女人不会是想要去踩这男人的底线吧? 这般想着,乔微凉脸上的意味更浓。 温思思打开钢琴,先随意的弹了两个键试音,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纤细的手指宛如精灵般在琴键上跳跃舞蹈,有熟悉的旋律钻入乔微凉的耳朵,然后,女人空灵的声音响起。 折翼! 这是温颜十八岁时的成名曲。 温思思现在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呼吸,都是精心的复制和重现。 乔微凉好像又看见那个少女,用自己都有的空灵的声音,唱出内心最绝望的悲鸣。 她唱的时候是笑着的,可乔微凉能听到,她在哭。 如果凤凰浴火是涅槃,天使折翼之后也能重生吗? 乔微凉听得有些发怔,耳边突然响起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给你30秒,砸了那台钢琴。” “殷总,我只是个病怏怏的弱女子,你未免太瞧得起我,况且,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台钢琴恐怕价值千万,万一……” 男人掀眸看了眼手表,淡淡的说:“还有20秒。” “真是变态!” 乔微凉由衷的做出评价,转身却风情万种的朝台上走去,路过一个空桌,顺手拿了一杯红酒,轻轻一晃,轻嗅芬芳,酒是好酒,不过……可惜了! “啪!” 酒杯脱离乔微凉的手,准确无误的砸在钢琴上,台下众人发出小小的惊呼。 酒液和玻璃碎渣飞溅开来,温思思惊叫一声躲开,然而那空灵的歌声还在继续。 乔微凉咂吧下嘴,啊呀,原来是假唱啊。 温思思也意识到自己漏了馅,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幸好控场的工作人员立刻把音乐关掉才没有让尴尬继续。 “温小姐,你不继续了么?” 乔微凉一脸‘好奇’的问,温思思愤恨的咬牙,现在要她怎么继续?还嫌丢脸丢得不够? 等了一会儿,乔微凉慢悠悠的走到台子中央。 她和温思思,一红一白,一个妖冶邪肆,一个故作清纯,孰高孰低,高下立见。 乔微凉绕着钢琴走了一圈,手抚上温思思刚刚坐的那把凳子,还好,只是一般的折叠椅,并不是什么厚重的木椅。 “借用一下。” 乔微凉礼貌的对温思思说,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抄起椅子就狠狠地砸在钢琴上。 琴键飞溅,琴弦发出‘嗡嗡’的颤音。 “你疯了!” 温思思尖叫着跑下台,乔微凉砸得不遗余力,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朝殷席抬抬下巴:“殷总,砸成这样你满意吗?” “……” 会场的灯光重新亮起,在场的人都一脸‘卧槽’的看向殷席。 这男人单手插兜,穿着一身深红色西装,彬彬有礼的儒雅气质染上几分张扬和邪肆,众人这才发现,隐藏在镜片下的那双眼,蕴藏着的是叫人心惊的狂野。 殷席走上台,抬腿给了那台摇摇欲坠的钢琴最后一击。 ‘嘶’! 琴弦发出悠长的悲鸣,这台价值千万的钢琴被彻底毁了。 偏偏这人还一脸淡然的开口:“顾总,我看这玩意儿很不顺眼就踹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介意吧? 钢琴都被你踹得稀巴烂了才问人介意不介意,这不是诚心气人么? 作为今晚的重量嘉宾,顾纪生自然是早早的就坐在主桌镇场。 乔微凉上台的时候他能没看见?可乔微凉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黄毛丫头了,她背后的男人是殷席,顾纪生当然不能让人把她赶下去,只是顾纪生没想到,乔微凉敢就这么砸了那台钢琴,还是殷席授意的行为! “哪能啊,不过是一台钢琴罢了,既然碍了殷总的眼,拆了最好。” 顾纪生笑着说,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他今晚穿的一套灰色西装,颇有些像复古的中山装。 他已经五十了,可头发依然黝黑,坐得笔直,虽然脸上不可避免的有了皱纹,可半点没有啤酒肚谢顶之类的问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乔微凉的目光落在他旁边的妇人身上,那妇人今晚穿的也是旗袍,却是雅致的青花瓷,鲜嫩的颜色,穿在保养极好的她身上,更多了几分妖娆的风韵。 真美呀,乔微凉觉得自己都快认不出眼前这个人来了。 砸完场子,殷席没急着离开,反而一派泰然的朝主桌走去,乔微凉自然紧随其后。 主桌上坐的原本都是慕天的元老股东,这会儿瞧见殷席走过来,想着这可能是关乎慕天以后发展的关键时刻,其他人竟纷纷起身让了座。 殷席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顾纪生对面。 乔微凉没急着坐,端起桌上的白酒瓶倒了满满两杯,一杯放到顾纪生面前,一杯自己端着,红唇微启,声音婉转的开口:“要不是顾总当年相助,微凉也不能攀上殷总这个高枝,这些年一直没找着机会,今天总算能当面敬顾总一杯酒,表达一下心里的感激,多谢顾总!” 乔微凉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穿肠而过,心里终于生出几分爽快来。 放下酒杯,一声斥责响起:“微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乔微凉美眸一转,歪着头反问:“顾太太,我自小没什么教养,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说话?” ------------ 062 我太太说你弄疼她了 “微凉!你……” “顾太太。”乔微凉巧笑嫣然的打断她的话,走到殷席旁边坐下,撑着脖子懒懒的继续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叫得太亲近,你还是叫我乔小姐吧。”说完,痴痴地笑起。 顾太太,乔小姐,还真是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呢。 赵兰被乔微凉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上隐有怒气,却又碍于殷席在场不能发作。 现场工作人员很快把舞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主持人上台,继续用激情昂扬的声音介绍下面的节目。 乔微凉捧场的看着节目,时不时低笑两声,殷席则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一个节目结束,殷席幽幽的开口:“顾总给我发请帖,不会就是让我来看这些吧?” 这样的节目,圣庭旗下的艺人轮番上能演好几天,还不带重样的。 乔微凉挑眉,来了! 殷席的时间多宝贵呀,他能老老实实看完这些表演再算刚刚的账?当然不能! 顾纪生的眼眉跳了跳,他原本是想让殷席来看温思思的,当年的事,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温颜能那么火,哪里是乔微凉爬床求来的资源,分明是殷席花了大价钱捧她! 这样一个男人,愿意不计代价的捧一个女人,除了在意喜欢还能有什么? 刚开始让人给温思思炒小温颜的话题,顾纪生也是抱着试探的心思,如果殷席打压这些新闻,顾纪生就不会继续捧温思思了,至少不会把什么资源都给她。 可殷席前些日子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温思思和季臻的绯闻都没有官方否认,顾纪生就觉得,这事说不定还有转机,要是温思思能入殷席的眼,慕天和圣庭之间的关系,就会缓和很多。 刚刚殷席让乔微凉把钢琴砸了,顾纪生就知道,他踩了这男人的底线,这事,恐怕没那么好摆平。 “殷总既然不想看这些,不如去三楼休息室谈点别的。” “希望顾总的谈话内容不会让人太失望。” 殷席说着起身,乔微凉也跟着站起来,顾纪生淡淡的看了乔微凉一眼:“我觉得乔小姐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已经带了三分威吓。 乔微凉依言坐下去,面上却是一脸惋惜:“我只是怕待会儿顾总受了什么刺激,心肌梗塞什么的,殷总可不是会好心帮你叫救护车的人。” “……” 这不是成心咒他死么? 顾纪生横了乔微凉一眼:“我的身体好得很,就不劳乔小姐担心了。”说完和殷席一起大步离开。 顾纪生一走,场上的气氛就活络了些,不少人的目光往这边看来,很奇怪为什么今年的周年庆,乔微凉他们会出席。 乔微凉任由他们打量,端起红酒动作优雅的品尝。 发着烧,还是空腹,她喝了一杯白酒,想必待会儿回去胃不会有多好受。 然后又不可避免的想到周涵,乔微凉的眼神暗了暗,仰头,抿了一小口红酒,微苦后的甘甜在口腔漫开,乔微凉餍足的眯了眯眸,鼻尖忽的嗅到昂贵的香水味,回头,赵兰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 “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赵兰说着,动作自然的夹了一筷子菜到乔微凉碗里。 乔微凉垂眸,看着雪白瓷碗里那片切得轻薄剔透的鱼肉,看上去很鲜嫩,应该很好吃。 可惜…… 乔微凉抬手,轻轻一扫,瓷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其他人更加明目张胆的看过来,乔微凉眼神迷蒙的笑笑:“不好意思,手滑了。”嘴上说着手滑了,可脸上却是张扬的得逞笑意。 赵兰深吸几口气,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微凉,你就非要和我们一直作对么?” 作对?一开始其实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如果不是有些事,做得太过的话。 “顾太太,这话,好像是我五年前对你说过的,你怎么今天又说给我听了?” 乔微凉反问,赵兰的脸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微凉,你一个女孩子何苦这么倔?当初要是听你爸爸的话……” 乔微凉猛地起身,面色冷厉的看着赵兰:“顾太太,有些称呼不要乱用,我这个人没什么教养脾气也不好,待会儿要是一个不开心不小心伤到你就不好了。” 乔微凉说完俯身凑到赵兰面前,她手上还端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着,有馥郁的酒香盈出,然后她低低的开口说:“第一次喝红酒,还是你教我的呢,你说红酒不会醉人,你说你其实觉得对不起他,你说了那么多,却只是为了把我送上别的男人的床。”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软糯,眼神也有些迷离,似乎是醉了。 赵兰脸上尽是尴尬,却还是为自己辩驳:“殷总样貌出身都好,微凉,你也不委屈。” 不委屈?是啊,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送给别人做玩物都是捡了个大便宜呢。 她是不是该感恩戴德,三跪九叩来感谢他们这么替她‘着想’? “顾太太,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在陌生酒店房间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乔微凉问,赵兰刚要摇头,乔微凉端着酒杯的手突然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声音不算大,酒杯碎裂,只有杯脚上还残留着一片尖锐的玻璃渣,泛着寒光。 “乔微凉,你要做什么?” 赵兰紧张起来,不自觉拔高声音问,有人看过来,但因为她们靠得太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微凉被她的反应逗得痴痴地笑起,原来她这么怕死呢。 “我当时想,真应该在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敲碎杯子,然后用玻璃渣扎进你的心窝,看看它会不会疼!” 说话的时候,乔微凉还用手指戳了戳赵兰的胸口,赵兰的脸都白了,她觉得乔微凉一定是疯了,她竟然想杀了她! “乔微凉!我是你妈!” 赵兰颤着声提醒,这么近的距离,她真怕乔微凉会把手里的玻璃渣刺进她心脏。 闻声,乔微凉的手抖了一下,杯脚掉在地上,撤身离开。 “顾太太,这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次,不然,我真的可能控制不住我自己。” 不是威胁恐吓,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赵兰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一把推开乔微凉站起来,顾纪生的秘书立刻关切的走过来,赵兰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白着脸强扯出一抹笑:“我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你待会儿告诉顾总,我先回家了。” 秘书恭敬的回答:“是,夫人。”退后一步,护送赵兰出场。 乔微凉看了一会儿,凉凉的收回目光。 她还以为自己能做到云淡风轻,可胸腔被什么堵着,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原来,还是会难过呢。 无心看台上演的什么,乔微凉索性拿起筷子吃桌上的菜,每一道菜分量不多,但胜在精致,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乔微凉先夹了个水晶包垫肚子,唔,里面包的虾肉,感觉还不错。 嘴里嚼着食物,筷子又麻利的扯下一块甜皮鸭,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味蕾炸开,乔微凉勾了勾唇,正要试试甜汤,背后传来一道哀怨的声音:“乔小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回头,温思思端着一杯橙汁,正垂泫欲泣的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眨巴着,可怜极了。 “温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乔微凉耸耸肩,扭头给自己盛了碗汤,汤汁黏稠,口感极佳,应该是用上好的燕窝熬出来的,乔微凉咂吧下嘴,觉得味道不错,又给自己盛了两勺。 见乔微凉不理自己,温思思眼睛红得更厉害,走到桌前,照着乔微凉刚刚的架势倒了两杯白酒。 “乔小姐,季少这样优秀的男人,云城有很多人倾慕他,我不过是个俗人,喜欢上他也无可厚非,可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乔小姐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 温思思理直气壮的问,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乔微凉反思,她到底做过什么让这位误会自己不放过她了? “温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很闲?”乔微凉问着放下碗,拿餐巾擦嘴,动作优雅大气。 温思思不解的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算找水军黑你,也是需要花时间精力的,你我之间还谈不上有什么关系,我好像犯不着做这样的事。” 温思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乔微凉说的是没功夫搭理她。 感觉自己被看轻,温思思有些恼羞成怒,指着乔微凉质问:“乔微凉,你敢说网上那些评论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如何?没关系又如何? “温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乔微凉避而不答,又抛出一个问题,温思思这回学聪明了点,没再上赶着搭话,只戒备的盯着乔微凉,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有句话叫蠢到深处自然黑,我个人觉得很适合你。” 乔微凉中肯的说,温思思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想也没想,抓起自己刚刚端来的果汁就要泼,被乔微凉一把抓住。 “温小姐,我劝你做人还是不要这么冲动,想耍脾气,还是选对对象。” “乔微凉,你不要太过分!”温思思咬牙切齿的说。 现在她真的恨死乔微凉了,如果没有乔微凉,就算她攀不上季臻,殷席也该对她另眼相待,可是今晚的事以后,谁都看得出殷席不待见她,那她哪里还有出路? 想到这里,温思思是真的绝望,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出来,汇到下巴处滴落。 看她哭得起劲,手上的力道卸下去,乔微凉才松了手,认真地说:“放心,今晚以后,顾纪生还是会不遗余力的捧你,不久之后,温小姐应该会成为慕天炙手可热的一姐。” 毕竟,押错了注,想改也没有回头路。 路都让殷席给堵死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殷席应该已经拿到萧红的改签合同了,不知道顾纪生有没有被气得七窍流血,真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呢。 温思思不懂乔微凉为什么这么说,可莫名的觉得,乔微凉说的应该是真的。 只是温思思没想到,不管她后面怎么红,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都只有黑粉。 被温思思这么一打断,乔微凉也没什么食欲吃东西。 算算时间,殷席也差不多该和顾纪生谈完了,按那男人的脾气,极有可能把她丢这里,为了保险起见,乔微凉还是决定先出去等着。 一出会场,冷风灌进来,乔微凉就忍不住搓搓手臂,外面还有记者蹲守着,见乔微凉出来,立刻涌上来。 “乔小姐,你和殷总今天一同出席慕天传媒的周年庆,是不是意味着圣庭将与慕天化干戈为玉帛?” “乔小姐,传闻顾总曾高调追求过你,你后来进入圣庭是否受到顾总的授意?” “乔小姐,季臻和小温颜的恋情是真的吗?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乔小姐……” 问题如潮水般涌来,乔微凉被挤得有些站不稳,一直发着烧的身体有些无力,脑袋也开始变得晕沉沉。 视线模糊起来,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下一刻,整个人便被卷入宽大的大衣中,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浑身都被捂了个严实。 真暖和呀! 乔微凉在心底感叹了一句,伸手环抱住男人的腰。 “季……季少!” 众人惊愕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激动的冲上去要问问题,季臻已经抱着乔微凉回到车上,车门一下子关得严严实实,将那些嘈杂的声音阻隔。 上了车,季臻依然抱着乔微凉,只是脸色很差,一看就是火气正盛。 乔微凉晕乎乎的,哪管这人生气不生气,抱着人的腰就不撒手,有些凉的小脸在人怀里蹭啊蹭,寻找着最舒适的热源,嘴里还不忘喟叹一声:“季先生,你真暖和。” 还能认出他来,没烧糊涂! 季臻哼了一声,扣住乔微凉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 指腹触及温热的肌肤,显示着这女人确实病得厉害。 脑袋没有依靠,乔微凉不满的皱眉,软着声哀求:“老公,让我靠会儿,头好晕。” 头好晕?还知道头晕? 手上用了些力,乔微凉吃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微凉,谁允许你出院的?” 高烧40°的女人,敢把点滴扯了穿着高跟鞋、旗袍到处乱跑,真的不要命了? 听出季臻语气里的责怪,乔微凉伸手戳戳他的眉心,直到他眉头舒展开来才小声回答:“殷席那么凶,我不敢不听他的话。” “你觉得我养不起你?” 季臻追问,火气更甚,乔微凉摇头挣开他的手,微微后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季先生,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在担心我,我……” 话没说完,唇被堵住,男人怒气十足,毫不客气的攻城略地,几乎要卷走她所有的呼吸。 因为感冒,乔微凉的思维都慢了好几拍,半晌才想起这样可能会传染病气,伸手推了推,腰反而被箍得更紧。 直到眼前发黑,季臻才放开乔微凉,见她面色绯红,眸光潋滟,喉咙上下翻滚了下。 “乔微凉,以后你只需要听我的话,至于别的男人……”季臻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取悦我就够了。” 取悦他? 乔微凉愣住,头虽然很晕,可她脑子很清醒,她知道这男人现在很认真,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取悦他是件很难的事啊。 她努力了三年,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效。 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乔微凉装傻充愣的问:“老公,你和殷席谁更厉害?” 季臻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冷着脸问:“你试过了?” “季先生是指哪方面?” 乔微凉问着,手从季臻的衣摆下面钻进去。 她的手有些凉,季臻被刺激得腰腹本能的瑟缩一下,眸底火光四射,季臻扣住乔微凉的手,牙缝中蹦出三个字:“乔……微……凉!” 乔微凉被季臻的反应逗得笑起,凑到他耳边呢喃:“季先生,放心,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季臻怔忪,下意识的松手,有点不相信乔微凉刚刚说的这句话,可身体已经起了直观的反应。 他想要她! 在听见自己可能是她第一个男人之后。 眸色加深,刚想做点什么,乔微凉的身体突然一软,要不是季臻手快接住,她就撞车窗上去了。 季臻一看,脸彻底黑了,这女人竟然晕了过去! “季……季哥,微凉姐没事吧?” 阮清关心的问,在他印象里乔微凉只生过两次病,一次是阑尾炎,一次是急性肠炎。 现在想想,真是典型的不生病则已,一生病要命的那种。 “希望她没事你就把车给我开快点。” “……” 他已经把油门踩到最大了好吗? 而且,赶了一天发布会,晚上还要赶回来,这样的工作强度,对他来说真的已经很累了。 没敢把这些说出来,阮清又加大油门,专心的开车。 一到医院,季臻就抱着乔微凉进去,踹门的动作做得自然又流畅。 “卧槽你丫是来打劫的么?” 看着自己休息室门上的大脚印,林淮一个激灵跳起来,季臻把乔微凉放到他床上,扯开领带,沉着脸说:“你要是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这医院不开也没什么关系。” 林淮:“……” 所以他什么时候沦为这女人的看护了? 面无表情的帮乔微凉量了体温,又细致的检查了下,确定除了发烧没有病变,林淮让护士帮乔微凉输液,然后把季臻拉到外面:“喂,我说,你不会突然对她有感觉了吧?” 季臻靠墙站着,没有回答,可那满脸的严肃认真,看得林淮心惊肉跳。 “这女人真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她就是发个烧而已,谁没有个头痛脑热,你别被她骗了!” 林淮还要再说什么,季臻漠然扭头看他,眼神是直白的警告和威胁。 林淮:“……” 卧槽,这还没说什么呢,丫还护上了,这还有救么? 护士弄好点滴出来,季臻站直,推门准备进去,又回头说了一句:“我有分寸,以前我不管,但是以后,有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说完关了门。 林淮:“……”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这好像是他的休息室吧? 季臻走到床前坐下,因为这是林淮的休息室,所以房间的里的设备比其他病房要好很多,床也比一般的病床要宽。 乔微凉安静的躺在床上,她左手手背上插着针管,还有一处乌青,微微肿起,应该是今天她自己拔掉针管留下的。 因为发烧,她的脸颊有些红,并没有明显的病态,只是嘴唇看上去有些干。 季臻静静地看着她,这人和三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模样虽然温婉,可骨子里却倔强得厉害,比好多男人还要果断决绝。 他心里清楚,他对她,还谈不上爱,顶多是有些愧疚,还有……心疼。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上到底发生过多少事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却清楚自己的心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冷硬了。 “季先生,什么时候养成偷看我的癖好了?” 乔微凉的声音将季臻的思绪拉回,她醒了,只是神色疲倦,声音也多了一丝沙哑,像刚打了一场硬仗。 被乔微凉撞个正着,季臻没有尴尬,平静的开口:“最迟明年年底,我会退出圈子。” “我知道,年底这部是我帮你接的最后一部戏,最迟明年六月就可以全部拍完,只是取景比较多,你如果赶时间,可以先把你的那部分拍完。” 乔微凉熟练的回答,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季臻要提前息影,安若柏的出道时间也要提前才行。 休息室安静下来,等乔微凉想完事情,已经过了好半天,季臻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乔微凉,好像老僧坐定。 结婚三年,季臻从来没有这样过,乔微凉往被子里缩了缩,等他说话。 然而好半天这人都没动静,乔微凉打了个哈欠:“季先生,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要睡觉了,对一个病患来说,睡眠是很重要的。” 乔微凉说完要翻身,季臻忽的站起来,俯身,双手撑在乔微凉头边,眼眸黑沉的问:“乔微凉,要怎样你才会不爱我?” 要怎样,才会不爱他? 她的爱对他而言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还真是无情呢。 心里有些难过,面上却仍笑得云淡风轻:“大概等你什么时候把我伤透了,就不爱了吧。” 这回答,和没有相差不大。 季臻眸光微闪,收手插进裤兜,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知道什么? 乔微凉有些害怕,这男人的手段她只见识过一些,要真用到她身上,她可承受不了。 想到这里,乔微凉连忙开口解释:“季少,你要是真想离婚,我现在就可以去跟你办离婚手续,我可以净身出户,房子车子票子我都不要,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也绝对不往你面前凑,刚刚那话我都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 话没说完,这男人就黑着脸走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显示出他心情不咋地。 乔微凉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伸手按住胸口,那里莫名的慌乱着,无处安放,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乔微凉才翻身睡去,只是睡得不太好,又做了噩梦。 梦里,她又被绑在一个小屋子里,关阳拿着剪刀和鞭子逼近,她退无可退,鞭子抽在身上,皮开肉绽。 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乔微凉下意识的呼救,那人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动于衷。 乔微凉咬着牙,努力的一点点爬到他面前,手脚都被捆住,她就用牙咬住那人的裤脚,然后那人蹲下身来,钳住她的下巴扯出裤脚。 她终于看清那人的脸,季臻。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乔微凉醒了,手心湿凉,心脏砰砰的跳,心有余悸。 点滴已经打完,手上贴着绷带,床头放着一套干净的病服,身上被冷汗打湿有些黏腻,乔微凉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身清爽的换上病服,刚躺下,有护士进来查房,送来早餐还有一个手机。 手机款式和之前那个一样,乔微凉诧异了一下,是同款还是修好的? “乔小姐,手机电已经充满了,这里可以充电,还有什么需要吗?”护士柔声问。 “不用了,谢谢。” 乔微凉笑着回答,吃了早饭就躺在床上刷新闻。 昨晚慕天的周年庆果然上了财经头条,众星云集,还有当晚的表演视频,不过掐了她砸钢琴那一段,最后竟然还放出一张殷席和顾纪生的合照。 于是舆论纷纷猜测,慕天和圣庭是不是要握手言和共谋发展了。 握手言和?乔微凉挑眉,这个时候顾纪生应该在家里气得砸东西吧? 退出页面,往下翻了翻,娱乐时尚头条映入眼帘:国民男神化身暗黑修罗,拿什么拯救他? 指尖轻触,点进页面,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的背景是在海上,看上去应该是黄昏。 季臻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风衣大敞,里面穿着军绿色的T恤和裤子,T恤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他站在一艘白色快艇上,迎风而立,微微侧眸,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眸底一片嗜血残暴。 乔微凉知道他身上的伤是化妆师化出来的,可看到这张照片,第一眼还是觉得震撼,这个男人骨子里的血性张扬都从照片里传了出来。 再往下翻,天色已经晚了一些,光线有些昏暗,这次他背着镜头站立,只能看到他的一点侧颜,明明镜头露出来的部分很少,可那不可遏制的盛怒,还是扑面而来。 乔微凉仔细看了一下,他的风衣旁似乎垂着什么东西,放大之后仔细一看,乔微凉愣住。 这不是她那晚落在酒店的披肩么?这些照片是在他发现自己不见后拍的? 最后一张抓拍的痕迹很明显,季臻的脚踢在空中,脸上的表情冷肃得好像刚杀了人,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即使隔着衣服布料都能感受到浓郁的雄性荷尔蒙。 所以这男人那个时候说不拍了是已经拍好了的意思? “……” 乔微凉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耐心的把相关新闻都看完,媒体对照片做了全面的分析,虽然主题是暗黑系,但意外的受到一致好评。 打开官V,下面的评论早就炸了。 非季不嫁:嗷嗷嗷,男神你还收小弟吗?我志愿加入季党,愿意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 我是季臻老婆:卧槽!吓得我昨晚没睡好觉,整晚梦见男神让我坐上去自己动! …… 自动忽略底下一片开车的老司机,乔微凉转发了艾瞰杂志最新一期的官V,评论了一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微博刚发出去,评论区的评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上涨。 男神约不约: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愿用我的肉身照亮你前行! 因季心动:别说话,我要自己动! 我要上季臻:这个男人昨晚在我床上来了十次,我现在还没爬起来! …… 翻了几条评论,乔微凉默默退出程序,呃……和广大人民群众比起来,她似乎还算得上是比较含蓄的了。 退出程序之后,乔微凉登录邮箱,里面积压了很多未读邮件,删除一些垃圾邮件,乔微凉一封封的读完回复,等把邮件看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乔微凉把手机扔到一边,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正捏着肩,艾斯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微凉,你生病了?” 转身,艾斯城已经把一个精致的果篮放到乔微凉床头,然后一脸关心的站在那里。 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格子衬衣,外面罩着一件白色毛衣背心,下面穿着一条黑色休闲裤,看上去年轻了些,竟有了一分学生气。 这次再见,艾斯城的精神比上次看起来要好很多。 乔微凉收手,回到床上坐着,从果篮里挑了个苹果,随意擦了两下就吃,艾斯城想阻止都来不及。 “水果还是要洗洗吃才好,不然削皮也行,你怎么还像以前一样。” 艾斯城说着挑了个苹果开始削皮,乔微凉看见了,没管。 “就是有点感冒,你怎么来了?上次的尾款还没打到你账上?” “不是,钱已经到账了,我主要是想跟你谈一谈合作。”艾斯城急急地解释,表情有些尴尬,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只能谈钱的地步了? “什么合作?我对投资开服装店没什么兴趣。” 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乔微凉兴致缺缺的说,然后很没形象的打了个饱嗝,艾斯城递苹果的手僵在半空。 他的手很漂亮,苹果也削得很好看。 乔微凉心里叹了口气,扬扬下巴:“自己削的苹果,不吃?” 这话算是给了台阶,艾斯城木讷的咬了口苹果,味同嚼蜡,不过还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我觉得你们找私人定制的次数应该不少,我们工作室可以和你们签个长期合约,专门帮你们公司的艺人定制服装。” 长期定制? 公司艺人一般都有服装赞助,但出席一些正式场合,还是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服装,要看得出很好,又不能撞衫,定制的确是很必要的。 除了红极一时的明星会找国际品牌定制,一般的都是找设计师做私人定制,艾斯城这个提议,的确可以考虑。 “这事可以考虑,不过你们工作室的品牌还不够大,如果跟不上艺人的发展速度,恐怕……” “我已经拿到国际设计师大赛的复赛资格,明年年初比赛,只要我拿到决赛资格,工作室会快速发展的。” 艾斯城紧张的说,这次大赛,他准备了很久,不出意外的话,他有信心进前三。 他的意图,展露无遗,乔微凉垂眸,看来,还是不能一直装傻下去呢。 “斯城,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中的。我们之间的事,我没办法放下,自然也没办法做到公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无论是偏袒还会偏见,乔微凉都不喜欢。 艾斯城的眼眸暗了些,低头盯着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他才抬头,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微凉,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有勇气再站到你面前,这一次,我不会轻易放弃。” 乔微凉知道,他说不会轻易放弃,就已经是坚定不移,再多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那这些事你和助手谈吧,如果条件合适,可以签约合作。” 艾斯城原本已经站起来了,听见这话,忽的俯身急速靠近,乔微凉竭力保持镇定,被子里的身体却早已僵住无法动弹,身周的空气好像被一点点抽离,窒息感袭来。 “微凉,我们之间,非要这么疏离么?” 艾斯城问,眼底有某种让乔微凉心惊的执拗,梦境和某些不好的回忆袭来,乔微凉的脸白了白,小声的说:“斯城,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我……” 这一开口,声音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艾斯城也看出乔微凉情绪不对,伸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乔微凉直接跳到地上,同时吼了一声:“别碰我!” “微凉?” 艾斯城的脸沉了下来,他很清楚,乔微凉这样的反应是不正常的,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她怕成这样? 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将乔微凉的理智拉回来一些,深吸两口气,尽量平静的开口:“我刚刚做恶梦了,不好意思。” 只是做了恶梦? 艾斯城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乔微凉虽然没有往后退,可整个人就像被惹怒的刺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警惕着戒备着,可也害怕着。 艾斯城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微凉,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好好地,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相隔五年,无论她怎么伪装,也瞒不过他的眼。 乔微凉索性也不遮掩,抬头直直的看向艾斯城:“我碰见关阳了,他绑架了我。” “怎么会……” 艾斯城关切的想上前,被乔微凉眼底的冷意生生止住脚步。 “他没能侵犯我,只是给我留下了些不好的记忆,所以我才会做恶梦,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请你离我远一点,因为看见你我会不可避免的想起他。” 乔微凉说得很直白,艾斯城的脑袋嗡嗡作响,很心疼很心疼。 她说没能侵犯,那就是那个人渣有试图侵犯她了。 那些手段,艾斯城领教过,甚至差点因此患上抑郁症,他无法想象乔微凉究竟都遭遇了些什么。 她怎么能装得这么冷静镇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呼吸都开始泛疼,艾斯城哑着声开口问:“微凉,你怎么还和当初一样让人心疼?” 怎么这么倔强,非要将所有的伤口伪装,不肯在人前展露出一丝脆弱? 眼前的男人红着眼,用这样心疼的眼光看着她,乔微凉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眼眶一阵湿热,好像有眼泪要涌出来。 乔微凉,不许哭! 咬着牙,乔微凉笑起:“斯城,心疼这个词,不适合我,以后不要再用在我身上了。” 乔微凉说完要上床,艾斯城突然冲过来死死地抱住她,力气大得好像要挤碎她的骨头,然后乔微凉听见他近乎哽咽的声音:“微凉,我心疼你,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他说得言之凿凿,乔微凉也相信,他说得都是真心的。 保护这个词,听起来确实很好听呢,可惜,她已经不相信这样的话了。 寄托在别人手里的希望,哪里有握在自己手里放心? “斯城,你弄疼我了,放手吧。” 乔微凉轻声说,艾斯城不放,还想再说些什么,肩膀突然被人扣住,轻轻一掀,整个人便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男人浑身戾气的站在那里:“你没听见我太太说你弄疼她了?” ------------ 063 季臻心里的人 艾斯城摔得不算狠,只是没有防备季臻会突然进来而已。 乔微凉也没料到季臻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看见艾斯城自己起来,没什么事,这才有闲心看向季臻:“发布会结束了?” 季臻没回答,看了眼她的脚,白生生的脚站在实木地板上,有些可怜兮兮。 弯腰直接把人抱到床上,阮清就抱着一个豪华饭盒进来,嘴里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微凉姐,你好些了么?” 问完把饭盒放到床头,扶着墙擦汗,这才看见艾斯城站在这里:“这位先生是……” 听见阮清问,艾斯城主动伸出手示好:“你好,我叫艾斯城,是……微凉的朋友。” “……” 艾斯城,这人名貌似有点耳熟,人看着也面熟,他怎么不知道微凉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朋友?还叫得这么亲热,他都没敢这么叫好么! 阮清想着,一脸狐疑的打量艾斯城,握手握得漫不经心。 艾斯城没理会阮清的狐疑,扭头看向乔微凉:“微凉,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艾斯城说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听见乔微凉寡淡的语气:“斯城,下次就不用来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应该很快就能离开。” 只是感冒而已,她住不了那么久的院。 艾斯城听了,步子顿了一下,没回头。 等他走了,乔微凉的目光就巴巴的落在那个豪华饭盒上,忙了一上午,刚刚虽然吃了一个苹果,但还是觉得有些饿了。 “这是我专门去粥记导弹买的……” 阮清刚想介绍一下饭盒里的吃的,就被季臻一个眼神制止,摸摸鼻子,找个了蹩脚的理由:“我出去看看车。” “……” 等阮清走出去,季臻还站在那里,也不帮乔微凉打开饭盒,半晌硬邦邦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下午再输一瓶应该差不多就可以了,发布会怎么样?效果好吗?” 季臻棱了乔微凉一眼,没回答,伸手把饭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粥和点心,还是热腾腾的。 乔微凉坐起身,自己动手把枕头竖着往背后一放,就接过季臻手里的吃的吃起来。 看着她吃完,季臻起身往外面走,乔微凉不慌不忙的咂吧下嘴道:“季先生,午饭很好吃,谢谢。” 男人步子不停,手搭在门把上,旋开。 乔微凉继续:“季先生,斯城是我之前带的艺人,已经五年没有联系了,你不会介意的哦?” 最后一个尾音故意上挑,带着一丝试探,更多的是好整以暇。 季臻放开门把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深邃,叫乔微凉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是怕我和他过不去?” “不。”乔微凉否认,认真的说:“我是怕我们之间存在什么误会。” 尽管存不存在,关系都不大。 季臻深深地看了乔微凉一眼,转身,关门,动作做得迅速流畅。 盯着门板看了一会儿,乔微凉倒头睡了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才下午两点,仰头点滴瓶刚挂上去,时间还早。 刷了会儿新闻,乔微凉给安若柏打了个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响了好几声才接通,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我没兴趣听这个,给你十分钟,完事后给我打过来。” “……”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刚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安若柏的电话就追过来:“我在健身,怎么了?” “之前给你发的电影都看完了吗?” “嗯,看了。” “下周要拍翼铎纪念版运动鞋的广告,原型是一部热血篮球漫,你看过吗?” “我知道,看过很多遍。” “今天的运动量还差多少?” “还差两个小时。” 乔微凉把手机拿远一点,看了下时间,说了一句:“我在温康医院办公楼二楼,自己搜路线,一个小时后,我要看见你,不许打车。” “……” 一个小时后。 休息室的门被人踹开,安若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和短裤,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隐约可以看见腰腹上紧实的肌肉形状。 “超过一分钟,以后,我希望你每次能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到,毕竟你我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乔微凉咬着香蕉说,安若柏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大半天的气才缓过来,问了一句:“你生病了?” “就是有点感冒,这次广告你演男三号,就是木一,你知道这个角色吧?” 乔微凉问着,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安若柏点头,这个角色他知道,在漫画里就是个和事老,球技并不算特别突出。 “和你搭戏的,就是上次你揍的那个肖默轩,他演男二号,拓村。” 安若柏呼吸一顿,脸白了两分。 上一世也是这样,他演木一,肖默轩演拓村,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世木一的角色是肖默轩施舍给他的,为此,他感恩戴德,把肖默轩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最后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以为这一世已经改变了很多,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的结局。 见安若柏脸色不好,联想到他之前对肖默轩的态度,乔微凉声音软了一些,问:“会抢戏么?” “什么意思?”安若柏问。 他没抢过戏,上一世倒是被别人抢过不少。 “知道最高明的抢戏是什么吗?” “……” 明明是个不太好的事,为什么听起来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兴奋? “你很像拓村,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都很像。”乔微凉如是评价,安若柏眼神黯淡了些,上一世,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初拍这支广告的时候,导演其实一开始看中的是他,只不过后来被肖默轩顶了,可怜他还傻乎乎的对肖默轩感激涕零。 “你回去把这部动漫再多看几遍,重点看拓村。” “可是这个角色不是给那个王八蛋了吗?” 安若柏疑惑的问,情绪一激动,连肖默轩的名字也用王八蛋代替了。 乔微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安若柏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角色是给他了,但拍广告的时候也不会在你们身上打上标签不是吗?观众要怎么以为,谁又能控制呢?” 这话说得有些像耍无赖,安若柏听懂了,愣愣的看了乔微凉一会儿,突然跳起来想抱她,乔微凉抓起枕头就扔过去:“一身臭汗,离我远点!” 安若柏不理,硬是死死地抱住乔微凉:“微凉,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 最近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个乱用些什么词?好人是用来形容她的吗? 送走安若柏,乔微凉打电话让助理安排人这两天带安若柏找附近的电影学院找地方练练镜头感,挂了电话,点滴差不多完了,护士掐着点进来帮她取了针头。 在乔微凉表明要出院的想法之后,护士叫来了林淮。 林公子推门进来的时候,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乔微凉脑海里浮出来一句话:好像身体被掏空。 对于乔微凉想出院这件事,林淮是十分开心的,两天没睡自己的豪华休息室,他感觉都快成孤魂野鬼了。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让乔微凉出院,谁知道这人出去之后,会不会又人事不省的被抱回来? 所以,林淮说什么都不让乔微凉走。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不认为自己需要再住在这里。” 乔微凉试图说服林淮,虽然他们关系不咋地,但好歹也算是受了人照顾,以后说不定还要继续受照顾,态度还是要有的。 然而林淮现在油盐不进,挑衅的看了乔微凉一眼问:“你是医生?你有发言权吗?” “我的确不是医生,但作为病人,我有人身自由权。” “自由?”林淮好笑的复述,一巴掌把门板拍得震天响:“都给我听着,谁敢把这女人给我放走,就给爷卷铺盖卷滚蛋!” 话音刚落,一群穿白大褂的就把病房门堵了。 “……” 乔微凉只能和这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季臻出现在病房门口。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T恤,外面罩着一件黑色棒球服,下面穿着修身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活力,也年轻了些。 从他一出现,门口的人就自动让开一条道,林淮则拍着他的肩膀道:“快把这女人带回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乔微凉起身,那件旗袍是上好的蚕丝做的,不能用手洗,她装袋子里了,这会儿要走也只能穿病号服。 “好了?” 季臻问,眼睛虽然是看的乔微凉,可问的却是林淮。 林淮连忙摆手:“好了好了,这女人生命力强得跟头牛似的,现在放她出去她指不定能上天蹦跶呢!” 呵呵! 乔微凉勾着头发反唇相讥:“上天多没意思,还是下地在这儿和王八眼对眼有趣。” “……” 最终还是林淮瞪着眼睛目送乔微凉离开,上车,乔微凉愣了一下,阮清不在,是这人自己开车来的。 “阮清呢?” 季臻不回答,乔微凉觉得这男人越来越喜欢忽略人的问题了,得亏他有点本事,不然这样出去肯定会挨揍。 乔微凉想着,拿出手机把玩,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这是你帮我定制的?里面不会有什么定位监控什么的吧?” 乔微凉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缄。 季臻照旧没声音,回了别墅,乔微凉先上楼洗了澡,吹干头发下来,就看见季臻端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放在桌上。 热气腾腾的面,远远地就迷了乔微凉的眼。 下楼,乔微凉很自觉地夹了一筷子吃,味道中规中矩,算不上特别好吃。 肚子里暖和起来,乔微凉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只会做西红柿鸡蛋面?” 这话乔微凉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想着能得到回答,偏偏一路沉默的男人出其不意的应了一声:“嗯。” “咳!” 乔微凉咳嗽一声,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季臻把碗往自己面前挪了些,嫌弃的意思很明显。 好不容易止住咳,乔微凉迅速吃完了面,生怕这男人再说出别的什么话来。 吃了饭,乔微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张熟面孔,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这也算是工作需要,所以乔微凉看得很认真。 正翻着,看到电视上放《帝煞》的预告片,三分钟的集锦,季臻镜头不算多,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背上,最后一个镜头是他在断头台视死如归的模样,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是透过镜头直抵观影人的心,无端叫人心底揪了起来。 乔微凉早就看过这些了,可每一次看,依然有不一样的感觉。 正出神,身边有清爽的沐浴液香味袭来,然后沙发塌下去一块,季臻坐到她旁边。 预告片已经播完,开始插播一些广告,然后乔微凉手里就被塞进毛巾,男人拿了遥控器,目光专注的落在电视上,使唤得理所当然。 吃人嘴软,乔微凉很自觉的跪坐在沙发上,拿了毛巾帮季臻擦头发。 男人的短发不同于女人的柔软,摸起来有些刺,略扎手,和他的人很像。 乔微凉的动作不算熟练,这三年,季臻留宿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乔微凉本以为这样的相处模式会一直持续到这段婚姻结束,没想到最后,还生出几分转机来,只是这转机,似乎并非出于什么好的想法。 沉默着擦完头,乔微凉起身想上去休息,季臻一把扣住她的腰,又把她拉着坐下,电视里已经在播晚间新闻了。 “有事么?”乔微凉把毛巾扔到一边问。 季臻感觉有些不习惯,以前这女人总是抓着一切机会往他身上蹭,可是最近,她好像越来越收敛了。 丢了遥控器,季臻一个翻身把乔微凉压在身下,沙发很软,乔微凉几乎陷了进去,未施粉黛的脸上露出妩媚:“怎么,想要?”说着小手戳了戳季臻的胸膛,顺着往下,目光意味深长:“行么?” 呵!真是学不乖。 季臻低头给了乔微凉一个绵长的吻,几乎将她的呼吸尽数掠夺,然后才咬着她的耳朵告诫:“不要对一个男人说快,更不要质疑他的能力!” 说着这话,季臻压得更紧,乔微凉自然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主动献上自己的唇,直到身体起了火才罢休,季臻的眸色早已变得深不见底,乔微凉却无辜的耸耸肩:“季先生,不好意思,我生理期,恐怕不能满足你,要不……你自己撸?” 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乔微凉眉眼弯弯,像一只算计得逞的小狐狸,勾得人心痒痒。 季臻喉咙滚动了一下,捞过乔微凉继续点火,直到她瘫软在他身下,眼神迷离,才十万火急的冲进浴室。 乔微凉喘了会儿气,缩在沙发上‘咯咯’的笑,只是笑得有些薄凉。 她想要这个男人,可……并不是以交易的方式。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心里的愧疚,却并不想去探究原因。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事情的结局是怎样,还是忍不住偏执的期望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晚,季臻是和乔微凉睡在一张床上的,什么也没做,就盖着被子纯睡觉,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乔微凉都还有点不相信。 起了个大早,乔微凉和季臻一起去赶最后一天的发布会。 今天这场发布会不远,就在云城,A大,国内数一数二的影视传媒学院,很多优秀的演员都出自于此,一年前,帝煞的开机仪式也在这里,最后一场发布会留在这里,也算是有始有终。 发布会的地点在A大的千人大礼堂,说是千人大礼堂,里面容纳万人也不成问题。 乔微凉和季臻算是去的比较早的,这也是因为今天的发布会,几个主演都要换上戏服和观众见面。 季臻在戏里穿得最多的是一套盔甲,盔甲足有五层,厚重不说,穿起来也很复杂,加上还要戴假发和化妆,来早一点也是为了避免出错。 找到专门的化妆间,立刻有化妆师上前给季臻化妆,乔微凉则联系工作人员把戏服送来。 戏服还没送来,有个人缩头缩脑的往化妆间看,乔微凉冷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表情有些局促:“微……微凉姐。” 这人,有点眼熟。 乔微凉略加思索,认出这人是温思思的经纪人小李。 “有话就说。”乔微凉没好气的说,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微……微凉姐,思思昨天吊威压把腰伤了。” “腰伤了就去看医生照个片,来这儿做什么?门口挂了专治跌打损伤的牌子了?” “……” 小李被噎得脸一僵,赔着笑回答:“多谢微凉姐关心,片子已经照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今天的出场,可能就……” 小李说得吞吞吐吐,最后一句话几乎听不到声音。 今天的发布会原本只是打算让一众主演穿上戏服出场和观众聊天,可是后来因为季臻和温思思的绯闻炒得火热,所以专门给她和季臻的发布会出场加了点戏,让温思思和季臻穿着戏服吊着威压出场,也算是弥补这部戏里的缺憾。 这戏加得有点硬,温思思在这戏里顶多比群众演员多句台词,就算主创团队要宣传,发布会的重心也该在女主演郭雨身上。 这里面有没有顾纪生的安排乔微凉懒得去探究,只是戏都加了,这人一句腰伤了就撂挑子不干了?虽然背后有人,但这么不能吃苦,只能是扶不起的阿斗吧。 想到这儿,乔微凉笑了笑:“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看起来像能帮得上忙的人?” 小李都快哭出来了,他也是干着急想不到办法,谁知道自家艺人这么不争气。 见他着实着急,乔微凉熟练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天下不止慕天一家,要是待不下去了,可以来圣庭面试看看。” “……” 小李瞪着那张名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一直不接,乔微凉也不觉得尴尬,自然的收回名片,老成的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你家艺人一句话,有的是人打断了骨头都想往上爬,她真要怕疼,就等着被别人踩在脚下吧。” 这话说得叫人害怕,小李却是得了圣旨一样对乔微凉道了谢,转身就跑。 乔微凉回头,目光和化妆镜里的眼眸对上,数秒后,季臻垂眸,耐心的让化妆师给他上妆,只是唇角扬起极细微的弧度。 乔微凉耸耸肩,带上化妆间的门去服装间看戏服。 刚进去,就看见关磊一脸为难的站在那里,看见乔微凉,就跟看见救星一样:“微凉,来看戏服?” “嗯。” 乔微凉笑着点头答应,走近了,听到低低的抽泣,一瞧,一娇滴滴的美人正躲在这里哭呢,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受了腰伤的温思思。 这初冬的天,她还穿着清凉的高腰T恤和短裤,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同时也露出腰上的绷带,生怕别人看不到她受伤了一样。 怕乔微凉误会,关磊连忙开口:“小温腰伤了,刚刚大家都还在关心她,这会儿都去换装了,我来得比较晚,刚进来。”说完这话,关磊小小的吐了口气,估计也是拿温思思没办法了。 “腰折了?” 乔微凉走过去问,语气淡淡,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温思思咬唇,眼角含泪的瞪了乔微凉一眼,疼的人不是她,她当然能说风凉话了。 没得到回答,乔微凉扭头和关磊说话:“我看温小姐似乎伤得很重,待会儿不如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出场吧。” 乔微凉刚说完,温思思就激动的站起来:“不行!”要是按照一开始的方式出场,她不知道要被挤到哪个角落去。 伤处被牵动,温思思疼得小脸一白,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乔微凉挑眉,看来这是真疼了,还真是会选时机受伤呢。 “那温小姐是要带伤上阵?”乔微凉疑惑的问,不等温思思回答便拍手称赞:“真是敬业的好演员啊。” “……” 温思思现在哪里能自己上?她能到场已经是死撑了。 原本听到开场方式改成这样的时候,温思思原本是很开心的,因为她有舞蹈功底,她相信这样的出场方式可以惊艳众人,可是她怕疼,更怕硬撑下去会给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她有人捧,有资源,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她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她现在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想到这里,温思思理直气壮的质问:“难道就找不到一个替身演员?” 说这话时,她是瞪着乔微凉的,俨然把乔微凉当成她的经纪人。 因着有关磊在,乔微凉还保持着温和的笑,柔声开口:“温小姐这么问,想必是早有准备,我和磊哥都不是喜欢八卦的人,自然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被点到名,关磊尴尬的点点头,然后找借口开溜:“我还没化妆,先走了。” 关磊走了,温思思丢了那期期艾艾的幽怨表情,眼底泄出几分恨意:“针对我就让你这么开心?” “……” 光是看着这么个人就够碍眼了,她有什么好开心的? 乔微凉不想理她,转身要走,手臂被温思思抓住,只听‘扑通’一声,这人竟是给她跪下! “乔小姐,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季少传什么绯闻惹你不开心,我还年轻,我还有梦想,你能不能……” 这一番哭诉还真算得上是情真意切,若是在五年前,乔微凉都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心软。 可惜啊…… “温小姐,你说得对,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有些伎俩,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乔微凉说完掰开温思思的手,温思思正哭着,忽然看见服装间的门被人推开,索性往地上一倒,哎哟哎哟的喊起来。 “……” 乔微凉脸色平静,看也没看进来的人,只盯着卖力表演的温思思:“要是演戏的时候温小姐的演技也能像碰瓷这样爆发,那个最佳女主演应该不成问题。” “乔小姐,我已经跟你道歉也说了不会跟你抢季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温思思把乔微凉说的话当耳旁风,哽咽的问,还真是可怜。 乔微凉摇着头转身,看见斜倚在门口看戏的男人,唇角勾起,原来是演给他看的呢。 “季先生,你的爱慕者被我推倒了,你不扶她一把么?” 乔微凉笑着问,季臻闻声走过来,看也没看温思思,一把环住乔微凉的腰。 他已经戴了假发,及腰的墨发从肩侧垂落,恍若仙人。 乔微凉晃了晃神,季臻伸手在她唇上摩挲,好一会儿才低笑着开口:“季太太,你似乎不太高兴,还要补一脚么?” “……” 温思思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季臻,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季……季少,是乔微凉推的我。” 怕季臻不了解事情的真相,温思思还特别强调了一遍。 季臻这才掀眸看向她,唇角难得上扬,吐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警告:“我希望下次你对她的称呼是季太太。” 季太太? 这男人竟然当着别人的面承认她的身份了? 乔微凉掀眸诧异了下,没看季臻的表情,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温思思。 温思思的表情僵住,上次乔微凉已经说过季臻是她的男人,温思思也听说乔微凉和季臻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但一直以为是乔微凉一厢情愿的倒贴。 没想到,这次,季臻自己亲口承认了,而且话里话外全是袒护宠溺。 为什么会是乔微凉呢?为什么是这个臭名远扬的女人呢? 温思思坐在地上,肩垮了下去,明明她比乔微凉青涩干净,为什么是乔微凉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宠爱? 嫉妒和不甘涌上心头,温思思抬头看着季臻,脱口而出:“季少,你不想试试女孩的滋味儿么?” 她刻意加重了‘女孩’两个字,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大概男人都会享受把一个女孩儿变成女人的过程,心理上的独占欲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季臻没什么反应,揽着乔微凉的腰想往外走,乔微凉扒开他的手蹲到温思思面前和她平视,还好心的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发。 “温小姐,季少这些年睡过的女孩儿加起来估计都能组个护卫队了,你难道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乔微凉说着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温思思脸上的泪痕,把剩下的一包纸塞进她手里:“发布会快开始了,温小姐动作还是快些的好,毕竟就算错过了也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说完,起身勾住季臻的胳膊走出去,正好碰见送戏服来的人,直接回到化妆间。 要换衣服,其他人都退出去,乔微凉也想出去,被季臻按在凳子上,然后这男人抬手就开始一颗一颗解衬衣扣子。 扣子散开,男人精壮的胸膛露出来,扣子完全解开,腰腹处一条五六寸长的伤疤展现在乔微凉眼前。 伤疤结痂脱落,新长出来的嫩肉是浅淡的粉色,疤痕有些丑,破坏了身体的美感。乔微凉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季臻慢吞吞的把衣服脱下,随着他的动作,手臂肌肉一鼓一鼓的,极具爆发力。 奇!书!网!w!w!w!.!q!i!s!u!w!a!n!g!.!c!c 乔微凉倒是没移开眼,反而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看到满意的地方还会挑一下眉。 季臻没急着穿戏服,手搭在皮带上,‘喀’一声轻响,裤子也脱下去,两条线条优美的大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乔微凉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要是有粉丝在这儿,估计早就热血沸腾了。 季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站那里看着乔微凉,眸色晦暗不明。 “你怎么知道我睡过多少女孩儿?” 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听不出喜乐。 乔微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认真的回答:“我觉得季少器宇轩昂,又身家不俗,自当是个中好手,骁勇善战。” 这话说得中肯,却也透着谄媚,乔微凉眼底闪着光,似乎等着看季臻如何反驳。 季臻没说话,只是唇抿了起来,摊开手站着,示意乔微凉帮他穿衣服。 习惯这男人的沉默,乔微凉拿起最里面的里衣往季臻身上套,然后是中间两层,套上黑色外衫,乔微凉蹲下来帮季臻栓腰带。 这个腰带是剧组特别定制的,腰带足有八厘米宽,黑色,上面用金丝绣着腾蛇,正中间攒着半颗浑圆的珍珠。 腰带完美的贴合腰身,将男人颀长的身姿展露无遗,一带上,季臻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一变,刚刚还像穿着长襟的儒雅书生,这会儿就是血气方刚的铁血男儿。 乔微凉满意的拍手,把上半身的盔甲取下来。 盔甲虽然是镀银,但重达十二斤,基本还原中描述的样式。 季臻伸手套上盔甲,乔微凉绕到背后帮季臻栓带子,冷不丁冒了一句:“季先生,难道你这么多年一个都没破,都是捡的别人用过的?” “……” 季臻自己动手绑护腕,冷声道:“你问这些做什么?”语气多了一丝不悦。 乔微凉绑好最后一根带子,拍了下季臻的肩膀,盔甲发出‘哗啦’的声响,很是好听。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好奇。” 季臻掀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淡然,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女孩么,他倒是碰过一个,妖精一样的人。 某些少儿不宜的记忆涌入脑海,季臻恼怒的发现,只是想起那个人,他就已经有了反应。 彼时乔微凉正拿着另一半铠甲准备给季臻套上,隔着宽松的古风长裤,乔微凉很容易就看见了季臻的生理反应。 抬头,乔微凉脸色有些难看。 “季先生,当着自己老婆的面想着别的女人发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季臻收了思绪,伸手把乔微凉提起来,凑近。 乔微凉偏头,带着凉意的吻落在她脸侧。 “季太太,谁都有过去。” 季臻语气不自然的说,他这样的人,即便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向别人解释过什么。 乔微凉脸色冷意更甚。 是啊,这世上谁都有过去,可有的人就喜欢揪着别人的过去不放,对自己的过去就轻描淡写。 “我也没说什么,反正我的过去看上去比季先生丰富,吃亏的,总归是你罢了。” 乔微凉偏着头说,伸手推开季臻。 隔着别人的拥抱,她并不是那么稀罕。 在快要脱离这人怀抱的时候,季臻靠着手长轻轻一捞,又把乔微凉圈了回去,吻终归是落下。 乔微凉张口想咬,顾及到待会儿的发布会,没敢用力,便给了男人可乘之机。 呼吸受阻,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抵挡,乔微凉这才深切感受到这男人骨子里的偏执和霸道。 胸口堵着一口气,有些发疼。 终于等到季臻松开她的唇,乔微凉直接骂出声:“季臻你丫要不要脸?想着别的女人还想拿我泻火?你把我当什么?我要跟你离婚!我……” 话没说完,身体突然一轻,乔微凉被季臻按到化妆台上,腿撞到桌角,乔微凉痛得皱眉,这男人的脸色却比她更难看,伸手掐着她的下巴,薄唇吐出几个带着怒火的字:“乔微凉,给我收回刚刚的话。” “怎么?晾了我三年,季先生突然对我这个破鞋感兴趣了?我……” “乔微凉,你说过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吧?”季臻冷笑着打断乔微凉的话,乔微凉微怔,这话,他信了? 可是,就算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如何?她又不是非得从一而终,反正名声已经够烂了,她并不介意再烂一点。 看出乔微凉心里的想法,季臻手上的力道加重,眼底渗出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我能是你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呵!听起来好像中间有过很多个一样。 “季先生真是有容乃大。” 乔微凉怪声怪气的说,明明是称赞,却说不清的刺耳。 季臻眼眸一暗,直接压向乔微凉的唇,贴着她的脸威胁:“大不大,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再做评价。” “不必了。”乔微凉双手撑在季臻胸口,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笑得妩媚:“我突然对季先生的下半身没什么兴趣了。” “可我有。” 季臻托着她的臀压向自己,眼底攒着一把火,好像要把乔微凉烧成灰烬。 乔微凉索性也不推三阻四了,伸手搂住季臻的脖子,腿环上他的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唇,诱惑性十足的说:“怎么,你难道想强了我?” “……” 季臻的脸黑到极点,手上却松了力道,乔微凉顺势从他身上下来,剩下的盔甲也不帮他戴了,扔在化妆台上。 乔微凉没想到,结婚三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季臻心里还特么藏了个人! 那她这三年算什么?第三者?棒打鸳鸯的恶毒女配?所以那天报纸上的新闻是真的?季臻幽会的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 还真是有本事呢,藏了三年,愣是没让她察觉出一点蛛丝马迹。 乔微凉越想胸口越疼,她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做了小三?不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她都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 乔微凉深吸两口气,看着季臻问。 季臻眉头很自然的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她问这个问题。 “你找她做什么?” “怎么,怕我伤了你的心头好?放心,我就是想看看能让堂堂季少放在心里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你们真的是郎才女貌,我还得麻溜的给人腾地方不是。” 乔微凉说着说着笑出了声,还真是可笑啊,她原以为这段婚姻,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付出真心,以后回想起来,至少对她来说也是刻骨铭心的。 可是没想到,这段感情会变得这么难堪尴尬。 她竟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 ------------ 064 孩子只能叫他爸爸 一句不知道就想把她打发了?当她傻还是没脑子? “莫不是当初听说你要娶我,她赌气走了?”乔微凉似笑非笑的问,不等季臻回答又道:“若是按照里的狗血桥段,过段时间是不是还要再带个孩子回来?” “……” 说到孩子的时候,季臻的眉明显皱了一下,乔微凉的心沉下去,还真的有个孩子? 还要再问,季臻平静的开口:“只是一夜贪欢罢了。” 一夜贪欢?只是露水情缘这么简单? 乔微凉心里的火气少了一些,可胸口还是堵得厉害:“没想到季少原来是这么长情的人,睡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季臻冷着脸自己把另一半盔甲带上。 其实并没有忘不掉,只是不期然就记住了。 那滋味蚀骨销魂,说食髓知味也不过分。 见他不说话了,乔微凉也不再追问,她已经输得够彻底,总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被动狼狈。 气氛有些沉闷,乔微凉打开门出去透气,走出没两步,主办方负责人匆匆而来,看见乔微凉眼睛亮了亮。 “微凉,你在真是太好了。” 手被紧紧抓住,乔微凉有些不习惯,可是没有挣开。 这人叫江月,和乔微凉有点渊源,曾经是高中同学,不过,也就只有这点关系。 高中三年,她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前些日子在云城遇到,她倒是极为热忱,好像,她们曾经有多要好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 乔微凉平静的问,情绪平复不少,可终究还是介意。 “不就是那个小温颜么,腰伤了,吊不得威压,可现在我上哪儿去帮她找群众演员?” 江月气愤的说,语气里有一分不屑。 她在A大毕业,在圈里混了两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就申请留校做了辅导员,见过圈里不少起起落落,也早已学会两面三刀。 乔微凉对这些不置可否,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淡笑着开口:“A大美女云集,真要找个群演,应该也不是那么难吧?” 这话说得切中要害,江月的表情僵了僵。 A大的确美女云集,光她现在带的那个班的学生,个顶个颜值都是极好的,可如今能来A大念书的哪个家里没点背景? 今天说是群演,可谁不知道这是个顶好的机会?她把这个机会给出去,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好,却会把班上其他学生全得罪了。 江月没有背景,能留校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再得罪这么多人,她以后还怎么混? 想来想去,江月还是腆着脸看着乔微凉:“出场设计了一些动作,有难度,现在找人恐怕不妥当。” 的确是不妥当,要是出了什么演出意外,少不得要追责赔偿,对《帝煞》的宣传也有负面影响。 可是…… 这和乔微凉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季臻的经纪人,什么时候附带成了组织人员了? “既然温小姐自己不能坚持,那就取消出场方式好了,何必强求?” 乔微凉说得事不关己,江月急得眉毛都要着火了,苦着脸说:“可是领导下了死命令,必须按照原计划进行。” “所以呢?” 乔微凉挑眉问,耐性已经快被消磨光了。 “微凉,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拿过市里攀岩比赛一等奖,你能不能……”江月的声音越说越弱,乔微凉绷着脸,眼神锐利得好像要把面前的剖开。 江月当然能感觉到乔微凉的不悦,可事关前途,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微凉,你和她身高差不多,又会攀岩,吊威亚一定没问题。这次要是搞砸了,我很可能就会失去这份工作,微凉,看在我们的同学情分上,你能不能做一次替身?” 江月尽量放低姿态,毕竟现在,是她求人。 “你之前不是想做演员么?这是个好机会,怎么不自己上?” 乔微凉笑着开口,可说出来的话冰冷如刀。 江月的脸有些发烫,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上,可温思思是慕天在力捧的人啊,她就算拿到这次机会,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说不定还会因为擅离职守被开除。 江月不说话,乔微凉抬脚就走,江月一急,下意识的去抓乔微凉的手,身体没站稳,直直的朝乔微凉扑过去。 大腿被撞了一下,疼得乔微凉拧眉,刚刚没注意,应该是季臻抱着她撞在化妆台上那一下,腿可能青了。 乔微凉没拉住江月,江月跪到地上,有些尴尬,转念一想,索性不起来了,抓着乔微凉的手恳求:“微凉,都是女人,你也知道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有多不容易,昨天我男朋友跟我求婚了,他说不介意我的过去,我想和他好好过一辈子,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说到这里,江月眼眶红了起来,乔微凉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可心里某根弦还是被触动了一下。 不被介意的过去,确实难得呢。 “你先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呢。” 乔微凉说着去扶她,江月以为这是乔微凉的再次拒绝,脸白了白,却已经拉不下脸来再做什么了。 转身要走,乔微凉看了看表道:“还有四十分钟发布会就开始,服装道具都准备好了?化妆师呢?” “你……你答应了?” 江月难以置信的问,乔微凉抿着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化妆师和衣服都准备好了,你的动作很简单,拿着道具剑,从观众席最后面保持平衡飞到舞台中央,然后在空中挽个剑花,最好能在背着观众下降,上去之后,舞台上会立刻放干冰,然后郭雨和关磊会唱着主题曲出场,你从幕布后面退下,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江月边拉着乔微凉往另一边的化妆间走,边迅速和她讲解待会儿要做的动作。 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往她脸上扑着粉,乔微凉心里还有些恍惚。 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呢。 江月把待会儿要穿的戏服拿过来,又把道具剑拿在手上给乔微凉做了两次示范。 戏服有三层,斜襟式,藏青色,只有衣襟处绣着几片翠绿色的竹叶。 乔微凉只脱了风衣,就着那件T恤把衣服穿上。 宽大的袖子几乎拖地,裙子下摆有些长,乔微凉直接用剪刀剪了一节,然后换上白色平底布靴。 头发被拉直,松松的束在脑后,用同色绸带绑住,打了个蝴蝶结。 两鬓特意留了两缕散发,颇有几分侠女风范。 江月看得有些呆,刚把道具剑递给乔微凉,耳麦里就传来声音:各部门就位! 没多余的时间考虑,江月拉着乔微凉来到二楼控制区,旁边一群人正忙着控制灯光音效,下面已经坐满了人。 乔微凉一进去,立刻有人上前来帮她穿戴威压,然后就让她站在面向舞台的窗子上。 “待会儿我说跳,你就跳下去,身体尽量保持平衡,腰腹用力,腿绷直……” 技术人员在旁边跟她说着要领,舞台的LED屏突然亮起,激越的音乐声响起,是《帝煞》时间最长的一版宣传片。 与此同时,一个银色的身影笔直的朝舞台飞去,乔微凉这才发现,另外一边也有一个窗户。 季臻手里执着长矛,如天神降临,观众席发出惊叫,刚一落地,伴舞演员冲上台来,个个都穿着普通士兵的盔甲,其中两个帮季臻解了威亚。 季臻走到舞台中间,宣传片正好放到他征战沙场的画面。 “杀!” 一声视死如归、惊天动地的嘶吼,现实与虚幻结合,厮杀扑面而来。 士兵一个个倒下,只有那个银色的身影一直站着,顶天立地! “直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我大齐……誓死不降!” 随着这一声誓言落下,最后一个人也倒在季臻脚下,乔微凉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跳!” 耳边传来一声命令,乔微凉没动,腰被推了一下,身体悬空,本能的绷直身体,衣裙翻飞,那人似有感应一般抬起头来。 温柔缠绵的眸,瞬间将她的灵魂吸附。 来到舞台上空,乔微凉把剑挽着剑花,腰腹用力身体打转,层层叠叠的裙摆似乎也开出花来。 安全落地,恰好背对观众,伴舞演员上前来帮她取下威亚,干冰腾起冰凉的雾气,乔微凉要跟着伴舞演员下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下一刻,身体撞上冷硬的盔甲,耳边传来男人深情的低语:“既然来了,走不走,便由不得你。” 台下的粉丝早就尖叫一片,伴舞演员也愣了,刚刚上台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我该下去了。” 乔微凉推了推季臻说,这人没放,反而更加用力。 背景音乐一转,郭雨柔美的歌声已经传了出来,伴舞演员不得不退场,季臻身形一转,带着乔微凉到幕布边,却没退场下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微凉冷着脸问,她并不觉得拿工作开玩笑是什么好事。 季臻抬手按了按她的眉,忽的勾唇:“季太太,我似乎欠你一个名分。” “……” 什么叫欠她一个名分?这男人疯了? 乔微凉想着抬脚要踩季臻,腿反而被季臻扣住,姿势暧昧起来。 他们站在幕布后面,观众是看不到,可是郭雨和关磊还有后台的工作人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好吗! 乔微凉甚至听见关磊第一句就跑调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回来,和郭雨一起倾情演唱,一曲作罢,台下掌声不断,季臻搂着乔微凉上去,其他主创也跟着上台。 聚光灯射来,乔微凉下意识的抬手挡脸。 主持人上台,先让大家坐下,然后一一介绍。 介绍到季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在乔微凉身上。 刚刚的出场,只看得出她身姿窈窕,但看不清面容,现在她又被迫坐在季臻身边,低着头,即便有摄影机拍着,观众也看不清。 “呃……这位小姐是……” “临时演员。”乔微凉没好气的说,暗中和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较劲。 主持人看向季臻,似乎在询问这个回答的可信度。 季臻面上带了一分笑,赞同的说:“嗯,她的确是临时演员。” “……” 临时演员你能把人带在身边?还搂着人的腰不放?当群众的眼睛是瞎的吗? 主持人还要再问,郭雨笑着把话接过去:“原本要到场的演员因为拍戏受了点伤,所以就临时找了个美女救场,她不是圈里人,大家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郭雨一句话,就把在后台进退不得的温思思给堵了回去。 这下,她是可以回去养伤,不用参加这次发布会了。 一说受伤,大家立刻联想到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国民恋情,主持人应景的问:“受伤的演员是小温颜么?最近一直有关于季少和她的传闻,是真的么?” 这样的问题,这些天的发布会几乎都会被问及,大家都统一口径笑而不语。 主持人问这句话也是因为台本上这么写着,没想着会得到回答,季臻却一反常态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一枚低调的铂金戒指安静的出现在镜头前。 “我已经结婚了,希望以后不要再听见类似的传言,我妻子会不喜欢。” “……” 现场的气氛有数秒的沉寂。 卧槽,男神这婚讯公布得太突然了,思维根本反应不过来。 没有人说话,季臻抓起乔微凉的手十指相扣,两枚戒指也紧贴在一起。 季臻抬起乔微凉的下巴吻了上去,浅浅的一吻,已经足以引爆现场的气氛。 到场的媒体按捺不住了,粉丝躁动了,可乔微凉的心安安静静的,只看得见眼前这个男人。 当众承认她季太太的身份,这就是他给她的名分? 不管这男人有何目的,乔微凉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耐。 明知道季臻这一举动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明知道不该跟他一起胡闹,乔微凉却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在季臻唇上咬了一口。 尝到血腥味,乔微凉退开,起身抢了主持人的话筒,对着镜头妖娆又霸气的说了一句:“这是我乔微凉的男人,谁要是敢觊觎,我让谁在云城待不下去!”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这女人好大的口气! 然而不等众人惊讶完,季臻又补了一句:“我认同季太太说的话。” “……”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现场的气氛被推到顶点,可都是对季臻和乔微凉这段婚姻的狂轰滥炸,没有问这部剧的。 乔微凉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回到后台换回自己的衣服,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乔微凉索性先关机,从包里拿出平板刷新闻,网上果然骂声一片。 当然,骂的都是她一个人。 估计过不了多久,她的生平就会被人肉出来。 揉揉眉心,关掉网页,乔微凉开机先给助理何帆打了个电话:“网上的新闻都看到了吧。” “嗯,别慌,只要不是对艺人的负面报道,可以暂时不管。” “我没事,等过几天,热度没那么高了,就会沉淀下去,毕竟大众也会视觉疲劳。” 刚挂断,殷席的电话打了过来,乔微凉想了想,划开,接通,电话那头死一样的沉默。 乔微凉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你觉得你有这个能耐?” 殷席低笑着问,轻蔑又嘲讽,乔微凉刚要说话,手机被抢了过去。 季臻还穿着盔甲没换,拿着手机,违和感十足。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我会处理。” 说完挂了电话,乔微凉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殷席是怎样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手机还没还给乔微凉,电话又接连不断的涌进来,季臻看了一眼,直接取了电池才丢回给乔微凉。 “明天再开机。” 明天再开机?意思是最迟明天这男人就能处理好这件事? 乔微凉挑眉,接过季臻的头盔抱在怀里,懒懒的问了一句:“明明你早就不需要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出解除合约?” 季臻动作一顿,靠过来,示意乔微凉帮他把盔甲解下来。 乔微凉把头盔放到一边,耐心的解开,季臻突然回答了一句:“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发现比你更适合做季太太的人。” 更适合?就只是适合么? 换了衣服,季臻去卸妆,乔微凉坐在休息室等,门突然被推开,安若柏穿着一身球衣冲了进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进来一看见乔微凉,安若柏立刻像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的抓住乔微凉的手:“有人要追杀我。” “……” 尽管习惯了这人的疯言疯语,乔微凉的眉头还是抽了抽,脑海里浮现出电影里黑帮拿着刀枪剑戟喊打喊杀的场景。 下一刻,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抹胸紧身晚礼服,美胸纤腰,翘臀长腿展露无遗,虽然杀气腾腾,可眉目俏丽,竟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四目相对,门口的人怔了怔,秀眉微蹙,却还是压着怒气问:“乔小姐,这个变态是你手下的艺人?” 变态? 乔微凉拧眉看向安若柏,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断定是他又闯了什么祸。 安若柏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小声的为自己辩驳:“那是男更衣室,我怎么知道你会在里面,我又不是故意偷看。” “……” 乔微凉扶额,偷看?这人是猪脑子么? 想是这么想,乔微凉面上却是半点未露,上前提醒:“萧小姐,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乌龙,你身边的人恐怕逃不了干系。” 乔微凉语气诚恳,声线虽柔却并不弱,让人觉得亲切并不反感。 听见乔微凉这么说,萧红的脸沉了下去,抿着唇思索了好半天才松口:“我相信乔小姐的话,刚刚是我冲动了,过两日我做东请乔小姐吃顿饭赔罪。” “赔罪倒是谈不上,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和萧小姐也会在同一个阵营,萧小姐若是有什么困难,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乔微凉说得自信,尽管萧红还没有和慕天解约,但这话,她现在说也不算早。 萧红一愣,没想到乔微凉现在就已经把她当成‘自己人’。 “多谢乔小姐好意,不过这件事,我还有能力处理。” 萧红说完离开,安若柏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上一世他和萧红没有太大的交集,唯一一次,是他最没落的时候,不得不去求人要角色,那天萧红也在,那个导演开玩笑的说要他和萧红现场表演,结果被萧红打断了三根肋骨。 在安若柏眼里,萧红的战斗力,丝毫不亚于乔微凉。 一口气还没喘完,乔微凉冷飕飕的目光就钉在他身上,安若柏一僵,弱弱的交待事实经过:“我今天是跟着何帆来学校练习镜头感的,不信你看我身上的球衣。” 安若柏说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何帆是乔微凉的助理,乔微凉相信安若柏没有撒谎,只是会是谁在背后设计萧红呢? 顾纪生虽然把《夙谋》给了温思思,但萧红还没和慕天解约,他不至于会蠢到这种地步,扼杀自己旗下的艺人。 “你在更衣室看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她就差点一板砖砸死我。”安若柏委屈的申诉,乔微凉一个眼神杀过去:“你还想看到些什么?” “……” 安若柏鼓着腮帮子坐到乔微凉对面,一脸‘爷委屈’的表情瞪着她。 乔微凉懒得理他,拿了一次性纸杯接水喝,刚喝了一口,便听见安若柏高深莫测的说:“你最近会有血光之灾,出门小心点。” “……” 这算是诅咒么? 乔微凉喝完杯子里的水,轻轻一捏,把纸杯扔进垃圾桶,走到安若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有血光之灾?” 语气轻柔,可浑身的痞气释放开来,安若柏有些底气不足,却还是梗着脖子争辩:“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我一定会吃亏!” 乔微凉勾唇,伸手扣住安若柏的下巴,狂狷邪魅的御姐风范袭来。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 为毛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小爷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事好不好!能不能引起重视? 安若柏刚要冒火,一道冷得掉冰渣的声音插进来,直接冻得他一个激灵。 “你们在做什么?” 同时回头,季臻单手插兜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光都挡完了,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不悦的气息。 乔微凉和安若柏现在的姿势的确有些容易让人误会,加上安若柏一脸委屈加无辜,更像是乔微凉要强迫他做什么。 季臻的目光落在乔微凉扣住安若柏下巴的手上,目光如炬,灼得乔微凉的手有些发烫。 “没什么,我在教新人规矩。” 被意外撞见,乔微凉也不觉得尴尬,自然的收回手回答。 她嘴里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别的意思,可听在季臻耳朵里就别有深意了。 眸色深了一些,季臻甩了安若柏一记眼刀子,转身离开。 乔微凉提步跟上,走到门口又回头警告了安若柏一句:“好好练习,再惹事信不信我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安若柏:“……” 三天下不来床是什么鬼?这难道不应该是霸道总裁的台词? 威胁完,乔微凉直接从大礼堂后门出去,其他人的车都陆续开走,只剩下他们的。 大步走进,刚想上驾驶座,车后门突然打开,肩上一紧,人就被拉了进去。 ‘嘭!’,车门关上。 突然遇袭,乔微凉下意识的抬腿攻击,腿被抓住,身体反而被男人死死压制在座椅上。 虽然鼻尖萦绕的熟悉味道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季臻,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紧绷,嘴里溢出一声恳求:“别。” 男人的动作顿住,伸手抚上她的脸庞,顺着她的脸部轮廓游走。 “怎么,怕了?” 季臻问,声音醇厚,尾音上扬,带着刻意的蛊惑。 车窗都是关着的,车里光线有些暗,乔微凉无端想起这男人为艾瞰杂志拍摄的封面。 阴鹜、冷冽、黑暗,都是这个男人的代名词,他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你在生什么气?” 乔微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 季臻没有回答,挑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好像在把玩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男人的脾气什么时候也这么阴晴不定了? 乔微凉拧眉,刚要拍开季臻的手,就听见这男人意味深长的质问:“乔微凉,你好像越来越没有季太太的自觉,我是不是也该教教你规矩?” “……” 这男人是在介意刚刚的事? “三天下不来床,惩罚好像太轻了,你觉得呢?” “……” 她可以不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吗? 季臻的唇落下来的那一刻,手已经探了下去,。 恐惧甚于理智,乔微凉抬手用力推开季臻,季臻本就没打算做到最后,加上没有设防,被乔微凉这么一推,撞到车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等季臻稳住身体,乔微凉已经从另一边车门下去。 她站在那里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季臻可以看出她脸上的惊魂未定,皱眉:“你怎么回事?” “没事。” 乔微凉回答,打开驾驶座的门上去,刚点了火发动车子,季臻越过驾驶座的座椅拔了车钥匙,眸色深沉,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你在怕什么?” 乔微凉没说话,用力地抓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她不算胆小的人,可上次关阳的事,的确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至少到现在,她还没办法跨过去。 见她不说话,季臻脸色也难看起来,直接从车后座来到副驾驶。 大手覆上乔微凉的,只觉得透着寒气。 “冷你不知道说话吗?” 季臻吼了一句,脱下衣服不由分说的盖在乔微凉身上,又抓过她的手去一顿揉搓。 力气不算小,乔微凉的手很快被他搓得发红,却也暖和起来。 好半天,乔微凉才平静的开口:“我没事。” 没事? 这特么叫没事? 季臻松开她的手,冷着脸命令:“下车!” 知道他心情不好,乔微凉什么也没说,推门下车,走到路边站好。 幸好这里是A大,交通便利,待会儿出了学校很容易打车。 季臻坐到驾驶座,看见乔微凉站在路边一副等他先走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按了两下喇叭。 “要我请你上车?” “……” 上车坐到副驾驶,季臻直接踩了油门,车子冲出去,乔微凉抓紧安全带:“你疯了!这里是学校!” 虽然现在是上课期间,路上没多少人,但在学校里飙车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闻声,季臻的车速慢下来,可脸绷得紧紧地,好像别人欠了他几个亿。 车子一路疾行,不是回公司也不是回别墅,乔微凉也没问这人要去哪儿,只安静的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已是初冬,原本就可怜兮兮的绿化带,掉了枯叶,显得越发萧索起来。 乔微凉突然想起她和季臻领证那天,正好是平安夜,街上到处可见都是情侣,个个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他们俩坐在民政局里,却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神的宿敌。 出了民政局,兜里揣着戳了钢印的结婚证,他们连手都没牵一下。 后来她说:“季先生,帮我买朵玫瑰,我送你一份结婚礼物。” 季臻当然不会真的帮乔微凉买玫瑰,结婚礼物什么的,他根本不稀罕,这段婚姻他更不稀罕。 最后还是乔微凉自己买的玫瑰。 玫瑰折下来放在他的胸口的口袋里,红艳艳的花骨朵,将他浑身的清冷驱散不少,然后乔微凉拿出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乔微凉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季臻露出的表情,厌恶、鄙夷甚至是唾弃。 他们的婚姻,一直都是她在强求罢了。 可是现在,她想结束,却又已经由不得她。 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可笑,强求的东西,终归是不那么美好。 正想着,车子停下,乔微凉看了眼,微怔,竟然是神经医院,他以为她有神经病么? 季臻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原本想直接把她抱下来,欺近之后又想到什么,停下动作:“你自己下来还是要我动手?” 乔微凉自觉地下车,没有劳驾他动手,见她这么听话,季臻的脸色好了些。 边往里面走边打电话,应该是给医院的管理层打的,直接上去会诊。 坐电梯上了三楼,有三十出头的中年医生迎上来,带着眼镜,文质彬彬,没有殷席那股子阴戾,只叫人觉得温和有礼。 第一印象,他和季臻不是一类人。 他没和季臻打招呼,径直朝乔微凉伸出手:“你好,我叫许诺,是精神科医生,我的办公室还有三个病人等着,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可以先单独谈一下吗?” 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虽然开了后门,可并没有打算丢下自己的病人不管。 乔微凉刚要说话,季臻直接开口:“跟我谈就行了。” 许诺掀眸瞪了他一眼:“我是医生,我有权利了解病患最真实的情况。” “我是病患家属,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 “……” 两个男人对峙,最终还是季臻大获全胜,许诺最终让乔微凉在休息室等着,然后和季臻找了间空病房进去交流有关她的病情。 休息室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乔微凉并不喜欢,想拿出手机,看到被抠出来的电池,犹豫了一下又放弃,索性躺在里面的单人床上闭目养神。 刚躺了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乔微凉掀眸看过去,一颗小小的西瓜头探进来,又大又圆的眼睛眨巴着,带着几分胆怯。 哦,她差点忘了,周涵就在这个医院。 莫笙在门口磨蹭半天,终于慢吞吞的走到床边,怯生生的问:“乔姨,你……你生病了吗?” 那天晚上周涵说的话还句句在耳,乔微凉介意得很,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费力的扯出一抹淡笑,乔微凉回答:“没事,乔姨就是有点累而已。” “乔姨,你是不是生妈妈的气了?” 莫笙小声的问,那天晚上周涵说的话,他虽然并不是完全能理解,但也知道说得有些过分。 小孩子的眼睛澄澈纯真,乔微凉并不打算骗他,坦诚的回答:“是,小笙,乔姨在生你妈妈的气,很生气的那种。” “那天晚上回来,妈妈喝了很多酒,她一直哭,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躲在一边偷偷哭,乔姨,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充满了希冀,他没办法完全去了解大人之间的事,只能希望能促成两个人和解,然后像以前一样。 吵架? 并没有吵过,准确的说应该是突然被单方面决裂了。 “乔姨,你能不能……” “小笙,乔姨不知道和你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妈妈还当乔姨是朋友,她会自己来找乔姨说明一切的,你知道吗?” 乔微凉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对一个四岁半的小孩子来说有些冷酷,可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软的人,这个时候,要她主动去找周涵是不可能的。 不管背后有怎样的内情,在周涵说出她乔微凉不配有真心的时候,她们的关系就注定回不去了。 莫笙听出乔微凉的抵触,眼眶红了起来,含着泪珠,还想再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季臻大步走进来,看见莫笙,下意识的皱眉。 他那张脸看起来本就严肃,这一皱眉威压更甚,莫笙绷直身子站好,离床更近一些,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叔……叔叔好,我叫莫笙。” 季臻大概还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表情很不自然,似乎想要放松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却又不得其法,反而吓得莫笙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索性,也就不刻意勉强,季臻走近,目光越过莫笙看向乔微凉。 早在他进门的时候,乔微凉就坐起来,一大一小这么盯着他,季臻心里不自觉被触动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而已。 “只是一会儿不见,乔微凉你还真有能耐,竟然给我变出这么大个孩子来。” “……” 她是变戏法的么?还能大变活人? 乔微凉能听出季臻话里的揶揄,莫笙却是听不出,因为是跟着妈妈长大,他比一般孩子要敏感,心智也更成熟一些,连忙开口:“叔叔,您不要生气,我只是来看看乔姨是不是生病了,不会吵她的。” 季臻低头,才到他膝盖高的小孩子,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跟他说话,乖巧得让人心疼。 忽然觉得,有个孩子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你叫莫笙?你爸爸呢?” 季臻坐到床边,把莫笙抱到自己腿上问。 莫笙的眼眸暗下去,咬着自己的唇不说话,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季臻摸摸他的头,扭头看向乔微凉:“藏了三年,乔微凉,你比我想象的有本事。” 什么叫藏了三年?这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有什么好藏的? 等等,她的孩子! “季臻,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的孩子吧?”乔微凉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季臻挑眉:“难道不是么?” “你看清楚,莫笙有四岁多,如果是我的,那也不是你的种,你……” 话没说完,下巴被死死地扣住,男人浑身的怒气携着狂风暴雨席卷而来:“乔微凉,不管孩子是谁的,只要你的名字一天写在我的配偶栏,孩子就只能叫我爸爸。” 这话说得霸道又专治,乔微凉的心却是颤了颤。 这男人的意思是,如果莫笙是她的孩子,他也会认下来? 气氛凝滞,背后传来一声惊呼:“莫笙!” “妈妈。” 莫笙扒着季臻的肩膀回应,小腿不停地蹬着,早在听见他喊那一声‘妈妈’的时候,季臻就松了手,莫笙顺利的从他身上滑下去,跑到周涵身边,周涵立刻把他抱进怀里,表情有些紧张,更有着乔微凉看不懂的复杂。 “你是孩子的母亲?” ------------ 065 爱不是说出来是做出来的 周涵的脸色苍白,紧紧的抱着莫笙,唇瓣及细微的颤抖着,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妈妈,你弄疼我了。” 直到莫笙忍不住开口提醒,周涵才松开莫笙,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妈妈刚刚没控制好力气,对不起。” 说完,她看向季臻,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我是孩子的母亲,如果刚刚小笙有顶撞季先生的地方,我向你赔个不是。” 顶撞倒是没有的。 “你把他教育得很好,他很听话。” 季臻难得开口夸奖,周涵只是点头接受,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小笙,你作业还没做完,先回去做作业。” “可是乔姨……” 莫笙还想再留一会儿,但看见周涵不容拒绝的表情,只得把剩下的话都咽回去,耷拉着头往外走。 由始至终,周涵都没有看过乔微凉一眼。 休息室的门关上那一刻,乔微凉心里陡然升起几分诡异的不安,没等她想明白,季臻伸手把她拉起来往外走。 一直走进电梯乔微凉才疑惑的问:“不用拿药么?” “你又没病,吃什么药?” 男人横眉怒目的反问,电梯里还有两个医护人员,被他这一声吼吓得往角落里走了些。 乔微凉无语,既然她没病这男人带她来看神经科做什么?陪他看么? 出了医院,直接回别墅,车进了车库,季臻大力甩上车门下车,烦躁的解开衬衣扣子,许诺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 心理受了很大的刺激,缺乏安全感,不擅于倾诉,生活过于压抑,若是无法纾解,长期下去可能造成性冷淡甚至抑郁。 “嘭!” 季臻一脚踹在车库墙壁上。 性冷淡?这女人之前不是巴不得和他一战到底? 抑郁?乔微凉和这两个字搭得上边? 乔微凉跟着下车,看着墙壁上那个脚印有些莫名其妙,这男人难道真有什么精神病? 从车库出去,进门,刚换了鞋子就撞上男人硬实的胸膛。 “乔微凉,你现在真的对我提不起兴趣?” “……” “你之前不是还叫嚣着要干我?” “……” “不是说不需要我出力,你自己动吗?” 季臻一句句逼问,好像刚吃了几吨火药。 乔微凉大约也能猜到他刚刚和许诺都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上次关阳那件事。 “季臻,我早说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强大,那件事的确是给我留下了一些阴影,短时间内我还没办法忘掉,但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患上什么心理疾病,毕竟当初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三个多月,也照样活得好好的,我现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你需要多长时间?” 季臻追问,乔微凉垂眸看了眼他胯下,凉凉的笑:“如果你急需解决生理问题,我建议你出去找……” “解决这个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找人才能解决。” 季臻涓邪一笑,抓起乔微凉的手。 一个小时候,乔微凉面色绯红的上楼洗澡,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耳边更是回荡着男人沙哑魅惑的低喘,像绚烂的罂粟,叫人上瘾着迷,却又致命。 洗完澡出来,换上睡衣,吹干头发出来,男人正好端着两碗面出来。 热腾腾的面,这是他第二次做给她吃。 下楼,拿起筷子戳了戳最上面的煎蛋,乔微凉抬头看着季臻:“这算不算你付给我刚刚的劳务费?” 季臻夹面的动作一顿,眼刀子甩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还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这是他最近一直强调的事,甚至当众承认了她季太太的身份。 乔微凉放下筷子,抓起他的手,那枚婚戒,自从上次她戴到他手上后,难得没有被扔掉,一直存活到现在。 乔微凉拨弄了一下戒指,掀眸认真地问:“季臻,你对我动心了吗?想和我过一辈子吗?” 说动心,似乎太虚渺抽象。 说一辈子,似乎又太漫长,谁也不确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季臻收回手,想了想道:“乔微凉,也许,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你。” 他说,也许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她。 没说谈情更没有言爱,却轻易地让乔微凉湿了眼眶,他在乎她,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一定地位了呢?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点位置,也让她足以让她坚持下去。 至少,他的心,还有捂热乎的可能。 心情很好的勾唇,乔微凉单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的邀约:“季先生,要不要和我谈场婚内恋爱?” 恋爱。 于季臻而言,是很陌生的字眼,可这个时候由乔微凉说出来,却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突然就很想试试看。 “你想怎么谈?”季臻问。 他没有戴围裙,穿着衬衣,衣服扣子开着,袖子挽着,慵懒的坐在她面前,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刻板严肃的商业谈判。 “结婚是我主动提的,这次不如换你主动,追我如何?”乔微凉提议,见他垂着眸思考,又继续诱惑:“我很好追的,不用限量版的包包或者香水,就偶尔送我一盒巧克力或者一捧花就好了,结婚这么久,你还没送过我花……” “你想要花?” 季臻问,表情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乔微凉重重的点头:“女人都喜欢花,我自然不能免俗,对了,我喜欢玫瑰,不用太多,就十几朵的花束就行了。” 乔微凉说着伸手比划着大小,像个讨要礼物的小孩子。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撞了撞,季臻却仍绷着脸说:“知道了。” “你答应送我花了?” “没有!” 季臻否认,低头吃面。 乔微凉也不再追问,只是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像只偷腥的小猫。 吃了饭,乔微凉照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翻了好几个娱乐频道,虽然都播报了今天季臻宣布结婚的事,却并没有大肆渲染,只陈述了这个事实,顺便送上祝福。 看完报道,乔微凉不由得惊愕,这男人的实力到底有多雄厚? 正想着,身子忽的一轻,乔微凉本能的伸手去抓东西,只抓到男人宽松的睡袍。 “别怕,是我。” 咬着她的耳朵说了这么句话,季臻就抱着她往楼上走。 “还没关电视……唔。” 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吻来得急切又热烈,像一把火,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 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男人高大的身躯覆上来。 季臻的动作急切却算得上温柔,可直到最后,乔微凉的身体还是僵住,嘴里吐出一声拒绝:“我还需要时间。” 季臻的眼红成一片,身体紧绷,浑身的肌肉鼓起,显示出他忍得很痛苦。 “要多久的时间?” 季臻问,低头在她脖颈处吮了一口,粗重的气息扑在肌肤上,滚烫如烙铁。 乔微凉缩了缩脖子,咬着牙回答:“一个月。” 腰上的软肉突然被掐了一把,男人脸色冷厉的驳回:“太久了。”说完继续进攻,乔微凉的腿蜷缩起来,弯着腰,像一只煮熟的虾,脸红得厉害:“半个月,不能再少了。” “呵!”男人低低的笑起:“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讨价还价的女人。” 说完一个翻身,变成乔微凉趴在他身上。 乔微凉:“……” 她其实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讨价还价好。 季臻抓起她的手纾解,终于释放出来,乔微凉手都酸了,趴在季臻胸膛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季臻的胸膛也剧烈起伏着,余韵未散。 过了一会儿,乔微凉推了推季臻的胸膛,示意他再去洗个澡,刚要翻身下来,又被男人捞回去,抵住某个不安分的部位,乔微凉瞪大眼睛:“今晚不是已经有了两次?还不够?” 季臻眸色一暗,掐了一把她的腰,韫怒的开口:“以后不要问你男人够不够、快不快、行不行这样的问题!” “……” 她问这些,并没有要质疑他的能力。 多说无益,乔微凉一直被季臻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 这一夜,她真真切切的见识了这个男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也了解到夫妻生活有多么的……多姿多彩。 第二天一大早,乔微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的人起床离开也没理会,一直睡到快中午才醒。 起床洗漱一番,肚子饿了,找出手机装上电池准备叫外卖,阮清的电话就打进来。 指尖一划,接通,点了扩音,乔微凉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微凉姐,你看到新闻了吗?” 阮清关切的声音传来,乔微凉打了个呵欠等电脑开机,随口回答:“我刚开电脑,怎么了?” “昨天季哥已婚的新闻原本已经压下去了,可是凌晨三点左右,不知是谁在网上放了一段视频,说你仗势欺人,现在网上已经是骂声一片。” 视频?什么视频? 等了一会儿,电脑开机,乔微凉打开网页输入自己的名字,点击搜索,一下子弹出几十页搜索结果,排在第一的标题是:某著名经纪人因不满工作人员安排,辱骂工作人员并要求其下跪道歉! 点开这个新闻,果然是一段视频,加载了一会儿,视频内容播放出来,正是昨天江月让她帮忙那里。 视频明显是偷拍,没有声音,只有将近两分钟,去头去尾,只看得出江月跪下来求她。 这样的视频,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 乔微凉看了眼下面的评论,果然是骂声一片,还有各种诅咒,诅咒她被车撞死,诅咒她得绝症,还有诅咒她被轮的。 只扫了一眼,乔微凉就关掉这个网页,又点开其他看了看,都是说她平时怎样欺负人的。 “微凉姐,这个视频放得突然,虽然公关部已经做了处理,但视频被水军疯狂转载,在网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你和视频里的人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吗?” 阮清委婉的说,乔微凉哪里能不清楚,他嘴里说的‘不小的影响’恐怕不是一点点的大。 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笔在手里把玩,乔微凉倒是不慌,事情已经发生了,慌也没用,只能想办法解决。 她和江月自然是认识的,可也仅限于认识。 乔微凉昨天帮她,并不是出于有什么交情,只是临时起意。 现在要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月出来澄清,可是这视频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授意,哪里有人敢直接放出来?那些水军又是哪里来的? 在自保面前,乔微凉并不相信这薄凉的人情。 手上的动作顿住,乔微凉开口:“我会尽快写篇通稿解释视频里发生的事,待会儿直接发到你邮箱,除了这篇通稿,其他的不用管。” “可是这些人说的话太难听了,微凉姐……” “说白了只是些编码罢了,又不是当着面砸臭鸡蛋,随他们去吧。”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打开文档开始写通稿。 事情已经过去快十个小时了,现在发通稿,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不能着急道歉认错,这样只会让自己陷进更加被动的处境。 乔微凉小心斟酌着字句,刚写了几百字,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殷席。 没多想划下接听键,男人的冷笑声传来:“关机一天,乔微凉,这就是你说的处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光是听这人刻薄的语气就知道他现在有多生气,乔微凉停下敲键盘的动作:“怎么了?” “怎么了?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殷席说完挂断电话,阮清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接通,乔微凉握着鼠标的手已经点开网页。 “微凉姐,你……” “我看见了。” 乔微凉淡淡的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无法移开。 视频是一个发布会,不停闪烁的聚光灯下,是江月挂着泪珠,委委屈屈的脸。 乔微凉听见她哽咽的对媒体说:“只是因为没有给她安排单独的休息室,她就非常不满,指着我辱骂,我只是个没有背景的辅导员,如果得罪她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所以我只能向她下跪道歉,求她不要计较,除了我,还有一名新人演员也有过同样的遭遇……” 人性啊,其实远比她想象的要薄凉。 乔微凉最恶意的揣测不过是江月为了自保,躲在背后看自己被污蔑,没想到她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认,坐实自己的罪名。 乔微凉还记得江月跪在自己面前求她帮忙的场景,无助又可怜。 现在再看这发布会视频,乔微凉只觉得恶心。 “微凉姐,现在网上都在猜测你也让温思思下跪过,有粉丝要求你公开给她道歉,还要……”阮清声音弱下去,没敢说完,乔微凉关掉视频平静的问:“还要什么?” “还要你下跪斟茶认错。” 下跪斟茶认错? 乔微凉冷笑,她怎么不知道这位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粉丝’了? 想靠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洗白,也未免太小瞧她乔微凉了。 “先别做出任何回应,我一会儿就到公司。” “好,微凉姐你出门的时候注意别被狗仔堵住,我在公司后门接应你。” 阮清说完挂断电话,乔微凉起身要走,看到未编辑完成的文档,直接删除。 有时候,宁愿做个没心没肺的人,至少不会心寒。 一路飙车到公司,因为有阮清的提醒,乔微凉直接把车开到后门,然而刚下车,一群记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乔小姐,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温小姐道歉?” “乔小姐,你和季少的婚姻是私下交易的产物么?” “乔小姐,你欺凌他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尖锐,争先恐后的砸来。 乔微凉想走,根本挤不出去。 阮清早早的等在这里,可他一个人根本敌不过这么多记者,只能被挤在外面干着急。 既然走不出去,乔微凉也不白费力了,镇定自若的看着镜头。 “请大家给我一个安全距离,让我可以冷静的思考并回答大家的问题。” 听见她这么说,这些人安静了一下,犹豫片刻才退开一点,也只是一点,十几个手麦高举着,恨不得能戳到她脸上去。 乔微凉深吸一口气,开始回答问题。 “关于道歉,我是不会做的,孰是孰非,自有公断,如果真的有人在我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我不介意他们走司法程序来讨回公道。” “他们毕竟是公众人物,把事情闹大会对他们的声誉有影响,乔小姐是想通过这样的言论吓唬什么人么?” 一个记者问,语气坚定得已经判定乔微凉是打的这样的主意。 乔微凉看了他一眼,淡笑:“既然如此,那由我通过司法程序来维护自己的声誉好了。” 她的声音依然柔弱,却让人听出不会善罢甘休的决心。 不再揪着这个问题,记者又把她和季臻的婚姻拿来做话题:“乔小姐,昨天季少当众承认和你结婚的事实,你们为什么会结婚?” “除了相爱,还有其他理由么?” 乔微凉笑着问,笑意不达眼底,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相信,索性说了最不靠谱的一个。 “乔小姐认为季少爱你?”又一个记者追问,乔微凉掀眸定定的看着他,直到他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才淡定的开口:“我向来觉得,爱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说这话时,她似无意的拨了拨衣领,恰好露出脖子上一枚玫红色的吻痕。 暧昧,张扬,此刻光明正大的显示出她昨晚都经历了些什么。 咔擦咔擦的拍照时不停,乔微凉也扬着头,大大方方的由着他们拍。 “乔小姐,你这样有恃无恐,是因为有殷总在身后为你撑腰吗?” “对呀对呀,乔小姐,请问你和殷总是什么关系?” 问到这里,记者又激动起来,以为能挖出什么辛秘。 乔微凉抬手勾了勾耳边的散发,顺便立起衣领盖住脖子上的吻痕:“我是圣庭连续五年的优秀员工,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殷席自然会站在我这边,至于关系……” 说到这里,乔微凉顿了顿,眼神颇有深意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至于关系,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如果有人非要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和殷席的关系,不管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在这里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乔微凉要走,这些人却还是不让,推搡间,不知谁踩了她一脚,又推了她一把,乔微凉狠狠地跌坐在地上,手在地上擦破了皮,这些人却还在不停地拥挤。 眼看要发生踩踏事故,突然有人挤进来,抓起乔微凉的手直接把她扛在肩上,突出重围从公司后门进去。 记者想要跟上,被阮清叫来的保安队拦住。 一路跑进电梯,乔微凉才被放下。 扛她的人穿着黑色运动外套,带着墨镜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完全看不清脸。 被踩的脚刚落地,乔微凉就疼得抽了口气,低头,脚背已经一片红肿,手掌也渗出血丝。 “你怎么在这儿?” 乔微凉问,安若柏拉下口罩:“我回公司吃饭,下午准备继续去A大先拍个短篇试试,那些记者围着你做什么?” “当然是想挖八卦。”乔微凉吸着气说,单脚站着,身体只能靠在电梯壁上,很快到了楼层,刚准备走出去,这人又像刚刚那样把她扛起来。 乔微凉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天灵盖涌,五脏六腑也都移了位,忍不住开口:“安若柏,你……” 不等乔微凉话说完,安若柏就出声打断:“我不放,一个女人不管再强,该靠男人的时候就该靠男人!” “……” 唇角抽了抽,乔微凉咬着牙开口:“你能把扛我的动作换成公主抱吗?我不想像个麻袋一样被甩来甩去。” “哦。” 安若柏应着把乔微凉放下来,然后用公主抱把她抱进办公室。 一落地,乔微凉一跳一跳的过去,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急救箱,打开,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看着乔微凉熟练的给自己清洗伤口,安若柏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办公室放这些东西?” 乔微凉正往脚背上抹药水,头也没抬回答:“这叫有备无患,以后你要是去外地拍戏,车上可以备一个,万一出了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应应急。” “……” 为什么突然觉得演员是个挺危险的职业? “微凉姐,你没事吧?” 阮清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乔微凉在脚背上擦了药,只用医用酒精倒在手上简单的消了下毒,用纸巾擦干便没做理会。 “没事,辛苦你了,公司有什么反应?” 乔微凉边问边打开电脑,刚刚她在记者面前讲的话,应该已经在网上公布出来。 其实她刚刚的举动也算是一种试探,先看看公众的反应如何,再决定她是不是要开发布会澄清,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澄清。 阮清喘了口气,有些为难的开口:“微凉姐,许董回来了。”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拿着鼠标的手一顿,乔微凉有些失神,许琼回来了啊,殷席会不会控制不住干出杀人放火的事? 想到那失控的场面,乔微凉微微勾唇,继续浏览网页,漫不经心的问:“许董怎么说?” 阮清擦擦额头的汗,犹犹豫豫道:“许董今天上午才到的公司,出了这样的事,她的意见是……” 阮清说不下去,乔微凉也猜到了八九成。 “她想解雇我?”试探性的问,阮清没有否认,乔微凉笑笑:“这倒是像她一贯的作风。” 说着,鼠标下移,刚刚的事果然已经发出来,文章褒贬不一,评论倒是统一的一片骂声。 也是,大家总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也总觉得自己认为的是对的,哪里还听得到别人说什么。 翻了数十条报道,内容大都一致,刚想关掉网页,一条新闻冒出来,吸引了乔微凉的目光。 点开,里面是一张微博截图,是温思思的官V发的声明。 声明内容是这样的: 我只是个刚入圈的新人,可能有很多规矩还不懂,得罪人在所难免,我从来没有怪过谁,因为这是一个人成长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感谢现在轻贱我的人,来日我定会用绽放证明自己! 这个声明不算长,也没有点名道姓,可矛头分明是指向乔微凉的。 这是要从侧面坐死乔微凉欺负人的事实,甚至有人晒出了温思思给乔微凉下跪的照片,乔微凉看了眼,就是在服装间那里。 温思思和江月一前一后给她下了跪,这会儿就有图有真相了,乔微凉如果到现在还以为这是个巧合,就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看来顾纪生是真的坐不住了,殷席要走一个萧红,顾纪生就想弄垮她。 安若柏在学校更衣室撞见萧红的事恐怕也不那么简单。 如果乔微凉因为现在的事被踢出圣庭,紧接着季臻息影,如果再曝出安若柏和萧红之间有些什么,圣庭绝对会焦头烂额,元气大伤。 顾纪生这步棋走得果然高明,不仅能踩着乔微凉给温思思洗白,还能不动声色的让圣庭受到重创,要不怎么说是老狐狸呢。 想通前因后果,乔微凉心里有了主意,拿起办公室的座机给助理何帆打电话:“我是乔微凉,帮我联系律师,我要发律师函,下午3点,我可以去律师事务所面谈。” 打完电话,乔微凉看向阮清:“让公关部放出我要发律师函的消息,只需要陈述这个事实,任何质疑不要进行官方回应。” 不进行官方回应,雇点水军刷刷好感度还是可以的。 “你真要打官司?” 安若柏惊讶的问,这种事,不是向来都只能吃哑巴亏么? “不然呢?”乔微凉反问,收好急救箱起身:“法制社会不靠法律保护自己,难道我要去和他们讲理?” 安若柏:“……” 好像说得很对的样子。 乔微凉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些什么,回头看向阮清,摊开双手:“拿手机帮我拍两张照,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还有今天后门的监控录像也剪辑下来。” 乔微凉这么一说,阮清立刻默契十足的拿出手机,对着乔微凉受伤的手和脚一顿猛拍。 安若柏:“……” 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到底谁吃亏了? 见安若柏杵在这里发呆,乔微凉开口提醒:“这两天你把官V认证了,我让何帆先帮你管着,发几条文刷刷活跃度,动作最好快点,昨天偶遇萧小姐的事要尽快发到上去。” “是要炒绯闻吗?”安若柏问,这是圈里惯用的手法,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和萧红炒绯闻,应该会被当成是小白脸蹭热度高攀。 乔微凉白了他一眼:“不是炒绯闻,是自证清白。” 乔微凉说的,安若柏还不怎么明白,不过没有再过多的追问,他相信乔微凉不会害他。 从办公室出来,乔微凉直接坐电梯一瘸一拐的去了殷席的办公室。 刚从电梯里出来,莫溪就拉着她躲到茶水间,一脸紧张的透露情报:“老佛爷回来了,正在里面谈判呢。” “殷席就没发火?” “殷总火大了去了,你来之前我一直听到里面哐哐当当的响,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呢,你说那屋里摆的哪一样东西不得值个万八千的,听得我都心痛死了。” 莫溪垂足顿胸,乔微凉却是没什么好意外的,要是不砸点东西,那就不是殷席了。 了解完情况,乔微凉径直过去敲了殷席办公室的门,屋里传来女人矜持的一声:“进。” 推门进去,里面果然一片狼藉。 抬眼望去,办公桌上的文件被扫落一地,男人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外套没扣,衬衣扣子也解开,领带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表情阴鹜得好像要吃人。 与他相反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穿着深蓝色旗袍,披着羊绒披肩的中年贵妇,贵妇身姿婀娜,保养极好,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根本不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 贵妇脚下是一堆陶瓷碎片,但她坐得笔直,泰然自若,浑身都散发着优雅的贵气。 许琼,殷席的母亲,圣庭最大的股东。 一年不见,她还是那样,强势又独断。 “许董,殷总。” 乔微凉打着招呼,小心的越过地上的残渣,走到殷席面前。 “殷总,我已经对上午发生的事做了紧急处理,下午会去律师事务所谈发律师函的事,相信孰是孰非,自有公道。” 话音刚落,许琼幽幽的开口:“这事闹到法庭上,对圣庭的名声有影响,我不同意。” 她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盯着乔微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乔微凉并不觉得害怕,微微一笑:“许董,我想你误会了,这件事已经损害了我个人的声誉,我会以个人名义起诉。” 听见乔微凉这么说,许琼也没有意外,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笑里藏刀:“你既然还是圣庭的员工,那么无论做什么就都是和圣庭连在一起的,你既然想以个人名义起诉,我给你一个选择,明天之前,把辞呈交到我办公桌上。” 只有一个选择,分明就是命令。 乔微凉没有立刻回答,许琼自得的翘了二郎腿,开衩到大腿的旗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不乏魅惑。 上下打量了乔微凉一会儿,许琼又加了一句:“恕我直言,乔小姐你似乎并无声誉可言。戏子尚有一技之长,乔小姐除了爬男人的床还会做什么?” 这话说得直白露骨,语气里更是满满的鄙夷和轻蔑。 她看不起乔微凉,从乔微凉进圣庭开始就是如此。 乔微凉并未觉得难堪或者气恼,露出妩媚的笑:“许董难道不觉得,能爬床也是一种本事么?” “乔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不会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吧?”许琼冷着脸提醒,已是动了怒。 “许董说笑了,既然下了决心做婊子,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自然是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难不成还留着立牌坊?” “你……下贱!圣庭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我现在就要解雇你!” 终是无法再维持自己的形象,许琼气呼呼的说,恨不得马上叫人把乔微凉扔出去。 乔微凉也不慌张,笑着看向殷席:“殷总,许董说了要解雇我,还请殷总让财务把工资结算清楚,再让人事部把我的档案给我,我好另谋生路。” 过了这么一会儿,殷席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掀眸冷漠的看着乔微凉:“我说了让你走了?” “殷总你是没说,可刚刚许董说了。” 单手揣兜站起来,殷席漫不经心的问:“谁告诉你圣庭现在是不相干的人做主了?” 被自己儿子称为‘不相干’的人沉不住气站起来,激动的开口:“我是圣庭最大的股东,我难道没有权利决定一个员工的去留?” 许琼瞪大眼睛质问,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已经和她渐行渐远,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殷席掀眸看向许琼,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原本是有的,可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资格了。” “殷席!你还忘不了那个姓温的女人?你难道要为了她恨我一辈子?是不是要我把这条命赔给她你才肯罢休!?” 许琼拔高声音问,情绪有些失控。 关于温颜,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谈过了。 这是殷席的逆鳞,饶是许琼,也不敢轻易触碰。 只是忍了三年,再有耐性的人,也会忍不住爆发出来。 许琼这一声吼完,办公室陷入沉寂,乔微凉往办公桌靠近了一些,减少落在受伤那只脚上的力量。 殷席眼睑微垂,掩盖住眸底呼啸的汹涌情绪,可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暗黑气息,还是叫人心惊。 “如果这样做能让她回来,我不介意试试。” “……” 许琼好像被人抽光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白得吓人。 她知道殷席嘴里说的‘试试’,并不是气头上的话,也不是开玩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及那个女人重要。 “好,真是我的好儿子,为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神魂颠倒,现在,连她我都动不得了是吗?” 许琼指着乔微凉问,殷席没有回答,无声的对抗。 说不通殷席,许琼看向乔微凉,收起所有的狼狈,高高在上的威胁:“乔小姐,我劝你还是自己辞职比较好,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云城待不下去。” “是吗?我倒要看看谁能让季太太在云城待不下去!” 男人沉稳厚重的声音伴着巨大的踹门声插进来,下一刻,乔微凉腰上便多了一条有力地手臂,背靠上男人厚实的胸膛。 耳边随之响起男人不悦的责怪:“才半天不见,怎么弄得浑身是伤?” “……” 哪里有浑身是伤那么夸张?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季臻突然闯进来,许琼也是一惊,不过随即淡然,双手环胸凉凉的开口:“季氏都已经易主,季先生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可以在云城横着走的大少爷吧?你现在说破天也不过是个靠女人上位的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很多想看季臻笑话的人都在心里这么说过,可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 许琼,算是第一个。 乔微凉以为这男人听了,就算不发火,脸色也会很难看。 然而季臻听完只是勾唇一笑:“我是什么身份,不劳殷太太操心,我太太想在哪里待着,殷太太也最好不要插手。”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许琼冷笑着问,她不过是出国一年,就不信这些人还能翻了天!? 季臻弯腰把乔微凉抱起来,敛了笑,气场全开,目光如刀,寸寸剜过许琼的手,冷厉的道:“那你不妨试试。” ------------ 066 乔微凉,你在生什么气? 不妨试试? 这语气里赤果果的警告许琼能听不出来? 可这男人能说出这话,就能让人相信,他有这样的本事! 许琼没了声音,只抿着唇瞪着乔微凉,好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季臻没再管这些,抱着乔微凉离开,下楼,直接从正门出去,外面还有记者,可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壮汉拦着,愣是半步都没能靠近。 上了车,季臻把她放在车后座,伸手一掀,就把她的鞋子脱了,露出受伤的脚背。 脚背现在肿得老高,红通通的,看上去有些严重,偏偏季臻还伸手在上面按了一下。 乔微凉到嘴边的一句‘我没事’就变成了痛呼,眉头拧起。 刚要质问,这人又抓着她的手不放。 乔微凉试着抽了抽,手腕被抓得更紧,这人浑身肆虐着狂暴的气息,想一头饥渴的野兽,想要饮人血吃人骨。 掌心擦破了皮,刚刚乔微凉只是简单清洗了一下,这会儿能看到掌心密布的细小伤痕,没有血肉翻飞,却也见了血。 “昨晚太累,所以你想用这种方式抗议?”季臻似笑非笑的问。 想到火热的某些画面,乔微凉难得红了红脸,却还是辩解:“我没有!” “没有?” 季臻好整以暇的反问,乔微凉点头,这人突然低头在她掌心舔了一下。 滚烫湿滑的舌,像火把一样在掌心扫过,细微的疼,激起浑身的酥麻,乔微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季臻!” 男人没理她,继续这样的动作,像受伤的野兽,互相为同伴舔舐伤口。 乔微凉浑身僵直,紧咬着唇,死守着堵在喉咙的声音。 舔完,男人封住她的唇,气息交缠,她尝到自己伤口的腥甜,还有这男人愤怒背后的怜惜。 他……也会心疼她么? 一吻作罢,季臻眸色渐深,看着乔微凉的眸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深沉。 “没关系,就算手不能动,微凉,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做。”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她的唇,仅仅是用眼神看着,就好像他们已经在做什么了一样。 “……” 乔微凉无语,这人是精虫上脑了吗?除了做就不能想想别的事? 精虫上脑的季先生从车座下拿出一个急救药箱,重新帮乔微凉消了毒,然后拿出纱布把她的手脚都包扎起来。 包扎的动作出乎乔微凉意外的熟练,最终成果看起来也像模像样,乔微凉忍不住问:“季先生,你学过护理?” “想学?”季臻掀眸问,亲了亲乔微凉的唇角,意味深长的说:“今晚教你。” “……” 一定是她想太多,这男人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正想着,这人又加了一句:“在床上慢慢学。” “……”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会想歪吗? 气氛暧昧,车门突然被人拉开,季臻手里还拿着纱布,回头,车外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乔微凉记得他,是上次出现在别墅的其中一个。 “季先生,刚刚已经仔细看过监控录像了,在后门围堵太太的分别是娱乐周刊、星娱乐、快娱时报和一周星杂志的记者。” 男人严谨的说,乔微凉哑然,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 季臻并不意外,扔了纱布问:“看清是谁弄伤她的吗?” “人太多,都挤在一块,没办法分辨具体是谁动的手。” 对于这个回答,季臻显然不满意,下车,单手插兜冷冷的开口:“那就全部处理掉。” “是。”男人应着离开。 乔微凉没有问季臻嘴里说的‘处理’是怎么回事,也没打算以德报怨,她受伤了,痛了,总不能白白吃这个亏。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何帆打来的,应该是约到律师了。 伸手划开接听键,手机被季臻抢去。 安静的听何帆说了什么,季臻掀眸看了乔微凉一眼,然后开口:“律师我会帮忙找,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说完挂断电话,手机扔还给乔微凉。 “要找律师,怎么不先问问我?” “……”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有所缓和,但还没有缓和到什么事都能麻烦他的地步。 乔微凉不回答,季臻当然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冷着脸上车,直接开车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下车之后,不由分说的把乔微凉抱下来,上楼,踹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丝毫不含糊。 坐在办公室正准备喝咖啡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把嘴里的咖啡全都喷到对面女人的脸上。 进门的时候乔微凉隐约听到那女人正哭诉自己老公出轨之类的,被喷了满头咖啡愣在那里,半晌才惊叫着跳起来。 “许太太,你别激动,刚刚只是个意外,我手头有点急事,你先出去,下午我再免费为你咨询怎么样?” “不怎么样,金默成,我要投诉你!”女人跳着脚说了这么一句就气冲冲的离开,原本就被踹得摇摇欲坠的门,又遭受了一次重创。 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金默成起身走过来:“哟,季少今儿来踹门,不是专程来秀恩爱的吧?” 季臻把乔微凉放到沙发上,扫了一圈办公室,直奔主题:“你这里,除了打官司,还能做什么?” 打官司? 金默成的目光落在乔微凉身上,看了半天,忽然一个跨步挤到乔微凉面前坐下:“怎么又是你?” 虽然是在办公室,金默成却穿了一身英伦风的休闲服,带着金丝边的眼镜,透着那么几分精英气质。 乔微凉舔唇,只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 “金律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记得?怎么会记不得?当初要不是季臻开口,他怎么会打那场官司? “你这次又是帮谁背黑锅?” 金默成问的是乔微凉,目光却是落在季臻身上,心里已经笃定是他又做了什么坏事。 听见他们的对话,季臻当然也记起五年前是金默成帮乔微凉打的那场交通事故的官司,本该是季善的官司。 心里涌起几分烦躁,季臻抬脚想踹金默成,被他避开。 未免待会儿出现季臻单方面的殴打金默成的局面,乔微凉连忙开口:“金律师,这次我想请你帮忙发一下律师函,是关于损害名誉的。” 乔微凉刚说完,金默成夸张的指着季臻问:“你要告他?” “……” 告季臻?她看起来有那么蠢? 乔微凉甩了金默成一记白眼,这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在法院能言善辩的金牌律师? “金律师,是这样的,昨天有人匿名在网上发布了一段视频,对我个人的声誉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想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未免再闹出什么乌龙,乔微凉简洁明了的阐述事实。 金默成听着拿出手机搜索,他不是圈里人,又不追星,自然没有那么关注这些八卦新闻。 简单浏览了几条新闻,金默成无语的放下手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找他出马?他可是专门打刑事官司的好么? “除了视频上传者能追个责,其他的没指名道姓连污蔑都算不上,浪费这些时间精力打没用的官司,还不如把始作佣者揪出来揍一顿解气。” “……” 这是一个律师该说的话么? 不过,这人也算不上多正派的律师,不然当初怎么能和她碰到一起? 想到这里,乔微凉笑了笑:“打人有失身份,我还是比较喜欢走法律途径,最后能不能定罪无所谓,我就想陪他们玩玩。” 金默成:“……” 玩玩?他看起来很闲? “这官司你们找别人,我不接!” 金默成坚定的拒绝,乔微凉也不急,只一脸委屈的看着季臻,软着声开口:“老公,金律师他不接这个官司。” 她现在屈腿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是刻意的委屈,声音带着小女人的软弱,是季臻从未见过的娇软。 那一声‘老公’似乎叫到他心坎里去了,勾起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悸动和欲望。 季臻眸色加深,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幽暗的看向金默成,不用开口,意味不言而喻。 金默成炸毛般跳起来:“你丫别瞪我,老子说不接就不……” “我知道许清幽在哪儿。” 季臻淡淡的吐出这么句话,金默成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眼珠转来转去半天,半信半疑的问:“你会告诉我?确定许诺不会用手术刀解剖了你?” “那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 季臻云淡风轻的说,他既然敢做,就自然有对策。 金默成敛了往常的不正经,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蒙上几分深沉:“我可以接这个案子,但我不保证能不能赢,毕竟法院也不是我家开的。” 这话说得实在,乔微凉点头:“原本也不想劳驾金律师的,现在既然你答应了,能借你的名气做大声势,自然最好,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输赢。” 金默成:“……” 他做了那么多的思想斗争才做出的决定,被这女人这么一说怎么就显得很无足轻重? “事情的经过我会尽快让助理整理发到金律师你的邮箱,至于报酬……”乔微凉顿了顿,眸底流光熠熠:“祝金律师能抱得美人归。” “……” 金默成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差点没背过气去。 合着他还得免费接这个案子? 事情差不多算是谈完了,季臻直接走过去把乔微凉抱起来,乔微凉很配合的搂住他的脖子,等走到门口又越过季臻的肩膀提醒金默成:“对了,这两天应该会组织一个记者发布会,到时请金律师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在不扭曲事实的前提下稍作加工陈述出来。” “……” 特么的他不仅是没钱的白工,还要兼职做发言人? 姓季的,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人生? 金默成气呼呼的想冲上去理论,被季臻一个眼神冻在原地:“需要我帮你写发言稿?” 金默成一个劲摇头,压下心里的不满,皮笑肉不笑的说:“为了感谢你们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差事,我送送二位。” 季臻没理会这人假的不能再假的说辞,抱着乔微凉抬脚走出去,下楼,直接开车回别墅。 乔微凉懒洋洋的坐在车后座,唇角一直无法自抑的上扬,眉眼弯弯,显示出她心情很好。 季臻表面上在认真的开车,可余光早从后视镜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这女人傻笑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季臻靠在车门上幽幽的问:“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你好像还很开心?” 乔微凉踮着一只脚挪到车边,抓住季臻的手臂,借力扑到他身上,毫不羞涩的在他唇上吧唧一口:“季先生,能被你这样维护,感觉很不错。” 女人凹凸有致的身子就挂在他身上,红唇微启,她一点也没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和心动,单单是这样欢喜的眼神,便让他体内蠢蠢欲动的欲望如烽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一手扣住乔微凉的腰,季臻直接把人按到车门上,欺身靠近,加深刚刚那个吻。 另一只手往下,却在关键时刻停下,季臻喘着粗气,眼神凶恶如狼。 “季太太,半个月的时间太长,给你十秒钟考虑,愿不愿意履行夫妻义务?” 男人滚烫的呼吸夹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侵入肺腑,好像由内到外都染上他的气息。 这个时候,他还在等她的同意。 乔微凉想,这个男人,大概已经有那么一点爱她了吧。 “我……”愿意。 后面两个字淹没在一声慌乱无措的惊呼中。 “哥!” 季善喊着跑过来,因为跑得太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那一下摔得很重,连乔微凉看着都觉得疼,下一刻,也确实是疼了。 季臻突然松开她,被撩拨得发软的身体直接跌到地上,脚崴了一下,不重,却疼得乔微凉差点红了眼眶。 季臻大步走过去抱起季善,连头也没回。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学校?” 季善脸色发白,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鸟,窝在季臻怀里瑟瑟发抖,眼神有些涣散。 “有人跟着我,这几天一直有人跟着我,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晚上我在自习室看书,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找我,爸爸不在以后,我已经没有朋友了,我很害怕,就想到这里来找你,刚刚突然有人从背后想强行把我拉走,我……” 季善话没说完,季臻就跑出车库,竟然有人敢在这里把季善掳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季善想拉住季臻,没拉住,她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只能抱着腿蜷缩成一团。 乔微凉转身从车后座拿了一张薄毯出来,慢慢的走过去盖在季善身上,把她扶起来。 “看到我这样,你觉得很得意吧?” 季善紧紧抓着薄毯,讥讽的问,如果不是被吓得厉害,她是绝对不会在乔微凉面前这样狼狈的。 乔微凉收回手,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季善被乔微凉一噎,想到之前受到的惊吓,又怕又气,只能指着乔微凉说:“我哥是不会喜欢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的!” 只站了这么一会儿,脚还是有些疼,乔微凉慢慢走到墙边靠着,凉凉的勾唇:“正好,我这样恶毒的女人,也并不是多需要别人喜欢。” 说不过乔微凉,季善气呼呼的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季臻就脸色不善的回来。 一看见自家哥哥,季善嘴巴一瘪,立刻委委屈屈的哭出声:“哥,我……我好怕。” 季臻闻声皱眉,二话没说把她抱起来往外走。 由始至终,乔微凉都只是安静的看着。 背后的墙,冰凉一片,好像透过肌肤一直冷到心里去了。 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个会被遗忘的人。 安静的站了一会儿,背凉了,腿也有些酸。 乔微凉这才相信,那个叫季臻的男人不会回过头来找她,甚至现在连顾及她的时间都没有。 计较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谁让这段婚姻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强求呢? 她的名字虽然在他的配偶栏里写着,可到底没有写进他心里去不是吗? 抬手擦去眼角的一点湿意,乔微凉一瘸一拐的走出车库。 别墅的大门没关,推门进去,鞋柜里属于她的那双拖鞋已经穿在了季善脚上。 乔微凉只看了一眼,就拿起旁边给客人用的新拖鞋换上。 季善缩在沙发上,脸上泪痕未干,低低的抽噎着,的确让人于心不忍。 季臻蹲在她面前,旁边摆着急救药箱,他正用棉签和消毒酒精帮她清理手上的伤口,动作轻柔,目光专注,专注到连她站在一边看了很久都没有察觉到。 “哥,这两天我可不可以住在这里?”季善小声问,语气胆怯还有对兄长的畏惧。 生怕被拒绝,季善又道:“我保证好好听话,绝对不给哥添麻烦,如果不行,哥你能不能找个人接送我回家?” 季臻没有立刻回答,伸手去拿纱布,不经意抬头看见乔微凉站在那里,目光停驻,倒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 乔微凉搓搓手臂,呼出一口冷气:“别墅是季少买的,谁要住,住多久,自然是你说了算。” 乔微凉说完,转身上楼去洗澡,洗澡的时候,手上和脚上的纱布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乔微凉出神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把它们拆下来。 有些温柔,再贪恋,留不住就是留不住。 洗完澡出来,手上的伤口已经泡得有些发白,想重新上点药,忽然想起家里唯一的一个急救药箱在楼下,索性也就不管了。 吹干头发,拿出手机想订外卖,何帆的电话打进来。 接通,何帆简单说了下事情的进度。 下午的时候律师函已经发了,公关部也已经放出消息,网上声讨的舆论要比之前小了些。 这些,都在乔微凉的意料之中,那些声讨不会结束,质疑也不会完全消失,她不需要向公众解释什么,只需要合理合法的处理这件事就够了。 “明天我会和金律师一起去提起诉讼,后天组织一场记者发布会,我和金律师会一起在现场回答记者问题。” “好的,微凉姐,对了,因为季哥那天突然公布已婚的事实,之前谈好的西装和红酒的代言,广告商要求换人,需要约广告商再见见么?” 何帆问,乔微凉掀眸看了眼床头那张PS的婚纱照,轻轻吐出一句:“不用了,以后……也不需要再帮他接代言了。” 那个男人,应该早就不在乎这点钱了。 剩下的话乔微凉没说,何帆也没多问,说完公事就挂断电话。 出了会儿神,乔微凉打电话叫了外卖,推开门下去,季善的情绪已经平静很多,甚至还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视线在客厅扫了一圈,没有看见季臻的身影。 慢吞吞的下楼,乔微凉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到餐桌前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耐心的等着外卖送来。 自从乔微凉下来,季善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见她一言不发的坐到一边喝水,忍不住自己找话题。 “你刚刚说这栋别墅是我哥买的?他那个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季善不明白,如果那个时候哥哥有那么多钱,为什么还要答应娶这个女人,他难道不是被逼无奈么? “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乔微凉淡淡的说,表情恬淡,与世无争,卸下一身的防备,好像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女人,回到家中,等待着自己的丈夫。 “你不说,我终归还是会知道答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我哥的合约差不多该到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哥?”季善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毕竟一直以来,不肯放手的,都只是乔微凉一个人。 喝完最后一口水,乔微凉把杯子放在桌上。 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轻响,不轻不重,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一股威压。 季善警惕的瞪着乔微凉,好像下一刻她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然而,乔微凉只是从容的收回手,认真的说了一句:“如果你哥愿意签字,我同意离婚。” 季善愣在那里,没想到乔微凉会这样说。 过了一会儿,季善反应过来,乔微凉话里的意思是她哥现在缠着她不肯放! “我哥根本不喜欢你,他现在不想和你离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季善激动的反驳,她才不会承认乔微凉是自己的嫂子。 乔微凉低头凉凉的笑起,连季善都看得出那男人的想法,她怎么还会想要期待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没再辩驳,安静的坐了一会儿,门铃响起,乔微凉去开门,是外卖到了。 外卖小哥人很好,帮乔微凉把饭菜都拿到餐桌上摆好,三个家常菜,看上去麻辣鲜香,卖相极佳。 虽然乔微凉特意说了少放点辣椒,但鼻尖依然能闻到辣味。 肚子已经饿了,乔微凉心情不错的拿起碗筷,旁边是一个保温盒,她特意要的皮蛋瘦肉粥,先喝了一口暖胃。 香浓软糯的粥滑入胃里,乔微凉满足的勾唇,正要吃菜,忽的扭头看向季善。 季善一直盯着乔微凉看,今天她又惊又吓,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儿看见乔微凉吃东西,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不行。 没料到乔微凉会突然转过头来,季善窘迫的移开目光,嘴上逞强的说:“我不会吃你的东西的。” “哦。” 乔微凉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吃菜,她本来点的就是一人餐。 “我是想问你看不看电视,如果不看的话,我要看会儿新闻。” 感觉自己被戏耍的一番,季善横着眉毛哼哼:“谁说我不看?”说完不停地转换频道。 对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乔微凉不置可否,低头专心的吃饭。 “圣庭娱乐经纪人深陷下跪门,传言曾多次要求新人下跪,并与公司老总关系暧昧不清,今天下午网上曾上传该经纪人的采访视频,然而短短几个小时之后,这些视频便消失无踪,据说参与下午采访的娱乐记者都被公司解雇,并吊销了记者证……” 女主播标准的播报声传入耳朵,乔微凉回过头去,电视屏幕上正挂着她的照片,是她进圣庭时拍的工作照,二十一的她,青涩又稚嫩。 季善没有急着换台,看了一会儿问乔微凉:“那些记者,是我哥帮你处理的?” “不一定是他,也有可能是我的某个金主帮忙的,谁说我非他不可?” 乔微凉笑着回答,后背突然一凉,男人换了鞋从玄关处进来。 被听到这话乔微凉也没觉得有什么,继续低头吃东西,这些菜挺合她的胃口的,等季臻换了家居服坐下来,乔微凉已经把自己点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碗筷往垃圾桶一丢,动作优雅的擦擦嘴,乔微凉准备上楼洗漱洗漱休息,明天还有不少事需要她做。 刚走到桌边,手腕被男人一把扣住,回头,男人眸色浓黑如墨,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有事么?” 乔微凉问,语气寡淡平静,可季臻就是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眉头拧起:“善善受伤了。” “所以呢?要我鞍前马后的伺候她?”乔微凉反问,觉得这要求十分可笑,然后她也的确笑出了声:“季先生,你觉得我像是拥有以德报怨那种高尚节操的人?” 季善从未把乔微凉当作嫂子,甚至连一个陌生人的尊重都没有,乔微凉并不觉得自己会大发好心安慰她照顾她。 “这两天先让她住这里,我会尽快找另外的地方给她住。” 季臻硬邦邦的说,他习惯了独断专行,能和乔微凉解释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 “好,我没意见。” 乔微凉回答,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他要做什么,当然都是应该的。 季臻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能感觉到乔微凉不开心,可是,一时并不能想到她为什么不开心。 感觉到乔微凉挣扎着想收回手,季臻又加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嗯,我知道。” 乔微凉点头。 她知道啊,季善不是别的女人,是他的妹妹,他们是家人。 在外人面前,家人当然是占首位的。 乔微凉不怪季臻在车库丢下她去扶季善,也不怪他让季善住在别墅,他们有二十多年的兄妹情,这些都是应该的。 可是,如果季臻心里哪怕有一点位置是留给她的,至少在抛下她的时候动作可以稍微不那么急切,花一两秒的时间确定她站好了,不会受伤再去扶季善不行吗? 她不介意季臻把家人看得比她重要。 她介意的是,她对他来说,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不重要到可以忽略不计。 乔微凉安安静静的站着,语气也柔柔的,季臻感觉自己的话落在一团棉花上,没有任何用处。 “我有些累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客房里有现成的被子。”说到这里,乔微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她想睡主卧也可以,我直接睡客房。” 这女人,姿态摆得这么低是想做给谁看!? 季臻胸口涌起无名火,起身把乔微凉抱起来,几个跨步上楼,踹开门直接把人压在床上,动作有些粗暴,显示出他怒气有多大。 “季太太,这是你的房间,你不睡这里还想睡哪里?” 季太太,真是好听的称呼呢。 只是现在听在耳中,总是有那么几分刺耳。 思绪转了几个弯,乔微凉放松身体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既然不需要我腾位置,现在可以让我休息了吗?” 又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 季臻一拳打在床上,弹性极好的床垫弹了弹,乔微凉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 一个淡漠如水,一个怒气腾腾,无声的对峙,谁也不肯退让。 良久,季臻问:“乔微凉,你在生什么气?” 乔微凉眸光闪了闪,原来他知道她在生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而已。 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凑上去吻了一下,乔微凉笑着回答:“我说是因为欲求不满,季先生你信吗?” 深深地看了乔微凉一会儿,季臻低头在她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 “放心,会有让你下不来床的时候。” “是吗?”乔微凉反问,然后妩媚的笑起:“季先生,我很期待。” 季臻被她这眼神勾得鬼火冒,之前在车库被打断的欲念似乎又有萌发的态势,不过想到季善还在楼下,季臻只咒骂了一句就翻身下楼。 身上一轻,乔微凉裹着被子卷成一团,放空思绪,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冰凉的身体贴上来,乔微凉没好气的蹬了一脚,脚上一疼,醒来,人已经被季臻捞进怀里。 “是我,睡吧。”男人压低声音小声的说。 疼成这样谁特么还能睡得着? 乔微凉翻过身,扯下季臻的睡衣衣领,寻到他的锁骨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男人闷哼一声,呼吸陡然加重,伸手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隐忍克制的说:“别闹。” 她可以听出他的情动,除此之外,还有疲惫。 那句‘季臻,我脚疼’终究没能说出口。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人觉得矫情,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下一次,被丢下的,依然会是她。 无声的笑笑,乔微凉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季臻,枕着他的胳膊躺好。 脚还疼着,乔微凉没什么睡意,索性竖起耳朵听背后男人的心跳声。 咚,咚,咚。 强劲有力的心跳,是让人安心的频率。 这是个很好的男人,可惜,无论怎样强求,都不是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脚上的疼消退了些,乔微凉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第二天醒来时,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掀开被子坐起来,掌心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脚背上火辣辣的,比昨天肿得更厉害,高跟鞋是穿不上了。 尝试着下地,只能勉强点一下地,再用力就疼得不行。 乔微凉皱眉,今天恐怕还要再去医院看看,总这么拖着也不好。 洗漱完,乔微凉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V领针织衫,里面搭着一件白色保暖背心,下面是一条浅蓝色休闲裤,脚上,则穿了一双黑色拖鞋。 没办法,她现在是伤员,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没人关心她,她自己总不能还和自己过不去。 出门,直接打车去金默成的律师事务所,到了楼下,没忘买早饭吃,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进电梯,从电梯出来,就看见金默成指挥着一群人在换门,嘴里还念念有词。 “钱不是问题,给我换最结实的门,下次再有人踹门,保证踢不断他丫的腿!” 刚说完,冷不防看见乔微凉站在那里,金默成一蹦老远,警惕的观察周围情况,确定季臻不在才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乔微凉一番:“你这是什么造型?” 现在的潮流是搭着拖鞋上街了?他关注时尚是比较少,但也不能这样逗他? “脚痛,穿这个舒服。” 乔微凉随口回答,仍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人换门,想到金默成刚刚说的话,眼里带了笑意。 见她这样,金默成八卦的凑过去问:“你也觉得那丫挺欠揍的对不对?” “嗯。” “要我帮你翻案么?当初你在里面被打成重伤的照片我那里还留着底片,你要是想告他,我可以免费帮你打官司。”金默成诱惑的说,脸上只差写着‘唯恐天下不乱’几个大字。 没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乔微凉转而道:“底片你留着我不管,但保护客户隐私是最基本的行规,金律师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如果哪天照片外流,金律师你该知道……” 金默成:“……” 他是不是该庆幸,这女人和他不是同行? 等门换好,乔微凉去办公室和金默成谈了一下起诉的事。 其实这样的事,在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算起诉最终也就是个庭外和解,道歉赔偿罢了。 不过她们既然想出风头,乔微凉自然要配合些给他们机会。 问了金默成要准备哪些资料,乔微凉便直接回了公司。 资料阮清那里都有,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应俱全,加上她昨天受伤的证据,这个官司,怎么看都是她在理。 乔微凉把阮清发给她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才发到金默成邮箱,又打电话跟他确认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乔微凉起身准备出去吃点东西,慢吞吞的走进电梯,里面站了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这么冷的天,他却只穿着单薄的球衣,背着黑色背包,手上拿着篮球,头上戴着灰色鸭舌帽,头低着站在角落里,看不清楚容貌,但从帽檐露出的柔顺短发能够感觉到这男人阳光帅气的气质。 乔微凉不知道他是不是公司的艺人,可光凭这身装扮便觉得这人很眼熟。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男人率先一步走出去,乔微凉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眼熟了,他分明就是那部盛极一时的篮球动漫里的男二号拓村! 一瘸一拐的跟出去,那男人步子很大,眼看要走出公司,乔微凉一急,喊了一声:“拓村!” 男人步子顿住,转身,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生生的牙齿:“终于认出我了?” 安若柏笑着问,表情很是得意,这可是他苦练了好久才有的成果。 看见是他,乔微凉有一瞬的惊讶,随即点头,这人果然有些本事。 “又去A大练习镜头感?” 乔微凉问,慢慢的走过去,安若柏摇头:“今天实拍。” 哦,对,今天是该拍翼铎的广告了。 正想着,腰上多了一只手,几乎是半抱着她往前走,这人还老气的劝诫:“脚受伤了就好好歇着,人这一生短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玩完了。” “……” 乔微凉默不作声,算是接受了这人的大道理。 出了公司大门,安若柏没急着走,低头问乔微凉:“你要上哪儿去,我送你过去,你现在腿脚也不方便。” “我跟你一起去现场看看。” “有何帆跟我一起呢,你就放心吧。” “我怕你把肖默轩揍进医院。” “……” ------------ 067 舍不得她受累 被乔微凉一句话噎得无法反驳,安若柏只能怏怏的和乔微凉站在路边等何帆开车送他们去片场。 看见乔微凉的时候,何帆还有些诧异,不过给乔微凉做了三年助理,他已经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等乔微凉安若柏和乔微凉上了车,何帆就简单的说了下今天下午的拍摄安排。 “下午三点半进行拍摄,地点就在A大体育馆内,馆内上午已经做了清场,大概要拍三四个小时,样片会在一周后出来。” 乔微凉点头,何帆的工作能力,她是完全信任的。 “其他几个搭戏的演员是在哪儿找的?” “都是A大表演系的学生,有表演功底,会打篮球,对原著也有所了解。” 圣庭和A大也算是有合作,但凡有需要的时候,都会从学校选一些同学参加演出,除了待遇丰厚,也会从中选取一些具有发展潜力的新人进入圣庭。 到现场的时候,体育馆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这也算是公众场合,乔微凉没再让安若柏扶她。 何帆去停车,乔微凉和安若柏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一阵欢呼:“好球!” 顺着目光看去,场中央一群穿着红色球衣的男孩儿齐齐围着一个穿着白色长T恤的男人,男人站在三分线外,双手高举,还保持着投球的姿势,球从篮筐下掉落,弹跳两下,被一个男孩抱住。 乔微凉挑眉,看起来,似乎身手不错。 安若柏一看见那人,浑身的刺就竖起来,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 乔微凉见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要是还敢乱来,我会让殷席雪藏你一年。” “……” 威胁的效果立竿见影,安若柏收敛了些,只背着背包站在乔微凉身边。 站着看了一会儿,乔微凉收回目光,慢吞吞的走到场边准备拍摄的人员中间。 这个拍摄团队乔微凉也不陌生,都是些惯常打交道的人。 “乔小姐怎么亲自来了?” 导演助理夏宁小跑着过来问,连忙拖过一把椅子让乔微凉坐。 乔微凉笑着点头谢过才坐下,看着场上奔跑的男孩说:“这次广告都是用的新人,我来看看,不用管我。” 这么大个人坐在这儿,哪能真的不管她? 夏宁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乔微凉:“孟导堵车还没到,乔小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他们说说戏。” 夏宁说完要走,冷不丁看见安若柏杵在乔微凉身边,愣了半天,突然两眼放光的扑上去:“拓村!你就是拓村吧?我追了三年漫画,又把动漫看了十几遍,没想到今天能看到真人!” “……” 安若柏把背包抱在怀里,单手推开夏宁,他要真是拓村到现在也该有三四十了好么! 夏宁的狂热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众人纷纷围过来,看见安若柏都是一愣,这世上,还真的有这么像拓村的人? 大家惊讶完都默契的看向肖默轩。 肖默轩比乔微凉他们来得要早一些,原本想的是早点和其他搭戏的演员搞好关系,没想到安若柏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其他人已经知道肖默轩是演拓村的人,可现在看见安若柏,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两相比较,安若柏分明比肖默轩更适合演拓村。 被看得尴尬,肖默轩主动开口打招呼:“你好,我是肖默轩,你就是这次和我搭戏演木一的演员安若柏吧?” 呵呵!好个屁! 强忍住一拳头呼这人脸上的冲动,安若柏露出一抹无辜的笑:“是我。” 为了更符合人物形象,安若柏特意把头发留长了一些,细碎的刘海挡住额头,却在他笑起来时,陡增几分孩子气,直击人心! 其他人只觉得他这一笑,简直就和动漫里的拓村如出一辙。 夏宁作为这部动漫的狂热粉,早已经捂着嘴蹲在一边泪流满面,能见到拓村真的太感动了,比在漫展的cosplay上看到的要逼真好多。 肖默轩的表情僵了僵,强撑着笑提醒:“若柏,你的角色好像是木一。” 叫谁若柏呢?爷跟你不熟! 安若柏放下背包,拿起篮球轻轻一抛,一个旋身,漂亮的做了个抛接的动作,吐出一串岛国语:“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这个动作和台词,都是木一的。 “……” 肖默轩的唇角抽了抽,不仅是被安若柏刚刚露的那一手惊住,还有他惟妙惟肖的语气、神态。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安若柏有认真练习如何扮演木一,也扮演得很像,可他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活生生的拓村。 换句话说,在众人眼里,就是拓村在模仿木一。 有安若柏在,肖默轩没办法演拓村。 这个广告一共时长只有十多分钟,当然,这只是网上的,要在电视上播出还要剪辑,最终只剩下几十秒。 几十秒的时间,除去广告词,三个主演,一个人顶多两三个镜头,对一般广告来说,根本谈不上什么角色。 可关键是,这支广告是翼铎为这个漫画量身定制的纪念版运动鞋拍的,有了这个前提,即便是几十秒的广告也变得十分重要,因为它的播出量会远远胜过一般的商业广告,它承载的更多的是很多漫迷多年的情怀。 一经播出,会吸粉无数。 这也是肖默轩这么想要拓村这个角色的原因,当然,那是在没有安若柏的前提下。 现在,肖默轩只想让安若柏不要出现在这个广告里。 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阴鹜,肖默轩笑着抬手锤了一下安若柏的肩膀,夸了一句:“演得真像。” 呵呵!我谢谢你大爷啊! 安若柏敷衍的扯扯唇,走到一边做热身运动。 夏宁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和其他人说戏。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肖默轩的眼神就有了些变化,拓村的角色,是他硬抢过来的吧? 猜测,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一旦萌发,便不可收拾。 肖默轩心不在焉的在一边拍着球,过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走到乔微凉面前,居高临下的质问:“乔微凉,这算是你对我的报复么?” “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乔微凉坦荡的反问,最近的人都有被害妄想症么? 肖默轩把这当成她的狡辩,咬着牙说:“因为上次我对你无礼,所以你要报复我对不对?” 听这语气,已然有些恼羞成怒。 乔微凉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咽下:“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我有充分的理由报复你,那就说明,错的人,是你自己,不是吗?” 肖默轩的脸黑成一片,眼前这女人说话的逻辑,竟然该死的让他无法反驳! 不过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得罪乔微凉。 想明白自己的处境,肖默轩放低姿态,诚恳的说:“乔小姐,之前是我误会了你带新人的准则,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还请乔小姐不要在意。” 误会?应该不是误会吧。 “你既然能说动赵总插手这次广告的事,背后应该也不算没人,身在圈内,有些规矩我懂,但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种行为,我看不上。” 乔微凉仰着头说,虽然是坐着,可气势半点不比肖默轩弱。 时间久了,脖子有些酸,乔微凉低头揉揉脖子。 肖默轩的脸难看到了极点,他本以为这女人是个没有脑子的荡妇,没想到竟然是个人精,竟然把他的心思都看透了。 肖默轩觉得很难堪,在乔微凉面前,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心气难平,肖默轩冲动的扬起手想打乔微凉,背后传来一声呵斥:“你干什么!?” 理智拉回,肖默轩连忙收回手,后背吓出一身冷汗。 何帆提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盒饭跑过来,乔微凉抬头,肖默轩心虚的笑笑:“乔小姐,我先去排练了。”说完走开。 何帆狐疑的看了肖默轩两眼,把盒饭递给乔微凉:“微凉姐,我看你今天好像没到食堂吃午饭,刚刚去学校食堂给你打了点饭过来。” “谢谢。” 乔微凉谢着接过,打开饭盒,饭香扑鼻,饱满莹润的米饭,旁边是肉沫茄子和鱼香肉丝,还有一点泡菜,看得乔微凉食欲大振。 “刚刚那个人和微凉姐有什么恩怨么?” 何帆斟酌着言辞问,他知道这个问题已经越矩了,可肖默轩刚刚给他的印象实在不好,他才会忍不住留了个心眼。 “他是赵总推荐的人,演拓村。” 乔微凉吃着东西回答,这么一说何帆就懂了,也就是圈内换人争角的那些事。 “微凉姐,我感觉那个人有些阴。” 何帆说出自己最直观的感受,他也是A大毕业的,没有表演天赋,做人也不算圆滑,入行三年,跟在乔微凉手下,学了不少东西。 他入行的时候,早听说过乔微凉在圈内的名声,可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她并不像传言中那样,至少没有那么不堪。 她对下属不算亲和,甚至算得上严厉,可当他犯错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的。 他渐渐佩服她甚至是敬重她,最近出了这样的事,乔微凉不急,何帆倒是有些着急,他听说许董回来了,而且有意要辞退乔微凉。 说实话,何帆不希望乔微凉被辞退,尽管在乔微凉眼里,他们之间可能没什么交情,可何帆心里,还是记着乔微凉的情,所以刚刚才会直言不讳的说出这样的话。 乔微凉有些诧异的抬头,对上何帆真诚的目光,心底一暖,弯了眼眸:“我知道,你让小白待会儿拍摄的时候注意一下。” “好的。” 何帆应着,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乔微凉嘴里的‘小白’就是安若柏。 吃完一盒盒饭,孟导也来了,夏宁说了一遍戏,就开始第一次拍摄。 广告内容其实很简单,要求他们打几分钟的对抗赛罢了。 演主角井田的演员是国内一流的篮球明星高杰,身高一米九,高大魁梧,球技自然不在话下,形象和动漫里的井田也十分相近。 高杰和他同队的演员脚上穿的就是翼铎的纪念版球鞋。 演员就位,夏宁站在场边拍板,一声哨响,高杰控球开始进攻,安若柏和肖默轩则负责防守。 高杰毕竟是专业的国家运动员,几个假动作便成功过人,一路杀到篮下,抬手轻轻一投,球便进了。 “咔!” 孟导喊停,脸色有些不好,高杰的球进得太容易了,完全没有动漫里的紧张和热血。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孟导委婉的说:“小杰啊,这不是比赛,你不要那么认真,随便玩玩就好了。” 说完又看向安若柏,语气有些不好:“你是拓村你知不知道?是井田唯一的强劲对手,你要冲上去抢他的球懂吗!?” 孟导说这话时,肖默轩就站在安若柏身后,直接黑了脸,咬着牙开口:“导演,我待会儿会注意的。” 孟导来了也没问演员的名字,先入为主的把安若柏当成是演拓村的演员,本来心情就不好,偏偏还有个路人甲不识相的搭话,火气冒上来,怒吼:“我跟你说话了吗?要你注意什么玩意儿!?” 被这么一吼,肖默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连导演都把安若柏认成了拓村,到时候广告播出去,观众哪还知道他是谁? 垂在身侧的手愤恨的握拳,肖默轩抬头回答:“导演,我是饰演拓村的演员,刚刚是我没掌握好节奏,待会儿我一定注意拦人。” 听见这话,孟导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多看了安若柏两眼,挥挥手说:“好了,再来一遍。” 演员回到原位,还是由夏宁打板,哨响,高杰照旧带球过人,只是这次没有刚刚节奏那么快,只在前面徘徊。 其他演员很有眼力见的在旁边跑着,假装防人,安若柏适时的晃到镜头旁边,露出一个侧脸,用岛国语冲肖默轩喊了一句:“拓村,上!” 这是广告里设定给他的台词。 肖默轩闻声冲向高杰,目标很明确,抢球! 按理,高杰应该在这里故意被肖默轩抢了球然后再追上夺回,然后一路过关斩将,起跳扣篮才对。 然而作为一个职业篮球运动员,当发现肖默轩要抢球的时候,高杰下意识的反手做了个后抛的动作,把球传给另外一个人。 那人接到球一脸懵逼,却也反应很快的把球传回来,球明显是想传给肖默轩的,结果用力过猛,砸进了安若柏手里。 安若柏倒是没愣,控球就往对方篮板跑,结果中间被高杰截胡,高杰再次控球进攻。 其他人都跑着围过去,然而都没能拦住高杰。 “好!继续!” 孟导激动地喊着,这时安若柏又追了上来,几乎是与高杰同时起跳想去拦球,然而高杰的弹跳力比他好了不少,具有绝对优势,直接盖帽,球进了! 原本广告拍到这里就可以接上这款运动鞋的设计介绍了,肖默轩突然冲过去,恰好在安若柏落地的下方。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众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两人就抱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几圈。 不等孟导喊咔,其他人就拥上去,乔微凉忍着脚疼上前,扒开众人,看见安若柏煞白的脸,心里‘咯噔‘了一下,扭头对何帆说:“快去请校医。” “我没事。” 安若柏急切的说,声音都打着颤,可见是痛极了。 肖默轩也在一边龇牙咧嘴,脸皱成一团,可看在乔微凉眼里,就只剩下做作。 “孟导,先暂停一下。” 乔微凉说完,让两个人把安若柏扶到场边的椅子上坐下。 “骨头断没?” “我没事。” 安若柏坚持,唇上的血色尽退,脸上全是冷汗。 乔微凉看在眼里,心底涌上火气:“想逞英雄?别告诉我你希望自己的演艺生涯只有这个广告可以祭奠!” 一个广告而已,她既然带了他,就可以给他丰富的资源,只要他的身体条件允许。 这话说得有些重,可安若柏还是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切。 抬头,坚定不移的开口:“微凉,我不能再输给他。” 上一世,他输得一败涂地,梦想、自尊都荡然无存。 这一世,他不允许自己再退缩放弃。 男人的眼猩红一片,眸底有着乔微凉看不懂的悲凉和决绝,所有的火气在被这一眼轻易击碎。 他要玩命,她还能拦着他不成? “孟导,刚刚那条剪辑一下,应该可以用,后面只需要再拍个广告词就行了吧?” 乔微凉问,语气不算很好,她带的艺人,吃了暗亏,她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没等孟导说话,肖默轩就急切的开口:“不行!再来一条!” 刚刚那一条,镜头基本都在安若柏和高杰,他只匆匆掠过,剪出来可能根本就没有他了。 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得到这次机会,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听见肖默轩反对,乔微凉盯着他冷笑:“你不是痛得很厉害,还能跑?”这话摆明了是想戳穿他的伪装。 肖默轩这时候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他,坚定地说:“我能。” 底气十足,半点痛意都没有,只能说明刚刚是他故意弄伤安若柏的。 “再拍一条。” 安若柏主动要求,捂着腰站起来走到场中。 乔微凉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坐下,吼了一句:“拍!” 高杰带球进攻,肖默轩上前拦人,抢球,高杰回防,重新夺球,带球过人,肖默轩紧追不舍,最可笑的是,最后他竟然和安若柏刚刚一样,和高杰同时起跳,最后当然逃不过被盖帽。 这一次,安若柏在镜头里只有几个背影,他的脸色太难看,出镜反而更不好。 终于折腾着把广告拍完,安若柏捂着腰下场,脸已经白得像纸,球衣被冷汗打湿,紧紧的黏在身上。 校医在一边已经等了半天,等安若柏一坐下就撩起衣服给他检查,只见他腰部左侧有一大团淤血,看上去很是吓人。 按压了两下,校医担忧的看向乔微凉:“肋骨可能断了,最好去医院骨科看看。” “何帆,把他扛起来。” 乔微凉面色铁青的开口,安若柏虚弱的开口:“医务室应该有担架,抬着应该会比较好。” 抬着? 乔微凉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送你去医院?” 安若柏缩缩脖子,刚要说点软话,就见乔微凉脸色一变,恶狠狠的说:“把他给我扔大马路上喂狗!” 安若柏:“……” 最终,安若柏还是被何帆背进了医院。 听了一会儿他的哀嚎,乔微凉才挂号看了看自己的脚,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会好,然后开了些消炎的药。 拿着药出来,安若柏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刚刚那股子倔强也消失无踪。 “左侧肋骨断了两根。” 何帆脸色不好的说,他没想到,肖默轩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 乔微凉听了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围着病床转了一圈,然后伸手戳了戳安若柏的腰。 “嗷!你不会想再给弄断一根吧?” 安若柏眼泪汪汪的问,很是害怕。 乔微凉收回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问:“你不是很厉害吗?我看今天下午的拍得不够好,明天要不要再来几遍?” 安若柏:“……”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吗? “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为了不受更多的罪,安若柏能屈能伸的勇敢认错。 “你错哪儿了?” “我目无组织纪律,任性妄为,请组织责罚!” 呵呵!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看来这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责罚?等哪天你自己找死,还用得着我动手?” 乔微凉话里有话的问,安若柏讪讪,只是摸着鼻子傻笑,没敢再说话。 他要装傻充愣,乔微凉却没想要让他蒙混过关,正了脸色,严肃的开口:“一个艺人,最重要的资本是脸,除此之外,就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如果你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我劝你趁早退出这个圈子。” 退出这个圈子? 不!他绝对不会就这样退出。 “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不会?这样的保证,对乔微凉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不管你和肖默轩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如果下次你见到他还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会让殷席另外找人带你。” 笑着说完警告,乔微凉转身离开。 她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也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与其带一个有潜力但却意气用事的艺人,她宁愿带几个执着追梦的新人。 总好过一直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何帆把乔微凉送到医院楼下才返回去照顾安若柏,乔微凉拿出手机,刚准备打车,滴滴的喇叭声响起,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循声望去,不算陌生的越野车就停在几步之遥的地方,车窗摇下,露出男人硬朗的侧脸。 迟迟没等到她上车,季臻又按了几下喇叭,乔微凉这才慢吞吞的走过去,上车,坐进副驾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乔微凉系好安全带问,季臻没回答,目光落在她提着的几盒药上,情绪复杂,忍不住反问:“你到医院做什么?” 乔微凉扯扯唇,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忽略别人的问题。 扬扬手里的药,坦白的回答:“脚疼,拿点消炎的药。” 季臻这才注意到她脚上穿的是拖鞋,眉头拧成麻绳,欺身靠近,乔微凉不避不闪,任由季臻抓起她的脚察看。 原本纤瘦的脚背肿得老高,皮肤撑得发亮,好像只要轻轻一戳,就会有脓水流出。 季臻眸色晦暗的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放下乔微凉的脚,动作意外的轻柔。 车子飞驰出去的那一刻,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乔微凉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把她遗忘得太彻底还是对不起根本没把她放心里去? 心底涌起几分自嘲,乔微凉闭上眼睛养神,全当没有听见刚刚那句话。 到了别墅,季臻不由分说的抱着她下车,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哐哐当当的响,其中还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尖叫。 这次季臻没有丢下乔微凉,只是紧了紧手,加快步子走进去。 刚进去,就听见季善惨兮兮的声音:“哥……” 季臻没应,先把乔微凉放到沙发上。 一坐到沙发上,乔微凉就扭过头往厨房看,隐约可以看见门口一地碎瓷片和水渍,季善极为狼狈的站在那里,像个犯错的孩子。 季臻上下打量着她,伸手解开西装扣子,扯开领带,有些不耐烦:“你又在做什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季善更委屈了,眼眶一红,眼泪就在里面打转:“我……我想亲手给你做顿晚饭,可是……搞砸了。” 季臻把外套脱下来,自然而然的丢到乔微凉旁边,大步走过去,把季善拎出来,开始动手处理地上的狼藉。 “哥,我帮你……” 季善想帮忙,被季臻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看了会儿男人忙碌的背影,乔微凉觉得有些无聊,转过头准备打开电视看看新闻,目光被一旁的西装外套吸引。 黑色西装外套的口袋里,露出一抹娇艳的鲜红,乔微凉伸手把兜挑开一点,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出现在她眼前。 那玫瑰安安静静的躺在衣兜里,泄出几分缠绵。 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场景,她提议谈一场婚内恋爱,对他说想要玫瑰,他果然记住了么? 手指似乎自己有意识一般,指尖探上娇嫩的花苞,往下,是细密的小刺,有些扎手。 把花往里推了推,完全掩藏在口袋里,乔微凉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然后打开电视,专心致志的看电视。 季臻收拾完被季善打烂的盘子,简单收拾了下湿淋淋的地面,动作熟练的开始切番茄。 季善帮不上忙,只能干站着,听见电视声音,气呼呼的冲到乔微凉面前:“你不是喜欢我哥吗?为什么不给他做饭吃?” 乔微凉看得正起劲,头也没抬,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我不会。” 季善被这一句气得浑身的毛都炸了:“你连做饭都不会?网上不是有教程,你不知道上网搜来学吗?” 这女人到底哪里爱她哥了?连做饭都不肯! 乔微凉换了个台,懒懒的掀眸看向季善:“你说了这么多,肯定会得很多,怎么不自己去帮忙?” “……” 她要是会的话,刚刚就不会弄得手忙脚乱、鸡飞蛋打了。 愤恨的瞪了乔微凉一会儿,季善咬着唇说:“我这双手是要弹钢琴的,我哥从来都舍不得让我干粗活!” “哦。”乔微凉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弹钢琴,很了不起嘛。 感觉自己受到轻视,季善不服气的问:“你能做什么?” 乔微凉似乎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把遥控器扔到茶几上,抬手张开五指。 纤细修长的手,根根葱白莹润,指甲修剪齐整,如果不是上面还残留着擦伤,不输任何专业的手模。 指尖跳动,乔微凉笑得暧昧:“我这双手,是为你哥解决生理需求的,他大概也舍不得我受累。” “你……无耻!” 季善涨红着脸怒骂,她没想到乔微凉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哥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刚要反驳,季臻越过季善走到乔微凉面前,弯腰把她抱到餐桌前坐下,吻了吻她的唇角:“嗯,我舍不得。” 语气轻柔,蕴出浅淡的笑意,昭示出他现在心情很好。 季善喉咙里像哽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她哥难道真的被这个女人带坏了? 突然被吻了一下,乔微凉的表情有些僵,不过很快恢复自然。 最终季臻端上桌的,依然是番茄鸡蛋面,乔微凉已经见怪不怪,伸手夹起面条就吃,季善却捧着面碗一个劲的掉眼泪,好半天抽抽噎噎的说:“哥,以后我一定会学做饭,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乔微凉一口咬掉大半个煎蛋,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就算这面做得不怎么样,也不至于难吃到让你闻一下就泪流满面吧。” “……” 季善吸吸鼻头,突然自己感觉哭不下去了。 低头刚准备吃面,一双筷子极其自然的夹走了她碗里的煎蛋,然后放进乔微凉碗里。 季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季臻,这真的是那个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吗? “哥。”季善委屈的叫,乔微凉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煎蛋,夹起她那个,毫不客气的又咬了一大半。 季善气得眼眶又红了,看着季臻控诉:“哥,刚刚那个煎蛋是我的。” 季臻动手把自己碗里的煎蛋也放进乔微凉碗里,又从她碗里挑走大半面条,然后掀眸看着季善问:“那上面写你名字了?” “……” 感觉不会再有爱了,为毛有种因为一个煎蛋而被自家亲哥抛弃的既视感? “吃完早点睡觉,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学校。” “你不送我了?” 季善紧张的问,她知道季臻指派的人都是可靠的,可到底不如他在身边让人安心。 季善瞪大眼睛,很容易就泄露出心里的害怕,即便什么都没说,也能轻易的让季臻心软。 刚想说点什么,余光不自觉落在乔微凉身上。 她一直在安静的吃东西,速度不算慢,可动作到底是优雅的。 吃完煎蛋,她喝了两口汤,然后吃面。 不像一般名门贵媛吃面那样吃一小口就咬断细嚼慢咽,她直接吸溜,将整根面都吸进嘴里,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有食欲。 季臻突然想到五年前的时候,季善在警局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无声的告诉他,她很害怕。 那个时候的乔微凉也不过二十出头,她在里面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在那漫长的三个多月里,她又经历了些什么呢? 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心就猝不及防的疼起来。 夹了一筷子面吃下,抬头,平静的对季善说:“我不送你了,善善,你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 也许,我会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护。 后面那句话,季臻没说,现在连他都不确定,乔微凉是不是那个比季善更重要的人。 吃完面,季善主动提出去洗碗,她感觉自己在哥哥心里的地位已经下降了,她心里堵得厉害,必须找点事情做。 打定主意要她成长,季臻也就由着她去,起身动作熟练的把乔微凉抱上楼。 乔微凉自己洗了澡出来就看见季臻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她下午从医院拿回来的消炎药认真的阅读,床头柜上,多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乔微凉看了一眼,坐在梳妆镜前吹头发。 刚打开吹风,季臻便走了过来,拿过吹风帮她吹头发,指腹穿过发间,带起一阵酥麻,然后乔微凉听见他问:“那三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 声音被呼呼地热风吹散,温柔得很不真切。 乔微凉晃了晃神,伸手捏捏眉心:“我不想回忆那段记忆。” 不想回忆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难堪? 季臻浑身的气息陡然凌厉起来,手上失了力道,乔微凉低低的痛呼一声,季臻松开她的发,轻轻揉着她的头皮,又问:“为什么替艾斯城打人?” 明明当时她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小透明,竟然敢动手打关阳,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那晚如果没有遇见他,她恐怕就不是在里面待三个月那么简单了。 当然,如果季臻知道乔微凉在里面经历过什么,大概就不会觉得那三个月会比接受关阳的报复好到哪儿去。 知道这男人今天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乔微凉也不遮掩。 “斯城是我当初带得最好的艺人,只要他还在我手下一天,我就必须对他负责,这是我的工作,也是经纪人对艺人应有的态度,这样的解释季少你满意吗?” 乔微凉扭过头问,眼神清冽,坦坦荡荡。 季臻知道她对艾斯城没有暧昧的感情,可一想到她曾经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打人进警局,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在他没有参与的青涩时光,她的冲动与张扬,都是属于别人的,他连过客都算不上。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季臻动作一滞,他竟然在遗憾没能更早参与到这个女人的生命中? 风力开到最大,吹得头发发烫,乔微凉伸手夺回吹风,简单吹了两下,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就不管了,刚站起来,这男人就不容拒绝的抱起她。 “季先生,我只是脚有些浮肿,不是腿断了,这几步路,我还可以自己走。” 乔微凉揪着季臻的衣领说,想要下去的意味很明显,季臻没管,直接把她抱到床上。 一挨着床,乔微凉就想翻身滚到一边,脚腕却被季臻扣住,没好气的回头,就看见这人手上拿着她今天拿回来的软膏准备给她上药。 乔微凉憋了两天的火气终于忍不住,没有受伤的脚毫不客气的踹到季臻手上,随手抓到枕头,也用力的砸过去。 喘着粗气,乔微凉咬着牙说:“季先生,我的手没有问题,这些事,我可以自己来。” 如果短暂的温柔背后是无情的伤害,那她宁愿不要。 她不想对这男人养成依赖,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她可以一个人看病,一个人给自己上药,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和煎熬。 这样孤独的坚强,总好过突如其来的无依无靠。 乔微凉瞪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没有泪意,却泄露了伪装背后的脆弱。 季臻没松开她的脚,甚至连头也没抬,挤出软膏抹在她脚背上。 红肿发烫的皮肤突然触及这样的冰凉,很舒服。 可心里的火气更甚! 乔微凉抬脚还要再踹,男人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季太太 还要帮我解决生理问题,我怎么舍得你这样委屈自己?” 委屈? 我去你大爷的委屈! 这男人这个时候还在口头上占她便宜,乔微凉气不打一处来,使出全身的力气踹过去,不防季臻突然松开她的脚,高大的身体顺势压了过去。 “你丫混…… !” ------------ 068 睚眦必报 最后一个‘蛋’字吞没在男人的唇舌中,呼吸交缠。 乔微凉想挣扎,手脚都被男人桎梏,牙关紧咬,倔强的负隅抵抗。 然而男人的气息还是轻易地一点点渗透肺腑,欲念终究胜过理智。 不再负隅顽强,乔微凉觉得有些悲凉,因为动心,所以连抵抗都显得无力。 苦守三年,这个男人终于不再对她那么冷淡,可是如今,他们之间,也只有欲,没有爱。 乔微凉不明白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眼角溢出滚烫的液体,男人的动作僵住,她哭了? 乔微凉也会哭么? 乔微凉回过神来,脑袋狠狠地撞过去,下巴一疼,嘴里尝到腥甜的血腥味,季臻退开了些,薄唇上冒出殷红的血珠,妖冶魅惑。 是她的杰作。 胸腔被怒火灼得发疼,乔微凉笑起:“季先生,今晚我没心情帮你解决生理问题,麻烦你自己解 决,或者……找个愿意爬你床的志愿者,如果有人想要季太太的位置,提前知会一声,我也 不会死乞白赖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 所以现在在她眼里,他是那个茅坑? 伸手拭去唇上的血珠,季臻扣住乔微凉的肩膀,眼眸黑沉的逼近,偏头在她锁骨处不轻不重的 咬了一口,没见血,却留下一圈牙印。 乔微凉吃痛,一巴掌呼在季臻背上,这人属狗的?明天这圈牙印肯定要变成青紫。 这人浑身的肌肉紧绷着,不知道季臻有没有被打痛,反正乔微凉的手是痛了。 咬完之后,这人与她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声音沙哑性感的呢喃:“乔微凉,就算有一天我 死了,你的身份也只能是季太太。” “是吗?”乔微凉反问,突然勾住季臻的脖子,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动脉,含糊不清的开 口:“我突然觉得守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脖子传来刺痛,季臻猛地推开乔微凉。 乔微凉放松身体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上,她笑得妩媚,眼神勾人,像极了吸人精 魄的女鬼,只要季臻敢再靠近,她就能要他的命。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季臻翻身下床,不经意看见床头柜上的那朵玫瑰,一把抓起,毫不犹 豫的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乔微凉看也没看一眼,被子一拉,蒙头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乔微凉吓了一跳,习惯性的摸手机,没在。 直接下床跑出去,撞上一堵硬实的肉墙,踉跄了下,差点跌倒,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捞了回去。 没等她说话,男人的脸先沉了下来:“怎么没穿拖鞋?”说完不由分说的把她抱回去。 “放我下来,我手机呢?” 她昨晚明明调了闹钟,别墅里没有其他人,除了他,还有谁会拿她的手机? 十点的发布会现在应该赶不上了,她得打电话让何帆把时间改到下午。 季臻把乔微凉放到床上,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背,红肿已经消退了些,只是皮肤变得有些红紫, 应该是有淤血堆积的原因。 “先去洗漱,待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季臻,你什么意思?” 乔微凉冷着脸问,这男人算不算在讨好她?难道是因为愧疚? 季臻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从衣柜里选出一条领带塞进乔微凉手里,示意她帮他系上。 乔微凉不接,季臻的手就那么举着,气氛僵滞,谁也不肯认输。 就在乔微凉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熟悉的电话铃声响了,是她的手机,就在季臻的兜里。 乔微凉伸手要去摸手机,季臻更快一步抓住她的手:“季太太,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什么时 候,我都应该排在你的工作前面,而且,只要我和圣庭的合约一天没结束,你一天就得对我 负责。” “……” 乔微凉面无表情的接过领带打结。 季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配合的低头。 女人刚刚睡醒,一头柔顺的长发有些蓬乱的垂着,和她现在炸毛的心情莫名贴合。 她掌心的擦伤已经结了细小的疤,深红色,纤细的手指灵活的翻动,宝蓝色的领带越发衬得 她皮肤白皙柔嫩。 她还穿着睡衣,因为刚刚的动作,睡衣有些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左边锁骨处有一圈玫红 色的牙印,是他昨晚咬的。 看见那圈牙印,季臻的眸色变深,目光也灼热起来,偏偏这女人心无旁骛的和他的领带较劲, 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深吸两口气,季臻抓住乔微凉的手,在她疑惑的抬头看过来时,准确无误的攫住她的唇。 温软馨香的唇,比想象中要美好许多,如同罂粟,已然让他上瘾。 乔微凉哪里想到这男人现在随时随地都在想入非非,伸手去推这人,没推开,反而又被压倒 在床上。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男人浑然忘我,根本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乔微凉气得想骂人,奈何根 本敌不过这男人的力道。 身体渐渐软下去,眼看要意乱情迷,乔微凉突然蹬了下腿,然后闷哼一声,季臻停下动作, 几乎是立刻坐起来去看她的脚。 乔微凉任由他看,咬着唇,微微闭眼,眼睫轻颤。 “碰到脚背了?” 季臻问,声音沙哑,气息紊乱,透着股禁欲的性感。 乔微凉缩回脚滚到一边,面色如常的回答:“没有,只是提醒一下季先生,我还是个伤患, 有些剧烈运动,不适合我。” “……” 看着乔微凉说话的模样,季臻只觉得身体里的欲念翻涌得更加厉害,恨不得把人抓过来压在 身下好好教训一番。 不过到底是顾及她的脚,季臻只是看了乔微凉一会儿就去浴室自力更生。 等他一进浴室,乔微凉就下床换衣服,翻出上次她在网上买的手机,店家附送了一张电话卡, 卡里有十块钱的话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拨通何帆办公室的座机,才响了一声就接起。 “你好。” 听见何帆的声音,乔微凉开口直奔主题:“我是乔微凉,发布会……” “微凉姐,发布会已经延时到下午两点,金律师那边也按照季哥说的做了通知,你不用担心。” “……” 那男人竟然还擅作主张改了她的行程。 “嗯,好,我会提前到公司。” 没表现出异常,乔微凉应着挂断电话,洗漱完出来,就看见季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拿 着报纸在看,明摆着是在等她。 听见她下来,季臻抬头看过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脚上,见她穿着一双休闲的平底鞋,脸 色稍霁。 今天要参加发布会,乔微凉扎了个马尾,上身穿着一件百褶领的白色衬衣,搭着天蓝色的小 西装,只扣着一颗扣子,小西装是收腰设计,包裹着她纤瘦的腰肢,下面是白色直筒休闲裤, 随着走动划出散漫的弧度。 肩上挂着一个白色细链挎包,包包设计简约,刚好够她放手机和口红之类的小玩意儿。 即便穿着平底鞋,乔微凉浑身的气势也不弱。 打量完她的装扮,季臻淡定的收回目光,起身,刚准备走过去抱乔微凉,就见她戒备的后退 一步:“季臻,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断手断脚,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我自己能做。” 一句话,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她不想要他的帮助。 季臻停下,看清她眼底的倔强和坚持,难得妥协。 “你在门口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好。” 乔微凉答应,提步朝屋外走,步子迈得很小,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脚受了伤。 季臻眸色深沉的盯着她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一把捞住乔微凉的腰,轻松地把人提了起来。 “季臻!” 乔微凉了抓着季臻的衣服怒吼,男人不管她,走路带风的来到车库,然后把人按进副驾驶, 对上乔微凉怒气冲冲的眼眸,一本正经的说:“季太太,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 她求他送自己去公司了么? “既然季先生你这么忙,其实我可以自己……”自己打车去。 话没说完,唇被堵住,从男人鲁莽的动作可以感受到他现在有多气急败坏! 一吻作罢,乔微凉才发现季臻挤了上来,狭小的空间,气氛暧昧得似乎能擦出火花。 “微凉,你之前不是想试试在车上么?” “……” 深吸两口气,乔微凉微微勾唇淡笑,用极温和的语气说:“季先生,我非常感谢你能在百忙 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送我去公司,现在我们能出发了吗?” 乔微凉笑得很假,就像一只长得毛茸茸的小猫,用肉嘟嘟的掌心掩藏了自己尖锐的爪子。 季臻伸手擦去她唇角的湿润,这才满意的上了驾驶座开车去公司。 乔微凉原以为今天公司门口会围堵着比上次更多的记者,一路上都做好了全面迎敌的准备, 到了之后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公司门口没有记者,有的是一群穿着一身黑,带着墨镜、护腕护膝和黑色头盔的黑衣人,貌 似是在维持秩序。 下车后乔微凉粗略看了一眼,门口至少站了三十个黑衣人。 “这些人是你安排的?” 乔微凉问,表情有些僵,她是来开发布会还是来参加黑帮集会的? 季臻下车,视线平静的扫过这些黑衣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满意,然后扣住乔微凉的腰, 半搂着带着她进入公司。 刚进去,阮清就拿着墨镜、鸭舌帽迎上来,看见季臻也在,愣了一下,随即敛了脸上焦急的 表情,深吸两口气平复了气息才跟乔微凉介绍现在的情况。 “记者已经安排好了,都是主流媒体,网上会同步直播这次发布会,等发布会一结束,公司 的营销号就会有专文推送,温思思和那个江月那边都有记者蹲守,会第一时间公布他们的反 应。” “好。”乔微凉点头,看到阮清手上的东西,想了想,终究没有伸手去拿。 她没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况且,就算她挡住脸,网上也会有人把她人肉搜索出来,何必多 此一举。 直接坐电梯到楼上会议室,为了防止现场混乱,乔微凉最终没有让季臻跟着进去,反正公司 他也熟,随便到哪儿逛都行。 手搭在会议室门把上,冰凉的触感无端让乔微凉想起了五年前那场审判,那时的她也是这样 站在门外的。 没有立刻推开门,乔微凉侧头看向阮清:“除了与这件事有关,不要把江月的私人信息曝光 出来。” “刚挖出来她之前和圈里一个编剧关系不匪,如果爆出来,她之前的声明的可信度就没那么 高了,为什么……” “她不算主谋,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话落,乔微凉伸手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去。 闪光灯闪个不停,唇角上扬起完美的弧度,不理会那些杂乱的声音,径直走到最中间的椅子 上坐下,刚坐下没一会儿,金默成也推门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墨蓝色条纹西装,偏英伦风,看起来很像刚正不阿的律师,当然也只是很像 而已。 他手上拿着一个卡其色公文包,乔微凉瞟了一眼,鳄鱼皮的,纯手工制作,价值不菲。 看见乔微凉的目光,金默成推推眼镜,露出公式化的笑,然后坐在乔微凉旁边。 坐下之后,乔微凉发现,会议室也有几个黑衣人守着,所以这些记者虽然很想冲上来问问题, 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各位媒体同仁,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这次记者发布会,等发布会结束,会专门留出时间让 大家提问,现在,我们的发布会正式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和会场秩序。”阮清充当主持人 说了开场白,会场安静了些。 乔微凉坐得笔直,微微抬头,自信又优雅的扫过镜头,红唇微启:“最近网上有很多关于我 个人的负面传闻,这些传闻对我的声誉和日常生活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我将以个人名义对 始作俑者提出诉讼。” 简单说明今天发布会的主题,乔微凉又加了一句:“另外希望各位网友保持理智,不要再对 我进行人身攻击,也不要企图挖掘我的隐私,无论是我的婚姻还是我的感情史。” 这句话,七分敬告,三分威胁。 金默成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早就是人精一个,当然能听出乔微凉说这话的用意。 适时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颇为专业的开口:“我是金默成,将作为乔小姐的辩护律 师,负责跟进这次的案子,如果有谁还要散播谣言或者以恶劣的言语攻击我的辩护人,我会 用我的专业能力来充分保护她的个人权益。” 不管乔微凉怎么看,金默成在这个行业无疑是一杆标杆,他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可早在 几年前,他打过的官司就已经被写入了教科书,作为典范供人参考和讨论学习。 所以,乔微凉那天才会说金默成能答应接这个官司更好。 早在金默成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底下的记者就坐不住了,乔微凉说破天也就是个有点能力 的经纪人罢了,她凭什么能请到金默成这位大状? 要知道金默成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刁钻,不仅收费是按小时计,还会挑三拣四,并不是有人拿 着钱上门他就会接。 金默成接的,一般都是具有很高难度的官司,但只要他接,就一定会赢。 乔微凉这个案子,顶多也就是个性质恶劣点的栽赃陷害,连刑事案件都算不上,哪里需要这 位大佛亲自出面? “金律师,请问你为什么会答应接这个案子?” 对于记者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乔微凉一点也不奇怪,金默成显然也料到,微微垂眸,金边眼 镜折射出细碎的光,金默成坦白的回答:“因为乔小姐开出了让我很心动的价格。” “是很高的劳务费吗?” 这个问题,金默成没有再回答,这是约定俗成的行规。 “乔小姐,你弄出这样大的声势是为了震慑别人堵住悠悠之口吗?” 见从金默成这里挖不出什么爆点,这些人又把矛头指向乔微凉。 乔微凉听了并未急着回答,只是微微侧眸看向金默成,意味很明确。 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身边又坐着个权威,让权威开口帮忙澄清不是更好? “……” 金默成用余光甩了个眼刀子给乔微凉,面向镜头时又面无表情,显得严谨正直。 “刚刚乔小姐也说了,那些都是传闻,而且是不符合事实,被蓄意扭曲过的传闻,乔小姐之 所以要召开这次发布会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当然是为了震慑,但不是为了让人不敢讲真话, 而是震慑某些心思不正的人,不要再继续散布谣言。” 这一番回答让在场的记者不太满意,这个时候乔微凉就是示弱哭一哭也比金默成这样专业的 回答有看点。 “乔小姐,听说A大那位向你下跪的工作人员和你是高中同学,你们曾经有什么私人恩怨 么?” “没有。”这次没把话语权交给金默成,乔微凉直接作答:“我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 “如果可能,乔小姐会接受庭外和解吗?” “接受啊。”乔微凉大度的说,紧接着又加了句:“如果她们肯给我斟茶认错的话,我会考虑 的。” 这个要求,是温思思的‘粉丝’提出来的,现在乔微凉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她这人从来都不大方,比较喜欢一报还一报。 “乔小姐,听说圣庭高层有解雇你的意思,是因为这次的事吗?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 默认了网上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第一,我现在还没收到正式的解约通知,我不知道你的传言是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第 二,如果我真的被解雇,我会请金律师替我追加赔偿条款来弥补我的清白。” “乔小姐……” 问题还在不断涌出,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发布会,直到两个小时后还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乔微凉已经喝了三瓶水,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疲倦,刚好想上厕所,和阮清递了个眼色便要起 身离开,一个执拗的声音突然响起。 “乔小姐,你是不是在刻意打压慕天的艺人?你和慕天顾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头,男人清俊的容颜映入眼帘,不算陌生,乔微凉略加思索便想起他的名字,慕天的记者 杨飞,他的工作证还在她这里,只不过,今天她没带来。 杨飞穿着马甲,带着鸭舌帽,手上拿着小本子和笔不停地记录着,显然是经过乔装打扮才混 进来的。 “你是哪个电视台的?” 看见他脖子上没有挂准入证,阮清冷着声质问,刚要叫人把他赶出去,被乔微凉拉住。 “我对慕天的确是有成见,圈里人都知道,这些年我挖走了不少慕天的艺人,从这些举动难 道还看不出来我和慕天的顾总有仇么?” 有仇!?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说出来了? 在场的记者眼前一亮,纷纷发问。 “乔小姐,是因为五年前顾总想潜规则你,所以才和他结怨么?” “乔小姐……” 仿佛没听到其他人的话,乔微凉只静静地看着杨飞,过了好半天才意味深长的开口:“如果 你真的想知道,发布会结束后在办公室等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乔微凉说完径直出了会议室,其他人想追上,被黑衣人拦住。 在洗手间补了个妆,刚要出去,手机响了。 低头拿出手机,乔微凉还有些疑惑,季臻什么时候把手机还给她的? 屏幕上的号码很陌生,指尖滑下接听,女人粗噶的声音传来:“微凉,是我,江月。” 哦,是她呀。 乔微凉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我在网上看到发布会的直播了。” “所以呢?” 乔微凉问,并不觉得她打电话是来道歉的。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能见一面么?” “怎么,想再给我下一次跪?”乔微凉冷冷的开口,不等江月回答又自嘲:“还是别,我受 不起这样的大礼。” “微凉,我也不想这样的……” 江月话没说完就哭出声来,乔微凉握着手机,静静地听着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经意抬头看见镜子里冷漠的自己,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明天我有时间,地点你定。” 说完这句,乔微凉挂断电话。 抬手探上冰凉的镜子,里面的女人,妆容精致,看着却极为陌生,陌生得连她自己都找不出 一丝曾经青涩的痕迹。 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冷水浇在脸上,心里的烦躁终于消散一些。 抽纸擦去脸上的水珠,不打算再补妆,镜子里出现男人挺拔的身姿,回头,乔微凉调侃的开 口:“季先生什么时候染上逛女厕所的癖好了?” 男人不理会她的话,径直过来,低头在她唇上温柔的流连,唇齿相扣,是极为蛊惑的缠绵。 乔微凉心尖颤了颤,还是抵着季臻的胸膛,理智的开口提醒:“发布会还没结束。” “已经结束了。” 男人回答,轻轻磨了下她的唇,有些痒,连同心底都好像被轻柔的羽毛刷过一般。 “哟,你们这就耳鬓厮磨上了?” 一听见这声音,乔微凉立刻推开季臻,她还没有被人围观的习惯。 季臻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金默成一眼,全然没有刚刚的温柔,好像 那只是乔微凉的错觉。 乔微凉拿出纸巾擦唇,无声的笑笑,这个男人,向来是洒脱的。 “律师函发了,发布会也开了,答应给我的消息呢?” 金默成靠在门口问,两个大男人堵在女厕所门口,竟是半点没有觉得不自在。 季臻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环上乔微凉的腰,带着她走出去。 见自己被忽视,金默成追上来挡住他们,看上去挺斯文的人,这时候竟透出股坚定不移的执 拗。 乔微凉突然有点好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纠葛。 “官司还没打完,你就想拿报酬?行规什么时候改的?” 呵呵!丫的把他当白工使唤,现在还有脸跟他谈行规? 两手一摊,金默成抖着腿痞气十足的说:“我不要全款,定金总要给吧?” 见他不肯罢休,季臻幽幽的吐出一句:“当初是我帮你给的支票,你不会忘记了吧?” 这话一出,金默成的表情僵住,脸白了两分,狠狠地瞪着季臻,咬牙:“算你狠!”说完转身 离开。 乔微凉不懂他们之间的暗语,仰头问:“金律师在找谁?” “许清幽,许诺的妹妹。” 季臻简洁的回答,揽着乔微凉走出去等电梯。 电梯门打开,不期然看见许琼站在里面。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无袖长裙,胸口有镂空雕花设计,隐约露出些许胸前风光,肩上则搭着 一条白色披肩,显得贵气又高雅。 看见乔微凉,她明显皱眉,厌恶表现得很明显。 伸手想按关门键,季臻直接拥着乔微凉大步走进去,许琼被挤到角落。 许琼面色难看,不满的咳了一声,乔微凉放松身体卸了力道微微靠在季臻身上,不为所动。 许琼哪里忍得了被这样忽视?清了清嗓子,故意开口问责:“乔微凉,身为公司员工,见到 上司连招呼都不打,你好大的派头。” 这语气,还真是火气十足。 乔微凉越过季臻的肩膀看向许琼,无辜的笑起:“许董也在,殷总今儿难道没冲您发火扔东 西?这不像他的风格呀。” “……” 许琼脸上的肉跳了跳,即便保养再好,脸上也不可避免的生出皱纹,此刻她又怒气冲冲,看 上去竟有几分狰狞。 呼吸渐急,许琼失控的质问:“你把那个贱人藏哪儿去了!?” 勾了勾耳发,乔微凉装傻充愣:“许董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乔微凉,我知道温颜那个贱人没死,你把她藏哪儿去了?有本事让她出来!”许琼说着想 扑过去抓乔微凉,季臻抱着乔微凉微微旋身避开,许琼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失了仪态,有 些狼狈。 “叫她出来做什么?难道许董想通了,要让她嫁入豪门做殷太太?” “休想!她是个贱女人,生的孩子也是贱种!死了活该!” 许琼情绪激动的骂,口不择言,乔微凉刚想说话,打开的电梯门前,男人浑身低气压的堵在 那里。 这人应该比她更不想听见这话。 “殷总好。” 乔微凉喊了一声,任由季臻把她带出电梯,许琼看见殷席的时候,脸白了两分,手紧紧抓着 小巧精致的提包,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被动。 殷席没理乔微凉,长腿一迈,走进电梯,许琼也想出去,却听见殷席凉凉的开口:“你难道 不是专程来找我的?许董?” 电梯门在男人凉薄的声音中合上,乔微凉收回目光,季臻把她抱上车。 没有回别墅,反而开车去了季善的学校C大。 念完本科,季善留校念了研究生,明年开年,她就要作为交换生去国外留学了。 乔微凉其实很羡慕季善,有季臻这个哥哥在,她这一生会顺遂平安,基本不会受什么委屈。 乔微凉只从自己的账户上帮季善交过两次学费,学校倒是一次都没来过。 车子从大门进去,校园里的绿化很好,即便已经是初冬,入目也是郁郁葱葱。 和A大不同,C大是典型的贵族艺术学院,能进这里的学生,家底不是一般的丰厚,据说学 校随便一样教学器材,都能和那晚慕天周年庆温思思弹的那台钢琴媲美。 从校园道一路开过,乔微凉看见西式城堡一样的教学楼,还有墙壁上艺术感十足的壁画,浓 郁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只是,她并不是很懂欣赏。 季臻把车停在专用的停车场,然后下车给季善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季臻提步就要离 开,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倒回来。 “善善好像有点麻烦,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好。” 乔微凉回答,她脚还没完全好,并没有兴趣跟着季臻满学校的到处跑。 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乔微凉拿出手机准备听点音乐,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慕兰?来看季善? 她这位隔三差五就头痛脑热的婆婆有这么清闲? 正想着,苏慕兰身旁出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男人看上去和顾纪生差不多的年纪, 衣着讲究,一看身份就不低,可给乔微凉的印象并不算好。 无端让人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中年男人拿着手机说着什么,看了苏慕兰一眼,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手机往兜里一揣,就 揽住苏慕兰的腰。 苏慕兰的表情有些不悦,可到底没有推开他。 乔微凉抿唇,她公公虽然已经不在了,季氏也易了主,可苏慕兰到底名义上还是季太太,和 一个男人举止这样亲密,恐怕……不太妥当吧。 刚准备下车,苏慕兰就和那个男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然后驱车离开。 车才开走没一会儿,季臻面色不善的带着季善过来,季善苦着脸,明显一副受了委屈的样 子。 季臻打开车后门让季善坐进来,然后绕过来开车。 车子开出学校,一直没人说话,季善终于忍不住开口:“哥,你刚刚凭什么打人?” 乔微凉闻言看向季臻,这男人又跟人动手了? 季臻专心的开车,冷笑:“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在和他联系,就不是打人那么简单了。” “你蛮不讲理!” 季善咬着唇说,看起来气得不轻。 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乔微凉不难猜出,他们争执的源头是个男人。 季善已经二十三,这样的年纪,谈恋爱是很应该的事,不过看季臻的反应,她的恋爱应该不 会谈得很顺利吧。 听见季善这话,季臻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把季善拉出去:“为了个男人,你 敢偷偷放弃出国留学的资格,还挪用学费养着他,季善,你特么长本事了!?” 被这么一吼,季善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抬起头反驳:“他现在虽然还不够有钱,但他 以后会赚足够多的钱养我的!我爱他,我是自愿为他做这些事的!” 爱? 真是年少轻狂的字眼。 乔微凉想,很多年前,她大概也是有勇气大声说出这个字的。 可是现在,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提起过了。 “给我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季臻沉声命令,眼神锐利如刀。 若是以往,季善一定会服软,即便再不情愿,口头上也会认个错,可是今天有乔微凉在场, 她不想就这样认输。 “哥连这样的女人都能娶,我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交男朋友?” 季善抬手,指着乔微凉问。 季臻的眸色已经深得不能再深,暗沉的风暴肆虐着咆哮着,如同一头狂怒的野兽,要撕碎眼 前的一切。 “季善,不要惹我生气。” 季臻再次提醒,声音已经极度危险,连坐在车里的乔微凉都出于本能预警的有些不安。 “我最讨厌哥像爸爸那样管着我,我讨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的落在季善脸上,季善的声音戛然而止,偏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 珠子一样滑落。 季善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没想到季臻会打她。 “醒了吗?还要为一个男人闹多久?” 季臻冷声问,季善没有回答,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季臻:“哥,你打我?” “不许再见那个男人。” “哥,你刚刚打了我?”季善又问,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庞,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提醒她刚 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季臻抓住季善的胳膊把她塞进车里,重新开车。 季善靠着车窗安静坐着,不吵不闹,直到回到别墅,下车的时候,她才红着眼对季臻说:“哥, 长这么大,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她的脸肿起来,还挂着泪痕,季臻终归有些不忍,稍稍软了声道:“我也希望不会再有第二 次。” 说完绕到另一边把乔微凉抱出来,季善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等季臻抱着乔微凉走过来,季 善突然诡异的笑起:“哥,你是因为我说了她才动手打我的吧?” 季臻的脸又沉下去,语气严肃:“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 “不,我已经想清楚了,就像爸爸离世的时候哥对我说的,我已经不小了,该学着自己长大, 不能再像以前那个依赖爸爸和哥哥,以后,我会自己独立,不再让哥担心。” 季善说完跑出去,季臻的手松了松,已经迈出一步,却没有追上去。 “外面不好打车,你还不去追?” 乔微凉说着要下来,季臻没松手,盯着她问:“这两天你不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 乔微凉拍开季臻一只手,稳稳地站在地上。 “季先生,我介意的是,那天你忘记多花两秒的时间,确定我是否站好。” 她不贪心,不需要占用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我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所以,和我谈恋爱,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但……也不 能一点都不花,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乔微凉说得直白,她眼睛不瞎,看得出这两天季臻都在讨好她,对这个男人来说,能做到这 一步,已经是很大的退让。 在这个时候,他还能顾及她,乔微凉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跟他耍什么小性子。 明白过来乔微凉话里的意思,季臻脸色有些不好,却并不是生气。 “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乔微凉提醒,季臻这才上车去追季善。 乔微凉以为季善没走多远,季臻很快就会把她带回来,没想到直到夜幕降临,季臻都没回来。 晚饭照例是叫的外卖,不过这次,乔微凉叫了三人份的,她先吃了,剩下的等人回来了,可 以直接加热。 洗了澡换上睡衣,乔微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腿上放着平板刷新闻,这是她最喜欢的状态。 房子太大,空荡荡的,她不喜欢只有她一个人的感觉,开着电视,至少能热闹一些。 下午发布会的视频在网上点播率挺高的,虽然下面有说她故意作秀的,但言辞已经不像一开 始那么激烈,温思思的官V秒删了那条声明,那些叫嚣着要乔微凉斟茶认错的‘粉丝’也 都销声匿迹。 看来震慑效果还不错。 心情不错的拿起果盘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手机响了,陌生号码,不过几个小时前刚通过话, 乔微凉有印象,是江月。 ------------ 069 花她男人的钱算什么本事 “微凉。” 江月率先出声,声音已经比下午的时候平静许多,也是,这么长的时间,应该也够她冷静了。 “嗯。” 乔微凉应着,拿起遥控器换台,正是黄金时段,各大电视台都在播热播剧,不经意看到郭雨和萧红之前合作的一部古装剧,手停下没再换台。 “微凉,我在盛伦订了雅间,明晚八点,我等你。” 盛伦是云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能在那里订个雅间,至少也得花费好几万,这样的消费,对江月来说已经算是重金了吧。 她既然这么有诚意,乔微凉也没有帮着她省钱的道理。 “好,我知道了。” 说着要挂断电话,江月急切的喊了声:“微凉,等一下。” “还有事么?” “那天的事,我……” “如果是想道歉,我想我并不需要。”乔微凉打断江月,又加了一句:“解释的话就更不必说了,我没有兴趣。” 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茶几上,乔微凉烦躁的抓抓头发。电视上正好响起萧红的台词:“做了错事再说对不起,难道不觉得多余吗?” 的确是,多余! 懒懒的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有人按门铃,乔微凉以为是季臻和季善回来了,穿上拖鞋打开门一看,对上一张怒气腾腾的脸。 “我在办公室等了你一下午!” 杨飞咬牙切齿的控诉,乔微凉这才想起,她在发布会上说过让他等着的话。 “我忘记了。” 听见她这么理所当然的回答,杨飞的火气更甚,刚要说点什么,乔微凉从一边的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放在他面前:“堵在门口做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 三更半夜,随便让男人进屋,这女人到底有多开放? 心底鄙夷着,杨飞还是换上拖鞋走进去。 这是一幢三层别墅,客厅很宽敞,中间是巨大的吊顶水晶灯,右边是大理石餐桌,桌下是手工绣制的羊绒地毯,左边摆放着米色真皮沙发,沙发前是一个檀香木做的茶几,沙发正对着的墙上是一个超大的曲面液晶电视,正放着电视剧。 通往二楼的是一个环形楼梯,楼上的门都关着,看不出什么。 杨飞仔细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乔微凉打开冰箱扭头问:“要喝什么?” 几乎是立刻的,杨飞警惕的回答:“我不喝。” 听出他语气里的戒备,乔微凉笑笑,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怎么,怕我给你下药,玷污你的清白?” “……” 喝了口水,乔微凉重新坐到沙发上:“放心,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 “……” 太阳穴跳了跳,杨飞尽量镇定的开口:“你今天说关于你和慕天顾总的关系,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乔微凉,等着她回答。 乔微凉把手里的水瓶放到茶几上,伸手一抽,拉出下面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工作证,似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上面的信息,红唇微启,念出声来。 “杨飞,二十四岁,今年五月入职,直接上司是慕天旗下王牌娱乐杂志总编”。 “那是我的工作证,还给我。” 杨飞伸手去要,乔微凉直接递还给他,却幽幽的问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慕天现在有破格提拔总编助理的体制了?” “这关你什么事?” “没事,只是觉得,你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该老老实实的从基层做起,空降到这么高的职位,别人想不知道你的背景都难。” 有种被人揭穿的窘迫,杨飞拔高声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顾少爷难道还想我说得再明白一点?顾飞扬,慕天总裁顾纪生与前妻所生独子,毕业于A大新闻系的高材生,大三时便被特邀为时空日报的新闻撰稿人。”说到这里,乔微凉停顿了一下,掀眸:“你以为改个名字,别人就不认识你了么?” “你早就认出我了!?” 顾飞扬难以置信的问,眼底是满满的惊愕,他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女人看穿,偏偏还一直不自知的以为自己可以抓住她的把柄让她难堪! 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乔微凉兴味十足的问:“以你的本事,毕业后应该可以直接去时空日报做编辑,要不了两年说不定就能做到部门主编的位置,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为什么想做狗仔?” 知道自己早已经被拆穿的事实,顾飞扬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底的难堪。 “有些事,是不能在主流媒体上播报的,我选择做娱记,就是要揭露这里面的污秽与不堪!” “啪啪啪!” 乔微凉配合的鼓掌,称赞:“顾少爷果然有志气,你现在是觉得挖不到素材么?我建议你回家蹲守两天,或者问问你父亲这些年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应该会有很多独家猛料。” “乔微凉!” 顾飞扬怒吼,眼眶已经通红,偏偏乔微凉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叫我做什么? “顾太太只有一个,我是不会承认那个女人的!” 顾飞扬斩钉截铁的说,他口里的那个女人,除了现在的顾太太赵兰,乔微凉想不到别人。 乔微凉耸耸肩:“顾少爷是顾总的独子,当然对此事有绝对的否定权,我没有意见。”满脸的乐见其成。 顾飞扬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落了空,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他不是她的对手。 “你母亲是小三,是第三者,她破坏别人的婚姻家庭,我一定会让这件事公诸于众,你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休想从慕天拿到任何一点好处!” 顾飞扬红着眼放狠话,声音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至极的表现。 乔微凉站起来,顾飞扬到底是男人,比乔微凉要高出一个头,所以乔微凉要仰头看着他。 “顾少爷,我希望你清楚一点,我姓乔,不姓顾,我和顾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顾家的家事要怎么处理,也不需要告知我这个外人。” 乔微凉觉得,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顾飞扬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恨意十足的说:“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们?她和那个女人也早就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还要捎带上她? “顾少爷既然坚持己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时间不早了,顾少爷还是早点离开的好,门在那边,我就不送你了。” 乔微凉抬了抬手便是逐客,顾飞扬瞪了乔微凉半天,才转身离开。 顾飞扬走了,门没关,有冷风灌进来,乔微凉环住双臂,觉得有些冷。 心比身体更冷。 沙发上有薄毯,乔微凉抓过来盖在身上,机械的看着电视,根本不知道上面演了些什么,然后就靠着沙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有女孩儿的哭嚷传来,乔微凉惊醒,拥着薄毯坐起来,身体已经凉透,睡意未消,脑子有些迷糊,茫然的看向门口。 季臻拎着季善进屋,看见乔微凉还坐在楼下,有些诧异。 季善明显喝大了,嗓子哭得哑了,却还是大舌头的嘟囔:“我哥今天打了我一巴掌!他以前最疼我的,爸走的时候他还答应要好好照顾我一辈子,可是他今天却打了我!我……呕……” “别让她吐在外面,先去卫生间。” 听见季善那声干呕,乔微凉清醒了些,边说边腾出茶几上的果盘想拿给季善接着,没想到季臻直接伸手捂住季善的嘴把她拎进卫生间。 “呕……” 别墅里回荡着季善荡气回肠的呕吐声,乔微凉没了睡意,索性到厨房煮醒酒汤。 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等折腾完,估计都快天亮了。 水很快烧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乔微凉听着又开始出神,浓郁的酒气袭来。 乔微凉捏着鼻子转过身去,满脸厌恶:“先去洗澡换衣服,味道很难闻。” “……” 第一次被嫌弃,季臻站在那里没动。 “愣着做什么,你也喝多了?” 乔微凉催促,捏着鼻子说话,她的鼻音很重,加上刚睡醒的缘故,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像极了在撒娇的小女人。 见她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压下心底的欲望,季臻转身上楼洗澡。 乔微凉打开窗户通气,醒酒汤煮的差不多了,关了火凉着,做完这些正准备上楼休息,忽然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眉头狠狠的皱起,终究还是推开客房的门进去,卫生间的门没关,乔微凉一进去就看见摔倒在地板上的季善。 花洒开着,她身上衣服都没脱完,一个劲的往身上抹沐浴露,还是在哭,委屈巴巴的嘟囔:“哥让我自己洗澡,不然还要打我,他就喜欢打我……” “……” 让一个喝醉了的人自己洗澡,的确像是季臻惯常的作风。 乔微凉记得有一次她喝醉了,这男人还是直接用冷水把她淋醒的。 “摔疼没有?” 听见声音,季善扭头看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她是谁,傻乎乎的回答:“不知道。” “洗澡要把衣服脱光,知道吗?” “不知道。” 关了花洒,乔微凉蹲到季善面前:“我是乔微凉,你知道吗?” 季善睁大眼睛看了她半天,突然嚎啕大哭:“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他是坏人,不知道那些大道理,什么都不知道……” “……” 好吧,她和醉鬼说这些做什么。 动作麻利的脱了季善的衣服,快速帮她清洗了身体,裹上浴袍,乔微凉直接冲外面喊:“季臻。” 话落,季臻走进来,弯腰抱起季善,一沾到床季善哼哼两句就自发的裹着被子睡去。 为了帮她洗澡,乔微凉的睡衣都打湿大半,气息也累得有些喘。 “头发还没干,厨房有醒酒汤,如果她还要住在这里,明天你最好让人找个阿姨过来照顾她的起居。” 反正乔微凉并不打算一直陪季善这样折腾,今晚做这些,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说完上楼准备休息,身后是呼呼的吹风声,似乎带着烘烘的暖意,拂过乔微凉耳畔,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躺到床上,乔微凉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想了想最近季臻的行程安排,那两个广告代言撤掉以后,似乎暂时没什么要做的。 那么……睡个懒觉吧。 这般想着,乔微凉关掉手机闹钟,然后关机,裹着被子睡去。 半睡半醒之间,脚背上有凉凉的、痒痒的感觉,觉得烦了,乔微凉一脚蹬过去,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隔了一会儿,那烦人的痒又缠上脚背,乔微凉困得睁不开眼,还要再踢,那痒终于消失。 耳边却响起男人温柔如水的声音:“怎么睡觉也不老实。” 乔微凉把脚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晨曦已经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屋里投下清浅的光影,季臻放下手里的药膏拉上窗帘,挡住外面的光线,屋里变得昏暗,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女人,心绪繁复得连他也理不清。 站了一会儿,俯身,拨开散乱的头发,在她额头印了一吻。 没有任何欲念的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想这么做。 乔微凉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下午两点才被饿醒,摸到手机打开,先靠在床上浏览网页新闻,关于她让人下跪的事已经被新的娱乐头条取代,还有一些文章是圣庭的公关部放出去的,底下的评论也都理智许多。 刷完新闻,起床洗漱,拉开帘子,午后的暖阳立刻将屋里照亮,打开窗户,乔微凉深吸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不用去公司,乔微凉穿了一件宽松的乳白色卫衣,卫衣有些长,差不多及膝,下面则穿着一条烟灰色休闲裤,头发披散着,卸了精明和干练,带着丝丝慵懒,如同领家女孩儿。 本以为别墅里面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走到楼梯才发现季善坐在楼下沙发上,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前两次乔微凉看见的西装男,应该是季臻的助理。 “季善小姐,请你尽快签字,先生给你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了。”男人温和的提醒,并把摆在茶几上的文件朝季善推了推。 “牧钊,你再说多少遍我的回答都一样,我不签不签就是不签!” 季善像被激怒的小孩子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咆哮,站在她面前的牧钊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仍旧笔直的站着。 乔微凉慢吞吞的走下来,脚背基本消肿了,不太用力的话,不会觉得痛。 一下来,牧钊看见她,恭敬的打招呼:“太太好。” 乔微凉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答,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文件上,牧钊立刻解释:“这是先生昨晚让我帮小姐办理的留学手续。” 乔微凉会意,留学手续?这人想把季善送出国?倒也像他的作风,只是逼得这么紧,恐怕会适得其反。 “你和她解释说这些做什么!” 季善对着牧钊怒吼,伸手想把文件撕掉,牧钊也没阻止,只是在她撕完后默默地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我一共打了三份,季小姐若是都撕光了,先生恐怕就不会这样客气了。” 威胁的意味很足,季善抓起手边的靠枕扔到地上:“不客气?还能怎样?再给我几巴掌?我已经成年了,我有爱人的权利,默轩怎么就不是好人了?他照顾我呵护我宠着我,我愿意为了他的梦想委曲求全不行吗!?” 默轩? 乔微凉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朝牧钊走了两步低声问:“那个男人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叫什么名字?” “回太太,那个人叫肖默轩,是一个不入流的艺人。” 肖默轩。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 乔微凉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细细的读。 “你干什么?这是我哥给我的,你还给我……”季善看见乔微凉的动作,气呼呼的就要冲上来抢文件,大概是宿醉的缘故,被乔微凉轻易避开,她反而扑到沙发上,不至于受伤,但也有些疼。 站得远点,乔微凉随意扫了眼文件的内容,竟然是个留学协议书。 上面的条条款款基本是对季善有利的,生活费丰厚,学校是国际顶尖的音乐学府辛希里,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季善立刻和肖默轩断了联系。 看着这文件,乔微凉都想替她签了,偏偏这人还满脑子想着自己伟大的爱情,要委曲求全。 “这文件你真不签?” 晃着手里的文件,乔微凉悠然自得的问,季善不耐烦的嚷嚷:“说了不签就不…… 话音未落,文件就被乔微凉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又朝牧钊摊手,示意他把剩下的一份也拿来,还要再撕,季善坐不住了。 “你做什么!?” “你不是不想签么?免得浪费时间,吵得我头疼。” “那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季善愤愤地说,气得要死。 乔微凉没急着撕文件,冷冷的看着季善:“你花的是我老公的钱,这是我们的婚后共同财产,我当然比你有资格过问。” “你!……” “我什么我?你既然这么看重自己的爱情,有骨气的话就自己挣钱养男人,花我男人的钱算什么本事?” 乔微凉说得直接,季善被噎得脸红了又青,半晌讷讷的吐出一句:“你这样的女人……” “我哪样的女人?我有自己的工作,经济独立,能让你哥娶我,那是我的本事,你连自己的养不活,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你……” 季善堵得哑口无言,眼眶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啪嗒’一声,乔微凉把文件扔到茶几上:“眼睛肿成这样,再怎么哭也没办法我见犹怜,再说眼泪我见得多了,并不觉得有多稀罕。” 季善现在只觉得乔微凉的嘴真毒,每一句话都能像一把刀,准确无误的插在她身上。 “这文件你要是不想签也行,反正这钱也是要花出去的。”乔微凉淡淡的说,抬头对牧钊说:“牧先生,麻烦你直接把这上面的数额转账到我卡上。” “凭什么?这是我哥的钱!” 季善不服气的问,乔微凉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拿出手机准备叫外卖,男人季臻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盘,上面有几个嫩黄的煎蛋。 “哥!你知道这女人刚刚说了什么吗?她……” 一见季臻出来,季善就想告状,季臻把盘子往桌上一放,认真地对牧钊说了一句:“晚上之前,把钱划到太太账上。” “是。” “哥!” 季善尖叫,她快要被气死了,哥哥怎么可以把这么大一笔钱给一个外人!? 没理会季善的尖叫,乔微凉瞟了眼桌上的煎蛋道:“我不想再吃西红柿鸡蛋面了,你们吃吧。” 说完要走,手腕被男人拉住。 “今天不吃西红柿鸡蛋面。” “那吃什么?”乔微凉疑惑,并不觉得这男人能做出什么其他吃的。 松开她的手,季臻从厨房端出一锅粥来,粗略看了一眼,主要成分是黑米、花生、薏仁、红枣,熬得浓稠晶亮,竟然十分有卖相。 这男人还会做八宝粥? 诧异的挑眉,乔微凉坐到桌前,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碗粥,她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儿有吃的,何必舍近求远。 试着尝了一口,有些烫,不过香甜软糯,味道很不错,餍足的眯了眯眼,毫不吝啬的夸赞:“味道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乔微凉的错觉,在听到她的肯定之后,季臻的唇弯了弯,弧度很小,一闪即逝。 “哥,刚刚的话,你是当真的?” 季善不死心的问,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算她自愿放弃出国的机会,也不希望乔微凉捡这么个大便宜。 季臻这才回头看她,目光幽深如许:“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心沉了下去,季善狠狠地瞪着乔微凉,半晌咬牙冲牧钊吼道:“把笔给我!我签!” 牧钊看了季臻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拿出笔递给季善,等季善签好文件,乔微凉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欣慰’的说:“我相信真正的爱情,肯定会经得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这话听在季善耳朵里,更像是冷嘲热讽,眼眶涌起雾气,季善还是强撑着问乔微凉:“这下你满意了?” “我有什么好满意的?” 乔微凉歪着头反问,出国留学得益的又不是她。 季善被问得一愣,却还是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乔微凉身上。 “年底会有一次入学前考试,这段时间你好好练琴,我会让牧钊跟着你。” “你要囚禁我?”季善瞪大眼睛问,她是囚犯吗?还要专门找个人看着她! 季臻掀眸,对上季善难以置信的眼,冷漠的吐出一句:“如果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去见他,我不介意采取这样的强制手段。” “……”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暴君’,季善赌气的回到客房。 等她走了,牧钊才把文件拿给季臻过目,确认没问题之后放进公文包装好。 “先生,退学手续需要你亲自去确认签字。”抬手看了下手表,牧钊继续道:“今天下午朗教授会在C大有宣讲,如果能说动他给季小姐辅导的话……” 剩下的话牧钊没说,可意味很明确。 季善要去的是辛希里大学,艺术家的萌生地,世界上有百分之八十的音乐巨匠,他们主导着这个世界的音乐潮流,同时也开辟着新的纪元。 季善要进去,自然不能只靠钱,还得拿出点实力,不然,就算她进去了,也会被孤立,无法学到东西。 “我知道了。” 季臻回答,然后掀眸看向乔微凉。 “只要不让我花钱,我没有意见。” 乔微凉耸肩回答,把碗筷放进洗碗槽,动作麻利的清洗干净放进碗柜。 出来,季臻已经走到玄关处准备出门,想了想回头对乔微凉说:“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我有约了。” 季臻以为乔微凉是不喜欢和季善一起,唇抿成一条线,却没有再说什么。 等季臻走了,乔微凉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用手机在网上买了一些干果和小零食。 一直玩到七点左右,才伸了个懒腰起来,只换了双平底鞋就出门,不防门口站了个人:“你怎么在这儿?” “太太,我叫牧原,是牧钊的孪生哥哥,先生让我守着小姐。”牧原语气很好的回答。 “哦。” 乔微凉应着走出去,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季臻私底下到底在做些什么,怎么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一样。 直接打车去盛伦,到包间的时候刚好七点五十,提前十分钟到了。 推门进去,江月立刻站起来,乔微凉的脸色却在瞬间沉下去:“我应该是走错房间了。”说着要退出去,江月冲过来拉住乔微凉的手不放:“微凉,你没走错,今晚是我……我和顾总一起请你吃饭。” 呵!一起?她有答应和他们一起么? 乔微凉甩开江月的手冷笑:“顾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不得人了?连请人吃饭都不敢报自己的姓名。” 怕乔微凉甩手走人,江月殷勤的帮乔微凉拉开椅子。 乔微凉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只定定的看着顾纪生。 顾纪生今晚穿的是一身黑色商务西装,西装做工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单单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迫。 “上次砸钢琴的时候不是挺有底气,这会儿怎么不敢坐下来了?” 顾纪生问,拿起桌上的菜单仔细的看,然而乔微凉根本不为所动。 “不是不敢,只是看见顾总,觉得很倒胃口而已。” 这话说得刺耳,不过顾纪生也没生气,伸手在菜单上勾选了几个菜就递给江月。 江月正觉得尴尬,这会儿拿到菜单立刻如蒙大赦逃离包间。 顾纪生喝了口茶,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乔微凉身上,极为耐心的一寸寸审视打量。 “五年内挖走我公司旗下十五个艺人,二十个员工,其中五个职位在经理级别以上,微凉,你很能干。” 顾纪生笑得和蔼,可乔微凉知道他这笑容背后,藏着淬了毒的刀,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戳到她身上。 “多谢顾总夸奖,以后我还会继续努力,争取做到更好。” 若是换个人听到这话,估计都能气得吐血,什么叫争取做到更好?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顾纪生没有吐血,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依旧温和的笑着。 “你这性子,倒是和五年前一样,还是那么要强。” “我没时间和顾总回忆过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顾纪生不轻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虽然没有说话,却只让人感觉到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以为找个律师,这件事就算完了?” 总算进入正题,乔微凉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的下文。 “你的这些手段,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能吓到一些蠢货,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从一开始我也没想着能把顾总送到里面去。”乔微凉笑盈盈的回答,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 气氛紧张起来,顾纪生到底城府深一些,威慑不行,就开始拿捏人的软肋。 “你以为殷席会罩着你?微凉,有些事,你真以为能瞒得过我?当初殷席不过是利用你帮温颜背黑锅罢了,温颜是他捧上天的纯情天后,你就是被他踩下地的下贱荡妇。所有的骂名都由你背,因为温颜才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 顾纪生这话说得很狠,他的眼眸微微眯起,好整以暇的等着乔微凉的反应。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乔微凉不曾惊慌失措,也不曾难堪窘迫。 脚尖在柔软的地毯上蹭了蹭,乔微凉笑着开口:“这好像是我的事,和顾总无关吧?” 的确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如果非要说有,也就是五年前他企图把她送到殷席床上那点关系。 见用殷席无法触动乔微凉,顾纪生又转变话题:“你以为季臻就那么可靠?没了季氏,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云城一少,即便现在他能演几部片子,但终究只是戏子,都说戏子无情,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坐稳季太太的位置?” 乔微凉只觉得好笑,她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什么时候轮到他操心了?他这是吃饱了没事干? 然而不等乔微凉反驳,顾纪生又继续道:“即便你是季太太,又有什么用呢?只要我说一句话,就能让你在云城待不下去。” 不出一周,已经有两个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的存在似乎让这些人有些如坐针毡呢。 舔舔有些发干的唇,乔微凉悠悠的反问:“顾总,既然你这么有把握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约我见面?” 深吸一口气,顾纪生沉着声,有些韫怒:“微凉,乖乖的辞掉圣庭的工作,这是我看在血肉亲情的份上,给你最后的警告,你已经踩到我的底线了。” 呵!血肉亲情?还真是够恬不知耻呢。 “顾总,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感激涕零?” 乔微凉冷声问,顾纪生刚要回答,就被泼了一身的茶水。 乔微凉手里紧紧的抓着茶杯,只恨这茶放得有些凉,不够浸烫某些人丑陋的嘴脸。 平复了一下情绪,松手扔了茶杯,乔微凉一身傲骨尽显。 “顾总,我很期待你把我逼到在云城无立足之地的那天。”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背后传来低沉阴鹜的回答:“乔微凉,你最好不要后悔。” 后悔? 她从来都不觉得会有这样一天呢。 从酒店出来,站在路边吹了好一会儿冷风,胸口的沉闷才消散一些,刚准备打车,背后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唤:“微凉?” 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几分不确定。 回头,艾斯城就站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认出是她,眼睛亮了几分,却又想到什么,不敢靠得太近。 他的身后,站着七八个人,应该是他工作室的员工。 “公司聚餐?” 乔微凉问,手上已经点开了打车软件。 看见她的动作,艾斯城想也没想就拿走她的手机,对上乔微凉清冽的目光又有些手足无措,干巴巴的邀请:“我们刚赶完一个单子,准备庆祝一下,微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不了,我……” 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跑过来,热情的挽着乔微凉的手说:“一起吧,人多热闹。”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乔微凉往前走。 乔微凉其实并不喜欢和陌生人这样亲密接触,可看见艾斯城松了口气的表情,那些拒绝的话突然就没办法说出口了。 她想,她对这个大男孩儿,终归是心疼的。 有了乔微凉的加入,气氛显然比刚刚要热烈许多,工作室男多女少,加上乔微凉,一共有七个女性,而男性只有四个。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到一家海鲜烧烤自助,位置是早就订好的,坐下之后,其他人都去拿吃的了,乔微凉被按在座位上勒令只负责吃。 艾斯城先拿了些水果和点心给乔微凉,其他人则拿了大盘大盘的肉。 开火,浇上油,各自就开始烤肉,大家都说着话,不时发出笑声,气氛很好,是乔微凉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热闹。 喝了小口橙汁,乔微凉的心情好了些,也提起些兴致开始烤东西。 刚把里脊翻了个面,一只红彤彤的大虾便落进她碗里,抬头望去,艾斯城脸上有被抓包的窘迫,见乔微凉一直盯着他不放,愧疚的问:“你不喜欢吃吗?我让服务员再给你拿个干净的碗。” “不用。” 说完直接把虾塞进嘴里。 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段小插曲,依然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过了一会儿,刚刚那个主动拉乔微凉的女孩端着酒杯站起来:“乔小姐,我敬你一杯酒。” 谈话声低下去,气氛因为这没有缘由的敬酒变得有些尴尬。 “唐凌,坐下!” 坐在阮凌旁边的女孩拉了拉她的袖子,唐凌没动,依然固执的看着乔微凉,大有乔微凉不喝,她就一直这么举着的架势。 今天这个场合,也不算什么正式的商业活动,乔微凉顶多算是个来蹭饭的,敬酒是可以,可不管怎么排,都排不到敬她酒,而且看众人的脸色,唐凌这举动背后明显有深意。 目光微转,乔微凉端着橙汁站起来:“大家好,我叫乔微凉,是圣庭娱乐的经纪人,和你们的艾设计师也算是朋友,以后圣庭和你们的工作室还会有长远的合作,借今天这个机会,我以橙汁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这一番话说得得体又官方,虽然喝了橙汁,但并不是受了唐凌的敬。 其他人都配合的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和乔微凉碰了一下杯,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唐凌则是仰头将一瓶啤酒喝了个干净。 易拉罐砸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店里的其他客人纷纷看过来,唐凌好像全然不觉,只看着乔微凉问:“乔小姐知道我们工作室为什么叫乔艾工作室吗?” 乔微凉坐下,漫不经心的翻里面的肉:“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工作室的创始人才对。” “乔是乔小姐的姓,艾是我们设计师的姓,乔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吧?” 唐凌不依不饶的问,眼睛雾蒙蒙的泛着湿意,却还咬牙强撑着,倔强得可怕。 “斯城,唐小姐好像醉了。” 乔微凉扭头对艾斯城说,艾斯城眼神复杂的看了乔微凉一眼,苦涩的开口:“小凌,你喝醉了。” “我没醉!她根本就不知道你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她根本不知道你有多爱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唐凌失控的怒吼,眼泪流下来,餐厅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唐凌伸手捂脸蹲在地上,乔微凉听见她无助的呜咽:“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气氛僵到极点,乔微凉放下筷子,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拿着包包离开,艾斯城追出来,刚碰到乔微凉的手就被乔微凉甩开。 “艾斯城,利用一个女孩儿替你这样质问我很有意思是不是!?” ------------ 070 季太太做饭的样子 乔微凉的眼神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刚刚发生的事,艾斯城完全可以阻止,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在唐凌起身敬酒的时候,乔微凉就发现气氛不对,她不确定起因是什么,可艾斯城清楚,他没有阻止唐凌,所以乔微凉起身转移了话题。 后来,乔微凉提醒艾斯城唐凌醉了,就是希望他能把唐凌带走,有些事,不适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不然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可艾斯城并没有这么做。 艾斯城的脸一下子煞白,他的唇有些颤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微凉,我……我只是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还不肯原谅你还是怕我会拒绝你?”乔微凉质问,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爆发出来:“那些问题,你想问,可以直接问我,何必借别人的口?你会害怕,可曾想过别人也会?你看见刚刚那些人看唐凌的表情了吗?利用别人感情的滋味如何?” 艾斯城觉得很难堪,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没想到唐凌今晚会这样做,一开始,他也诧异震惊,可是在他准备站起来的那一刻,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等一等,也许能听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他不敢问乔微凉这些问题,因为乔微凉的爱恨太分明,她看得太透彻,他的软弱退缩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最终选择放任唐凌,当时只是心存侥幸,现在被乔微凉指出来,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 被拆穿之后,艾斯城反而轻松了些,轻声开口:“微凉,我的确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明磊落,我怕你毫不留情的拒绝,怕这五年我所有的坚持对你来说是多余的。” “艾斯城,你应该知道,这些答案,不会因为换个人来问,就会有什么不同,我不是那种会顾及别人颜面的人。” 如果刚刚唐凌还要继续逼问,乔微凉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比现在更难听的话。 他知道她向来如此,对别人果决,对自己更加残忍。 “今天是我错了,唐凌的事,我会处理好。” 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艾斯城索性坦白,坦白之后发现,其实承认自己的卑劣比起笨拙的伪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微凉,我知道今天的时机不算好,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这五年,我很想你。”也比我以为的更爱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温润的风,携着芳草气息,打着旋轻轻落在心间。 他说,这五年,他很想她,可惜,他没对她说过,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暗恋其实是一件自导自演的苦情戏,无论时间跨度有多长,观众只有自己,感动的人也只能是自己罢了。 伸手环住自己的手臂,乔微凉软了声音:“这五年,我很忙,忙着赶通告,忙着炒作,忙得连自己都无暇顾及,斯城,我很少想起你,如果这次没有重逢,我都快把你忘记了。” 这话多狠,他情意深重的说着想她,她却语气凉薄的说快把他忘记了。 好像从头到尾,他惦记的都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微凉,你不用急着和我划清关系,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和唐凌在一起。” “那你就当做从没认识过我吧。” 他离了圈子,又有设计天赋,以后会跻身行业前茅,成为光鲜的服装设计师。她还陷在圈里,随时都会有污言秽语往她身上砸。 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和她走得太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原本就回不到过去,不如就这样说清楚,也好过一直拖拖拉拉、暧昧不清。 转身大步离开,这次,艾斯城没有再追上来。 从餐厅走出去,街上霓虹闪烁,夜似乎才刚刚开始,热闹的紧。 晚风一吹,乔微凉抱住手臂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逛,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和艾斯城一起过年的场景。 除夕夜,万家灯火团圆相聚的时刻,乔微凉为艾斯城争取到一个跨年晚会的演出机会,可惜最后,因为节目超时,艾斯城的节目被剪掉了。 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她和艾斯城走在无人的街头,他弹着吉他哼着原创的曲子祝她新年快乐。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歌声,乔微凉怔住,偏头,从商店橱窗上看见失魂落魄的自己。 这是一家音像店,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个时候艾斯城唱给她的歌,后来收录在他的第一张专辑里。 男孩儿阳光温和的声音卷入耳中,那些张扬肆意的时光呼啸而来,胸口忽然一痛,一丝一丝,扯动心室,痛入肺腑。 乔微凉慢慢蹲下来,视线被雾气模糊,然后,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悄无声息的砸在地上,无人知晓,乔微凉却听见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碎裂。 明明是她亲口说的诀别,明明无情的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难过到连呼吸都这么疼? 艾先生你好,我叫乔微凉,以后是你的经纪人,合作愉快。 斯城,以后的除夕我们会不会都一起过? 斯城,生日快乐!唱片大卖。 斯城…… 那些她以为被遗忘的过往,突然从心底最深处被挖掘出来,充斥在脑海,一遍遍冲击着她的耳膜,好像一切就在昨天。 眼泪流个不停,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抬头,男人携着冷肃站在她面前,表情不悦,散发着怒气。 “乔微凉,这就是你说的有约?” 男人开口,质问的语气很明显。 乔微凉仰头,想看清眼前男人的表情,却始终模糊一片。 “怎么办,眼泪好像擦不干了。” 鼻音很重,带着哽咽和轻微的抽噎,孩子般无助,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季臻被这样的乔微凉吓了一跳,她蹲在路边,脸上哭得惨兮兮的,没了平时的倔强,像是收起利爪的某种小动物,变得柔软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好好呵护。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伸手把人拉起来,不容拒绝的按进怀里,乔微凉哭着打了个嗝。 身体的颤动传来,季臻突然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这女人是不是把所有的狼狈与软弱都展现在他面前了? 这种信任与依赖,让他很受用。 由着乔微凉哭了一会儿,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季臻才抱着她上车。 被抱起来的时候,乔微凉其实是有些拒绝的,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完全可以自己走,可这男人并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 上车后,拿纸巾擦了眼泪,理智回笼,乔微凉的脸有些发烫。 刚刚她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情绪失控,还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现在坐在车里,这么狭小的封闭空间,乔微凉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先生,回别墅么?” 牧钊坐在驾驶座问,目视前方,似乎对乔微凉刚刚的失控并无诧异。 “嗯。” 季臻回答,侧眸,看见乔微凉鸵鸟一样缩在一边,脑袋靠在车窗上,虽然没有再哭,但还会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你在哭什么?” “眼睛进沙子了。”乔微凉飞快的答,理由蹩脚得连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她在撒谎。 说完这话,乔微凉的脸更烫,有些懊恼,有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她为什么偏偏非要说最不靠谱的这个? 胳膊突然被抓住,男人轻轻一拉,乔微凉就倒在这人腿上,正要反抗,脑袋被男人的双手固定住,这人一脸严肃的说:“我帮你把沙子吹出来。” “……” 这人确定不是被人洗脑了? 季臻说完俯身下来,乔微凉闭上眼睛:“刚刚流了那么多眼泪,沙子已经没在眼睛里了。” 话落,男人滚烫的唇落在她眼上。 轻轻地,柔柔的,在心底也落下烙印。 “乔微凉,以后不许为别的男人哭。” 男人贴着她的眼睑命令,唇瓣一张一合在眼皮上摩挲,细微的痒,一直窜入心底。 伸手推开季臻,乔微凉睁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男人哭?” 男人抬手,粗粝的指腹划过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开口:“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 季先生,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帮你接了这么傻白甜的偶像剧?是入戏太深还在练习台词么? 和季臻说了这么会儿话,乔微凉觉得没那么尴尬了,撑着身体坐起来。 心底有些疑惑,刚刚这男人不会是故意在帮她化解尴尬吧? 只是这样想了想,乔微凉就觉得不可能,直接打消这个念头。 回到别墅,牧原还站在门口,季善正气急败坏的在他面前吵着要出去,旁边放着一只小巧的行李箱。 “先生,你回来了。” 牧原快步走过来,表情松了口气,似乎已经被季善缠得不耐烦。 “我要回学校去住!” 季善大叫,活脱脱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牧钊,送她回学校,要是她敢偷摸着去见什么人,就打断那个人的腿。”季臻寡淡的开口,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哥!你不能这样做!那是我爱的人!”季善瞪大眼睛申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哥哥刚刚竟然会这样冷漠的说出打断一个人的腿的话。 在她的印象中,季臻素来是沉稳优雅的,他做事果决,可是非分明。 刚刚的季臻,冷血残暴,季善毫不怀疑他命令的真实性。 ‘爱’这个字眼,是这两天季善对季臻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她爱那个叫肖默轩的男人,爱到可以不顾一切。 “还愣着做什么,帮小姐把行李拿上车。” 季臻吩咐,牧原立刻上前帮季善拿行李箱。 没了行李箱,季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单薄,孤立无援。 季臻提步往前走,刚走到门口,季善突然跪下去,抓着季臻的裤腿不放:“哥,我求求你,你让我再见默轩一面好不好?我保证只跟他说一会儿话就好。” 季善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带着恳求,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跪着求人。 求的,还是她自己的哥哥。 季臻不为所动,掰开季善的手继续往前走,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你要是真的爱他,就打消见他的念头。” 季善瘫软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其实只是几年见不到而已,那个人至少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吗? 乔微凉默默地想着,提步进屋,季善又挡在她面前,咬着唇沉默半天,才开口:“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微凉,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我哥他……他……” “他不会听我的,你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都尚且如此,我就是哭死在他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乔微凉理性的打断季善的话,季善知道乔微凉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还是不甘心啊,不把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一遍,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季善还想再说什么,又听乔微凉轻柔的开口:“况且,我并不看好这段恋情,为什么要替你求情?” 乔微凉说完越过季善走进别墅,季善怔怔的愣在那里,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她恨乔微凉,恨这个女人,凭什么这样的女人可以对她的爱情指手画脚?凭什么她可以冷眼旁观看好戏? 不过,不管季善心里现在有多不甘不情愿,牧原和牧钊还是一起把她送回了学校。 下午的时候季臻和学校谈妥了,牧钊可以住在学校,明面上是让牧钊押着季善去练琴,实际上还不是对她变相的保护? 换了鞋进来,就看见这男人脱了外套,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这人最近,是和厨房杠上了么? 溜进厨房,乔微凉看了看,这男人正动作熟练的洗西红柿。 红艳艳的西红柿上沾着晶莹的水珠,看上去格外诱人,可再怎么诱人也勾不起乔微凉的食欲。 “又做西红柿鸡蛋面呢?先说好,我不吃。” 乔微凉幽幽的说,短时间内她估计都不会想再吃这个了。 “那叫外卖吧,我也吃腻了。” 季臻说着把洗好的西红柿放回菜篮,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翻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男人的背影高大,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可乔微凉却觉得他好像很累很疲惫,鬼使神差的,乔微凉冒了一句:“我会做蛋炒饭,吃……”么?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男人就挂了电话回答:“好。”然后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等开饭的架势。 “……” 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被下了个套? 从橱柜里找出买来就一直没用过的围裙换上,乔微凉还在不停地说服自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吃了这男人三顿面,刚刚还用眼泪鼻涕蹭脏了他的外套,还他一碗蛋炒饭应该也是应该的。 就今天一顿而已。 打定主意,乔微凉先用电饭煲煲饭,然后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除了矿泉水和面膜,就只剩下几根胡萝卜还有火腿肠,还是上次季善准备做饭买回来的食材。 拿出一根胡萝卜削皮,再拿两根火腿剥开,都切成丁,敲了两个鸡蛋在碗里,搅拌均匀,做完准备工作再找准调料在哪儿,饭差不多就好了。 因为是做蛋炒饭,乔微凉的水加得比较少,饭粒饱满但并不软糯。 洗了锅,点火倒油,先把胡萝卜放进去翻炒,直到闻到胡萝卜的香甜,乔微凉才把鸡蛋倒下去,用铲子拌碎,放入火腿,最后把饭倒进去,一经翻炒,饭粒立刻变得黄橙橙的,加盐,很快出锅。 端着饭转身,乔微凉愣了一下,季臻就靠在厨房门口,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她多久。 接过她手里的盘,男人的眼底含了笑意:“季太太,你做饭的样子很撩人。” “……” 无视男人反常的言语,乔微凉解下围裙拿了筷子出去。 今晚两个饭局,她都没吃上什么东西,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一坐上桌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饭,相较于她的急切,季臻的动作就优雅的多。 一碗蛋炒饭而已,硬生生被他吃出顶级烤牛排的感觉。 吃了饭,把筷子一扔,乔微凉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消食,饭是她做的,盘子她就不打算洗了。 抓了个靠枕抱在怀里,乔微凉懒洋洋的开口:“谁吃得慢谁洗碗。” 季臻刚好吃完,听见这话也没意见,收了碗筷放进洗碗池,很快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走到乔微凉旁边坐下,伸手一捞,就把人捞进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生出让人贪恋的缱绻。 乔微凉忽然有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然后一起看感兴趣的电视,好像这样的生活,即便日复一日的过着,也不会觉得单调难熬。 季臻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抵着,温热的呼吸扑到脸上,乔微凉感觉自己这个脸都烧起来。 “还痛么?” 男人低问,声音舒缓慵懒,夹着一丝喑哑,大掌把玩着她的手指。 “只是简单地擦伤而已,早就好了。” 乔微凉回答,横亘在她腰上的手臂陡然收紧,乔微凉吓了一跳,扭头想问发生了什么,对上男人充满欲念的眼。 “季太太,给你十秒的时间……”话音未落,鼻尖不受控制的溢出一声闷哼,季臻瞪着乔微凉,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乔微凉却是半点都不害怕,勾唇妩媚的笑:“季先生,要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么我借你一只手,更多的,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消气,不给。” 还没消气? 季臻扣住乔微凉的手,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的问:“你还要怎样?” “不怎样,季先生,我看你已经十万火急了,要是不想灭火的话,我就……”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乔微凉手酸得要死的做了一回消防员,事后,季臻还压着她不放。 失神的看着地上的狼藉,乔微凉失笑,忍不住出声调侃:“季臻,以后你会不会只想和我的手厮守一生?” “……” 余韵褪去,季臻黑着脸把这口无遮拦的女人抱上楼扔进浴缸,然后就被乔微凉赶出浴室,理由是她没有洗鸳鸯浴的习惯! 洗完澡出来收拾好一切,再躺到床上,时间已经不早了。刚准备睡,男人火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背,手也并不安分。 “……” 这人是憋了三年,突然解放天性了么? 翻了个身,乔微凉面向季臻,没制止他作乱的手,认真地开口:“那天你抛下我的时候,连头也没回,所以没看到我跌倒了吧,那个时候我脚很疼,心也疼。” 季臻的手停了下来,握着她的腰,掌心的滚烫和她肌肤的柔嫩完美贴合,乔微凉继续开口:“晚上你上床的时候,我蹬了你一脚,碰到伤了,所以咬了你一口,那个时候你让我别闹。” 季臻的呼吸平复下来,黑暗中,乔微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黑亮的眼眸,里面闪烁着冷芒,微微停顿,乔微凉继续道:“我并不觉得你护着自己妹妹有什么不对,只是有点难过,在你这里,似乎一点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的手指轻轻戳在他胸口,圆润的指腹带着些许凉意,只轻轻一点,好像细小的牛毛针,扎进季臻心底,让他的心,几不可察的疼了一下。 “这段婚姻是我强求的,我知道你不爱我,没什么好委屈的,况且这三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只是,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小脾气,我……” 话说到一般,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的把她按进怀里,脸贴上男人炙热的胸膛,乔微凉没了声音。 良久,黑暗中季臻沉郁的声音响起:“睡觉。”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不碰你。” 眨巴眨巴眼睛,乔微凉唇角勾了勾,季先生大概只是情商有些低,某些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比如,明明已经蓄势待发,还强忍着说不碰她。 比如,抱着她会被撩拨得更难受,却死活不撒手。 他还没在心里为她辟出一个独有的空间,她却越来越恋他入髓,无法自拔。 安心的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入目的就是男人那啥不满的黑脸。 “季先生,早。” 乔微凉迷瞪了一会儿才心情很好的打招呼,准备下床洗漱,却被男人扣在床上。 “乔微凉,还在生气,嗯?” 最后一声质问,尾音上挑,透着几分危险,乔微凉一本正经的开口:“季先生,有的人笑着,心里可能在滴血,有的人哭着,心里指不定在算计什么。生气,也不一定要黑着脸才能表现。” “是吗?可是你昨晚睡着后唇角一直上扬着。” 季臻咬着牙说,他不信这女人睡着了也能装,昨晚听乔微凉说话的语气,他还以为这女人再怎么也会有些难过什么的,没想到她连睡着了都笑得很开心! 乔微凉掰开季臻的手把自己从床上解救下来,踩着拖鞋笑得像只狐狸:“季先生,昨晚辛苦你憋了一夜,之前的事,我大人有大量翻过去不计较了,不过这场婚内恋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把我追到手,我拒绝履行夫妻义务,接吻也不行。” 乔微凉说完钻进卫生间,飞快的把门关上。 “……” 季臻眸色深沉的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会儿,忽的低头无声的笑起。 刚刚穿着睡衣,蓬乱着发,对他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乔微凉,其实,这样的她,很让他动心。 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季臻已经换好衣服,深蓝色西装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脚下的手工皮鞋亮得似乎能倒映出人影。 季臻正准备打领带,看见乔微凉出来,手一抬,很自然的把领带扔给乔微凉。 蓝色格子款式的领带,是乔微凉去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帮他选的礼物,他从来没戴过。 走过去,踮起脚把领带挂在他脖子上,乔微凉眉眼弯弯的问:“季先生怎么突然想起打这条领带了?” 她眸光流转,毫不掩饰心底的愉悦,季臻也没掩饰,十分正经的回了一句:“大概是因为昨晚季太太的服务很周到吧。” 乔微凉闻言笑得更欢,手指灵活的打好领带:“今晚如果季先生不能做一件让我开心的事,就请季先生自力更生喽。” 乔微凉说完朝季臻眨了下眼睛,俏皮得如同妙龄少女,季臻喉咙上下滚动了下,板着脸答应:“好。” “噗哈哈!” 乔微凉笑出声来,这男人是第一次答应这样的要求么?敢不敢再别扭一点? 季臻被乔微凉笑得脸更僵,伸手就想把乔微凉抓进怀里好好教训一番手机就响了,是牧原打来的。 “先生,季氏的股份已经买了10%,今天张董和刘董约在城西打高尔夫。”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季臻掀眸:“微凉,拖得越久,你会哭得越惨,我很期待你哭着求我慢一点的时候。” “……” 好黄暴的威胁。 乔微凉敛了笑,正了脸色‘好心’提醒:“季先生,正事要紧,你先出门吧。” 季臻意味深长的盯了乔微凉好一会儿,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才转身出门。 确定这人走了,乔微凉松了口气,拍拍有些发烫的脸,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到公司,看到邮箱里的那封邮件。 邮件没有字,只有一个压缩包,点开,血淋淋的画面扑面而来,乔微凉的呼吸一滞,接着辨别出这是五年前她冲进宾馆打伤关阳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这些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明明当时关阳只是受了轻伤,这些照片看上去倒像是杀人现场。 其中一张照片是她站在关阳旁边,一脸漠然,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单单只是这一张照片就足够让人联想她是如何的冷漠无情了。 时隔五年,再看到这样的照片,乔微凉依然能感觉到骨子里的怒气和冲动。 这就是顾纪生说的不要后悔? 呵呵!就算关阳现在要旧事重提把她告上法庭,乔微凉也敢和他当堂对峙。 刚删掉邮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乔微凉接起,殷席阴厉的声音传来:“给你十分钟,到我办公室来。”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 乔微凉耸耸肩,看来这男人现在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啊。 上楼,不用莫涵提醒,乔微凉直接推门进去,殷席坐在办公椅上,眼神专注的看着电脑,镜片折射出冷冽的光。 “这是什么?” 殷席扔了一沓报纸在乔微凉脚边,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的头条正是刚刚邮件的内容。 乔微凉挑眉,顾纪生老归老,动作倒是不慢。 没捡起报纸细看,乔微凉平静的开口:“当初我进圣庭的时候我就跟殷总你说过,我是有过案底的,那个时候是殷总说不计较,非要聘请我做经纪人,殷总不会忘记了吧?” 殷席拧眉,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也没在意,直接让助理去处理的,没想到现在又被人扒出来。 “为什么打人?” 殷席摘了眼镜扔到一边,揉着眉心问。 乔微凉平淡无奇的回答:“有人要挖我手下的艺人,气不过,就打了。” 气不过,就打了? 当他是傻的? “乔微凉,别告诉我你当时只是一时冲动。” 殷席嘲讽的说,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并不比他高尚到哪儿去,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第一件事就是自保,他们这类人,不存在冲动行事这个说法。 听出殷席话里的质疑,乔微凉也不急着辩解,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办公桌:“殷总,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年少的时候,做事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更谈不上顾虑,哪怕当初跟我抢人的是你,我也照揍不误。” 照揍不误? 这女人以前这么没脑子? 殷席放下鼠标,靠在椅背上审视乔微凉,半晌道:“关家前段时间破产了,这个叫什么关阳的人也不知所踪,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殷席问得很直接,报纸是昨天半夜发出来的,他第一时间让人查了这件事,一开始是想着把关阳找到,然后想办法由他来澄清这件事。 作为事件的受害方,由他澄清,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惜,现在找不到他。 “我不打算理会这件事。” 乔微凉说完,殷席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只要冷处理这件事就会过去?有那只老狐狸在后面操控,这件事,不给个合理的说法,过不去。” 是啊,顾纪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整她,的确是轻易过不去的。 略加思索,乔微凉笑盈盈的开口:“不如殷总批准我从圣庭辞职吧,反正你扣着我,她也不会回来。” 话音刚落,男人‘噌’的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乔微凉,眼底杀气十足,脸绷得紧紧的,乔微凉毫不怀疑,这男人下一刻说不定会伸手掐死她。 许久,这男人极为阴鹜的说了一句:“你最好祈祷她会回来,毕竟,我的耐心有限。” 是,他的耐心有限。 在发现她帮温颜离开的时候,差点真的掐死她。 如果不是温颜打的那个电话,乔微凉觉得自己现在坟头的野草都该有好几米高了。 乔微凉不知道温颜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殷席放过自己,可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电话对殷席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所以在这男人的耐性磨光之前,乔微凉要赶紧做完自己想做的,然后想办法安全离开,不然,她估计真的会死得很惨。 “殷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让你手下的那个艺人出来澄清。” “什么?” 乔微凉疑惑的回头,对上殷席不可抗拒的眸:“还要我说第二遍?是男人就让他自己站出来解决问题!” “我不同意!” 连思考都没有,乔微凉脱口而出拒绝。 她不同意,当初打人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无论有什么后果,都是她自己应该承担的,就算不是艾斯城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样做。 况且,时隔五年,有些事,没必要再说出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乔微凉。”殷席冷冷的喊着她的名字,眼睛危险的眯起,像被惹怒的恶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当然不是商量,乔微凉可以很明白的听出他话里的命令。 毫无畏惧的迎上男人凌厉的目光,强硬的开口:“这件事我会想其他办法解决,刚刚的提议,绝对不行!” 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刚走出来,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艾斯城三个字让乔微凉原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烦躁起来。 直接挂断,乔微凉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坐电梯上了天台,上面风很大,灌进衣服里,身体本能的打了个寒颤,纷繁的思绪却清晰起来。 顾纪生这一招,算不得多狠,不至于致命,可恰好拿捏到了乔微凉的软肋。 这件事,只要顾纪生不松口,就会一直发酵下去。 蓄意伤人,打压新人耍大牌,潜规则,这样的罪名扣下来,就算她坚持在圈里继续待下去,对艺人的发展也是不好的。 况且,当初关阳那件事,顾纪生未必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关阳手里有录音,顾纪生那里说不定也有。 一直僵持下去,说不定还是会把艾斯城牵连进来。 想到这里,乔微凉薄凉的笑笑,原来时隔五年,她还是这么没用。 明明已经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无情无义,不要去在乎什么,这样就不会有软肋,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好像,还是那么无能为力。 视线被雾气模糊,乔微凉缓缓地蹲下,喉咙哽得难受,努力的眨巴眼睛,把眼泪逼回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休闲运动鞋,下一刻,男人在她身边蹲下。 “乔微凉,你的脸色好难看,也在哭么?” 也? 乔微凉偏过头,男人微红的眼眸,映入眼帘,挺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确是哭过的。 “你哭什么?” 没回答安若柏的问题,乔微凉直接转移话题,喉咙干涩的紧,听起来很像哽咽。 安若柏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按进他的胸膛。 动作不算温柔,乔微凉鼻梁撞在男人硬实的胸膛,原本已经逼回去的泪意因为这痛又席卷而来。 乔微凉一把推开安若柏,眼睛一眨,眼泪立刻不受控制的涌出,在地面砸出几朵小花。 “微凉,想哭你就哭吧。” 安若柏吸着鼻头说,自己的眼眶又开始红得不行。 乔微凉捂着鼻子大骂:“哭你大爷!” 说完,索性什么也不管,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过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冷风吹干泪痕,脸上有些刺痛。 乔微凉拿出湿巾纸简单擦拭了一下,看见安若柏还在哭,轻轻踢了他一下。 “干嘛呢?家里出事了?查出绝症了?” “……” 安若柏泪眼朦胧的仰头给了乔微凉一记白眼,然后垂下头去:“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是一向如此么?” 乔微凉问,从兜里拿出湿巾纸递给他,安若柏接过,紧紧的攥在手里:“你不懂,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还是什么都没改变?难道有些人真的能一直逍遥法外?” 安若柏质问,激动地站起来,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乔微凉捡起来一看,是发布翼铎发布在网上的广告视频,正是安若柏之前拍的那支。 手机没有摔坏,乔微凉点开看了一眼,网上公布的广告视频共有十二分三十秒,基本没有切掉戏份,不过用的是后面的一条,安若柏只有很少的几个正面镜头,其他的都是背影,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机会出现在镜头里。 那个时候他受伤了,根本跑不过其他人。 “就为了这个哭?”乔微凉问,安若柏拿湿巾抹脸,抿着唇不回答。 “哭有什么用?之前不是挺能耐敢冲上去打人吗?” 被乔微凉这么一训,安若柏的头垂得更低。 把手机还给安若柏,乔微凉冷冷的开口:“我不喜欢太软弱的艺人,吃了暗亏,就给我明目张胆的还回去。” ------------ 071 乔微凉,你好样的 乍听见乔微凉这样说,安若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讷讷的问:“怎么还回去?” “……” 这人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善良?面试时的那点邪气上哪儿去了? 直接无视这人,乔微凉拿出手机给何帆打电话:“上次翼铎的广告视频资料发我邮箱,包括片花,全部都要。”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准备下去,安若柏还有些呆,乔微凉直接伸手把人拎下来。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何帆果然已经把资料发到邮箱。 点开压缩包,里面有十多个视频,一一点开,除了七八条没有用的,其他的基本都是现在那条广告的半成品,直到点开最后一个,才是安若柏拍得最好的那条,画面最终截止在安若柏和肖默轩一起摔倒的画面。 幸好,这条没被删掉。 乔微凉抬头,目光落在安若柏伸手,勾勾手指,示意安若柏过来。 重新点开视频,看见自己拍的广告,安若柏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关掉视频,乔微凉问:“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什么?” “……” 二十五的男人,不要以为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就可以左右逢源好吗!脑子呢!? 压下心底的焦躁,乔微凉按下内线:“何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何帆很快过来,看见安若柏有些诧异:“你怎么出院了?” 提到这个,安若柏心里的怒火更盛,他就是个傻子,自己弄了个伤筋动骨,又给人当了一回人肉背景! “他自己想死,别拦着他。” 乔微凉幽幽的说,动手把其他没用的视频都删掉,留下安若柏那条和现在网上发布出来的那条广告。 “这里有两个视频,你找人重新剪辑一下,然后发布到网上,最好是发布在动漫贴吧或者一些专门看动漫的网站,标题你自己定,你来看一下这里。” 何帆闻言走过去,乔微凉把视频停在安若柏和肖默轩一起滚在地上的画面:“这后面的做成截图,等视频反应大一些的时候再配合专门的文章发出去,文章用词注意隐晦一些,但意思要传达到位。” “好。”何帆点头答应,随即又有些顾虑:“可是这样做赵总会不会不高兴?” 乔微凉关掉视频,把两个重新压缩打包发到何帆邮箱,满不在乎的笑笑:“能带动广告热度和销量,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赵云嵩会帮肖默轩,只能说明有点交情,可真要有多深厚的交情,乔微凉是不信的。 在利益面前,乔微凉相信他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安若柏安静的看着乔微凉和何帆讨论,心底很震惊,上下两辈子,几十年加起来,都没有人像乔微凉这样护着他。 “为了我这样的人,得罪赵总,值得吗?” 不自觉的,就问出这样的话。 话音刚落,安若柏就后悔了。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表现有些差强人意,她刚刚才说过最讨厌软弱的艺人,他却问出这样不自信的话。 乔微凉的目光定在他身上,胜过任何言语,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窘迫。 心里一急,忍不住抬头承诺:“微凉,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乔微凉揉揉眉心,朝何帆摆摆手:“把他给我拖出去。” 安若柏刚被拖出去,乔微凉的手机又响了,还是艾斯城,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乔微凉接通电话。 “微凉。” 照例是温润如玉的声音,带着几分着急的关切,乔微凉闭上眼睛,直到心底一片平静才开口:“艾先生,有事么?” 语气疏离冷漠,好像是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 艾斯城哽住,没想到有一天乔微凉会像这样称呼他,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低声问:“你还好么,我看见今天的新闻……” “圈里的新闻天天都在变,不过是炒作的噱头罢了。” 刚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应该是杯子掉在地上,隐约可以听见那边的手忙脚乱,还有男人紊乱的呼吸。 那件事,是他不堪回首的噩梦,如今却被她这样云淡风轻的说被用来炒作,应该……会很难过吧。 艰难的勾唇,乔微凉想,这次,是真的将最后的情谊都挥霍一空了吧。 这样也好。 真的很好。 “只是炒作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男人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乔微凉微微失神,抓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直到手被硌得发疼才平静的开口:“我马上要开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先挂她的电话吧。 也是,她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本就承受不起那样的牵挂和担心。 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浏览网页新闻。 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没有时间伤心和难过,也没有资格。 事情发酵得很快,原本之前已经平复下去的下跪门事件,因为这件事又再次膨胀,比之前更多的谴责冒出来。 随便点开一个新闻,下面都是满满的恶俗的评论。 我日:姓乔的就是个婊子!千人骑万人上! 我是乔微凉求上:我是乔微凉,你们骂的对,我就是贱人,有本事来上我呀! 伦家明明是朵纯洁的白莲花:你们骂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打了个人,让人下跪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信不信我告诉我干爹,让你们这些鱼唇的人类给我舔鞋!! …… 叉掉网页,乔微凉揉揉眼睛,那些污秽的字眼还在脑子里打转。 有人敲门,抬头,阮清走进来:“微凉姐,要一起去吃午饭么?” 他的目光很担心,不过却什么都没问。 乔微凉点头,拿起外套和他一起出去。 正是午餐时间,大家都在等电梯,乔微凉和阮清站在后面,突然听见前面有细小的交谈声。 “你们看新闻了吗?那个叫乔微凉的是我们公司的经纪人吧?最近她上头条的次数都比好多当红艺人多了。” “可不,估计明年都可以捧她做一姐了。” “真的?她不是已经二十六了?” “二十六怎么了?只要活好,能讨男人欢心,不是一样能红?” “……” 眼看这些人说话越来越难听,阮清刚想说话,电梯到了,这些人涌进电梯,乔微凉和阮清跟着走进去。 这些人原本是背对着乔微凉站的,这会儿进了电梯,自然看见了乔微凉,电梯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 有人想出去,可乔微凉和阮清堵在最前面,出去未免显得太刻意了些。 电梯门关上,里面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乔微凉站在最前面,可以从电梯门上清楚的看见后面每一个人的表情。 虽然没有人说话,可那些鄙夷、不屑还是清清楚楚的存在。 微微勾唇,浅淡的开口:“我这个人很小气,如果没本事当着我的面说,就不要在背后嚼舌根,不然……后果自负。” 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电梯门打开,乔微凉率先走出去,阮清紧随其后,任由身后那些人呆愣在原地。 “微凉姐,那些人就爱乱说话,你别放心里去。” 阮清小声安慰,虽然乔微凉这一路走来,这样污蔑的声音就没少过,可也没像最近这么集中,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糟心事。 乔微凉刷了员工饭卡,专心的挑自己喜欢的菜,漫不经心的回答:“的确没有放心里的必要,只是听见了,就不能装聋作哑。” 打好饭菜找了位置坐下,刚吃了一口,门口就是一阵骚动,抬头望去,一群人围在那里,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只看了一眼,乔微凉就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吃东西。阮清却是坐不住,放下碗筷就去凑热闹,好一会儿,拎着两个人过来,嘴里颇为老成的训斥:“你们俩脾气见长啊,竟然还敢在公司打架斗殴!” 说完,把安若柏和何帆一左一右按在座位上。 乔微凉喝了口汤,抬头,何帆眼角有一团乌青,安若柏脸上有几条抓痕,两个人都垂头坐着,丝毫不为自己辩解。 “为什么打架?” 乔微凉问,何帆极快的看了乔微凉一眼,抿着唇不说话,安若柏抓抓头,闷闷的回答:“就是看不惯而已。” 看他们这狼狈样,乔微凉大概也能猜出原因,却又看着何帆问:“你也动手了?” 在乔微凉眼里,何帆虽然年轻,可性格内敛沉稳,做什么事都是可靠的,打架这种事,确实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被乔微凉这么一问,何帆涨红了脸,站起身认错:“微凉姐,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错什么错,分明是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丫以后别让我看见,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安若柏拍着桌子叫嚣,然后被乔微凉一指头戳到肋骨,嗷嗷叫着坐下去。 吃完最后一口饭,乔微凉抽出几张纸巾擦嘴,漠然出声警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该管的闲事,不要乱管,我不需要。” “什么叫闲事,你的事……” 安若柏不满的辩驳,衣领被乔微凉一把揪住。 “我的事与你无关,真喜欢管闲事,大可换个经纪人。” 乔微凉说完离开,安若柏摸摸鼻子,有些茫然,不关他的事就不关他的事,这么激动做什么? 一路走出公司,乔微凉的情绪还有些平复不下来,抓抓头发,那股无法言喻的烦躁又涌上心头。 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转了一圈,看见一家便利店,提步进去,径直选了一包烟,付账。 烟是软壳包装,老牌子,不算贵,十块钱,乔微凉拆开,闻了闻味道,还是熟悉的烟草味,只是没有早些年那样纯正了。 这是那个被她叫做‘爸爸’的人最喜欢抽的牌子,所以他身上总是有这样的味道。 不过他抽得不多,隔三差五抽一支,所以味道很淡,并不让人讨厌。 这些年,乔微凉总喜欢买上这样一包烟揣在兜里,心烦意乱的时候,闻一闻味道,就好像他还在身边,可以给她最好的保护。 闻到这样的味道,乔微凉心底的烦躁少了些,可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走到附近的公园坐下,乔微凉抽出一支烟细细的闻上面的味道。 原本对面坐了一对情侣,看见她的举动,投来诧异的目光,然后表情怪异的离开。 乔微凉愣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笑,她刚刚的样子,一定很像瘾君子吧。 笑过之后,乔微凉低头看着手里的烟,突然很想尝尝它的味道,当初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抽烟的呢?抽过之后,真的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么? 把烟叼进嘴里,摸摸兜,这才发现忘了买打火机,把烟放回盒子里,折返回去打算买打火机,刚走到刚刚那家便利店门口,一个人突然冲过来。 乔微凉没防备,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站稳身体一看,是那天晚上聚餐时向她敬酒的女孩儿,唐凌。 女孩儿穿着一身极为熨帖的小西装,外面套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大衣及膝,露出匀称纤细的小腿,有些瘦弱。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趁着午休从上班的地方直接过来的。 “你……” 乔微凉刚说了一句话,女孩儿就怒不可遏的大骂:“乔微凉,你混蛋!”骂完眼眶通红,好像她才是那个被骂的人。 “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事,唐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乔微凉镇定的问,她看得出唐凌喜欢艾斯城,但是她和艾斯城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说。 被乔微凉的语气刺激,唐凌越发激动,指着乔微凉控诉:“艾设计师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我怎样对他了?不是我求着他对我好的,他做的一切,我并不需要,难道还要我三跪九叩表示感谢?”乔微凉犀利的反驳,表情冷漠。 不打算再纠缠,转身要走,手被唐凌抓住,挣了挣,竟然没挣脱开。 女孩儿固执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曾经为他打架进过警局,乔微凉,你以为自己很伟大是吧?你以为自己那么做是救了他对吗?所以你才有底气对他的好视而不见!” “难道不是吗?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才是最好的?” 乔微凉反问,那件事,无论时光倒流多少次,乔微凉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过。 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噎,唐凌气得扬手就想给乔微凉一巴掌,被乔微凉扣住手腕。 “唐小姐,喜欢一个男人就去霸占他的视线和身体,老是纠缠他的过去,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乔微凉说完松开唐凌的手,转身大步离开,背后传来唐凌的嘶吼:“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退出圈子,都是你害的!” 都是……她害的? 步子顿住,脚重得好像被灌了铅,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见乔微凉停下,唐凌跑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不知道吧,在你打人进警局之后,他遭到了关家的报复,左手部分神经坏死,终身二级伤残,是你亲手打碎了他的梦想!” 明明眼前的女孩儿说话声音并不大,乔微凉却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是她,亲手打碎了他的梦想么? 是她……错了么?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才复健到现在这个样子么?你知道他有多辛苦才走到今天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对他!?凭什么把他的过去当做八卦新闻爆出来,还要强迫他说出当初的事!” 揣在兜里的手紧握成拳,指尖轻轻颤抖着,那包烟,已经被她捏得完全变形。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心底有道伤疤被这样无情的揭开,血淋淋的疼着,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更加冷酷无情。 “那你呢,你又知道什么?” 乔微凉质问,唐凌微愣,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一个音来。 “人活在世上,时光不会厚待任何一个人,你只看见他一个人有多不容易罢了。” 说完这句话,乔微凉离开,这一次,唐凌没有再追上来。 一路走回公司,上楼,乔微凉在办公室枯坐了很久,电话响个不停,可她一个都没接,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 直到快下班,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艾斯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他的表情很慌张,身后追上来两个保安。 “乔小姐……” “他是我朋友,没事。”保安闻言犹豫了一下:“乔小姐,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保卫部打电话。” “好。” 乔微凉点头应下,保安这才离开。 艾斯城身上散发着酒气,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不停的喘着气,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微凉你……没事吧?” 艾斯城问,眼神闪躲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乔微凉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手背上,那里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几乎横亘整个手背,伤疤突起,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要白。 明明很显眼,之前她却一直没有注意到。 喉咙哽得难受,乔微凉艰难的开口问:“那条伤疤,怎么来的?” 艾斯城下意识的挡住那条伤疤,笑得无所谓:“别听唐凌胡说,这就是点小伤,我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如果真的没事,他怎么会这样轻易放弃梦想?不是连潜规则都可以接受也想要达成的吗? “斯城。”乔微凉低唤,声音带着疲惫,艾斯城没了声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从你选择去见关阳那一刻,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不知道你被关阳报复,你也不知道我当时遭遇了什么,我并不对你感到抱歉,就算有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知道。” 艾斯城苦笑着回答,乔微凉就是乔微凉,她只活在当下,所以她不会给自己留遗憾,不会想要回到过去。 艾斯城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一定会选择一直陪在医院照顾她,而不是擅作主张抛下她。 “这次的新闻,对你很不利,你真的还好吗?” 艾斯城不放心的问,这样的新闻,怎么看都不像是出于乔微凉本意的炒作,至少这样的炒作对她来说,是没有好处的。 “我们已经不是艺人和经纪人之间的关系,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向你透露。”乔微凉强硬的把艾斯城后面的话堵回去,见他眼角有乌青,想到唐凌的举动又道:“今天的事,我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艾斯城的表情僵滞,他没想到乔微凉会这样果断的拒绝,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愿意让他知道。 她拒绝他的好意,拒绝他的帮助,甚至拒绝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和他记忆中的乔微凉没有两样,果断决绝,毫不拖泥带水。 “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这句话的,艾斯城拧开门出去,正准备把门带上,乔微凉轻柔的低唤传来。 “斯城。” 抬头,女人逆光站着,脸上露出公式化的笑,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希望以后能互不打扰。” 也希望,你的世界,岁月静好! 门终究‘咔哒’一声关上,如同一把剪刀,悄无声息的将两人之间的羁绊剪断,再无牵连。 乔微凉站了一会儿,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支录音笔放进包里。 下楼打车,找了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厅,要了个包间。 拿出手机,尝试着拨了个号码出去,有些意外,竟然通了。 “喂,你好。” 女人惬意的声音传来,隐约可以听见是在做SPA。 真会享受生活呢。 乔微凉勾唇,拨弄着桌上摆放的紫罗兰,红唇微启:“我在市检察院对面的咖啡馆等你。” “微凉,你……” 那边刚诧异出声,乔微凉就挂断电话,然后问侍应生要了杯磨铁咖啡。 雪白的陶瓷杯,搭配着精致的小勺子,乔微凉很有耐性的搅拌着,偶尔发出‘叮’的轻微脆响。 刚喝了两口咖啡,包间的门就被推开,赵兰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袖,领口和袖口都用亮蓝色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很有古典气息,下面是一条同色包裙,裙边有手工编织的流苏,和她手上精致的小包很搭。 见乔微凉的目光落在她的包上,赵兰坐下立刻笑着道:“这是我前两天出去旅游刚买的,是纯手工制作的,微凉你要是想要,我过两天可以帮你选一个。” 乔微凉收回目光,依旧把玩那个小勺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回答:“好啊。” 听见乔微凉答应,赵兰怔住,一直盯着乔微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的。 “微凉,你刚刚说什么?” 放下勺子,乔微凉仰头把剩下的半杯咖啡一口喝完。 她不喜欢加糖在里面,此刻整个口腔浸满苦涩,面不改色的咽下:“我不喜欢蓝色,如果有红色的,可以帮我选一个。” “好。”赵兰连忙答应,眉眼间多了些许笑意。 近距离观察,乔微凉才发现,纵然保养再好,她的眼角已经开始有了鱼尾纹。 再美的人,也会老呢。 “微凉,你终于想通了么?” 赵兰随意点了杯热饮,然后欣慰的看着乔微凉问。 乔微凉没有续杯,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神迷离的看着赵兰,忽的轻笑出声:“顾总亲自出手,把我逼到这个份上,还由得了我想不通吗?” 大概是那声‘顾总’太过刺耳,赵兰拿出母亲的威严纠正:“微凉,他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可是我不姓顾,说破天,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乔微凉特别加重了‘私生女’三个字,赵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咬着牙提醒:“微凉,你比飞扬大三岁。” “所以呢?我比他大就能说明你不是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了?” 乔微凉冷冷的问,赵兰突然伸手把她面前的杯子扫落在地。 “微凉,我和你爸是先认识的,我不是……” “哦?”乔微凉挑眉,故意拔高声音:“云城还有人不知道顾总是人到中年,抛弃糟糠再婚的吗?” “乔微凉!” 赵兰失声怒吼,乔微凉很不雅的掏掏耳朵:“我听力还没退化到这种地步,顾太太,你这样可能会很费嗓子。” 赵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才平复了些,勾了勾耳畔的碎发:“你今天叫我来究竟为了什么?” 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乔微凉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顾总这把栽赃陷害做得很好,我走投无路,来求你帮我吹吹枕边风,说说好话。” “他栽赃你什么?” 赵兰问,这几天她都去外面玩了,对这些都没怎么关注。 乔微凉耸耸肩,一脸无辜:“当初不是他先让关旭故意为难我,然后又让关阳挖走我的人么?那一出好戏,可真是让我败得一塌糊涂呢,时至今日,他还要把这事翻出来毁了我,顾总真是好计谋。” 说到这里,乔微凉冷嘲的笑起,表情有些恼怒。 赵兰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听见乔微凉这么说,赵兰当即抓着她的手趁热打铁的劝告:“你爸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把你逼到绝境,你怎么会愿意回来?听妈一句劝,别再和你爸作对了,姜还是老的辣。” 强忍住心里的恶心,乔微凉才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继续凉凉的讽刺:“是啊,顾总这样的人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斗得过他呢,还请顾太太念在我不懂事的份上,让顾总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听见这话,赵兰觉得乔微凉已经被顾纪生逼到绝境了,不然以她这样倔强的性子,怎么会低头服软? 得到这个认知,赵兰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傻姑娘,你身上流着顾家的血,只要你肯回来,就是顾家的大小姐,过的一定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锦衣玉食的生活? 说得真好啊,恐怕一转身就算计着要把她往哪个纨绔子弟床上送吧。 “是啊,是挺傻的。” 乔微凉顺着赵兰的话说,然后借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出去付了钱直接离开。 走出咖啡厅,乔微凉觉得有些冷,搓了搓手臂,摸到兜里的录音笔,眸底闪过一丝冷芒。 正准备打车,熟悉的黑色卡宴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男人硬朗的脸在霓虹灯下明明灭灭。 打开车门上车,乔微凉已经习惯这男人能随时掌握她的动态了。 季臻坐得笔直,手里拿着平板正专注的看着什么,乔微凉也没打扰,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着他。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味道,乔微凉此刻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正看着,鼻尖突然闻到馥郁的玫瑰花香,巡视一圈,乔微凉最终在副驾驶看到一大捧娇艳的玫瑰。 自发的把花束抱进怀里,细细地数,有五十三朵。 五十三朵,好像这个数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应该只是让人随手包的吧。 还真是随意啊。 心底轻叹了一声,面上却是露出灿烂的笑:“季先生,你是专门买的五十三朵吧,因为我们的年龄相加,正好五十三。” 看得专注的男人闻声抬头看过来,眸色晦暗,良久,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你觉得开心就好。” 她觉得开心就好。 如果,这些开心都是强迫自己假装出来的呢? “谢谢,我很开心。” 乔微凉笑着说,然后抱着花束发呆,季臻当然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收了平板放松身体坐着,伸手一捞把乔微凉捞进怀里。 “季太太,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不是不太开心。”乔微凉动动脑袋,软软的发顶在男人冷硬的下巴处摩挲,微痒。 季臻伸手固定住她不安分的脑袋,然后便听见乔微凉闷闷的声音:“季先生,今天我很不开心。” “谁惹你不开心了?” 男人拥着她,靠在她颈窝悠然的问,语气很闲适。 乔微凉刚想回答,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别墅大门处用玫瑰花做了一个拱门,簇拥在一起的玫瑰,朵朵怒放着,像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一切都点燃。 从拱门进去,两边小路上都放着一米高的灯柱,灯柱是白色,柱身上缠绕着玫瑰枝蔓,一路延伸到门口。 乔微凉抱着花束大步走过去,打开门,屋子里的摆设没变,可所有地方都放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连冰箱门上都贴着一支。 餐桌上,摆放着蜡烛和丰盛的食物。 “季先生,你要约我吃烛光晚餐?” 乔微凉转过身问,季臻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一切,目光流转,半晌沉着声问:“乔微凉,喜欢吗?” 喜欢吗? 大概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喜欢的。 如果她回头的时候没有看见男人眼底的一丝惊诧的话,应该会更喜欢吧。 她要的惊喜,他如数照办,却并未用心。 这样的布置,是找了专门的婚庆公司布置的么? 乔微凉想,她也许是该知足的,这男人能分出一点心思来给她惊喜,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吧。 何必……要他亲力亲为呢。 “季先生,我很喜欢,谢谢,不过,在吃烛光晚餐之前,我可以先洗个澡么?” 季臻沉默,算是默许。 乔微凉把花束往椅子上一放,飞快的上楼。 季臻弯腰换鞋,手机响了,接通,那头传来林淮得意洋洋的声音:“怎么样,这惊喜够大吧?你带的哪个妞回家?是不是已经扑进你怀里了……” “她不开心。” 季臻冷淡的打断林淮的话,沉默数秒,林淮怒:“卧槽,这样她都不开心,难道要摘星星给她?……” 不想再听,季臻直接挂断电话,手机扔到茶几上,扯开领带,看着屋里红艳艳的一片,有些后悔找林淮来帮忙了。 那样不靠谱的人,果然只能帮倒忙。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乔微凉洗了澡下来。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肩侧,很是随意慵懒。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裙,睡裙是纯棉的,白色,看上去毛茸茸的,很暖和。 睡裙及膝,纤细白嫩的小腿俏生生的露在外面,让他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乔微凉走到餐桌前看了看,主食是牛排,旁边放着一瓶红酒,粗略看了眼,一瓶酒差不多价值六位数。 拿了开瓶器打开,乔微凉倒了两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端过来递给季臻一杯,她则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很快手里那一杯就见了底。 扭头看见季臻一口都没喝,只安静的看着她,乔微凉索性放了杯子坐到季臻身上。 “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季先生,你怎么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乔微凉说着,就着季臻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堵上季臻的唇。 冰凉的酒和女人温软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季臻伸手扣住乔微凉的腰,力气有些大,乔微凉不满的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眼神有些迷离:“季先生,要怜香惜玉懂吗?” “……” 这女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没等季臻辨别清楚,乔微凉又是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坏孩子一样低低的笑起。 那颤动从下巴一直传到心底去了,季臻眸中墨色愈甚。 “季臻,你给的惊喜我很喜欢,我们……做吧。” 女人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用惑人至极的呢喃邀请他,直白又旖旎,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 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动,乔微凉笑得更欢,主动的与他呼吸交织,发出暧昧模糊的低语:“季先生,牛排冷了,我还是热的。” 这该死的妖精! 季臻一个翻身把乔微凉压在沙发上,浑身都叫嚣着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理智却让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今晚的乔微凉,很不对劲。 “乔微凉,你还没有回答在车上的问题,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乔微凉戳着他的胸口嘟囔,季臻一滞,然后便看见她不安分的去扯自己的睡裙:“你让我不快活,我就去找绿帽子给你戴,还是顶亮顶亮的那种。” “……” 控制住乔微凉作乱的手,季臻直接黑着脸把人扛上楼扔到床上。 睡裙因为刚刚的动作掀起来一些,风光秀丽,季臻抓起被角把乔微凉裹成一只蚕蛹。 乔微凉动弹不得,只探出一只脑袋看着季臻,眼巴巴的,夹着几分茫然,很是孩子气。 喉咙上下滚动,季臻没理她,径直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乔微凉眼底闪过黯然,原来即便她做到这种地步,他也还是不会要她。 乔微凉,你真是失败呢。 季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乔微凉已经就着刚刚的姿势睡着了,可眉头依然紧皱着,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走到床边坐下,季臻下意识的抬手想抚平她的眉头。 指尖触及温软嫩滑的肌肤,意外的让人着迷,等乔微凉的眉头舒展开来,季臻的手顺着下滑,游过她挺翘的鼻梁,最终落在她下垂的嘴角。 突然想起昨晚她带笑的睡颜,果然还会觉得那样的乔微凉更好看一点。 不自觉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并不算很多肉的脸,捏起来也格外顺手。 还要再捏,乔微凉不满的哼哼两声,季臻这才收回手,指尖似乎还眷恋着那温软。 微微失神,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起身去拿手机,突然看见旁边放着一支钢笔。 拿起来打开,果然是录音笔。 看了乔微凉一眼,季臻很自然的拿着笔去了书房,点开手机,是牧原刚刚发给他的邮件。 打开电脑,先点开邮件,鼠标下滑,季臻浑身的气息陡然一变。 五年前的事竟然还有人翻出来了? 看完邮件,季臻打开录音笔,乔微凉和另外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是啊,顾总这样的人物,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斗得过他呢,还请顾太太念在我不懂事的份上,让顾总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耐心的听了一会儿,乔微凉嘲讽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手紧握成拳,季臻浑身刮起风暴,这女人宁愿用这样的手段也不肯让他帮忙!? 乔微凉,你好样的! ------------ 072 愿不愿意做一辈子的季太太 第二天,乔微凉是因为肚子痛醒来的。 她胃不好,吃了过于刺激的食物就会造反。 昨晚她只喝了点红酒,没吃别的,这会儿多半是饿的。 伸手按住胃,乔微凉坐起来,摸到旁边,冷冷的,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起得早还是昨晚根本就没睡床上。 起床洗漱完,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吃了两片胃药。 这是上次周涵帮她开的药,幸好还没吃完。 突然想到周涵,乔微凉动作顿了顿,略微失神。 她知道周涵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疏远自己,但最近太忙,她暂时抽不出时间去追根究底。 等胃里稍微舒坦一点,乔微凉才起身准备换衣服出门,睡裙撩起来一点,没了动作,目光在屋里搜寻一圈,眉头皱起。 没心思换衣服,乔微凉把屋里都找了个遍,连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兜都不放过,然而还是没有找到那支录音笔。 别墅没有其他人,季臻一般不会动她的东西,难道是掉车上了? 想到这个可能,乔微凉连睡裙都来不及换,直接在外面套了个桃红色的风衣,踩着拖鞋就跑下楼。 正在客厅看报纸的男人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她的睡裙上,眸色凌厉了些,乔微凉忽然有种小时候做错事被长辈逮到的错觉。 没直接冲出去,紧了紧身上的风衣,乔微凉平静的问:“昨天那辆车,牧原开走了吗?” “在车库。” 季臻回答,伸手把报纸折好放在茶几上,然后起身走进厨房,没一会儿,端出一个瓷碗,里面是黄澄澄的蒸蛋,撒着葱花,乔微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更饿了。 反正车停在车库的,乔微凉步子一转,进厨房给自己拿了碗筷然后坐在餐桌前。 用勺子挖了一口蒸蛋吃下,比想象中要嫩滑很多,还没品出什么味儿,就已经咽下去了,胃里暖暖的,很舒服。 “季先生,你什么时候抱的厨艺培训班么?” 乔微凉叼着勺子问,一点也没客气。 季臻没说话,从面包机里取出面包拿过来,又坐回沙发上看报纸。 “……” 这男人没出门,是专程等着让她吃早饭的? 昨晚布置在屋里的玫瑰都还在,除了桌上的牛排变成了蒸蛋和面包。 看着这些,乔微凉有点拿不准季臻是什么意思。 默默地吃完早饭,乔微凉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了句:“季臻,你看见我的录音笔了吗?” 本以为这男人不会回答,乔微凉拧开门,刚踏出去一步,突然听见背后的男人说了一句:“扔了。” “什么!?”乔微凉拔高声音,一把甩上门,返回来冲到季臻面前:“扔哪儿了?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因为着急和惊讶,乔微凉的语气有些冲。 昨天的录音算不上什么直接证据,但可以很好地引导舆论,不管顾纪生后面还有什么招,都没办法使出来。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懒懒的掀眸,目光从报纸移到她身上,不慌不忙的吐出四个字:“扔马桶了。” 我扔你大爷! 乔微凉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她喉咙,叫嚣着要弄死眼前这个男人! 伸手拽住这人的衣领,乔微凉红着眼,低吼着问:“顾纪生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给。” 季臻冷着脸回答,拂开乔微凉的手。 也是,这男人落魄归落魄,还不至于为别人做事。 那就是看不惯她吧。 这婚本就结的不甘不愿,她现在的要求还越来越多,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的确是够招人厌的。 坐到旁边沙发上,深吸几口气,乔微凉才稍微压下一点怒气,原本暖呼呼的胃也因为情绪激动而轻微的绞痛着。 “季少,你想怎样?” 乔微凉问,语气透出几分疲惫。 既然这男人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她再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 季臻盯着她,好好地一份报纸被他捏得不成样。 看见他硬鼓鼓的拳头,乔微凉有些没底气,这男人不会是想揍她吧? 都说有风度的男人是不会打女人的,但季臻算有风度么? 伸手把没有用的报纸扔进垃圾桶,季臻凉凉的开口:“身为顾家的大小姐,乔微凉,你混得还真够惨的。” 语气带着嘲弄,乔微凉抿着唇,眼睛能瞪出火来。 偏偏这男人还一脸闲适的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腿则搭在茶几上:“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么?” 季臻的话让乔微凉一哽,的确,那段录音放出去,她是顾纪生私生女的事也会随之曝光,就算这样的出身并不是她能选择的,但那些流言蜚语会比季臻刚刚说的更甚。 难听的话,乔微凉这些年已经听过很多了,她只是不想有人把这件事作为谈资,更不希望以后会被冠上顾纪生私生女的称呼。 她的父亲,只有一个,已经长眠在那个风景美好的地方。 “如果季少觉得我私生女的身份有辱季太太这个称呼,我们可以立刻去办理离婚手续,只要不损害你的形象,无论对外界怎样解释我都可以配合,让我净身出户我也没有意见。” 乔微凉淡淡的说,除了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 这女人,在他面前倒是装得挺好! 季臻起身走到乔微凉面前,双手抵在她身侧,乔微凉不避不躲,目光清冽的迎上来。 “为了别的男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季太太,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舍身为人这么高尚的品质?” 话一出口,季臻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这话说出来感觉怎么有些怪怪的? 乔微凉没听出他是在吃醋还是在吃酱油,妩媚一笑:“反正都是要离婚的,我是高尚还是龌龌龊,好像都不关季先生的事吧?” “离婚?”季臻轻笑出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乔微凉,我说过我同意了么?” 不同意么? “季先生,原本我挺愿意再跟你多过一段时间的,可现在你过多的干涉了我的生活,我过不下去了。” 乔微凉说完站起来,她既然说了过不下去,就不打算再和季臻住一起了。 离婚手续办不下来也不着急,反正他们这段婚姻,也只是有名无实。 走了两步,季臻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食指在上面轻轻点了两下:“签了它,有什么麻烦,我帮你解决。” 条件很诱人,乔微凉弯腰拿起文件认真地看。 续约,把她和季臻的婚期延长。 里面大的条款没变,多了很多对她有利的条款,比如她可以行使季太太的所有权利,花他的钱,甚至……睡他的人,遇到什么麻烦,也都可以找他帮忙。 这些条款,列得很细,也很让人心动。 可乔微凉只觉得悲凉,一直以来,她都不希望和季臻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纠葛。 这是她最后想守护的感情,说不上多高尚的感情,也没想过什么至死不渝,可这样利益化之后,总会给她一种她一无所有的错觉。 看了好半天,等眼睛里的酸涩退去一些,乔微凉才把文件放到茶几上,指尖戳到一个地方问:“怎么没有期限?” 季臻掀眸看着她,黑亮的瞳孔好像要将一切都吸附进去。 乔微凉稳住心神,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凭这男人的本事,合约期限有多长,还不是他说了算? 没有发言权,没有选择的余地,真是可怜啊…… 心里这么想着,乔微凉签字的动作却很潇洒,文件上留下她漂亮的签名。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这段婚姻在她心里,也已经画上了句号。 从今以后,她和他,就真的只是合作关系了吧。 转身要走,手腕被抓住,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像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手腕,连同心也跟着灼痛起来。 回头,乔微凉压上季臻的唇,极尽所能的逗弄,男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很用力,抓得她腰有些发疼,乔微凉却完全没有理会。 直到男人气息不稳,乔微凉才退开一点,却仍贴着季臻的鼻尖,笑得恣意。 “老公,我现在麻烦一堆,辛苦你帮我解决一下,晚上回来补偿你。” 她嘴里的‘补偿’说得意味深长,手同时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很妩媚也很诱人。 可季臻却听得眉头一皱,这样的乔微凉,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乔微凉说完这句话就上楼换衣服,很快换了一身黑色职业装,外面套着黑色大衣。大衣很长,几乎快到她的脚踝,显得她身姿更加窈窕。 在季臻印象中,乔微凉鲜少穿这样正式的服装,无论是上班还是在家,她都是鲜活而张扬的。 这身打扮,让她收起了浑身的刺和棱角,没有刻意伪装,却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我准备去上班,老公,你要送我去公司吗?” 乔微凉对季臻的称呼有很多,季少,季先生,‘老公’是她用得很少的称呼。 第一次听见乔微凉叫自己‘老公’的时候,季臻有一瞬的怔愣,因为乔微凉叫得很自然,自然得连季臻都差点觉得他们是很正常的夫妻。 季臻不喜欢乔微凉叫他老公,可也不讨厌,这段时间甚至觉得乔微凉叫他老公的时候会勾起他心底某种无法压制的欲望。 可是现在,乔微凉叫着他老公,他却只觉得刺耳。 “我还有事,你……”等我十分钟。 话没说完,乔微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知道了,我自己去打车。”说完要走,到了门口忽的又转身回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走了。” 这三个字她说得很轻,让季臻有种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季臻想拉住她,可直到乔微凉把门关上,身体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他……不擅长挽留。 出了别墅,乔微凉直接拿出手机打车去公司。 心情不好的时候多了去了,生活总还是要继续。 这种状态下,乔微凉不喜欢让自己闲着悲春伤秋,只有忙起来,才能忘掉某些入骨的伤痛。 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照例先浏览新闻,关于她打关阳的新闻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温思思和江月倒是没有趁机再火上浇油,只是有些好事者还是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做了文章。 看了几篇,也没什么新意,关掉网页,登录邮箱。 又有几个筛选出来的新人简历,挨个点开看了看,删除。 最后一个邮件是何帆发的,点开,是新剪辑好的安若柏的广告视频。 视频的时间和现在网上肖默轩那一版时长一样,不过广告内容要比他的精彩,光是安若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我是拓村’的气场,就是肖默轩没办法比的。 这段广告拍得很好,安若柏的镜头多了许多,还有一些特写是拍的他运球的时候,浑身肌肉紧绷,满满的雄性荷尔蒙,似乎要从屏幕透出来。 看完视频,乔微凉拨通何帆的电话。 “视频剪辑得不错,现在网上那支广告反应怎么样?” “已经有三十万点击,评论褒贬不一,过两天翼铎会组织专门的签售会,配合起来,估计效果会更好一点,现在要把视频放出去么?” 何帆问,乔微凉动手搜索了一下‘肖默轩’这三个字,弹出来一大串广告,翻了两三页才看到一个简短的介绍,还是作为这个广告的后缀出现。 乔微凉挑眉,看来这人的手段还不怎么好呢。 “不急,热度还不够,他既然想火,我们帮他一把好了,帮他做份个人简历,炒个话题,不用上头条,上搜索前十就行。” “好,下班之前我发你邮箱,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顺便帮小白也做份简历。”想了想,乔微凉又加了一句:“不用多好看,按照实际情况来。” “好,我明白。” 交代完,乔微凉挂断电话,刚准备看看安若柏最近的训练进度,手机响了,是殷席。 接通,里面传来冷冰冰的六个字:“萧红交给你了。”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 已经习惯殷席的做事风格,乔微凉没什么反应,低头翻开手机里的记事簿。 之前有一个野外求生节目发来邀约,想让季臻去参加,但因为那个时候《帝煞》刚刚开机,拍摄时间太紧,乔微凉没有答应。 现在真人秀节目比比皆是,是最能刷存在感和好感度的,当然,招黑的风险性也很高。 季臻每演一部戏就是一部代表作,他的存在感和好感度已经很足了,并不需要刷。 好在乔微凉当时并没有直接拒绝这个节目的邀约,现在,正合适让萧红和安若柏上。 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找到这个节目的策划,只看了一眼,乔微凉挑眉,这个节目的赞助商竟然是林氏,也就是林淮他哥,林御城的手笔。 如果季臻不息影,这个节目,即便是看在林御城的面子上,指不定最后还是会上的。 节目策划得很详尽,一共打算十期,乔微凉粗略看了眼,节目录制的地方不是荒山野岭,就是孤岛戈壁,光看这些,就有种豪气冲天的感觉。 这么多的拍摄器材,要运到那些地方去,要花费的成本就比一般的真人秀不知道要高出多少。还要在那里进行拍摄,摄制组的人员体能要求肯定比一般的要高,人工成本自然要随之涨价。 看完节目策划,乔微凉深切体会到,这个节目组的宗旨只有一个,制作出堪比好莱坞大片的荒野惊魂。 萧红是二线女艺人里面人气还不错的,虽然远比不上季臻,可作为女艺人加入,也能算是一大亮点,至少素颜上阵,便是噱头。 至于安若柏,既然殷席要捧他,这点资源还是要给的。 想到这里,乔微凉直接拨通节目组的电话。 “王导,我是乔微凉,你们《无险不欢》节目组人够了么?”乔微凉开门见山的问。 如乔微凉所见,这个节目的确是大制作,为了效果逼真,摄制组的跟拍人员都是找的刚退伍的军人,个个体能超强,摄影器材也都是清一色的进口高端设备,防水防摔,夜拍航拍水拍都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那些受到邀约的艺人,并不同意参加这样风险性很高的节目。 同样做真人秀,人家讲几个笑话,凹几个造型就可以吸睛无数,为什么还要豁出命去玩什么探险? 所以,尽管节目组一再表示会确保艺人安全,并帮艺人买了高额保险,也没有人愿意参加。 “是小乔啊,季少的电视杀青了,最近应该又会拿奖拿到手发软,他还有时间参加节目么?”王导平静的问,语气透着惆怅,虽然心里抱着那么一丝侥幸,理智却已经做好被乔微凉拒绝的准备。 “王导,我手下现在有两个艺人,如果你同意,他们都可以上这个节目。” “咳咳咳……” 电话那边传来剧烈的咳嗽,王导大约是被乔微凉吓得不轻。 节目组正因为一个艺人都没约到发愁,乔微凉这一下送给他俩,他想保持镇定都难。 咳了好半天,王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欣喜的回答:“季……季少肯上的话,一切都没问题。” “季臻不上,我说的是萧红,还有一个新人。” “萧红?” 王导疑惑,语气里多了几分犹豫。 萧红在圈里的名声不算好,又是女艺人,这次节目的录制会尽量还原,拍摄难度大不说,风险性的确比一般真人秀节目大。 节目组的安全防护做得很好,到时录制一个艺人身边至少会跟着两个专业人员,饶是如此,拍摄过程也会很辛苦,这样的苦头,一般男艺人都受不了,更遑论女艺人了。 “小乔啊,我不是对性别有什么歧视,你应该也看过节目策划了,我们这个节目和别的真人秀不太一样,条件很艰苦,能放在你手里的人,肯定是星途坦荡的,你……” “王导,策划我已经认真看过了,既然报了名,我就会负责让他们好好录制完节目,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乔微凉打断王导的话承诺,这个节目乍一看的确很苦,可乔微凉有预感,节目一旦播出,一定会引起很好的反响,就算收视率爆冷,也可以借题炒个敬业拼命地话题。 萧红在圈内口碑不好,安若柏人气不够,上这样的节目,一个可以洗白,一个可以积攒人气,对他们来说刚好。 “那好,过两天你把人带过来做个初步测试,如果他们觉得没问题,就可以先签合同,明年年初开始录制节目。” “好。” 乔微凉爽快的应下,挂了电话,然后跟人事确认了一下萧红的合同转移手续有没有做完,然后给萧红安排了一个生活助理。 做完这些,乔微凉去茶水间冲了杯速溶咖啡,打算待会儿找萧红和安若柏来谈谈参加节目的事。 热乎乎的咖啡下肚,暖呼呼的感觉从胃里蔓延到四肢,双手捧着微烫的纸杯,乔微凉惬意的眯眯眼,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变态!” “谁说不是呢,祸害了这么多人!”另一个人小声嘀咕。 乔微凉循声走过去,两个人正凑在一起看手机,乔微凉没出声,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上面是一个硕大的标题:系某经纪人以权谋私满足自己的兽欲! 标题下面是关阳的照片,照片不知是怎么拍的,他笑得很诡异,眼神发着骇人的光芒,手上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刀。 乔微凉看得心头一紧,转身匆匆出了茶水间,回到办公室,一杯咖啡已经洒了大半,连杯子都被她捏得变形。 逼迫自己不要去想某些可怕的回忆,乔微凉打开电脑,关阳已经上了热搜第一,点开新闻,那些曾被他潜规则过的艺人都被曝光出来,有打了马赛克的,也有直接露脸的。 刷新再点开,还有人去警局报了案,要告关阳强奸。 圈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关阳的事,资历老一点的,基本都知道一些,可身在娱乐圈,谁又有多干净?所以这么久以来,没有谁爆出来。 这下被捅出来,有些人自然干净岌岌可危。 关掉网页,乔微凉的手还有些发凉,这件事,应该是季臻做的。 他说要帮她解决掉麻烦,手段还真是干净利落。 这下她打关阳的事,都可以说成为民除害了,甚至不用公关部发文澄清,孰是孰非,自有判断。 只是,那男人用了什么手段收集到这么多的证据的? 想不明白,乔微凉索性也不想了,刚要给安若柏打电话,手机先响起,是山治。 山治是季臻下一部戏的导演,他拍的电影,无一不是获奖无数。 这次的电影角色,是乔微凉花了很多心思才帮季臻争取到的。 并不是季臻多需要这个角色,而是她私心小小的希望能亲眼见证这个角色的诞生。 “嗨,山治先生。” 迅速接通电话,乔微凉温言细语的打招呼。 “乔,关于上次我们商量的那个角色,我想再考虑一下。” 听到这样的话,乔微凉并不意外,揉揉眉心认真的说:“山治先生,我知道最近出了一些不好的负面新闻,但那是我个人的,与我手下的艺人无关,山治先生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电影拍摄期间,我可以不出现在剧组。” “乔,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但是,我不欣赏你。” 山治的声音并不强硬,可语气里的不满表达得很明显。 乔微凉知道他是个完美主义者,无论是对电影还是对艺人,都是如此。 山治会亲自打电话给乔微凉,意味着什么,乔微凉很清楚,可是她并不想就此放弃。 “山治先生,我现在可以过去找你吗?有些事,我想当面向你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乔,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山治说完挂断电话。 乔微凉没有发呆的时间,直接拿了外套出门。 这部电影里的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她必须争取到。 山治是外国人,他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在国外休假,剩下半年会在国内工作。 乔微凉先到他的公司,扑了个空之后又去了他休息的酒店,还是没找到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打车去了郊外的一个温泉山庄。 山治很喜欢泡温泉,之前乔微凉和他谈这个角色,大多数时候都是约在温泉山庄谈的,也因为这样,乔微凉成了这里的熟客,所以很快在大堂经理的指引下找到山治。 山治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意外,表情却是很不满。 “乔,你之前做事可没有这么不干脆!” 山治端起放在旁边的红酒喝了一口幽幽的说。 他说的,乔微凉也知道。 自从进入圣庭以后,她没有必要再付出很大的努力去得到一个角色。 深吸两口气,乔微凉坐在一边的躺椅上。 “山治先生,我很喜欢你这部电影里面的角色,我也相信不会有人比我更认真的去寻找适合这个角色的艺人,我希望你能抛开对我个人的看法。” “乔,我知道你们东方女性对家庭有特别的专注和执着,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也能感受到你对这个角色的钟爱,可前不久曝出你和季结婚三年的消息,我很震惊,从之前的接触中,我完全感受不到你们之间有工作以外的任何关系。” 山治语气有些气愤,他知道这个国度对人脉很看重,但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在他的工作中出现裙带关系,这是国别差异,无法妥协,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山治先生,没有一开始就向你坦白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我并不是要有意欺骗你,只是在我们国家,结婚对一个艺人的发展很不利,我们选择隐婚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我和季都是很理智的人,绝对不会把私人情感带入到工作中,请山治先生……” 再认真考虑一下。 剩下的话,乔微凉没能说完。 山治把玻璃杯重重的放在一边的托盘上,表情很不悦,他蹲进水里,冒了一串泡泡才站起来。 温泉及腰,热气袅袅中,乔微凉看见他腰上还裹着浴巾。 “乔,我并不认为一个连自己妻子的身份都不敢承认的人能够胜任这个角色,我希望这个角色能由更好的演员塑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治抹去脸上的水说,显然已经没有可以再商量的余地。 想到季臻现在的情况,乔微凉犹豫了一下,那个男人退出圈子的时间,也许会比她想象中的更快。 “山治先生,我知道年底之前只是选角和初步选景拍摄,明年年初你会回自己的国家休假,到年中这部戏才会进入正式拍摄,如果在这之前我找到更适合这个角色的艺人,山治先生可以给一个试戏的机会吗?” 乔微凉诚恳的问,山治古怪的打量着她:“乔,你为什么对这个角色这样执着?” 乔微凉很清楚,这部戏在国内的受众非常窄,就算有拿奖的可能,也是在国外,并不会给她手下的艺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力。 于她而言,可图的利益不算多,并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山治先生,这部电影里的主人公,和我的父亲很像,我……很想他。” 最后三个字,乔微凉说得很轻,声音柔和得不像话,带着几分娇软,像不谙世事的少女。 山治愣住,没想到乔微凉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沉默半晌,山治开口:“电影投资出了点问题,开机时间改到明年,开机前一周我会回来,一直到开机前,你可以带人来找我。” 这便是默许再给个试戏的机会,能得到这样一个承诺,乔微凉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谢谢山治先生,我相信到时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重的承诺,乔微凉的眼睛亮得吓人。 谈完工作,山治放松下来,坐回去,露出闲适的笑:“乔,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女人。” 山治说话,总喜欢加上‘东方’两个字,这一次,他没有用这个词区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清凉的金发女人端着红酒进来,身材火爆得让人流鼻血。 乔微凉不得不再次庆幸自己选对了时间,起身告辞:“谢谢山治先生夸奖,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说完,转身离开,身后水声响起,卷着旖旎。 从温泉山庄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山风携着冷峭呼啸而来,乔微凉拢拢外套,感觉有些饿了,索性在山庄附近的农家乐点了些吃的。 现在虽然是旅游旺季,但今天是工作日,又不是吃饭高峰期,所以农家乐里只有乔微凉一个人。 等餐的时候,拿出手机链接店里的ifi,在浏览器输入肖默轩的名字,搜索出来的结果已经和早上完全不同。 点开第一个,是他的个人经历,从小就是好学生,大学念的A大表演系,曾任学生会主席,特长吉他、街舞、跆拳道、弹钢琴,照片是精心PS过的,看上去格外的儒雅帅气。 返回上一页,下面是关于这个广告的一些点评文章,点开,里面无一不是对肖默轩进行了大肆夸赞,基本都是圣庭公关部发出来的。 退出网页,乔微凉登录自己的个人微博账号,然后搜索了一下肖默轩的微博,微博粉丝果然涨了好几万。 点开个人主页,上面的简介和刚刚乔微凉看见的已经一致,甚至连头像都用了那张照片。 乔微凉勾唇,这男人不会真的以为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吧? 正想着,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乔微凉收了手机低头认真吃饭。 农家乐的特色菜是菌菇养生汤,乔微凉点了一个野竹笋香菇汤,又要了个金针菇炒肉,尝了一下,味道都很不错,加上现在心情还好,乔微凉吃得很愉快。 吃到七成饱的时候,农家乐老板走进来,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叔,看上去很亲和,伸手敲了敲桌子:“姑娘,你男朋友都在门口等你半个多小时了,你要不出去看看?” 男朋友?她什么时候有的? 吃完两碗饭,乔微凉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下,下意识的回答:“不是等我的。” “怎么不是,我这店里现在可就你一个客人。” 店老板肯定的说,乔微凉笑笑没当真,靠着椅背又休息了一会儿才去柜台结账,走出去一看,门口停着一辆银色晖豪,车身是流线型设计,看上去很有设计感,应该是今年出的新款,价值千万,一看就是新车。 车窗是单面透视玻璃,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乔微凉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并不认识这样一位土豪。 走出去两步,车里的人按了喇叭,同时摇下车窗,男人刀锋一样的侧脸显露出来。 哦,这土豪是她老公呀。 乔微凉走回去,直接坐到副驾驶,车里似乎还弥漫着刚出厂的塑胶味。 忽然想起刚刚老板说的话,他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闲? 认真打量了一下车里的构造,乔微凉撑着下巴问:“这是准备送我车还是准备用这车送我回家?” 季臻没回答,反问了一句:“忙完了?” “嗯,刚刚被推掉了下部电影的角色,什么时候准备息影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好组织发布会。” 准备开车的动作一顿,季臻看向乔微凉:“为什么被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对那个角色,很在意吧。 “山治突然觉得不合适,我会另外选更合适的新人去试戏。”乔微凉淡淡的说,不想解释太多。 季臻没再说话,直接开车。 新车的舒适度很高,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暖洋洋的让人发懒,加上吃饱喝足,乔微凉渐渐有了睡意,没过多久脑袋就变得迷迷糊糊的。 季臻不知什么时候放起舒缓的音乐,乔微凉终于抵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乔微凉醒来的时候,季臻已经不在车里,身上搭着男人的外套,座椅被放平,睡得竟然意外的舒服。 坐起来往外一看,天已经黑了,只有远处有稀疏的灯光,也不知道车现在停在哪里。 推开门下车,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乔微凉缩缩脖子,正要缩回车里,远处突然冒出火花,仔细一看有点像小时候玩的仙女棒,只是要更大一些。 那火花接连亮起,一路蜿蜒着延伸,很快在海滩上画出形状,从乔微凉的角度很容易辨别出那是什么。 一朵简笔画的玫瑰。 玫瑰花的顶端,男人背对着她迎风站着,衬衣被海风吹得鼓鼓的,也不知道他觉不觉得冷。 大约过了一分钟,最后一抹火花消失在夜色中,墨色更浓,乔微凉看不清男人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男人走到她跟前停下,宽厚的肩膀似乎将海风隔绝,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乔微凉的鼻尖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胸膛滚烫的温度。 安静的站了一会儿,男人绕过她回到驾驶座,乔微凉也跟着回到车上,手脚被吹得有些发凉。 开车回别墅,也就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路都没说话,下车的时候,季臻突然开口:“刚刚的玫瑰……” “嗯?” 乔微凉站在车边安静的等他后面的话,男人的脸绷得更紧,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难题,好一会儿才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乔微凉:“今天的玫瑰,喜欢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是我布置的。” 这算是在补偿她么? 因为之前的惊喜不够有诚意,所以重新送一个给她? 有些微的暖意从心底漫开,并不是因为感动,大概是很久没有收到过礼物的缘故吧。 “很漂亮,虽然不够奢华不够万众瞩目,海风吹着还有点冷,我觉得比昨晚的烛光晚餐要好。”乔微凉中肯的说,却没有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听到这样的回答,季臻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不出满不满意。 “时间不早了,我……” “微凉。”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你愿不愿意做一辈子的季太太?” ------------ 073 再完美的谎言也只是谎言 做一辈子的季太太,她应该愿意吗? 如果没有合约在,她是愿意的吧。 乔微凉不知道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执着有多强,就她个人而言,并没有非爱不可的说法。 她能感受到季臻现在对她很有好感,然而这好感里面总是夹杂着几分乔微凉看不透的目的。 目的性不算强,可让乔微凉觉得很不安。 沉默一会儿,乔微凉弯了眼眸:“我愿不愿意不重要,单看季少想不想,或者……有没有本事留住我。” 回到别墅,乔微凉直接上楼洗澡,洗完出来,季臻没有在屋里,乔微凉边拿干毛巾擦头发边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也没有人。 没有回来么? 乔微凉只稍微疑惑了一下就回到卧室,她一个人待在别墅这种情况才是这三年婚姻的常态,这段时间和那个男人接触太多,她都差点忘记了。 吹干头发,随着天气变冷,空气也变得更加干燥,睡前多了一道皮肤养护工作。 刚在脸上敷上海藻面膜,手机就响了,乔微凉摸索着划下接听,江月恐惧的声音传来:“微凉,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她?又怎么了? “我怎么不放过你了?” 乔微凉幽幽的问,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微凉,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迫于无赖,你背后有季少和殷总为你撑腰,我就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我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去干一些昧良心的事……” 嗯,这个理由的确挺好的。 为了活下去。 如果不撒那个谎,所以就活不下去了,是这个意思吗? 江月说了很多,一直没听见乔微凉回答,渐渐失去耐性,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 幸好乔微凉现在不方便接听,开了扬声器,手机是放在一边的,不然耳膜可能都要被震痛。 “乔微凉,你到底要做什么?A大已经把我开除,和我关系好的人都受到连累,我现在众叛亲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月尖叫,从她急促的喘息声可以判断出她现在有多崩溃无助。 乔微凉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可以逼得江月走投无路,唯一可能的,只有那个叫季臻的男人。 那男人出手,果然比她狠多了。 “我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当初你指证我的时候,我也差点丢了工作,一报还一报罢了。” 没有任何愧疚的说完,乔微凉直接挂断电话,江月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然而下一秒,手机再次响起,乔微凉直接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耳根终于清静,乔微凉又坐了一会儿,等时间到了才起身去把面膜洗了。 洗完脸躺在床上,浓浓的疲倦从身体深处涌来,似乎将身体与意识抽离。 原本乔微凉还想再刷刷新闻看看肖默轩的热度达到多少了,最终却抵不过睡意睡去。 一夜无梦。 连续几天,季臻都没有回来,乔微凉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又做了什么。 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愿意多问了。 确定要上《无险不欢》这个节目,前两天乔微凉已经让何帆通知萧红和安若柏恶补一下野外求生常识。 今天乔微凉要带他们要去见王导,谈《无险不欢》的拍摄。 萧红上午还要拍一套写真,乔微凉先去健身房看安若柏锻炼。 他还算老实,乔微凉给他制定的训练计划,基本没偷懒,皮肤虽然还保持白皙,可体能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安若柏又开始做俯卧撑。 乔微凉蹲下去戳戳他手臂上胀鼓鼓的肌肉,夸奖:“练得不错。” “是吗,我……” 安若柏刚想炫耀,背上就是一重,乔微凉直接坐到他背上,安若柏差点没直接趴下去,颤着声小心翼翼的问:“我最近好……好像没犯什么事吧?” 乔微凉手里拿着他最近的身体数据表查看,漫不经心的回答:“没有。” “那你可不可以……”起来一下? 话没说完,乔微凉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我很重?” “没。” 安若柏坚定地回答,继续闷头做俯卧撑。 “之前忘记问你了,你都会什么绝活?” “吹拉弹唱,我都可以。” 安若柏得意的回答,乔微凉把手上的记录本一合,面无表情的说:“那先劈个叉吧。” “……” 认真的? 乔微凉挑眉,她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会。”安若柏咬着牙承认,脸色有些不好,想了想补充道:“如果必要,最多半个月,我可以学。” 不顶撞质疑,不为自己找理由,只要需要,就可以逼着自己去做。 似乎,有些对她胃口了。 看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乔微凉把记录本还给这里的工作人员。 “上午的训练到此结束,去换衣服,待会儿吃了饭直接去接萧红,然后去找王导。” 乔微凉说完,安若柏立刻如蒙大赦,气呼呼的跑开。 他一个人锻炼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乔微凉一站在这儿,他就感觉自己体力不支了。 迅速洗了澡出来,安若柏换了一件灰色V领T恤,下面搭着休闲裤,外面则是一件白色风衣,领子竖起,很有时尚感。 何帆下午会用公司的车送他们,所以从健身房出来,乔微凉只打算在附近找个餐厅随便吃点,冷不丁抬头看见路边停了一辆白色塔纳,一个人很是拉风的靠着车身站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两天热度还可以的肖默轩。 肖默轩穿了一件米色衬衣,外面是一件墨色马甲,下面则是一天蓝色西装裤,脚上的皮鞋锃亮。 他今天这一身装扮,至少上万,比第一次见面的档次高了不知道多少。 再看他身后的那辆白色塔纳,虽然不是今年出的新车,但也能值个几十万。 翼铎那条运动鞋广告,乔微凉一开始帮安若柏谈的酬劳是两万,肖默轩要拿走这个角色,不说往里面贴钱,酬劳绝对不会高过乔微凉谈的价。 他哪里来的钱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次看见肖默轩,安若柏倒是学会了克制,没有直接冲上去揍人。 乔微凉转身随意的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把脸挡得多些才继续往前走。 原本打算无视,肖默轩却笑盈盈的走过来,挡住乔微凉的去路。 “微凉,好久不见,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 肖默轩很是亲昵的说,语气止不住的欢喜。 他现在虽然是自己公司里炙手可热的艺人,可这小虾米一样的公司哪里能和圣庭比? 他的经纪人不行,公关也不行。 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新闻话题,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广告的作用有这么大。 最近有关于自己的推送文章,肖默轩都认真看过,无一不是圣庭公关部发出来的,剩下的还是他们公司老总发现后让人跟风抄的。 圣庭这么大的公司,除了乔微凉,还有谁会关注到他这样的新人还帮他炒话题? 得出这个结论,之前的那些不愉快,肖默轩就自动的默认为是乔微凉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目的就是让他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这不,把自己拾掇一下,肖默轩投桃报李来了。 看肖默轩这谄媚的表情,乔微凉当然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 翼铎的广告视频在网上的点击率已经破百万,而肖默轩的微博粉丝也涨到十来万,抛开何帆帮他买的僵尸粉不说,这人现在也算是初露锋芒了。 不过,乔微凉并没有打算接受他的感激。 很明显的后退两步,乔微凉挂起疏离淡漠的笑:“肖默轩,如果你不是老年痴呆的话,应该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我不喜欢陌生人这样称呼我。” 肖默轩一愣,没想到乔微凉还是这样冷脸对他。不过看见她背后的安若柏又了悟,有外人在,她可能有顾忌。 自我安慰完,肖默轩殷勤的打开后面车门:“乔小姐,我想和你谈点事,可以上车再说吗?” “我并不认为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乔微凉回绝,绕过肖默轩离开,走出几步忽的停下,转身告诫:“圈里做事,都喜欢留有余地,有些东西,看着很好,可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说得再完美的谎言,也始终只是个谎言罢了。” 这是乔微凉给肖默轩最后的机会,如果这人不贪,或者够聪明,至少不会摔得太惨。 找了最近的餐厅进去,乔微凉点了两个菜一个汤,放下菜单,就对上安若柏固执的眼:“为什么提醒他?” 明明是那个人有错在先,明明已经看出他不是个好人,为什么还要做出善意的提醒? 这语气,控诉的意味很明显。 乔微凉喝了口茶润口,茶是温的,现在喝正合适。 “我有我的做事原则,你不愿意告诉我和他之间的恩怨,那些恩怨就只是你一个人的,我没有必要把他当成仇人来报复,懂?” 乔微凉拆开碗筷,敲了敲桌子问。 安若柏抿唇,他知道,这女人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道理。 他也想把和肖默轩之间的事说出来,那些事在午夜梦回时缠着他,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他是重生的,上一世因为信错了人,所以穷困潦倒至死? 可是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将他眼底的挣扎和愤恨尽收眼底,乔微凉没再说话,她忙得很,哪里有精力去探听别人的恩怨情仇? 默不作声的吃完饭,刚走出餐厅,何帆就来了,拉开车门,萧红已经坐在里面。 她身上穿着皮衣皮裤,皮衣上市金属铆钉,里面是一件破破烂烂的吊带,头发是爆炸式,鼻子上甚至还有一个鼻环,乍一看,活脱脱一个不良少女。 “喂,还不上车!?” 萧红招呼着,把鼻环取下来,假的。 乔微凉和安若柏上车,刚拉上车门,萧红就把外套脱了,里面只剩下一件吊带,连胸衣都没有,隐约可见胸前波涛。 许是乔微凉的目光太过直白,萧红抬头看过来,满不在乎的丢了一句:“真的,没垫硅胶。” “……” 说完又扭头看向安若柏,眼神顿时变得凶恶起来,她脸上本就画着浓妆,眼尾上挑,透着暗黑气息,这一瞪,就跟混黑道的没什么差别。 萧红抬手,曲起食指和中指,对着安若柏做了个挖眼的动作,安若柏立刻背过身去。 这女人真的是个演员吗? 车子往前开,萧红就在车里换了衣服。 纯白色棉T恤,外面是一件灰白色的牛仔外套。 不良少女的气息少了一些,萧红又拿出一根皮筋,头发随意往后一捞,就扎了个马尾,然后拿出卸妆水和卸妆棉。 这一切她做的很流畅,应该不是第一次。 乔微凉知道,艺人的时间是很紧的,有时同一台演出就要换好几次妆,所以艺人有时也必须能自己快速卸妆。 不过今天,时间应该很充裕,至少在何帆去接萧红的时候,她应该是有时间换装的。 “阮凌呢?” 乔微凉温声问,萧红已经把脸上的妆卸得差不多,又拿两张湿巾擦拭几下,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露出来。 这个时候的萧红,穿着灰白牛仔衣,扎着马尾,粉黛未施,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叛逆与张狂,只剩下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透,如同刚刚出道的大学生。 萧红没打算再化妆,在唇上补了个口红,随意的靠在车座。 “你说那个助理么?刚刚碰上辛倪,借去帮她化个妆,我让她结束后直接回公司。”萧红懒洋洋的回答,似乎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 辛倪,最近当红的模特?她自己难道没有化妆师? 恐怕,是刻意刁难吧。 微微勾唇,乔微凉拿出给阮凌打电话,不过一直没人接听,乔微凉也不急,一遍遍接着打。 直到第三遍,电话终于被接通,乔微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的人便娇笑出声。 声音不算大,可听起来很渗人,像电视剧里,坏人阴邪的笑。 “萧姐,我妆还没画完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不是说好借给我的吗?难道后悔了?你说你这么多年都火不起来,只能拍拍这种老掉牙的写真,这化妆师我又不白借,等你写真出来,我一定买一车送到厕所做公益,免费送人……” 这人说话半点伪装都没有,乔微凉看向萧红,她安安静静的坐着,眼睛微眯,透出几分与世无争的恬淡,和刚刚,判若两人。 电话那端的声音还在继续,时不时轻笑一声,带着高傲和轻蔑。 “不好意思,麻烦你先不要说话,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 乔微凉出声打断,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听出她的声音不是萧红,一时没了声音。 耳根子清净了,乔微凉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吐出,然后不疾不徐的开口。 “辛倪小姐是么?你的脸大上妆时间长我能理解,请不起化妆团队我也觉得很同情。既然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请不要再玷污公益两个字了,光听声音,我都觉得如果你的写真出现在公厕,都是对公厕的不尊重,你觉得呢?” 一口气说完,两边都静悄悄的。 早在乔微凉开口的时候,安若柏就转过身来,一脸惊愕的看着乔微凉。 萧红也看着乔微凉,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沉默一会儿,那头的人反应过来,‘哗啦’一声,似乎将化妆品扫落一地,然后是辛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帮着这个贱人!?” “我向来觉得把‘贱人’两个字用在别人身上的人,更贱!” 说完这两个字,乔微凉立刻把手机拿得离手机远一些,果不其然,那头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分贝之高,都抵得上喇叭声了。 安若柏目瞪口呆,原来一个女人的杀伤力有这么大? 等那边的尖叫声停下,乔微凉又把手机拿过来,却警惕的没有放到耳边。 “辛倪小姐,你借用的是我们圣庭的员工,如果半个小时后她没有安全的回到公司,事情,可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你……” 女人的尖叫被圆润的指腹轻易掐断,电话又打过来,劲头比乔微凉刚刚还要执着。 只不过,她打一次,乔微凉就会在第一时间挂断。 反复十几次后,电话终于安静下来,抬头,就对上两道热切的目光。 “怎么了?” 把手机揣进兜里,乔微凉淡笑着问,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了多不得了的事。 萧红眼神复杂的看着乔微凉,她和郭雨一起出道,郭雨一路坦荡,她一直是磕磕碰碰的。 她性子不算温和,虽然一直不温不火,到底没受过什么委屈,因为这个,换了七八个经纪人,个个都是让她忍,让她克制,头一回有人比她还按耐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刚到圣庭,萧红今天也不会答应把人借给辛倪。 乔微凉刚刚的反击很漂亮,很……合她的口味。 勾了勾耳边的散发,萧红同样回以淡笑,朝乔微凉伸手:“你好,我叫萧红,今年27,体重51Kg,身高170cm,酒量还行,红白啤可以混搭,热爱运动,无不良嗜好,有过一段情史,从业十年,至今未红。” 她和乔微凉不是初次见面,可乔微凉知道,这段自我介绍,是她对新的经纪人认可的一种形式。 这是艺人的坦诚,同时也是交付信任。 握上那纤细的手,乔微凉同样回答:“你好,我是乔微凉,今年26,从业8年,先后带过三个艺人,我不能保证给你的资源是最好最多的,但绝对是最适合你的,目前我手上只有两个艺人,也许,以后也只会有两个。” 这是乔微凉给出的承诺。 只要萧红和安若柏一天没有退出圈子,她就会做一天他们的经纪人,对他们负责。 安若柏:“……” 为什么突然感觉现在的场景有种义结金兰的即视感?女人之间的友谊是根据什么建立的? 没等安若柏想明白,车已经到了。 乔微凉率先下车,这里是一个老年公园,虽然这里没什么人,萧红又是素颜,乔微凉还是让萧红带了墨镜和鸭舌帽。 从公园门口进去,很快看到一群训练有素的男人。 这些人都统一穿着迷彩服,手臂上举着拍摄工具,不同的在奔跑跳跃,有的甚至在爬树,一边的石桌上,摆着几台电脑,王导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对讲机,不时烦躁的吼一声:“十八号,手不要抖!画面都出现虚影了!六号,你吃的饭都一个屁崩了是不是!……” 王导气得想掀桌,乔微凉带着萧红和安若柏走过去,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直到一个小时候,这些人才停下来休息,个个都已经满头大汗。 助理递了瓶水给王导,等他喝了一口,乔微凉才开口说话。 “王导,这是我现在带的两个艺人,萧红,安若柏,我带他们来试镜。” 乔微凉说完就退后一步让开,王导的目光落在萧红和安若柏身上,安静的审视,目光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存在感却很强。 安若柏微微垂着头,手揣在兜里,看似随意,其实身体早已绷得死死地。 从被乔微凉通知要上《无险不欢》这个节目开始,他的心脏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在他上一世不多的记忆中,《无险不欢》一经播出,就获得了如潮的好评,收视率完爆其他真人秀节目。 萧红就是在这个节目之后,跻身一线女星行列,之后拍了几部电影都很有水平,囊括各类大奖。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和肖默轩一起被慕天签下,作为兄弟组合以歌手身份出道,根本不知道这个节目筹拍,更遑论参加了。 安若柏没想到,这一世,他会有机会参加这个节目。 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着咆哮着。 王导全名王松,已经四十出头,在业内有很好的口碑和人脉,算得上是德高望重,所以一般大家都称他一声王导,而不会直接叫名字。 看见萧红,王松有些惊讶,在圈里这么久,他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化没化妆,萧红现在很明显是一点妆都没画过。 不过由于萧红演的大多都是反面角色,妆容一般都较为凌厉,所以没化妆的样子还是有些差别。 影视作品里的萧红,眉目更为冷硬,现在的她则很温和,甚至称得上是安静,站在那里,和邻家女孩儿差不多。 再看安若柏,他的容貌,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五官精致,这身装扮很有时尚感,潮流却不失稳重。 单从颜值来讲,他们两个,超过王松的预期。 不过,这次节目,最看重的,不是颜值。 “会爬树么?” 王松问着,下巴微抬,示意萧红和安若柏爬上不远处那棵树。 公园里树挺多,那棵树很大,可能要两三个人才能抱住树干,树干上凹凸不平,大约在两米多高的地方才有分叉的枝干,枝干直径大约有30cm,很粗。 安若柏如果想爬上去应该不难,萧红可能会吃力一些。 乔微凉刚做出评估,萧红竟然比安若柏更快的走到树边。 萧红今天穿的高跟鞋,先伸手试了试第一个枝干的高度,就算跳起来,她也只能勉强摸到枝干。 这不是单杠,她跳起来以后,根本无法抓住。 看了一圈周围,萧红脱下牛仔外套,轻轻一甩,牛仔外套挂在枝干上,衣袖正好垂在两边。 萧红轻轻跳了一下,抓住衣袖,脚蹬在树干上往上走,到达第一个枝干,腿夹住枝干,手同时抱住,腰部用力一翻,变成趴在枝干上。 省时省力,动作拍下来也算得上好看。 拍拍手,萧红坐起来,气息平稳的问:“还要继续往上爬么?” 王松显然没有料到萧红会来这一手,看了乔微凉一眼,总算明白电话里乔微凉为什么那么有底气了。 略微思忖片刻,王松开口:“过,下一个。” 萧红从树上跳下来,抖抖外套,重新穿上,走到乔微凉身边。 安若柏走到那棵树前,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抓住树干上凸起的部分往上爬。 即便有风衣外套罩着,也可以看出他紧绷的肌肉,这是一具极具爆发力的身体,年轻的富有力量的,同时也是野性的。 乔微凉注意到王松的眼睛亮起来,没等安若柏爬上去就一拍大腿站起来:“小乔,这两个人,我要了,待会儿就签合同!” “好。” 签约过程很顺利,合同条款之前乔微凉已经看过,也拿到公司法务部存了档,没什么问题。 签完出来,乔微凉决定先一起去聚个餐。 以后大家也算得上是风雨同舟的伙伴,总要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才好。 车子开到一家烤肉店,乔微凉要了个包间,点了菜,何帆才把车停好上来,后面跟着阮清和阮凌。 屋里空调温度挺高的,大家都脱了外套,乔微凉懒洋洋的靠着椅背坐着,表情慵懒,这时候,大概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服务生先送来鲜榨果汁和一些熟食零嘴,何帆和阮凌给大家倒上果汁,乔微凉喝了一口果汁,温吞吞的开口介绍。 “这是阮清,公司经纪人,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候还勉强靠得住。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又联系不到我,你们可以找他。” 能被乔微凉这样定义,阮清一眶热泪含在眼里,比中了头彩还开心,连忙端着酒杯起身:“我的手机会24小时开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安若柏和萧红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慷慨激昂,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酒。 何帆要站起来帮他们倒酒,被乔微凉按着肩膀坐回去。 “这是何帆,我的助理,车技是专业赛车手级别的,文案水平一流,业余爱好摄影,是艾瞰杂志特约兼职摄影师。” 阮清:“……” 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弱爆了? 何帆没想到乔微凉对他的了解这么多,有些不太好意思,不过也和阮清刚刚一样,端着酒杯站起来:“我是微凉姐一手带出来的,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一直把她当做我人生的导师,我不太擅长交际,不过会努力做到更好。” 何帆说完一口喝完了酒,脸上迅速染上绯红,眼神迷离起来。 萧红也喝了一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何帆,轻笑:“我第一次见到一杯倒的男人。” 何帆听了努力坐直身体,头微微垂着,小声嘟囔:“我要开车,不能喝酒的。”说完一头磕在桌子上。 “……” 让服务生把何帆送到休息室休息醒酒,乔微凉继续介绍:“这是阮凌,阮清的妹妹,模特出身,自学彩妆,二十二岁入围国际彩妆大赛总决赛,去年的电影《星际疯狂游》,她是特邀彩妆师。” 阮凌的性格要更恬静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和乔微凉刚刚说的一切好像完全不沾边。 “我不会喝酒,用果汁代替吧。” 阮凌站起来说,声音柔柔的,像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萧红二话不说把酒喝了,酒杯砸在桌上,‘砰’的轻响。 “我在圈里名声不好,自认的确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还算得上是讲理,但如果讲不通,可能就要发生点暴力事件。” “……” 阮清和阮凌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怔愣,这位主是明摆着说她脾气不好就要揍人么? 没理会其他人的惊讶,萧红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顺手也给乔微凉倒满,勾唇邪魅一笑:“以后,我可能会惹不少麻烦。” 乔微凉仰头喝完整杯酒,同样回以张扬无惧的笑:“恰好,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得到乔微凉的回应,萧红笑开,果然,她们是同一类人。 安若柏喝了几杯酒以后就老实的坐在那里喝果汁,看见乔微凉和萧红的互动,总是有种狼狈为奸的错觉。 萧红说完之后坐下,服务生早就把菜端进来,浇上油,正烤得滋滋作响,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安若柏身上。 呃……他也要做自我介绍么? 连忙喝完果汁,安若柏准备给自己倒酒,本来只打算倒半杯,萧红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如刀的盯着他,嘴里不满的叫嚣:“是男人就给我倒满了!” “……” 这女人是土匪头子吗? 硬着头皮倒满一杯,脑子里努力组织语言:“我叫安若柏,今年25,本科毕业,汉语言文学专业。”话说完,准备喝酒,看大家还目光专注的盯着他,又加了一句:“我干了,你们……随意。” 随意个大头鬼啊!这叫什么乱七八糟的自我介绍? 萧红第一个拍桌不干:“没了?你丫说废话之前都没想着要编得好听一点?” “……” 他为什么要编?而且,他哪里说的是废话了? 萧红手劲不小,这么一拍桌,阮清和阮凌都吓了一跳,不过立刻放开来,把安若柏的杯子灌满,要他重新说。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安若柏把自己的家庭住址、性取向、初恋、暗恋甚至连银行卡密码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气氛嗨起来,其他人也都把自己的底交出来,连乔微凉都说了两件自己以前干过的糗事。 等乔微凉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安若柏已经醉得不行,阮清和阮凌也好不到哪儿去,倒是萧红还很清醒,明明今晚她是喝得最多的。 安若柏拿着筷子夹了半天,愣是没夹起那只虾,还是最后萧红看不下去了,直接塞他嘴里,安若柏差点没被她一筷子戳到脸,却还傻乎乎的说‘谢谢’。 萧红被逗乐,指着他问乔微凉:“你上哪儿找的这么个逗比?” “不……不是微凉找我,是……是我找她!” 安若柏站起来说,摇摇晃晃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乔微凉面前,包间虽然铺了地毯,可这么直挺挺的跪下去还是疼的。 萧红笑得更欢:“你这是行的哪门子的大礼?把她当你妈了?” 安若柏没理会萧红说的,打了个酒嗝,恭恭敬敬的给乔微凉磕了个头。 “上辈子是我傻,错信了坏人,对不起,微凉,这辈子我一定好好做人。” “我不行了,我要被他笑得胃抽筋了……”萧红捂着肚子一个劲的拍桌子,她没想到安若柏醉了会是这副德性。 还上辈子这辈子,看多了吧? “别闹。”安若柏不满的嘟囔,萧红强迫自己压制住声音,安若柏又给乔微凉磕了个头:“微凉,你是个好人,上辈子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想帮我一把,临了也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现在我给你补上。” “……” 说完,眼看这人还要继续磕,乔微凉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安若柏就摇摇晃晃的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可没力气翻身了,索性不动了,嘴上却还不停的说话。 “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我知道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幸好,这辈子已经不一样了……”安若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乔微凉对他的疯言疯语已经表示习惯,撑着下巴对萧红道:“不用理他,脑回路和我们不太一样。” 萧红笑笑,不置可否,从兜里拿出一包烟:“要么?” “不。” 乔微凉拒绝,萧红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白烟,然而最终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乔微凉挑眉,呛住了,不常抽。 萧红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继续抽着,眉头皱起,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杯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微凉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直到一根烟到尽头,萧红才把烟头摁掉,哑着声音开口:“我有过一段情史,和林御城,这次的节目我可以不……”参加。 “还爱他么?” 乔微凉问,目光清冽,并不觉得惊讶。 今天在车上,萧红就说过她有过一段情史,所以乔微凉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萧红会这么快说出来。 萧红和林御城,似乎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林御城是林氏大公子,上有家族企业继承,下有林淮这么个弟拖着,一直以来都是青年才俊的形象,如果不是这次赞助《无险不欢》这个节目,乔微凉都觉得他和这个圈子永远没有交集。 有这样一段过去,乔微凉本应该劝萧红放弃这次节目的,可当萧红主动提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还爱他么? 多幼稚可笑的问题,她是不是也喝醉了? 萧红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多可笑,她摇晃着杯子,眼神飘忽,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过了许久,就在乔微凉抵不住醉意要睡过去的时候,萧红低低的笑起,表情落寞:“不过是少不更事罢了,哪里算得上爱?” “哦,我知道了。” 乔微凉平淡的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去结账,顺便叫服务生帮忙叫代驾把他们送回去。 拉开门,走廊上更明亮的灯光洒进来,乔微凉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灯光,步子停顿了一下,身后传来女人嗤笑的呢喃:“喂,真的不怕我给你找麻烦么?” “怕的话,你就不找麻烦了么?” 萧红娇笑出声,难得碰到这么个聪明人啊。 付了账,没一会儿,代驾就来了。 何帆的酒醒的差不多,乔微凉让他和萧红阮凌一辆车,到了打电话,至于阮清和安若柏就直接扔给代驾师傅,还特别说只用送到公司楼下就好了,等他们酒醒了自己会上去。 安排完这些,乔微凉在对面超市买了一瓶水拿在手里,在路上慢悠悠的走。 夜风很凉,不过她很喜欢自己一个人这样待着,好像什么都不用管。 低头数着自己的步数,耳边突然传来小孩子的惊呼:“乔姨!有车!” 身后是摩托车的轰鸣,乔微凉下意识的往旁边跑了两步,摩托车急速驶过她身边,带起一阵寒风。 还未站定,乔微凉的瞳孔紧缩,殷红的血染了她的眸。 ------------ 074 乔微凉,你是不是有病? 摩托车早已消失无踪,这个时间路上人很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没有反应。 乔微凉飞快的跑过去,感觉心脏好像要跳出喉咙来一样。 “小笙,别害怕,乔姨在这里呢,哪里痛告诉乔姨。” 乔微凉尽量镇定的说,跪在莫笙旁边,不敢轻易动他。 鲜红的血液早已浸湿一大片,莫笙呆呆的,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张了张嘴,莫笙懂事的安慰:“乔姨,我没事,你别哭。” “乔姨不哭,你别动,乔姨这就打电话叫医生。” 乔微凉努力扯出一抹笑回答,拿出手机,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死死地咬住下唇,刺痛传来才勉强冷静下来。 “喂,你好,这里是西岩区银石广场,有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刚刚被摩托车撞倒在地,麻烦你们尽快来救救他。”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莫笙突然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乔微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坠入冰窖,没有知觉,脑子也无法继续思考,只能拿出纸巾小心的擦拭,不停地说着话:“小笙,没事的,有乔姨在,不会有事的……” 话没说完,突然被人推到一边,周涵一脸阴沉的瞪着乔微凉:“你对小笙做了什么!?” “妈……妈……” 莫笙低唤,周涵看见莫笙身边的血迹,看见他苍白的脸,也跪在地上,动作飞快的拉开他的衣服拉链,趴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 “小笙别害怕,妈妈在这儿,妈妈是医生,小笙不会有事的。” 周涵的声音打着颤,莫笙是她的一切,如果莫笙有什么事,她绝对会崩溃。 乔微凉从地上爬起来,小声的说:“我不清楚小笙的伤势,没敢动他,刚刚已经打了120,他刚刚是被摩托车撞倒的,如果可以动的话,你抱着他,我们这就打车去医院。” 乔微凉说完走近了一步,周涵情绪崩溃,仰头冲乔微凉怒吼:“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他!难道你还嫌害他不够惨?” 她的眼神是极为仇恨的,好像乔微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乔微凉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样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今晚的事,她的确难辞其咎。 可周涵的恨,明显不止来源于此。 乔微凉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会引来周涵这样刻骨的恨意。 救护车很快来了,周涵快速的和他们说着什么,然后莫笙被小心的放上担架抬上车。 周涵跟着起来,大约是跪得太久,她踉跄了一下。 乔微凉下意识的想扶她,手被周涵拍开,低吼着说了声:“滚。” 救护车离开,乔微凉还站在原地没动,身体冻得发僵,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银色晖豪在她面前停下,男人皱眉看着她,这样失魂落魄,真的很不像乔微凉。 “你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 男人淡漠的问,声音平缓,算不上多关切,却像一把钥匙,‘喀’的一声让乔微凉的意识运转起来。 看了一会儿男人的脸,乔微凉冲到车边,笃定的问:“刚刚有人骑摩托车要撞我,你知道是什么人是不是?” 因为受了惊吓,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气息并不平稳,语气肯定得好像已经知道他这几天做了什么。 季臻下车,抓着她的胳膊问:“你受伤了?” “没有。”乔微凉挥开季臻的手,不容他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表情太过执拗,季臻只能正面回答:“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真的不知道么? 还是只是他的伪装? 如果不是他招惹的麻烦,那还会是谁? 关家的人?还是……顾纪生? 头痛起来,乔微凉索性也不去想了,绕过季臻上车:“去医院。” 乔微凉和季臻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周涵一个人坐在外面,脸埋在腿上,肩膀瑟瑟发抖着,孤独又无助。 乔微凉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周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心里很乱,恍惚间又回到多年前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鲜血,消毒水,急救,以及从急救室出来医生疲惫而无情的宣告。 乔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个。为什么是尽力了,而不是成功了? 心脏‘砰砰’跳着,慌乱到无处安放。 季臻站在那里看了周涵半天才认出她是上次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人,她似乎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所以,在急救室的是那个小孩子? 脸沉了沉,季臻转身走到楼梯转角,拿出手机拨通牧钊的电话。 “先生。” “查一下最近这几天太太的行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着她。” “是。” “多派两个人和牧原一起看着小姐。” “是。” 吩咐完,季臻正准备挂电话,牧钊犹豫的声音传来:“对了,先生……” “还有什么事?” “一周前,小姐账户上转出了三十万,给那个叫肖默轩的男人。” 肖默轩……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季臻眼眸危险的眯起,沉沉的怒气散漫开来:“找几个人告诉他,有些钱,不是他该花的,拍几张照片拿给季善,让她想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先生。” 挂断电话,季臻眸底的戾气还未完全消散,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刚刚站定,急救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拉下口罩,是许诺。 “左腿腿骨骨折,身体多处擦伤,有轻微脑震荡,内脏受损不算严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孩子年纪比较小,很容易有术后感染导致并发症,还需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幸好,孩子没事。 乔微凉松了口气,身体瘫软下来,力气好像都被抽空,这才发现,后背早已紧张得被汗水濡湿。 周涵听见也松了口气,莫笙被推出来,周涵立刻冲上去抓着莫笙的手贴在自己嘴边亲了亲,看见他发白的唇,眼眶一红,眼泪就砸下来。 “小笙,是妈妈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才害你受这样的哭。” 周涵自责的说,声音沙哑得厉害,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季臻的目光落在莫笙身上,上次病房里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现在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安静得像没有生气的娃娃。 眉头微皱,季臻掀眸看向许诺:“给这孩子最好的治疗,所有费用,由我承担。” 由他承担? 周涵眼神复杂的看着季臻,刚要拒绝,莫笙小声的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在呢,小笙别害怕,妈妈会一直陪着小笙的……” 周涵赶紧低头和莫笙说话,很快进了病房。 “你们没事就走吧,医院床位紧张,没有多余的地方腾给你们。” 许诺揉着眉心赶人,连续做了两场手术,他已经累得不行,没有功夫再应对其他。 乔微凉低头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这个时候,周涵是不会让她进去看莫笙的。 她不是医生,干巴巴的杵在这里也没用。 想到这里,乔微凉起身离开,季臻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一路回到别墅都没有说话。 洗了澡出来,季臻还在打电话,表情不太好,乔微凉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等季臻打完电话问:“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你先睡吧。” “哦。” 乖顺的盖好被子躺在床上,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刚酝酿出一点睡意,身后就贴上男人滚烫的胸膛,带着同样的沐浴露味道。 男人的手不客气的搭在她腰上,隔着睡裙捏了一下:“睡了?” “没有。” 乔微凉老实回答,按住那只作乱的手。 男人湿热的气息扑在耳廓,他们的身体完美的贴合着,彼此的温度相融,心跳相叩,明明亲密无间,却生不出一丝暧昧。 “在愧疚自责?” 季臻翻转掌心与乔微凉十指相扣,温声问,声音平和,抚平乔微凉心底最后一丝动荡不安。 “是,如果今天我不让开,小笙不会出事。” 小笙? 季臻反应了一下,才把这个称呼和医院里那个小孩子联系起来。 “避开危险,是人的本能。” 男人把放在她腰上的手收回,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有些笨拙,像不熟练地安慰。 动了动脑袋,避开这偶然的温柔,乔微凉低低的开口:“季臻,我的本能,让我想躲得离你远远的。” 今晚的事,乔微凉不相信和这个男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从那次跳车回来之后,莫名其妙的跟踪,到这男人突然当众承认她季太太的身份,再到今晚的惊险刺激。 一切,都像是一个连环的迷局,她看不透这后面隐藏着什么。 季臻的手又回到她腰上,紧紧握着她的腰,半晌才开口:“今晚只是个意外。” 意外? 这样的意外为什么没有发生在季善身上? 为什么回来之后,就把她推出来,顶着季太太的名号站在风口浪尖? 乔微凉不傻,她能看出这男人在拿她做幌子。 可是,却还是想要抓着这一丝半点虚假的温柔不放。 只是,这温柔如刀,一不留神就会致命。 “那天你到底拿了什么?” 乔微凉嘴里的‘那天’,是他们跳车那天,在景区遇到季臻那天。 季臻受了伤,还能把那东西随身携带,东西必定不大。后来他们跳车落入景区水库,然后被送进了医院。 乔微凉不知道那东西防不防水,不过从季臻的反应来看,那东西很重要,并且被他保存下来了。 “是一个芯片,里面有季如海的一些犯罪证据。” 季臻轻描淡写的回答,乔微凉盯着黑暗,心底一沉。 如果那里面仅仅只是季如海的罪证,季臻应该早就把它公诸于众,扳倒季如海,而不是这么久都没有行动。 而且,季如海虽然掌握着季氏,现在的实力不一定比季臻强到哪儿去,他怎么会和季臻硬碰硬? 除非,那芯片里还有别的东西。 “芯片现在不在你手上?” 乔微凉问,刚问完,腰被季臻狠狠掐了一下,然后是男人阴冷的警告:“刚刚的话,你最好咽进肚子里。” 竟然……真的不在。 “季臻,我们离婚吧,说真的,和安然活着比起来,爱你实在微不足道。”乔微凉认真地说。 之前她就说过,她怕死,她承认季臻是这么多年唯一让她动心的男人,可这还不足以成为她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理由。 她自私,爱自己胜过爱他千百倍,所以‘离婚’二字,说起来一点也不困难。 腰上那只手揽得更紧,然后肩上一疼,是季臻咬了她一口,力气不算小,有刺痛感,不过没有破皮。 然后乔微凉听见男人带着火气的保证:“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只是保证她不会出事,却并没有保证像今晚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还真是会钻字眼呢。 凉凉的一笑,乔微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难怪之前的合同续约没有期限,看来这男人是打定主意要把她捆在身边共患难了。 只是危急关头,靠不靠得住,又得另说。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出点事就手足无措的女孩儿,既然躲不掉,就该想办法自保。 一夜无梦,第二天乔微凉醒得很早,刚动了一下,季臻就醒了,下意识的收紧手臂。 感觉到背后还有一个人,乔微凉转过身来,搂着季臻的脖子吻上去,直到这男人气喘吁吁的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乔微凉又笑容灿烂的抵住他的胸膛:“老公,早。” “乔微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早上的时候不要惹火?” 哪里需要惹,光是抱着她一个晚上,就足以让他上火的了,更何况这女人还妖精一样的撩? 感受到男人某个部位的蓬勃生机,乔微凉笑得不怀好意,理所当然的回答:“老公,在危机没有解除之前,我拒绝履行夫妻义务。” 季臻压着乔微凉,眼睛狭长的眯成一条缝,紧绷绷的审视着她。 只是睡了一觉,这女人就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被看得久了,乔微凉伸手挡住季臻的眼睛:“老公,意淫的时候不用看着我。” “……” 翻身下床,季臻直接去了浴室,出来的时候,乔微凉已经换好衣服。 今天她穿着一条深蓝色中裙,裙子是棉绒的,下面是肉色加绒丝袜,外面则搭着一件长款米色风衣。 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侧,显得休闲随意,又不失时尚。 见他出来,乔微凉扬扬手里的两套衣服问:“今天想穿哪套?我觉得这套马甲不错,搭上黑色风衣,不管什么场合都可以穿……”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最多的对话,她帮他打造形象,打理一切,他只需要负责帅就好了。 时光好像又回到最初的时候,她谋划着想要走进他心里,坐稳季太太的位置。 可某些让人不喜欢的疏离,已经在他们中间滋生,尽管她竭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切照旧。 季臻知道昨晚的对话意味着什么,他宁愿这个女人对他冷眼相待,跟他耍小性子,也不愿意看见她这个样子。 好像他所有的利用,她都心甘情愿。 “乔微凉。” 季臻走近,拿过她推荐的那套衣服,然后扣住她的下巴,冷冷的说了句:“不许笑。” “……” 这男人有毛病吧?她笑碍着他事了? 拍开季臻的手,乔微凉拿了包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对了,老公,如果你今天有时间的话,去医院看看小笙吧,毕竟他也算是被我们无辜连累的。” 她用了‘我们’两个字,已经很明白的表明她的立场,她和他在同一条阵线上。 “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季臻直接脱了睡袍换衣服,强健有力的身体展露无遗。 乔微凉痞痞的吹了声口哨离开。 她很清楚周涵并不想看见自己,所以也没打算凑过去找气受。 既然这男人是麻烦制造者,去探望一下也无可厚非。 打车到公司的时候还早,照例先浏览一下最新新闻。 热搜第一个竟然是肖默轩,搜出来满满一页,标题都差不多。 A大才子崭露头角,将接演著名导演新戏首挑大梁! 点进去看了眼,竟然是赵元导演的新戏《乱世英豪》,这部电影取材于经典的武侠,从一个反派角色入手,似乎要通过深入的情感剖析和悲惨的假设背景将这个人物洗白。 在这部武侠的书迷中,期待值还是颇高的。 肖默轩居然能拿到这部戏的男一号,乔微凉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他。 她原本只是想推他一把,让他尝尝甜头,然后再教教他做人不要太过分,没想到这人顺势往上爬的能力竟然这么强。 关掉网页,乔微凉拨通何帆的电话。 “酒醒了吗?” “醒了,昨晚不好意思,微凉姐。”何帆闷闷的回答,他其实很少出去应酬,就算要喝酒也只喝一点,昨晚没吃饭又喝得太猛,所以才会一杯倒。 “把小白那个视频发出去,两个小时后发出通稿,明天早上把小白受伤的照片发出去,赵董如果打电话过来,直接转接给我。” “好。” 挂断电话,乔微凉又起身去公司员工宿舍,直接问宿管要了钥匙开门,里面的人果然很没有睡相的抱团睡在一起。 乔微凉到洗衣台拿了盆敲了两下,两个人跟诈尸一样跳起来。 阮清虽然迷糊,不过动作很快,一把撸下自己的T恤把安若柏兜头罩住,然后挡在安若柏面前,打量周围的情况,看清是乔微凉,阮清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又烧着脸去拿裤子。 他和安若柏现在就只穿着一条内裤,形象实在不怎么雅观。 安若柏差点没被阮清那件酒气十足的T恤熏晕过去,扒拉下来,看见乔微凉,嗷的一嗓子跳到床上:“你怎么进来的?” 声音是宿醉后惯有的沙哑,倒是多了几分男人味。 乔微凉把盆扔到一边,轻飘飘的扔下一句:“十分钟,我在外面等你们。”顺手拉上门,里面一阵兵荒马乱,很快,阮清和安若柏就收拾好出来。 因为时间很紧,安若柏身上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灰色衬衣,下面则是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脚上瞪着黑色凉拖。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天桥要饭么?” 乔微凉幽幽的问,表情严肃得如同教导主任。 安若柏被她看得头皮发麻,阮清站在一边都觉得亚历山大,赶紧又把安若柏推回屋里。 乔微凉站在门外不疾不徐的开口:“一个艺人,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个人形象,无论你是在睡觉还是偷情,只要踏出房间,最基本的,就是保证你的着装能见人!衣品如人品,不求奢华,但一定要得体!” 一段话说完,安若柏和阮清再次出来。 这一次,他在衬衣外面加了一件圆领修身打底衫,只露出衬衣领子,下面则是一条黑色韩版修身长裤,脚下蹬着一双黑色英伦休闲鞋。 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扒拉了两下,加上宿醉后的些许疲倦,给人一丝沧桑感,却更加容易吸引人。 “先就这样吧,去公司前台拍张照。” “啊?为什么?是入职仪式么?”安若柏下意识的问,阮清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直接拉走。 到了前台,安若柏负责凹造型,阮清负责拍照,乔微凉对照片只有一个要求:懵。 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安若柏的确是懵的,可惜阮清没有抓拍到这个瞬间,后来两人就在傻逼的路上越走越远。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拍好,乔微凉皱眉走过去走到阮清旁边,安若柏绷直身体,以为乔微凉要骂人。 “安若柏。” 安若柏屏住呼吸,等着被训。 “肖默轩昨晚找我说愿意被我潜规则。” “……” 乔微凉的话像一道雷,准确无误的劈在安若柏头上,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表情怔愣,眼底满是震惊,还带着一丝受伤,像突然被主人抛弃的宠物狗。 乔微凉迅速抬手抓拍到这一瞬间,阮清也跟着一顿拍,可拍完之后,安若柏还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乔微凉低头翻着照片,最终选择了其中一张,把其余的都删掉。 做完这些,安若柏才低声开口,声音苦涩:“那……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已婚?”乔微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转身上楼。 阮清被安若柏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逗得一乐,一巴掌呼在他胳膊上:“懵了吧,这是为了让你早点拍完故意说的你也信啊,你以为什么狗尾巴草都能进我们微凉的眼?” “……” 安若柏呆呆的跟着阮清一起去吃早饭,快走到食堂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要我照片做什么?当屏保么?” 阮清:“……” 这孩砸的脑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回到办公室,乔微凉先点开一个专门的动漫网站,在网站首页的横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醒目的推送:拓村穿越现实了!谁来告诉我,不是我眼瞎! 鼠标点击这个标题,视频弹出来。 熟悉的原动漫主题曲响起,弹幕立刻疯了。 嗷嗷嗷,还是熟悉的音乐,还是熟悉的画面,老郭酸菜牛肉面! 拓村拓村拓村!!!重要的人名喊三遍! 我大井田的后援队呢?燥起来!! 木一也很帅啊!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前面那个说酸菜牛肉面的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 音乐结束,高杰饰演的井田一马当先,带球过人,肖默轩想挡,没拦住,安若柏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夺过高杰手里的篮球。 消失了三秒的弹幕再次沸腾起来。 卧槽!什么呀,这不是那啥运动鞋的广告吗? 拓村,这是我家拓村! 天啦噜!是真的人啊!!! 卧槽!拓村附体么? 接下来的时间,镜头一直在安若柏和高杰两个人之间来回切换,无论是运球的动作,还是奔跑的动作,两个人都做得很好,镜头捕捉到的画面也很有紧张感,加上剪辑十分适宜的背景音乐,这个广告几乎可以当成一个微篮球电影来看。 “翼铎出世,谁与争锋!” 直到广告词响起,大家才回过神来,原来这特么是个广告! 看完视频,下拉,下面已经有上千条评论: 此生只爱拓村:啊啊啊!男神,我男神真的活着啊! 不服来战:牛逼!这人是拓村转世吧! 来就来:楼上你说错了,二十年前出的漫画,十年前出的动漫,拓村顶多四十,没死呢。 木一党在此:二楼说的是真的吗?已经二十年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昨天。 拓村最帅:明显这个广告要拍得有逼格一点,翼铎高层是眼瞎么?怎么用了之前那条? 一言不合就耍帅:楼上太天真了,你以为有才华就可以在圈里发光发热么?还得像我这样帅,并且有背景才行! 每天被自己帅醒:呵呵…… …… 简单看了几条评论,刷新,评论数已经翻了几倍,乔微凉又打开几个动漫交流吧看了看,漫迷的反应都很不错,一致认为安若柏更像拓村。 关掉网页,搜索肖默轩,基本搜索结果没变,只是在底端有一篇不起眼的文章,标题为:真假拓村来袭,其中有何猫腻? 有时候,有的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如果放任不管,后果可能是不可想象的。 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里,也可以激起千层浪。 乔微凉点开文章,文章字数不多,大多是安若柏和肖默轩两个的对比照。 都是他们拍广告时的照片,没有刻意美化,也没有刻意丑化,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孰高孰低。 文章字里行间没有恶意,似乎完全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两个异曲同工的广告,可处处都在引导读者联想这背后的关系。 看完整篇文章,乔微凉顺手点了个赞才关掉网页,何帆的文字功底似乎又提升不少。 刚关掉网页,手机响了,扫了眼来电显示,是赵董。 等手机响了三下,乔微凉才接电话,客套的打招呼:“喂,赵董,好久不见。” 赵云嵩的心情显然不那么美妙,怒气冲冲的质问:“乔微凉,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生气?之前可是一口一个‘小乔’叫得好好的呢。 “赵董这是什么话?我们与贵公司不是一直合作愉快么?” “合作愉快?哼!”赵云嵩冷哼一声,重重的拍桌:“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我不爱管,但不代表我没有能力管,把那个艺人给我封杀掉。” 他嘴里的‘那个艺人’自然是安若柏,不可能是肖默轩。 听他这自信的语气,乔微凉差点笑出声来,他以为这事他不爱管就不管,爱管的时候就一定管得动? 圣庭和翼铎的确是合作关系,可合作伙伴并不止翼铎一个,甚至可以说不差这一个。 赵云嵩说话是有点分量,但还不至于到可以说封杀谁就封杀谁的地步。 当然,这话乔微凉是不会说出来的。 “赵董何必动怒,我们是合作互惠的关系,我怎么会做有损翼铎的事?”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我叫板,不该换掉你手下的艺人?” 赵云嵩气咻咻的问,声音大得恨不得把天花板震下来。 听到这里,乔微凉明白,他无非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觉得没脸罢了。 “赵董,圈里是铁打的上司流水的艺人,我就是病糊涂了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艺人得罪你对吧?” 乔微凉笑着问,语气柔柔,有理有据,赵云嵩也平静下来,不过语气还是很强硬:“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赵董,好的艺人需要炒作,好的产品同样需要营销。拿到这个广告的授权你花了很大的代价吧?” 这句话戳到赵云嵩的痛点,广告取材于经典动漫,当初谈授权都谈了快一年,为了买断,出的价更是高得他差点怄出一口老血来。 “赵董,这个广告是翼铎最大的优势,但如果仅凭广告本身,是绝对无法让你回本的,只有把这个广告当成事件,做成话题,吸引关注度,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赵董再让人做几套活动策划配合新闻动态的话,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吧?” 利弊乔微凉分析了,路也明确指出来了,赵云嵩是个在商场打滚数十年的商人,他比谁都更清楚乔微凉刚刚说的是对是错,也更明白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小乔啊,默轩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么?” 称呼的变换让乔微凉明了,赵云嵩已经被她说服了。 只是乔微凉没想到,明白利弊之后,赵云嵩竟然还想着拉肖默轩一把。 能让一只老狐狸在利益面前还想着的人,不会太简单。 保险起见,乔微凉谨慎的开口:“赵董,冒昧问一句,肖默轩和你是亲戚关系吗?” “不是亲戚关系,不过也快成一家人了,这么跟你说吧,他是我准女婿。”赵云嵩乐呵呵的说,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一丝骄傲。 “……” 这个时候,她应该恭喜赵董找了个‘好女婿’么? “赵董……” “小乔啊,默轩是年轻人,刚入行,不太懂规矩,你看在赵叔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一般计较,这个月25号也就是你们年轻人爱过的圣诞节,他们就举行婚礼,正好还差个伴娘,如果小乔你有时间的话来一趟,赵叔给你包大红包,欣儿大着肚子,有你在旁边照看着,也妥当些。” “……” 呵呵…… 乔微凉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她之前主观判断肖默轩不像个好人,还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武断,可这会儿,只觉得这人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赵董的好意我知道了,可是我已经结过婚了,伴娘还是另请别人吧。” “那有时间我叫上默轩我们一起吃个饭,时间地点你来定?” “赵董,你也知道,年底是我们最忙的时候,上次我还欠赵董一顿饭,等过完年,有时间了,我再做东给赵董赔罪吧。” 乔微凉拒绝得干脆,却又让人找不到错处,赵云嵩只能叹着气道:“你这丫头,脾气还是这样倔。” “晚辈自知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赵董多多包涵。” 似笑非笑的说完,乔微凉挂断电话,心底有股火气在窜。 这老狐狸精明一辈子还能被这么个人渣蒙了眼?如果乔微凉没记错的话,那赵雨欣是这老狐狸的掌上明珠吧? 划开手机,登录季臻官V,乔微凉把之前给安若柏拍的那张照片上传,又上传了一张季臻的照片。 季臻这张照片是乔微凉之前偷怕的,男人站在别墅的花园里,身上只穿着浴袍,晨曦洒在他身上,如同镀了一层金光。 当时乔微凉是蹲着的,照片只有季臻肩膀以上的部分,晨曦将他的轮廓描摹,美好得有些不真实,他微微仰头看天,唇角罕见的勾起极浅淡的笑意。 这样的季臻,收敛了一切冷硬,柔和得不像话。 而安若柏在照片里,看上去则有些呆,表情愣愣的,眼底是震惊和一丝受伤,让人忍不住对这个大男孩产生心疼。 确定这两张照片没什么问题,乔微凉又编辑了一句话:刚刚在公司遇见一个很不着调的……新人? 点击发布,几乎是立刻的,一大波评论涌现出来。 非季不嫁:卧槽!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公竟然发了私照! 季臻是我老公:你们这些小婊砸都离我老公的照片远点!信不信老娘分分钟砍人! 吻我:啊,我想成为一道光好亲吻男神的脸庞,我想成为呼吸侵入男神的肺腑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明天我要嫁给季臻:@吻我我只想成为男神的平角裤。 看完热门评论,乔微凉刷新,评论已经刷到好几千,在大家跪舔完男神之后,终于……炸了! 对于一个出道以后几乎零绯闻,官V从来只发布行程和宣布新作,除了剧照从来不发生活照的艺人,突然有一天发了自己的私照和一个男人的照片,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老司机:男神旁边蠢萌蠢萌的汉纸是肿么回事? 麻雀要上天:卧槽!男神身边不是应该出现一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妹纸么?不过这个汉纸颜值也好高肿么破? 一遇季臻误终生:这个汉纸的眼神好曲折,我要用我的波涛去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黑粉飘过:作为一个忠实的黑粉,我必须认真严肃的提醒你们,这是男神出柜的征兆。 …… 简单看了一眼众粉丝天马行空的评论,乔微凉果断退出微博,然后手机就响了,接通,殷席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乔微凉,你帮你男人出柜了?” “最迟明年年初,季臻就会息影,如果不趁现在把安若柏推上去,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乔微凉冷静的分析,电话那头,殷席唇角勾起薄凉的笑。 连自己老公都能利用,这女人,果然能不断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没头没尾,殷席又挂断电话。 到下午的时候,安若柏三个字已经一跃上了热搜,霸占前三。 热搜第一:安若柏是季臻的人? 热搜第二:安若柏有季臻做靠山,竟然还被抢了广告? 热搜第三:安若柏是谁? 下班的时候,乔微凉被安若柏堵在办公室门口:“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知道?” 乔微凉反问,安若柏噎了一下,他知道乔微凉这是在帮他炒作,可是就不能换个话题么? 一开始的底气早就消失无踪,安若柏软了声问:“什么时候能澄清?” “根本没有的事,如果你想澄清,我可以帮你召开记者发布会。” 乔微凉说着,绕过安若柏走进电梯。 “……” 为什么感觉这女人在生什么人的气? 一路回到别墅,乔微凉先洗了澡换了睡衣才下楼叫外卖,电视开着,放着娱乐新闻,刚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别墅的门就被踹开,季善怒不可遏的冲进来:“乔微凉,你是不是有病!” ------------ 075 给太太账上打一百万 乔微凉轻飘飘的看了季善一眼,回到沙发坐下,温吞吞的喝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季善冲到乔微凉面前,扔了一沓照片在茶几上:“你什么意思?跟我哥告黑状?” 乔微凉放下水杯,捡起其中一张照片查看。 照片拍的远景,由近及远,新买的白色塔纳被砸得惨不忍睹,上面还残留着几个凌乱的脚印,塔纳上方是一幢五层楼高的旧居民区,五楼临街的窗户被砸烂,蓝色窗帘可怜兮兮的挂在上面迎风飘荡。 这样的场景,莫名让乔微凉联想到高利贷催债。 又翻了翻其他照片,从室内到室外,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稀碎。不过所有照片里都没有人,至少说明只是砸了东西,没有砸人。 “看着这些照片你高兴得意了?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得着吗?”一声声质问完,季善眼眶红了,哥哥不帮她,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眼泪在眼睛里打了两个转,季善软了声:“你喜欢我哥,就能逼着他娶你,凭什么又这样对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有错吗? 如果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也许是有的吧。 把照片扔回茶几,乔微凉淡淡的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信,可以直接打电话问你哥。” “你……” 季善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低头看见来电显示,她的眼睛亮起来。 不用看,乔微凉都知道是肖默轩打来的电话。 季善接起电话,正好门铃响了,乔微凉开门让外卖小哥进来。 今天她没什么食欲,只要了一个黄瓜皮蛋粥,特别让店家附送些泡菜。 打开饭盒,粥的香气扑鼻而来,泡菜看上去爽嫩可口,乔微凉难得被勾起几分食欲。 尝了一口,粥熬得香浓软糯,味道很好,泡菜也格外的爽脆。 微微眯眼,感受食物的香醇在舌尖绽放。 “默轩,对不起,我替我哥向你道歉。” 不远处季善急切的说着,声音闷闷的,明明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还一个劲的鞠躬认错。 这样的认错态度,可比面对她哥的时候好多了。 “季善,我们分手吧,如果要用我的梦想作为代价成全我们的爱,我宁愿放手,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男人虚假的声音传来,一字不落的卷入乔微凉的耳朵,唇角不由勾起冷笑。 这男人除了要钱,说两句漂亮话,给过什么? “默轩,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用你的梦想作为代价?是不是我哥又做了什么?” 季善紧张的问,偏过头狐疑的盯着乔微凉,乔微凉也不躲,任由她看着。 “你现在跟我装傻?如果不是那个姓乔的贱女人设计害我,我都已经拿到男一号的机会了!季小姐,你身份尊贵,我高攀不起!” 肖默轩咬牙切齿的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那嘟嘟的忙音,震得季善回不过神来,连忙回拨过去,却已经被拉进黑名单! 对此,乔微凉丝毫不觉得意外,被逼到这个份上,肖默轩除了甩了季善,抱紧赵云嵩这个大腿,别无他法。 几次电话打不通,季善终于放弃,仔细思考肖默轩刚刚说过的话,看着乔微凉问:“你为什么要陷害默轩?” “说陷害,是要有证据的,你有吗?” 乔微凉淡定的反问,继续吃饭,今天的粥不错,明天还可以叫这家的。 “我哥管我,我可以理解,他是怕我遇人不淑。”季善深吸一口气说,乔微凉挑眉,原来她懂这个道理啊,随即又听见季善质问:“可是乔微凉,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嫂子了?” 吃完最后一口粥,乔微凉擦擦嘴,笑出声来:“不,在我心里,我们非亲非故,你硬要往火坑里跳,我没有义务拦着。”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默轩!?”季善追问,她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乔微凉还有什么动机和肖默轩过不去。 这一声问,倒真是情意绵绵。 乔微凉原本打算直接上楼休息,又停下来。 “这个圈子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他既然要玩游戏,就要付得起代价,这……就是这个圈子里的规矩!” 季善不傻,听乔微凉这样说,隐隐猜出肖默轩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现在季臻不帮她,季善只能放软语气:“微凉,我知道默轩有些自傲,他其实很有才华的,你能不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 是啊,没点才华,怎么可以把两个女孩骗得团团转?也许,还不止两个。 “季善,你真的喜欢他?” 乔微凉问,语气轻柔,少了之前的疏离,季善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回答:“喜欢,也许你和我哥都觉得我不可理喻。可是我已经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和主张,默轩不是我第一次喜欢的男生,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我……” “喜欢到不介意他和别人结婚,甘愿没名没分,顶着骂名跟着他?” 季善的话被乔微凉无情的截断,季善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乔微凉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是却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什么叫不介意他和别人结婚? 默轩说过会爱她一辈子,会给她最完美的婚礼,他怎么会和别人结婚呢? 骗子! 这个女人是个大骗子!她一定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能相信她的话!绝对不能! “12月25号,他会和翼铎董事长的独女赵雨欣举办婚礼。” 不可能!这几年的圣诞节,都是默轩陪她过的,他怎么会选在这一天成为别人的丈夫!? 季善本能的后退一步,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听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 见季善退缩,乔微凉拿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摆在季善面前晃了晃:“需要亲自向赵董求证吗?” 不要!这女人就是想看自己难堪!她相信默轩,不需要做这么无聊的事! 这么想着,季善扑向乔微凉,抢过手机扔到一边。 手机在地板上滑行一段距离,屏幕黑下去。 紧接着劲风袭来,乔微凉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一截手腕,睁眼,季善恼羞成怒的脸近在咫尺。 右手被抓住,季善反手还要给乔微凉一巴掌。 乔微凉冷冽的出声:“季善,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手僵在空中,季善被乔微凉眼底迸发出来的凌厉气势震住,愣在那里。 愣了两秒,季善反应过来,她有什么不敢的?这女人就知道吓唬她罢了! “试试就试试!” 季善说着,咬咬牙,手扬得更高,乔微凉抿唇,下意识的抬手去挡,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然后,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用力啊,乔微凉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半边脸火辣辣的,可并不觉得疼,反而是被抓住的手腕,那里好像有火在灼烧,痛得她险些掉下泪来。 “乔微凉,你敢动默轩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季善叫嚷着说,手再次扬起。 一巴掌怎么够?乔微凉对她做的一切,她都要还回去! 然而,这一巴掌还未落下,乔微凉突然松开她的右手,比她动作更快也更用力的还了她一巴掌。 “啪!” 极为响亮的一声,季善被打得踉跄一下跌倒在地上,她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女人竟然敢当着她哥哥的面打她! 乔微凉站起来,扭头看着季臻,刚刚那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手掌现在都是麻的。 “季臻,放手。” 乔微凉冷冷的说,语气生硬,不带一丝感情。 季臻抓着她的手不仅没放,反而更用力。 地上的凉意侵入身体,季善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脸站起来尖叫:“哥!这个女人刚刚打了我一巴掌!连爸爸都没打过我!你怎么能让她打我!” 季善的情绪很激动,上次季臻打她一巴掌对她的冲击已经够大了,现在乔微凉又给了她一巴掌,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季臻没理会季善,眸光微转,落在茶几上的照片上,立刻明白季善今天回来是做什么的, 季臻一脚踢翻一个凳子:“怎么,这次教训还不够,你希望下次照片里出现那个人?” 声音冷肃森然,季善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有预感,她已经完全惹怒哥哥了。 可是,她现在脑子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对。 心跳得很快,季善握拳,扑通一声跪在季臻面前。 “哥,钱的确是我给的,就当做是我给他的分手费不行吗?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再去见他,哥你放过他好不好?” 季善哭着质问,字字真切。 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恐怕连乔微凉都会忍不住动容。 可惜…… 只是个编织得很漂亮的谎言罢了。 “他的努力,就是说些花言巧语,骗女人上他的床吧?” 乔微凉讥讽的开口,要她在这里安静的听季善对那个叫肖默轩的男人歌功颂德,她做不到。 “乔微凉,你满口胡言乱语!” 听见这话,季善比听见别人说她还要激动,想要扑上来打乔微凉,被季臻一个眼神冻得不敢轻举妄动。 乔微凉却是毫不在意,同情的看着她问:“那男人花了多长的时间就骗到你的身子了?三个月?一个月还是……一周?” 季善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乔微凉,这个女人说话怎么可以这么直白这么毒! 季臻浑身的气场一变,伸手掐住季善的脸颊,眼神阴鹜得好像要杀人饮血:“他动你了?” 季善吓得瑟瑟发抖,这不是她哥哥,这是个恶魔! “没有没有,哥,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季善尖叫着回答,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一直很疼爱她的哥哥要站在这个女人身边这样逼她? 听到这个回答,乔微凉脸上的同情少了些,幽幽的道:“幸好,你还不用去堕胎。” “啊!!” 季善失控的尖叫,她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冲动的跑回来?为什么要听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 如果没有被这么直白的揭穿,她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季善那一声尖叫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声音几乎要震碎乔微凉的耳膜,因为一只手被季臻抓着,乔微凉只能捂住一边耳朵。 不过,下一秒,季善就因为情绪太激动晕了过去,眼看要摔倒,季臻这才松开乔微凉接住季善,却又在第一时间回头看着乔微凉,眸光沉沉,乔微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给林淮打电话,让他到别墅来。” 这命令的语气,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乔微凉没意见,摸了季臻的手机就给林淮打了电话,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捡起来。 手机没什么事,屏幕上连条裂痕都没有。 把桌上的一次性碗筷扔进垃圾桶,乔微凉准备上楼洗漱,手腕再次被抓住,这一次,乔微凉直接甩开了。 季臻没有料到乔微凉的反应会这么大,手僵在空中。 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拉开。 眼前的女人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肩侧,挡住大半容颜,却挡不住她高高肿起的左脸。 季臻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刚进屋的时候,只看见季善和乔微凉在对峙,乔微凉抬手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想着要保护季善。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在他心里,季善似乎还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背后,甜甜的叫他‘哥哥’的小女孩儿,而乔微凉在他看来,一直是个强大的存在。 因为习惯她的坚强,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似乎她永远都不会受伤。 季善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季臻承认,他是心疼的,甚至是后悔的。 “季臻,我累了。” 乔微凉没有和他闹,只是放软了语气,疲惫的开口。 季臻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叫乔微凉的女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她累了。 比任何软侬的撒娇祈求都要来得让人心疼。 沉默半晌,等不到他的回应,乔微凉直接转身上楼,这一次,季臻没有拦她。 乔微凉想,她是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再把时间精力耗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季善说除了爸爸,从来都没有挨过打。 乔微凉其实很想回一句:谁不是呢? 季善该备受疼爱,她乔微凉就活该受气? 脸上那一巴掌乔微凉是还回去了,可心里那一巴掌,还不回去。 乔微凉不相信,季臻在抓住她手腕的时候,抓不住季善的手。 乔微凉可以安慰自己他今天是误会她要打季善,可季臻不瞎,季善的手扬得比她还高,他不可能看不见。 洗漱完,乔微凉照例在脸上敷了面膜,今天是竹炭,凉凉的面膜敷在脸上,终于将那火辣辣的感觉逼退了些。 放上轻音乐,乔微凉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没多久,她听见林淮进屋的声音,嘴里不满的抱怨着。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能把他叫出来急诊,除了季臻也没谁了。 过了一会儿,有咚咚的上楼声,乔微凉刚睁开眼睛看向门口,下一刻耳边便炸开林淮的惊呼:“我的妈呀!” 林淮甩开门掉头就跑,没跑两步又跑回来:“你大晚上扮鬼做什么?” 没理会他,乔微凉去浴室把脸洗了,出来,这人竟然还没走,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屋里的陈设。 看见她的脸,林淮脱口而出:“你和季善那丫头打架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确定要赖在一个已婚妇女的卧室不走?” “……” 要不是楼下那个男人威逼利诱,他才不想上来好吗!! 坐在化妆镜前往脸上涂了一层精华液,乔微凉作势就要躺到床上睡觉,林淮连忙拦住乔微凉,从兜里拿了个鸡蛋塞进她手里,鸡蛋还是热乎乎的,有些烫手。 “拿去敷敷,不然明天肯定消不了肿。” 目光在鸡蛋上停滞了几秒,乔微凉温吞吞的开口:“哦,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被乔微凉满不在乎的态度一噎,林淮差点摔门而去,但是一想到楼下那男人反常的状态,又硬生生停下脚步。 跑到门边看了看,确定季臻在楼下没上来,林淮连忙把门虚掩着跑回乔微凉面前,压低声音,做贼般问:“你和他吵架了?” “林二少,和有夫之妇共处一室,掩着门好像不太好吧?” 乔微凉坐到床上,似笑非笑的问,声音还提高了两个度。 林淮惊出一身冷汗,他是看出来了,这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好好和他说话。 “我跟你说,楼下那男人看上去冷酷,可护短得紧。这么多年,谁要是敢动他妹一根手指头,他绝对不会轻饶谁,你就是脸肿了,季善可还在楼下屋里躺着呢,这男人还让我上来给你送煮鸡蛋,乔微凉,你要是真想跟他过一辈子,就见好就收。” “依林二少之见,我现在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乔微凉笑着问,林淮没直接回答,哼哼了两声。 在他看来,男欢女爱就那么回事,男人可以宠女人,但女人应该晓得分寸,耍小性子可以,但耍过头了就不好了。 捏着手里的蛋转了两圈,乔微凉猛地抬手把蛋扔出去。 鸡蛋几乎是擦着林淮的脸庞飞过去,哐当一声砸在窗户上,摔得稀碎,林淮一脸惊悚的看着乔微凉,卧室的门被踹开,季臻冲进来。 乔微凉一拉被子把自己裹进去,完全不理会屋里的两个大活人。 “卧槽,丫刚刚是想谋杀我啊……呜呜……” 林淮的惊叹还没发表完,就被季臻拖走了。 到了楼下,林淮从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准备扒季臻衣服,被季臻一个眼刀子制止住,无声的质问:干嘛? “我看看你丫是不是生病了,竟然容忍这女人给你摆脸色看!”林淮说着把听诊器丢到一边,双腿盘着坐在沙发上,又抱着茶几上的果盘吃个不停。 医院再好,果然还是没有家里好啊。 坐了一会儿,季臻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这里没事了,走吧。” “卧槽,三更半夜的,你就这么让我走?” 吐掉嘴里的苹果核,林淮一脸幽怨的瞪着季臻,这男人敢不敢再没人性一点?卸磨杀驴也太快了吧? 季臻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安排哪里不对,扬眉:“还要我把你扔出去?” “……” 把脚上的皮鞋一踢,再麻利的把身上的裤子一扒,林淮撒欢似的跑上楼,进了乔微凉隔壁的房间:“爷的圣驾今儿就歇在这里了!” “……” 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季臻才压住火气没追上去把这个二货从楼上扔下去。 回到卧室,乔微凉似乎已经睡着了。 去浴室洗了澡上床,被子被这女人裹得严严实实,扯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季臻坐在床上无声的看着她,女人的眼睫毛眨了眨,她没有睡着,他能看出来,却并未捅破。 她的脸肿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清醒时的目光。 坐了好半天,季臻起身去了书房,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 回拨过去,男人厚重的低笑响起:“只花了三年时间就把季氏夺回来,真有本事,不愧是我季如海的侄子。” “花了十年时间才得到的东西,我以为你会守得很牢,原来……也不过如此。” 季臻回以低笑,话里带着某些嘲讽,准确无误的传达到电话那端。 那边沉默了一下,只剩下低低的喘气声,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怒气。 季臻也不着急,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烟,也不点燃,就夹在手里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冷风吹进来,皮肤本能的战栗,意识却因为这冷清醒起来,甚至是兴奋躁动。 过了一会儿,季如海咬着牙警告:“上次你拿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最好赶紧把它交出来,不然……” “叔叔。” 季臻出声,那端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嘴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个称呼了,生涩得紧。 季如海大概也被季臻这一声‘叔叔’惊住,一时没回过神来。 “父亲去世的头天晚上,我在他的病房带到凌晨2点才走,可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他是头天晚上10点停止心跳的,谁让医生给出假的死亡证明,我们都心知肚明吧。” 季臻说完笑了一声,那笑似乎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又好像,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无端的狂妄,却又有狂妄的资本。 “你以为你父亲是我害死的?” 季如海问,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辩驳,季臻眼底笑意更深,指尖一弹,那根烟在空中划了个弧度消失不见。 “是不是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说完这句话,季臻挂断电话。 夜已经深了,可睡意全无,索性拨通另外一个号码,响了七八声,电话终于接起,男人韫怒的带着浓厚睡意的声音传来:“你最好给我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 “林少,我要定制一条手链,价格你开。” “季臻,你脑子有病吧?” 林御城骂了一句,然后季臻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穿衣服起床了,然后是哗啦的纸张声还有铅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想要什么款式?简约还是奢华?材质要什么样的,尺寸……” “图纸我明天给你。” “喀!” 似乎是铅笔被折断的声音,片刻后季臻听见林御城夹着几分痛苦的低骂:“靠!你要自己设计!?” 季臻似乎看见电话那头的男人因为太过震惊,而被铅笔断屑扎到手的画面,心情愉悦了些。 “最迟三天,我要看见成品。” 听出他语气里的笑意,林御城很不爽的吐出一个字:“滚!” 再次安静下来,季臻打开台灯,拿出A4纸开始认真的在上面描摹。 这对季臻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从一生下来,他就拥有优渥的成长环境,天赋也不错,所以想要什么,都能很容易的得到。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得意的。 从来,都是别人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由他挑选。 只有这一次,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他似乎惹恼了那个叫乔微凉的女人。 不管是习惯,还是出于别的什么,他不希望被她讨厌。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了讨一个人欢心,而不知疲惫的做一件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季臻还是不得不正视现在的自己,他……在试图讨乔微凉的欢心。 夜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别墅二楼书房的灯,整整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乔微凉就醒了,不过等她洗漱完出来才发现,似乎她才是醒得最晚的。 林淮顶着黑眼圈在客厅游荡,季善了无生机的坐在沙发上,厨房里不出意外的是那男人在做早饭。 乔微凉今天穿了一身两件套,黑色毛衣外面搭着咖啡色背心裙,裙子是包臀设计,勾勒出姣好的腰线,下面是黑色打底丝袜,脚上是一双只有五公分的坡跟小皮鞋,看上去知性又优雅。 “卧槽!我昨晚就说让你敷一下脸,你看你现在这样怎么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家暴了呢!” 林淮夸张的大喊,乔微凉没什么反应,径直下楼,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带上,挡住红肿的脸。 季臻端着煎蛋出来,睨了林淮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有事要先出门。” 看也没看桌上的煎蛋,乔微凉转身就走,男人不容拒绝的命令:“先吃饭。” “好。” 乔微凉没犹豫,绕过林淮拉开椅子坐下,脸上还带着一丝笑,看上去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季臻心底却是一滞,他宁愿这女人跟他发脾气,也不想看见她言听计从。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乔微凉敛了笑,垂头坐在那里。 季臻只觉得有股无名火在胸口乱窜,瞪着林淮:“站着做什么?” “自家人,我不客气,这就坐……”林淮打着哈哈准备坐下,被季臻拎进厨房帮忙拿碗筷。 出来的时候,乔微凉把口罩取了,虽然刻意用头发挡了一些,可脸上的红肿很明显,甚至能依稀看出手指印来。 早餐很简单,煎蛋、面包、热牛奶,味道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 闷不做声的吃了三个煎蛋,乔微凉放下筷子,喝完自己的那杯牛奶,她饱了。 擦了嘴,乔微凉坐在那里没动,很明显是在等季臻发话。 “去车库等我。” “哦。” 应了一声,起身去车库,靠在银色晖豪上发了会儿呆,季善急匆匆的跑过来。 她的眼睛一片红肿,面色看上去很憔悴,昨晚肯定哭了一晚,不过这和乔微凉没什么关系。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喜欢上那样的男人?” 季善主动开口问,乔微凉全当做没听见,拿出手机刷新闻,经过一晚的发酵,安若柏的热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肖默轩,十分钟前,何帆把安若柏受伤住院的照片上传,还有那天在球场和肖默轩扭打在一起的照片。 这一次,只是发图,并没有附加任何的推送文章,相信凭借广大网民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会根据这些照片,得出一些很有意思的结论。 乔微凉看手机看得专注,季善觉得有些尴尬,可瞟了眼乔微凉手机上的内容,又鼓起勇气继续。 “我知道他在你们眼里可能不是个好人,上次哥打了他之后,我就发现,他可能不止在和我一个人交往,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即便过去的一切只是他为了哄骗我编织的谎言,我也没办法说不爱就不爱,毕竟,他给了我一个看上去很美好的梦不是吗?” 季善小声的说,眼角又溢出泪来。 “他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最完美的一面,是我最理想的另一半,我没办法一下子把他从我心里剔除,纵然他不久之后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也一样。” 季善抬手擦掉眼泪,可眼泪又立刻冒出来,无法断绝。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肩膀轻微的颤动着,泪水在下巴处汇成小溪,无声的砸在地上。 “我知道这在你看来会很幼稚可笑,可是微凉,可不可以求你放过他?他骗了我,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可我也不希望我爱过的人,颠沛流离。” 爱过,虽不能相濡以沫,也希望彼此好过。 这愿望很简单,也很真诚。 乔微凉的注意力早就没在手机上,丢给季善一张湿巾纸,冷笑:“你未免太瞧得起我,作为翼铎董事长的乘龙快婿,云城有三分之一的地界他都可以横着走,哪里会沦落到颠沛流离的下场?” 季善被乔微凉这话说得一愣,眼底闪过受伤,随即又自我安慰:“这样也好。” 也好。 他有自己漂亮的妻子,也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 她的爱,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笑话,她却很庆幸,没有造成他的负担和伤害。 乔微凉从来都认为感情没有错与对,可无论高调还是平凡,至少应该是真诚的。 乔微凉没有看轻肖默轩的意思,他可以有理想,她只是不耻他的手段。 靠玩弄感情和暗伤他人上位,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 安静的站了一会儿,乔微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上车坐到副驾驶,低头给自己系安全带,抬头不妨对上男人不满的目光。 “……” 难道是她系安全带的姿势不对? 瞪了她半天,季臻扭头看向后座的季善:“过了年就走,有些事,你应该清楚后果。” 这是警告,亦是威胁。 这次,最疼爱她的哥哥,将那些隐藏的狠厉手段都展示在她面前,她该学乖的。 擦干眼泪,季善平静的保证:“哥,我知道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不会再这样的。” 对季善的转变,季臻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油门一踩,车子飞快的蹿出去。 明明圣庭和C大同方向,并且要近很多,可经过公司的时候,季臻完全没有要刹一脚的意思,直接把车开到C大,先把季善送回宿舍,然后开车出来。 安静的坐了十几分钟后,乔微凉可以肯定,这男人是在漫无目的的闲逛。 皱紧眉头,乔微凉不耐烦的开口:“我时间很紧,麻烦旁边停车让我下去。” 这女人,对他连个称呼都没有了? 季臻没停车,反而落了锁。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呵! 绕了这么大一圈他就是为了和她说话?堂堂季少什么时候也无聊到这种地步了? “你是我老公,我怎么可能不和你说话?想聊什么?”乔微凉问着,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秒表,认真地说:“一小时一千,不足一小时按一小时算,现在开始计费。” 这女人说话存心要把人噎死是不是? 季臻只觉得胸口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好得很,这女人现在说话都要跟他计费了! 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给太太账上打一百万,对,就是现在。”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银行短信提醒,一大串‘0’映入乔微凉的视线。 “……” 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钱既然已经收到了,乔微凉也不打算占便宜,关掉计时,打开计算器准备算这位金主到底买下了多少聊天时间。 “乔微凉,你给我算一个试试!” 男人暴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乔微凉动作顿了顿,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下了车,车门甩得震天响,同时还不忘锁门。 “……” 所以这一百万算他白砸给她的?她怎么不知道这男人有一言不合就砸钱的习惯? 在车里坐了半天也不见季臻回来,乔微凉开始认真打量车里的构造,思索着破窗而出的可能性有多大。 放下椅背,爬到车后座,半靠着一侧车门,刚抬起脚准备试试车窗的厚实度,车门被打开了,乔微凉差点没一脚踹在季臻脸上。 刚想收回脚,季臻一把抓住乔微凉的脚踝,轻轻一拉,同时俯身进来,便压在乔微凉身上,狭小的空间,气氛暧昧起来。 “乔微凉,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季臻怒气沉沉的开口,他才离开多久,这女人就想把车拆了! “我只是试试这玻璃牢不牢固,还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乔微凉淡淡的说,脸有些发烫,有种搞破坏被抓了个现行的错觉。 季臻差点被乔微凉的说辞气得笑起来,试试玻璃牢不牢固?需要她用脚去试?忘记自己的脚前不久才扭伤过了? “昨晚你跟善善说了什么?” 季臻转移话题,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繁华路段,但也是大马路上,车门还没有关,他们这姿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很纯洁的聊天。 虽然季臻已经打算息影,可乔微凉并不想再上一次娱乐头条。 双手撑在男人的胸膛,试图拉开一点距离:“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些她该知道的事罢了,我上班快迟到了。” “呵……” 季臻笑了一声,为她拙劣的借口。 做了他三年经纪人,他哪里不知道她的工作时间和地点是自由的? 感觉到自己处于被动状态,乔微凉有些恼怒,揪住季臻的衣领仰头就狠狠咬住他的下巴,这一口一点都没留情,硬是尝到血腥味她才松口。 “老公,想在车上最好先关上门,我还没有被围观的不良嗜好。” 季臻的眸底猛地刮起风暴,黑压压的一片,逼得乔微凉不敢直视他的眼。 沉默一会儿,乔微凉松开季臻的衣领,放松身体躺在车后座,眼睛闭着,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 这女人还真是知道怎样才更能激怒他! 咬着牙生了会儿气,季臻从衣兜里拿出一盒软膏,挤了点在指尖,轻轻点在乔微凉脸上。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乔微凉睁开眼,眼底满是诧异和疑惑,季臻不由加大力度,冷笑:“怎么,很失望?放心,季太太,以后总是有机会尝试的,到时候不要哭着求饶才好。” 听见这话,乔微凉眼底的诧异退去,目光很是微妙的落在男人腰部以下。 无声的询问:你行吗? “……” ------------ 076 择日不如撞日 被乔微凉的眼神一激,季臻差点没直接把人拆骨剥皮吞入腹中。 这女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迅速抹好药膏,季臻退出去摔上车门,这次没走,上了驾驶座驱车到圣庭,下车后,不由分说的揽着乔微凉吻了一通才放她上去。 在办公室坐了十分钟,刚浏览完娱乐八卦,门就被敲响,然后,一大波火红的玫瑰将办公室填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还有放不下的,就在办公室外面摆了好几圈。 不知道的大概以为她把办公室改成玫瑰花店做开业庆典吧。 送花的领队笑容灿烂的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乔微凉:“乔小姐,这是季先生送你的一千三百一四十朵玫瑰,象征一生一世,请你签收一下。” “……” 面无表情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领队立刻一把抢了过去,开玩笑,这哪里是签收单,尼玛这就是实打实的支票好吗! 这样的土豪买家,请给他来一打! 送花的人迅速撤退,乔微凉看着自个儿办公室的红色海洋,有些头疼,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花,耳边炸开阮清的惊呼:“我的天,不行不行,我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回头,就看见阮清捂着眼睛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乔微凉走过去把他拉进茶水间。 “没事了,找我有什么事?” 听见乔微凉的声音,阮清的手指先裂开一条缝,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一点红色才松开爪子,松了口气,尼玛刚刚那一眼吓得他冷汗都出来了好吗! “最近有几个晚会邀约,本市的圣诞晚会、网络直播的跨年晚会和云果TV的春节联欢晚会,都是邀请季哥还有萧红的,微凉姐你一直没来,电话都打到殷总那里去了,殷总让你尽快处理好。” 阮清没敢说,其实殷席的原话是:如果再让我接到一个骚扰电话,就让乔微凉滚蛋! 乔微凉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那男人当时的表情有多暴怒,不想接这些电话直接关机不就好了?反正就算留着以前的号码,24小时开机,那个人,也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 要乔微凉现在在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是不可能的了,她直接去了阮清的办公室。 坐下之后,看见阮清办公桌上的相册,乔微凉抬头问:“关喆的新片签售会是今天下午吗?” “是。” 阮清回答,不由得惆怅起来,也不知道关喆这次的唱片销量会怎么样,他那个人性子又拧,就愿意闷头做音乐,上个节目也瞎说什么大实话,没有综艺感,有才华也被他自个儿给埋没了。 他这个经纪人啊,也是操碎了心,白头发都不知道要长多少。 “让人把我办公室的玫瑰拉到签售会会场去,到场的粉丝一人送一朵,送完为止,给最后一名粉丝特别优待,让何帆帮忙写个宣传稿发出去,应该还来得及,他这次的唱片主旋律不是情伤治愈系么?标题就用‘与爱相约一生一世’之类的就行。” 乔微凉淡淡的说,阮清脑子有些不灵光。 当初殷席本来一开始是想让乔微凉带关喆的,可关喆倔啊,签约前列了十条准则,归纳为一个意思就是:我只要最纯粹的音乐,不要虚假的炒作和营销。 这特立独行的作风,乔微凉当然不肯能带他,后来关喆一直不温不火,阮清明着暗着求了乔微凉好几次,她都没有出手帮忙。 所以,这会儿乔微凉说出这样的提议,阮清就自然而然的当机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谢了乔微凉一句,就欢天喜地的跑去找人搬玫瑰花了。 耳边清净下来,乔微凉用阮清办公室的电脑登录自己的邮箱,里面果然有十几个邮件邀约,一一点开仔细阅读。 本市的圣诞晚会,到场的多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圈里多少人盼着能上台表演一次,运气好还能来个春风一度然后直上云霄,运气不好,也能结识几个大人物。 除了春晚,其他的晚会,看上去噱头大,分量重,实际上就没那么大的价值了。 这样的一场晚会,可以说是众星云集,除了大牌中的大牌能够得到更多的镜头和主持人的采访,其他人也就只能表演完自己的节目离开,只能刷刷存在感,还比不了上一次好一点的综艺节目。 挨着回复邮件,乔微凉帮季臻接了春晚,这是主流媒体的一年一度的重头戏,能上这里,是对一个艺人在圈里的地位和影响力的认可,其传播力和影响力也远非一般晚会所能及。 除此之外,乔微凉也帮萧红接了三个晚会。 上次的写真是萧红在慕天的时候接下的工作,拍完之后,就算正式交接完成。 明年年初《无险不欢》的拍摄录制工作就会开始,在此之前,乔微凉不打算再帮萧红接其他工作。 近年来,慕天帮萧红接了不少剧本,可没一个好的,把萧红之前累积的人气都消费得差不多了,萧红现在在大多数观众心里,就是个高产低造的烂片王。 这个时候再帮她接戏,即便演得再好,也会受到之前的连累,还不如沉寂一段时间,等《无险不欢》播出之后,看看效果再说。 至于安若柏,趁着现在热度够,乔微凉会让他再拍一个广告,明年录制《无险不欢》的同时,再接几部戏,可以是戏份不多的配角,这样工作强度不会很大,等《无险不欢》播完及这些戏上映之后,好好宣传一番,再挑大梁正好。 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安排,乔微凉又分别给他们发了邮箱,告诉他们要排练的节目和演出时间。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了,乔微凉舒展手臂动动脖子,抬头,不妨对上男人明亮的眸光,他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热饮,懒懒的靠在门框上,神色悠然,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等乔微凉伸完懒腰,季臻走过来弯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忙完了?”声音难得的清润无害。 凑得近了,乔微凉闻到清淡的奶香,这男人竟然还是喝的热牛奶,真是会享受啊。 “有事么?我待会儿还要忙,就……” 刚想推脱,季臻晃晃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乔微凉刚刚发送给他的邮件。 “我想和你谈谈工作上的事。” “你不想出席?” 乔微凉问,季臻没有回答的意思,微微侧身让开,要她跟他出去的意思很明显。 罢了,这人能做出花一百万买她聊天时间的事,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幼稚又离谱的事。 备份了刚刚的资料,乔微凉删除留在阮清电脑上的东西,然后退出登录,关掉电脑,这样做只是职业习惯。 一起下楼上车,季臻开车带乔微凉去了附近一家中餐馆,和川云阁的麻辣不同,这家店环境清幽,以滋补养生的汤为招牌。 这次没等乔微凉,季臻直接做主点了个养胃粥,然后点了个山药羊肉汤、阿胶乌鸡汤还有个墨鱼黄豆炖猪蹄,眼看这人要点齐十全大补汤,乔微凉不得不开口打断:“汤已经够多了。” 季臻闻言合上菜谱,目光温灼的看着乔微凉。 没办法,乔微凉只得接过菜单点了个野山菌烧排骨还有一个蒜蓉烧牡蛎。 把菜单还给服务生,乔微凉感觉这顿饭能把她鼻血吃出来。 冷不丁补这么多,这男人也不怕虚不受补么? 等着上菜,服务生先端了一盅银耳汤上来暖胃,乔微凉喝了一口,汤熬得恰到好处,甜而不腻。 银耳香软嫩滑,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尝就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因为很喜欢,乔微凉喝了小半碗才停下来,一抬头就看见男人弯着细小弧度的眼眸。 他在笑,似乎是因为她现在的喜欢。 擦了擦嘴,乔微凉切入正题:“趁着菜还没上,谈吧。” 仅有的一丝笑意隐去,这女人,总是在这种时候显得不那么可爱。 “除了这次晚会,已经没有其他工作了?” “基本是这样,关于息影的发布会,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可以不参加。《帝煞》热播以后,明年应该会有几个颁奖典礼,当然到时也可以让人代领。” 说到代领,乔微凉脑海里浮现出殷席的脸,作为圣庭的总经理,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知道了,到时候提前告诉我,我会去。” 乔微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男人做事,总是有始有终的。 又坐了一会儿,服务生开始上菜,刚端进来两个汤,忽然听见一道欣喜地声音。 “季少,小乔,你们也在这儿吃饭?”说完,赵云嵩已经一脸欣喜地走进来。 赵云嵩今天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唐服,上面用金色绣着铜钱,看上去喜庆又精神,再看他笑开了的眉眼,多半是有什么喜事。 “赵总,好巧。” 乔微凉起身打招呼,季臻没有起来,坐在那里没动。 他今天是专门带乔微凉来这里吃饭的,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人,虽然他和乔微凉之间的气氛并不算多融洽,可突然被打断,还是觉得有几分不爽。 赵云嵩是老狐狸,自然能察觉到季臻的不悦,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下来。 “我记得小乔之前说过要做东请我吃顿饭是吧。” “……” 赵云嵩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这个话茬,乔微凉哪能不知道他的意图,正要找借口拒绝,赵云嵩就站起来朝门外招招手:“欣儿,默轩,就坐这里。” 乔微凉回头,就看见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肖默轩,以及挽着他胳膊的赵雨欣。 “小乔啊,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一起吃顿便饭,你不介意吧?”赵云嵩笑着问,乔微凉端起银耳喝了一口,摇头。 看来肖默轩是真的被逼急了,要不然赵云嵩也不会这么急着想和她吃这顿饭。 乔微凉在季臻的官V晒出安若柏的照片,一是想用季臻的人气帮他快速提高知名度,二就是想告诉其他人,安若柏是圣庭要重点栽培的人,也许是下一个季臻。 赵云嵩应该已经明白,肖默轩虽然是他的乘龙快婿,但安若柏背后也不是没有人。 在这种时候,肖默轩想要有出路,就只能想办法和乔微凉和解。 反正乔微凉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如果今天只有乔微凉一个人在这儿,这事可能她就顺水推舟翻过去了,可惜肖默轩的运气很不好,选在季臻也在的时候。 肖默轩进屋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乔微凉,表情有些微妙,然后才看见坐在乔微凉对面的季臻。 这男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双眼睛散发着冷厉的光芒,一寸寸从他身上刮过,最终落在赵雨欣挽着他的手臂上。 那目光像火一样灼热,肖默轩有些不自在的拿开赵雨欣的手,他的后背已经冒出冷汗,很想夺门而逃,可理智告诉他不行。 坐在这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就这么逃了,他可能真的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你是季臻?男神啊!我们可以合个影么?” 赵雨欣和季善差不多大,长相不算惊艳,有些娃娃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公主。 她拿出手机凑到季臻旁边准备自拍,季臻伸手拿掉她的手机扔到桌上:“我不喜欢和别人合照。”语气很强硬,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赵雨欣瞪着季臻,有些尴尬,赵云嵩连忙开口:“都快嫁人了,还拍什么照!坐下!” 被这么一吼,赵雨欣更不高兴了,抓过自己的手机就搂着肖默轩的脖子坐在他腿上。 季臻的眼眸危险的眯起,肖默轩不自觉挺直了背,喉咙有些发紧。 “要抱回家抱去!在外面像什么话!”赵云嵩气得想掀桌,要不是为了自家女儿,他何必为了个不知名的臭小子做到这种地步!? “这顿饭我不吃了!” 赵雨欣一跺脚跑出去,肖默轩也想跟着追出去,可赵云嵩把他叫住了。 “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今天当着小乔的面解释清楚!”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 肖默轩被季臻揍过,虽然不知道季臻是什么人,但也看得出他是个狠角色,他玩弄了人家妹妹的感情,脚踏两条船,这会儿只要季臻说一句,肖默轩就会永无翻身之日。 心脏急速跳动着,好像要从胸腔蹦出来,肖默轩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自救。 “乔小姐。” 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老老实实的称呼,声音紧绷着,赵云嵩还以为他拉不下脸,鼓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做错事认个错,不丢脸。”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肖默轩咬牙忽略季臻的目光,只看着乔微凉,诚恳的开口:“乔小姐,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抢你手下艺人的角色,也不该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请乔小姐高抬贵手。” 这一句‘不择手段’也不知道含了几个意思,竟然很是巧妙地把他之前做的一切都含糊过去。 按照常规来说,乔微凉这个时候该说几句场面话和解算了,可季臻的表情黑沉沉的,从骨子里透出不怒自威的冷厉。 擦了药,脸虽然已经消了肿,可那巴掌的滋味,乔微凉还没忘。 不打算掺和这事,乔微凉一脸无辜的笑笑:“我只是一介女流,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赵董,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说完拉开椅子走出包间。 包间外面的温度要低一些,乔微凉清醒了些,左右看看,往洗手间走去。 她和肖默轩没有直接恩怨,目前做的这些已经够了,至于季臻要为季善做到哪一步,乔微凉并不是很关心。 在洗手间刷了会儿新闻,肖默轩抢安若柏角色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还有热心的网友跳出来说他根本不是A大的学生,只拿到一个三流大学的文凭。 这件事不是乔微凉让人爆出来的,不过也能预料得到。 一个人要想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受人敬仰,就要承受住无数探究和质疑。 那天乔微凉已经提醒过肖默轩了,编织得再完美的谎言也不过是个谎言罢了,可他没听,还是把那精心伪造的华丽简历认了下来。 肖默轩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乔微凉先挖了坑,可坑是明晃晃摆着的,跳不跳,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 刷完新闻,乔微凉给何帆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再把话题往肖默轩身上引,只需要放出一些文章介绍安若柏就行,甚至连版面都不需要争取。 光是季臻官V那条微博,就够安若柏的人气噪一阵子了。 在这个圈子要捧一个人不难,难的是捧着捧着变成了捧杀。 现在安若柏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新人,风头太盛,反而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打完电话,估摸着季臻应该已经处理完事情了,乔微凉才出来,刚出来就碰见走道上的赵雨欣,看样子她是专程在这里等着的。 她今天扎着丸子头,身上是一件粉色蓬蓬裙,看上去很少女,根本看不出怀孕。 这会儿赵雨欣双手环胸站着,看着乔微凉的眼神很不友善,和之前的季善相差无几。 “是你吧。” 对视一会儿后,赵雨欣冷冷的问,乔微凉不知道她问的是那件事,索性沉默。 见乔微凉不说话,赵雨欣就当她是默认了,表情越发高傲:“我不管默轩之前跟你是什么关系,他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你最好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这语气,活脱脱就是正宫娘娘对外室的警告。 若是乔微凉真和肖默轩有点什么,听见这话可能还会有点生气,可作为一个旁观者,乔微凉只觉得可笑。 “赵小姐似乎早就知道他脚踏几只船的毛病?” “那又怎样?”赵雨欣满不在乎的反问,低头,目光柔和的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男人嘛,偶尔吃点野食算什么,反正最后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只有我!肖太太的位置也只有我!” “……” 乔微凉无话可说,心宽到这种地步,别说是个火坑,就是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她估计也能义无返顾的跳进去。 越过赵雨欣,乔微凉想回包间,被赵雨欣伸手抓住手臂,她的指甲有些长,涂着绿色亮片指甲油,隔着衣服乔微凉都感觉到有些肉疼,正要甩手走人,赵雨欣凑到她面前。 “默轩已经是我的男人了,你现在做的这些都是无济于事,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说完,赵雨欣得意的勾唇,松开乔微凉,优雅无比的离开。 乔微凉现在只想呵呵她一脸,那样的男人,倒贴钱给她她都觉得恶心。 回到包间,赵云嵩和肖默轩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地上有一把散架了的椅子,乔微凉看向季臻:“你又动手了?” 季臻翘起二郎腿,盛了一碗汤放到乔微凉面前,缓缓吐出五个字:“那种人,不配。” “哦。” 乔微凉应了一声,低头吃东西。 山药炖得很好,软糯香浓,比芋头多了两分甘甜。 乔微凉很少吃得这么养生滋补,虽然被刚刚那一出破坏了心情,但因为新鲜,食欲还可以,每一样菜都尝了一下,味道都挺不错。 乔微凉边吃边在心里想着年底可以带阮清他们来这里一起吃个年夜饭。 想到年夜饭,乔微凉思绪顿了顿,她似乎已经很多年没坐下来好好过个年了,要么在片场看季臻拍戏,要么在某个晚会后台猫着打电话和一些媒体人唠嗑。 不过,就算闲下来,一个人的年,其实也没什么好过的。 吃了饭,乔微凉以为季臻会把她送回公司,没想到这人直接开着车在绕城高速上跑了一圈,眼看要来第二圈,乔微凉开了口:“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季臻停下车,摇下窗子,冷风吹进来,然后乔微凉听见他问:“你想去哪儿?” “……” 绕了这么大圈,就是为了问她这句话? 知道这个时候说回公司也是没有用的,乔微凉看着窗外认真地思考。 在云城待了八年,她几乎跑遍了这里每一个角落,一时还真想不到特别想去的地方。 看见乔微凉在认真思考,季臻下车,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很有耐心的等着。 薄凉的唇,吞吐烟雾的样子,多了两分痞气。 乔微凉忽的就想起第一次看见季臻的时候,阳春三月的天,少年从围墙上面跳下来,嘴里叼着一根烟,校服松垮垮的搭在肩上,一路横冲直撞,活脱脱的不良少年。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乔微凉淡淡的开口:“去锦大吧。” “锦大?” 深吸两口,抽完一支烟,踩灭烟蒂,季臻坐进车里,伸手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又回头盯着乔微凉看:“你在锦大念过书?” 曾经有人这样评价:A大是巨星的摇篮,C大是艺术家的天堂,而锦大,是金钱霸主厮杀的战场。 能进锦大的,都是家里有经济实力的富家子弟,这些富家子弟身上的标签不是纨绔也不是花天酒地,而是睿智,他们进入这里,是作为家族产业的继承人的身份进去的,有些人一旦出来,便会掀起商业动荡。 季臻当初的同桌是林御城,这男人如今已经快让林氏坐上云城珠宝行业的头把交椅了。 “没有,就是想去看看。” 乔微凉简单的回答,她就算是顾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也和这里没什么关系。 季臻没有再问,直接开车去锦大。 锦大选址在本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商业大厦对面,写字楼一样的教学楼,办公区一样的教学环境,机房的电脑里,是全球金融实时监控,实践课是花最短的时间选择对面大厦里随便一家企业作为竞争对手实施攻击。 选择的竞争对手越强,攻击造成的损失越大,得分就越高,毕业后所能得到的商业盟友也就越多。 季臻直接把车开进学校,上课期间,只偶尔能看到几个人在闲逛,当然,这个学校本来就不指着学费过日子。 回到学校,季臻浑身的气息软了下来,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也不显得那么疏离,让人难以接近。 看着熟悉的校园,季臻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那些肆意的时光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的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身心都跟着舒展开来。 季臻回头想跟乔微凉说话,声音忽的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微凉已经落后了他几十步。 看见他转身,她愣了一下,随后继续慢吞吞的走着。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她身上,晕出一团浅淡的光晕,模糊了她的脸,季臻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是什么时候被落下的? 季臻回想了一下,竟一点都想不起。 他以为她一直安静的待在自己身边,以为她会跟上自己的步伐,以为无论何时,只要他回头,她都会在身后看着他。 可是直到刚刚季臻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 如果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有一天再回头,那个叫乔微凉的女人,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乔微凉并没有刻意的走得很慢,她很快就走到季臻面前。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话没说完,季臻用力抱住了她。 “乔微凉,你刚刚是故意的对不对?” 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不会一直在他身边等他回头。 乔微凉觉得莫名其妙,男人的步子和女人的步子本来就有差别,她不希望逼迫自己很匆忙的去追逐季臻的步伐,会给她一种季臻在遛狗的即视感。 没得到乔微凉的回答,季臻也没继续追问,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乔微凉,自然而然的抓住她的手往前走。 这一次,他的步子放慢了很多。 乔微凉看得出他在刻意迁就她的速度,可被那温暖掌心包裹的手,还是忍不住想要抽离。 她不想在刚刚陷进去的时候,再次被一巴掌打醒。 手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季臻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让她动弹不得。 “季……” 刚说了一句话,男人转过身来,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累了?想让我抱你走?”说着就要弯腰,乔微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没再挣扎:“不用。” 在学校简单的逛了一圈,差不多花了两个多小时,中午吃那点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腿也有些发酸,回到车上,乔微凉直接蹬了鞋子释放自己的脚。 “很累?” 季臻问着手已经伸出来要抓乔微凉的脚,乔微凉一惊,兔子般从副驾驶蹿到车后座,还不忘说一句:“我没事!” 看她一副紧张防备的模样,季臻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笑,也就真的笑出了声。 笑完之后,季臻认真的问:“乔微凉,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怕再一次被扔下,亦或者说怕再一次认清自己其实并不重要。 同样的亏,她吃过两次,不想再有第三次。 自顾自的揉了会儿脚,季臻还盯着她不放,乔微凉只得回了一句:“我不知道,季臻,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想再靠近了。 季臻沉默了一会儿才开车,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C大,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季善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牧原。 “哥。”季善柔柔的叫了一声,上车,目光落在乔微凉身上,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低唤一声:“微凉。” “嗯。” 乔微凉没在意,低头玩着手机。 季善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不过脸上没有泪痕,眼睛也消肿不少,至少比乔微凉想象中的状态要好很多。 “晚上想吃什么?” 季臻问,踩了油门,车子飞快的开出去。 车后座静悄悄的,乔微凉在专心的玩手机,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季善失神的看着乔微凉,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刚刚说的话。 季臻拧眉按了下喇叭,乔微凉头也没抬,扔出两个字:“随便。”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 这女人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没有直接开车回别墅,而是先开到了附近的超市。 “我去买菜。” 季臻扔下这么句话就关上车门,季善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季臻的背影很久没回过神来。 乔微凉没什么意外的,懒懒的靠着车窗玩手机,只是脑袋垂得久了,脖子有些酸痛。 把手机放回兜里,乔微凉动手给自己的颈部做按摩,脑袋有些晕,可能是供血不足了。 揉了一会儿,季善低低的开口,声音艰涩:“微凉,对不起。” 乔微凉动作一顿,上下打量了季善一会儿,见她表情真诚,是真心实意的道歉,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其实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季善打了乔微凉一巴掌,乔微凉又还了一巴掌,从本质上说,她们是两清的,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之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说完这话,季善松了口气,她是自小被娇养大的,低头认错这种事,基本没干过,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不过乔微凉的反应很平淡,照旧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打发她。 因为沉默,气氛尴尬起来,乔微凉不觉得有什么,季善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你是不是在生我哥的气?” “嗯。” 乔微凉坦然,这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那天也打了我一巴掌,我哥也没拦着,你凭什么生他的气?” 季善不自觉就拔高了声音,她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乔微凉道歉了,这女人也未免太拿乔了! 乔微凉继续捏着脖子没有搭话,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碍着谁了?凭什么就不能生气了? “我哥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做饭过,乔微凉,我哥在跟你示弱。” 所以呢?因为他示弱了,她就该满心欢喜的接受和原谅? 她看起来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季善,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追着你哥跑,所以他偶尔停下来的时候,我就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我……” 季善语塞,脸有些发烫,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就算她现在对乔微凉有了一定的改观,但从私心里讲,她还是认为在这段感情里,季臻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原因只有一个,乔微凉是那个先动心的人。 看穿季善的想法,乔微凉摇下车窗透了口气,胸口没那么闷了才低声开口:“我认同你之前说的感情没有是非对错,同样我也觉得它不分先后高低,没有人规定先爱上的人就要卑微一些,我有爱他的权利,也有不爱的自由,你哥会改变,是因为我值得。” 说到这里,乔微凉回头看向季善,撩了一缕头发抓在手里把玩,妩媚一笑:“而这些改变能不能让我继续爱他,决定权,在我。” 季善哑然,乔微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美,那种美不在于容貌和打扮,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坚韧。 她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去爱一个人,也可以收回。 她不会因为爱而委屈自己,当她觉得不值得的时候。 对话到此截止,没过一会儿,季臻就提着好几袋食物出来,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开车回别墅。 乔微凉照例先上楼洗澡,然后换了宽松的睡衣出来,季臻已经在厨房忙开了。 季善站在一边没事,帮忙做了个水果拼盘,然后端到茶几上。 见乔微凉没动,季善硬邦邦的开口:“不会做就算了,你不会连吃都不会吧?” 听见这话,乔微凉也没客气,盘腿坐在沙发上,叉起来就吃。 看她吃了,季善松了口气,坐到乔微凉旁边。 “微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哥的?” “不记得了。” 乔微凉咬着苹果回答,打开电视换台。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哥?” 季善继续八卦,现在稍微客观一点来看,她哥其实也算不上是多温柔的一个人,而且当初和乔微凉结婚的时候,刚刚被赶出季氏,落魄得不像话。 乔微凉为什么会想要和她哥结婚呢?这三年她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咽下嘴里的东西,乔微凉把木签丢进垃圾桶,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因为你哥长得帅。” “可是还有比我哥更帅的人啊。” 季善反驳,乔微凉掀眸定定的看着她,一直望进她眼睛里去,直看得她心虚的扭头避开乔微凉的眼睛。 是啊,还有比她哥更帅更有钱的人,乔微凉为什么要一直揪着她哥不放?无非就是因为喜欢因为爱,爱都爱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若是乔微凉一开始就说出这样的理由,季善一定会习惯性的嗤笑,乔微凉这样的女人也配谈爱? 可被乔微凉这样盯着,季善只觉得羞愧,为什么不配呢?她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不配? 看了一会儿,乔微凉移开目光,看完娱乐新闻,换到本市的财经频道。 季善刚松了口气,注意力又被正在播出的新闻吸引。 “……季氏将召开年终股东大会,据说季氏大量股权被神秘人购买,现任董事长季如海地位或将不保,本次股东大会将选出新的掌权人,后续发展,本台将持续追踪报道。” 听完新闻,季善有些恍惚,讷讷的问乔微凉:“我哥把季氏买回来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本来就是他的。” 乔微凉波澜不惊,余光落在厨房那个男人身上,他正一手抓着鱼,一手划拉着手机找菜谱,专注而认真。 只花了短短三年时间就拿回季氏,这样的男人,和她之间的差距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呢。 正想着,门铃响了,乔微凉觉得有些奇怪,今天没有点外卖,快递也都是放在大门保卫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 “我去开门。” 季善起身,乔微凉看着电视,却无法集中精神,有些慌乱不安,索性也跟着站起来往门口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男人冰凉的怒吼:“不许动!” 下意识的,乔微凉一个跃身扑倒季善。 “轰!” 巨大的冲击携着热浪和碎木板扑来…… ------------ 077 以宠她为乐 “乔微凉!乔微凉!……” 男人紧张的嘶吼将理智拉回,刚要回答,喉咙一阵刺痒,剧烈的咳嗽出声,这一咳嗽,乔微凉忍不住痛得闷哼一声。 背部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部复苏,好像被什么撕扯着要从身上剥离。 看见乔微凉醒过来,季臻镇定了些,冷静的和她说话:“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忍一下。” 季善还被她压在身下,脸上有细小的伤口,流着血,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她呆呆的看着乔微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乔微凉抬头看了眼门口,门被炸开了一个口子,两边墙壁上一片焦黑,离门近一点的地板都翘了起来,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味儿。 这比拍电影可真实多了。 没过一会儿,林淮飞奔而来,看见屋里的狼藉也吓了一跳。 “我靠!恐怖袭击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季臻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一字一句的低吼:“先救人!!” 被季臻的表情吓住,林淮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乔微凉,扭头冲外面吼:“都特么眼瞎!拿担架救人!” 这些人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可仅仅是被放上担架,乔微凉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刀子把她背上的肉一寸寸刮下来。 死死地咬着牙,却还是溢出两声痛呼,乔微凉忍不住伸手抓住林淮的衣服。 “放心,有我在,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我都把你拉回来。” 林淮拍着胸脯保证,眼睛没敢往乔微凉背上看。 乔微凉舔唇笑了一下,颤着声开口:“有没有麻醉药,先给我打一针,太疼了。”说完这句话,乔微凉的手忽的垂下,眼睛也紧紧的闭上。 季臻浑身的气息猛地一变,眼睛死死的盯着乔微凉,眸底满是震惊,还混杂着那么一丝……难过。 在场的人没敢再动,连呼吸都放轻。 林淮:“……” 这男人不会以为人已经死了吧? “那个……”林淮硬着头皮戳戳季臻的肩膀,然而这男人就跟木头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她应该是痛晕了,离死还早着呢,咱能先去医院……”么? 季臻突然回头,眼神阴鹜的盯着林淮,吓得他把最后一个字生生咽了回去,麻利的招呼其他人把乔微凉和季善抬上车,火速赶回医院。 乔微凉主要的伤在背部,看上去很吓人,但实际上并没有特别严重。 爆炸的冲击加上门板碎屑,在背上扎了几个洞,衣服着了火,虽然当时被季臻很快扑灭,不过后背还是有不小面积的烧伤,烧伤程度不算很重,也会痛一段时间。 从手术室出来,林淮已经把这话跟季臻解释了几百遍,可这男人还是一脸肃穆,浑身紧绷的坐在乔微凉的病床前,好像床上的女人,脆弱得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 被季臻这么一闹,林淮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倒不是怕乔微凉一个不小心死了,只是怕她稍微有个并发症什么的,季臻就会拆了医院。 乔微凉是在凌晨三四点醒过来的,与此同时一起苏醒的还有背部的神经末梢,轻轻吸了口冷气,一只手突然在她床头按了一下,几秒钟后,病房门被踹开,林淮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冲进来,紧张兮兮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醒了。” 男人低声陈述,声音嘶哑,像抽了十几包烟的样子。 林淮仔仔细细的给乔微凉做了检查,确定她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冲季臻道:“你丫能不能不要用这种随时要掐死我的眼神看着我?会影响我发挥的!手术很成功,这女人没事了!” 再被季臻这么看下去,林淮觉得自己能在乔微凉好起来之前先疯掉。 林淮吼完就想走,不妨白大褂被乔微凉抓着,动作又急,带着乔微凉一动,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林淮心里‘咯噔’一下,下一秒就被季臻抓着胳膊反剪在背后,腿弯被狠狠踹了一脚,直接被压着跪在了地上。 做了一台手术,又因为季臻的状态神经紧绷了一整晚,现在又整出这么一遭,林淮的少爷脾气终于爆发了。 “撒手!你丫有病给劳资去看精神科!” 季臻面色不好的松开手,想了想不放心,又把林淮往后面拎了些。 林淮脸都绿了,这人把他当什么了?就这么怕磕着碰着这女人? 知道和季臻没办法讲理,林淮气呼呼的瞪着乔微凉:“还有你,你没事拽我衣服做什么?” 乔微凉现在没办法顾及他满腔的怒气,刚刚那一下,她痛得冷汗都出来了。 她知道伤口应该不大,可在看不到的情况下,细微的伤痛都会被无限放大。 喘了两口气,感觉没那么疼了,乔微凉才开口问:“有止痛药没?” 声音打着颤,是真的很疼。 季臻的眼刀子立刻在林淮身上扎了几个血窟窿,好像他故意藏着止痛药不给乔微凉用一样。 林淮:“……” 这男人的脑子是被炸弹炸飞了吗? “药不能乱用,那玩意儿用多了会伤害神经的,烧伤烫伤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疼着,晚上睡觉注意不要翻身。” 林淮说完甩门出去,他怕再待下去,季臻能拿刀捅死他这个连止痛都搞不定的蹩脚医生。 病房里安静下来,季臻就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 “很疼?” 他问,脸绷得死死的,像古代闺秀绣花的绷子。 乔微凉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闷闷的回答:“嗯,很疼。” 疼得睡不着,宁愿像刚刚那样昏迷着才好。 季臻绷着脸站了半天,突然问了一句:“饿不饿?” “……” 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乔微凉根本没吃晚饭,这个点,的确该饿了,可是现在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吗?这人什么时候点亮了搞笑技能? 乔微凉不想回答,可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这下不用她说话,季臻就拿出手机打电话,通了之后只说了两个字:“等等。”然后就挂了。 “……” 不理会乔微凉微妙的目光,季臻走出病房,没一会儿便听见林淮暴躁的怒吼:“稀饭白粥米糊糊,糖白开吊着也死不了!”吼完是狂躁的关门声。 乔微凉有些发愣,刚刚这男人是去问林淮有什么要忌口的东西了? 没过一会儿,季臻回来了,门口站着牧钊,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气息有些喘,应该是刚刚跑过来的。 季臻接过保温盒把人关在外面,坐到病床前,打开保温盒,小米粥和玉米的香甜飘出来。 季臻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粥熬得浓稠糯香,轻易地就把食欲勾起来。 乔微凉刚要动手,就听见男人沙哑得如同历经数十年风霜的声音:“乔微凉,不要跟我说你手没断自己可以这样的话。” 说完,舀了一勺粥,吹了几下递到嘴边。 乔微凉张嘴吃下,温度刚刚好,滑入胃中,暖暖的很舒服。 其实季臻的动作有些笨拙,时不时会磕到乔微凉的牙齿,他本就没有伺候过人,给人喂饭大概也是第一次吧。 咳咳碰碰的吃完一碗粥,乔微凉脖子酸了。 伤在背上,她只能趴着,吃饭的时候一直仰着头,对脖子的考验很大。 吃了饭,乔微凉趴在枕头上努力酝酿睡意,可背上火辣辣的疼着,怎么也忽略不了。 “有人把爆炸视频上传到网上去了。” 季臻开口,拿了个平板放到乔微凉面前,修长的指尖一点,便出现一个半分钟左右的视频。 视频是从别墅外面拍的,位置选得很好,连别墅门口那个包装精巧的包裹都拍得很清楚,大约过了两三秒,包裹突然爆炸,只是一瞬间的事,门口便被炸开一个大洞,隐约可以看见季臻冲过来扑火。 乔微凉一时没看出那是什么,偏头问:“什么着了?” 男人的手猛地握紧,乔微凉甚至听到他的指节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他的腮帮咬得鼓起,下颚冷到极致,半晌吐出一个字:“你。” 乔微凉愣了楞,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才确定,季臻扑的,就是她身上的火。 视频很快结束,乔微凉习惯性的刷了刷新闻,头条果然是某当红艺人别墅发生爆炸,伤亡情况暂且不明,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甚至有的标题是:某当红艺人住宅爆炸,当场死亡! 乔微凉点开看了看,文章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就附了几张别墅被炸的照片,也就是博博眼球。 点了两个新闻,乔微凉不想看了,看着季臻问:“我手机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殷席应该会想一脚把她踹出去圣庭吧。 上一次是带着艺人跳车,这次是爆炸,她这个经纪人,也是有够不称职的。 季臻把手机拿给乔微凉,说了一句:“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乔微凉点头,她一开始也没打算要管,这些事,显然是超出她能力范围外的。 划开手机,乔微凉有些惊讶,发生这么大的事,手机上竟然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想了想,乔微凉给何帆打了个电话,刚接通,何帆就激动地喊了一声:“微凉姐!”然后没了声音。 “是我。” 乔微凉小声回答,电话那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应该是他不小心撞倒了什么东西,混乱间,乔微凉听见他欣喜的感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乔微凉的心软了又软。 原来,还有人是真心关心她的安危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何帆连忙咳嗽两声,跟乔微凉汇报工作。 “公司已经在官方平台发出消息辟谣,警方也会对这次事件介入调查,在事情真相出来之前,警方会安排人保护你和季哥的安全。” “好,我知道了,对了,殷总对这件事怎么看?” 何帆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殷总没说什么,但是许董半小时前发出通知,过两天要召开董事会。” 召开董事会?许琼难不成要把殷席踢出圣庭?会不会太小看了那男人一点?亦或者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把乔微凉赶出圣庭? 乔微凉想过离开圣庭的事,如果殷席现在肯放手,对乔微凉的影响并不大,只是要多花点力气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没事,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你和阮清最近辛苦点,时不时给萧红和安若柏写点花边新闻刷刷存在感就行,几场晚会的节目排练小心点,别出什么乱子,我估计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好,微凉姐,你注意休息,每天我会做个工作总结发到你邮箱。” “好。” 何帆做事,乔微凉向来是放心的。 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乔微凉又把头闷在枕头里。 痛! 就算刷新闻、打电话,也还是会觉得很痛。 “要不要喝点水?” 季臻问完,递了杯水到乔微凉嘴边,乔微凉看了眼,拧眉。 “不要,我怕一会儿要上厕所。” 光是这么躺着就已经够痛了,乔微凉很难想象自己要如何跨越从病床到卫生间短短十来步的距离。 季臻捏着杯子没动,乔微凉可以看出他握着杯子的手很用力,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乔微凉以为是自己拂了季臻头一回照顾人的热情,刚想勉为其难的喝一口,季臻就把杯子放回去,然后坐到乔微凉旁边,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看。 因为是背部烧伤,乔微凉只能趴在病床上,连被子都只能盖在腰部以下,上半身就那么晾在外面,好在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并不会觉得冷,可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乔微凉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我想睡会儿,你能出去么?” 闷声问着,乔微凉把身子压得更低,看见这男人眼底的血丝,就知道他一夜没睡,眼看天都快亮了,他难道就不去休息一会儿? 季臻坐得笔直,好像没听见乔微凉的话,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八岁那年,逃了第一次课。” “……” 季先生,作为一个伤患,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听你回忆那么久远的童年往事,你知道么? 显然季臻是不知道乔微凉内心的想法的。 他语气平稳的把自己从小到大自认为做得很出格的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逃课、打架、泡吧…… 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一般他说了个开头,乔微凉都能猜到结尾。 总的来说,季先生前面这小半辈子,相对其他纨绔子弟来说,过得还算中规中矩,除了被赶出季氏,娶了乔微凉,其他方面都很顺遂。 “季臻,我现在感觉很痛,心里很烦,算我求你,你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乔微凉终于忍不住打断季臻的话,她的语气不算好,表情也带着不耐烦。 季臻停下,目光如炬的看着她,唇抿成一条线,气氛尴尬起来。 乔微凉咬着牙不说话,这次爆炸明显不是冲着她去的,也就是说她是因为季臻才受的伤,现在她只是要求自己一个人待着,这男人杵着不走也就算了,难道还要她去哄着他?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季臻忽的开口:“我第一次的性幻想对象是个女孩儿。” 废话!难不成还能是男孩儿? 乔微凉心底反驳,不过下一刻就被雷得外焦里嫩。 这男人刚刚说什么?第一次的性幻想对象!? “……”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可以讨论这个的程度了?而且,这男人今晚的谈话欲望是不是太强了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乔微凉的兴趣被勾起来了,她兴冲冲的问:“是你的家教老师么?” “不是。”季臻否定,眉头狠狠抽动了一下,继续道:“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当时好像是在参加一个攀岩比赛,挂在搭好的岩壁上,看不清脸。” “……” 看不清脸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到乔微凉眼底的失望,季臻又加了一句:“但她腿很长,屁股很翘,身材很好。” “……” 长腿翘臀,能从季先生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这么久远而隐私的事,乔微凉很捧场的问了一句:“既然这么喜欢,你怎么没去找她?” “我找人打听过,她比赛完回去就退学了。” “……” 呼吸漏了一拍,乔微凉掀眸定定的看着季臻追问:“当时的比赛场地在哪儿?她在哪个学校念书?” “比赛是市教育局主办的,就在环球体育中心,她好像不在本市的学校读书。” 季臻仔细回想,但由于时间隔得太久,实在记不起那个学校的名字了。 乔微凉垂下眼眸,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心脏在胸腔‘砰砰’跳动着。 巧合吧,市里每两年都会举行一次这样的比赛,那么多参赛者,怎么可能恰好是她? “不过她当时好像破了纪录,11分11秒完成比赛。” 11分11秒。 砰!砰!砰! 乔微凉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彩色的泡泡包裹着,轻飘飘的,找不到一丝真实感。 每年有那么多人参赛,但不会每一个都会在参赛后就退学,也不会有人恰好以11分11秒的成绩打破记录。 乔微凉,原来在你对他心动的时候,他也恰好,对你有那么一点懵懂的喜欢。 只是阴差阳错,这喜欢终究变成往事,随着岁月流逝。 默默消化掉自己其实是季臻第一个撸管对象的事实,乔微凉侧头看着季臻,突然萌生出几分感动。 好像这么多年,不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还有着他不知情的挂念。 她爱他,他也对她动过心。 “季先生,没人告诉过你,最好不要当着自己的老婆夸别的女人么?”乔微凉勾着唇问,眉眼弯弯,看不出喜怒。 季臻的唇抿得更紧,眉头也跟着皱出几道褶子,然后乔微凉听见他问:“你想听什么?” “……” 所以他是故意留在这里跟自己说话帮忙转移注意力的? 乔微凉一头砸在枕头上,有种想一枕头闷死这男人的冲动。 为什么这人总是能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轻而易举的点燃她的希望? 努力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乔微凉认真地问:“季氏拿回来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这话,从来没人问过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给人一种思维缜密很有主见的错觉,家里长辈不会管他,季善依赖他,自从被赶出季氏以后,这种依赖更强。 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对未来有很明确的打算,只需要跟着他走就好了。 现在被乔微凉这么一问,季臻心里有些微怔。 夺回季氏之后,当然要好好管理着,毕竟公司有那么多员工还要养活。 季臻有信心能把公司做大做强,那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可并不是他想做的。 因为生于优渥,他对其他的事物没有特别执着的喜欢和追求,因为得到太容易,便不是那么在乎了。 他的未来似乎很简单,息影,掌权,重新做回那个呼风唤雨的‘季少’。 可,似乎少了些什么。 拧眉思索了一会儿,季臻反问:“你呢?” “我么?”乔微凉戳戳自己的鼻头,忽然想起很早以前,温颜也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她们是怎样筹划的呢? “等厌倦了圈里的事,可以开个咖啡厅,面积不用太大,两层楼,全部用落地窗,让阳光可以洒进来,夏天可以挂上凉席遮太阳。里面桌椅不用摆太多,装饰精致一些,可以做些免费的甜点,一些节假日还可以做些有趣的活动策划,员工福利要好,没事的时候大家就一起出去自驾游……” 乔微凉打开了话匣子,不停的说,把之前和温颜一起想的都倒出来。 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眉眼弯弯,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与逞强,露出内心的柔软,叫人忍不住也跟着一起期盼。 从咖啡选材一直说到装修设计,乔微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细小的嘟囔:“到时候还可以让小白免费做形象代言人……” 乔微凉的唇有嗫嚅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睡着了。 季臻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隔了一会儿小心的凑近。 枕头虽然很柔软,乔微凉的脸还是被压得有些变形,唇微微嘟起,露出些许粉红的嫩肉,她睡得不太舒服,想要翻身,被季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不满的皱了皱眉,最后只得作罢。 她想开个咖啡馆,有事没事就带着员工一起出去旅游,愿望很简单,也很容易实现。 季臻伸手勾起一缕散发拨到她耳后,指腹刮过她的脸颊,留下柔嫩的触感经久不散。 其实能让他在意的人或者事很少,恰好现在他对她挂了心,那就把她圈入他的未来,看着她嚣张也好,张扬也罢,就这样宠着她也没什么不好。 打定主意,季臻低头在乔微凉脸颊印上一吻,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季太太,我打算以后以宠你为乐。” 吻毕,便抽身离开。 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满脸柔情尽退,眉梢染上冷肃,在晨曦中露出几分冷酷狠厉。 “先生。” 牧钊说着,低头递上一沓照片,季臻边往外走边翻看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是一个穿着快递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他很懂得伪装,无论监控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看到他一个模糊的侧脸。 最后一张照片是他举着手机站在别墅门口,毫无疑问,网上那段视频是他上传的。 他很嚣张,并不担心事情闹大,似乎是在做一件很好玩的事。 “查清楚是什么人没有?” 牧钊犹豫了一下回答:“车子是他偷的,失主已经报案,他对这里的地形很了解,也很会乔装打扮,从别墅离开后到了附近一家超市,车子就扔在那里,人进了洗手间就不见了。” “和季如海有关系吗?” “自从上次的摩托车事件后,我们的人就一直盯着他,手机也做了监听,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关系。” “啪!” 季臻把照片扔进路边垃圾桶里,上车:“找几个身手好一点的人到医院守着。” “是。” 回了话,牧钊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耐心而安静的等着季臻发话,良久才听见一句:“给金默成打电话,让他准备好文件,一周之内,我要成为季氏的合法法人。” “是。” “去蓝夜。” 车子开出去,谁也没有看见,垃圾桶边,有个男人拿起里面的一张照片无声的笑起,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丢回垃圾桶里。 半个小时后,云城最大的酒吧豪华包间里,两个男人安静的坐着。 一个面沉如水,身姿慵懒的靠着沙发,一个眼含戏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限量版打火机。 片刻后,包间门被推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走进来,大冷的天,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大红色旗袍,旗袍开叉很高,行走间露出两条细白的大长腿。 女人脸上画着浓妆,两片烈焰红唇尤为突出,她手上夹着一根雪茄,红唇微启,先吐出一圈白烟,然后娇笑出声:“哟,今儿是什么风把咱们云城最洁身自好的两位主给吹来了?” 女人说着一屁股坐到玩打火机的林御城身上,素白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冲着他的脸吐了一圈烟:“林少今儿不用回家陪太太了?” 若是一般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早就被一脚踹开,不过这会儿林御城没有生气,只抓住女人的手,不由分说的拿走雪茄,摁在烟灰缸里掐灭。 “阿娆,你真嫌自己活够了?” 林御城说着,托着女人的腰往前一送,女人的翘臀就离了他的腿,乖乖坐到沙发上。 女人坐到沙发上也没个正形,身体好像没长骨头一样,软软的倒在沙发上,雪足把鞋一蹬,曲成一团,她单手撑着脑袋,摆了个风情万种的造型,身体曲线展露无遗。 末了,朝坐在另一边的季臻抛了个媚眼:“说吧,什么事?” 季臻坐在沙发上没出声,包间里光线很暗,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眸熠熠生辉,好像滋滋的往外冒着寒气,冻到人的骨子里去。 阿娆似怒似嗔的瞪了季臻一眼:“怎么过了这么些年,季少还是这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表情?谁又惹到你这位大神了?” 阿娆说着想抽雪茄,想到林御城的话动作顿了顿,翻身在沙发下面一顿摸索,找出一瓶红酒来,又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开瓶器,三下五除二拧开。 “要来一杯么?” “没了烟酒,你活不下去了么?” 林御城揉着眉心问,眼底是满满的不赞同。 阿娆不理他,直接拿着酒瓶喝了好几口,来不及咽下的液体顺着精致的下巴滑下,顺着脖颈没入衣领,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暧昧又魅惑。 “这里本就是酒色场所,你们来了不找乐子,难道要把我干晾在这儿?” 阿娆说完嗤笑了一声,那笑里包含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季如海私底下在做什么生意?” 季臻忽的开口,生意哑得可怕,林御城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你嗓子怎么哑了?” 阿娆平时和人开玩笑习惯了,荤黄不忌,张口来了句:“你不会被人爆了吧?” 林御城:“……” 大姐,咱能好好说话么? 季臻的眼刀子凉飕飕的扫过来,最终定格在阿娆身上。 这眼神极具威慑力,若是其他人早就被盯得头皮发麻,可阿娆是在这里混的人,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比季臻凶狠一千倍的大佬她都应付过,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么点交情可言,阿娆当然知道季臻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 ‘咯咯’的娇笑两声,阿娆捂着胸,摇头晃脑:“季少莫不是以为我这里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通晓百事?连你季少都查不到的东西,我一个不值钱的玩物,又能知道些什么?” “昨天有人送了个炸弹到我的别墅。” 听到这话,阿娆没什么反应,仰头又喝了两口酒,淡淡道:“看到新闻了,你这不是还好端端坐在这里么?” “送炸弹那个人,很像林跃。” 话音落下,阿娆手里的酒瓶也砸在地上,红酒在羊毛地毯上浸染出一圈红色,酒瓶滚了好几圈,终于在墙角停下。 阿娆整个人待在那里,神情恍惚。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林跃这个人了,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阿娆突然起身,捡起烟灰缸砸在茶几上。 茶几是玻璃材质,足有三四厘米厚,竟被砸出一圈裂痕,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不是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吗!?难道是在底下待得太寂寞又飘出来了?” 她冷笑着问,声音刻薄,可脸色惨白,红唇抑制不住的颤抖,眼底还是泄出挣扎的期望。 她知道,季臻是不会拿这些事开玩笑的。 他说那个人很像林跃,就已经不仅仅是像了。 死了的人怎么会又活着出现呢?其实是根本没死吧。 阿娆喘了一会儿粗气,摸出一根雪茄含进嘴里,这一次林御城没拦着她,甚至帮她点了火。 猛抽了几口,阿娆的情绪平静了些,只是夹着雪茄的手指还细微的颤抖着。 “你要我帮你找他?” “不止是他,还有他背后的势力。”季臻平静的说出要求,阿娆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忽的勾唇邪肆一笑:“如果我说不呢?毕竟他曾让我欠了他一条命。” “他不是还活着?”季臻反问。 手里的雪茄突然杵在掌心,鼻间很快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可阿娆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就那么木然的坐着。 是啊,他还活着,她不曾欠他一条命,却已经为他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你疯了!” 林御城甩开她的手把雪茄丢到一边,阿娆手心赫然出现一个黑乎乎的灼伤。 阿娆低头看了看,伸出舌头舔了下伤口,腥甜的血腥味混着尼古丁的味道在味蕾散开,危险又萎靡。 “我会去找他,但不会专门告诉你。” 这话是对季臻说的。 她有本事找到林跃,但不会主动带着季臻的人去找他。 不过,如果季臻手下的人有本事,跟着她找过去,她也不会阻碍。 微微颔首,季臻算是同意她的做法。 等手心的痛变得麻木,阿娆已经收拾好情绪,又变成那个风情万种的暗夜女王,她摇臀摆胯的往外走去,拉开包间的门,跨出一步,一半在走廊的灯光中,一半仍处于黑暗,像两个极端,却又共存于一个身体。 她回头看着季臻,声音悠远,意味深长:“当初被赶出季氏,你都没找我帮忙,今天莫不是因为那个受伤的女人来找我的吧?” “……” 季臻没有回答,在阿娆的意料之中,她妩媚的拨了拨头发,掩上包间的门,优雅的走入喧嚣的欲海。 这里有直白的欲,有肮脏的钱,有低贱的肉体,唯独,没有爱。 她已经在这欲海浮沉多年,由内而外,都透着腐坏的气息,如同一具好看的行尸走肉,只要被人轻轻一戳,就会露出里面的腐臭。 刚刚季臻念出来的那个名字,就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她的皮囊,虽然看上去还好好的,她自己却已经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原来这具身体,还有一处是好的。 她的心脏还在因为这个名字刺痛着,眼眶甚至迎来了久违的润湿。 林跃。 这个仿佛烙印在她心脏上的名字,如同魔咒,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念起,都会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包间内,林御城脸色难看的看着季臻:“你真的确定那个人是林跃?他不是死了吗?” “送快递那个人的左手无名指没有。” 季臻只说了一句话,林御城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那根手指,是林跃自己断的,为了阿娆。 只是最后,还是没能远走高飞。 “林跃和你没有仇,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御城冷静分析,送炸弹这么明目张胆的事,不可能是哪个人因为私怨做的,如果是私怨,炸弹不应该是放在门口的,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扔进别墅或者藏在车子底下。 季臻没回答他的问题,起身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御城:“我要的手链,做好了吗?” “……” 虽然话题转换得有点硬,林御城还是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盒子上用彩带打着蝴蝶结,看上去很漂亮。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成品做好后,第一时间拿给客户看。 即便现在已经是林氏的总裁,也很少亲自做设计,这个习惯也依然没有改变。 季臻接过盒子,看也没看揣进兜里,摆摆手道了声谢。 林御城哪能就这么让他领了情,当即上前勾住季臻的肩膀:“我赞助了一个探险类节目,有没有兴趣参加?” “没有,最迟明年年初,我要息影。” “……” 虽然明知道这男人不会一直干这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突然,毕竟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在电视上看见这张脸。 “你重新掌管季氏之后,不会涉足珠宝行业吧?我可不想和你成为竞争对手。” 林御城拍着季臻的肩膀问,这句话他说得很真诚。 撇开他和季臻的交情不谈,碰上这么个对手,脑细胞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个。 刺激和挑战是年轻人的事,他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 季臻步子一顿,认真考虑了一下林御城的提议,作出了一个让林御城很无语的决定。 “我打算开个咖啡店。” “……” 这男人是在逗他玩么? 他掌管了那么大个季氏,然后要开个咖啡馆?打算用来给员工喝下午茶么? “咖啡是现磨的,还有顶级的糕点师,等有时间了,就把咖啡店关了,带着店里的员工出去旅游。” “……” 眉头狠狠地抽了几下,林御城认真的问:“这个主意是你想的?” 季先生微微一笑,语气柔和,隐约含着意思骄傲:“我女人想的。” ------------ 078 没有对不起她的权利 乔微凉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下午才醒来。 醒来后照例先愣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后背上一片清凉,疼痛减缓不少,应该是刚上过药。 接二连三的把自己弄进医院,好像要把之间几年没生过的病都补回来一样。 手机还摆在枕头边,拿起来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之前喝的那碗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肚子饿了,不过比肚子饿更紧急的是,她想上厕所。 扭头想看看季臻在哪儿,不妨对上一张惨兮兮的小脸,那脸上泪痕未干,两只眼睛肿得不像话,见她看过去,眼眶里立刻涌出泪来。 “看什么看!” 季善慌乱的捂住自己的眼睛,鼻音浓重的吼。 “我还没死呢,你在这儿给我哭丧做什么?” “谁给你哭丧了!” 季善没好气的怒吼,越抹眼泪越流个不停,像个被激怒的小狗,只有大声嚷着才能掩饰内心的不安。 “眼泪收起来,你就算把眼泪哭干了,痛的还是我。” 乔微凉寡淡的说,季善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谁让你扑过来的?” 季善说完就后悔了,她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只是太内疚罢了。 一个她一直看不上的人,在生死危机的关头,义无反顾的扑过来护住了她,替她受了她该受的痛。 季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乔微凉。 以前她觉得乔微凉名声不好,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还缠着自己哥哥,这样的人,她打心眼里看不起。 可是经过肖默轩的事她发现,这三年乔微凉除了住在季臻买的那栋别墅里,没有花他一分钱,还费尽心思把他捧成如今的国民男神。 乔微凉说得对,她能让季臻娶她,是她的本事,而季善用季臻给的钱养着肖默轩又算什么呢? 如今站在乔微凉面前,季善只觉得自惭形秽。 季善在那里思绪万千,乔微凉半点不觉,艰难的撑起身子喊:“搭把手,我想上厕所。” 这一动,刚刚才上了药的伤口立刻裂开,流出血还有脓水。 “你……”季善一看,急红了眼,一把把乔微凉按回去,咬着唇道:“等着,我去给你找东西。” 半小时后,季善一脸酱色的端着一个小盆进了卫生间,今天之前,她绝对不相信自己还有一天会给人端尿。 乔微凉躺在床上,微微喘着粗气,她连羞涩都顾不上,刚刚这一通,几乎把背上的伤痛全部点燃了,死死地咬着牙才没有痛呼出声。 季善洗了手出来,见乔微凉脸色发白,立刻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就要按床头的按钮,被乔微凉阻止:“没事,就是有些疼。” “刚刚的药没用吗?林淮不是说那是国外进口,治这个最好的药吗?” “是吗?那药挺不错的,你再帮我抹点。” 乔微凉咬着牙说,这个时候要她再安慰季善两句说一会儿就不疼了,她实在是做不到。 听见这话,季善半点没含糊,转身拿了棉签把伤口裂开处的血和脓水擦干,然后再把药抹上去。 她的动作努力放轻,可棉签粘到伤口的时候,乔微凉还是会本能的瑟缩一下,不过药膏很快发挥功效,清凉的感觉将疼痛覆盖。 感觉没那么疼了,乔微凉轻轻舒了口气,手心早已被冷汗打湿,手也有些发软。 休息了一会儿,划开手机,想看看新闻转移注意力,季善突然开口问:“你当时为什么要护着我?” 为什么呢? 乔微凉其实也说不清楚,那么短的时间,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本能的就做出了反应。 “你就当我是在刷你哥的好感度吧。” 对这个答案季善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越发小心的给乔微凉擦药。 她想,如果当时乔微凉没有扑过来,她离门那么近,根本避不开爆炸的冲击,应该,会毁容吧。 乔微凉身上的烫伤,会出现在她脸上。 现在的整容技术很好,哥哥一定会找最好的医生帮她修复容貌,可是原本属于她的那张脸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她自己,她能像乔微凉现在这样坦然吗? 答案是不能的。 她从小娇养惯了,怕疼,也怕吃苦,这样的疼痛她根本熬不过来。 “乔微凉。” 季善低唤,乔微凉刷着新闻懒懒的回答:“嗯?” “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吧。” “哪些?”乔微凉问,不等季善回答继续开口:“其实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比如我和殷席的确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如果没有他在背后做靠山,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乔微凉的直白把季善后面的话堵了回去,她没想到乔微凉会这么坦然的承认自己和殷席的关系。 “可是你没有和他上过床。” “哦?你用什么方法验证的?”乔微凉饶有兴致的问,并没有因为季善的肯定表现出开心,她已经习惯这些不堪的猜测,并没有想要为自己辩驳的想法。 “我猜的。” 季善笑着回答,说出这句话后,她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些。 即便不想面对,她不得不承认,现在乔微凉在她心里,很干净。 这个女人也许算不上是什么好女人,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会为了往上爬而牺牲自己的身体委曲求全。 季善的回答让乔微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自顾自的用手机刷新闻。 季臻别墅爆炸案事件持续发酵,尽管官方已经出来辟谣,但还是有很多说季臻死于爆炸案的消息,甚至有粉丝自发的举行了追悼会。 看着那些被摆成一路走好的蜡烛照片,乔微凉只觉得有些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爆炸倒是可以为明年的息影做个很好的借口。 心思几转,乔微凉把这个年头压在心里,登录邮箱,第一封就是何帆发给她的工作总结。 萧红在进行几场晚会的节目排练,安若柏没什么事,除了每天的健身任务,还自发的找了些野外生存的书和视频来看。 乔微凉知道他是在为明年《无险不欢》的摄制做准备,心里有些欣慰,这人的冲劲终于找对地方了。 何帆还关注了肖默轩的动态,网上质疑他仗着自己有背景,强抢拓村一角的声音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是文凭造假,更有甚者曝出他曾同时与五六个家境优渥的女孩儿交往,靠女人养活。 一个新人,才刚出头,就遭受了这样的打击,就算背后有再强的背景,也要被雪藏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了。 因为这些负面新闻,之前赵元导演的《乱世英豪》敲定肖默轩做男主演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对这个结果,乔微凉没什么好意外的,看完邮件给何帆回了一封,让他晚会时多留点心,上次在A大拍广告能发生安若柏意外撞见萧红换衣服的事,这次不见得就会太平。 不管是私怨也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既然萧红已经是乔微凉手下的艺人,乔微凉就不能让她吃这些暗亏。 回了邮件给何帆,往下一滑,还有两封邮件,一封是赵元导演的,邀请安若柏去试《乱世英豪》男一号的戏。 乔微凉看都没看,直接回复不去。 理由一,安若柏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没什么演戏经历,挑不起大梁。 理由二,娱乐圈没有永远的敌人,之前虽然被抢了角,也不能为此就抢别人的。 这些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在乔微凉心里就一句话:别人捡过的东西,送我我也看不上。 回复完,剩下一封,是电子版的请帖,是赵云嵩的助理发来的,肖默轩和赵雨欣的婚礼请柬。 乔微凉没点开看,刚想删除,指尖顿了一下,点开邮件,先响起结婚进行曲,然后手机屏幕上满是玫瑰花,过了几秒,肖默轩和赵雨欣的合照出现在屏幕上,右下角是婚礼时间和地点。 照片修得很好,郎才女貌,恩爱无双。 早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季善的目光就落在乔微凉的手机屏幕上,手抖了一下,棉签掉落在地。 眼泪悄无声息的砸在地板上。 那个曾说过要一直爱她呵护她的男人,如今穿上华贵的西装,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将走进婚姻的殿堂。 照片上的他,眼神多么温柔缠绵啊,她还天真的以为这样的目光,只属于她一个人。 “想去看看么?听说这会是轰动云城的盛世婚礼。” 乔微凉晃着手机问,扭头看季善的姿势很痛苦,只坚持了两秒就趴回枕头上。 季善很想说不,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可怜又卑微的期盼,也许到最后,那个男人会选择放弃。 放弃这段可以让他少奋斗十年的婚姻。 “看看也好,以后你哥能给你的,肯定比这个要好得多。” 乔微凉说着,把邮件转发到季臻的邮箱。 她躺得并不舒服,腰酸痛得厉害,想翻身却是不能,心里烦躁的紧。 不想看新闻,也不想聊天,点开手机自带的小游戏玩儿了一会儿,还老是过不了关,刚想扔手机,季臻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保温盒,和昨天的不一样,乔微凉觉得这男人应该是把保温盒当一次性饭盒用了。 看见季善呆坐在这里,季臻挑了下眉,走到病床的另一边,打开保温盒,香气冒出来。 熬得雪白的鲫鱼汤,,没有加其他的辅料,完全的原汁原味,乔微凉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季善的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声。 “没吃饭?” 季臻问,季善脸有些发烫,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她也不是故意想和乔微凉抢饭吃的。 季臻把汤倒出来,舀了一勺,吹了两下,递到乔微凉嘴边。 嫩滑鲜香的汤汁席卷口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得让人想掉泪。 连续喂了乔微凉几口汤,季臻看向季善:“饿了怎么还不去吃饭?” “……” 原来这汤就没打算分她一口? 心里有那么一丝委屈,不过想到乔微凉现在是伤患,季善也没说什么,自己去医院食堂找吃的,幸好这里的食堂伙食还过得去。 这鲫鱼汤熬得很好,肉都熬成了细软的糊,熬之前厨师应该把刺都剔了,所以里面半根刺都没有。 吃完鲫鱼汤,乔微凉还有些意犹未尽,偏过头问:“这汤你在哪里买的?” “喜欢?” 季臻反问,唇角翘起细微的弧度,盖好保温盒,很是顺手的把保温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 这么浪费真的好么? 见乔微凉目光复杂的盯着垃圾桶,季臻理所当然的理解为这是她对鲫鱼汤很喜欢的表现。 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俯身印上一吻,卷走里面残留的美味,眼底笑意更深,果然味道比其他店要好很多。 本想浅尝辄止,却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乔微凉闷闷的哼了一声,季臻才放开她,眼底欲念深重,气息也有些不稳,仍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道:“什么时候想吃,告诉我一声。” “……” 她只是想知道这家店在哪里,等想吃的时候,自己去吃就行了,并不想劳驾他。 不过这个时候,没必要纠结这个问题。 季臻去卫生间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解决,出来的时候,乔微凉正好把那个游戏的精力值用完,正琢磨着要不要往里面充点钱买精力瓶,就听见男人诧异的声音:“你还玩这个?” 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乔微凉刚想怼回去,男人已经自发的走过来拿走她的手机,指尖随意的划拉着看了看,认真的说了一句:“我初中的记录,竟然还没人打破?” “……” 这男人是在显摆这游戏他初中就玩过,而且还是记录保持者么?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语气要是放在外面是很容易挨揍的么? 乔微凉木着脸没说话。 见精力值没有了,季臻大手一挥,直接往里面充了一万块钱,充完也没还给乔微凉,点开她刚刚卡住的那一关,三下五除二的过关,还是满星,同时得到一个精力瓶的奖励。 “这种关卡其实很容易,凑几个特效,再加上游戏给的道具,基本没什么难度……” 抽空讲解着,男人的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翻飞。 圆润的指腹一点,游戏画面随之绽放出亮光,好像有魔力一般。 乔微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修长匀称的手指上,只觉得这人的手漂亮得不像话。 无论是打游戏还是夹着烟,都能轻易的夺人心魄,叫人移不开眼。 轻松过了十几关,发现乔微凉没有说话,季臻手指一顿,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把手机还给乔微凉。 “你不玩了?” 乔微凉问,扫了眼已经通关的关卡,无一例外,都是满星,连她之前艰难过关的地方都已经被刷满了。 季臻双手揣兜,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还有事。” “哦。” 乔微凉点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新的关卡比之前的还要难,她很快花掉十几个精力瓶,有些挫败,不经意的抬头,便看见男人皱眉看着她。 这人不是说有事?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走? “过不了?” 季臻没有看出乔微凉的疑惑,下巴微抬着问。 乔微凉点了再试一次,把手机递给季臻:“过不了,你帮我过一下吧。” 听见这话,这人也没推脱,把椅子拖得近一点,手机摆在乔微凉视线最佳的地方,和她头挨着头,便飞快的划拉,边耐心的解说。 乔微凉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来回转动,耳边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心底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想,她要的真的一点都不多。 毫无悬念的过了这关,季臻又把手机还给乔微凉让她自己过下一关。 看着游戏画面,乔微凉没了动作,许久,低声问了一句:“季臻,那天晚上,季善打我耳光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抓住她的手?” 没有料到乔微凉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季臻愣了一下,看着她背上的伤,心底涌上几分愧疚,脸沉了下来。 退出游戏,关掉游戏,乔微凉把头埋进枕头里。 “季臻,我这个人心眼很小,这件事,够我记恨很久,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原谅你。” 她记恨的不是季善打了她一巴掌,而是他明明可以阻止,却放纵了季善。 “在我心里,善善还小,我还没习惯把她当作成年人来看待。” 季臻伸手摸了摸乔微凉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柔软,和她强硬的个性,很不像。 乔微凉拍掉他的手,仰头:“季臻,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女人来看?” “……” 如果没把她当成女人看待,那他每天是在对着男人发情么? 刚想说话,乔微凉又冷冷的加了一句:“或者在你心里,我这样的女人,是钢筋水泥浇筑的,刀枪不入?” 钢筋水泥倒不至于,至少在季臻看来,乔微凉比他遇见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厉害。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能权衡利弊,最快的做出判断和抉择,从而得到最有利的结果。 她这样的人,似乎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所以那个时候,他下意识的把季善当成了弱者。 “是什么让你自信的以为我不会受伤不会难过?我不哭,是因为我知道眼泪是最廉价无用的,我不闹,是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我所有的坚强都是在受过伤之后才学会的。” 说到这里,乔微凉停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一字一句道:“我的坚强,不是你忽视我的借口和理由。” 她的坚强,是狼狈过后才学会的乖顺,不是生来就会的,她也没有比任何人多一层保护膜,可以不受到伤害。 只是,她把伤口掩饰得很好而已。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季臻觉得乔微凉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插进他心里,流着血,让他狠狠心疼着。 以前季臻以为,乔微凉是漂亮的贝壳,她可以保护好自己,偶尔的磨难就像不小心掉进壳里的砂砾,会被她变成华丽的珍珠。 可是现在乔微凉把外面坚硬的壳打开,露出里面的柔软脆弱告诉他:季臻,我并不是无坚不摧,那些磨难压在身上的时候,很疼。 喉咙哽得难受,季臻再次后悔自己那天晚上眼睁睁的看着季善打了乔微凉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这女人对他的信任消磨得所剩无几。 不过幸好,她还没有放弃,还愿意告诉他心里的想法。 一拳砸在旁边的柜子上,有些地方磨破了皮,季臻却好似未觉。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几乎没有说过这三个字,却已经是第二次对乔微凉说。 只有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这话有多苍白无力。 那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并不会因为这三个字而烟消云散。 乔微凉说着拉过他受伤的手吹了吹,眼眸微弯:“我知道,对你来说,能说出这三个字,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我其实并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道歉,因为对我来说,那些歉意是无济于事的。” 痛过、伤过,总是会在心底留下痕迹。 说完,要收回手,手腕被季臻抓住,他抿着唇不说话,却固执的盯着乔微凉不放,好像只要松开手,就再也抓不住她。 “这句‘对不起’我先收下,但并不代表这件事过去了。”乔微凉笑着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这样的动作其实会牵动背部的伤口,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终于把手收回来,乔微凉把头埋在枕头里,舒了口气,再抬头时已是一脸明媚:“事不过三,老公,你已经没有对不起我的权利了。” 这话,她说得轻快,背后的郑重却压得季臻心头一滞。 “好。” 只应了一个字,季臻起身,大步走出病房,明明看上去镇定自若,却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乔微凉收回目光,拥着枕头闭目养神。 再试最后一次吧,如果不行就放弃,时光还长,她却已经不够勇气再这样耗下去了。 也许,所有一厢情愿的暗恋,最终都逃不过无疾而终的遗忘。 在医院住了五天,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要不剧烈运动,基本可以下床行走。 乔微凉给季臻打了电话要求出院,季臻只说了声‘好’就挂断电话,半小时后出现在病房门口,彼时乔微凉正穿着宽松的病服捂着腰在屋里转悠。 乔微凉觉得,再这么躺下去,估计能把她的腰躺断。 季臻走进来,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覆在她手上,轻轻揉了一下:“腰痛?” “嗯,趴太久了。” 刚说完,男人的手已经在她腰上不轻不重的按捏起来,力道适中,虽然没有什么技巧,到底是让乔微凉舒服了些,索性靠着男人的肩膀享受了一会儿。 “回去可以,工作不行。” “在痊愈之前,我没打算出去,打几个电话回复一下邮件还是可以的。” 她的工作是照顾好艺人,如果顶着伤硬撑着上班,应该只能被人照顾吧。 对乔微凉的回答还算满意,季臻手上动作越发温柔,陌生的温情悄然滋生,却被突然踹门进来的人打断。 季臻冷眼看过去,林淮只觉得后背一阵凉风吹过。 “……” 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吧? 假装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的叮嘱:“伤口不要沾水,记得每天擦药,最多再过一周,就差不多了。” 被这么一打断,季臻停了手上的动作,因为她背上有伤,不方便抱,所以只能揽着乔微凉的腰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林淮懒洋洋的开口:“背上可能会留疤,要是想做修复手术,我可以帮忙联系。” “不用了。” 乔微凉想也没想直接拒绝,这样的痛,经历一次就够了。 林淮习惯和乔微凉打嘴仗,脑袋一抽,秃噜了一句:“你不怕被金主嫌弃?” 话一出口,林淮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男人最近把这女人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他这不是上赶着找抽么?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林淮说完这话就一蹦老远,警惕的看着季臻,生怕他一个不乐意杀人灭口。 乔微凉难得没有说话噎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外面走去。 季臻甩了个警告的眼神过来,手微微用力,把人往怀里带了些,低头耳语:“我不介意。” “不介意我有其他金主么?” 乔微凉明知故问,眼底是显而易见的试探。 喉咙滚了滚,小腹蹿起火来,手也跟着紧了紧:“乔微凉,你之前说过,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我说过么?” 女人眨巴着眼睛问,一脸无辜,忘得干净彻底。 季臻低头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没用力,却也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笃定的说:“我会是唯一一个。” “哦。” 寡淡的应了一声,乔微凉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之前的那次对话,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坦白,也是她为这段婚姻做的最后努力。 开车回到别墅,门已经换了,地板也重新贴上,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若不是背上的伤还在,乔微凉都要怀疑之前的爆炸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 “哥,你们回来了?” 季善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来。 她身上围着围裙,脑袋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语气带着欣喜,说完又缩回身子,没一会儿端出一盘水果沙拉。 “先吃点垫垫肚子,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这话她说得很自然,好像一夕之间,敛了大小姐脾气,变得乖巧懂事起来。 对季善的厨艺,乔微凉不敢苟同,抬眼看向季臻,他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塞了一块水果到乔微凉嘴里,拥着她上楼:“我先帮你洗澡。” “不用……” 刚说了两个字,这人已经不由分说的揽着她上了楼梯,嘴里还一本正经的问:“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 “……” 没有反驳的余地,乔微凉已经被带进浴室,调到合适的水温,放满浴缸,季臻才转过身,小心的把乔微凉剥干净。 伤口不能沾水,季臻往浴缸沿上铺了块浴巾,让乔微凉坐在上面,腿放在浴缸里泡着。 乔微凉背上有四道深一点的伤口,结痂的地方有粉色的嫩肉长出,形状看上去并不好看。在她的右肩胛骨和左腰处分别有两块巴掌大的烧伤,伤处的皮肤要红一些,皱巴巴的凸起一些,像生化电影里面的变异人。 呼吸停滞了几秒,他还记得之前这背上是光洁无痕的,白皙柔嫩的肌肤,从圆润的肩头到细软的腰肢,再到挺翘的臀,曲线优美,完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可现在这伤疤,生生破坏了完美,让他心底钝钝的疼。 指腹在不知道的时候抚上肩胛处的伤,乔微凉瑟缩了一下,那皮肤好似突然灼烧起来,季臻迅速收回来。 “痛?” “没有,就是有点冷。” 乔微凉回答,其实那里的皮肤是麻木的,没有感觉,可在季臻触碰到的那一刻,身体还是本能的感知到了。 季臻拿毛巾沾了热水擦拭乔微凉的背,小心的避开伤她的伤口,然后挤了沐浴露在手里,搓出泡沫了才抹在乔微凉背上。 借着沐浴液的湿滑,他的手轻柔的游走。 不带一丝情欲,认真的专注的,甚至夹着难以置信的虔诚。 乔微凉自己也挤了沐浴液往身上抹,有了泡沫的遮挡,似乎要自然一些。 季臻从来没干过伺候人的事,饶是再怎么小心,伤口边缘还是沾了些水。 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季臻用干毛巾帮乔微凉擦干身体,再用浴巾裹住出来。 第一时间用棉签处理了沾到水的伤口,重新上药。 上完药,季臻突然低头,飞快的在伤口处吻了一下。 乔微凉只感觉到有湿热的气息突然逼近,伤口的神经坏死,并没有感受到季臻的动作,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男人的呢喃:“植皮的话,可以从我身上移植。” 从他身上移植。 是愧疚还是想替季善做点补偿好不亏欠太多? “季臻,我怕疼,这伤疤只要不碍着我的眼,我不想再遭一回罪。” 女为悦己者容。 不能容忍自己身体有伤疤的,多半是怕被人看见遭到嫌弃。 如果不爱,就算被嫌弃又有什么关系呢?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乔微凉也许还会为季臻忍一回痛,但是现在,乔微凉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季臻不知道乔微凉心里的想法,只是盯着她背上的伤出神。 这伤是她替季善受的,祸却是他引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他季臻欠乔微凉的。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已经欠了她很多。 耳边忽然又响起女人温软的娇语:事不过三,老公,你已经没有对不起我的权利了。 “乔微凉。” “嗯?” “爱是什么样的?” 乔微凉找睡衣的动作一顿,愣住,她没想到有一天季臻会问她这个问题。 爱是什么? 不计回报的为对方付出? 不,她不是这样的,她希望得到这男人的回应,哪怕一丝也好。 为了对方委屈求全? 她似乎也还没伟大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爱是什么呢?乔微凉自己也没弄明白。 找了件睡袍换上,松松的系了腰带,乔微凉不确定的回答:“大概是会为一个人,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吧。” 季臻走到乔微凉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问:“乔微凉,如果我说我可能爱上你了,你信吗?” 从季臻嘴里听到这句话,乔微凉是震惊的,可是只有一瞬,下一秒她抬手戳了戳季臻的胸膛:“在让我相信之前,季先生难道不应该先让自己坚信不疑么?” 一句话,他用了如果、可能这样的假设词,还用疑问语气征求她的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要她怎么去相信? 被乔微凉点出关键,季臻突然有些恼怒,这些怒气不是对乔微凉的,而是对他自己,他怎么会问出这样模糊不清的问题? 对乔微凉的感情,又是什么时候脱离他的掌控的? 气氛冷凝下来,季善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哥,下来吃饭了!” 这算得上是季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厨,她很兴奋,一看见乔微凉和季臻出来,立刻介绍桌上的食物。 “这是红烧排骨,这是宫保鸡丁,这是酸萝卜老鸭汤,这是青椒土豆丝,还有一个冬菇汤。” 一桌子的菜,够丰盛,走近了看,卖相也都还不错。 乔微凉挑眉,有些意外。 这点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季善的眼,她立刻得意的开口:“我这两天专门照着菜谱练过的,厉害吧。” 乔微凉拖了把椅子坐下,顺口接了一句:“嗯,是挺厉害的。” 得了夸奖,季善很是受用,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绷着脸解释:“我是专门做来给我哥吃的,可不是庆祝你出院!” “哦。” 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乔微凉自顾自的给自己盛了碗汤,先小小的抿了一口,盐味适中,味道还不错。 眉梢微扬,又喝了一口,砸吧下嘴,把碗放下。 季善一直盯着乔微凉,见她把碗放下,也不说话,紧张地不行,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瞪着乔微凉问:“你喝了我做的汤怎么连句话都没有!?” “我都喝下去了,还要我说什么?” 乔微凉反问,拿起筷子把其他菜都尝了一遍,味道都还不错。 季善瞪了半天眼才反应过来乔微凉话里的意思。 要是嫌这些菜做得难吃,她哪里还会吃下去? 得到肯定,季善满意了,盛了一碗汤递给季臻:“哥,快尝尝。” 季臻一口喝完,算得上很给面子。 季善的兴奋劲越来越高涨,一顿饭,全是她在介绍这些菜的做法,乔微凉时不时应和一声,季臻一言不发,饭菜却比平时吃得多。 最后,桌上的菜基本没剩下多少,季善的成就感十足,一时兴起来了一句:“哥,你觉得我以后做厨师怎么样?” 季臻毫不留情的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我们家不缺保姆。” “……” 为什么不是顶级大厨而是保姆? 季善闷头去洗碗,乔微凉开着电视在客厅转悠着消食,这几天躺太多,她想多走走,感受一下脚踏实地的感觉。 各大电视台都已经放出跨年晚会的宣传片,无一例外都是大牌云集,主要是唱跳型歌手还有热播剧的主创团队。 也有打温情怀旧牌的,请了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红极一时的老艺人。 有些晚会还邀请了几个今年刚冒头的新人。 阮清带的关喆,这次的新唱片卖得还不错,也收到了不少邀约。 经过前段时间的炒作,温思思算是让人印象深刻,加上慕天的力捧,各大晚会也少不了她的身影。 《帝煞》这部剧马上就会播出,主创团队自然也是晚会炙手可热的人选,凭借这部戏的预热,关磊已经打上了中年男演员的中流砥柱标志,和其妻子的美满婚姻为人津津乐道,成了娱乐圈一股清流,吸粉无数。 听说他好像打算参加《无险不欢》的摄制,如果有他的助阵,萧红和安若柏应该能更快在节目中找准自己的定位。 乔微凉认真分析着局势,没注意季善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差点摔一跤。 季善连忙伸手抓住乔微凉的手,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不看路,想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挡在我前面。” “……” 她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难道是隐形的么? 无语的站了一会儿,季善讷讷的开口:“后天我想去参加默轩的婚礼。” “哦。”乔微凉反应淡淡,想绕过季善继续走,手被拉住:“怎么,你是不认识路还是不敢一个人去?” “……” “你可以带上你哥给你壮胆,他在那里,你就是放火烧了婚礼现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 她就是怕哥哥会忍不住去破坏这场婚礼。 ------------ 079 微凉,我在这里等你 云城顶级的皇冠假日酒店门口,百合花做成的拱门,从人行道一直延伸到大门口,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淡雅的花香。 拱门下,红毯蜿蜒,红艳的玫瑰花瓣随风轻轻晃动,似乎在向路过的人诉说这是一场怎样浪漫又高调的婚礼。 记录下新人进场的画面,媒体被安保人员引到专门的休息区吃饭,酒店门口一时空荡起来。 季善站在第一道拱门下,茫然的盯着那还沾着露珠的花发呆。 这花真漂亮啊,是她最喜欢的,却成了她爱情最后的祭奠。 里面一定很热闹吧,所有人都会祝福这对新人,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不用祝他们早生贵子,孩子不是已经有了吗? 在那个男人信手拈来的对她说着情话的时候,另一个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哥哥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说,这个男人不可靠。 乔微凉说,她并不看好这段感情。 季善不傻,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她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们的相遇,是他精心策划的邂逅,只一眼,便铭刻了她的时光。 他收起所有的不良与企图,以最美好的姿态,一步步侵入她的生命,给她编织了一个完美的童话。 当童话濒临破碎的时候,她本能的拒绝挽留,可终究留不住那些虚假的梦幻。 季善知道,她爱的只是肖默轩刻意塑造的人物,可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期盼,也许……也许那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呢?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还要在这里当多久的门神?” 乔微凉敲着手表打断季善的思绪。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高领毛衣,毛衣很长,几乎及膝,下面是一条浅蓝色铅笔裤,脚上则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帆布鞋。 头发因为爆炸烧掉了一节,现在变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带着几分潇洒爽利,看上去很像涉世未深的学生。 她嘴上催促着,眼底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心底涌上暖意,季善上前主动挽住乔微凉的胳膊。 “微凉,谢谢你。” 谢谢你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认清现实。 谢谢你不计较我的无理取闹,在我胆怯害怕的时候,陪我一起。 乔微凉推了下季善,和她拉开点距离,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我不接受口头感谢,这次算你欠我个人情,以后我会讨回来的。” “……” 虽然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可心里的愧疚好像没那么深了。 给门口的人看了请柬,乔微凉和季善进门,刚好听见司仪喊:“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入目,是两个人抵死纠缠的吻。 季善呼吸一滞,抓着乔微凉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用力,看见乔微凉皱起的眉头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 心脏好像被人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乔微凉拉着季善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倒像是奔丧的。 刚落座,一道目光直白的落在乔微凉身上。 抬头看过去,乔微凉勾了勾唇,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今天的酒席用的是可以坐8人的大圆桌,现在这桌除了乔微凉和季善,坐了四男二女,于乔微凉而言,都不是什么陌生面孔。 这六个人也算是富二代,家里有些钱,但从座位分布来看就知道,他们处于上流社会的边缘。 乔微凉和他们有过一段小过节,当初季臻刚进圈的时候,乔微凉给他找了影视学院的老师恶补了三个月,然后帮他接了一部大戏《君临天下》。 这部戏和如今热播的《帝煞》一样,从编剧到服装,都很考究。 讲的是历史上有名的帝王,从年幼到年迈的一生。 乔微凉看中的,是剧中贯穿始终的主角。 这个角色在当时,自然是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谁都想吃进嘴里。 刚开始乔微凉要带季臻,殷席是反对的,或者说,当时没有一个人同意。 所以,一切资源,都要乔微凉自己去争取。 乔微凉要这个角色,如果殷席说句话,虽然不能内定,季臻也能轻易拿到面试的机会。 可当时云城人都知道,季臻被赶出季氏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云城一少。 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突然有一天跌入云泥,不管之前有没有过恩怨,都想趁机踩上一脚。 所以,这个角色,争取得很艰难。 乔微凉给导演和投资商打过很多次电话,对方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眼看开机在即,乔微凉只能带着季臻去堵这部剧的导演张固。 人如其名,这位导演很固执,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很严苛,他可以接受投资商往他组里插人,但他不能容忍走后门进来的人毁了他的作品。 所以,张固的作品,质量好,到他手下磨练出来的艺人,星途无一不是坦荡的。 知道乔微凉和季臻的来意,张固导演也没绕圈子,直接让季臻现场来一段。 他本以为堂堂云城一少,即便落魄后,也不可能当众做出这样的事,可他低估了季臻。 当天季臻穿这西装,却硬生生演绎出了一个胸怀若谷、城府极深的年轻帝王。 那种隐忍和隐藏在骨子里势在必得的锋芒,叫张固看红了眼,那个角色根本就是为这个人而生的。 张固当场拍板让季臻演男一号,坐在一边的投资人却没有松口。 让人拿杯子,混了好几种酒,倒满十杯,要季臻喝完。 只要他喝完能走出这个门,角色就给他。 季臻没说话,只盯着那个人看,那人被看得心里发毛,却梗着脖子不肯退让,一个落难的公子哥,他有什么好怕的? 僵持许久,季臻端起杯子,正准备喝,被乔微凉拦住,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合同递给那人。 先签字,再喝酒。 若是喝栽了,合同当场撕掉,若是出了这个门,合同就具有法律意义。 那人气得瞪眼,没料到乔微凉准备了这么一手,愤愤地签了字,乔微凉又拿出一盒印油让他按手印。 做完这些,季臻面不改色的喝完十杯酒,然后步履稳健的走出包间。 乔微凉走出去,带上门,几乎是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季臻冲进卫生间。 乔微凉在外面等了快半个小时没等到人出来,也顾不得那么多,进了卫生间。 一进去,就看见四个男人围着季臻,一个拿着手机似乎正在拍照,另外三个在脱他的衣服,眼看其中一个要去脱季臻的裤子,乔微凉眼睛一眯冲了进去。 那大概是乔微凉第一次打群架,一挑四的那种,后来有人叫了安保来,乔微凉直接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那一架,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到好。 乔微凉帮季臻把衣服穿好,才扶着他出去,对外面一脸惊悚的安保人员解释了句:没事,喝多了点。 为了不丢面子,后面出来的人也都对刚刚发生的事闭口不谈。 四个男人打不过一个女人,这话打死他们都说不出口。 这次以后,季臻就进组拍戏了,然后名声大噪,一路飙歌,获奖无数,一跃进入一线男星之列。 这几年乔微凉也遇到过这些人几次,不过顶多就是挨两个眼刀子,没再发生过正面冲突。 像今天聚得这么齐,还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情况,估计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回了。 “乔小姐,好久不见。” 一直盯着乔微凉看的男人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打招呼。 他叫林州,就是当时拿手机拍照的人,也是乔微凉的第一个攻击对象。 乔微凉一开始没想过要发生武力冲突,只是单纯的觉得最紧要的是不能让这些照片流出去。 所以乔微凉冲进去的第一件事是抢了林州的手机,干净利落的丢进马桶里。 “我操!” 林州当时骂了一句,伸手就抓住乔微凉的头发,乔微凉自然不是任打任骂的主,加上那段时间为了争取这个角色,憋了一肚子气,被这么一激,就彻底爆发了。 仔细回想一下,林州好像是被乔微凉打得最狠的一个。 “好久不见。” 乔微凉笑着回答了一句,没有要喝酒的意思。 林州自顾自的喝完杯子里的酒,然后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声音不小,隔壁桌的人都看过来,这才发现乔微凉坐在这里。 “今天影帝怎么没和你一起?” 乔微凉剥了颗喜糖塞进嘴里,不予理会。 她知道,这么多人看着,林州不敢闹事。 “听说季氏要换董事了,乔小姐觉得,季少在重掌季氏之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林州这么一说,其他人虽然没什么大的反应,说话声却都小了下去。 八卦,总是具有独特的吸引力。 乔微凉抬头看向林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圈里人都觉得堂堂季少是借你乔微凉上位,如今他夺回季氏,第一件事,当然是抹去你这个污点,娶个门当户对的季太太。”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睛亮了些。 季氏这些年发展只能算勉勉强强,如今明面的账上并没有多少资产,季臻拿回来,并不能让自己的身价高出多少。 可短短三年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季氏,这样的能耐谁又能做到? 季氏回到这男人手里,恐怕会引起业界的轩然大波。 众人不知道之前季臻为什么会当众承认乔微凉季太太的身份,但是现在,若是乔微凉被季臻踹了,绝对是极好的商业联姻对象。 在场的名媛立刻躁动起来,一个容貌出众又能力卓绝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是极有魅力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林州得意的笑笑,夹了一张名片扔过来,用上位者的语气说:“乔微凉,被踹了之后,要是受不了寂寞,你可以来求我。”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慢,目光刻意在乔微凉胸口流连。 季善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听见林州的话,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反驳,没想到乔微凉比她动作更快,一杯红酒系数泼在林州身上。 “你疯了!” 林州怒吼着站起来,他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西装,红酒泼在上面格外醒目。 乔微凉镇定自若的坐着,看也没看林州,幽幽的开口:“林氏业绩连续三年下滑,股票都快跌停了林少都不急,我的事就更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林州没想到乔微凉能一口戳穿林氏的现状,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神越发狠厉,顾不上这是别人的婚礼,大声嚷着:“乔微凉,我看你还能嘴硬多久!等你被季臻踹了,我等着你……” “哗啦!” 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翻在地上。 林州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是整个大厅都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那个男人身上。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手工西服,西服极为熨帖的包裹着他的身体,齐整的袖口像刀锋一样,一如他的人,狠决冷硬,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威压。 季臻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淡定的收回自己的脚,刀一样的目光扫过大厅,轻飘飘的钉在林州身上。 单单只是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林州就感觉自己后背沁出了冷汗。 抬腿,一步步走近,皮鞋在光洁的地面轻轻敲击,发出‘嗒嗒嗒’的轻响,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竟有种死亡钟声的即视感。 没等季臻走近,季善就站起来,紧张的喊了一声:“哥……” 季臻的眼神凉凉的扫过,季善头皮发麻,说不出话来,惴惴不安。 来参加婚礼的事,她是瞒着季臻的,让乔微凉陪她过来,更是没敢让季臻知道。 现在,乔微凉来了,还被林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季善想想自家哥哥的脾气,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林少?” 季臻喊他,语气带着嘲弄,好似在说:你也配这个称呼。 林州的脸惨白惨白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但是出于侥幸心理,林州觉得季臻现在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自己对乔微凉说了两句难听的话,而是因为之前在厕所里面的事。 所以他咽了咽口水,颤着声为自己开解:“季……季少,当初我们哥儿几个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真给你拍裸……照。” 最后一个字几乎没了声儿,林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脸憋成了酱紫色。 季臻现在的表情太可怕,浑身黑沉沉的,好像体内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咆哮着要冲出来把林州撕成碎片。 季善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季臻,她以为之前季臻打人的时候就够恐怖了,现在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真正的生气。 就在林州快把自己憋死的时候,季臻突然瞬间敛了杀戮,两步走到乔微凉身边,微微弯腰揽着她站起来。 “伤口疼?” 季臻问,刚刚他看见乔微凉伸手摸了下肩胛骨。 乔微凉有些怔愣,她不知道季臻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也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子又恢复如常。 “伤口在长嫩肉,有点痒。” 乔微凉老实说,季臻不容拒绝的抓住她的手捏了一下:“忍一下,别抓。” “……” 她当然知道要忍,可这男人用的是什么语气?听起来为什么有点小心翼翼? 林州腿软的坐在地上,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他刚刚差点以为,这男人要弄死他。 大厅里静悄悄的,虽然乔微凉和季臻说话的声音都不算大,但还是有不少人听见。 众人不由惊愕,季少这是真的喜欢上了? 眼看季臻要带乔微凉离开,赵云嵩连忙上前挽留:“季少,既然来都来了,就坐下吃个便饭,沾点喜气!” 沾喜气? 乔微凉忍不住想笑,这男人没捣乱这场婚礼就已经不错了。 季臻的注意力一直在乔微凉身上,当然看到她眼底的嘲弄,抬头,越过众人,直直的看向肖默轩,吐出一句话:“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动过不该动的人。” 这话一出,其他人还有些云里雾里,赵雨欣却是红了眼。 她的婚礼被闹成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 肖默轩恶狠狠地瞪着季善,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都想冲下来拉着她质问。 这一眼,把季善心底最后的侥幸也浇灭了。 她只是爱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罢了,梦做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想到这里,季善抬头露出温婉的笑,优雅的走到季臻旁边,脆声道:“哥,我们回去吧。” 季臻揽着乔微凉走得飞快,季善落后一些,但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善善,这是我为你写的歌,你喜欢吗? 善善,等我成名了,我要和你一起领奖。 善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穿着最美的婚纱,在所有人的羡慕下嫁给我。 …… 眼睛干干的,心抽痛了一下,很快了无痕迹。 整理好情绪上车,感觉到车里沉闷压抑的气氛,季善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往乔微凉身边挪了挪。 “哥,我错了,我不该让微凉陪我一起来这里,你别生气。” 车里静悄悄的,季臻没有说话,季善越发害怕,刚想再说什么,季臻忽的转身看向乔微凉:“是被打断肋骨那次?” 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季善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乔微凉听懂了,懒懒的应了一声:“是。” 季臻一拳砸在车门上,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脸色还是阴沉得吓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他什么? 在这人宿醉醒来之后告诉他差点在卫生间被几个公子哥拍了不雅照,然后被她救下来了? 发生这样的事,还被她撞见了,说出来除了尴尬还能有其他的化学反应么? 乔微凉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季臻转念一想就明白乔微凉的顾虑,胸口一堵,油门一踩,车子几乎是飞出去的。 道路两边的景物飞快的倒退,季善吓得抓着安全带不放,失声尖叫:“哥,开慢点,我好怕!” 听见季善的声音,季臻脚上松了些力,车速慢下来,脑子里的思绪却仍飞快的运转着。 知道乔微凉被打断肋骨是在他进入《君临天下》剧组拍戏以后。 当时为了拿下这个角色,他喝了十杯酒。 季臻酒量不算差,之前和林淮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也会混几种酒喝,可没喝到那么大过。 十杯红白啤混合的酒,喝下去的时候,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然后再蔓延到全身。 最后一口咽下,他的脑袋其实已经晕了,只有一个念头,无论怎样,要从门口走出去,在这之前,不能倒下。 他的记忆在出门之后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阮清在照顾他,还有《君临天下》的剧本。 直到一周后进组,乔微凉一直都没有出现,他随口问了一句,才从阮清口中得知,她肋骨断了住院了。 那个时候他对乔微凉还有很深的厌恶,也就没有多问,只顿了几秒就投入到工作中。 又过了一周左右,乔微凉回来接替阮清的工作。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她的肋骨是因为什么断的。 现在回想起来,季臻只觉得说不出的恼怒。 那个时候哪怕他多想一下,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圈里人都心知肚明她和殷席的关系匪浅,即便那个时候温颜退出圈子,乔微凉明面上也还是殷席手下的人,怎么会有人敢随便动她? 一路飙车回到别墅,季臻直接把车开到车库,用力摔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进了别墅。 季善胆战心惊的下车,脸色有些发白,巴巴的看着乔微凉问:“我哥他怎么了?” 乔微凉慢吞吞的往别墅走,说了一句:“谁知道呢,可能是来大姨夫了。” “……” 大姨夫是什么鬼? 换了鞋进屋,季善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乔微凉熟练的打电话叫了外卖,正喝着水,季善突然叫了一声。 “啊!昨天是你和我哥的结婚纪念日吧!?” “……” 刚从楼上书房走出来的男人,表情变了又变,诡异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噩耗。 乔微凉又喝了一口水,拧紧盖子,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季善本来还想问乔微凉为什么今年没再约自家哥哥出去吃饭,但看见季臻那诡异的表情,立刻缩缩脖子溜进自己房间去。 结婚三年,乔微凉每年都会借着过平安夜的理由约季臻一起出去吃饭。 座位会提前一个月订好,一定是二楼靠窗的位置,桌上要摆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一朵玫瑰。 饭店不一定很昂贵,环境也不必多清幽,就简简单单的吃一顿饭。 乔微凉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是个徒具形式的过场罢了。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不会记得这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不会知道,这段婚姻里,她有多努力较真。 今年乔微凉忙得没时间订座位,等想起来的时候,想去的那家餐厅已经没有座位了,后来,挨了季善一巴掌后,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样的形式,她也走累了,索性,就不走了吧。 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一些电视台已经开始圣诞晚会的倒计时。 明明离过年还早,看见这个倒计时,却也生出几分新年的味道。 季臻一直干站在楼梯上,盯着乔微凉的背影不肯挪开。 三年时间其实不长,匆匆而过,快得让人什么都没抓住。 他不知道在这短短三年里,乔微凉为他多少,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那些时光再也无法流转,他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对那个时候的乔微凉做出应有的回应。 她现在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的看着电视,那背影,透着执拗的坚持。 一个问题突然冒出脑海。 这三年,有多少个日夜,她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的?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有电视的声音和她寂寥的心。 她坐在那里的时候会想些什么?有没有想过要放弃? ‘放弃’这个词一冒出来,就像一根针扎进季臻的心脏,不必鲜血淋漓,但会一直隐隐作痛。 门铃声拉回他的思绪,几步下楼,季臻快乔微凉一步开门,快递小哥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把饭菜摆在桌上,然后把送餐单给乔微凉签收。 签收完,季善也从自己屋里出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洗了澡,换上毛茸茸的睡衣,这是她在家的时候惯常的装扮。 桌上菜品很丰盛,有汤有菜,看上去很不错。 季善眼睛亮了亮,这两天她一直惦记着婚礼的事,都没什么胃口吃饭,现在这件事翻过去了,她自然饿得快。 不用乔微凉开口,季善自发的坐好,见季臻还站在那里,连忙招呼:“哥快坐下吃饭。” 季臻拉开椅子坐到乔微凉旁边,先盛了一碗排骨莲藕汤,自己没喝,放到乔微凉面前。 乔微凉喝了两口,蓦地开口:“晚上的圣诞晚会,我打算去看看。” 不行! 原本应该坚定反驳的话在看到女人瘦削的侧脸后消失无踪,最终变成四个字:“我送你去。” 乔微凉认真吃着饭,算是同意这个决定。 “我也想去。” 季善咬着筷子恳求,要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可待不住。 季臻抬眼看过去,季善立刻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保证:“我一定乖乖听哥的话,绝不到处乱跑,也不会惹是生非的,这么大个房子,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季善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撒娇,却让季臻的心刺了一下。 吃过饭,乔微凉坐在沙发上休息,季善欢喜的去换衣服。 再出来,她穿了一件黑色羊绒毛衣,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背心,毛茸茸的,下面是黑色冬裙,配着棕色中款皮靴,头上戴着一顶红色针织帽,看上去青春活力。 季善对自己这一身很满意,看见乔微凉还穿着刚刚那套衣服,有些纳闷:“不是去看晚会么?你怎么不换衣服?” “我去后台看艺人,不是去观众席看节目。” “……” 虽然感觉自己这身行头有些浪费,季善还是很快安慰自己,能去后台和明星近距离接触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两个小时后,季善没能跟着乔微凉去后台,而是被安排在了视野开阔的嘉宾席。 主持人在对台本,马上要开始进行彩排,后台忙疯了,后勤人员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控场人员对音响灯光做最后的调试,道具组不断确认上场顺序。 因为刚走进后台,乔微凉差点被一个人撞翻,所以后面一路,季臻的手就没有从她手上拿开过。 到了萧红的休息室,考虑到她的不拘小节,乔微凉没让季臻进休息室。 推门进去,阮凌正在给萧红化妆,看见乔微凉进来,两人都很惊讶,不过萧红很快恢复如常,熟稔的问:“没事吧?” “还好,没缺胳膊少腿儿。” 乔微凉笑着回答,阮凌眼睛红了起来,手抖得说没办法继续上妆,索性把化妆工具丢到一边,上前给了乔微凉一个拥抱。 “微凉姐,没事就好。” “谢谢。” 乔微凉拍拍阮凌的肩膀,小姑娘的肩膀瘦瘦弱弱的,总是能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 萧红没阮凌那么感性,自己给自己涂了个大红唇。 “听说你要离开圣庭?” “谁说的?” 乔微凉问,她好像还没有提交辞职报告吧? 阮凌的情绪平复下来,小声回答:“殷总在董事会上和许董大吵了一架,许董放了话,圣庭,有她没你,有你没她。” 听见这话,乔微凉乐了,这下殷席岂不是更加不会放她走了? 乔微凉以前还真没发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看乔微凉毫不在意,萧红眼底也多了丝笑意,目前为止,乔微凉挺对她的胃口,她还没有换经纪人的打算。 萧红今晚的节目是个小品,和挺有名气的一个谐星一起表演,穿越题材。 设定她是一个宫嫔,不小心穿越到现代,然后遇见真爱,也是为了应景。 国内的人,基本把圣诞节当情人节过了。 画好妆,还要戴假发,不过假发发饰不是很夸张,待会儿萧红会吊着威压出场,乔微凉之前还担心发饰太张扬,演出途中会因为钩挂出现假发掉落的演出意外。 演出服装是一套华丽的宫装,为了体现穿越,萧红要变一次妆,时间太短,来不及换衣服,所以会在里面穿T恤和牛仔裤,到时会有助演帮忙,借着道具的遮挡把外面的衣服脱掉。 这样的安排,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宫装裙摆有些长,走位时可能被人踩住,意外摔倒。 乔微凉提醒了一下萧红,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如果在台上摔倒,随机应变,让观众觉得这是故意设计好的环节就行。 萧红有些意外,倒不是觉得乔微凉想太多,而是觉得她考虑问题很全面。 萧红之前觉得,乔微凉之所有有底气护着手下的艺人,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现在却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眼前这个女人,其实无需借助什么背景权势,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彩排开始,很快轮到萧红上场,乔微凉跟着出去,季臻已经没在门外。 乔微凉只诧异了一瞬,随即低笑,那个男人哪里会有耐心在外面干站着等人? 稳住心神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乔微凉走到舞台前方看萧红彩排。 离晚会开始没多少时间了,这次彩排只是对出场顺序和走位做最后的确认,节目内容都是匆匆略过。 萧红吊着威压落在舞台上的时候,乔微凉眉头皱了一下,她穿的厚底的宫鞋,为了轻便,鞋底都是用压缩泡沫做的,看上去厚实,拍戏时还将就,在这舞台却是会打滑的。 刚刚萧红分明晃了一下才站稳。 小品时间不长,一共也就七八分钟,中间还有跳舞的动作,要穿着这鞋演完,风险系数很高。 艺人在演出时出现一些意外状况是在所难免的,可这是萧红在圣庭以后第一次公开亮相,不少人都盯着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定会有人借题发挥。 乔微凉抿着唇回到后台,萧红还没退场下来,休息室只有阮凌在。 “这里有胶水么?” 乔微凉问,虽然不知道乔微凉想干什么,阮凌还是把包包翻了一遍,没有找到胶水。 乔微凉撑着下巴想办法,余光看见一边放了个饭盒,剩了大半没吃完的米饭,心里有了主意。 等萧红退场回到休息室,乔微凉立刻让她把鞋脱了,和阮凌一人一只,往鞋底抹饭粒,手指用力一压,饭粒被压成糊状,粘粘的。 抹得差不多了,再用吹风吹干。 吹干后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手摸上去却能感觉到凹凸不平,增加了鞋底的粗糙程度。 做完这些,乔微凉又在萧红的宫装裙摆上做了些手脚,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阮凌又帮萧红补了个妆,演出正式开始了。 乔微凉已经习惯在后台听着主持人的开场白,自动想象现在舞台上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晚会开场是一段歌曲串烧,劲歌热舞,很快就把晚会的气氛点燃。 晚会一共分为三大篇章,每一次中场转换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抽奖环节和与场外观众互动的环节。 萧红的演出时间挺靠前的,在第一篇章末尾,萧红上台的时候,乔微凉照例到了台前。 现场灯光全部熄灭,只留下一束追光。 “陛下,你不是说过,除了不能允我后位,其他都能给我,为何食言将爱给了那个贱人!?” 这是萧红在上部剧里的台词。 话落,她穿着宫服缓缓落在舞台上,乔微凉看得分明,这一次,她站得很稳。 “陛下,三尺白绫葬我一世爱慕,当真是绝情啊!” 萧红悲凉的开口,眼角眉梢都是戏,这一刻,她俨然就是戏里那个因爱生妒,面目可憎又可怜的女子。 灯光蓦地亮起,背景还是熟悉的宫墙,只是里面再没有帝王,而是来了一群……游客。 萧红调动五官,极为生动的演绎出了‘懵逼’二字,有观众被她这个表情逗乐了。 和她搭戏的谐星演的导游,这个时候他们会深情凝视对方,然后互相打量着转一个圈。 第一圈没发生什么,当萧红走第二圈的时候,乔微凉看见混在‘游客’里面的一个群演,伸出脚踩住了萧红的裙摆。 萧红毫无所查,继续往前走,裙摆哗啦一下裂开,萧红没有跌倒,只是回头看着裙摆,故意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指着那谐星吼了一句:“大胆!竟敢对本宫不敬!” 这句台词本事里面没有的,那谐星现场表演经验丰富,接了下句,很快带回原来的剧本。 这个小插曲过后,后面的演出基本还算顺利。 等萧红演完退场,主持人上台说串词,乔微凉也准备回后台看看,台上的屏幕突然切到场外,外景主持的声音传来。 “大家圣诞快乐!我是外景主持江鱼,我们现在是在演播大厅外的商贸大厦,今天的外拍目的是寻找最有爱的情侣,为他们送上圣诞礼物,由林氏集团特别赞助的情侣钻戒一对!” 现场发出小小的惊呼,乔微凉有些诧异,在场的都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为了一对情侣钻戒这样大惊小怪吧。 疑惑的看向舞台屏幕,乔微凉愣住,那个拿着仙女棒,抢了主持人话筒的男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叫季臻的男人吧? “乔微凉。” 男人低沉舒缓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达到现场的音响设备,然后放大数倍,震得乔微凉心脏砰砰跳起来。 “我向你保证,以后的结婚纪念日,我会记得,你怕疼,我也会记得。我不知道我错过了多少,以后,我想好好珍惜。” 说完,季臻把话筒交还给目瞪口呆的主持人,然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 男人看着镜头,笑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说:“微凉,我在这里等你。” ------------ 080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她? 季臻的脸在屏幕上定格,现场有不小的骚动。 一是因为季臻的突然出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措不及防的表白。 晚会是现场直播的,虽然已经紧急掐断了与场外的连线,但刚刚那一段已经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乔微凉安静的站着,盯着屏幕不放。 衣兜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捎带着连她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真任性啊。 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很严重,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殷席现在气得要炸了吧。 阮清他们一定慌了神,今晚应该要连夜写通稿挽回局面。 网上的粉丝应该已经掀起骂战。 诸如此类的后果,一一从乔微凉脑海中掠过,眉眼却染上笑意。 把手机关机,从会场的紧急出口出去,步子没有很急,透着难以掩饰的欢快。 刚走出去,一束礼花在空中绽开,竟然是在商贸大厦顶楼。 乔微凉站着没动,礼花在空中一闪而逝,夜空恢复平静。 难道……只是巧合? 也对,那男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这么多。 这般想着,乔微凉继续往前走。 “biu~~~” 礼花再次响起,乔微凉停下,那一束礼花之后,又是漆黑一片。 哪里有人放礼花是这么放的? 尝试着又往前走了一步,脚跟刚落在地上,礼花声随之响起。 这下乔微凉可以确定,有人在看着她现在的举动,只要她走一步,商贸大厦楼顶的人就会放一束礼花。 眼底笑意更甚,乔微凉不疾不徐的走着,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步子。 到第九十九步的时候,这一声礼花响声比之前的响声要大很多,礼花炸开,是一个巨大的圣诞树,那一瞬间的光亮,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如同白昼。 然后,在这绚丽多彩的光芒下,乔微凉看见季臻拿着一朵玫瑰一步一步走来。 看着这个桀骜不羁的男人,乔微凉突然想起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话。 如果我们之前的距离有一百步,你可以只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由我来走。 她和季臻之间的距离不止一百步,可是现在,似乎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孤勇向前。 礼花再绚烂,也只能转瞬即逝,可这男人无比真实的站在她面前,美好得不像话。 乔微凉现在穿的平底鞋,只及他的下巴,只能仰头看他,然后撞进他浓墨如画的眼眸。 季臻伸手,把玫瑰递到乔微凉眼前。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指骨与玫瑰花的枝干相互映衬,生出几分缠绵。 然后他很认真的说:“乔微凉,这段感情,是你说的开始,你已经朝我走了九十九步,后面的路,有我陪着你走下去。” 他说他会陪着她走下去。 不是‘我爱你’,也不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只是陪着她而已。 并不高明的告白,却轻易击溃了她好不容易才构筑起来的心防。 乔微凉想,她大概是一个人撑太久了,才会这样轻易地动心,才会贪恋这男人偶尔的温柔。 已经有不少人围过来凑热闹,有的人甚至已经认出季臻,只是尖叫着不敢上前。 指尖微动,乔微凉终是伸手去拿花,季臻却没松手,就着这样的姿势把一条手链搭在乔微凉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让乔微凉想缩回手,季臻忽的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飞快的扣好手链,然后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围观的人发出激动地尖叫,乔微凉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熟悉而陌生的悸动,掺杂着前所未有的欢喜。 眼看人越聚越多,一辆黑色夜玺开过来,季臻紧了紧乔微凉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动作利落的上车关门,牧钊立刻把车开出去,不忘说一声:“牧原会护送季善小姐回别墅。” 说完这话,牧钊专心开车,还升上了中间的玻璃。 乔微凉:“……” 他这举动是怕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么? 季臻对牧钊这一举动很满意,扣着乔微凉的腰轻轻一提,乔微凉就坐到他腿上。 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头靠在她肩上,抓着她的手把玩,连呼吸都变得缱绻起来。 乔微凉的脸有些发烫,眼神飘忽,最终落在手链上。 手链款式很简单,应该是纯银打造,链子很细,像三股银丝松松的扭在一起,每个节点又缀着一颗细小的淡紫色水晶。 手链锁扣垂着一截多出来的链子,上面坠着一颗小拇指指尖大小的东西,乔微凉抓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眼,水滴形状,但并不完整,奶白色,看上去像某种坚果。 “这是什么?” 乔微凉问,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身体一僵,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没什么,随便画的。” “……” 随便画的? 意思是这条手链是他设计的? 手腕上的链子突然有些发烫,从手腕一直暖到胸口去。 若是这个时候乔微凉抬头看一眼,就能从车窗上看见身后男人脸上别扭到极致的表情。 手链上坠着的那颗奶白色的小东西,是榛仁,的确是一种坚果,好多也用来做巧克力。 榛仁是榛子的仁,坚硬外壳包裹下的内在。季臻不爱吃坚果,但从第一次听到就对榛仁有种特别的感情。 画图纸设计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直到乔微凉问起来才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把什么东西交出去,被乔微凉攥在了手心。 气氛有些微妙,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乔微凉一直以为他们是直接回别墅,下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车子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 这个时候应该座无虚席的餐厅,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被包了场。 季臻拥着乔微凉进去,经理立刻上前,亲自引着他们往里面走。 大厅里面的桌子撤下,只在正中央留了一个两人桌。 经理拉开椅子让乔微凉坐下,小提琴声随之响起,乔微凉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应该是餐厅的驻演。 然后有个俊朗的白人帅哥推着一个高高的小车过来,上面盛满了食材。 乔微凉知道这种店,为了保证菜品最好的口感,厨师会在现场烹饪食物。 “Hello,joe,I’mkim。” 帅哥友好的打招呼,他的瞳孔是蓝色,说话时盛满亲和的笑意,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你好,很荣幸能品尝你做出来的食物。” 乔微凉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交流,kim立刻竖起大拇指夸赞她的口音很地道,然后乔微凉看见他拿出一个白色围裙和厨师帽,却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套在季臻身上。 这顿饭……是季臻做? 这个男人今晚到底为她准备了多少惊喜? 厨师帽一罩在季臻头上,完全没有违和感,反倒让人觉得很居家。 开火,幽蓝的火苗窜出来,很是活泼。 Kim开始指导季臻煎牛排,听了半天,乔微凉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才发现他用的自己的家乡话。 一旁的经理准备上前翻译,却发现季臻能自如地和kim交谈。 最终季臻决定做意大利面和牛排。 先把意大利面丢进锅里煮着,同时拿出已经腌制好的牛排,倒油,把牛排放进去,滋滋的声响发出。 季臻左手握着锅柄,右手拿着锅铲,很认真的观察着牛排的情况,时不时翻一下。 乔微凉知道他做什么都是认真地,也不是没见过季臻做饭,却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见他做饭时的状态。 些许油烟升腾起来,柔和了他冷硬的脸庞,甚至有些模糊。 隔了好一会儿,季臻忽的抬头问:“要几分熟?” “全熟。” 乔微凉回答,胸口被什么填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原来,只要季先生愿意,真的可以被他宠上天。 牛排煎好后,kim指导季臻往上面浇黑胡椒汁。 Kim先用空盘子教学,三下五除二在盘子上画了朵花。 他的动作干脆熟练,给人一种很容易的错觉,然而季臻试了十几次,都只能画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Kim在一边憋笑憋得脸通红,最终,乔微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季先生,你再和黑胡椒较劲,牛排都要冷了。” 其实牛排是放在保温盘里的,一时半会儿冷不了。 不过听见乔微凉这么说,季臻还是放过黑胡椒,简单的在上面滴了三点,乔微凉看了半天没看出来那是什么。 在季臻和黑胡椒做斗争的时候,意大利面已经差不多了,kim帮忙把面条捞出来,然后准备酱汁,最后季臻只需要加酱汁拌一下面,然后摆盘就行。 做好这些,季臻脱下围裙和厨师帽,先把乔微凉的那一份端给她,再把自己的放到桌上,坐到乔微凉对面。 经理拿来典藏红酒,介绍了一下红酒的历史,各给他们倒了小半杯,再点上几根蜡烛,然后退下。 小提琴声不知何时停止,大厅的灯光熄灭,透过跳动的烛火,男人的脸看上去不那么真切。 乔微凉抿了一口酒,比想象中还要醇香,在舌尖流连几许,才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刚拿起刀叉准备切牛排,男人突然问了一句:“乔微凉,你看出这是什么图案了么?” “……” 这三点不是随便点的么? 为了不让这人掉面子,乔微凉瞪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试探的问:“是笑脸么?” 心脏缩了一下,季臻说不出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努力瞪大眼睛看牛排上的模样,认真得让他心疼。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心思,真实的努力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说,季臻,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她说,季臻,我一个人可以。 她说,季臻,我很怕疼。 …… 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掺假,只是他蒙蔽了自己的眼睛,选择性的忽略了。 一直没听见他回答,乔微凉眉头微微皱起,继续盯着牛排。 季臻忍不住伸手想要揉开她的眉心,指尖刚触碰到温热的肌肤,乔微凉蓦地抬起头来。 指腹顺着鼻梁骨下滑,湿热的鼻息扑来,烫得他心头一颤,指腹触到一片温软,是她红润的唇。 乔微凉眼底一片惊愕,茫然得像个孩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腹骤然一热,原本压在她唇上的手,改为扣住她的下巴,下一刻,季臻起身越过桌子,准确无误的堵上她的唇。 这女人是故意的么? 知道他终会对她心动,所以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让他狠狠心疼。 如果能早点对她心动该多好…… 这样就不会让她一个人熬过那么多漫长的黑夜,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应对那么多波折。 身体几乎要被被膨胀的欲念撑爆,这个吻却格外的耐心,心疼着怜惜着。 一吻作罢,季臻的眼眸发红,浑身肌肉紧绷着,每一个神经都被调动起来克制体内汹涌的欲念。 乔微凉的气息也有些不稳,脸红扑扑的,眼神无处安放,索性拿了红酒小口小口的喝来缓解暧昧。 却不知,她吞咽红酒的动作,在他眼底,有多撩人。 身体涨得发疼,季臻索性不再克制,伸手三两下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放到乔微凉面前:“微凉,你下辈子的笑容,我承包了。” 乔微凉看着牛排有些发愣,这人的意思是她刚刚猜对了? 再也受不了乔微凉这样的眼神,季臻重重的把盘子一放,丢了句‘我去下洗手间’就消失不见,动作快得差点把椅子带倒。 “……” 煎个牛排而已,还煎上火了? 拍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慢吞吞的吃牛排。 有专业厨师在旁边看着,牛排味道很不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 吃完一整块,季臻还没回来,乔微凉又把自己那块吃掉一些,再喝掉小半红酒,实在吃不下了才靠在椅背上休息。 消食消了半天,依然没看见季臻的身影,乔微凉有些担心,虽然餐厅已经被包场了,但经过爆炸事件后,在乔微凉看来也不算是绝对安全。 起身,经理立刻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乔微凉简单表达了自己担心某人掉厕所的想法,经理便带着乔微凉去了卫生间。 “季先生,你没事吧?” 经理站在外面喊,立刻得到一声狮吼:“滚!” “……” 底气这么足,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没事了,我在外面等他。” 乔微凉说着对经理歉笑了一下,虽然经理看上去不是会八卦的人,但只要季臻一天还在圈子里,作为公众人物的形象还是要维持的。 经理连忙摆手表示乔微凉不用这么客气,又听见季臻吼了一句:“乔微凉,进来!” “……”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男人刚刚好像连一口酒都没喝吧?醉了!? 经理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乔微凉,无声的催促:季先生叫你进去呢。 “里面没有其他客人吧,我进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事就喊你。” 乔微凉偏过头说,经理连忙答应:“好,我就在外面不走。” 说完,乔微凉走进去,这个餐厅挺豪华的,卫生间竟然做成单独的小间,空间还挺大。 乔微凉正想问季臻在哪儿,胳膊就被人拉住,用力一拽,整个人就撞进男人厚实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反应,唇被急切的堵住,手也被拽着往下。 “……” 不要告诉她这男人在这里面半个小时都没解决问题。 掌心一烫,乔微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在这种地方,这男人的性致还能这么高涨? “微凉,帮我。” 男人咬着她的耳朵诱哄,声音沙哑至极,应该已经憋到极限。 乔微凉有些无语,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 横了这人一眼,乔微凉开始动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做,动作又变得有些生涩,可季臻却喟叹了一声。 “微凉……” 男人哑着声低唤,一声接着一声,还有越来越大声的趋势,乔微凉有些后悔让经理在外面等着了。 “对,就是这样。” 男人闷哼一声,掐住她的腰不放,声音有些大,乔微凉没好气的瞪着这男人:“闭嘴!”她还没有让人听现场的癖好。 季臻把脑袋靠在她肩上,呼吸又急又烫,他低低的笑起,声音极轻的呢喃了一句:“乔微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爱你?” 明明那么长的时间都不曾察觉的事,好像只是一瞬间被捅破了窗户纸,然后就已经爱得恨不得把这人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得这么深。 只知道心很痛,只要看见这人,就会痛得无法承受,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好弥补亏欠过她的曾经。 这句呢喃很快被喘息替代,可还是清晰地钻入乔微凉的耳朵,手缩了一下。 “靠!” 季臻爆了句粗口,死死地抱住乔微凉,身体微颤。 乔微凉一直处于失神状态,刚刚这男人说爱她了么? 他……爱上她了?真的,爱了么? 乔微凉这样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没有任何准备,便被攻破心房。 过了好半天,季臻才缓过来,然后感觉某个地方似乎也缓了过来,咬牙推开乔微凉:“你先出去,我清理一下马上出来。” 声音多了一分餍足和慵懒,更多的还是沙哑的欲念。 乔微凉走出去,挤了洗手液洗手,耳边还回荡着男人的呢喃:乔微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爱你? 洗完手,吹干,走出去,经理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极快的低下头去。 “没事了,你先过去吧。” 乔微凉说了一声,经理立刻走了,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心知肚明。 靠着墙站了一会儿,季臻走出来,衣服整理得整齐,连一滴水渍都找不到,除了眸底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两分欲念,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回别墅?” 季臻问,伸手自然而然揽住乔微凉的腰,走了两步,想到什么,抵着乔微凉的发窝问:“刚刚掐疼你了?” “没有。” 乔微凉回答,并不觉得哪里痛,不过刚刚被他掐的地方,明天肯定会青。 “我太激动了,下次注意。” 下次?这男人还想有下次? 乔微凉甩了个白眼过去,季臻被她这模样逗乐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声哄着:“下次不在外面了。” 手还酸着,乔微凉一掌呼在季臻手臂上。 “季先生耐力远胜于常人,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这是怪他折腾太久了。 季臻没生气,抓住乔微凉的手揉了揉。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情绪有些过激了,那些被他忽略了三年的情感呼啸而来,比他想象的要深重许多,只单单是想着她的音容样貌,便足以让他气血翻涌,可还远远不够。 想要触摸她的肌肤,感受她的温软,还有她娇媚的哼叫。 他可以轻易被她撩火,却无法自己发泄,因为身体并不满足。 只有看着她,抱着这个真实的人,才能勉强发泄出来。 要不是顾虑着乔微凉背上的伤还没好,季臻觉得自己刚刚真的会不管不顾的要了她。 她的气息,缠得他发狂。 从餐厅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牧钊开车送他们回去,到别墅的时候,季善还没睡觉,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玩电脑,旁边放着一堆零食。 “哥,微凉,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 季善抬头看过来,目光特别在乔微凉身上逗留,乔微凉坦荡的迎上,季善觉得有些无趣,难道哥哥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没吃到? “我明天要回学校搬东西,这周末跟宿舍还有同班的几个同学一起吃个散伙饭,那天不回来行不行?” 季善吃着薯片问,她已经通过辛希里大学的入学考试,明年年初就可以办理入学手续,这段时间自然不用再去C大上课。 若是以往,这种事季善自己就决定了,顶多不回来那天临时给季臻打个电话报备一声。 但自从爆炸事件以后,季善学乖了很多,做什么之前,都会先征询一下季臻的意见。 季臻脱了外套,领带随意丢到沙发上,边往楼上走边解开衬衣扣子:“让牧原跟着,晚上十二点以前回来。” “哦,我知道了。” 季善点头答应,没有要忤逆他的意思。 上了楼,季臻又看向乔微凉:“伤口还没完全好,不能沾水,等会儿我帮你洗。” 他说的是洗澡的事,乔微凉刚要点头,季善从沙发上蹦起来:“你要洗澡?我正好闲着没事做。” “……” 季臻眉梢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季善会突然插一脚进来。 “我上去拿换洗的衣服。” 乔微凉说着往楼上走,季善又别扭的解释:“我是看你受伤了才帮你的,你别多想。”怕乔微凉说什么来拆穿自己,季善丢下一句‘我去帮你放水’就跑进自己的房间。 乔微凉没说什么,眼睛弯了弯,上楼,季臻等她上来才一起走进卧室。 乔微凉找了件米白色羊绒睡裙,转身,季臻已经脱得只剩下黑色平角裤。 他没急着去洗澡,盯着乔微凉开口:“善善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言下之意就是,季善可能无法胜任帮她洗澡的工作。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即便沾了水,快点擦干再擦上药就没关系。” “……”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季臻抿着唇,一脸不爽的进了浴室。 看着浴室的门,乔微凉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季先生在某些方面,有时候其实和孩子一样幼稚。 下楼到季善的房间,热水已经放好了,乔微凉没有扭捏,三两下把衣服脱了,坐在浴缸沿上,倒是季善,脸红扑扑的,眼神四处游荡,不敢看乔微凉,手里紧紧捏着毛巾,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土匪恶霸,要霸占民女呢。” 乔微凉幽幽的开口,季善的脸更红,抬头刚想反驳,看见乔微凉背上的伤疤,声音卡在喉咙。 背上的伤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可伤疤歪歪扭扭的,可以说得上是狰狞。 季善之前没有看过乔微凉的背,可也知道,若是没有这些伤疤,她的背应该是极光滑细嫩的。 季善走过去,先把毛巾打湿,然后避开那些伤疤,小心的擦拭乔微凉的背。 擦着擦着,季善眼眶红了起来,尽管竭力克制,没一会儿,还是能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哭什么?委屈了?爱的时候你既然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的,不要用现在的思维去衡量过去的自己。” 乔微凉理智的说,涂了沐浴露在身上,她以为季善还在因为肖默轩难过。 “谁为那个渣男哭了!” 季善毫不犹豫的反驳,看见那伤疤,语气又软下来:“这伤,可以做修复手术,恢复得好,不会留疤的。” 乔微凉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担心留疤的问题,仍坚持自己一开始的决定:“不用,反正我自己也看不到。” “你想留着疤故意让我内疚是不是?” 季善加重语气,乔微凉很自然的应了一句:“嗯,是。” “……” 季善不说话了,闷不做声的帮乔微凉擦背,洗完澡,又帮她重新抹了药。 这个澡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牧钊和牧原都站在客厅里,季臻从楼上下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要出门?” 乔微凉问,季臻脸色黑沉沉的,点了点头。 “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太晚就不回来了。”说完要走,又折返身在乔微凉唇角亲了亲:“伤没完全好之前不准去上班。” “好。” 乖顺的应下,季臻转身出门,融入夜色中。 季善搓搓手臂有些不安:“我哥这么晚了去哪儿?” 乔微凉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谁知道呢,反正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过问这些。” “……” 被乔微凉这么一打岔,季善心里的不安消散了许多,继续回到沙发上玩电脑,乔微凉则坐在一边看手机。 今天的晚会演出还算成功,关于萧红的通稿已经发出来了,没有特别夸赞她这次在节目里的演技,只是简单回顾了一下她这么多年的演艺经历,定位为宁可成为做女配专业户的清流。 今晚萧红裙摆被踩,绝对不是意外,也许以后这样的事还会不断发生。 乔微凉想了想,给阮清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安若柏安排进萧红后面两场晚会的节目里面去。 伴舞也好,助演也好,一来让他适应一下舞台和摄像机,而来让他照看着,如果出什么意外还能锻炼一下随机应变的能力。 打完电话,乔微凉给殷席发了封邮件。 都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圣庭的艺人出手了,作为老总,他也该起点威慑作用才行。 要不然殷总的威严何存? 发完邮件,乔微凉放下手机,突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眸光冷冽的看着刀刃。 季善被她的举动吸引,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你拿刀做什么?” 乔微凉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防身。” “你要不要来一把?之前不是说有人跟踪你还想把你拖走吗?” 乔微凉提议,一刀子插了个苹果递到嘴边咬着吃,那模样,莫名的让季善觉得有些狠戾,连连摇头。 如果真的有人要绑架她,就算她身上揣着刀子,她也不敢往人身上捅。 乔微凉也不强求,吃完苹果又歇了一会儿,才上楼洗漱。 刚想睡觉,房门被敲响,季善推开门探进脑袋:“微凉,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 身边躺了季臻以外的人,对乔微凉来说是一个新的体验,不过影响并不大。 很多时候,季臻在剧组拍夜戏,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打着灯光,乔微凉也能眯上一会儿。 躺了几分钟,睡意袭来,脑子开始有些晕乎乎的,黑暗中季善突然问了一句:“微凉,你杀过人吗?” 睡意顷刻间消失无踪,呼吸停顿了几秒。 乔微凉没有杀过人,可她头上顶着一桩命案。 五年前那场车祸,尽管最终的审判结果是交通意外,但在乔微凉心里,那是一条人命。 季善就躺在她身边,以季臻的个性,季善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场车祸,曾葬送了一个人的性命。 没听见乔微凉回答,季善也沉默着没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微凉感觉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蜷缩起来。 “微凉,五年前我才高中毕业,有一天晚上开车撞了一个男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到他的,只知道他被撞得滚出很远,流了一地的血。” 季善从没有见过那么多血,也从未体验过那样的恐惧,好像喉咙被人生生扼住,呼吸都要被掐断一样。 “我很害怕,我求哥哥带我离开那里,我不敢去打听那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了,直到现在,我有时还是会做梦,梦见我开车把人撞了,那人鲜血淋漓的扒在我的车窗上。” 她的梦,总是一片血腥,每次梦见,醒来时浑身必然全是冷汗。 那个人,死了。 这几个字在乔微凉舌尖打了几个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季善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想说这件事,还是对乔微凉。 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太久,几乎要长成毒瘤,蚕食掉她的灵魂。 “睡吧,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的。” 乔微凉放软声音说。 季善拱了拱被子,声音变得闷闷的。 “微凉,如果有人挟持你,你真的敢用刀捅人吗?” “为什么不敢?” 乔微凉反问,黑暗中,她的声音透出森然的冷,季善身体僵了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没敢再说话。 其实她和哥哥很像呢。 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 平时被他们隐藏得很好,可一旦露出来,就会让人害怕得不敢靠近。 一夜无梦,乔微凉醒得不算早,刚坐起来,季善就从床上弹起来。 习惯性的发了会儿呆,乔微凉才看向季善:“又做恶梦了?” 季善点头,脸色有些白,眼底是浅淡的青黑,显示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的确是做恶梦了,又梦见那个男人,只是这一次,那个男人没有浑身是血的趴在车窗上,反而和乔微凉一起站在外面看着她,乔微凉手里还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下去喝点温水缓缓,你这样的情况应该找心理咨询师纾解一下,不然时间长了,会导致神经衰弱。” “嗯。” 季善点头,车祸刚发生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当时就已经看过心理医生了,也吃过不少药,这些年她没碰过车,基本恢复了,只是一直没办法完全忘掉罢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乔微凉和季善一起出门,刚准备打车去吃早饭,牧原开车过来,摇下车窗:“太太,小姐,先生让我接送你们。” 上车,乔微凉报了附近的地名,那家店的早餐不错,乔微凉只要在云城,一般没什么急事,都会去那里吃早餐。 吃了早饭,牧原送季善去学校收拾东西,乔微凉打车回别墅。 走到门口,地上多了个信封,捡起来一看,瞳孔微缩。 上面只有一句话:交出东西,游戏结束。 东西?什么东西?季臻之前说的芯片么? 抓着信封,乔微凉跑向门卫室,心脏跳得很快。 远远地看见她跑着,有两个男人迅速跑来,亮出警察证:“乔小姐,我们是刑警侦查队的便衣警察,现在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微凉犹豫了一下,把信封拿给他们看:“能不能抓到那个送信的人?” “要先看监控录像才行,不过上次爆炸案那个犯罪嫌疑人就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即便有监控也不一定能拍到他的脸。” 这些乔微凉不懂,也管不了那么多,心神不宁的应了一句:“嗯,辛苦你们了。” 回到别墅,乔微凉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犹豫许久,还是拨通了季臻的电话,然而,电话不在服务区。 揉揉眉心,乔微凉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与此同时,云城最大的酒吧地下室里,一个男人正蜷缩在地上,他紧紧地捂着肚子,额头青筋暴涨,身体似乎在抽搐。 季臻站在那里,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成冰块。 阿娆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皮衣很短,将将够遮住胸部,皮裤也很短,只能包住挺翘的臀。 纤细的腰肢和嫩白的大长腿,俏生生的露在外面。 她抽着雪茄,吐出一圈烟雾,眼神迷蒙,对季臻刚刚的暴行充耳不闻。 “林跃,我再问你一遍,你背后的人,是谁?” 季臻的耐性一点点被磨光,骨子里的残暴和嗜血,渐渐开始复苏。 “季如海?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季臻嗤笑着说,林跃也跟着笑了声,表情不屑,似乎也看不上季如海。 季臻眼睛微眯,一脚踢过去,这次,可以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林跃没控制住,嘶吼出声,吼完却又开始笑。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亡命之徒,不怕痛,不怕死,但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便能活着,即便像个行尸走肉。 吐了一口唾沫,林跃翻身看着季臻:“你不用管我背后有什么人,只要把你当初拿走的那个芯片交出来就行了。” “呵!我看起来是那种言听计从的人?” 一脚踹烂地下室唯一一把椅子,季臻转身走出去。 地下室安静下来,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和时不时的咳嗽。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林跃躺在地上问,鼻青脸肿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阿娆摁灭了雪茄,从皮靴里抽出一把瑞士军刀,步履优雅的走到林跃面前,蹲下,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如同抚摸着自己的爱人。 然而下一刻,温热粘稠的血喷射到林跃脸上,染红了他的视线,隐约可以看见,地上有一截血糊糊的断指。 阿娆疼得脸色惨白,却不紧不慢的伸出舌尖将刀上的血舔舐干净,把刀插回皮靴。 起身往外走,走到地下室门口,阿娆停下脚步,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要问的,也再没有相欠的。 ------------ 081 把第一次给谁了 季臻回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里比平时要热闹得多。 门口鞋柜上摆了四双鞋,三男两女,换了鞋走进去,抬眼便看见客厅铺着软垫,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正说着什么。 乔微凉坐在靠近沙发的地方,背后靠着靠枕,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懒洋洋的听着其他人说话,表情很放松。 看见她这样,季臻不自觉也卸了浑身的冷漠疏离。 “哥,你回来了!” 季善眼尖,第一个喊出声,其他人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这些人季臻也不陌生,阮清、阮凌、何帆,是圣庭和乔微凉关系不错的人,安若柏和萧红,是乔微凉现在手里带的艺人。 “坐吧。”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季臻说着脱了外套丢到沙发上,走到乔微凉旁边坐下。 原本阮凌和安若柏是一左一右挨着乔微凉坐的,看见季臻过来,阮凌挪开腾出一个位置,季臻却没坐那里,很是不客气的挤到安若柏和乔微凉中间。 安若柏被挤得差点翻过去,刚想说话,又被萧红拉了一把,直接脸朝下砸在软垫上。 虽说是有软垫,但鼻梁骨还是有些疼,幸好他这脸是原装的,不然估计鼻梁都塌了。 ‘嗷’一嗓子坐起来,安若柏的鼻子红透了,眼眶也本能的涌出泪来,看上去雾蒙蒙的,有种不谙世事的懵懂。 季善‘咕噜’咽下嘴里的果汁,赞叹了一句:“好受啊。” 萧红听完笑了笑,撕了半片面包塞安若柏嘴里:“艺人和经纪人之间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尤其是在经纪人已婚的情况下。” 这话暗示意味很足,人家老公在呢,你还凑那么近找死哇? 季臻对萧红这话十分赞同,眉眼舒展开来,直接拿过乔微凉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口。 “……” 辛辣又带着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季臻差点没吐出来,面上若无其事的咽下,凑到乔微凉耳边低语:“这是什么?” “可乐姜茶。” 女人唇角上扬,眼底蓄满笑意,乐得不行。 季臻心底软了软,也不打算探究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虽然季臻比平时看上去要亲和许多,但有他加入之后,气氛明显没那么热烈了,大家说话也都有所顾忌。 他们今天主要是来探望乔微凉的,见她没什么事,精气神也不错,心里放心下来。 又干巴巴的说了会儿话,在气氛跌到谷底之前,萧红站出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晚上还要排练,就不打扰了。”说完顺手把安若柏拎起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站起来告辞,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好像突然一下子冷清起来。 季善很是哀怨的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哥,你一回来把人都吓跑了。” 季臻揽着乔微凉的腰,似笑非笑的问:“我很吓人?” “……” 你不是吓人,你是要吃人好吗! 不敢说实话,季善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抓了一袋零食逃回自己的房间。 乔微凉把姜茶塞进季臻手里,起身收拾地上的狼藉,垃圾分门别类的装好,再把软垫一收放进沙发下面的暗格里,客厅又恢复如常。 做这些的时候她很安静,动作娴熟,脸上表情淡淡,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季臻看得专注,没一会儿有些口干舌燥,拿着姜茶猛灌了两口,季善喝完饮料出来洗杯子,恰好看见,忍不住问了一句:“哥你不会真的来大姨夫了吧?” “……” 乔微凉笑出声来,肩膀抖动着,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 本来就不多的火气被这笑轻易驱散,心情也诡异的跟着好起来。 他似乎从来没听见乔微凉这样开怀大笑过,没有什么顾虑的,发自内心的笑。 看乔微凉笑成那样,季善也知道自己貌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杯子也顾不上洗,匆匆逃回自己的房间。 季臻起身把笑得停不下来的女人揽进怀里,微微用力,便把人捞起来,直接带到楼上,门一关上就堵上那红润的唇。 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女人哼唧着反抗的声音。 把人压到床上,季臻松开乔微凉,眼底窜起一团火苗,似乎要将她焚烧。 “乔微凉,很好笑?” 乔微凉被吻得气喘吁吁,笑不出声,眼睛却还蓄满明媚的笑意。 季臻这才发现,她的眸子很好看,瞳孔并不是黑色,而是浅淡的棕褐色,折射出细碎的光,胜过任何华丽的珠宝。 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退开时,浓密的睫毛刷过唇瓣,酥麻的痒化成火往下窜,季臻一下子变了脸色。 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季臻咬着乔微凉的唇开口:“季太太,我们要个孩子吧。” 季臻说,要个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 心底最后一根弦,‘砰’的一声断裂了,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乔微凉抬手挡住眼睛。 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季臻连忙翻到一边,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压到你了?” 鼻子很酸,乔微凉却笑出了声。 季臻,那句对不起,我答应了。 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乔微凉收回手,偏头看着季臻,虽然没有哭,但她的眼睛有明显的湿意,说话时,也夹着几分鼻音。 她说:“季先生,今天不行,我来大姨妈了。” “……” 大姨夫和大姨妈是组团观光旅游的么? 季臻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乔微凉口中的‘大姨妈’是什么,然后又花了几秒解读出乔微凉那句话的意思是今天不行,但过几天就可以。 心底涌上欣喜,季臻激动地抱着乔微凉吻了一通,然后去浴室解决。 然后这几天季臻似乎都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连季善都看出他看乔微凉的眼神透着股野狼的味道。 “微凉,你跟我哥吵架了?” 季善啃着面包,凑到乔微凉耳边小声的问。 “没有啊。” 乔微凉笑着回答,季善觉得有些不相信,她哥的眼珠子都快冒冒绿光了,还能没事? 不太放心他们之间的状态,季善趁乔微凉不在的时候偷摸着劝自家哥哥:“哥,乔微凉看上去虽然比一般女人凶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个女人,有什么事,你别太计较。” “你在帮她说话?” 季臻波澜不惊的问,季善立刻瞪大眼睛反驳:“谁帮她说话了,就……就是怕你脾气上来没控制住吓到我!” 这小丫头是季臻看着长大的,能看不出她的意思? 知道季善别扭的性子,季臻也没戳穿,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有分寸。” 有分寸的男人,在元旦晚会结束的时候,就把乔微凉从现场拎上了车,然后一路狂飙。 乔微凉在车上还给阮清打了个电话,让他注意保护萧红和安若柏的安全,回公司的时候小心点。 电话刚打完,就被季臻扛着出去,没回别墅,而是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直奔顶楼的豪华总统套房。 一进门,就被这男人吻得晕头转向。 乔微凉被这架势吓得有些害怕,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一夜之后,她腿软了一天没下来床。 这男人还憋了这么长时间,不会真的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吧? …………………………………………………………………………………………………………此处和谐两千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臻终于出来了,烫得乔微凉又尖叫了一声,只是声音很小。 回过神来,乔微凉只觉得这一次就足够让她散架。 长舒了一口气,乔微凉想翻身拿手机看看几点了,季臻还躺在她身上,刚伸手去推,感官又鲜活起来。 虽然这次没第一次那么痛,但也架不住这男人狂风鄹雨一样的动作啊。 “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只要一次好不好?” 乔微凉小声商量,男人眼神诡异的盯着她不放,沉默半晌,突然问:“乔微凉,你把第一次给了谁?” 乔微凉,你把第一次给了谁? 声音是放纵后的慵懒,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极致的欢愉,却震得乔微凉耳膜‘嗡嗡’作响。 他问,她的第一次给了谁? 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怎么能? 季臻一直盯着乔微凉,把她每一寸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她一开始是怔愣的,然后眼底是满满的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难过。 季臻不清楚她是为什么难过,只觉得胸口很疼,疼得连吸进去的空气都似乎带着倒刺,刮得浑身鲜血淋漓。 只要一想到这女人刚刚的模样曾被另外一个男人看见,季臻就恨不得想杀人! 季臻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乔微凉看见了,只觉得胸口好像破了个洞,冷风呼呼的往里面灌。 这个男人不记得啊,不记得五年前他曾如何粗暴的夺走她的第一次。 她明明说过他是自己第一个男人,他信过的,可却没有一直信下去。 是啊,谁都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 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她骗了他是吧。 这男人现在很恼怒吧,竟然被乔微凉这样的女人骗了。 对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动心,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呢? 他们之间的信任,其实就这样单薄脆弱,禁不起任何的考验。 季臻再次动了起来,尽管他的表情是冷的,但动作很温柔,似乎是不想伤害乔微凉。 没把自己直接掀下床,已经是这个男人最大的仁慈了吧? 乔微凉冷笑,身体近乎麻木的承受着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感觉。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再次达到顶峰,乔微凉无力地趴在季臻胸口,笑得残忍:“季臻,五年前我被下了药送到殷席床上,第一次,我给他了,老实说,他的技术,比你好。” “乔-微-凉!” 季臻咬牙切齿的喊她的名字,乔微凉笑得满不在意,还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只是,还没碰到,季臻就一把推开她,翻身进了浴室,然后飞快的换了衣服离开。 直接开车冲出酒店,季臻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不管乔微凉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说出这样的话,她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 无论是她说把第一次给了殷席还是技术问题,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 车子一路狂飙到圣庭,刹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保卫部有人连忙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远远地就看见季臻杀气腾腾的走来。 保卫部的人是认识季臻的,这会儿见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也不敢上前拦着,只能给前台打电话。 前台刚准备给乔微凉打电话,季臻已经进了电梯,前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这位爷今儿要灭了谁。 电梯在总经理办公室那一层停下,季臻走出来。 还没到上班时间,秘书莫溪正坐在外面吃小笼包,看见季臻,差点没被噎死,连忙喝了两口水,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踹得稀巴烂。 莫溪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大事了。 环视一圈,办公室里没人,旁边有个小房间,应该是专门的休息室,门没掩好,隐约可见里面的单人床上躺了个人。 季臻走过去照旧是抬脚踹门,门板砸在墙壁上,恨不得震下一层白灰来。 这两声震天似的炮响,睡得再沉的人都醒了,更何况是殷席。 只是没等殷席发怒,衣领就被揪住,然后带着劲风的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这一拳绝对用了十成的力道,殷席感觉自己的脸骨都错位了。 靠! 任谁在大清早睡得正好的时候被吵醒,然后不明所以的被砸上一拳,都不可能会有多美妙的心情。 殷席没看来人是谁,腿一曲,抵在季臻腰上,伸手抓住季臻的衣领,用力一拉,腿同时一顶,季臻摔在床上,殷席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眼神冷厉的盯着季臻。 季臻同样盯着他,两个男人浑身的威压全放,像两头争夺领地的雄狮,随时都能冲上去将对方的脖子咬断。 殷席抬手擦了擦唇角,拇指上果然沾了血,他的口腔壁破了,半边牙龈迅速肿起来。 打架这种事,和殷席文质彬彬的外表似乎不沾边,可并不代表他不会。 舌尖在口腔扫荡一圈,咽下一口血腥,殷席飞快的冲过去,爆发力极强的用肩膀撞向季臻,将他压在墙壁上,伸手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这一拳,同样不遗余力。 季臻本能的弓起身子,却没发出声音,抬腿一扫,殷席连忙退开,摆在床边的木架被踢散了架。 不等殷席反应,季臻又挥拳冲过来,那架势,好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殷席抬手挡住,两个男人,铁一样硬邦邦的手臂砸在一起,几乎都能听见响亮的回声。 过了这么两招,殷席清醒过来,脑子开始运转。 “你有病?” 殷席冷笑着问,他还没洗漱,没戴眼镜,一双微微上挑的眼里,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而显得潋滟多情。 至少在季臻眼里,这双眼睛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只能到处招惹桃花。 恰巧,殷席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 乔微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耳边,季臻眼睛微眯,另一只手握拳,呼啸着砸向殷席的脸。 见季臻没有要友好交流的意思,殷席索性也不再开口,沉着应战。 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从休息室打到办公室,一个眼角多了淤青,一个唇边溢出血丝。 闻讯赶来的公司高层和保安围在外面看着,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架。 这哪里是打架?这简直就是武林高手在决一死战!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都喘起来,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青紫,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更是痛得不行,可谁也没表现出来,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对方,只要对方一动,就还要继续打。 阮清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办公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摆在里面的装饰品,管它是真品还是假货,都打得稀碎,粘都粘不起来的那种。 偏偏屋里两人的火药味儿还一点没消,势要打个你死我活。 “这是怎么了?殷总,季哥,咱可都是自己人。” 阮清被推出来颤着声劝和,不停的拨乔微凉的电话,可一直没人接。 昨晚他是亲眼看见季臻饿狼似的把乔微凉带上车的,没春风得意也就算了,今儿怎么还吃炸药似的来公司揍人了? “季哥,殷总,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话刚说完,两道毒辣的眼刀子笔直的插在他身上,恨不得绞巴绞巴,把他绞成肉馅。 殷席吐了口口水,冷笑:“我脸上的,是误会吗?” 阮清:“……” 这误会不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您老是被揍的。 季臻没有冷笑,只是动了动手腕:“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哟喂,这两位主都多大年纪了,还喜欢用这么不成熟稳重的暴力方式解决问题? 阮清踮着脚尖,绕过地上一堆曾经昂贵过的碎渣,小心翼翼的凑到季臻身边:“季哥,一般微凉姐生气时候说的话都当不得真的,你们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外面虽然有很多关于微凉姐和殷总不好的传言,但我可以作证,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阮清是冒着生命危险说出这话的,季臻虽然在圣庭做了三年艺人,但除了帮圣庭赚了些钱以外,和殷席真没什么交集。 能让这两尊大神撞一起的,阮清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听见这话,季臻稍微冷静了一点,提步走到殷席面前,压低声音:“乔微凉进圣庭的代价是什么?” 殷席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反问:“你不会以为我对她那种女人有什么兴趣吧?那也未免太高看她了。” 殷席语气里的轻蔑太过明显,态度太过高傲,季臻又是一拳打过去,殷席偏头避开,拳头落在后面的墙上,雪白的墙上,立刻多了一个血糊糊的拳头印。 “她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评价。” 季臻警告的说,眼底通红一片,维护意味十足。 这还不叫有误会?误会大了去了! 阮清心里乱成麻,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抱住季臻的胳膊不撒手:“季哥,虽然我是微凉姐带着走到今天的,但我比她还早一年进公司,好多事我比外人清楚得多,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阮清说着就把季臻往外拖,这次,季臻竟然被他拖着走了两步,阮清大喜,还要继续,就见殷席理了理衣摆,笑得云淡风轻的说:“你女人进来,是专门为我女人背黑锅的。” 阮清:“……” 殷总咱能不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么?现在有特喵个小火星,这男人都能炸给你看你信不? 季臻手臂一挥,差点没把阮清这个一百几的男人给抡出去。 他看着殷席,眼底黑沉的怒气,旋风一样凝聚在一起,周身都蒙上一层冰冷的刺骨的森寒。 “季哥,冷静,微凉姐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的,那都是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说的无知言论,不知者无罪,你别激动,咱先把误会解除好不好。别人怎么看,微凉姐可以不在乎,可季哥你不能误会她啊,她那么爱你……” 阮清大着胆子给季臻顺毛,最近事儿够多了,要是这事儿再传出去,今年就别想过个好年了。 阮清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臻一手甩到地上。 尾椎骨落地,差点没把他疼晕过去。 阮清的话像一根闷棍把季臻敲醒了,他现在在做什么? 只是因为一句话,他就把乔微凉一个人扔在酒店里面跑出来了,她会怎么想? 她说把第一次交给了殷席的时候,她的状态明显不对,或者说,在他昨晚问出那个问题后,她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慌乱来得很突兀,季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害怕,害怕会失去一个人。 身体的感官好像在一瞬间回来,四肢开始发疼,似乎连骨头缝都是疼着的。 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那无孔不入的慌乱害怕。 他没有因为这件事要抛下她的想法,他只是习惯了对事物的掌控欲,想要完全的占有和得到。 不管她过去有过什么,他既然对她动了心,就是一辈子的事,他不介意的。 乔微凉!不许胡思乱想! 乔微凉!不要因为这样就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乔微凉! …… 脑袋被‘乔微凉’这三个字牢牢占据,季臻这才发现,他中了乔微凉的毒,且中毒已深,无药可救。 刚刚还把他气得要死的那件事,似乎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不管她的第一次给了谁,她已经选择把后半生的时光都交给他,他没办法参与她的过去,但还会有很长一段未来。 顾不上其他,季臻提步走出办公室,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找乔微凉,告诉她他所有的想法。 他爱她,不会因为她的过去而有任何改变。 见季臻要走,其他人赶紧自发的让开一条路。 背后是殷席没有温度的声音:“今天的事,谁敢传出去,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这后果谁负的起? 季臻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门快要合上那一刻,阮清冲进来,手差点被夹到,气都喘不过来,断断续续的开口:“我……我想起来了,季……季哥,我给你看个东西,很……很重要。” 阮清给季臻看的是一段监控录像,准确的说,是五年前在酒店的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开头,是乔微凉被人扶着走进酒店房间,她应该不是清醒的,开门的时候差点摔到地上。 那人扶着她进去之后很快就出来,正要关门,殷席出现在监控画面里,那人顾不上关门,连忙低头从另外一边走了。 殷席似乎也不太清醒,才走了两步,突然踉跄一下,眼看要摔倒,一个保洁打扮的女孩儿扶住他,殷席一下子把那个女孩儿带倒在地,然后翻身把女孩儿压在身下。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女孩儿一直在全力挣扎,但因为力气悬殊太大,没能挣开,被殷席半搂半拖着,进了对面的房间。 画面里静止,季臻以为录像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耐心的等了几分钟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监控里。 只看了一眼,季臻心里就掀起惊涛骇浪,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亲眼看见自己进了乔微凉所在的那个房间,后来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还记得那晚是怎样的疯狂与放纵,还记得缠在他身上的人,有多妖娆。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连看都没看身边的人一眼就离开了。 等他后来想找,监控资料已经找不到了,他想,不过是成人游戏罢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他终于明白昨晚在听见他问她的第一次给谁之后,眼底的惊愕和伤痛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以为他是知道的,所以才会一直对他说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季臻你特么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没有想过相信她? 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怀疑质问? 昨晚明明她是害怕的,因为他五年前那一夜的粗暴。 乔微凉说她怕疼,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最终还是把自己交了出来。 交到他手里,为他绽放为他流泪。 心脏疼得无法呼吸,季臻捂住胸口,急急地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阮清连忙把视频删掉,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当初殷总让我销毁,我习惯性的留了个备份,要是被他知道非扒了我的皮……” 没理会阮清的话,季臻转身出门。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他要马上见到乔微凉。 这个女人不能在他知道这些真相以后抽身逃离,他不允许! 他已经没有跟她说‘对不起’的资格,这一次,也无法用‘对不起’这样简单的三个字翻过去。 乔微凉,我欠你那么多,你要用一辈子向我讨要回来才行! 乔微凉,等我,不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不见。 脑海中很多个念头划过,最终只剩下一句:乔微凉,我爱你。 从圣庭跑出来,车边站着牧原,他脸上一片青紫,指尖还滴着血,一脸愧疚的说:“先生,小姐被绑架了。” 与此同时,手机响起,划开接听,电话那头的人说:“季先生,很抱歉,乔小姐被人带走了,我们把人跟丢了。” 乔微凉,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消失不见? ------------ 082 微凉,别怕,我在 季臻走后,屋里陷入死一样的安静,乔微凉拥着被子痴痴地笑,笑声沙哑,像油尽灯枯的老人。 她还没老,只是她的爱情,已经快消耗光了。 一滴泪突然砸在手背上,乔微凉这才发现视线早已是一片模糊。 耳边还回响着昨夜男人温柔的诱哄:“微凉,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疼的,我舍不得的。” 她一直都相信他,他说过舍不得她疼的。 可是现在胸口为什么这么疼!? 疼得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原本以为已经过去的那些委屈,通通涌上心头。 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季臻,为什么爱你,会让我这么委屈? 直到哭得嗓子完全喊不出声了,眼睛也干涩得流不出泪来,乔微凉才起身打算去洗漱。 然而刚站起来,又因为腿软跌坐回去,有黏稠的液体流出。 这场景,似乎和五年前的重合在一起。 乔微凉坐在床上发呆,被碾压过的身体,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恢复如常的。 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已经有些干枯,变得皱巴巴的,失了昨夜的美艳。 乔微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迹,硬生生扯出一抹笑来。 有什么了不起呢? 乔微凉,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不是就应该想到了吗? 你不是没他不行,你只是习惯了爱他而已。 枯坐了许久,手脚终于有了些力气,乔微凉起身去浴室洗澡。 热水包裹全身,轻易地将身体的酸软吞噬,乔微凉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慢吞吞的泡了澡,换上浴袍出来,找到吹风吹干头发,却看见外面屋子里摆着桌丰盛的饭菜,蜡烛早就熄灭,烛油流了一桌。 应该是昨晚准备的,只是没有机会吃上。 吹干头发,乔微凉走过去,拿起筷子慢慢的吃。 菜已经冷了,吃在嘴里,味同嚼蜡,乔微凉却没有在意,又把桌上的红酒开了,连杯子都不用,直接用瓶子喝了几口。 直到撑得不能再撑了,乔微凉才放下筷子。 从门口到床边,一路都散落着她的衣服,不过都被扯烂了不能穿。 拿起酒店的客房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等待的时间,乔微凉又坐在梳妆台前,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有一套齐全的化妆工具。 她的眼睛肿的厉害,不化妆根本没办法出去见人。 精心画了个眼妆,门铃响了,开门,接过衣服回屋换上。 腿间的不适感很强烈,但并不是不能忍受。 换好衣服,退了房,乔微凉出了酒店。 外面阳光正好,旁边是个公园,有很多人在公园长椅上晒太阳。 乔微凉看见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妇相互搀扶着在那里散步,两个人时不时交谈两句,平淡又温馨。 这样的场景,她也曾想过,和那个叫季臻的男人一起。 那个时候一定没有人记得他是国民男神,也没有人再觊觎季太太的位置。 时光没有优待谁,他们脸上都长满了皱纹。 她变成了小老太太,他也没好到哪儿去,变成了糟老头子。 他们互相嫌弃着,却又不得不借助彼此的力量搀扶着前行。 那场景……真美好。 可惜…… 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想了。 收回目光,乔微凉慢吞吞的往前走去,手机响了,是阮清打来的。 之前已经有好多个未接来电,不过乔微凉都没心情回复,犹豫许久,乔微凉还是挂断电话。 现在她很累,什么都不想理会。 就这样一个人待一天吧,只要一天时间就好,让她能够收拾好心情,处变不惊的应对未知的一切。 把手机揣回兜里,乔微凉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路过一家药店,心念微动,走进去,要了盒紧急避孕药。 结账的时候,店外走进来一个人,掀眸一看,是许诺。 他的眼神在药盒上掠过,然后走进店里。 乔微凉走出来,按照说明干咽了药,把剩下的丢进垃圾桶。 没一会儿,乔微凉看见许诺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的药乔微凉有点眼熟。 身体先于意识,等乔微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拦在许诺面前了。 刚想去拿他袋子里的药看,许诺收回手,淡淡的说了一句:“刚刚的事,我不会告诉季臻。” 刚刚的事?什么事? 吃避孕药的事么? 她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安莫林斯,这种药,是前几年刚研发出来的,副作用还未可知,并没有在市面上正式流通,许医生,你看上去不像有精神病。” 乔微凉费力的说,嗓子扯得发疼。 说完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有段时间,温颜必须靠这个才能保持镇定。 温颜消失三年,乔微凉再也没见过这种药。 所以再次看见,乔微凉才会这样果断的堵住许诺。 “你知道温颜在哪儿?” 乔微凉笃定的问,脑海中有很多细节开始慢慢拼接起来。 许诺没有回答,想绕过乔微凉离开,被乔微凉抓住胳膊:“你是快递医生?” 乔微凉知道温颜后来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她称那个医生为‘快递医生’。 因为那个医生告诉她,他只是负责搬运人的情绪,无论那些情绪是好是坏,是喜是忧,他都会把它们包装好,运走,而不会窥探其中的秘密或者介入其中。 其实乔微凉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毕竟仅凭一盒药,是说明不了什么的。 许诺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挣开乔微凉的手。 “乔小姐,你想太多了,这药在国外已经得到认证,我推荐给我的病人使用,这是我国外的朋友邮寄给我的。” “是吗?那不好意思,许医生,刚刚是我认错人了。” 乔微凉道歉,目光落在路边的车上。 然而从外面看不见车里是什么光景,只能看见她满身的憔悴。 她在想什么呢? 殷席都快把云城给翻个底朝天,温颜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摇摇头,驱散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身离开。 走了没多远,手机再次响起,拿出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乔微凉不想接,直接挂断,然而那人又打过来,连续被挂了三次,电话第四次响起的时候,乔微凉终于按下接听。 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季善慌乱的声音:“微凉,救救我,有人要抓我走。” 心里‘咯噔’一下,乔微凉尽量大声的问:“牧原没在你身边?” “我刚刚和他走散了,现在躲在一家餐厅厕所里。” “哪家餐厅?手边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吗?如果人太多,你先不要硬来……” 乔微凉边说边到路边准备打车,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冲过来,车门拉开,一只手伸出来要抓乔微凉。 乔微凉迅速后退两步,避开那人的手,面包车紧急刹住,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乔微凉转身就跑,边跑边在包里掏东西。 出院以后,她就在包里备了一把折叠水果刀防身用。 刚摸到刀子,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呼吸一滞,乔微凉转身在那人手臂上滑了一刀,刀上见了血,那人骂了句脏话,收回了手。 另外一个人表情凶恶起来,似乎没想到乔微凉包里会有刀子,不过却没有害怕。 他们很嚣张,现在是白天,虽然是上班时间,但这也是在大街上,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他们却连脸都没遮一下,光明正大的想把她掳走。 乔微凉紧紧抓着刀子,心脏跳得飞快,手有些发抖,眼睛紧张地防备着眼前的人。 “滴!” 车上的人按了两下喇叭,似乎是在催促他们行动。 没有受伤的那个人眼神一冷,朝乔微凉扑过来,乔微凉握紧刀迎上去,电话一直没有挂断,那头突然传来季善惊恐地尖叫:“啊!唔……” 季善被绑了? 乔微凉分神,刀子没扎到那个男人。 手臂被抓住,狠狠一拧扣在背上,男人恶声恶气的凑到她耳边警告:“老实点!” 口音很重,北方人,不是在云城久待的。 乔微凉被押上车,车门关上,车子一下子窜出去。 抓着乔微凉那人不知道扯了什么捆住她的手,然后又捆住她的脚,怕她身上藏着刀子,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中间几度停留,乔微凉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搜走她身上的东西,乔微凉的眼睛被蒙上,一下子陷入黑暗。 “臭娘们儿,行啊,身上还带着刀。” 男人恶劣的说着,用刀拍拍乔微凉的脸,刀锋很利,乔微凉感觉自己脸上刺疼了一下,应该是被划伤了。 乔微凉抿着唇没说话,眼睛看不见,适应黑暗之后,其他感官灵敏起来,心里的恐惧也被一点点放大。 季善被绑了,她也被绑了,那些人明显是为了季臻来的。 是要用她们交换他当初拿的那个芯片么? 可是芯片现在不是不在季臻手里么?还是那个男人最近又找回来了? 乔微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情况,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找不到头绪。 中途他们接了个电话,态度很恭敬地汇报已经绑到人了,会尽快赶过去。 然后,乔微凉听见收费站的声音,车子应该出城了。 出城之后,车子行驶一直很平稳,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开始颠簸起来,乔微凉好几次脑袋都磕到车门上。 这段颠簸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乔微凉感觉自己之前吃那点冷菜都快从胃里倒出来了,车子停下,有人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拽下车。 脚踩在地上,乔微凉腿软了,然后‘哇’的一声吐出来。 “啪!” 脸上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比当初季善那一巴掌狠多了,乔微凉感觉自己半边脸都没了知觉,还有很严重的耳鸣。 被拖着走了一会儿,乔微凉感觉自己像麻袋一样被横放在一个垫子上。 垫子不宽,恰好硌着她的肚子,头和脚都是悬空的。 “轰轰……” 摩托车的轰鸣声近在耳边,乔微凉甚至感受到气筒在渐渐升温,下一刻,摩托车便以更快的速度开出去。 这一次颠簸更大,好几次乔微凉都感觉自己被高高抛起,瞬间失重后又重重砸下,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到后面的时候,乔微凉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已经在这颠簸中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从摩托车上下来,乔微凉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东西,只是胃里一阵痉挛。 依然是被拖着往前走,她的腿被绑着,根本迈不开步子,脚在地上磨着,不时还会撞到石头。 从感觉来看,他们应该是在爬山。 仔细回想了一下,加上司机,面包车上一共有三个人。 他们的速度很快,体力也很好,爬了半个小时左右,气息也是极平稳的。 乔微凉想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 一路磕磕碰碰,乔微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脚已经没有知觉了。 有人拉动铁门,乔微凉被拖进去,上楼,然后被扔到地上,那些人离开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乔微凉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她身下的地面很粗糙,应该是没有贴地板砖的水泥地面。 这样的屋子很常见,并不能给她提供判断地理位置的依据。 安静的躺着,努力调整呼吸,胸腔因为剧烈的起伏而火辣辣的疼着。 没过多久,门再次被打开,然后有什么重重的砸在乔微凉身上,痛得她闷哼一声蜷缩成一团。 耳边响起低低的哭泣,乔微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砸在她身上的是个人。 “季善?” 乔微凉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那哭声停顿了一下,随即变成嚎啕大哭:“微凉,你怎么也在这里来了?我好害怕……” “你之前给你哥打过电话吗?” “打了好几遍,但是他没接。” “没事,如果他发现你不见了,会很快找来的。” 乔微凉小声安慰,她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丝毫害怕。 季善看不见乔微凉的表情,却也跟着冷静下来。 乔微凉不是不害怕,只是习惯越害怕越伪装得完美。 脑袋飞速运转着,听季善说话,乔微凉猜想她应该也是被蒙着眼睛带过来的。 为什么蒙着她们的眼睛? 原因有两个: 一,虽然感觉上是坐了很久的车,但这个地方应该在离云城很近的地方,而且她们应该都知道。 二,这个地方不仅仅是绑匪临时藏身的地方,应该还有什么重要的不能曝光的东西。 等待是一件很煎熬的事。 尤其是在未知的恐惧和无尽的黑暗陪伴之下的等待,哪怕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都会漫长得要将人逼疯。 “微凉,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哥还没找来?” 季善抽噎着问,声音抖得不行,身子紧紧地挨着乔微凉,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找到一丝安全感。 “季善,我们才在这里待了不到十分钟。” “你怎么知道?” 季善问,语气里满是疑惑,显然不相信乔微凉说的话。 乔微凉只得解释一句:“我一直数着的。” 这是她在监狱里待的那三个月里养成的习惯,如果不数着时间过日子,她怕自己会在某个夜里悄然离去,再也等不到天亮。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门再次打开,她们被带到另外的房间。 眼睛上的布条揭开,放在她们前面的是两把木椅,抓着乔微凉和季善的,就是之前在面包车上那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 男人分别把她们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用绳子把她们的手脚分别绑住,根本动弹不得。 然后,一个男人被扔进来,准确的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身上血肉翻飞,应该是用鞭子抽的。 早在男人被扔进来的时候,季善就尖叫起来。 她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这比这些年一直缠着她的噩梦还要恐怖。 “叫什么叫!给老子闭嘴!” 站在季善旁边的矮个子男人一脚踹在她腿上,季善疼得小脸发白,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再哭,身体抖个不停。 站在乔微凉旁边的高个子走过去,一脚踩在地上那男人手上。 高个子男人穿着长筒军靴,鞋底厚实还有齿,很快将那男人的手踩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骨头。 男人哼了一声,似乎离死不远了。 高个子男人啐了口口水骂道:“林跃,你特么有种,老子没想到你竟然是条子的线人!” 骂完还嫌不够,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一脚很重,地上那个叫林跃的男人直接吐出一口血来,这下,连声音都没有了。 高个子男人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和从乔微凉身上搜出来的水果刀。 把手机扔给矮个子男人,命令:“季小姐,给你哥打电话,让她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打电话的时候老实点,不许说别的。” 说完,矮个子拨通电话,刚响了一声,电话被接通,季臻沉稳的声音传出来:“善善?” 就是这样一声轻唤,让季善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她哭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不停地重复:“哥,我好害怕,快救我……” 高个子似乎被季善哭得不耐烦了,他抓住林跃的左手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四根血淋淋的手指摆在地上。 季善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涌,人却好像吓傻了一样。 过了好半天,季善尖叫起来,拼命地挣扎。 “放开我!你们这些疯子,放开我!啊!!……” 季善的状态歇斯底里,今天她受到的惊吓太多,刚刚的一幕,冲击力甚至远胜过她开车撞人的冲击。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眼前被切断了四根手指,动手那个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是在做一件很有趣的事。 人命,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季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她很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善善,冷静!” 季臻拔高声音吼,仅仅是听见季善的尖叫,他就知道,她很不好。 “哥,把他们要的给他们,不然他们会杀了我的!” 季善哭着哀求,眼神有些涣散,像只惊弓之鸟。 听到季善说出这句话,高个子满意了,递了个眼色,矮个子拿着手机走到乔微凉面前,挑了挑眉,示意乔微凉跟季臻说话。 “老公。” 乔微凉喊了一声,声音很小,如同耳语,但这已经是她现在能发出的最大声音。 电话那头安静着,没有人应答,乔微凉不确定季臻是否听见她说话,亦或者是否还在接听。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乔微凉又拼尽全力喊了一声。 “老公,是我,微凉。”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季臻终于回话。 “微凉。” 像是相隔千年,思念深重的轻叹。 鼻尖不可自抑的发酸,咽下喉间的哽咽,乔微凉冷静的开口:“老公,他们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给他们吧。” 话音刚落,矮个子把手机拿走,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最迟明天下午,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说完,挂断电话。 季善一直盯着矮个子手里的手机,见他挂断,眼神暗了下来,蒙了尘,变得灰扑扑的,透出叫人绝望的死气。 乔微凉反应没有季善那么大,只是垂着眸子想,矮个子说要一手交货,一手交人,那就是明天要带人出去,等季臻把东西拿来的时候再放人。 他们到时肯定会随机选择地点,甚至会临时变卦。 但只要出去了,总比在这里逃脱的可能性大。 正想着,高个子突然笑出声,目光在乔微凉和季善之间流转,问:“你们两个,谁比较重要?” 他问谁比较重要,自然是问的在季臻心里的地位。 季善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乔微凉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用意,就更不会回答了。 男人把玩着水果刀走过来,饶有兴致的盯着季善的手看。 因为练钢琴,季善的手指很长,但并不过分的瘦,反而有些肉,看上去肉呼呼的,很可爱。 “听说你哥很疼你,花了大价钱让你学弹钢琴?” 男人笑着问,那笑狰狞可怕,恶魔一般让人无处遁形。 季善牙齿都在打颤,脸色惨白,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眨眼睛。 “我问你话呢!” 男人忽的拔高声音,手腕一转,水果刀对着季善的手插下去。 “笃!” 刀顺着季善的手指指缝扎进椅子扶手里,划伤了她的手指,但没有扎进她手里去。 尖叫卡在喉咙里,心脏紧缩,季善猛吸几口气,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男人毫不怜惜的在季善脸上拍了两下,嗤笑一声:“这么没用?” 拔出水果刀,还要再扎,乔微凉忍不住出声:“等一下!” 男人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方向一转,刀尖冲着乔微凉而来。 ‘噗’的一声,一指宽的水果刀刺穿皮肉筋骨,生生将手掌和椅子扶手钉在一起。 十指连心,所有的感官在那一瞬间都集中在手上,无法言喻的痛,像是浑身所有的神经都拧在一起。 乔微凉死死地咬着牙,身体紧绷着,冷汗不停地冒出来,眼泪也流个不停。 她怕疼,真的很怕,有那么一瞬间,乔微凉觉得自己会就这样疼死。 可现实是,她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没听见她的痛呼,高个子有些意外,凑近乔微凉,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脸。 “有种。” 丢下这两个字,高个子走出去,矮个子跟在后面出去,顺手把林跃拖出去。 那把刀还插在乔微凉手上,像又大又长的铁钉,要将她的手和那把椅子扶手连在一起。 乔微凉一动也不敢动,呼吸也刻意放轻,尽管这样做也并不会减轻任何痛苦。 傍晚的时候,高个子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直接拨通季臻的电话:“明天交货,先交一个人,等验了货,再放另外一个,谁先谁后,你自己选。” 留一个,放一个? 乔微凉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如果季臻拿假的糊弄这些人,至少他们手里还有一个人质,就算拿不回东西,也可以拿这个人泄愤。 不过,即便季臻给的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被留下来这一个,也不一定能毫发无损的回去。 季臻会选谁呢?答案应该不言而喻吧。 舔舔有些干裂的唇,乔微凉低头扯了扯唇。 如果这次还能活着回去,乔微凉觉得自己可以去找个寺庙好好拜拜,感谢神灵庇佑。 高个子拿着手机听了半天,拿着手机走到乔微凉面前,然后点开外放。 “微凉。” 男人温柔到极致的声音传出来,像一把无形的刀,悄无声息的捅进乔微凉的心脏,偏偏,她还要笑着配合他。 “我在。” 吐出这两个字,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眼睛又热又疼,乔微凉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大概是之前哭太多的缘故,她也哭不出来了。 “别怕。” 季臻说,声音离她很近,近到如同在耳边呢喃,让人安心。 他说让她别怕,并不知道她这一路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更不知道她的手背上现在还扎着一把刀,被死死地钉在扶手上,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乔微凉一直是信他的话的,可这会儿这两个字,却完全无法起到任何效果。 咬着牙,乔微凉没能发出声音回应。 “明天我来带你回家。” 他说,明天来带她回家,声音里是满满的疼惜,好像真的爱惨了她,舍不得她多受一点委屈。 可他明明知道,会被留下那个人,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啊。 之前还在床上缠绵着质问她第一次给了谁,现在就用这样的语气说要接她回家。 这决定做得还真是好啊。 明明知道自己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可真的亲耳听见,乔微凉才发现,原来心脏还没有麻木,它还会疼,疼得要炸裂开来。 牙齿上下打着颤,乔微凉一字一句的回应:“好,我等你。” 其实,再也不会等了。 等不到。 也等不起。 手机挂断,乔微凉觉得她心里对季臻最后一点期望也被掐断了。 心如死灰。 高个子拿着手机出去,这一夜没有再回来。 季善是在半夜醒来的,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她先惊呼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屋里有很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发呕,可胃空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微凉?” 季善试探着问,看不清乔微凉是不是还坐在她身边。 “我在。” 乔微凉答应,声音很低,没有恐惧害怕,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她很清醒,也很镇定。 季善稍稍安心下来,如果要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黑暗,她真的会疯掉。 “微凉,哥哥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季善语气里是满满的期待和恳求,似乎只要乔微凉给出一个肯定回答,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季善,明天他们会带你去见你哥,目的是交换你哥手上的东西,我知道你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你现在很害怕,但到了明天那个时候,你不要慌,注意看着你哥,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我不行。” 季善弱弱的回答,除了之前季臻打过她一巴掌,她一点苦都没吃过,这十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她没办法像乔微凉那样冷静。 “你必须做到!” 乔微凉严肃的命令,即便看不见她的表情,季善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势。 “如果你做不到,会害死你哥。” 乔微凉的声音很冷,冷得季善打了个寒颤,眼前浮现出季臻的脸,她用力摇摇头,不,她不想害死哥哥。 没给季善太多考虑的时间,乔微凉继续道:“看过很多电视剧里的绑架桥段吧?明天你的手脚还是会被捆着,交易过程中,你要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如果发生什么变故,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好自己。” “会发生什么?” 乔微凉不是神算子,也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对明天,她同样一无所知。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也许,是死亡吧。 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不知名的人,以未知的理由,剥夺掉生命。 “呵……” 听起来似乎有些可悲,可还能怎么办呢? “微凉,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明天我们不会一起去么?” 季善疑惑的问,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可她不敢肯定也不敢相信。 乔微凉没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的回忆起过去。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哥是什么时候吗?那时候我还在念高中,有一次代表我们学校来市里参加比赛,提前一天住在宾馆,晚上出来逛街的时候,一个书包差点砸到我,然后有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从围墙上跳下来,他的动作很帅气,人更好看,手里还夹着一根烟。” “那是我哥?” 季善小声问,在她印象里季臻一直是好学生,从来没看见过他抽烟。 乔微凉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从我面前跑过,空气中微薄的烟草香,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说完,乔微凉的声音停了,季善眨眨眼,这就结束了?只是因为这味道,就喜欢上了? 有这件事分散注意力,季善很快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如果只是擦肩而过,该多好啊……” 如果当初那个少年,没有再跑回来夺走她的初吻,没有将那烟草气息侵入她的肺腑,没有用变声期男孩儿独有的嗓音对她说‘我叫季臻’,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再无交集? 可惜,没有如果。 一夜未眠,第一缕晨曦洒进屋子的时候,乔微凉心脏缩了一下。 真好啊,今天的阳光真漂亮。 着迷一般,乔微凉看着那晨曦由淡橙色,一点点变成亮金色,一点点照亮整个房间。 日头升到最高的时候,门被推开,昨天的高个子和矮个子走进来,矮个子果然动手去解季善的绳子,季善一下子惊醒,叫了一声,被矮个子甩了一巴掌。 “瞎叫唤什么!” 矮个子骂了一句,索性拿出刀子去割那绳子。 乔微凉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扯着嗓子问:“我老公昨天不是说换我吗?” 脸上不出所料挨了矮个子一巴掌,他恶狠狠地笑着:“你以为你老公是什么东西!他说换谁就换谁么?” 这个时候,乔微凉大抵应该表现出难以置信,再举几个例子表明自己在季臻心里的地位超过季善。 可是她怕疼,这已经是她能配合季臻做的极限了。 季善被带走了,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乔微凉一个人。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低垂下头,乔微凉看见自己左手凝固的血块已经有些发黑,伤口皮肉翻飞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这把刀竟然没有伤到主动脉,不然流一晚上的血,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想要动一动手指,指尖却没有了知觉。 并不强求,余光看见脚上磨得破破烂烂的鞋子。 这是乔微凉最喜欢的一双鞋,是去年冬天,在北方拍戏的时候,季臻陪她去买的。 并不是特意陪伴,当时还有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当时乔微凉拿着试了试,季臻难得在一旁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于是就买下了,尽管是她并不怎么喜欢的绿色。 鞋尖磨破了,其中一只鞋的鞋跟断开。 这模样出去,比乞丐还邋遢吧。 唇有些发干,肚子也饿得不行,可乔微凉知道,不会有人给她水喝,更没有食物。 坐着没事干,乔微凉索性看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暖阳发呆。 阳光照射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从某种角度看,是亮闪闪的,很漂亮。 如果手没有被水果刀钉住,乔微凉会觉得这里很好,至少比监狱里面好,空气是清新的,阳光也是充裕的。 阳光一点点的倾斜,在屋里打了个转,眼看到了乔微凉脚边,已经变成了橘红色。 太阳快下山了。 乔微凉想,时间过得多快呀。 那些人应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吧?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乔微凉继续看着太阳光,眼看着那光马上要移到她的脚背上,一下子没有了。 乔微凉抬头看向窗外,哦,变天了,看样子应该快要下雨。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阳光的呀。 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耳边炸开一声轻笑,乔微凉瞪大眼睛看过去,一个红发男人极为张扬的靠在门上。 男人打扮邪肆,左耳带着一枚闪亮的耳钉,手背上有刺青,额头上甚至有一条半寸长的伤疤,加上一头惹眼的红发,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他不是个好惹的,偏偏长了一张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脸。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娃娃脸,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单从这张脸,乔微凉无法判断出他的年纪。 这样一张脸加上刚刚的那些外在因素,对乔微凉来说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有种淘气的小孩故意扮坏人想引起大人注意的感觉。 娃娃脸看上去不是坏人,可他出现在这里,乔微凉也并不觉得他是个多好的人。 在乔微凉观察娃娃脸的时候,他也在打量乔微凉,见乔微凉似乎并不害怕也不惊讶,饶有兴致的走进来。 并不急着说话,只看着那把水果刀,突然屈起食指,用力弹了一下。 在他动手之前,乔微凉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却没来得及阻止。 刀身的颤动将所有的神经都唤醒,只剩下一个感觉:痛! 痛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浑身上下瞬间全被冷汗打湿。 怎么会痛到这种地步? “唔……” 即便狠狠地咬着牙,也还是有痛呼溢出。 娃娃脸撑着下巴观察着她的反应,对她的痛呼很满意,然后笑得人畜无害的问:“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 她从来都没有随便把一个陌生人定义为好人的嗜好。 乔微凉没有轻易回答,怕这人脾气不好,又做出什么事来。 “你和季臻是什么关系?” 听到季臻的名字,乔微凉掀眸看向他,他眼底有探究有好奇,却没有恶意。 动了动唇,乔微凉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天没说话,她的嗓子已经哑得发不出声了。 不过,男人看懂了她的唇型。 我是他太太。 男人咧嘴笑起,露出一口白生生的好牙,看上去像阳光单纯的大男孩儿。 然而下一秒,那白牙在乔微凉眼里变成了阴森的獠牙。 因为那男人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抬手拔出那把水果刀。 伤口重新涌出血来,这痛比之前更甚,好像他拔下来的不是刀,而是长在乔微凉手上的肉。 嗓子哑了,无论乔微凉怎样用力,都发不出尖叫,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气,脑袋一阵晕眩,似乎已经走在死亡的边缘。 男人舔了舔刀上的血,手腕一转,隔开了绑着乔微凉受伤那只手的绳子。 “这里十分钟后会有一场血战,半小时后那群绑你的人会回来,至于警察什么时候会到,我也不清楚,祝你好运。” 男人说完从门口走出去。 乔微凉的心砰砰直跳,尽管那只手根本无法动弹,也还是努力的去解另一只手的绳子。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 她不能死在这里! “砰!”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乔微凉才解开手上的绳子。 然后就是密集的枪声,和电影里的配音枪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微凉不敢去想别的,又弯腰去解脚上的绳,刚解开站起来,一个男人就拿着枪走进来。 “砰!” ------------ 083 乔微凉,不可以! 子弹是擦着乔微凉的脸颊飞过去的,乔微凉笔直的站着,所有的感官都消失,只有眼睛看见,那个朝她开枪的男人,眉心多了一个洞,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死了,被人一枪爆了头。 这是乔微凉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死亡。 生命,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娃娃脸从她背后走过来,眼神有些诧异,用枪戳了戳乔微凉受伤的手。 “伤成这样还能解开绳子,有点意思。” 他的表情很轻松,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了不得的事。 乔微凉也清楚,如果刚刚不是他开那一枪,死的也许就是自己。 可清楚是一回事,害怕是另一回事。 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刚刚通过手枪瞄准,杀死了一个人。 男人没理会她的异样,上前搂住她的腰,轻轻一提,把乔微凉捞起来,乔微凉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男人一脚踢上门,转身走到窗户边,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跳。 失重感来袭,乔微凉只看见瞬间到眼前的地面。 在落地的前一秒,乔微凉闭上眼睛,没有想象中脸着地那么血腥,男人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卸掉大部分冲击。 出来之后,乔微凉才看见,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 男人没多说话,捞起她就钻进树林,速度太快,横出来的枝桠根本就是抽在脸上的。 跑了大概十来分钟,男人把她丢在地上,指了指远处的灯塔:“顺着那边走,如果能活着见到你男人,记得转告他,这次的事,老子不欠他什么。” 看见那个灯塔,乔微凉已经能确定自己在哪儿了,就在山治很喜欢来的那个温泉山庄的后山。 后山还在开发中,现在还没有多少人出入,难怪那些人要蒙住她们的眼睛。 男人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乔微凉,似笑非笑的提醒:“再过几分钟,那些人就要回来了。” 山庄和后山看上去相隔不远,但从这里到温泉山庄至少走五个小时,乔微凉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可以支撑自己走到那里去。 从男人的语气不难判断,他嘴里的‘那些人’就是绑架乔微凉和季善的人。 他和季臻有交情,暂时也没有表现出要伤害自己的意图,乔微凉打算冒一回险。 她上前两步来到男人面前,无声的说了一句:带我走,季臻会欠你一次情。 “老子不需要他欠我的情。” 男人说完要走,乔微凉亦步亦趋的跟着,手还抓着他的衣摆不放。 反正是死,能拖着谁就是谁了。 那些人马上要回来,有乔微凉拖着,这男人也走不掉。 “撒手,老子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男人低吼,乔微凉还是不放,她已经听到那些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了,这个时候,她一个人走只有死路一条。 见她不放,男人抬手就用枪柄砸在乔微凉头上。 乔微凉不知道他用没用全力,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有温热的血顺着脸庞滑下。 大概,这就是死亡吧。 她已经撑不住了。 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是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丫有本事,死都不松手是吧……” 乔微凉很想回答一句,她不是死都不松手,是因为太紧张,手指已经僵住无法动弹了。 这男人应该会削掉她的手指泄愤吧? 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与此同时,一辆摩托赛车正疾驰在颠簸的路上,所经之处,扬起一米高的沙尘。 跟在那车后面的是七八辆警车,再后面则是军用卡车,里面的人,个个神情严肃,脸上用军用迷彩画着条纹,和影视作品中的特种兵差不多。 最前面一辆警车里,司机吃了一嘴的土,扭头冲副驾驶的人吼:“季少不是开公司的吗?什么时候改缉毒了?” “谁知道呢,这次端了这个制毒据点,咱俩至少连升两级,油门给我轰大一点!” “也是,这帮祸害,待会儿要是敢反抗,老子上去就是一枪。” 等烟尘消散,远远地只看见一辆摩托车被丢在山脚,那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早就爬到山上去了,哪里还有踪影? 山路并不好走,现在天色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季臻脚上还穿着皮鞋,爬山更是不行,没爬多远,脚上就磨起了水泡,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乔微凉在这里,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他答应了她,今天要带她回家。 他也曾答应过,如果有一天她因为自己陷入危险的处境,会救她。 他答应她的,不能食言。 只是…… 昨晚的抉择,让她绝望了吧。 在最危急的关头,他最终还是选择把更大的逃生机会留给季善。 因为季善会比乔微凉更害怕更不知所措,在面对毒枭的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可是乔微凉就会这些吗? 那些没有人性没有良知的人,会怎样残暴的对她? 乔微凉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铜皮铁骨,她也会受伤。 她……怕疼! 心脏被这样的质问戳得鲜血淋漓,季臻知道,也许他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可无论时光再倒退多少次,他都无法做出第二个抉择。 如果是他和季善之中只能活一个,季臻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季善活下去。 然而这个决定,是在乔微凉和季善之间做的。 他已经没有对不起她的权利,却一再的对不起她。 他说会接她回家,聪明如她,竟也配合的回答:好,我等你。 她说她会等他,于是,他便不顾一切的来了。 季臻想,哪怕这次要剜心剥骨才能求得原谅,只要乔微凉还活着,他就可以把刀递到她的手上。 “轰!” 刚爬到半山腰,山上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同时还有冲天的火光。 季臻整个人僵住,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那个小红点一下子消失不见。 乔微凉,不可以! 季臻不管不顾的往爆炸发生的地方跑去,心脏好像要被什么撕裂开来。 乔微凉,不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死掉。 恨也好,爱也好,有什么不甘都冲我来。 我还没有认真对你说一次我爱你,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对不起,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我? 还没跑到山上,已经有山火蔓延开来,季臻还要往前面冲,被一个人扑倒,下意识的一拳打过去,那人闷哼一声,倒在一边地上。 季臻翻身还要再打,看清那人的脸,是林跃。 拳头没有落下,季臻揪着他的衣领问:“乔微凉呢,乔微凉在哪儿?” 问这话时,火已经往这边蔓延过来了,林跃抬手想推开季臻,季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因为林跃的那只手,手指齐根被人切断,没有包扎,依然是血糊糊的一片。 季臻不是被吓的,而是想到乔微凉那双纤细的手。 “都炸光了,死绝了,哪里还有什么人。” 林跃轻笑一声回答,他脸上血色全无,看上去和鬼差不多。 季臻还要揍他,后面冲上来两个武警一左一右的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抬起来,然后来了四个人,他们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砍了两截树枝,脱下自己的外套绑在树枝上做成简易担架把林跃抬走。 “放开我!” 季臻沉着脸命令,两个武警没松手,架着季臻往山下走,其他人已经开始灭火。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季臻暴怒,抬腿要踢人,腿被扣住,来人穿着黑色警服,已经将近五十,可精气神比好多年轻人还要强。 架着季臻的两个人腾出一只手朝他敬了个礼:“谢局长。” 谢坤点头,宽厚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在季臻肩膀上,说出来的话,不容拒绝。 “小季,你遇事素来冷静,怎么这会儿犯了混?这么大的火你闯得过去?要么你自己下山等着,要么我让人把你打晕了扛下去!” 这个时候,要他怎么冷静? 季臻沉默,手紧握成拳,半晌,他抬头,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 “我留在这里扑火。” “胡闹!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山风一变,火势反扑,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谢坤气得恨不得给季臻一巴掌。 季臻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没有多少来往,可看在和他父亲的交情份上,这个时候也不能看着他乱来。 季臻看着谢坤,只有一句话:“让我留下,不然,毁了芯片。” “你敢!” 谢坤瞪大眼睛吼人,季臻毫无畏惧的瞪回去。 他敢。 如果找不到乔微凉,他什么都敢做。 僵持半晌,谢坤冲旁边的人吼了一句:“来个人教他扑火!” 幸好这里是山阴的一面,空气湿度比山阳的一面要大,雨水也比较多,地面多为潮湿的枯叶,山火很快被扑灭。 路已经看不清了,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只能看见一幢摇摇欲坠的二层楼房,还有烧得焦黑的尸体。 每一个尸体都翻开来看,每一间屋子都踹开来找。 理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上下两层所有的房间找完,都没发现乔微凉的踪影,季臻从楼上冲下来,还要去房子周围继续找,被谢坤拉住。 季臻眼神狠厉的扫过去,饶是谢坤也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不过很快压下,没有显露出来,伸手招来个人。 那人敬了个礼,大声汇报现场情况:“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发生过枪战,在房子左后方有一个仓库,发现制毒工具和半成品,房子后方有打斗痕迹,还有血迹,但未发现犯罪嫌疑人,另外,我们在现场发现一串手链!” 那人说着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正是季臻当初送给乔微凉那条手链。 季臻一把抢过来,紧紧攥在手里问:“人呢?” “已经派人去找,但更多线索,还要更细致的现场勘察之后才知道。” “我知道了。” 季臻沉声道,稍微冷静了些。 乔微凉是被抓来当人质的,那些人不可能让她在这里自由出入,在房子外面发现这条手链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带走了。 不管是谁把她带走的,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定会找到她。 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却已经变成空号。 季臻也不急,挂断,打给牧钊:“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两天之内让叶枫来见我。” 打电话的时候季臻没走多远,谢坤很是敏锐的听见‘叶枫’这两个字,一脸严肃的走过来:“你刚刚说的叶枫,是那个国际刑警组织联合通缉的要犯?” 季臻把手机揣进兜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抬脚要走,谢坤抓住他的胳膊:“小季,你有这个人的行踪……” “我不是警察,对抓他没兴趣。”季臻说完挥开谢坤的手离开。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脚下的路看不太清,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失了重心,一下子栽倒,顺着斜坡滚下去。 “先生?” 牧钊紧张地声音伴着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季臻从地上坐起来,远远地看见牧钊用手机手电照路,就这么短短的一截路,他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在地。 季臻看得有些想笑,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更狼狈。 衣服不知道被刮破了多少口子,手也一片漆黑,有些地方有轻微的烧伤,之前没觉得,这会儿倒是开始发疼了。 最严重的是腿,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路,更何况是这样的山路。 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脚底的泡起了又被磨破,然后再磨出新的,砂石钻进鞋里,和破了的水泡粘在一起,说不痛,那是假的。 可这痛能让他心里好受那么一点,至少,他没有比乔微凉好过很多。 “先生,我先送你到附近的医院。” 牧钊说着,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只露出手电筒,然后去扶季臻。 他知道季臻是来找乔微凉的,可看这情形,他不敢去问结果。 累到极致的人一旦坐下来,再想站起来,是很不容易的。 这会儿季臻只能把身体的力量都靠在牧钊身上,身体累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可思维却很活跃,心脏也‘砰砰’的跳着。 乔微凉还活着,在某个未知的地方,等着他去接她回家。 “牧钊,你爱过人么?” 季臻突然问,牧钊一个趔趄差点把季臻甩出去。 咳嗽一声,牧钊板着脸回答:“没有。” 跟在这么个老板手下干活,半夜三更都能被一个电话掀起来去找资料,他哪里有时间去谈恋爱? 而且,要不是亲耳听见,牧钊绝对不相信这话是从季臻嘴里说出来的。 “我也没有。” 季臻笑着回答,眼底闪过一抹痛色。 他没有爱过人,所以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所以等到自己发觉的时候,就已经爱入骨髓,无法自拔了。 “如果惹你喜欢的人生气了,你该怎么办?” 牧钊:“……” 刚刚不是已经回答过你没有谈过恋爱了吗?为什么还要问单身狗这么刁钻的问题?单身狗表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先生应该可以在网上搜一搜。” “嗯。”季臻点头应下。 这次,想让乔微凉消气,大概很难,那女人,生起气来,像只小老虎,爪子利得吓人,一不小心就能被她狠狠抓伤。 在医院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季臻连夜赶回云城,虽然每隔两个小时牧原都要跟他汇报一下事情的最新动态,可他等不了,哪怕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也不回家,索性守在谢坤的办公室。 谈正事的时候,他就躺在折叠床上闭目养神,有人来汇报案情的时候,他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精神得想要去冲锋陷阵的士兵。 就这么干耗着,两天后的傍晚,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刚一接通,那头就传来男人的谩骂:“姓季的你丫有病,那地方分明是你透露给我的,你丫还到处散播谣言说是我端了那个老东西的窝,特么到底想干什么!?” “我女人在哪儿?” 季臻不想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的问。 叶枫却是装傻充愣:“什么女人?在那种地方还有女人?” “我现在在局长办公室。” 一听这话,叶枫乐了,满不在乎的开口:“哟,你还真瞧得上那群人,行,我今儿这手机也不挂断,有本事定位跟踪来抓我呀。” 这口气多狂妄?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丫被逮住了绝对被乱刀砍死。 季臻也不恼,勾唇一笑:“我没打算抓到你,就觉得,看你被追着玩,挺有趣的。” “……” 卧槽!这男人的智商呢?下线呢? “咳咳。”叶枫清清嗓子:“城东高速下第一个路口,一直开到县城,人被丢到医院门口了。” 人被丢到医院门口了。 这话说得多轻松。 季臻眼睛危险的眯起,不动声色的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我跟你说,当时要不是我好心,你女人……嘟嘟嘟。” 叶枫话没说完,季臻就挂断电话,也不在谢坤办公室赖着了,起身就要走,被谢坤喊住:“等等,刚刚是谁的电话?” 季臻步子没停,毫不犹豫的出卖某人:“如果你们现在追踪过去,说不定还能看见他。” 话落,提步走出去,先给牧原打电话,让他根据叶枫的提示查当地医院这两天的住院名单,自己则直接开车过去。 乔微凉,等我…… 炼狱一样的梦境终于消失,乔微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还因为刚刚的噩梦而狂乱的跳着。 浑身上下都是疼的,分不清哪里痛得更厉害,呼吸都是火辣辣的。 唯一让乔微凉可以松口气的是,她似乎还活着。 费力的睁开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 天黑了? 这是钻入乔微凉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可下一秒就被她否定。 她可以清楚地听见旁边的人在低声交谈,能听到有人在不停的走来走去,甚至能听到小孩子跑动的声音。 想伸手摸自己的眼睛,可手好像没了知觉。 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乔微凉可以肯定,她的眼睛没被蒙住,可是为什么……看不见了? “你醒了?” 女人柔和的声音响起,大约是看见她眨眼睛的动作和脸上的惊愕,女人温润的指腹撑开乔微凉的眼皮,乔微凉听见‘咔’的一声响,应该是她打开了手电察看乔微凉的眼睛。 手电的强光照在眼睛上,应该会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才对,可乔微凉完全感受不到光感,只有一片漆黑。 “能感受到光吗?” 女人柔声问,语气很冷静,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张了张嘴,嗓子疼得厉害,说不出话,乔微凉立刻摇了摇头。 她感受不到光,什么都看不到。 “你脑袋受了伤,可能是里面有血块压迫视觉神经导致的,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太强烈的视觉冲击,导致你心理上不想再看见,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不用太担心。” 乔微凉愣愣的没有做出反应,她还没有消化掉自己可能看不见的这件事。 大抵是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女人的语气越发柔软,拍了拍乔微凉的肩膀安慰:“很快会有人来接你,以他的能力,可以请到国际医学权威为你会诊。” 乔微凉没有在意什么医学权威,她只是在想,谁会来接她? 动了动唇,刚想问,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许医生,急诊室来了个病人,内脏出血……” “我马上来!” 女人应着跑出去,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掩盖了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乔微凉努力的睁大眼睛,尽管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的病床似乎很紧张,病房里挤满了人,外面也一直吵着闹着,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再来看过乔微凉,只是大约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来帮乔微凉换一次点滴。 换到第三瓶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病房里陡然安静下来,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 眼睛看不见,大多数的时候只能依靠耳朵,这种声音消失的感觉,让乔微凉感到不安、恐慌。 她张了张嘴,想问发生了什么,可没能发出声音,只感觉一道热切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 似乎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乔微凉偏了偏头,迎上那道目光,可惜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几分钟后,女人有些严厉的声音响起:“都堵在这里做什么?病人换药时间不能耽误!”声音落下,是一阵忙碌的脚步声。 肩膀被拍了拍,然后是女人柔和的声音:“接你的人来了。” 下意识的,乔微凉动了动手,却没能抓住什么。 “怎么了?不舒服?” 女人问,乔微凉张嘴,费力的说话:许医生,我现在能随便移动吗?我怕疼。 嗓子疼得厉害,照旧是没有声音的。 “你说什么?” 女人疑惑的问,乔微凉还想再说,有人冲过来,带起一阵风。 风里有她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 他的气息很不稳,心跳声很大,乔微凉能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 他没有触碰到她,过了很久,乔微凉听见他说:“微凉,别怕。” 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是季先生呢,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乔微凉不想去分辨季臻现在的情绪以及导致这些情绪产生的原因,懒懒的闭上嘴没再说话。 有人把她抬着放上担架,但凡她皱一下眉头,都能听见身边男人吃人一样的怒吼:“动作轻点!” 被抬出病房的时候,乔微凉听见女人寡淡的声音:“305空出一张病床,让118号病人搬进来。” 这女人的脾气,倒是和许诺有些像呢。 担架被抬上车,车子发动,却并没有救护车的声音,安安静静的,除了车子的发动机声。 乔微凉不知道车里现在有多少人,只知道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片刻都不曾移开。 她现在这副样子躺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扯扯唇,感觉唇瓣似乎有些干裂,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没一会儿,唇上多了湿湿的触感,应该是有人在用棉签帮她润唇,动作很轻,轻到连乔微凉都觉得自己是个极珍贵的易碎品。 只是润唇而已,这男人生生做了将近半个小时。 最终乔微凉忍不住开口:够了! 没能发出声音,却成功的制止了男人的动作。 于是又恢复了安静。 没有对话,没有动作。 就这样过了四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停下,车门拉开,乔微凉听见林淮的声音:“动作麻利点,先把人带到急诊室做一个全身检查。” 滑轮在地面摩擦,发出呼啦的声音,还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 声音很多很杂,却让乔微凉安心,她不是一个人。 “你丫跟着进来做什么?” 林淮火大的瞪着季臻,季臻没看她,只盯着乔微凉:“我想看着她。” “……” 知道现在这男人什么都听不进去,林淮最终只得妥协,揪着季臻去做了消毒措施,然后换上无菌服才进去。 乔微凉身上多为擦伤,比较严重的是脚上的擦伤和头上的伤,最严重的就是她左手掌心的伤口。 “……脑袋上有两寸长的伤口,左手掌心有贯穿伤,神经部分受损,伤口缝合得很好……”林淮边看边说,旁边的助理飞快的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没办法,季臻只把人接回来了,没把病历拿回来。 不过,即便是拿回来了,估计这男人也会不放心让他再检查一遍。 林淮正交代着伤口愈合的注意情况,季臻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是贯穿伤?” “……” 林淮横了季臻一眼,刚准备说不要中途打断医生诊断,见他脸色不好,只得他拉到一边,摊开自己的左手,右手食指在手背上戳了一下:“这就是贯穿伤,懂?” 季臻的脸猛地沉下去,眼底是黑沉沉的怒气,黑压压的一片,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林淮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生怕眼前这人把他当成凶手一刀捅死。 季臻没有发怒,那怒气翻涌着咆哮着,最终恢复平静,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浓墨。 然后林淮听见他问:“用什么捅的?” “……” 这男人竟然还能这么平静的问出这样的话,这是要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么? “伤口还算齐整,应该是刀,也没伤到主要的神经,恢复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林淮特意挑了好的情况说,季臻没什么反应,把他拎回去继续给乔微凉检查。 再次确定乔微凉身上除了目前肉眼可见的伤外,没有其他的什么内伤外伤,林淮抬手准备让人把她送到病房,不经意看见她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等一下。” 林淮喊停,拿出随身的小手电,扒拉开乔微凉的眼睛一通猛照,然后咽了咽口水,心肝儿直跳的在乔微凉面前挥了挥手问:“能看见这是几吗?” …… 时间好像静止了几秒,直到乔微凉缓慢的摇头。 她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林淮僵着脖子回头去看季臻,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可一直挺拔的腰板弯了一点,眼窝也陷下去,眼底的诧异掩都掩不住。 这还是那个压不垮打不倒的云城一少么? 顾不得其他,林淮丢下一句‘先把病人送进病房’就把季臻拖进自己的休息室。 季臻被他按在办公椅上,林淮在屋里转了两圈,小心的组织语言。 “你也看见了,她头部有受到外力撞击导致的伤,这样的伤有可能会导致脑子里产生淤血,从而阻塞视网膜神经,导致暂时性的失明,等淤血消失,视力就会恢复的。” “什么时候会恢复?” “……” 他只是说有这个可能,现在还不确定病因,这个时候这么较真真的好么? 林淮挠挠脑袋,尝试着解释:“那个,不能着急,这只是一个可能,具体的原因还要在更细致的检查之后才知道。” “如果,她以后都看不见了呢?” “……” 不要随便做这么可怕的假设啊!林淮仿佛已经看见季臻掐着自己的脖子要挖出他的眼睛安在乔微凉眼眶里的画面。 “那个……现在医学技术还是很发达的,我们可以多想想办法……” 话没说完,季臻冲出房间,林淮坐在房间里抓耳挠腮,不如趁早劝这男人转个好点的眼科医院吧,这事儿他一点都不擅长啊。 季臻直接来到乔微凉的病房,护士正在帮她挂点滴,看见季臻,刚要说话,季臻摆了个噤声的手势,护士就沉默着离开了。 季臻靠在病房门口看着乔微凉。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是伤,轻重不一,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被重新包扎,看不到伤口,但一想到刚刚林淮的动作,季臻胸口就是一滞。 她是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刀扎进去的时候,她哭了吗? 现在一定还很疼吧?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没办法减轻她的伤痛。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漂亮的眼睛,眼神却是涣散的。 她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不哭不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好像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 “季臻?” 她无声的唤他,刚刚才润湿过的唇,又干裂开来,渗出点点血丝。 连忙走过去,拿起旁边的棉签继续帮她润唇,手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 他想,他大概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一个女人,心疼到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捅一刀来代替她疼。 “今天天气好么?” 乔微凉问,季臻手一抖,棉签掉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窗外,外面阴沉沉的,云层很厚,拿出手机,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都会是阴雨天气。 “今天是阴天,待会儿可能还要下雨。” “哦。” 乔微凉点头,不再说话,仍是睁着眼睛。 季臻忍不住伸手盖在她眼睛上:“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 乔微凉说,季臻的手没拉开,她以为季臻没有看清她的唇型,又摇了摇头。 季臻还是没放,乔微凉刚想抬手推开他的手,有温热的气息扑来,然后唇上一暖。 男人的动作很温柔,只含着她的唇轻舔,不像是吻,更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帮她润唇。 唇齿相扣间,乔微凉听见他心疼的说:“乔微凉,对不起。” 乔微凉,对不起。 季臻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乔微凉不知道他说了多少遍,只知道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对不起这三个字,只对活着的人有用,如果这次她死了呢? 到死,她也不会知道他的愧疚与不安。 感觉到乔微凉的无动于衷,季臻也没有放开她,他快要被内心的心疼折磨疯掉了,必须做点什么才能缓解。 “靠!你丫疯了!” 林淮骂了一声掀开季臻,他是来查房的,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 当然也不怪他,这姿势从门口看,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多想。 掀开之后,看见乔微凉只是嘴唇红润了些,衣服好好地,面色很平静,林淮就知道是自己刚刚误会了什么。 “咳咳,病人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说这话的时候,林淮的眼睛一直在季臻和门之间来回徘徊,只要一发现季臻脸色不对,他就撒丫子跑人。 不过等了半天,季臻都没有反应,只是平静的坐在病床旁边。 呃……好吧,这男人看上去貌似还挺平静的。 稍微放了点心,林淮拿出笔和本子问乔微凉:“除了眼睛看不见,还有其他不适感么?” “比如眩晕、恶心之类的?” 我听见你的声音就挺不适的。 乔微凉动唇说了一句,林淮没懂,看向季臻:“她说什么你看懂了吗?” “她说听见你的声音就不舒服。” 季臻翻译,林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这女人能不说这样的话噎他么? “不舒服你也忍一下,身体是自个儿的,有哪里难受,别憋着,不然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林淮难得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跟乔微凉说话。 这次的事他知道一点,虽然知道的不多,好歹知道乔微凉这次受伤是因为季臻,也知道在她和季善之间,季臻最终选择了季善。 这事在林淮看来,季臻一点没做错,不管什么女人,能和亲妹妹比么? 可是经过这件事,现在看见乔微凉,林淮没之前那么反感了,甚至多了那么一丝同情。 至于同情什么,林淮也说不明白。 乔微凉并不打算领他的情,抿着唇,脑袋偏到一边,不合作的态度很明显。 “嘿!你女人抵触治疗,你丫就不管管?” 林淮指着乔微凉,瞪着季臻问。 季臻的眼刀子甩到他指着乔微凉的那根手指上,林淮立刻收回手指,然后就听见季臻说:“换个人来。” “……” 林二少高学历高颜值高技术,行医这么多年,头一回碰见要换掉他的! “凭什么!” 林二少愤怒到极点的质问,季臻平静的回了一句:“她不喜欢。” “……” 林二少受到不公平对待正满腔怒火,竟然还被喂了一口狗粮! 向季臻甩了不计其数的眼刀子,林二少气鼓鼓的甩门走了。 你的好友林二少已下线,并怒气满满的接收了你的狗粮。 病房里恢复平静,季臻低声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都可以换掉。” “我对你最不满意,能换吗?” 乔微凉无声的问,不出所料,季臻直接把这句话忽略不计,又问了句:“想吃什么?” 乔微凉不回答了,睁着眼睛出神。 季臻也不生气,拿出手机打电话,不过不是给牧钊打,而是打给阮清。 电话接通,第一句话就是:“微凉喜欢吃什么?” 阮清大概正在吃东西,听见这句话直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季哥,你……你刚刚问我什么?” ------------ 084 她看上去是不是很可怜 两个小时后,阮清提着一个保温盒哼哧哼哧的跑进病房,气还没喘匀,看见乔微凉躺在病床上,嗷一嗓子就想扑上来,被季臻一个眼神钉在那里。 却也并不安分,伸长脖子看乔微凉有没有事,嘴上絮絮叨叨的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个遍。 没办法,他现在已经养成看见乔微凉就做时事总结的习惯。 “元旦晚会那天的演出挺成功的,因为艺人还没找齐,《无险不欢》的拍摄应该要推迟一段时间,有两个广告找上门想让红姐做形象代言。” 乔微凉认真听着,略微思忖了一下便知道阮清嘴里的‘红姐’就是萧红,这才几天,就叫上姐了。 乔微凉动了动唇,问了句话,阮清没想到她嗓子哑得这么厉害,没了声音,站在那里一脸懵逼。 他不是林淮,和季臻没什么交情,可不敢问季臻听没听见。 正尴尬着,便听见季臻沉声开口:“她问萧红做了什么。” 说完,季臻打开保温盒,里面是青菜白粥,加了点盐,配着切得细碎的泡菜,是乔微凉最喜欢的搭配。 季臻用勺子搅着粥,动作轻柔得不像话,阮清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位爷这是要伺候人的架势啊。 他会伺候人么? 在阮清疑惑的目光下,季臻舀了一勺子粥,吹了两口,自己先尝了尝,感觉温度合适了,才递到乔微凉嘴边,还提醒了一句:“张嘴。” 乔微凉的唇动了两下,又闭上。 阮清还是没看清她说什么,壮着胆子问了句:“季……季哥,微凉姐说什么呢?” 季臻回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继续说。” “……” 是说的这句么?为什么刚才那句话要长一点? 季臻没理会阮清的疑惑,见乔微凉打定主意不配合,温淡的开口:“如果觉得不合胃口,我再让阮清去买,偌大的云城若是买不到,那就满世界的跑,总能找到你喜欢的口味。” “……” 阮清在一边听得揪心,不就是喂个饭么?季哥你这态度就不能放软乎一点?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人不就乖乖听了?你这么威胁人不是火上浇油么? 微凉姐可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啊。 阮清提着心,生怕乔微凉一个不乐意把保温盒掀翻给季臻甩脸子,可下一秒,乔微凉就乖乖张开嘴。 唇角有饭粒,季臻动作也不慢,抽了一边的纸巾就擦得干干净净。 一个吃一个喂,很快就生出默契来,可阮清在一边看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两人中间,是出大问题了吧。 正琢磨着,一道冷厉的眼神钉在他身上,阮清连忙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 “微凉姐你是不知道,元旦节那天晚上,你先走一步,红姐演完回了后台,有个叫辛倪的模特到休息室来找茬,说她的钻石项链不见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非要搜红姐的身,你猜后面怎么着?” 阮清说着还卖起了关子,听他这语气,萧红肯定没吃什么亏,乔微凉勾了勾唇,阮清也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方便说话,继续道:“红姐当时换衣服,我不方面进去,就只有阮凌陪在里面,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听后面的人说,红姐当时就上去给了那女人几巴掌。” 乔微凉对‘辛倪’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就是上次借阮凌去给她化妆不还的人,没想到她还能揪着萧红不放,一直找茬。 “这事曝出来了?” 乔微凉问,季臻索性也不要阮清问了,直接翻译。 一听这话,阮清直接乐出了声:“没呢,当时她也是想故意找麻烦,让跟她关系好一点的姐妹堵着门,除了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更厉害的是红姐打完人扭头就让阮凌帮她画个被人打了的妆,脸上那巴掌印,看上去比那什么辛倪脸上的还要逼真。” 她们俩就这么顶着巴掌印出来的,辛倪要是过后敢反咬一口,有监控录像为证,孰是孰非,就看谁更会演了。 阮清说得激动,乔微凉心里对萧红又多了些了解。 上一次辛倪招惹萧红,她忍了,说明她有气度也有分寸,一般不会闹事。 这一次辛倪还来,萧红直接还回去,还做得干干净净,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不让自己吃亏,也不给自己留后患,这样的艺人,不火好像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那个辛倪什么背景?” 这次不用乔微凉开口,季臻就主动问,保温盒里的粥差不多快见底了,说明还是很合乔微凉胃口的。 “我查了一下,她好像和林公子有点关系。” “哪个林公子?” “就是前几天刚破产那位。”阮清解释,季臻没记起人是谁,天天都有人破产呢,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得已,阮清只得进一步提示:“就是被爆……爆了的那位。” 提到这位,季臻想起来了,是上次参加肖默轩婚礼跟乔微凉叫板的林州。 “我知道了。” 季臻回答,喂完最后一口粥,帮乔微凉擦了擦嘴。 阮清更是乐得不行,季臻这回答不是明摆着说他要插手这件事么? 虽然那个辛倪现在也不成什么气候了,但是季臻能再帮忙处理一下,当然更好了。 正乐着,眼看季臻动手要把保温盒扔垃圾桶里,阮清连忙抱住季臻的腿:“这刚买的,干嘛扔啊,值好几百呢!” 阮清这算是明白了他之前送了几回饭那些保温盒上哪儿去了,合着都进垃圾堆了! 以阮清的收入倒不是计较这几个保温盒,只是好好地东西不能这么白白糟践了! “你要?” “这留着还能用上好几年,喜新厌旧也不是这么个法。”阮清说着去抢季臻手里的保温盒,季臻没松手,阮清嗷一嗓子冲乔微凉吼:“微凉姐,你还不管管你家败家爷们儿?” “……” 败-家-爷-们-儿? 这词听在季臻耳朵里很新鲜,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词,可季臻眉毛一挑,竟难得的生出一丝高兴。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和乔微凉,是分不开的。 手一松,因为惯性,阮清抱着保温盒跌坐在地上,撞到椅子,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一身尖锐的声音。 乔微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季臻跟阮清动手了,一着急想下来,包扎好的那只手刚撑到床上,就痛得乔微凉脸色发白跌回去,牵动挂着点滴瓶的杆子,轻轻一晃,点滴瓶砸在地上,药水和玻璃碎片飞溅开来。 阮清被季臻一把拎开扔到后面,季臻按了床头的铃,抱住乔微凉,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察看,嘴里紧张地问:“痛不痛?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做。” 乔微凉的表情很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唇动了两下,这次阮清看懂了,她叫的是他的名字。 阮清连忙晃晃手里的保温盒安慰:“我一点儿事都没有,刚刚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别……”担心。 后面的话阮清没说出口,因为他发现乔微凉的眼神是空洞的,根本就没有在看他。 怔愣了好半天,阮清伸出手在乔微凉眼前挥了挥,乔微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任何反应。 阮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微凉姐看不见了?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因为点滴瓶被打碎,输液管里已经全部都是回血,包扎得好好地手掌,纱布也都被血浸湿,需要重新包扎。 阮清被医护人员挤到外面,季臻自然也能站到不妨碍医护人员工作的地方。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医护人员才退出病房,临走之前特别交代,让病人静养。 屋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乔微凉躺在床上,眼睛睁着,脑袋不是晃动一下,似乎在确定他们还在不在病房里。 她现在就像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连最基本的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阮清看得眼眶发红,却不敢让乔微凉察觉,咬着牙开口:“微凉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扑过去抓住季臻的手,季臻刚想甩开手,阮清朝乔微凉那边看了一眼,季臻的手紧了紧,终究跟阮清出去,同时不忘带上病房门。 走出一段距离,季臻甩开阮清的手,阮清踉跄两步站稳,眼红成一片,恶狠狠的瞪着季臻,好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看不见了?” 季臻抿着唇没说话,阮清气得把手里的保温盒一扔,冲过去揪住季臻的衣领。 阮清没有季臻高,可这会儿他的气势完全不亚于季臻。 “季臻,你特么要是个男人,就别这么占着她不放!还想让她为你做到什么地步?是不是要害死她你才甘心!?” 阮清一句一句质问,手都是在抖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这一路,乔微凉走得有多不容易,他比谁都清楚,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乔微凉为季臻付出了多少。 他知道乔微凉是个有主见的,她做了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他也知道,别人的爱情,旁人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可乔微凉在阮清眼里,和阮凌差不多。 这么多年,他心里早就把她当妹妹当亲人,现在看见乔微凉因为季臻变成这样,根本忍不下去。 这个人是天王老子也好,是混世魔王也罢,把人欺负成这样,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季臻还是不说话,阮清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了,伸手就是一拳,季臻没躲,生生接住。 阮清这些年虽然忙着工作没有健身,可到底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一拳打过去,季臻的脸上立刻多了一团乌青。 阮清没想到季臻连躲都不躲一下,愣了一下,不过反应过来更生气了,这人为什么没躲开呀,肯定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这没心没肺的操蛋玩意儿,不揍他一顿都说不过去。 阮清抬手又是一拳,边揍还边哼哧哼哧的骂:“娶了微凉你丫是不是还觉得特委屈,当初有本事别借酒发疯去睡人啊!喝醉了酒装失忆就能当这事没发生过了?丫做没做自己心里没数!前一晚流氓耍得挺好,第二天签合同装正经,说你是禽兽都对不起禽兽这个词……” 阮清越骂越欢,力气倒是耗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累得没劲了,扶着腰在那里光喘气儿。 边喘阮清边在心里琢磨:这身体素质不行了,赶明儿他也得跟小白一起健身去,争取下次一拳把这禽兽揍得在地上爬不起来才好。 季臻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的紫一块,不过他没在意,上前抓住阮清的衣领问:“什么叫我前一晚耍流氓,第二天签合同?” “哟呵,不愧是影帝,这会儿还装不知道呢,丫耍流氓的时候咋还知道脱裤子呢!” 阮清说着,脾气又上来了,还要打人,这次手被季臻抓住,不过他也没消停,抬腿就一脚踹在季臻腿上,留下一个特别显眼的脚印。 季臻没还手,抓着阮清的手越发用力:“发生过什么,你说清楚,是我做的,我不会耍赖。” “行!我今天就给你说清楚!。” 阮清没好气的甩开季臻的手,啐了口口水。 “三年前是不是你自己来跟微凉说要进圈子的,当初她开的条件你拒绝了是吧?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夜宴喝闷酒去了?” 在阮清说出‘夜宴’两个字的时候,季臻的脸色变了,手紧握成拳,突然有点想阻止阮清继续说下去。 可阮清没有停,指着季臻继续道:“喝完闷酒的事你不记得了是吧?我来告诉你,喝完闷酒你硬上了她的车,连人带车抢走了,要不是当时微凉打电话说没事,你丫一醉鬼就进局子里招苍蝇去!” “……” 季臻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阮清的话是有些难听,可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多难受,他难受的是,又知道自己多对不起了乔微凉一点。 她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混蛋? 借酒发疯,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 “你是不是觉得自个儿能耐大,又长得好看是别人上赶着倒贴的钻石王老五?我告诉你,乔微凉不是没人喜欢,她魅力大了去了,光我们公司就有人排着队的喜欢她,你丫算老几!等微凉那天看明白跟你离了婚,想娶她的人能从市中心排到绕城高速!” 阮清这话说得大气都不带喘一个的,这话,他有底气这样说。 乔微凉虽然在圈里名声不好,可但凡跟她打过交道的人就知道,她比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撇开人品不谈,单看颜值,她也甩圈里好多二三线女星好几条街。 阮清这话是戳到季臻的痛处了,爱和不爱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但只要乔微凉想,她有多深情就能做到多绝情。 季臻不知道他有什么能拴住乔微凉的东西。 “只要我一天没死,她乔微凉的名字,就只能写在我季臻的配偶栏。” 这话说得要多轻狂有多轻狂,阮清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么? 气得在原地走了两圈,阮清冷静了些,他在这里跟人争得面红耳赤有什么用? “微凉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女人,你丫要是个男人就别做对不起她的事!” 心头涌起几分苦涩,对不起她的事,他好像已经做得够多了。 多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原谅。 阮清说完提着保温盒离开,他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和何帆分配一下,好抽出时间来医院探病。 看季臻这架势,暂时是不会和乔微凉离婚的,但如果乔微凉有要离婚的意愿,他们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走廊上有不少围观的医生护士,见阮清走了,也都各自散了。 能到这个医院来的,都是家底丰厚的人,热闹看看也就罢了,没人敢往外面穿。 人都散完了,季臻靠在墙壁上没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害怕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没有说过爱他,看上去也不是一个多合格的妻子,为他做了什么也从来不说。 他以为,她的爱,就是说说而已,却在某一天发现,她的爱已经在他肩上垒起了高高的债台,他根本还不起。 那些被他忽略了的过去,季臻以前没有想过要去探究,现在,不敢去探究。 不敢。 对他来说是个极陌生的词,却因为乔微凉的存在,变得如影随形。 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牧原的电话:“查一下乔微凉,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我都要知道。” “还有,每天订一朵玫瑰送到医院。” 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走,林淮夸张的惊呼传来:“我的天,我就是去吃了碗肥肠粉,你的脸怎么就变成调色盘了?” 林淮冲过来,对着季臻的脸一顿猛瞧,看完还不够,又伸出手指戳了戳:“谁揍你了?看这力度,战斗力应该是个弱鸡啊。” 季臻不打算理他,要回病房,被林淮拖进自己的休息室,然后丢了管软膏给他:“擦擦吧,要是哪天你女人突然能看到了,看见的是这么张五颜六色的脸,肯定会跟你离婚。” “……” 看季臻听话的开始抹软膏,林淮一屁股坐在季臻对面,叹着气开口:“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之前看不惯人家的是你吧?不想娶人家的是你吧?对人家不冷不热的也是你吧?这会儿整得要死要活的演给谁看呢?” 是啊,给谁看呢?乔微凉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呢。 季臻涂着软膏没说话,林淮最看不惯他这副不说话装深沉的模样,抢过他手里的软膏挤了一大坨,没轻没重的往季臻脸上戳。 “你对她到底是几个意思?喜欢你就别让她在这圈里待着了,趁早洗白,不喜欢你丫就把人踹开,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之前没事还好,这阵子你自己想想,人进了多少回医院了?身上还有一处好的吗?” 林淮这人就是这样,跟不熟的人,说话总是带着火气,跟有交情的人说话,那就是直来直去。 之前他不看好季臻和乔微凉,总觉得乔微凉配不上季臻,但看了这么三年,就是越看越难受,他怕有一天季臻能死在乔微凉手上。 脸被林淮戳得发疼,季臻没什么反应,两眼直直的看着林淮问:“我说我爱她,你信吗?” “什么玩意儿?”林淮问,差点一手指戳到季臻眼睛里,然后就笑了:“就你那一脸‘老子很不爽’的表情,说你和她有杀父之仇我信,说你爱她,逗我玩呢?” 林淮说着摆摆手,季臻却盯着他不放,直看得他笑不出来才移开目光。 眼睛看着地面,又好像哪儿也没看。 “五年前那个女人是她。” “啊?哪个女人?” 话题跳转太快,林淮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了一句,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那个破了你处也被你破了的女人是乔微凉!?” 每次林淮提起这件事,都会得到季臻的一个眼刀子,可是这一次,季臻没瞪他,眼底满满的认真。 林淮还没来得及消化掉这个消息,又听见季臻说了一句:“当初帮季善顶罪的人,也是她。” “……” “三年前我喝醉了那晚……” 林淮这次学会抢答:“该不会是你主动送上去潜规则她的?” 季臻沉默,没有反驳,林淮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理了理思绪,试探性的总结:“也就是说,你是她第一个男人,然后还帮你妹顶了罪,后面的协议结婚也是你不义在先?” “是。” “卧槽!”林淮骂了一句,然后揪住季臻的衣领:“我也想给你一拳,你会还手么?” 季臻沉默,不过看他的眼神就是明摆着不会反抗。 林淮松开季臻的衣领,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是说之前都是误会,传言也不是真的,这女人是真的喜欢你,不图你什么?” “她的日收比你高,你觉得她图我什么?” 林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这个行业这么暴利?” “……”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发现一切真相,然后爱上她了?” 季臻纠正:“是爱上以后,才发现这些。” “……” 又在屋里转了几圈,林淮拍着季臻的肩膀认真的说:“我觉得离婚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只是官司拖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 休息室的门在被男人摔上之后,寿终正寝了。 在病房外徘徊了一会儿,季臻才推开门进去,几乎是门一推开,乔微凉就伸长脑袋看过来,像一直在期待着他回来。 心里一下子柔软下来,快步走过去,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打扫干净。 不顾乔微凉会不开心,季臻伸手抓了抓她的头发,指尖在柔软的发丝中穿过,带来些许真实感。 乔微凉没有挣扎,也没有过多的不悦,无声的说了句:季臻,我不等你了。 她等了他很多年,耗费掉全部爱人的精力,也没等能等到他,现在,她累了,不想等了。 季臻的手顿了顿,脸绷得紧紧地,面部线条僵硬到极点,半晌吐出一句:“这些事,等你好了再说吧。” 乔微凉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如果她的眼睛一直好不了呢?这个男人要带着愧疚和她过一辈子么? 即便他愿意,她也不愿意。 她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托付给愧疚和不安。 即便后半生将于黑暗为伴,她也可以想办法过得很好。 眼睛看不见的日子,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以前乔微凉一个人的时候喜欢数着时间玩儿,现在她不了。 不管过去多少个小时,她能看见的,就只有黑暗。 漫步边际的黑暗,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人绝望。 所以,她现在更喜欢睁着眼睛回想过去她所看见的世界。 天空是蔚蓝色的,阳光是金色的,霓虹是七彩的。 那些她看见过还没有忘记的事物,她都一一翻出来回味。 她怕有一天,身边的人在热切的讨论那些事物的时候,她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形状,也不知道该是什么颜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闻到一缕花香,偏了偏头,手里塞进一个凉凉的东西。 “乔微凉,这是玫瑰。” 季臻这样告诉她,手指动了动,乔微凉摸到硬硬的花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绿色的枝,然后是娇嫩的花瓣,摸起来有些滑,这朵还没有完全绽放,是鼓鼓的花骨朵。 娇艳的红,应该是很漂亮的颜色。 摸了一会儿,乔微凉摊开手,示意季臻把那朵花拿走。 男人捂住她的手,动作很轻柔,没有碰到手上扎着的针,然后乔微凉听见他用极温柔的声音说:“微凉,等你出院,我们可以在别墅外面,种个玫瑰花园。” 玫瑰花园,好像很美的样子,可惜她已经看不到了啊。 就算以后又能看见,她也不想在那里看见了。 “季先生,能开一些让瞎子心动的条件么?。”乔微凉开口说,没有声音,但她知道他能看懂。 男人的声音果然戛然而止,乔微凉又笑着加了一句:“比如,送我一条导盲犬。” 季臻现在不由得有些庆幸乔微凉现在发不出声音,不然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变成刀,毫不犹豫的插进他的心脏。 不过就是这样看着她的唇型,季臻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咬着牙提醒:“乔微凉,你没有瞎!” 也许只是暂时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他也会想尽办法让她重新看见。 听出他话里的恼怒,乔微凉不再开口了,她现在看不见,也说不出,实在不占据什么谈判优势。 在医院住到第三天,乔微凉的嗓子终于好了大半,声音听上去虽然正常了,说话时嗓子还是会疼,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要轻很多,听在别人耳朵里好像突然温柔了许多。 “微凉,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么?” 季臻问,但没有等乔微凉回答就把她抱了起来。 不是他一如既往的霸道,是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乔微凉的反应不是反对就是沉默。 索性,他也不问她了。 不过这次,乔微凉很配合,她素来不喜欢躺着,这三天一直听见季臻的声音,她也闷得慌。 季臻抱着她出了门,然后进电梯,应该是走的专用电梯,因为电梯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几天乔微凉已经勉强适应了自己看不见,感官灵敏起来,这会儿她可以明显感受到季臻手臂的力量,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肌肉的凸起。 如果是以前,她应该会有些心动,可现在,她心里很平静,什么都没有。 出了电梯,走了一会儿,乔微凉感觉季臻抱着她在下台阶,一共四步台阶,乔微凉知道,他们现在在住院部外面的小花园里。 说是小花园,其实面积也不算小,除了供人休息的长椅,还有一些健身器材。 “我想下来走走。” 乔微凉要求,季臻把她放下来,不过没松开她,只是改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的姿势往前走。 季臻走得很慢,手臂只用了一点力量就让乔微凉脚不沾地,几乎是被他捞着往前走。 走了十来步,乔微凉心里有了怒气,这人听不懂母语么? “季先生,请你放我下来,我是看不见,但我的脚没有问题,该拐弯还是该抬腿,你可以告诉我,如果你有事要做,麻烦找个护士来带我。” 沉默片刻,乔微凉听见季臻回答:“好。” 然后,腰上的手松了松,乔微凉感觉自己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她想了想才记起,花园里的小路是鹅卵石铺就的。 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乔微凉的眉头舒展了些,往前走了十来步,季臻开口:“右转。” 乔微凉向右转身,继续往前走。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乔微凉很快觉得浑身都被晒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花园不大,他们很快走完一圈,不过看她兴致勃勃,季臻没有开口,继续引导乔微凉往前走,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径。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乔微凉有些累了,季臻不由分说的按着她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 坐下来的那一瞬间,乔微凉下意识的抓住了季臻的手。 她的眉头皱着,有些不安。 因为这不安,季臻的心疼了一下,又因为她无意中表现出来的依赖而心软成一片。 他也在乔微凉身边坐下,低头吻吻她的额头:“放心,我不会走。” 乔微凉知道他现在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刚刚那个动作只是身体的本能动作,因为她什么都看不见。 坐下来之后,乔微凉松开手,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季臻选的这个位置正好面对着阳光,乔微凉舒服得都想打打哈欠了。 很早以前她也曾希望,有一天能有时间坐下来晒晒太阳,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管,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一直晒到温度开始下降,乔微凉知道,太阳应该快下山了,起身准备回病房,突然听见殷席的声音:“真的看不见了?” 乔微凉的手一下子紧握成拳,殷席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他一直都在这里? 这种猜测让乔微凉很无力,她没办法像影视作品里的武林高手一样,凭借高超的听力来‘看’这个世界。 她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生活自理能力,更没有自保的能力。 这样的自己只能让乔微凉想到两个字:废物! “殷总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我,真是难得,如你所见,我现在看不见了,殷总要开除我么?” 乔微凉语气平和的问,并没有特别的焦躁不安。 尽管这些以前对她来说很平常的事,现在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她也必须要面对。 这些事,不会因为她害怕恐惧,就不发生。 殷席目光冷然的审视乔微凉,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温颜才留着乔微凉,可乔微凉的工作能力和这些年的业绩也是不可否认的,所以殷席一直没有动过要辞退乔微凉的念头。 可是现在,乔微凉看不见了,不管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她看不见了是个事实。 殷席是个商人,以利益为重,更何况乔微凉和他之间,没有交情可言。 “三个月之内,如果你的视力没有恢复,乔微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乔微凉点头,她知道这意味着她会被踢出圣庭,这男人还会跟她秋后算账,毕竟当初温颜是被她放走的。 而且,就算殷席不动手,乔微凉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继续目前的工作。 眼睛看不见了啊,她能做什么呢?开个盲人按摩店? 想到这里,乔微凉忍不住失笑,她好像想得有点多,现在她连外卖电话都打不出去,还能做什么? 腰上的手紧了紧,季臻低声开口:“累了吧,回去歇会儿。” “走了?” 乔微凉问,身体被季臻带着往前走。 季臻没回答她,乔微凉也没有再多问,回到病房没多久,何帆来了,带的粉蒸肉来,这是他妈妈最拿手的菜,乔微凉之前吃过一次,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我记得阿姨不到逢年过节是不会轻易下厨的,今儿怎么破例了?” 乔微凉边问边摸索着拆一次性筷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见,能尽可能的锻炼自己的自理能力,总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是我生日。” 何帆红着眼随口编了个借口,没说这是他专程回家求他妈做的。 一起工作三年,乔微凉哪能不知道他生日是什么时候?也没拆穿,掰开筷子,伸手小心的去摸饭盒在哪儿。 她的手离饭盒还远得很,这样摸不知道要摸到什么时候,季臻不动声色的把饭盒推到她手边。 一摸到饭盒,乔微凉便扣住不放,拿出筷子去夹,夹了几次都没夹到东西,索性低头凑到饭盒边,筷子刨了几次,终于刨了一口饭到嘴里,可床上,已经洒了好多饭粒。 何帆看着心酸,忍不住喊了一声:“微凉姐……” “怎么了?” 乔微凉抬起头来,脸色茫然,一双眼睛没了往日的光芒。 思索了一会儿,乔微凉笑了笑:“对了,忘记跟你说生日快乐了。” 何帆握着拳咬着唇不吭声,眼眶里满是泪水。 他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样看上去很没出息,可他就是心疼。 病床上的女人不该是这样的,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是沉着冷静的,都是自信优雅的。 她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任何时候,她的眼眸都该是光彩夺人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涣散的黑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扔下这么一句,何帆夺门而逃,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情绪会失控。 乔微凉那句‘好’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嘭’的一声关门声。 乔微凉又吃了一口饭,突然侧头问季臻:“我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很可怜?” 她偏着头,视线正好和季臻对上,明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季臻还是被她看得呼吸一顿。 “没有。” 好半天季臻才开口回答,伸手擦去粘在乔微凉唇角的饭粒。 乔微凉扭头继续吃饭,粉蒸肉味道很好,她把两颊都塞得鼓鼓的还在不停地往里面塞东西,然后季臻听见她极低极压抑的哭声。 很小很轻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却让季臻慌了神。 他拍着她的背,把她揽进怀里不停地安慰:“乔微凉,没事,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一直,多美好的词,可她已经无法去相信了怎么办? 又在医院住了三天,除了左手手掌还无法拆除纱布以外,乔微凉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医生每天来查房的时候都会检查一遍她的眼睛,乔微凉不知道有没有好转,反正医生的说法无一例外:“乔小姐你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视力了。” 这样的话,听一遍两遍还能让人有点希望,听多了,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于是,乔微凉在自己觉得最没有意思的时候,要求出院了。 ------------ 085 如果你在,请告诉我一声 “那个,我说,我对眼睛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但是我认识这方面的专家,下个月会有专门的研讨会,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 林淮站在医院门口,蹭着季臻的肩膀说。 自从得知乔微凉曾经为季臻做过的事,林淮就有点不敢见乔微凉。 以前他说话多狠呀,怎么伤人怎么来,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嘴上太缺德。 人家喜欢谁是人家的事,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干嘛非得嘴贱去说三道四? 现在好了吧,明明他什么都没干,都感觉亏欠了乔微凉好多。 “谢谢,入场费到时我可以直接转给你。” 乔微凉半截身子都已经钻进车里,听见这话,又扭头看过来,只是方向不太对,是朝着季臻说的。 林淮:“……” 为什么看见这女人现在这副模样,会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愧疚感作祟,林淮干笑两声回了一句:“咱俩这交情,那点钱算什么呀。” “……” 呵呵! 林淮说完在心里自己呵呵了自己一脸,他和乔微凉有什么交情?损人的交情?人指不定心里想把他分尸成几大块呢。 乔微凉听见这话的表情也十分微妙,她并不认为自己最近住院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就和林淮有什么交情。 乔微凉先上了车,季臻跟着上去,坐在她旁边,林淮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扒着车门提议:“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个特护吧,她特别耐心,还有,你们家里的东西都要换,不然磕着碰着可不是什么小事,算了,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嘭!” 林淮话没说完,车门就被季臻关上,差点夹到他的脑袋。 车子开出去,季臻问牧钊:“别墅都布置好了吗?” “是的,先生,屋里有棱角的东西都换了,瓷器也都换成银制的,地板上全都铺了地毯,桌椅的棱角也都做了加护,别墅外面的路上都加了盲道。” 说盲道的时候,牧钊稍微停顿了一下,如果乔微凉不是看不见,都听不出来。 她一直安静的听着,牧钊他们考虑得很周到,乔微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们都一一做了。 季臻听完没说话,乔微凉只能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轻轻按捏着她的腰,力道适中,很舒服,自从上次她被烧伤,在医院躺了好多天之后腰酸,他就经常会做这个动作。 车子很快开到别墅,牧钊应该是在门口把他们放下来然后去车库停车。 下车之后,乔微凉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并不像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那样突出,只是让人感受到不一样而已。 季臻扶着她往前面走,乔微凉专心的数着步子。 走到第二十三步的时候,季臻提醒:“再走两步是台阶,一共有八步。” 乔微凉往前走了两步,抬脚,果然踩到台阶,她想,她应该需要一根拐杖,这样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可以自己一个人走,至少,不必紧张地抓住这个男人的手不放。 安全的走完台阶,乔微凉轻轻松了口气,还好,只要足够熟悉一个环境,她一个人应该也是可以自如行走的。 现在,她应该是站在别墅门口,再往前面走五步的样子,就是别墅大门,进门,右手边是摆着拖鞋的鞋柜。 按照自己的记忆往前走了五步,乔微凉试探性的用脚踢了踢,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乔微凉抓着季臻的手,踢的幅度大一些,还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怎么了?” 季臻问,很容易就看见乔微凉脸上的不解和一丝恐慌,抓着她的手紧了紧,提醒她他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她都可以叫他。 “这里不是应该有个门槛吗?” “找人垫高了一层,现在没有了,以后你不用担心会摔倒。” 不,不是摔倒的问题。 她可以在熟悉一个环境之后尽量做到自理,可是一旦有人改变了这个环境,她又会变成一个废物! 她甚至不会知道,什么人在什么时间去改变了她赖以为生的环境。 恐慌和无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 “不喜欢?”见乔微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季臻沉了脸道:“明天我就让人恢复原状。” “不用。” 乔微凉回答,仅仅恢复原状是没用的,她必须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 没有人会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她不能避免狼狈,但能提高自己的应对能力。 站在门口,乔微凉停下来,没等她去摸鞋柜,季臻就开口解释:“鞋柜收起来了,我帮你换。” 于是乔微凉站着不动,大约是害怕她单脚站立不稳,有人递了椅子来让她坐下,然后乔微凉感觉季臻帮她换上拖鞋。 拖鞋很绵软,乔微凉踩在地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地面柔软得不像话,她蹲下身摸了摸,指尖触碰到细腻的软毛,应该是昂贵的羊绒地毯,又伸手按了按,手掌几乎能陷进去,也不知道到底在地上铺了几层。 “如果不够厚,明天再让人来加。” “撤掉吧。”乔微凉说,季臻一下子把她拉起来,不等他开口,乔微凉继续道:“听不到脚步声我会害怕。” 她不知道什么人会突然靠近她,这种感觉,很不好。 沉默半天,乔微凉才听见一声:“好。” 答应得并不是那么甘愿,不过好歹是答应了。 还想再上楼看看,季臻发颤的声音传来:“微凉,你……你回来了。” 从声音判断,她应该就站在离乔微凉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看来,自己看不见的事对她的冲击力还挺大的。 乔微凉站在那里没说话,听见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我做了水果沙拉,你先吃点,饭马上就好了,你要先洗澡吗?我可以帮你……” 季善的声音很慌乱无措,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微凉,想把最好的捧到乔微凉面前作为补偿,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在下面呆着别动。” 季臻开口让季善安静下来,然后扶着乔微凉上楼。 在季臻的牵引下,乔微凉摸到楼梯扶手,没有冰凉的触感,上面已经裹了厚厚的软胶,楼梯踩着也是软绵绵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大概是怕她抵触,季臻低声保证:“不会有人突然靠近你,我会提醒你。” 乔微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什么。 进了屋,季臻让她坐在床上,然后乔微凉听见他打开衣柜的声音。 “想换哪条睡裙?” “随便。” 乔微凉回答,现在她看不见,只要不冻着自己,穿什么她都觉得无所谓。 季臻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在一排睡裙里选了条淡橙色的。 睡裙是纯棉的,摸上去很舒服,上面也没有过多的花样。 “我给你放水,可以泡一会儿澡,但手上的伤不可以沾水。” “好。” “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门外。” “好。” “浴巾和睡裙就挂在浴缸旁边的衣架上,站起来就可以摸到,最多二十分钟,我……” “季臻。”乔微凉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我只是看不见,不是傻子。” “我帮你脱衣服。” 把多余的担心咽下去,季臻默不作声的帮乔微凉脱衣服,然后扶着她坐进浴缸里,确定她没事之后才转身离开。 但并没有关上门,只是拧了下门锁,然后就靠在门边看着乔微凉。 这种情况下要他放心乔微凉自己洗澡是不可能的。 乔微凉安静的坐在浴缸里没动。 季臻水放得很多,加上泡沫,把乔微凉锁骨以下都遮完了,当然,就算什么都没遮住,季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乔微凉起什么邪念,他还没那么饥渴。 等了半天,季臻抬手看表,已经快过去十分钟了,乔微凉还是没动,季臻有些担心,乔微凉现在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他怕她睡着了。 正要走过去看看,乔微凉用右手捧了捧水,慢吞吞的浇在自己肩膀上。 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很漂亮。 然后季臻听见乔微凉自顾自的低笑,听在季臻耳朵里,很刺耳,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或者说,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能让她笑出来。 把身体一寸寸洗干净,乔微凉从浴缸里站起来,季臻的眼眸猝不及防的缩了缩。 他现在不想也不能对乔微凉作什么,可这样的视觉冲击还是让他一瞬间起了生理变化。 乔微凉很小心的跨出浴缸,她身上还有泡沫,需要冲洗一下。 浴霸在浴缸旁边的墙上,其实离乔微凉不远,她只需要向右走两步,抬手就可以拿到。 可季臻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出声,乔微凉有她自己的骄傲,即便眼睛看不见,她也不允许自己什么事都要依赖别人。 季臻看着乔微凉伸开双手,脚一点点的往前挪,怕滑倒,她的动作很小,摸到墙壁的时候,季臻看见乔微凉的眼睛弯了弯。 那眼眸,即便失了以往的光亮,看起来也很美。 终于摸到浴霸,乔微凉先拧开开关试了下水温,挑到合适的水温之后才转过方向冲洗身上的泡沫。 洗完之后,乔微凉又顺着墙壁往前挪,挪到衣架边,摸到自己的睡裙和浴巾。 在她试浴霸水温的时候,睡裙已经差不多被打湿了,乔微凉皱了皱眉,没打算叫季臻重新拿一条给她,用浴巾擦干身体,就准备换上这条湿哒哒的睡裙。 季臻胸腔被怒火烧得生疼,这女人到底要倔强到什么地步!? 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把那睡裙抢过来丢到一边,季臻直接把乔微凉抱出来放到床上。 “乔微凉,那睡裙被打湿了你摸不到吗?” 乔微凉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没想到季臻会突然进来,亦或者说,她不知道原来他一直没出去。 “叫我帮你重新拿条睡裙有那么难吗?” 季臻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那些事,只要她开口,他都可以帮她做! 她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不需要强迫自己坚强至此! 她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还可以依赖他。 “季臻,我是看不见,听觉也没有很灵敏,我分辨不出你在或者不在,如果你在,请你告诉我一声,不要在一边看我像傻子一样行吗?” 茫然退去,乔微凉的表情变得很冷,心里更冷。 季臻轻易地把她心里最后一点信任抹杀干净。 因为看不见,她无法确认她所处的空间有多少人,也无法确认是否安全。 她随时都可能变成别人眼里的跳梁小丑,最可悲的是,如果别人不嘲笑出声,她连这个真相都不会知道。 乔微凉,这也许就是你今后漫长岁月中必须面对的生活,其实,你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不是吗? 季臻被乔微凉的表情弄得有些心慌,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了。 她有她的骄傲和倔强,他伤害过她,她没办法完全的信任依赖他是很正常的事。 他要让她依赖,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乔微凉,我是在担心你。” 放软语气,季臻伸手把乔微凉环进自己怀里。 她这么倔强这么要强,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乔微凉没说话,任由季臻用力抱紧她,好像要把她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过了好半天,敲门声响起,然后是季善担忧的声音:“哥,微凉,你们好了吗?饭菜要冷了。” 季臻没有回答,乔微凉只得推推他的肩膀:“我饿了。” 季臻这才起身,拿了条干净的睡裙给乔微凉换上,不过没急着出去,拉住她的手:“纱布打湿了,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乔微凉坐在床上没动,季臻动手把纱布拆下来,掌心的伤口做了缝合,但还没有拆线,伤口周围的皮肤变成红紫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季臻先用棉签沾着消毒水给伤口消毒清洗,乔微凉瑟缩了一下。 季臻手一用力,把棉签捏断,成了两截。 她怕疼。 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嗜血狂躁,拿了一根新的棉签出来,这一次,季臻的动作放得更轻,边上药,边往伤口吹气。 凉凉的感觉的确让乔微凉感觉没那么疼了。 重新包扎好伤口,季臻拥着乔微凉下楼,这一次,乔微凉没让他扶着,只让他引导自己摸到扶手就自己走下来。 走下最后一步台阶,季善上前来挽住她的手引导她往桌边走:“微凉,今天做的红烧牛肉、水煮鱼还有青椒肉丝和西红柿鸡蛋汤。” 语气里的鼻音很重,应该是哭过了。 乔微凉有些无奈,明明每次受苦受难的是她,为什么哭的却是别人? 坐下之后,没等乔微凉去摸碗筷在哪儿,右手就被季臻抓住,然后塞进一只勺子,然后左手被抬起来,只轻轻碰到碗沿。 “先喝汤。” “哦。” 乔微凉应着,不打算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往嘴边送,刚准备喝又听见季臻加了一句:“烫。” 于是吹了两下,小心的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也还不错。 “微凉,吃牛肉吧,我练了好几天了,味道很好的。” 乔微凉抬头看过来,眼神却并没有落在季善身上,季善愣愣的看着,眼泪突然涌出来。 然而乔微凉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季臻看了季善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季善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季臻夹了一块牛肉递到乔微凉嘴边。 “张嘴。” 乔微凉张嘴,一块肉塞进来。 肉煨得松软,油而不腻,加上甜甜的汁,是乔微凉很喜欢的味道。 乔微凉细细的咀嚼品味着,季善的目光落在乔微凉受伤的左手上,被绑在那里的记忆呼啸而来,她不受控制的问了一句:“微凉,你的手,是不是因为我受伤的?” 明明晕倒前,那人是要用刀扎她的手的,可是现在,她毫发无损。 季臻挑了块鱼肉到自己碗里,正认真地挑鱼刺,听见这话,筷子掉了一根在地上。 羊绒地毯上溅了些油渍,季臻面无表情的起身,从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出来。 乔微凉咽了嘴里的东西,勾唇:“我看起来是会舍己为人的那种人吗?” 不是么? 季善现在不能肯定。 她不敢再轻易揣测乔微凉的为人,她怕会在知道真相之后发现自己的卑劣和狭隘。 季臻挑的最鲜嫩的鱼腹肉,刺不多,把刺挑干净了,用勺子递到乔微凉嘴边。 “张嘴。” 这次乔微凉没听话的张嘴,季臻也没生气,抓着乔微凉的右手把勺子塞进她手里,乔微凉这才自己喂到嘴边开始吃。 鱼肉做得鲜辣,没有鱼腥味,辣味也在乔微凉能够接受的范围。 最近在医院吃的都是清粥之类的东西,终于吃到点辣的,乔微凉眉头挑了一下。 没错过她的表情变化,季臻又挑了一块鱼肉放进乔微凉勺子里。 乔微凉犹豫了一下,还是闷声吃起来。 这个时候她如果说一句她自己可以,应该只能是一个笑话吧。 她可以做什么? 连叫外卖都做不到,没人看着她,她应该会饿死吧。 所以,有些只会让人笑话的倔强,就……收起来吧。 拿着勺子,季臻夹什么在里面,乔微凉就吃什么,一来二去,竟然还十分默契。 吃了五成饱,季臻停下来。 “吃点饭。” “哦。” 乔微凉点头,在季臻的牵引下吃了一口,竟然是用西红柿鸡蛋汤泡的汤泡饭。 乔微凉不怎么喜欢用汤泡着饭吃,可现在眼睛看不见,似乎只有这样吃才是最好的选择。 亲眼目睹自家哥哥给乔微凉喂饭的全过程,季善已经惊愕得连哭都忘记了。 眼看乔微凉吃完一碗饭,已经差不多饱了,季善慌慌张张的问了一句:“微……微凉,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说完,季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能不说话? 收到自家哥哥的眼刀子一记,季善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听见乔微凉说了一句:“好啊。” “……” 季善感觉自己身上要被自家哥哥的眼刀子戳出无数个血窟窿,正尴尬的时候,她难得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之前我朋友推荐我听电台,还挺不错的,微凉你要不要试试?” 季善边说边翻出自己的手机插上耳机,找到电台,也没管里面在放什么,直接塞进乔微凉手里,然后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乔微凉摸索着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面传来一阵舒缓的前奏,前奏之后,第一句歌词唱出来,乔微凉就听出这是阮清手下的艺人关喆的声音。 说实话,关喆的嗓音很有特色,沙哑却并不显得沧桑,反而有种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 如果他不那么有原则,乔微凉愿意带他,也有把握能把他捧成乐坛里程碑式的存在。 可惜…… 他的世界,只容得下音乐。 从一个听众的角度来说,这首歌很不错,节奏略轻快,并不是抒情的情歌,也没有多慷慨激昂,歌词很简单,就是从日常角度出发。 听完不会让人深思或者醍醐灌顶,就是单纯的,享受了这旋律罢了。 歌曲结束,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这是歌手关喆沉寂两年之后发售的新专辑‘平凡’的主打歌曲《悠闲》,这首歌曲曲风轻松,旋律带着几分俏皮,目前在新生音乐排行榜第五,很不错的成绩,在这里小颜也祝他的新专辑能够大卖……” 主持人的声音很清爽,干净、空灵,没有任何的杂质。 一如乔微凉多年前第一次听见时那般,轻易地就能击中人的心扉。 乔微凉的身体一下子绷紧,这个声音,是她吧? “不知不觉小颜已经在大家的陪伴下走过三年时光,很感谢大家对小颜的支持和厚爱,小颜因为身体原因,要在这里跟大家说再见了,明天会有新的主持人和大家见面,小颜在这里祝各位听众每天都有好心情。” 再见?怎么会这么巧? “节目最后是听众来电,小颜很期待这位最后一个和小颜说再见的听众朋友的声音。” 乔微凉扯下耳机,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季臻!” 乔微凉喊了一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下一秒,手就被抓住。 “我在,怎么了?” 季臻问,乔微凉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打电话,帮我给这个电台打个电话。” 季臻没问为什么,直接拿过手机拨通电台的电话,不过是占线。 季臻又拨了一次,同时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牧钊打电话:“想办法联系音乐在线这个电台节目的负责人,把今天的节目时间延长。” 连续拨了七次,电话终于打通,季臻开了外放,把手机塞进乔微凉手里,人却没有离开。 “喂,你好,我是主持人小颜,能听到我说话吗?因为这位听众很执着的打了七次电话,所以今天的节目破例延长十分钟,请问这位听众有什么要对小颜说的吗?” 女人熟悉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起,乔微凉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得都要跳出来了。 她有很多想问的想说的,然而那些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终只剩下一句:“我是乔微凉,你这三年,过得好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只剩下轻幽的呼吸。 良久,乔微凉才听见她回答说:“微凉,我很好。”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甚至夹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乔微凉松了口气,她很好,那就好。 这个回答至少让乔微凉知道,当初送温颜离开这个决定,她没有做错。 “你主持的节目很好听。” 又是半晌的沉默,乔微凉才听见一句:“谢谢。” 也许,不止是谢她的这句夸赞。 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乔微凉还想再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片刻沉默后,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乔微凉听见她说:“微凉,我想见你。” 乔微凉也想见她,想亲眼看看,失去天后光环的温颜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可惜,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能亲耳听见,其实,已经算不错了吧。 刚要拒绝,电话被挂断,手机电台里传出主持人欢快的声音:“好了,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最后一位听众将得到与小颜见面的机会,小颜很期待这次见面哦。” 其他电台节目接档,乔微凉根本听不进去,拿着手机发呆。 季臻和温颜不熟,只是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并没有听出这是温颜,但看乔微凉的脸色不太好,对这个电话也多留了个心眼。 “怎么,不想见她?” 季臻问,如果乔微凉回答一句不想,他自然有办法让那个人不出现在乔微凉面前。 乔微凉低头坐着,偏头看向他,问了一句:“一个发誓再也不会回到这里的人,突然说要回来,会是因为什么?” “……” 季臻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他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到如果有一天乔微凉有了这样的念头,她是绝对不会再打算回来的。 这样的认知让季臻有些慌。 乔微凉太聪明,如果她想躲着他,季臻没有把握能把她找回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根刺扎进季臻心里。 不自觉的,他伸手把乔微凉拽进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确定她是真实存在他身边的。 “乔微凉。” 季臻低唤,没有得到回应,手臂不由收得更紧。 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乔微凉不得不开口:“季臻,你弄疼我了。” 季臻稍微放松,却没有松开乔微凉。 她刚刚洗过澡,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混杂着她独有的体香。 季臻埋首在她脖颈处,上瘾般贪婪的嗅着她的味道。 身体因为这样的触碰起了本能反应,季臻克制着退开一些,不让乔微凉发现他的变化。 眸色变深,季臻定定的看着她说:“五年前是我要了你的第一次,三年前也是我主动招惹上你,如果你对我的爱已经耗尽,没关系,这一次换我来爱你。” 乔微凉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明明,他们之间的交集,不止五年。 明明她和他的开始,不是狗血的一夜情。 明明她对他心动的时候,他也恰好对她动过心。 却还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彼此最好的年华。 谁说爱被耗尽之后,还能待在原地等着被爱? “季先生,你分得清愧疚和爱么?” 乔微凉问,她并不觉得在她被绑架的短短几天,季臻就能突然对她萌生出多深厚的爱。 季先生这样的人啊,正如林淮所说,看上去冷硬,实则很容易心软,也很容易对别人产生内疚。 把她留在那里作为人质,季臻对她有愧,害她眼睛看不见,愧疚会更大。 要季臻对一个因为他受伤又瞎了眼的女人视而不见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在没有完全适应作为盲人一个人生活之前,乔微凉没打算拒绝季臻的照顾,但,她不希望是以爱的名义。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真。 “乔微凉,你不相信?” 季臻问,乔微凉有些好笑,这是这个男人第二次问她相不相信他爱自己了吧? 如果他内心是笃定的坚信不疑的,那么,还有问她的必要吗? “季先生,我有些累了,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可以吗?” 乔微凉抗拒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劳心伤神。 季臻没有强迫,伸手把乔微凉抱起来,乔微凉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眉头皱起:“我可以自己走。” “季太太,我是你男人。” 他是她男人,有责任疼她宠她。 她的要强因为之前没有依靠,他就让她慢慢习惯依靠。 把人抱到床上,怕乔微凉动来动去,季臻直接用被子把人卷成蚕蛹。 “季臻!你……” 乔微凉刚准备骂人,季臻低头吻上她的唇。 其实并不算吻,没有情欲,只是鼻尖抵着鼻尖,唇贴着唇罢了。 呼吸交缠,乔微凉听见他说:“微凉,我爱你,只是太迟钝,发现得有些晚而已,你不能在我爱你入骨的时候抽身逃离。” 爱她入骨? 这话听起来真让人感动呢。 可惜,她已经连感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还没洗漱,可以让我先洗漱么?” 乔微凉岔开话题,季臻掀开被子抱着她去浴室,接了水,挤好牙膏直接塞进乔微凉嘴里。 乔微凉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浑身不满的情绪。 也是,他这样的人大概从来没主动跟人表白过,好不容易屈尊降贵一回,她不但不感动得泪流满面,反而泼了人一盆冷水,像季先生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受得了? 乔微凉边想边慢吞吞的刷牙,旁边突然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嘴里含着泡沫不方便说话,乔微凉叼着牙刷,小心的去摸漱口杯,吐了两口泡沫,耳边的水声更大,扭头看过去。 “季臻你在做什么?” “洗澡。” “……” 虽然她看不见,但他好像不瞎吧,难道不会觉得别扭么? 知道和这人说不通,乔微凉扭头准备继续刷牙,听见一声压抑的闷哼,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痛苦。 乔微凉僵着脖子没动,习惯性的瞪大眼睛看着那边,虽然什么也没看见。 “靠!” 男人低骂了一声,呼吸渐粗。 乔微凉:“……” 呵呵! 当着她的面洗澡也就算了,还看着她打飞机。 季先生,你是憋得有多狠? 面无表情的刷完牙,乔微凉摸着墙壁出了浴室,还算顺利的回到床上,被子一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关于爱不爱这个话题,她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 遍体鳞伤的人,连独自舔舐伤口都做不到,哪里还能不学乖? 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嗯,明晚七点半,我会到场……” 声音压得很小,后面的话乔微凉听不清了,终究抵不过睡意沉沉睡去,连季臻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她都不知道。 眼睛看不见的坏处就是,猛然惊醒的时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也许是半夜,还可以闭上眼睛继续睡,也许是白天,应该起床了。 不过,对乔微凉来说其实无所谓,就算起床她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正打算闭上眼睛继续睡,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 声音离她很近,听起来很清醒,应该看了她有一会儿了。 “很晚了吗?” “嗯,已经上午十点了。” “……” 如果她没有突然醒来,这男人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叫醒她? “你不用出去做事么?” 乔微凉问着坐起来,习惯性的发一会儿呆。 季臻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语气愉悦的回答:“季太太,就算我不出去工作,也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 她的意思是他在她面前待的时间太久了,有点烦。 而且,以她目前的积蓄,就算一直看不见,她也并不需要靠他养活。 等脑袋完全清醒,乔微凉起床,先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然后就被季臻抱到浴室,和昨晚一样,帮她接了水,挤了牙膏就把牙刷塞进她嘴里。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这男人也在旁边和她一起洗漱。 刷着刷着,乔微凉听见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动作一顿。 季臻说:乔微凉,原来你早上的时候,这么呆。 摸到漱口杯喝了一口水,吐出去,水溅了一圈。 乔微凉笑笑:“季先生,我早上的时候,不止呆,还有起床气。” 乔微凉接着刷牙,季臻没了声音,眼眸专注的看着乔微凉。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乔微凉了,鲜活的、自信的,像只慵懒的小猫,亮出自己尖利的爪子,威吓着不许别人靠近。 “乔微凉,起床气发完了吗?要不要再发会儿?” “……” 这男人是有受虐倾向吗? 没理会这人奇葩的要求,自顾自的刷完牙,乔微凉比昨晚更熟练的出了浴室。 出去之后,她找到梳妆台上面的木梳,简单梳了下头。 之前因为爆炸,头发烧掉一些,所以剪成短发,现在梳理起来倒是方便许多。 她今天不用出门,所以不用担心衣服的问题,可是以后,终归是要出门的。 乔微凉能靠摸的确认衣服的款式,却不能摸出衣服的颜色。 她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有一天穿红搭绿的出门会是怎样的场景。 嗯,那画面太美,她连想想都觉得能羞愤得一辈子不出门了。 暂时不想管衣服的事,乔微凉小心翼翼的从卧室出来,找到栏杆往下面走。 顺利的下去,乔微凉有些开心,其实有些事,似乎也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难。 她想去冰箱拿水喝,中间必然会经过餐桌,只要她小心一点,不会碰倒任何东西。 一点一点往前面挪,这个过程看上去像是在玩,但乔微凉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踩空或者撞上什么东西。 早在乔微凉下楼的时候,季臻就已经走到她身边,不过他没有打断她。 虽然她暂时没有对自己看不见的事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但季臻知道,她心里,很介意很介意这件事。 她只是把所有的脆弱和难过,都隐藏了起来。 不想也不敢让人知道。 往前走了十步,乔微凉碰到了椅子,由于她动作很小,所以在碰到的时候,乔微凉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松了口气,她到餐桌了。 绕过餐桌,基本没有什么障碍物,这一次,乔微凉步子迈得大了一些,走了七步,乔微凉站定,伸手往前摸了摸,然而只摸到一片虚空。 她走错方向了。 心里有些失落,转身打算走到餐桌边坐下休息,手被抓住,被拽着往右边走了两步,她摸到了冰箱,打开,在最上面一格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男人伸手拿过去,揭开,递回她手里,再推着她的手递到嘴边,乔微凉张嘴喝了两口。 季臻冷不丁的开口:“今晚七点半,季氏在盛伦举办年会,季太太作为总裁夫人,应该知道要和我一同出席吧。” “……” ------------ 086 季臻,我怕 乔微凉不懂,季臻为什么要把目前这种状态的她带去季氏的年会。 那样的场合,她既不能做个漂亮的花瓶,也不能做个聪明的女伴,去了说不定也只会徒增笑料,给他添很多麻烦。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季臻,我连一个人的生活都还没有适应,根本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合。” 乔微凉坦诚的说。 如果她的眼睛没问题,这样的场合,他非要她去,她去看看也不会有什么。 可是现在,她看不见。 她无法言笑晏晏,无法应对自如。 她是……害怕的。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要上厕所呢?也直接把我带进去?我只是看不见,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要她守在外面听吗?她什么时候心理变态了? “……” 季臻被乔微凉噎了一下,脸色微沉。 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所有人知道,即便他重回季氏,季太太的人选,也只有乔微凉一个人。 在季氏的地盘,他看谁敢动她一根汗毛。 见气氛有些尴尬,季善连忙上前挽住乔微凉的胳膊:“微凉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今晚好多人都会去,你要是不在,说不定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就会往我哥身上贴呢。” 哦,所以她是用来帮他挡烂桃花的? 如果一个男人要花心出轨,一个女人再怎么强硬的宣示主权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难道不觉得,一个瞎了眼的季太太,会给人更完美的借口觊觎么?”乔微凉说着笑出声来。 如果她一直看不见,也许连小三当着她的面偷情都不知道呢。 “……” 季善也被乔微凉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在这上面下功夫,转而道:“你在家里待这么久不会很闷么?出去走走也不错呀,要是你去了觉得不好玩,我哥肯定马上陪你回来。” 闷么?的确是有的。 不过乔微凉还没心宽到去那种场合解闷。 能参加今晚年会的人,都是云城有身份有地位的。 季臻之前被赶出季氏,不少人看过热闹,这三年也不是没人暗中使绊子。 乔微凉要捧季臻,不可避免的和某些人或多或少的结过梁子。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即便是在季臻的地盘上,乔微凉也不确定百分百的安全。 可是,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有些人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不如去看看,知道她看不见,有多少人会幸灾乐祸,也好早做准备。 这般想着,乔微凉没再拒绝。 季善全当她默认了,拉着她出门,不忘招呼季臻一起:“哥,快点。” 上了车,季善陪着乔微凉一起坐在后座,季臻应该是坐在副驾驶的,因为上车的时候,乔微凉听见他说了一句:“去yourself。” Yourself是云城最好的服装造型工作室,无论是发型设计还是服装搭配,都独具眼光,很多当红明星走红地毯时都会去那家店或者高价预约设计师上门服务。 季臻之前几次电影节红毯造型,乔微凉都是联系的这里的造型师,对这家店也不算陌生。 车子停下,季善先下车,乔微凉刚把手搭上车门,门就打开,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揽过她的腰把她抱下来。 等她站稳,季臻的手也没从她腰上拿开。 走进店里,立刻有人迎上来:“季先生,乔小姐,你们来了,请到楼上来。” 季善则被引到另外的包间。 刚上楼,一道妩媚的惊呼传来:“哟,这不是乔大美人么!真是稀客呀!” 乔微凉对这声音的主人不算陌生,他叫Key,是yourself最好的造型师,也是脾气最古怪的一位。 乔微凉和他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互怼,比林淮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淮虽然也喜欢和乔微凉打嘴仗,但大多数时候都说不过乔微凉,但Key一般怼乔微凉,都会力求做到字字诛心,当然乔微凉对他也不会口下留情。 不过每次季臻来做造型,乔微凉都能很顺利的预约到他。 大约是日常工作太枯燥,他很需要和乔微凉互怼来驱散内心的烦闷。 Key大约是扑过来的,乔微凉感觉到气流的变化,但没有被扑倒,只是季臻放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季少你这是干嘛呀?我这手双手上个月才去投了高额保险,你今儿不会是想要给我掰折了吧?” Key说着冲季臻翻了个白眼,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他最不喜欢了。 平时板着一张脸也就算了,今儿还动上手了! 季臻松开他,扶着乔微凉坐到椅子上。 “先帮她做个简单一点的发型,再……” 话音未落,Key尖叫出声:“我的天呐!你的头发被狗啃了吗?你说你本来长得就不招男人疼,还这么作践自己的头发,是立志要做当代灭绝师太么?剪成这样,你还不如剃光了去少林修行呢!” 乔微凉:“……” 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夸张。 “出了点意外,头发被烧到了,所以才剪短的。” 乔微凉淡然的解释,这个时候,她没心情怼Key。 “意外?你不是不会做饭么?怎么会烧到头发?难不成自己没事烧头发玩?” “……” Key习惯性的反驳乔微凉的话,说完才发觉不对劲,今天乔微凉竟然没有说话噎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受虐潜质,Key有点不习惯,酝酿了大半天的话找不到由头说,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抓抓乔微凉的头发。 “发质还将就,头发也不算少,要染发吗?你皮肤勉强算得上白,可以染个浅一点的橘色,你看过阳光下飞舞的头发吗?就是那种颜色,我有预感,做出来之后一定很好看。” Key说着激动起来,不过乔微凉反应很平淡,只有两个字:“不用。” Key没好气的瞪了乔微凉一眼,他就知道这女人没那么好说话。 不纠结于头发颜色,key抓着乔微凉两边的头发拢了拢:“烫个内卷怎么样?这样会显得脸型圆润可爱,不然再剪短一点也不错,这样会显得很有知性美,怎么样?” 发梢扫过脸颊,留下微痒的触感,乔微凉知道key在跟她比划效果,可惜她完全想象不出。 “你做主吧,我看不见。”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我做主,这又不是我的头发,看不见是理由吗?看不见你……”key的声音戛然而止。 乔微凉以为以他的个性,怎么也得爆发一阵足以掀翻屋顶的尖叫再狠狠嘲笑自己一番才会罢休,没想到,他完全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乔微凉才听见一个温和朗润的声音:“karol,今天你来帮她弄。” 这个声音…… 乔微凉惊愕,这才是key原本的声音吗? 她听习惯了他有些阴柔的声音,乍听见这个,完全反应不过来。 “乔小姐的发质很好,人也很漂亮,不管什么发型应该都能驾驭。” Karol的脾气和key的是两个极端,他是yourself顾客缘最好的设计师,整个人很温和,说话也很有技巧,总是能把人夸得心花怒放。 “谢谢,随便修剪一下,看起来不要像狗啃的一样就好了。” ‘噗’! 听见乔微凉话里的揶揄,karol忍不住笑出声来,动手抓抓乔微凉的头发,根据她的脸型在脑海中做简单的设计。 “key看上去脾气不好,其实人很不错,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和乔小姐聊天,不然怎么会每次乔小姐打电话来约造型,他都恰好有时间呢。” “……” 他们那叫聊天么? 不等乔微凉反驳,key已经不满的嚷嚷:“剪你的头发,话太多的男人容易秃顶你不知道吗?” Karol:“……” 他的确是没听说过这个神奇的传说。 说完karol,key又看向季臻。 这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看着,神态淡然,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架势,倒和之前陪他来做造型的乔微凉有几分相似。 Key看了一眼冲外面吼了一句:“阿亚,还不快把那套狗屎黄的西装拿给季先生试穿!” “……”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气氛略微妙。 乔微凉知道key有在颜色前面加前缀的习惯,比如西瓜红,青苔绿,莲花白之类的,但从来没听说过‘狗屎黄’这样的颜色。 不管看不看得见,这颜色被key这样定义之后,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浑身不舒服,更不要说穿上了。 见阿亚不动,key又吼了一句:“愣着做什么!昨天不是刚送到店里来么!被人偷了?” “你说的是阿黛谟今年最新款那套亚麻色高级男士晚礼服?” Karol试探性的问,他很希望得到一个否定回答,不然如果那位享誉全球的服装设计师如果听见有人这样形容他的作品,他可能会找人把key抛尸荒野泄愤。 Key完全没觉得自己有玷污大师的作品,双手环胸,一脸坦然的回答:“你不觉得那个颜色用狗屎黄更贴切么?” “……” 完全不! 季臻安静的坐着,除了偶尔抬头看看乔微凉,一点都没有受到key的干扰。 西装拿来之后,他也没有异议,拿去试衣间试穿,出来时,屋里的人都有片刻晃神。 如果乔微凉能看见,也会讶异于这套衣服和季臻的契合度,好像原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尺寸适度的西装包裹着他极具爆发力的身体,完美的展现出他挺拔而又颀长的身姿,沉稳霸气,同时又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毫无疑问,季臻是完全可以驾驭这套西装的,如果没有key刚刚刻意的提醒的话。 饶是karol,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都不由自主的觉得季臻身上的衣服颜色真的和key说的更相近。 “我就说很适合嘛。” key指着季臻说,声音又恢复到平常的腔调。 季臻看了眼试衣镜,又掀眸看了眼key,目光对上,key丝毫不惧,反而挺了挺胸膛,拿出难得的男子气概,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瞅啥玩意儿? 季臻当然不会回他一句:瞅你咋地! 他只是淡淡的收回目光,坐回沙发上,并没有要换下这套西装的意思。 Karol真的只是帮乔微凉把头发稍微修了一下,剪的有层次感一些,两边的头发盖住耳朵,微微蓬起细小的弧度,额头上的碎发有些多,索性剪了一层薄薄的齐刘海。 刘海一剪出来,乔微凉立刻小了好几岁,整个人也多了两分俏皮。 因为看不见,乔微凉的眼睛要睁得比平时大一些,配上这样的发型,有些无辜的呆萌。 “怎么样?” karol把椅子转过来好让季臻可以看见乔微凉现在的样子。 “乔小姐比我想象中更适合这样的发型,不仅漂亮,还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在看见乔微凉的第一眼,季臻就愣住了。 Karol说得很对,这样的乔微凉的确很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但不仅限于此,还有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甚至是劣性根。 她这样子看起来太单纯无害了,像一只软萌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 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季臻艰难的移开目光催促:“时间不早了,动作快点。” “你急着去投胎啊!”key呛了季臻一句,瞪了站在一边的阿亚一眼,没一会儿,阿亚便拖了一排晚礼服进来。 Key上前慢吞吞的挑着,最终选了一件白色一字肩V领晚礼服。 这件晚礼服很漂亮,既可以完美衬托出乔微凉的身材,也能与她今天的发型契合。 裙摆是蓬松的公主裙款式,穿在她身上,毫无疑问,她将是今晚最受人瞩目的公主。 然而季臻只看了一眼就否定:“这件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你是造型师还是我是啊!” Key不满的问,对季臻不满到了极点。 季臻没理会他,径自上前,选了条中规中矩的玫红色圆领无袖长裙,裙子用料极好,触手润滑,裙摆及膝,该遮的都遮住了,只露出手臂和小腿。 “你什么眼神?这件哪里比得上我手里这件?” Key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还要再争辩,季臻一个眼神杀过来。 这个眼神和刚刚那个眼神不同,刚刚那个只是洞悉了他的意图,这个却是带着刺骨的寒气,似乎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灭口。 Key到底不敢把季臻惹毛了,却也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干脆把衣服拿到乔微凉面前:“我跟你说,你现在眼睛虽然看不见,可心里还是要有数,这穿衣搭配该听谁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乔微凉没质疑key的专业眼光,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我背上有疤,不适合穿露肩的。” “……” Key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甘心的在一排衣服里找了两遍才不得不相信,季臻手里拿的是这里面唯一一件不露肩的晚礼服。 没让key有更多的时间问乔微凉肩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季臻直接把人抱进了更衣室,捎带着关上了门。 “我帮你换衣服。” 季臻说着把那件要换的晚礼服挂在更衣室墙壁上的挂钩上。 乔微凉身上现在穿着的是一件乳白色卫衣,衣服是棉绒的,很暖和,衣领有些大,露出乔微凉的锁骨。 从突出的锁骨可以看出,最近几个月,她瘦了很多。 乔微凉没反对,双手举起,任由季臻把卫衣从她身上扒下来,她里面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加绒背心。 背心领口很低,正好托着她的胸,有点像塑身内衣。 明明今天出门是他帮乔微凉换的衣服,现在看见,季臻还是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把背心脱下来,季臻身体燥热起来,扯了扯领带,动手去解乔微凉的牛仔裤纽扣。 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她温软的小腹,那温度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那一夜在酒店的疯狂。 呼吸渐重,乔微凉却还是孩子般睁大眼睛站在那里,似乎毫无感知。 一股热流窜到小腹,季臻忍不住想吻乔微凉,然而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唇的时候,乔微凉冷冷的开口:“季先生,我很冷,可不可以让我先穿上衣服?” “……”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她不会觉得冷,只是不愿意罢了。 身体的燥热因为乔微凉这一句话熄灭,季臻帮乔微凉脱了牛仔裤,再套上裙子。 背后的拉链几乎开到尾椎骨,季臻拉着拉链,顺着乔微凉的背脊一寸寸往上拉,速度很慢,原本很平常的事,似乎也暧昧起来。 快拉到头的时候,季臻低头在乔微凉肩膀上的伤疤吻了一下,然后迅速退离,拉好拉链。 裙子很合身,前凸后翘,纤腰长腿。 玫红色很衬乔微凉的肤色,让她看上去白里透红,气色很好。 其实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只是如今,她身上总是少了几分自信和张扬,透出漠不关心的恬淡,好像什么事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她只是觉得待在他身边,了无生趣。 这样的可能,刚一萌发,就被季臻扼杀在摇篮里。 “微凉,你今晚很漂亮。” 季臻揽着乔微凉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她看不见自己,他只能说给她听。 乔微凉听了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 这句道谢,还没有刚刚说给karol那句有诚意,不过季臻没有在意,揽着她往外走去。 从楼上下来,季善已经在大厅等了一会儿,看见乔微凉眼睛亮了亮,由衷的夸了一句:“微凉,这条裙子你穿很漂亮!” 乔微凉刚要说谢谢又听她加了一句:“和我哥很配。” 唇张了张,最终化为无声的浅笑。 配不配,都是别人的说辞,值不值,才是自己的感受。 上车,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 还未下车,乔微凉就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今晚这里应该集结了云城百分之八十的媒体人吧,倒是不输稍微有点档次的红毯。 正想着,车门打开,男人照旧把她抱下来,快门声立刻响个不停。 各种问题也不断地抛出来。 “季少,请问你是用什么方法在短短三年里就拿回季氏呢?” 季臻几乎是以半拥着的姿态护着乔微凉,他看向那个问话的记者,露出惯有的笑:“我想,我的片酬足以支撑我重新成为季氏的最大股东。” “坊间传言你与季太太感情一直不合,夺回季氏后,你是否会在第一时间解除这段不被看好的婚姻?” 明明季臻现在是拥着乔微凉的,这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问这样的问题,可见他们对这段婚姻是有多不看好。 季臻抓起乔微凉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两枚婚戒紧挨着,在闪光灯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言论,我希望不会再听见第二次。” 语气虽然平静,可话里的威胁,绝对没有半分含糊。 其他人都顿了顿,这个问题是不能再问下去了,只能换别的。 “据说继别墅爆炸案之后,季太太和季小姐又遭遇了绑架,请问季少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这件事,自然有警方会处理。” 季臻说完准备带乔微凉进去,记者哪里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一起涌上去还想多问几个问题,牧钊带着两个保安上前挡住他们。 季臻得以脱身,半抱着乔微凉快步朝里面走去,脸色有些不好,并不是因为这些记者的问题有多刁钻,而是因为乔微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进了酒店大厅,周围安静了些,乔微凉的喘气声明显起来。 “怎么了?” 季臻问,伸手摸了摸乔微凉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哪里不舒服?马上去医院……” 说完把人抱起来就走,乔微凉揪住季臻的衣领:“我没事。” 她这脸色像是没事的人!? 季臻气得胸口发疼,没理会乔微凉的话,一走出去,那些被拦下的记者又沸腾了。 一听见那些人的声音,乔微凉的呼吸更重,不得不搂紧季臻的脖子:“不要出去,我怕。” 季臻一下子僵住。 乔微凉说,她怕。 她在怕什么?怕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是怕被问到难堪的问题? “哥,微凉,没事吧?”季善追出来问。 季臻脸色很难看,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外面的人都轰走。 他能感受到乔微凉的身体在轻微的发着颤,即便他把她抱得这么紧,也不能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无力。 他想让她依赖,想给她安全感,可现在他是最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的人。 没有在外面逗留,季臻直接抱着乔微凉进了贵宾电梯,季善跟着进来。 没有那些杂乱的声音,出电梯的时候,乔微凉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慌乱无措。 “我想喝杯果汁。” “哥,你们先去房间休息,我去拿果汁。” 季善小跑着离开,季臻抱着乔微凉进了房间,晚会在下面一层的大厅举行。 现在距离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还早。 不过,季臻现在一点出席晚会的心情都没有,他甚至有点后悔今晚把乔微凉带出来。 从知道自己看不见,她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所以他低估了眼睛看不见对她的冲击。 她说过的,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只是他总是因为她的淡然忽略了。 季善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杯热橙汁。 橙汁塞进手里,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四肢,乔微凉的眉头舒展开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同时安抚了不安的情绪。 她也没想到,自己刚刚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即便季臻放在她腰上的手箍得很紧,她也不可自抑的害怕着恐惧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只剩下她一个人,被人潮淹没。 她看不到光亮,找不到归路。 这个城市绚烂的霓虹灯下,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与黑暗,她不知道自己会经历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有点像在自己吓自己,可当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的时候,她无法阻止这样的思绪蔓延。 见乔微凉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季臻开口道:“我马上送你回去。”说着动手一扯,把领带扯下来,又解开里面衬衣的两颗扣子,显示出他现在的情绪有些焦躁。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乔微凉又喝了一口果汁拒绝,知难而退,不是她的作风。 她不能因为这样的害怕,就永远不出门。 眼睛看不见,她还有耳朵,还有感官,还有嗅觉,她不希望自己以后的人生只在方寸间。 “等你适应了,什么时候想出来,我都可以陪你。” 季臻难得用了商量的语气,他已经见过乔微凉刚刚的模样,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乔微凉没打算退步,勾唇反问:“你难道打算帮我造个壳,让我像乌龟一样缩着?” 季臻没说话,只是瞪着乔微凉。 乔微凉看不见,索性由着他瞪,当然,即便看得见,她也不会轻易退让。 僵持半晌,最终还是季臻败下阵来,乔微凉要做的事,他没有立场阻止。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乔微凉又是一笑带过,没有回应。 季善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哥这次是被吃得死死的了吧。 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季臻才带着乔微凉从楼上下去,季善之前说过要陪在乔微凉身边,这会儿自然是不离左右。 到了会场,来的人已经不少,音乐放着,觥筹交错。 季善有些恍然,自从他们被赶出季氏,这样的场合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了。 季臻招了招手找来一个侍应生,交代他拿杯热牛奶给乔微凉,说完刚想带乔微凉去休息区坐着休息,林淮顶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过来。 “我说你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被季臻甩了一记眼刀子。 知道这男人现在护短的紧,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担心她伤还没完全好,容易吃亏嘛。” 若是乔微凉不是现在这种状况,打死林淮他都不觉得‘吃亏’这个词和乔微凉能沾上边。 不过,看季臻和季善一左一右站在乔微凉身边,跟左右护法一样,林淮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十分多余。 季臻没跟他多废话,眼神很有深意的盯着他的头发。 注意到季臻的目光,林淮得意起来,理理衣领,又故意咳了两声清嗓子。 “怎么样?这新发型不错吧,我专门让人给我染的,这么一看好像和你今天的衣服颜色很像啊。” 季臻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热牛奶放到乔微凉手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嗯。” 乔微凉听得分明,脑海里又冒出key的那句‘狗屎黄’,想象了一下林淮现在的状态,眉眼不自觉弯了弯。 季臻的注意力一直在乔微凉身上,自然没错过她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看林淮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笑意。 林淮:“……” 这两人确定不是在嫉妒他的英俊帅气? 好在乔微凉很快收了笑,没让林淮起疑的追问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不然以林二少的性子,估计能砸了这会场。 有了林淮加入,他们四个人站在一起,就有些扎堆显眼了。 林淮倒是不介意,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慢悠悠的喝着,时不时问一下乔微凉的恢复情况。 冷不丁的又冒出一句:“听说在县医院给她动手术的是许清幽?” 这话自然是问的季臻,不过乔微凉比刚刚多了两分兴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金默成之前想找的人就是她吧。 “嗯。” 季臻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林淮感叹起来:“我就知道,如果不是她,那种地方也没人能做手术,听说小成成不辞辛苦的去找她,然后吃了闭门羹,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小成成?不会指的金默成吧? 乔微凉在脑海中将金默成和小成成三个字联系起来,莫名的有些恶寒。 季臻对林淮的诡异称呼已经免疫,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挑了块小巧的慕斯蛋糕给乔微凉,小声道:“是慕斯蛋糕,待会儿有海鲜自助。” “……” 喂喂!他这么大个人在这儿呢,能先把问题回答了再喂狗粮么? 还想再问明白,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林淮拿着红酒就准备闪人,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准备去哪儿?” 林淮脸一僵,转身笑容灿烂的迎上去:“哥,你今儿看上去好像更帅了。” 林御城朝季臻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目光在乔微凉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轻飘飘的落到林淮身上。 “爸说了,今年你要是不回家过年,就撤了对医院的投资。” “……” 林淮垮了脸,这哪天回家不是回家啊,老头子为什么非要计较过年那天? 见他这样,站在林御城身边的女人柔声道:“你已经五年没回家过年了,平时也很少回去,咱妈天天念叨着说想你,咱爸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也惦记得紧。” 女人长得很漂亮,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亮片抹胸晚礼服,裙摆是鱼尾设计,身材很好。说话时声音柔柔的,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林淮满不在乎的回答,有些头大,嘴里不满的嘀咕:“烦死了。” 声音虽然很小,但没逃过林御城的耳朵。 林御城拿过林淮手里的酒杯,温和但不失威压的开口:“见面的礼数呢?都丢太平间去了?” “……” 林淮苦了脸,冲着林御城身边的女人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嫂。” 女人的眉眼越发柔顺,拉拉林御城的袖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随他去吧,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说完看向乔微凉,主动伸出手打招呼:“你就是乔小姐吧,我是高岚。” 她的手也很漂亮,指尖纤细,嫩白如葱,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林太太,你好。” 乔微凉不知道她要和自己握手,只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高岚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尴尬。 这会儿,也没人敢出声点破,解了高岚的围,尴尬的就是乔微凉了。 未免林御城和季臻动上手,林淮灵机一动,爪子在乔微凉眼前挥了挥,然后一个劲的冲高岚挤眉弄眼。 高岚了然,原来乔微凉现在,看不见。 收回手,高岚挽住林御城的胳膊:“御城,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好吗?” “嗯。” 林御城应了一声,带着高岚转身离开。 乔微凉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在想,萧红和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纠葛。 正想着,门口似乎起了骚动,乔微凉习惯性的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季臻紧了紧她的腰低声道:“殷席来了。” 男人低沉的脚步和女人的高跟鞋声音慢慢靠近,然后是萧红关切的声音:“还好么?” “还好。” 乔微凉回答。 “还是看不见?” 殷席冷冰冰的问,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一丝烦躁。 乔微凉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凝滞起来,勾唇,坦白承认:“嗯,看不见。” 殷席没了声音,抿唇盯着乔微凉,在场的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 萧红从经过的侍应生手里端了杯红酒递给殷席:“殷总,先喝点酒消消火气。” 沉默半晌,殷席才接了酒,喝了一口,浑身的低气压减轻了些。 站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深V露背晚礼服的女人走过来,女人着装很大胆,里面是真空上阵,一不小心就会有走光的危险。 萧红认得她,最近很火的一个车模筠晨,叫,有童颜巨乳之称,算得上是一个冉冉上升的网红新人。 据说慕天有意想签她,不过看她今晚的架势,应该是更想来圣庭,亦或者说,更想成为圣庭未来的总裁夫人。 限量版的纪念版香水扑鼻而来,萧红很有眼力见的撒开殷席的手,朝乔微凉走了两步。 殷席的眉头拧起,眼神冷肃的扫过萧红,心里有些不悦。 他是商人,不介意通过这样的方式挖掘有潜力的新人,但,前提是这个新人值得被挖掘,这个筠晨很显然并不在值得殷席捧红的行列。 以前陪同殷席出席这种比较重要的场合的都是乔微凉,有她在身边,这种女人基本连近他的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样一对比,殷席心里的烦闷更甚。 他就不信,这么大的圣庭找不出一个能胜过乔微凉的员工! 仰头喝完整杯红酒,领带被大胆的女人揪住,轻轻一扯,烈焰红唇送上来。 心底生出厌恶,殷席略一偏头,筠晨的唇落在他脸颊,留下两片火红的唇印。 “殷总对我不满意?” 筠晨笑着问,饱满的胸脯刻意在他手臂上磨蹭。 萧红看得挑眉,用手肘撞了撞乔微凉的胳膊,小声问:“殷总一般需要多久才能被撩起火?” 撩火? 以前乔微凉倒是见过这男人不分场合发情的模样,但那是对温颜,自从温颜离开后,不管狗仔怎么传他和女星有暧昧,乔微凉都没再见过殷席动情。 这男人,在温颜面前,不用撩都能自燃。 至于别的女人要撩他需要多长时间,乔微凉还真不了解。 殷席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筠晨,回了一句:“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满意的?” “……” 筠晨愣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差点就维持不住自己美艳的形象了。 萧红忍得肩膀不停地抖动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位殷总还真是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乔小姐,你笑什么!?” 筠晨收拾好情绪问,眼底没有怒火,生出几分勾人的媚意,毫不掩饰的朝季臻抛过去。 这话一出,萧红不乐意了:“人长得挺漂亮的,没看出来你耳朵有毛病啊。” 笑了就笑了,萧红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好遮掩的。 季善也和萧红站在同一战壕,白了筠晨一眼:“我看某些人不止是耳朵不好,眼神也不怎么样,没看见季太太在这儿么?乱抛什么媚眼。” 林淮从之前的郁闷中回过神来,一看有热闹,立刻乐呵呵的凑上来,上下打量了筠晨一眼:“鼻子、下巴还有这胸器,都是垫了东西的吧。” “……” 筠晨气得要冒火了,她就是问了乔微凉一句话而已,关这些人什么事!? ------------ 087 他说她欠她一句恭喜 “乔小姐,刚刚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但是你的朋友这么侮辱我,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 筠晨没有反驳林淮的话,依然揪着乔微凉不放。 乔微凉微微垂着头,一手端着果汁,一手拿着吃了一点的慕斯蛋糕,眼睛眨巴了下,轻笑出声:“没有人规定你道了歉我就一定要收下,还有,他们既然是我朋友,难道你希望我再称赞一声他们说得很好么?” “……” 乔微凉说得太理直气壮,筠晨被噎得死死地,脸色难看到极点。 作为绅士,是不应该当众笑话一位女士的,可林淮就是忍不住的想乐,以前他怎么没发现乔微凉这么有趣呢?不过再有趣,他也不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乔小姐好口才,我今儿算是见识了。”筠晨阴阳怪气的丢下这么句话转身离开。 季善看着她的背影直拧眉,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对自家老哥道:“哥,以后不许随便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噗!” 林淮呛了一口红酒,这话,要是放在乔微凉看得见的时候说没什么毛病,可这会儿她看不见,季善这么说不是存心给她哥挖坑跳么? 刚刚筠晨是给季臻抛媚眼了,可季臻那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被季善这么一说,莫名了有了点眉来眼去的味道。 林淮边咳嗽边打量乔微凉的脸色,意外的看见她一脸平静,半点波动都没有,再瞧季臻,那脸色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得,人这回是真的不把他放心上了,情况貌似有些不妙啊。 季臻把乔微凉揽得更紧,冷冽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林淮和季善,警告意味十足。 林淮笑着看看天花板,脚下开溜,季善也假装问萧红要签名,不敢再多说其他的。 季臻带着乔微凉走到一边休息区,找了沙发让她坐下。 其他人一看见他就想上来打招呼,不过都被季臻的眼刀子挡回去。 乔微凉虽然看不见,却也知道今天这男人是主角,他要借此宣布重掌季氏,很多关系都需要重新梳理,应酬是少不了的。 现在,她并不想在旁边听他应酬。 “我……”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下巴被扣住,男人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肌肤,微痒。 然后乔微凉听见他极认真的说:“我刚刚没有看她。” “……” 他是在跟她解释什么吗? 其实,看没看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不想一直讨论这个,乔微凉转移话题。 “今天晚会来的人多吗?” 胸口有些发堵,季臻扫了眼大厅,应了声:“嗯。” 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场了,其中不乏政界的人。 这些人大多和季臻的父亲交情不浅,不过和季臻关系倒是不大,不然当初也不会眼看着他和季善被赶出季氏,狼狈不堪。 季臻回答之后,乔微凉沉默下来,似乎找不到什么好说的了。 悠扬的音乐,热闹的交谈声,一切都提醒着她晚会很热闹。 只是,这些热闹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低头喝了口牛奶,安静的坐着,让自己适应这样的环境,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笑。 那笑声于乔微凉而言并不算很熟悉,可轻易的触动了她紧绷的神经,某些不好的记忆呼啸而来,乔微凉身体绷直,握着杯子的手也用力抓紧。 这是之前在那个长着娃娃脸,染着红发的男人! 乔微凉还没忘记他用枪柄往自己头上砸的事。 看出乔微凉的紧张,季臻把手覆在她手上,另一只手去掰她的手指:“这杯已经冷了,待会儿我让人重新拿一杯热的来。” 终于把杯子拿过来,季臻捂住乔微凉的手。 干燥温热的掌心稍稍安抚了乔微凉的情绪,深吸两口气,乔微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已经安全了。 “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参加今天的晚会,你丫就不能给我个好脸看看?” 叶枫说着在阿娆屁股上拍了一下,目光却仍饶有兴致的打量乔微凉:“你真看上这女人了?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 季臻没有要和他开玩笑扯谈的意思,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给你五分钟离开,五分钟后,我不介意通知武警部队包围这里。” “喂,我说你够了!你最近到处让人散布我的行踪,不就是因为我当初拿枪砸了她的头,又把她丢在医院门口没管么?你……” 叶枫话没说完,季臻忽然一跃而起,拳头携着凌厉的劲风砸过来。 叶枫反应很快,抬手去挡,季臻那一拳落在他手臂上,虽然没打到脸,人也被迫后退几步,撞到食品区的小圆桌上,酒杯‘哗啦’掉了一地,红酒淌下来。 动静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靠!你丫有病!” 叶枫火大的骂了一句。 他是国际通缉犯,能活到现在,侦查和反侦察能力都很好,也有自信不会被抓到,季臻最近让人泄露他的行踪,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却也让他觉得很烦。 每天被一群尾巴撵着到处跑,想想都觉得狼狈。 一声骂完,季臻又冲了过来,手脚并用,拳打脚踢,没什么招数,就是纯粹的想用武力揍他。 叶枫没敢再儿戏,提起精神应对季臻。 他也算是亡命之徒,招式一点也不花哨,专挑人身上最弱的地方下手,稳准狠。 一拳下去,不说断胳膊断腿,至少也是一片淤青,得疼上十天半月。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好好地会场很快变成一片狼藉,参加晚会的人早就躲到一边看热闹,这里好像变成了格斗训练场,只能听见拳头和身体碰撞发出的闷响。 光是听着,就足以让人牙疼。 在场不少名媛,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其实从视觉上来讲,这场面比现在市面上一些功夫巨星演的电影还要好看。 两个男人容貌都是上乘,高级西装遮掩了身体上的伤痕,动作看上去生猛,却也充满了让人折服的雄性荷尔蒙。 狂野得让人脸红心跳。 在惊呼声中,不少人红了脸,不知道这么能打的男人,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能折腾人。 专心打架的两个人完全没有精力理会其他人的看法,只不停地拆解对方的攻势然后发动攻击。 “啊!” 又一阵高亢的惊呼声中,季臻一拳揍在叶枫下巴处,将他掀翻在地,然后把他死死地压制在地上,手肘制着他的脖子,不留余地,叶枫毫不怀疑这男人是想弄死他。 “靠!你还真要下死手?” 叶枫有些不相信的问,没拼尽全力抵抗,他知道季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弄死他,但也看得出这男人是真的动怒了。 季臻眼睛有些发红,浑身杀气很重,他没忘记当时林淮说的话,乔微凉的眼睛很可能是因为头上的伤造成的。 也就是说,叶枫砸在乔微凉头上那一下,也许是导致她看不见的直接原因。 只要想到这一点,季臻真的很想弄死眼前这个男人。 季臻眼底的杀意闪现,出于对危险的高度警惕,叶枫抬脚顶开季臻,翻身滚到一边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眼看着两人还要继续打,林淮和林御城冲出来,一人拉住一个。 林淮抱住季臻的胳膊,笑着打圆场:“这是干嘛呀,就不能好好说话?咱不都是自己人么?” 刚刚虽然是实打实的打架,谁也没有留面子,但叶枫的拳头可没往季臻脸上招呼。 吐了一口血水,叶枫笑得张扬:“话可别乱说,我可交不起季少这样的朋友。” “……” 竟然是真打? 季臻没反驳,脸色黑沉的盯着叶枫,半晌说了一句:“如果她以后都看不见了,我和你,是敌非友!” 林淮很快反应过来季臻揍叶枫是因为乔微凉的眼睛,不过还是没弄明白这里面有什么联系,看着叶枫疑惑的问:“你干什么了?” “谁知道呢?” 叶枫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衣扣子,瞪了季臻一眼,转身离开。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酒店经理连忙叫人收拾残局,重新摆上桌椅。 虽然有了刚刚这场闹剧,不过主人还没发话,其他人自然不能散场离开。 林淮拖着季臻到休息区坐下,林御城也走过来,眉头微微拧着,显然不赞成季臻刚刚的做法。 倒是坐在乔微凉身边的阿娆对着季臻笑得意味深长:“哟,没想到堂堂季少,也有为了美人大动干戈的一天。”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单肩晚礼服,裙摆是漂亮的黑纱,头发高高挽成一个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像只优雅高贵的黑天鹅,如果她不说话的话。 不知是不是在蓝夜待太久的缘故,她说话的时候,总有股掩不住的妩媚,那妩媚勾人归勾人,可总带着点风尘味儿。 不过林淮和林御城都习惯她这样说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乔微凉虽然听出来了,也没表现出来。 不管阿娆是什么人,她今晚能出现在这里,还能这么跟季臻说话,就说明她不是一般人。 季臻手上破了好几处,林淮看了眼忍不住揶揄:“以后动手先戴幅手套,劳资最看不惯这种和自残差不多的伤。” 说完,余光一瞥看见阿娆的手,林淮倒吸了口冷气,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手指呢?” 林淮语气不太好,林御城这才注意到阿娆左手的无名指几乎齐根截断,眸光沉了几分。 手指还用纱布包扎着,阿娆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也就由着林淮去了,右手勾勾耳发,无所谓的回了一句:“切了。” 她说得太随意,随意得好像切的不是她的手指,而是一根萝卜。 作为医生,林淮这些年大伤小伤见过无数,可那伤痛落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和自己熟悉的人身上,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这一个二个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是么!? 林淮气得头顶快要冒烟,松开阿娆的手,烦躁的走了两圈,一脚踹翻一个椅子:“操!劳资去宰了丫姓林的!” 阿娆被逗得乐了,指着林淮道:“你不就姓林么?” “……” 这女人现在还笑得出来!?她就一点都不怕疼么? 气完了,理智恢复,林淮又抓着阿娆问:“断了多久了?那截手指呢?” 如果时间不是很长,想想办法,也许还能救回来,就算不能完好如初,至少看着还是好的。 阿娆被他着急的语气弄得愣了一下,有些恍惚,这人的性子,还真是一直没变呢。 真好呀,因为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才能一直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吧。 “拿去喂狗了,难道我还留来当纪念品不成?” 阿娆笑盈盈的说,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淮气得差点咬碎自己的牙,这特么还是个女人么?对自己敢不敢再狠一点? 林御城心里同样是震惊的,他知道阿娆平时虽然笑盈盈的,但狠起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但他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 那手指就像她的过去,和她是一体的,可是现在,她自己动手把过去剥离,不管如何的鲜血淋漓,她都做到了。 乔微凉没见过阿娆,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可从刚刚林淮和阿娆的对话还是能听出,是她自己断了一指,还拿去喂了狗。 这样的事,光是听一听,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又有着怎样的过去。 被这么一打岔,季臻的情绪平复了些,喝了两杯酒,又让侍应生重新拿了杯热牛奶放进乔微凉手里捧着。 阿娆兴味很浓,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季臻会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 “要眼角膜么?我能帮忙弄到捐献者。” 她用了‘弄到’这个词,隐隐让人觉得并不是志愿的正常途径,而是一些常人无法接受的非常手段。 “谢谢,我想我并不是那么迫切的需要重见光明。” 乔微凉婉言拒绝,她宁愿一直看不见,也不希望自己的眼睛染上血腥。 乔微凉回答得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眼睛看不见的事,阿娆看了她一眼,没有强求。 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主持人上台说开场白,然后是各子公司和部分出的演出节目。 节目时间不长,一共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样子,唱歌跳舞,节目质量应该还不错,现场气氛挺热烈的。 音浪袭来,声音嘈杂,乔微凉靠着沙发,心里有些无奈,果然以后这种场合,她是不适合的。 既不能通过想象从中获得乐趣,也很没有安全感。 正想着,忽然有温热的气息扑来,男人咬着她的耳朵说:“放心,我在。” 微微偏头,乔微凉避开季臻贴着自己耳朵的唇。 她更希望,他能离自己远一点。 演出结束,主持人请公司高层致辞,大家都一次上台说了两句,轮到季臻的时候,乔微凉下意识的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季臻没松手,用力一拉,把乔微凉拉起来揽进怀里。 他上去讲话也要拉着她一起么!?疯了? 乔微凉用力挣扎,季臻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一手箍住她的腰,钳制得乔微凉无法动弹。 乔微凉刚想用脚踹,季臻低笑出声:“微凉,看来你更喜欢我用扛的?” “……” 乔微凉不动了,以这男人的脾气,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几乎是被抱着上台,乔微凉就算看不见现在是什么场景,也能听到底下人的窃窃私语。 “我只有两句话,第一句,季氏不养闲人。” 他说这话时,眼眸锐利的扫过台下的人,直看得人心里发虚。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季氏不养闲人,之前在季氏混日子的,多半是要被清理出去的,以后想留在季氏的,也得有过硬的本事才行。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主只扔了个火星,就足够让好多人坐立难安了。 将底下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季臻看向乔微凉,眉眼柔和下来,一字一句的道:“第二句,现在站在我身边的女人,除非季氏破产,除非我死,她会是季氏唯一的女主人。” 除非季氏破产,除非他死。 这话,会不会说得太绝对了点? 底下一片哗然,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没有个喜欢的人?可这里面夹杂了太多的揣测算计,所以感情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活的调剂,谁动真格谁就会输得一败涂地。 季臻刚刚这话,何止会一败涂地,说不定连命都赔进去! 不过震惊完,大多数人又放松下来,到底是年轻,说不定只是一时新鲜罢了。 等新鲜劲过了,总归还是需要新的调剂的。 可他们忘了,季臻和乔微凉,不是今天才认识,也不是今天才步入婚姻。 他对她动了心,又亏欠了她许多,这一生,她终是成了他躲不过也放不下的劫。 她爱也好,恨也罢,他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开。 她是他睡了爱了又亏欠了的女人,从里到外都被他做了标记。 她要把他从心底剔除是她的事,他要把她刻进骨子里,却是谁也无法阻止。 直到季臻走下台,底下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季善跑过来,眼圈有些红,咬唇看着乔微凉,语气还是有些别扭:“既然我哥都这么说了,我就认你做我的嫂子吧。” 乔微凉:“……” 其实不用这么勉为其难,她没有想过要听季善叫自己一声嫂子。 林淮也凑过来,表情很是激动,一拳捶在季臻肩膀上:“行啊你,上哪儿去偷师学艺的,竟然想到这招,看上去还挺帅的。” “季少看上去冷冰冰的,有时候疼起人来,还真是叫人眼红。” 阿娆笑盈盈的说,话里的羡慕不多,更多的是感慨。 这么个冷冰冰的男人,也会动情,也会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哪怕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看着也觉得暖心。 林淮他们说得热闹,乔微凉反应仍旧淡淡,若不是季臻死死地扣着她的腰不放,她很想到一边一个人待着。 本来还有很多人想借今晚的机会和季臻攀点交情,一看这架势,也就暂时歇着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现在季臻对乔微凉很看重,就算有人觊觎季太太的位置,也要等季臻对乔微凉没那么喜欢了再说。 晚会进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高岚挽着林御城的胳膊走过来,笑得幸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季少,我有些累了,本来打算自己回去的,可御城不放心要送我回去,我们就先走了。” 她的语气柔柔的,掩不住的甜蜜,就连乔微凉都能感受到她是个被宠爱着的女人。 好像……很恩爱的样子。 出于医生的直觉,林淮惊讶的问:“你……不会是有了吧?” 林淮很惊讶,但惊讶的语气太过,好像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正常夫妻,婚后有个孩子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高岚脸上笑意更深,靠着林御城的肩膀回答:“嗯,两个月了。”话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和骄傲,来自于身体本能的母爱。 “怎么会……”林淮小声嘟囔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御城一个眼神冻住。 呃……好吧,怀都怀上了,肯定是他哥的种,其他的,不必计较那么多。 “恭喜林少晋升做父亲。” 萧红的声音响起,凉凉的,听在乔微凉耳朵里,多了一丝落寞。 林御城没有回答,揽着高岚的腰要走,高岚却主动转过身和萧红说话。 “学姐,好久不见,怎么不恭喜我做母亲?” 萧红唇角勾了勾,目光越过高岚和乔微凉说话:“时间不早了,我搭殷总的顺风车回去。”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高岚被忽视得彻底,眼神暗了暗,咬着唇不说话。 在场的人除了乔微凉,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也都看得出,萧红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一个抱着敌意,一个垂泫欲泣,一般人的天平自然是滑向高岚这边。 是以萧红刚踏出去一步,林御城便动了,抓住了她的手。 萧红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挑眉,意味深长的盯着林御城抓着自己的手:“林少,当着林太太的面和我拉拉扯扯,好像不太合适吧?” 林御城的脸绷得很紧,面色不虞,沉声开口:“你欠她一句恭喜。” 呵! 欠她一句恭喜? 这男人是凭什么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萧红冷笑出声,刚要回答,高岚拉了拉林御城的手,柔声道:“御城,算了,学姐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 林御城没松手,依然盯着萧红不放,再次重申:“这是你欠她的。” “是么?” 萧红似笑非笑的反问,低头一根根掰开林御城的手指,然而掰了半天都无济于事,索性垫脚凑过去,另一只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红唇猛地压上来,林御城迅速偏头,下意识的松了手,湿热的呼吸撒在他的脖颈处,然后迅速远离。 萧红因为他的反应笑出声:“林少怕什么,我又不是想轻薄你。” “……” 林御城的脸色很难看,不过比他更难看的,是高岚的脸,煞白煞白的,唇瓣抖着,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吓的。 林淮见势不对,连忙挡在林御城和萧红中间:“嘛呢!今晚一个二个还没喝酒就上头了,是不是要疯!?” 萧红把自己被抓得发红的手腕递到林淮面前,淡淡的道:“二少也觉得这么拉拉扯扯的不好看是不是?我现在好歹是微凉手下的艺人,一言一行都是要特别注意的,万一被狗仔拍到乱写可就不好了。” 林淮:“……” 你还知道言行要注意?刚刚差点就亲到了好吗! 林御城拧着眉,还要去拉萧红,乔微凉慢吞吞的开口:“林少,我一天还没从圣庭离职,萧红就一天是我手下的艺人,她向你道喜,是出于礼节需要,她不向林太太道喜,是她的自由。” 这话说得客观在理,人家道不道喜,那是人家的事,还没有强迫这一说。 乔微凉插话了,季臻自然是站在她这边的,若是林御城再对萧红动手,季臻不会看着不管。 见识过刚刚的场面,林淮果断八爪鱼一样挂在林御城身上,他可不想来这儿吃个饭,然后收两个伤员回去。 乔微凉话还没说完,话锋一转继续道:“再说,夫妻本是一体,林少的就是林太太的,林太太你这么较真,难道不觉得生分吗?” 乔微凉的语气也是和和气气的,可听在旁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不是明摆着说高岚和林御城貌合神离,感情不好么? 高岚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才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是我小题大做了,御城收到的祝福,自然也是我收到的,御城,我们回家吧。” 乔微凉看不见高岚的表情,不过从对话中也能感觉到她是个忍耐性极强的人。 乔微凉觉得若是换个角度,有人这么说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给那个人一巴掌。 可是高岚没有,她忍下来了。 是真的度量大不介意还是故意维持自己林太太的形象? 乔微凉不欲探究高岚的真实面貌,听见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又添了一句:“林少,明年你投资的那档综艺节目,我手下两个艺人已经签约了,这事,你知道吧?” 这事,林御城自然是知道的,可高岚不知道。 她勉强维持的形象终于在这一刻崩塌。 高岚甩开林御城的手,后退两步,离萧红稍微近了些。 她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眼眶渐渐蓄满了泪水,语气小心翼翼的悲凉的问:“御城,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乔微凉可以明显听出她语气里的颤音,看来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当真是很大呢。 “这是我的正常工作。” 林御城回答,上前一步靠近高岚,高岚跟受惊一样后退两步,到了萧红身边,然后她苦笑着问:“御城,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眼泪无声的从她眼眶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晶亮的水滴,然后砸在地面上,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乔微凉不知道这些,不过单是听声音就差不多能想象到这是怎样一副画面。 刚刚明明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现在就变得这么楚楚可怜,看来他们的婚姻,并不像他们表现得这么情投意合呢。 在林御城做出选择之前,乔微凉先出声打断:“林太太,怀孕初期多有胎盘不稳的情况,你最好不要乱动,万一出了什么事,旁人可负不起这个责。” 乔微凉这话,成功的止住了高岚的动作,她脸上挂着泪珠,下意识的伸手摸着小腹:“乔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表达一下关心罢了。”乔微凉笑着回答,高岚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又听乔微凉道:“据我所知,殷总没有等人的习惯,林少要是还不肯放我家艺人离开,待会儿就劳烦林少亲自跑一趟送送她,不然我也会担心。” 林淮:“……” 这话真的不是专门说来呛高岚的?她有老公担心,人家就没人担心了? 林御城不说话了,萧红勾唇对乔微凉说了句‘谢了’就转身离开。 看完整个经过的阿娆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进乔微凉手里:“我叫阿娆,如果季太太有兴趣,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说这话时,她的手指勾了勾乔微凉的下巴。 乔微凉很配合的仰头,回了她一个微笑:“比起季太太这个称呼,我更喜欢你叫我微凉。” 今晚这么多人,她是第一个称呼乔微凉季太太的。 尽管乔微凉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可并不妨碍她因此对阿娆生出好感。 阿娆怔了怔,随即笑起,轻轻喊了一声;“微凉。” 声音百转千回,带着能让人酥了骨头的妩媚。 乔微凉想,这应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有千娇百媚的本钱,也有杀伐果断的绝决。 她可以断自己一指而面不改色,也可以因为一面之缘抛出橄榄枝。 也许在很多事上,乔微凉比不上阿娆,可在做朋友这件事上,乔微凉并不胆怯,无非是以心交心罢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哪怕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次擦肩,也能敏感的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她和阿娆,就是同类,所以,惺惺相惜。 在阿娆喊出那一声之后,季臻把乔微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然后一脸不善的盯着阿娆。 阿娆满不在意:“季少瞪我做什么,我对季太太挺有好感的。” “别把你的那些花招,用在她身上。” 季臻压低声音警告,阿娆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季少怕我勾引她?未免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吧?” “……” 季臻冷着脸没有反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不要近的气息。 他现在的确是没有自信,如果乔微凉视力恢复,他根本没有把握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好像如今这样的时光,都是他偷来的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收回不见。 阿娆也没有继续摸虎须,等林御城和高岚离开后,没多久也走了。 林淮留到最后,给了季臻两个联系电话,都是在治疗眼睛这方面很有建树的医生,他特别找自己的同学和导师打听来的。 没办法,谁让他心中有愧。 从酒店出来,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林淮自己开车回去,季臻照旧先把乔微凉抱上车,季善从另一边上车,牧钊先回去了,这会儿是季臻开车。 季善今晚很兴奋,除了哥哥重新夺回季氏,还有他对乔微凉的那一番霸气的告白,平心而论,无论是谁,听见这样的话,都会心动的。 可是乔微凉神色平静的坐在车后座,完全看不出高兴的情绪。 季善看了半天忍不住问:“微凉,你今晚高兴吗?” 话音刚落,季臻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虽然光线很暗,有点看不清乔微凉的表情,但他在等乔微凉的回答。 今晚,她高兴吗?在听见他的那些话后。 那些原本早该说给她听,迟来的告白,会让她高兴吗? 像是故意要吊人胃口,乔微凉偏头看向季善,半晌没有说话。 季善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呼吸着,等着乔微凉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微凉才寡淡的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晚会应该还挺成功的。” “……” 所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季善还在纠结,季臻垂了眸,眼底的期待落空。 现在不管他做什么,乔微凉都不在意了,因为没放在心上,所以没有高兴和不高兴一说。 回到别墅,地上的地毯已经全部撤掉,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穿着拖鞋踩在上面,能听见‘啪嗒啪嗒’的声响,乔微凉的眉梢总算有了细微的上扬。 季臻脱了外套甩在沙发上,看见乔微凉的表情,心里的烦闷消去大半。 其实这女人,也不是那么难以取悦。 “先洗澡?嗯?” 季臻扣着乔微凉的腰问,尾音上扬,透着几分挑逗的味道。 “……” 这男人的情绪变化是不是有点快? 乔微凉不说话,季臻全当她默许了,揽着她的腰就把人带上楼。 照例是放好水,再帮乔微凉脱了衣服让她坐在浴缸里,这一次,不用乔微凉说,季臻直接开口:“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在旁边看着,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就行,手上的伤注意不要沾水。” 这个时候抗议是没有用的,乔微凉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做法。 满吞吞的洗澡,乔微凉的脑海里还回放着今天晚会上的事。 想到林御城和高岚,乔微凉直觉他们的婚姻有些怪怪的。 心里有了疑问,乔微凉也没憋着,直接问季臻:“萧红和林御城以前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好像有过一段,具体不清楚。” 乔微凉对这样的回答不意外,这男人的确不是会关注八卦的人。 “那林御城和高岚呢?” “就是突然有一天就领了证,然后结婚了。” 乔微凉:“……” 好吧,这种事,她应该去问林淮的。 没了谈话的必要,乔微凉安静的洗澡,一只手还是很不方便,习惯性的要用左手,季臻上前抓住她的手,动手帮她搓背,然后把她提起来,拎到花洒下冲干净,再用浴巾一包,抱到床上,捎带着问了一句:“你想查她?” “不,只是问问。”乔微凉毫不犹豫的拒绝。 萧红说过她和林御城曾经的关系,已经算是坦诚,剩下的,是她的隐私,她不愿意多说,乔微凉也没有权利以工作为由擅自去探究。 人与人之间需要坦诚,也需要保留一定的空间,就算是最亲密的爱人,也需要给彼此留有一定的余地。 季臻观察着乔微凉的表情,确定她没有逞强才移开目光,拿了睡裙帮乔微凉换上。 刚换好,季善敲了敲门:“哥,方便开一下门么?我来帮微凉卸妆。” 季臻开门让季善进来,自己则到客房洗澡。 如果乔微凉身边没人,他是绝对不放心离开的,不过就算季善在,也并不能让他觉得可靠。 所以,季臻飞快的洗了个战斗澡,就换上睡衣出来。 季善已经帮乔微凉卸了妆,两个人正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敷面膜,季善嘀嘀咕咕的在乔微凉耳边说着什么,时不时偷笑两声。 乔微凉难得的在清醒时闭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很安然。 季臻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想要的很简单,其实,他能给。 提步下楼,季臻没有打断她们,直接进厨房煮面,刚刚晚会上乔微凉没吃多少东西,这个时候正好吃点夜宵。 照例是西红柿鸡蛋面,上面放着一个金黄的简单。 面刚端上桌,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 季善刚洗了脸出来,听见门铃声立刻炸毛一样跳起来,惊慌的想要跑回屋,被季臻按回去坐好。 季臻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儿。 女人和小孩儿他都认识,不过他堵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屋的意思。 确定是安全的,季善走过来,看见周涵和莫笙站在外面,立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个孩子了?” “……” ------------ 088 想给他的万众瞩目 季善那句话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捂着嘴跑回餐桌,嘀嘀咕咕的和乔微凉解释。 “那个微凉你不要介意,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我哥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的。” 乔微凉吃了口面,咽下,回了一句:“我知道,一般女人上不了他的床。” “……” 呃…… 她不是那个意思,就算是正经的女人,她哥也是没有的。 季善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干脆不说话了,边假装吃面,边观察门口的情况。 季臻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涵和莫笙。 他习惯不苟言笑,最近发生的事很多,除了对着乔微凉,对别人他更是没有一个好脸。 莫笙到底是小孩子,怯懦的躲在周涵背后,只探出一颗小脑袋,小心翼翼的看着季臻,很是怕他。 “什么事?” 季臻沉声问,因为莫笙的害怕,语气有些不耐烦。 周涵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医院里面,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也经历过几回医闹,季臻虽然看上去表情很冷,到底是比那些故意找麻烦的无赖要好很多。 周涵拍拍莫笙的脑袋,安抚他不安地情绪,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季臻面前。 “这是季先生之前帮我儿子付的医药费,我知道以季先生的身家,应该不差这点钱,但还不还,是我的事,如果季先生看不起这钱,扔了也凭你乐意。” 周涵的声音很平和,一番话说得并不傲气,却有些让人无法拒绝。 季臻接过卡,看也没看,指尖一挥,扔了出去,然后用眼神看着周涵:还不走? 周涵没什么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弯腰拉起莫笙的手准备离开。 季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女人难道就想不到别的办法还钱了?如果是乔微凉,她估计能想到几十种还钱的方式。 季臻边想边关门,小孩子脆嫩的呼唤传来:“乔姨!” 季臻的手一顿,莫笙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妈妈,我好想乔姨,我想看看她。”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季臻拉开门,冲那对母子说了一句:“进来。” 对上女人和孩子诧异的目光,季臻又加了一句:“把卡拿上。”说完走回餐桌。 周涵神色复杂的想了一会儿,放下莫笙,莫笙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院子里把卡捡回来,然后牵着周涵的手走进去。 一进门,莫笙就愣在原地。 上次是乔微凉把他抱进来的,他根本没有时间细看,现在他才发现这个房子好大,地上好干净,他一定会把鞋踩脏的,到时这个看上去很凶的叔叔会不会很生气? 想到这些,莫笙胆怯了,他不敢往前面走,只紧紧地拽着周涵的手,仰头小声的祈求:“妈妈,我……我们回去吧。” 声音很小,带着小孩子惯有的软糯,还有一丝自卑。 乔微凉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季臻递了张纸在她手里,擦了擦嘴。 默默地叹了口气,乔微凉转过身来,语气轻松的开口:“小笙不是专程来看乔姨的么?怎么还不过来?” 莫笙的眼睛亮了亮,期盼的看着乔微凉,可惜乔微凉并不是面向他的,他想,乔姨也许只是客气而已。 正犹豫着,男人低沉的命令传来:“还不过来?” 这下莫笙没有什么顾忌了,撒开周涵的手跑过去,没敢直接扑进乔微凉怀里,而是先站在季臻面前,把卡在衣服上擦了擦,才恭恭敬敬的递给季臻。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明很怕季臻,却又不允许自己退缩,小身板挺得笔直。 季臻接过卡,这次没扔,而是放在季善面前,食指在上面点了点:“过年的零花钱。” “……” 这上面有多少钱啊?该不会是糊弄她的吧? 季善盯着那张卡犹豫着该不该拿,莫笙已经眉开眼笑的扑进乔微凉怀里,亲昵的抱着她的腰,脆生生的喊:“乔姨,我好想你,你好久都没来看过我了。” 小孩子的语气,总是透着让人羡慕的朝气与活力。 乔微凉摸到他的脑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捏了捏他的脸:“好像又长胖了,是不是又背着你妈妈偷吃零食了?” “没有,我可听话了!”莫笙斩钉截铁的说,怕乔微凉不相信,连忙给自己找‘证人’:“妈妈,你告诉乔姨我听话不听话?” 莫笙问着扭头去看周涵,这一看,他愣住了,季臻和季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都有些诧异。 周涵还站在门口,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 她看着莫笙,准确的说是看着他们四个人,眼泪无声的滚落,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像断了线的珍珠。 她并不是哭得像高岚那样楚楚可怜,唇瓣颤抖着,脸上的肌肉甚至有细微的抽搐。 她没有出声,安静的流着泪,却让人感受到压抑的沉重的哀伤,好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季善只看了一眼,就红了眼眶,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好似在那一瞬间被传染了,心里难过得有些呼吸困难。 咬咬牙,季善抓起桌上的纸送到周涵面前。 “你哭什么,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吗?你和微凉是朋友吗?” 刚问完,客厅里爆发惊天动地的哭喊,莫笙边哭边从乔微凉怀里挣脱,扑倒周涵面前:“妈妈,你不要哭,小笙不要你哭……” 这场哭戏,因为莫笙的加入,越发的让人动容,季善只是在一边看着就泣不成声。 季臻没理会这场突然的哭戏,只拉过乔微凉的手看了看,确定她手上的伤没有因为莫笙刚刚的挣扎裂开才放下心来。 周涵哭了一会儿情绪平缓下来,很快也将莫笙安抚。 莫笙到底是个小孩子,虽然没有再掉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小声抽噎着。 周涵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然后看向季臻:“季先生,不好意思,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绪有些失控了。” 季臻的脸沉得厉害,他的那碗面,一口没动,汤水都已经干了, 他原本以为有莫笙陪着,乔微凉会稍微开心那么一点,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刚准备撵人,周涵拉着莫笙站起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带着小笙走了。” 听周涵这么说,莫笙吸吸鼻子,礼貌的挥挥手:“乔姨,叔叔,漂亮阿姨,我走了。”说完跟着周涵离开,走到门口,莫笙又转过头来看向乔微凉:“乔姨,后天你会来看我么?” 后天? 乔微凉想了想,哦,真快呀,小笙又长大一岁了。 乔微凉没直接回答,转而问了一句:“后天小笙的妈妈值班吗?” “嗯,但是妈妈说会请假,晚上带我去吃很好吃很好吃的生日蛋糕。”莫笙声音响亮的回答,看得出他很开心,也很期待。 乔微凉想了想,回答:“那乔姨白天去你家接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莫笙一口答应,说完还有些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拉钩!” 说完,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小拇指执着的举着。 这是他和乔微凉做约定时惯有的动作,乔微凉勾了勾唇,同样伸出手来,翘起小拇指勾了勾。 “拉钩。” 话落,莫笙还要说什么,嘴巴被周涵捂住,整个被抱起来,飞快的消失在门口。 一直跑出很远,周涵才放下莫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在怦怦直跳。 如果没有最后乔微凉和莫笙那个拉钩的动作,她还不会发现什么,只当乔微凉不想看见自己才侧着身子坐着。 可是刚刚,周涵可以确定,乔微凉看不见了! 她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发生了什么? 思绪很乱,莫笙抱着周涵的腿蹭了蹭,没说话。 等了很久,纷乱的念头散去,最终只剩下一个:报应! 老天也是有眼的么? 人在做,天在看,终究是逃不过的不是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狂的占据周涵的脑袋。 不,她不甘心,这还不够,乔微凉现在承受的,和她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周涵忽的低头看向莫笙,那眼神让莫笙觉得陌生极了,他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嗫嚅:“妈妈。” “小笙别怕,妈妈会一直保护你的。”周涵把莫笙抱进怀里,轻柔的拍着他的背,终于驱散那丝让莫笙害怕的情绪。 莫笙小心翼翼的抱住周涵的脖子,周涵突然问了一句:“小笙想知道爸爸去哪儿了吗?” 莫笙惊愕的看着周涵,嘴巴张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以前每次他问这个问题,妈妈都会很生气的。 周涵把莫笙抱起来到路边去打车,同时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妈妈很快就会告诉你的。” …… 与此同时别墅里,季善还没从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中回过神来,一边用纸巾摁鼻涕,一边问:“微凉,你知道刚刚那两个人为什么哭吗?” “我不知道。” 乔微凉淡淡的应了一声站起来,几乎是立刻的,季臻的手就放到她腰上。 “上楼?” “……” 这男人是在她身上装了感应器么?动一下就能立刻知道? 由着这男人扶自己往前走,踏上第一步楼梯,季善就引导着把她的手放在楼梯扶手上,原本放在乔微凉腰上的手也松开,让乔微凉自己往上面走。 对于季臻的做法,乔微凉心底有一丝诧异,原来,他也不会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走了几步楼梯,季善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问:“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们不是朋友吗?那个小孩子叫你乔姨,好像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朋友么?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乔微凉也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回想起来,只是觉得很可笑。 她这样的人,配不上别人的真心呢。 舔舔唇,乔微凉没回答季善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哭?” 被问得猝不及防,季善讷讷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呢?你不是应该最了解你自己吗?” “……” 反击来得如此之快,竟无言以对。 她连自己为什么哭都不知道,乔微凉又怎么会知道别人为什么哭? 季善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果断收了碗筷到厨房洗碗。 QAQ,她不想再和乔微凉进行类似这样的对话了,自信心很容易受到打击。 上楼,季臻带着乔微凉进了浴室,挤了牙膏在牙刷上,又接了杯水塞进乔微凉手里。 “张嘴。” 乔微凉已经闻到清凉的牙膏味道,她右手拿着水杯,左手的伤还没好,自己刷牙应该是不行了,只得乖乖张开嘴。 怕季臻直接把牙刷塞进自己嘴里,乔微凉有合上嘴,只努力掀唇,露出牙齿。 乔微凉不知道,她现在这模样,很像索吻的孩子。 红唇嘟着,因为白晃晃的牙齿失了妩媚,却多了几分让人悸动的俏皮,加上她刻意睁得很大的眼睛,落在季臻眼里,便生出无限的魅惑。 胸腔开始发烫发热,视线被那两片红唇牢牢锁住,挪不开,也不想挪开。 克制住狂乱的心跳,不自觉的低头靠近,想近一点,再近一点。 终于触碰到那温软的唇,季臻感觉浑身像过电一般。 想要更多! 本能的伸手扣住乔微凉的腰,然而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动作,脸上就被扇了一巴掌。 一点都不痛,因为乔微凉用的是她受伤的左手。 心底的火一下子被全部浇灭,季臻连忙抓住乔微凉的手,拆开纱布检查她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纱布解开,伤口渗出点点血迹,幸好,没有裂开。 “痛不痛?” 季臻问,喉咙发紧,声音有些干涩。 乔微凉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表情依旧淡淡,说出来的话却锋利如刀,毫不留情的插在季臻心上。 “痛,不过没有你的触碰来得更痛。” 季臻的手抖了一下,如果乔微凉能看见,就可以发现他脸上的血色少了两分。 原来现在,只是他的触碰,就会让她感觉很痛么? 那被迫留在他身边,她不是会一直痛着? 怎么办呢?乔微凉……很怕疼啊。 有那么一瞬间,季臻差点想对乔微凉说放手,她怕疼,他也怕她疼。 可若是放走了她,谁来给他救赎? 他欠她的,可以用后半生去弥补偿还,却无法忍受,后半生只能做她人生的旁观者。 她执着的用一段婚姻介入了他的生命,让他动了心付了情,尽管发觉得很晚,那也是真切的爱了。 她痛,他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他承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相反,他是卑鄙小人,找不到方法让她原谅,就只能把她绑在身边,陪着她痛。 只要她是鲜活的在他身边呼吸着,就足够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季臻曾庆幸过,乔微凉现在看不见,他还能有机会在视线范围内看着她。 “我以后尽量克制。” 季臻哑着声说了一句,扣住乔微凉的下巴把牙刷塞进她嘴里,动作轻柔的帮她刷牙。 刷完牙,乔微凉自己摸着出来,她今天比昨天要熟练一些,很快就找到床的位置,上床把被子一裹,乔微凉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虽然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身体还是习惯性的闭上眼睛。 最近她睡得很多,这会儿躺在床上根本没什么睡意,就算有点,也因为浴室里的水声给搅和没了。 没过多久,身边的位置因为男人身体的重力塌陷下去,男人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携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袭来,下一秒,乔微凉就感觉有一只手连人带被把她捞进怀里,自然而然的扣住。 没有太紧让她觉得勒得慌,也并不放松,好像随时防备着她逃离。 被子很厚,即便这样近距离的躺着,乔微凉也感觉不到背后那人的心跳。 就算感觉到,也没有任何意义。 动了动脑袋,乔微凉强迫自己想点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头发突然被揉了一下,然后,又一下。 像宠物主人给自己的宠物顺毛一样。 动作很温柔,带着几分善意的亲近,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配合的蹭蹭他的掌心,捎带着摇尾乞怜? 乔微凉刚想开口说话,季臻先她一步出声:“你打算去哪儿玩?” 去哪儿玩? 过了三四秒,乔微凉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打算带莫笙去哪儿玩。 其实刚刚她有些冲动了,她现在这种状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带莫笙出去玩? 可当时听见莫笙用那样期盼渴望的语气问她要不要去看他,乔微凉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她明白那种期待落空后的失落有多可怕。 “后天阮清或者何帆应该有时间,可以组织一个小型的生日party。” 到时候还可以让莫笙邀请几个玩得不错的小伙伴一起参加,动物园也好,海底公园也好,应该会还不错。 乔微凉想想烦闷的情绪消去不少,正想得起劲,腰被勒了一下。 “后天我陪你去。” “……” 她说不可以有用吗? 乔微凉放缓呼吸不再说话,季臻也没再开口,明明知道彼此是清醒的,却找不到话题可说。 他们这样,算不算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其实也算不上熟悉,只是她曾单方面的想要了解他,然后介入他的生命罢了。 零零碎碎的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乔微凉终于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季臻小心的收回手然后坐起来。 下床,来到书房,打开书桌下面第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那天他送给乔微凉的那条手链。 手链回到他手上的时候,是沾了血的,从中间断裂,缀着的那颗榛仁不知所踪。 现在,手链已经修复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别,可季臻知道,手链可以修复,他和乔微凉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修补不回来了。 拿着手链看了很久,季臻才起身回到卧室。 在乔微凉出院之前,卧室增加了两个壁灯,即便睡觉也会一直亮着。 不是为了给乔微凉照明,而是为了让他在惊醒的时候,能第一时间确定她安好的睡在自己身边。 昏黄的灯光下,乔微凉睡得很熟,神态安宁,像个听话的懵懂的孩子。 季臻不敢去触碰她,怕把她惊醒。 掀开一点被角,乔微凉的手露出来。 她的左手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裹得像个粽子,右手上面的划痕已经结痂脱落,留下很浅很浅的印记。 她的手很漂亮,季臻还记得这手的触感,灵活的,带着足以将他焚烧的魔力。 季善说自己的手是要用来弹钢琴的,那个时候乔微凉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的手是要帮他解决生理问题的。 多直白的女人,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他的感情。 他的确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她累,舍不得她疼,舍不得看她浑身伤痕累累。 那刀插进她掌心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季善说那是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和家里面削水果用的刀一样。 季臻看过,刀尖很细,刀身足有三厘米宽。 季善还说当时她们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那人原本是要把刀插进她手里的,她被吓晕了。 季臻想了想,绑匪第二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那把水果刀应该已经插在乔微凉手上了。 当时他说了什么? 他说:微凉,我在,别怕。 那个时候,他对她的处境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怖,不知道她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就以为能抚平她的不安与恐惧。 最后他说会带她回家。 她那么聪明,当时就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她还是配合的回答说好,说会等他。 承受着那样的痛楚,听到他的选择,她是不是因此而绝望? 是他冷漠的不曾回应她的感情,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是他在最紧要的时候,自私的选择了季善,让她承受那样可怕的绝望。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为了自我保护而形成的盔甲,因为他,变得粉碎,变成现在这样,无助而惶然。 被记者拥堵的时候她揽着他的脖子说:季臻,我怕。 怎样的惶恐不安才会让乔微凉说出‘怕’这个字?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变得安安静静镇定自若,好像所有的不安都与她无干。 其实,都只是她的逞强和伪装罢了。 躲在这副平静面孔下的灵魂,害怕着、迷茫着,却逼迫着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她是乔微凉啊,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像是无所不能又刀枪不入的。 正因为如此,她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伤痛。 心脏绞痛着,季臻抬手,伸出食指,远远地描摹乔微凉的轮廓。 她的眉细长,是漂亮的柳叶形状,未加修饰,浑然天成。 她的鼻梁很高,五官立体,鼻尖小小的,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她的唇很红润,只要没有生病,就算不涂口红,唇色也是玫瑰色,唇肉饱满,看上去就很香软,让人很有食欲。 喉结滚动了下,季臻的手指停在乔微凉的鼻梁上方。 乔微凉的眼睛紧紧闭着,看不见瞳孔,只能看见挺翘的睫毛,她的睫毛细密而且很长,不需要刷睫毛膏也很惹眼。 她的眼睛,应该是双眼皮,眼尾自然的上扬,不经意间就能透出张扬和肆意。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瞳孔,会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胜过被精心打磨过的宝石,顾盼生辉。 那样漂亮的眼眸,如今却是涣散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心脏猛地一缩,季臻跪坐在地上,拿出被捂得发烫的手链,极小心的把它重新戴在乔微凉手上。 呼吸放缓,甚至多了那么一丝虔诚。 终于戴好,季臻俯身,唇在纱布上轻轻碰了一下,只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唇角勾起苦笑,眼神却多了一丝光亮。 即便是偷来的时光,也足够了。 第二天乔微凉照旧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了会儿呆,才听见近在咫尺的,‘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 “醒了?才九点过,时间还早,还可以再睡会儿。” “……” 九点过还算早,这男人当她是猪么? 正想着,乔微凉感觉季臻帮自己掖了掖被子,然后沉声开口:“继续。” 乔微凉耳朵动了动,继续什么?他在和谁说话? “是,季总,公司这三年虽然版图拓展了不少,但实际并没有什么盈利,去年刚投产的那条生产线还要等两年才会有产出,如果公司不能尽快研发出产品并投产上市,最迟明年年底,可能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 “呵!”男人轻笑一声:“季如海卷了钱然后把烂摊子甩出来的盘算打得真不错。” “那个季总,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让财务总监做份详细的年度财务报表总结给我。” “是!” 声音消失,乔微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所以这男人刚刚是躺在床上开视频会议么?还在会议途中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怎么了,不舒服?” “……” “睡不着?”男人问,然后乔微凉感觉这人关了电脑,然后躺了下来:“那我陪你一起躺着吧,今天在下雨,天气有点冷,这种时候,很适合窝在床上什么都不干。” “……” 被窝里暖洋洋的,的确很舒服,但乔微凉没有要和季臻一起窝在床上的打算。 动了动手,手腕传来异样的感觉,乔微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我手上是什么?” “手链,之前送给你的,掉了。” 既然掉都掉了,还找回来做什么? 乔微凉其实很想问这句话,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有些话,一旦说了,只能伤人伤己罢了。 伸手在手链上摩挲了两下,乔微凉想坐起来,又被季臻拉了回去。 心里冒出几分火气,乔微凉没好气的开口:“我内急,季先生想让我在床上解决?” “哦,我扶你过去。” 上了厕所,洗漱完出来,乔微凉自己摸到衣柜边。 现在她不得不清醒,她和季臻的衣柜是分开的,这样她至少不会搞混他们的衣服。 她虽然无法用手摸出衣服的颜色,但她可以通过衣服的款式来回忆这件衣服是什么颜色。 换句话说,即便她现在看不见,她也能根据记忆自己给自己搭配。 乔微凉先给自己拿了一件牛角扣的大衣,她上个月才买的,扣子做成漂亮的琥珀色,乔微凉记得,这件大衣是军绿色的。 然后拿了一件高领毛衣做内搭,这件毛衣很长,可以包臀,上面还有两个小兜,乔微凉记得是白色的。 至于裤子就更简单了,她多半买的是黑白两个颜色,就算是浅色的裤子,搭刚刚的衣服问题也不大。 手还不太方便行动,所以最后还是季臻帮忙换的衣服。 穿好衣服,乔微凉摸到木梳梳理了下头发。 她的头发很柔顺,上次也只是稍微修建了一下,没有拉染烫,睡了一觉起来,有好几撮头发不听话的翘着,用梳子梳了也没服帖,搭上她睁得大大的眼睛,在季臻脑海里折射出一个字:萌! 很萌,像软软的小动物,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瞧得人心底发软。 感觉差不多了,乔微凉放下梳子,这个准备说话,湿热的呼吸扑进,然后唇上就是一暖,手也被抓住。 好在季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抵着她的鼻尖喘着气。 好一会儿乔微凉才听见他说:“对不起,看见你这样,忍不住。” “……” 所以他昨晚说会尽量克制就是这个意思吗? 能克制就克制,克制不住就该怎样还是怎样。 还有,她怎样了? 没有心思发火,乔微凉伸手抵在季臻的胸膛:“我现在看起来很奇怪?” 怕弄伤她,季臻退开一些,揉揉她的头发:“没有,很可爱。” “……” 那就是看起来很奇怪吧,她什么时候和‘可爱’这个词沾得上边了? 果然,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季善夸张的声音:“微凉你的头发造反了么?翘起来好多。” “……” 最终还是季善拿了定型水才帮乔微凉搞定那几撮不安分的头发。 用手摸了摸,感觉头发服帖了,乔微凉的眉梢才微微上扬,反观季臻则是一脸的不满。 在他看来,乔微凉头上那几撮头发,的确挺可爱的,至少比现在这么中规中矩的可爱。 等乔微凉弄好头发,时间已经不早了,季臻决定带乔微凉和季善她们去上次那家养生店吃东西。 季善虽然没来过,却也双手赞同。 C大的留学手续早就办好了,一直到年初,她都不用去上课,经过绑架事件,她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所以只能每天在别墅里看电视玩电脑,早就闷得不行了。 上车后,季善很兴奋,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现在大街上的年味很浓,到处都是年底打折的海报,或者是一些大型的年终活动。 季善对这些都很有兴趣,巴巴的请求季臻和乔微凉一起去逛逛。 不过这些请求都被季臻直接忽视,车子一路开到那家店外面,下车上楼,闻到浓郁的香味,季善也就不急着说出去玩的事了。 因为是临时来的,没有提前预定,他们到的时候,包间已经没有了。 季臻让季善陪着乔微凉在休息区先等着,自己则在那里和经理交涉。 店里生意很不错,休息区还有不少人排着队。 “你看你看,那是不是季臻?前两天他主演的新剧《帝煞》已经开播了,我下班后熬夜看的,超级好看!” “你开什么玩笑,我男神怎么会在这里来吃饭?” …… 耳边全是少女心十足的窃窃私语,乔微凉忽然想起以前和温颜一起出来吃饭的场景,虽然次数不多,但每次都会很开心。 也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从发自内心的高兴。 店里一直在放着时下正流行的音乐,一曲结束,间隔两秒,轻快的前奏响起,竟然是温颜的第一支单曲,也是她第一场演唱会的开场曲目。 乔微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的跟着音乐哼唱起来,思绪飘得有些远。 外界都揣测,温颜是因为有殷席在后面做靠山才能迅速在歌坛占据一席之地,却不知道她曾为了写歌熬通宵,更不知道她为了筹备演唱会,练舞刻苦到骨膜炎也不肯休息。 温颜的第一场演唱会《青春初体验》是由乔微凉策划的,温颜十九,乔微凉二十一。 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却都有着各自的身不由己。 从选歌到邀约助唱嘉宾,从场地到现场控制,都是经过乔微凉无数次反复确认的。 温颜熬了多少个通宵,乔微凉就陪她熬了多少个。 温颜为了这场演唱会流了多少泪,乔微凉就付出了多少心血。 她们像在黑暗中走失了自己的孩子,迫切的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自己还有梦想可言。 那场演唱会,是救赎,也是再也无法摆脱的沼泽。 温颜是没得选,乔微凉是当时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那场演唱会落幕的时候,台上的温颜哭得像个孩子,她喜欢这样的舞台,却不喜欢那一刻站在舞台上的自己。 在聚光灯看不见的地方,台下的乔微凉也同样泪流满面。 她想,她终是完成了最初的梦想。 斯城,你有没有看见,我一直想为你争取的,是这样的舞台。 如果你没有放弃离开,我也可以为你筹备出这样的万众瞩目。 哪怕时间长一点,走得艰难一点,终将到达这样的彼岸,不是吗? 尘封太久的记忆被揭开,乔微凉似乎都能闻到陈腐的味道。 是她变得矫情了吗?竟然无聊的开始追忆往昔? 掐断回忆,音乐还在继续,乔微凉呼了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减轻不少。 一声极小的低唤忽的传来:“微凉!” 乔微凉‘蹭’的一下站起来,那声音,她绝对不会听错! 温颜! 乔微凉什么都顾不得,迈开腿就往前走,季善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愣愣的坐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乔微凉才走了几步,就撞进男人硬实的胸膛。 “怎么了?” “温颜在这里,我听见她的声音了!”乔微凉抓着季臻的手急切的说,她要见温颜,要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我帮你找,坐着别动。” 季臻把乔微凉按回去坐着,拿出手机搜出温颜的照片让饭店员工跟着一起找人。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她没在这里,要调监控看看吗?” 季臻低声问,语气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乔微凉摇了摇头,大概,只是她的幻听吧。 如果温颜在这里的话,不会躲着不见她的。 “那先上去吃饭。” 季臻把乔微凉拉起来,照例揽着她的腰往包间走。 季善跟在后面,一边观察自家哥哥的脸色,一边小声问乔微凉:“微凉,你说的温颜是之前那个歌坛天后温颜么?” “大概是吧。” 乔微凉回答,语气有些懒洋洋的,好像对周围的事物都没什么兴趣。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轿车正在道路上疾驰。 许诺握紧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观察路况,同时打开蓝牙耳机。 “准备急救,二十分钟后我会把病人送到医院,病人有精神病史,长期服用安莫林斯,三年前因为意外流产做过子宫切除手术,另外……” 许诺的声音顿了顿,交通灯刚好变红,踩下刹车,偏头看着晕倒在副驾驶的女人。 “许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那头的人正紧张地做着记录,突然没了声音,开口追问。 许诺呼吸一滞,伸手抚上女人的脸,帮她理了理头发。 “病人患有BENRIO,已确诊。”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放缓声音回答:“好的,许医生,我们会马上准备病房和药品。” 电话挂断,红灯变成绿灯,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许诺这才收回手,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你不是还有很多想见的人么? 那就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你说你开过很多场演唱会,我还一场都没听过,再开一场,我去买票,要嘉宾席。 ------------ 089 疑似父子 “先生,太太,到了。” 牧钊下车,撑着伞站在外面说。 豆大的雨滴砸在伞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今天下雨了,还下得很大,出门的时候季臻强行在乔微凉脖子上围了围巾,饶是如此,车门打开的时候,灌进来的冷风还是让乔微凉缩了缩脖子。 正准备下车,肩膀被按住。 “在车里等我。” 季臻说完下车,然后是落锁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车门再次打开,莫笙被丢进来,先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乔姨!” 喊完想往乔微凉怀里爬,被季臻一指头勾住衣领拎回去。 今天莫笙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车里暖气开得足,莫笙又很兴奋,感觉不冷了,就拉开羽绒服脱下来,里面是一件嫩黄色毛衣,搭着背带裤,看上去很可爱。 “今天下雨,我还以为乔姨不会来了呢。” 莫笙高兴的说,眼睛发亮,还是想到乔微凉身边,又害怕季臻生气,不敢说出来,只能拧着身子。 季臻没放手,抓过莫笙的手放进自己掌心搓了搓。 他倒不是担心莫笙冷或者生病啥的,只是怕莫笙的手太冷,会冰到乔微凉。 “做人要言而有信,乔姨答应你的事,就应该做到,小笙对别人也应该这样对不对?” 乔微凉偏过头柔声道,莫笙重重的点头:“妈妈说了,小笙是男子汉,要一言九鼎!” 感觉到莫笙的手暖和了,季臻把他拎到乔微凉和自己中间,莫笙想往乔微凉怀里钻,被季臻按着肩膀坐下动弹不得。 “乔姨……” 莫笙刚想呼救,季臻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满满的威胁。 “怎么了?” 乔微凉伸手来摸莫笙,莫笙连忙抓住她的手,改口回答:“没什么,叔叔帮我暖手呢。” 季臻松开莫笙,暗自松了口气,算这小子会说话。 乔微凉捏了捏莫笙肉呼呼的小手,的确是暖烘烘的。 莫笙很开心的在乔微凉掌心挠了几下,这是他很喜欢和乔微凉一起玩的小游戏。 正玩得起劲,车子忽然一个急转弯,乔微凉身上系着安全带还好,莫笙差点直接从车座上摔下去,幸好季臻手快,一把捞了回来。 “小笙!”乔微凉惊呼一声,季臻沉沉的应了一句:“没事。” 莫笙紧紧抓着季臻的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害怕,也有些茫然。 季臻冷厉的看向牧钊:“怎么回事?” “刚刚有人逆行,车速很快,避不开。” 牧钊回答,心里有些惴惴,他不知道莫笙和季臻是什么关系,但能让自家老板亲自来接的,总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没摔着人还好,要是摔着了,恐怕连饭碗都保不住。 季臻收回目光没再计较这件事,刚要把莫笙放回去,莫笙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电视上说了,有小孩子乘车,车里要有儿童座椅!” “你是在要求我专门给你安个儿童座椅?” 季臻眯着眼睛问,语气透着那么几分危险。 专心开车的牧钊默默抹了把汗,这小不点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我是觉得叔叔抱着我的话会更安全。” 莫笙眨巴着眼睛说,和季臻接触了几次,他觉得这个叔叔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又帮他暖手,危险的时候还护着他。 原本的害怕开始演变成敬畏,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很容易对一个成年男人生出一种叫做崇拜的情绪。 眉头狠狠地抽了几下,季臻终究没把莫笙再丢开,只是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不许乱动。 今天出门算早的,因为下雨,乔微凉打消了去游乐园的念头,两周前周涵也带着莫笙去过海洋馆了,最终选来选去,先去了电玩城。 电玩城对季臻来说,不陌生。 这种不陌生在于他听过很多次,但从来没去过。 下车之后,莫笙就牵着乔微凉的右手,季臻则抓着她左手手腕。 看见上面的手链,季臻的心情跟着愉悦起来。 幸好这女人没有再偷偷摘下来。 周涵平时对莫笙的管教很严,他也没机会来这种地方。 一进电玩城,他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嘴上不停地问乔微凉问题。 乔微凉耐心的解答,然后问他要不要玩,莫笙虽然很心动,却都摇了头。 妈妈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乔姨能带他出来玩已经很好了,他不能再乱花乔姨的钱。 在电玩城逛了大半圈,莫笙都没有想玩的,乔微凉还以为他不喜欢,莫笙突然激动的摇摇乔微凉的手:“乔姨,那是什么游戏?是真的枪么?” “是假的,不过游戏很好玩,想玩么?”乔微凉问,这次不等莫笙回答又道:“乔姨以前最喜欢玩这个了。”颇有几分诱哄的味道。 莫笙早熟,自律性强,又很敏感。 乔微凉多少能察觉到他为什么明明对这些游戏很感兴趣,又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玩。 小孩子的自尊心很强,她不想点破,用这样的方式最好。 果然,莫笙心动了,仰头看着乔微凉问:“真的吗?乔姨也玩这个?可是妈妈说小孩子玩游戏不好。” “偶尔玩一次没关系的,乔姨今天专门陪小笙过生日,小笙是不是该陪乔姨玩会儿游戏?” “乔姨也想玩么?” 莫笙眼睛亮了起来,他很喜欢那些枪,他身边的小伙伴过年都有自己的玩具枪,他也想要,可是他不敢问妈妈要。 妈妈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他不能再给妈妈增加负担。 “嗯。” 乔微凉回答,莫笙立刻响亮的回答了一句:“那我陪乔姨玩半个小时,只玩半个小时就够了。” “好。” 乔微凉从衣服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莫笙:“小笙自己去柜台买游戏币好不好?” “好”莫笙拿着钱点点头,然后又有些犹豫:“这些游戏币这么贵么?” 他一年能拿到的压岁钱才一百块,要掰开了揉碎了花一年,所以莫笙又有些犹豫了。 一百块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巨款,他不想花乔姨这么多钱。 “乔姨,要不然我们还是不玩了吧。” 季臻一路都一言不发,从莫笙第一次拒绝玩游戏的时候,季臻就一直盯着他看。 这个小孩子也就三四岁的样子,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眼睛里全是渴望,在他说不玩的时候,眼睛还黏在那游戏机上,分明就是口不对心。 对于出生以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来说,季臻不太明白,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克制自己,难道不应该是天真无邪,不知生活生活艰辛的么? “真的不想玩?” 乔微凉又问了一遍,莫笙眼眶里已经隐隐有了泪水,咬着唇,缓慢又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现在不玩,等以后他自己能赚钱了再玩,今天能和乔姨一起出来已经很开心了。 乔微凉自然看不见莫笙摇头,刚想再问,季臻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一下。” 乔微凉下意识的伸手抓了一下,只来得及触碰到一点衣角。 他上哪儿去? 心底闪过一丝恐慌,不过乔微凉没有表现出来,低唤了一声:“小笙,牵着乔姨的手。” 乔微凉抓着莫笙等了大概四五分钟,季臻回来了,不过似乎不止他一个人。 “小朋友,你们想玩游戏么?我们电玩城最近推出年终活动,凡是第一次来这里的顾客都有免费试玩半小时的机会哦。” “是不用花钱的意思吗?” 莫笙攥着那一百块钱,紧张地问,眼底满满的希冀,真好啊,竟然可以免费试玩。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莫笙乐开了花,把钱还给乔微凉,惊喜的说:“乔姨,这个穿着黑熊衣服的哥哥说我们可以免费玩半小时!好棒!” 莫笙说完欢呼着爬上游戏机前面的座椅,这种一般是双机游戏,莫笙拿着游戏枪兴奋的鼓捣了半天然后看向乔微凉:“乔姨,我不会玩。” “……” 她会,但她现在没办法玩。 刚刚她为什么没有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季臻拉着乔微凉走过去,拉了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拿起游戏枪说了句:“我也不会。” “……” 距离乔微凉玩这款游戏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游戏经过升级改良,连背景音乐都换了,枪声模拟得更为真实,关卡难度也有所提升。 一开始季臻和莫笙没几分钟就挂了,OVER几次之后,季臻渐渐找出了规律,竟也能带着莫笙闯关。 莫笙玩得很投入,时不时紧张的喊一声‘小心’,后面玩了两局,时间就到了。 莫笙没有恋恋不舍,很爽快的放了玩具枪从凳子上滑下来去拉乔微凉的手:“乔姨,叔叔好厉害!” 乔微凉几乎能想象到他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模样,回握住他的手:“嗯,他是大人,小笙长大以后会更厉害的。” “真的吗?” 莫笙忍不住咧开嘴傻乐,自从妈妈和乔姨闹矛盾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乔微凉还想和莫笙说话,脸突然被亲了一下。 男人不容拒绝的揽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低语:“微凉,厉害就是厉害,和大人小孩没关系。” “……” 所以呢? 这男人是想听她夸一句他很厉害? 从电玩城出来,乔微凉又帮莫笙买了一套新衣服。 在自己的穿着上,莫笙向来有自己的主见,眼光也不赖,所以乔微凉只需要等莫笙选好了之后付钱就行。 买完衣服出来,差不多也到中午了,他们直接在商场里面的店里吃的烤肉。 因为是过生日,他破例允许自己喝一杯可乐。 这小大人的模样,把点单的店员都逗乐了。 “先生、太太,你们的孩子真可爱。” 季臻很自然的接了一句:“是吗,谢谢。” 乔微凉:“……” 等店员拿了菜单离开,莫笙立刻板着小脸纠正:“你不是我爸爸,乔姨也不是我妈妈。” 季臻拿了碗帮乔微凉加调料,又往烤盘上刷了一层油,理直气壮的回打:“我说你是了吗?” 莫笙气得小脸鼓鼓的,眉头皱起:“可是刚刚那个姐姐误会了!” “我只承认她前面半句说得很对,后面半句,可以忽略不计。” 莫笙苦着脸喝了口可乐,以他现在的理解能力,还不太能理解季臻刚刚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季臻就对了。 乔微凉:“……” 火开得很大,肉放上去很快就熟了。 季臻吃过几次,虽然没有一次是自己动手烤的,也还是能找到生熟。 这一次,他基本负责烤了。 肉一烤好了,就直接夹到莫笙和乔微凉面前的盘子里。 两个人的盘子里很快堆成小山,估摸着差不多够吃了,季臻关了火,然后把烤好的肉放在生菜上,再沾上调料,裹好递给乔微凉。 莫笙对这样的吃法很新奇,巴巴的看着季臻,可惜季臻根本不理会他。 不过被看得久了,还是把调料和生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意思很明确,想吃就自己动手。 莫笙有样学样的包了五花肉吃,味道很不错,他眼睛亮了两个度,冲季臻说出两个字:“好吃!” 呵…… 还真是个孩子。 季臻想着,看向乔微凉的目光柔和下来。 如果他和乔微凉有个孩子,一定会很可爱吧。 乔微凉也会像今天这样,言传身教的告诉宝宝,要诚实守信。 也会牵着孩子的手,细数那些属于她的飞扬青春。 如果他和乔微凉有个孩子…… 季臻的思绪停顿,卡在那里,脑海里不断地重复闪现这句话。 如果他和乔微凉有个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就这样缓和下来?乔微凉会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不用爱他,只要待在他身边,被他爱就好。 因为这个念头,季臻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尽管知道这样的手段很卑劣,季臻不得不承认,他在很认真的考虑这样做的可行性。 正想得出神,莫笙从座椅上下来,走过来扯扯季臻的袖子:“叔叔,我想上厕所。” 季臻扫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自己去。” “……” 乔微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看待这个男人了。 “乔……唔!” 向季臻求助无果,莫笙只能求助乔微凉,只是刚喊了一个字,就被季臻捂住嘴巴。 “在这里坐着,我很快回来。” “好。” 乔微凉乖顺的答应,她现在看不见,又不是在家里,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 手里还有生菜包肉没吃完,乔微凉咬了两口,小心的端起鲜橙汁喝。 “咔嚓!” 快门声隐匿在喧闹的交谈声中,并不明显,乔微凉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大约是做经纪人太久,养成了对快门声很敏感的职业习惯,乔微凉有些不安。 因为她看不见,所以今天大多数时候,莫笙都是季臻在照看,如果有狗仔跟着,肯定会拍到很多让人浮想联翩的照片。 季臻还没有正式息影,这样的照片如果流传出来,对他的名声肯定会有影响。 更重要的,是莫笙。 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他缺乏父爱,如果外界揣测他和季臻有什么关系,莫笙的生活会受到影响,走到哪里,他都会被人非议。 除此之外,他也会期待,期待自己是不是有个高大可靠的父亲。 从听见快门声,到季臻带着莫笙回来,乔微凉脑海里已经闪过很多个念头,每一个都足以让她手脚发凉。 大人之间的利益纠葛,不该把孩子牵连进来。 季臻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乔微凉的情绪有些不对,脸色也有些差,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明明是坐在暖气十足的烤肉店里,面前还摆着热气腾腾的烤肉,她的额头却一片冰凉。 “发生什么事了?” 季臻问着,捧着乔微凉的脸,企图用自己的手给她带来一点温暖。 乔微凉回过神,没有隐瞒:“我刚刚听见快门声了,是不是有狗仔?” “没有,牧钊开车送我们来的,如果有人跟着我们他会处理。” “嗯。” 乔微凉点点头,不安压下去不少,可心里还是有些慌。 看出乔微凉心里的担忧,季臻冷了眸:“如果真的有人拍到,也不敢刊登出来。” 这话果然让乔微凉放松下来,是啊,这男人现在手握着季氏,还有隐藏的实力没有展现出来。 虽然不至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封锁点八卦消息还是绰绰有余的。 心里松了口气,乔微凉才发现自己手心都出了冷汗,一时又觉得有些可笑。 她果然是变得越来越胆小了么?遇到这样的小事竟然就这样惊慌失措。 “乔姨,你身体不舒服吗?小笙已经吃饱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乔姨没事,还有好多肉没吃完,小笙快和乔姨一起吃。” 得到乔微凉的安慰,莫笙并没有完全相信,反而小大人一般看着季臻:“叔叔,乔姨真的没事么?” “没事。”季臻回答,又包了一块肉递给乔微凉,然后问莫笙:“你下午想玩什么?” 莫笙绷着小脸没回答,虽然叔叔也说没事,可乔姨看上去明明就很不太舒服,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开心的。 莫笙夹了个鸡翅啃着,故作惊讶道:“我突然想起鹏鹏下午要来找我玩,吃了饭我想回家了。” 鹏鹏是邻居家的小孩子,乔微凉见过两次。 莫笙这理由编得挺像模像样的,就是可信度不太高。 他这么期待今天能和乔微凉一起出来玩,怎么会还和别的小朋友约好? 这样早熟的心思,让乔微凉很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懂事呢? “今天好像有部很好看的动画电影上映,小笙要不要陪乔姨去看看?” “是《风雪精灵历险记》么?”莫笙晃着脑袋问,他不知道这部电影演的是什么,但是鹏鹏在他耳朵边炫耀过很多次了,这周他爸爸妈妈会带他去看。 莫笙其实也想去看,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好,连忙低下头去。 “乔姨,我的确想看这部电影,可是已经和鹏鹏约好了……” “你先和乔姨约好的,电影一点开场,看完回家还早,你可以先给鹏鹏打个电话说你晚点回去。” 乔微凉把莫笙的退路都堵死了,莫笙抿着唇想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然后扬起笑脸。 那看完电影就回家! 打定主意,莫笙又吃得欢快,一只大手拿着黑色手机放到他面前。 “?” 莫笙一脸茫然的看着季臻,叔叔给他手机做什么? 季臻曲起食指,敲了敲手机屏幕,命令:“给鹏鹏打电话。” “……” 叔叔,你这样较真太不可爱了…… 莫笙最终在季臻的‘监督’之下,给鹏鹏小朋友打了个电话,含含糊糊的说了自己下午要去看电影的事。 然后鹏鹏小朋友以极其不开心的语气说了一句:“你是专程来跟我炫耀的,友尽!” “……” 于是莫笙小朋友的小伙伴鹏鹏愤怒的下线,并扔给他一记白眼。 莫笙幽怨的把手机还给季臻,一直到进影院的时候都还有些闷闷不乐,他不是故意炫耀的,也不想失去鹏鹏这个好朋友。 本来季臻的意思是要包场,但由于是临时的,最近的也只能包晚上的那场。 所以最后,季先生不得不屈尊降贵的体验一把和其他人一起观赏电影。不过因为是上班时间,所以影院的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和包场的效果相差不大。 他们买的三张连票,莫笙想挨着乔微凉坐,硬生生的被季臻拎到一边,变成季臻坐在莫笙和乔微凉中间的格局。 电影是3D的,大家都戴着眼镜,电影一开始,莫笙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专心致志的看着大屏幕。 季臻没有戴眼镜,他偏着头,很认真地看着乔微凉。 乔微凉也戴着眼镜,头靠在椅背上,和其他观影的人没有差别,只有季臻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 动画做得很漂亮,屏幕上的光投射到乔微凉脸上的时候,更漂亮。 他像是上瘾一样,想这样一直看着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很美好。 电影一共两个小时,影院的灯亮起,散场的时候,莫笙意犹未尽的摘下眼镜,然后愣了一下:“叔叔,乔姨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难道这么久叔叔一直没有看电影而是在看乔姨?虽然乔姨很好看,但看这么久,不会觉得很奇怪么? “……” 季臻一手牵着乔微凉,一手拎着莫笙出来,莫笙抱着自己的新衣服,一直不乐意的嘟囔:“我自己会走,叔叔你放我下来!” 季臻没理,我行我素的拎着莫笙走进电梯。 电梯到一楼出来,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我是在给你介绍正经的工作,有那么可怕吗?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虽然这声音好像被什么挡着不太清晰,乔微凉还是一下子就辨别出这是安若柏的声音。 他在这里做什么?帮圣庭招工? 没等乔微凉想明白,又听见一个警惕的声音:“好人会像你这样戴墨镜、带口罩,蒙面侠一样出门?” “我是怕我太帅,引起骚动你懂不懂?” “……” 光是听着这对话,乔微凉就不太想管这件事,可到底是她手下的艺人,只要她一天没离职,就要对他们负一天的责。 “小白。” 乔微凉喊了一声,安若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乔微凉,连忙拉着人走过来,看见被季臻拎在手上的莫笙,吓了一跳。 “才几天没见,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次没等季臻说话,莫笙就认真地纠正:“叔叔,乔姨是我妈妈的朋友。” 叔叔!他看起来已经这么老了吗? 安若柏小小的郁闷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松了口气,他就说上辈子没听说乔微凉和季臻有过孩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微凉问,安若柏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阮哥说他想找个助理,最近忙不过来,我帮他找人来着。” 被他拉着的,是一个穿着巨大熊玩偶的女孩子,女孩儿取下头套抱在怀里,因为衣服太过笨重,所以一直挣脱不开。 看见乔微凉,女孩儿连忙开口求救:“我不认识他,也不想找什么高薪赠房的工作,如果他是这位小姐的朋友,请你让他放开我。” 乔微凉看不见女孩儿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也能听出女孩儿很生气。 怕乔微凉以为自己是在做什么坏事,安若柏不得不解释:“她很适合这个岗位的,她现在是A大编导系的在读研究生,《帝煞》这部剧的剧本她也有参与。” “你调查我?”女孩儿难以置信的问,声音都变了个调。 “这事还用调查?” 我早就知道了好吗! 安若柏不想在这个事情上一直纠结,指着季臻的脸说:“你看,他像不像国民男神季臻?” “……” “他身边的是圣庭的王牌经纪人乔微凉,我现在也是圣庭的艺人,我叫安若柏,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不是骗子了吧?” “……” 就算是亲眼所见,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信度。 谁会相信出门帮室友做个兼职,会碰上当红男神和王牌经纪人,还对自己发出工作邀请这种事? 这天上掉馅饼,还掉的牛肉馅的,绝对有问题! 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女孩儿吃痛的闷哼一声,然后拼命的想甩开安若柏的手。 甩不开,急得大喊:“救命啊!绑架啊!……呜呜!” 安若柏捂住女孩儿的嘴想把她带到人少一点的地方说话。 莫笙目瞪口呆的扯扯乔微凉的衣服:“乔姨,那个叔叔好像坏人啊,我们要不要报警?” “……” 乔微凉眉头抽了抽,有些庆幸自己现在看不见,不然她可能会控制不住把这男人揍成瘫痪。 “给你十秒钟,放开这个女孩儿。” 乔微凉冷声开口,这次,视线很准确的捕捉到安若柏。 安若柏僵了僵,手被咬了一口,松开了。 女孩儿一被松开拔腿就跑,结果因为衣服太厚重,一下子滑到在地。 因为衣服厚,摔倒是没有摔疼,就是爬起来有些费劲。 “我可以保证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男人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你有意愿,可以在网上搜索圣庭,投简历到招聘邮箱,我们会择优录取。” 安若柏动手把她扶起来,摸摸鼻子讪讪的问:“琅月,你没事吧?” 琅月:“……” 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听见这话,乔微凉冷笑了一声:“担心别人之前,我劝你先担心一下自己有没有事。” “微凉,那个,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安若柏后背有些发寒,乔微凉笑得温柔:“是吗?要我帮你打电话给阮清还是你自己动手?” “……” 为毛有种让他自我了结的既视感? 安若柏最终还是选择自我了结,电话一接通就乖乖递给乔微凉。 “喂,是我,微凉,小白最近有什么工作安排?” “最近有两个广告邀约,一个是汽水饮料,要在泳池拍摄,还有一个是锦辉最新款轿车发布广告,不过拍摄地点要在戈壁,拍摄时间也有点长,可能要半个月。” 乔微凉勾了勾唇回答:“去戈壁。” “……” 安若柏心肝颤了颤,这是要把他发配流放的节奏么?不至于吧? “那个微凉,我……” 刚想为自己说两句好话,又听乔微凉加了一句:“帮他买部老年机,除了必要的通话联系,不用给他准备任何娱乐工具。” “……”!!! 这不是要流放他,这是要憋疯他! “殷总如果问起来,就说为了明年的节目拍摄,先让他去野外适应一段时间,嗯,就这样。”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 “微凉姐,我……” “有意见?”乔微凉似笑非笑的问,不等安若柏回答又加了一句:“还是你更希望被当做绑匪进警局蹲两天?” “……” QAQ他错了…… 监督安若柏打车回了公司,季臻才打电话让牧钊开车过来接他们。 先把莫笙送回家,正好碰见周涵下班。 “妈妈!你回来得好早!” 车子还没停下,莫笙就趴在车窗上喊,等车一停,就迫不及待的下车扑进周涵怀里,牧钊下车把他的新衣服给他。 “妈妈,今天乔姨带我去吃了烤肉,还看了电影,电影特别好看!……” 莫笙抓着周涵的手不停的说,从他响亮的声音不难听出,他今天很开心。 “季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周涵揉揉莫笙的脑袋,示意他安静。 季臻虽然是靠这边窗子坐的,可只要周涵没瞎,就不会看不见坐在里面的乔微凉,可是她却完全没有要跟乔微凉说话的意思。 季臻看了眼乔微凉,她靠着车窗,安静的坐着,也好像没有听见周涵开口说话。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可从乔微凉和莫笙的相处,又找不到任何矛盾的地方。 季臻没回答周涵的话,只说了一句:“牧钊,开车。”车子飞快的开出去,莫笙那句‘乔姨拜拜’一下子被甩出很远。 回到别墅的时候,季善正准备泡泡面吃,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惊喜的抬头看过来:“哥,微凉,你们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宁愿吃哥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也不要吃泡面。” “你不知道叫外卖?” 季臻脱了外套问,季善瘪瘪嘴,她现在一个人在家,哪里敢随便给人开门? “今天你们玩得怎么样?开心么?” 季善剥着橘子问,季臻拿手机搜菜谱,随口回了一句:“你觉得呢?” “……” 呃……听自家老哥这种语气,季善觉得,他们玩得大概不是那么愉悦吧,毕竟他对小孩子好像并不是那么有耐性。 这让季善想起了曾经季臻带她去游乐园玩,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的经历。 默默地把橘子塞进嘴里吃掉,然后对乔微凉说:“微凉,玩了一天很累吧,我帮你洗澡。”只要不和冷冰冰的哥哥待在一起,做什么都是OK的。 季臻没有出声反驳,算是同意了季善的做法。 老实说,让一个憋了几年重新开荤的男人,天天看着自己老婆却不能吃进嘴里,真的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未免把自己憋出火来,季臻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帮乔微凉请个靠谱点的特护了。 季善之前有帮乔微凉洗过澡,现在又十分认可她做自己的嫂子,所以季善的动作熟练了些,很快帮乔微凉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裙。 下楼,季臻刚把食材准备好,看样子好像是要煲汤。 季善好奇了看了两眼,就出来和乔微凉一起坐在沙发上。 电视开着,乔微凉拿着遥控器,很快摸到换台的加减键,然后按到经常关注的那几个电视台。 她已经好久没看娱乐新闻了,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夙谋》拍摄渐入佳境,女主角的扮演者绮萱似与该剧男主角范俊豪擦出火花,两人在片场互动亲密,十分有爱,记者多次拍到两人出入剧场周围的饭店,到底两人有没有因戏生爱呢?……” 如果乔微凉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角色应该是温思思从萧红手里抢走的,这么快又被换掉了?顾纪生准备换人捧了? “《夙谋》一开拍,就得到多方关注,本台记者有幸联系到女主演绮萱,并对她进行了专访,下面就和小编一起来了解一下她吧。”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外访主持小鱼,站在我身边的呢就是《夙谋》的女主角绮萱,她身上还穿着戏服,小鱼代表关注这部剧的粉丝感谢绮萱能在拍戏之余抽出时间来接受我们的采访。” “谢谢大家,虽然拍戏很辛苦,但让各位随时了解拍摄进度也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访谈时间有限,我们从网友的留言中抽取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希望绮萱能为我们解答一下。” “好,我很乐意。” “网友556677问:温思思是你的本名,为什么在出道不久就换了自己的名字呢?” “是这样的,网上有很多人都叫我‘小温颜’,也经常会有粉丝误以为我就是温颜,其实我和她是不像的,为了不被这个标签束缚,我和经纪公司认真商讨过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希望大家能认识我这个人,而不是在我身上去寻找别人的影子,毕竟,我就是我。” 呵!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 温思思这番话说得好啊,不是我想改名的,是你们根本不想记住我的名字,我不改不行。 热度蹭上去了就开始强调自己就是自己,算盘打得真好。 “网友一生一世单身狗问:范俊豪是我男神,你真的和他在交往吗?” “剧组里的人都很好,因为我是新人,所以对我要多照顾些,至于恋情,如果确定下来,公司会在官方平台发布的。” “网友水蜜桃问:关于之前污蔑圣庭经纪人的案子,现在进展如何?开庭的时候会对公众开放吗?” “这些都有一定的司法程序,孰是孰非,到时自有公断。” …… 访谈还在继续,乔微凉不知道这是不是事先排练过的,反正从电视上播出这一点看,温思思,不,温绮萱的情商和说话技巧,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至少,没有之前那样明显的招黑体质了。 访谈结束,节目放了关喆的新歌,据说这首歌的发行量是近两年来乐坛出现的新高。 按照这个趋势,就算关喆固执的只做音乐,以后的发展前景也不会太差。 音乐结束,主持人评价说,关喆真是乐坛里难得一见的清流。 的确是清流,除了到录音棚录歌,连拍摄专辑封面也要三顾茅庐才能堵到人。 乔微凉一直觉得,除了阮清,圈里不会有人还愿意带这样的艺人。 不,在乔微凉看来,他甚至不算个艺人,只是个喜欢创作音乐的人,和圣庭签约,只是他迫不得已的谋生手段。 当然,乔微凉也觉得很神奇,他这样的人,竟然没有被殷席一脚踹出圣庭。 正想着,电视里传出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发音:“本台报道,今天下午国民男神季臻与神秘女子带着孩子出入餐厅、电影院,举止亲昵,孩子十分可爱,两人疑似父子……” ------------ 090 欠她一场盛世婚礼 “咚!” 季善惊得从沙发上掉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抱到怎么会传出来的? 抬眼去看,乔微凉怔怔的坐在沙发上没反应,季善怕她误会什么,小声安慰:“微凉,那些狗仔都是胡说的,今天你不是和我哥在一起么,你……” 话没说完,乔微凉‘蹭’的一下站起来,与此同时,电视里的节目主持人继续道:“……以上消息由本台特约记者杨飞独家报道。” 是他?顾飞扬! 这就是他说的要自己后悔么? 拿一个小孩子下手,她该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乔微凉勾起冷笑,季善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下意识的看向厨房,季臻刚把食材倒进锅里,噼里啪啦的响着,根本没注意到客厅的情况。 “季善,帮我打个电话。” 乔微凉说完,吐出一串电话号码。 季善照实拨出去,刚响了两下,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喂。” 声音很好听,季善有点蒙,一时没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等一下。” 殷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电话给他,敢对他说‘等一下’的。 季善把手机放进乔微凉手里,乔微凉放到耳边,冷静的开口:“殷总,慕天如今挑衅上门,你难道打算就这样放着不管?” 顾飞扬既然敢打出自己的名字,就是仗着背后有顾纪生给他撑腰。 这事,就算季臻出面,也威胁不到他。 要想把这个新闻压下去,只能曝出更火爆的消息,或者,让始作俑者自顾不暇。 殷席听见乔微凉的声音有些没反应过来,没回答乔微凉的话,反而问了一句:“你看得见了?” “殷总,这事好像和我看不看得见没关系吧。”乔微凉平静的回答。 那就是还看不见的意思。 殷席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乔微凉不在,公司的杂事好像突然多了起来,每天都有无数个问题等着他去解答。 这些人就不能像乔微凉那样好好地去考虑下问题么?非要所有的事都经过他的允许?那他聘请这么多人闲着玩的? “你想说什么?” 殷席问,眼睛看见电脑屏幕上,公司内部系统对话框已经炸了。 季臻带私生子出去玩了? “今天的事,我会想办法处理,我只有一个要求。” 乔微凉的语气太笃定和理直气壮,殷席有些被激怒,压低声音:“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现在有和我提要求的资格?” “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何必浪费生命在这儿听我废话?” “……” 为什么这女人说话越来越欠扁了? 停顿两秒,确定殷席没挂断电话,乔微凉继续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让这些狗仔挖出孩子的身份信息,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同意? “那孩子是你的?” “你就当做那是我的吧。” “……” 竟然又挂了他的电话。 殷席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有种想把那个叫乔微凉的女人从电话那头抓过来胖揍一顿的冲动。 入职培训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她和上司通话一定要等上司挂断电话才行!? 季善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她虽然不能听见全部的谈话内容,但就是莫名的觉得乔微凉很厉害。 单单是那股十拿九稳的自信,就很容易让人生出崇拜来。 乔微凉把电话递还给她:“再帮我打一个。” 季善什么都没问,拨了号码就把手机塞进乔微凉手里。 这次电话响得有点久,直到来电铃声快放完了才接起。 “喂,我不管你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季臻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有关他的一切事宜都会由公司全权负责,他不接受任何访谈,现在也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的打算!” 阮清一口气说完挂断电话。 乔微凉把手机递给季善:“重拨一次。” 季善:“……” 所以她现在是被开发了呼叫功能吗? 电话再次被接通,乔微凉没给阮清说话的机会,率先开口:“我是乔微凉。” 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阮清呛了半天才诧异的问:“微凉姐?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乔微凉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开门见山:“关于刚刚曝出来的新闻,暂时不要做出回应,那个叫杨飞的记者,真实姓名叫顾飞扬,是慕天总裁顾纪生与前妻所生的独子,毕业于A大新闻系,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刚刚我说的,记下来了吗?” “记下了,要曝出来吗?” 阮清擦着额头上的汗说,他急得脑袋都快冒烟了,乔微凉这通电话打来,让他稍微稳住了心神,好像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不,暂时不要曝出来,让何帆就现任顾太太和顾纪生前妻之间的关系,写篇通稿,越夸张狗血越好,如果不知道,让他去网站搜点看看做参考,写完之后先发一份到顾飞扬邮箱,剩下的等我电话。” “好。” “另外联系一下这三年以季臻名义做慈善资助的福利院院长,问一下她昨天院里有没有孩子过生日。” 乔微凉一说,阮清就明白了,刚刚还急得不可开交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好,我明白,要拍照吗?” “嗯,明天一早,给孩子们送过年的衣物,可以多通知一些记者。” “季哥会到场吗?”阮清问,如果要做戏,做全套自然是最好的,这样一来,不仅洗清了私生子的嫌疑,还可以反转刷公众的好感度。 “不用,小年夜的时候,发出消息关闭官V,准备通稿,原因可以往网络暴力方面引导。” 话题转的有些快,阮清没明白过来:“为什么要关闭官V?” “圣庭的合约期只有三年,今年年底到期,明年年初,准备息影。” “咳咳……” 阮清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现在不是演艺事业最当红的时候吗?在这个时候息影难道不会觉得可惜? “小白明年在进行《无险不欢》节目录制的同时,可以接两到三部电视或者电影,争取男三男四这样的角色就行,不需要太出风头,但人物性格一定要讨喜些,到了年底,就可以挑大梁演主角,定位在实力派,应该可以很快接过季臻的位置,还有萧红……” “微凉!”阮清突然出声打断乔微凉的话,语气有些急切,乔微凉停下来,彼此都意外的沉默。 最终还是乔微凉率先开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微凉,我们都在等你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手下的人,都该由你负责。” 这话,在阮清一度想放弃经纪人这份工作的时候,乔微凉曾对他说过。 艺人对经纪人来说,就像是精心呵护着的孩子。 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然后散发出万丈光芒,赢得万千崇拜和呐喊,便是最好的收获。 他们在等乔微凉回去,她也想回去,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能看得见的那一天。 眼眶微湿,乔微凉抬手擦了擦眼角,幸好,她还没有脆弱到因为几句话就流泪的地步。 “好,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要帮我看着他们。” “我会的。” 阮清坚定的回答。 乔微凉又和他说了一下萧红明年的大致发展规划。 挂断电话,别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一道极具压迫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来自这个男人的。 “你打算辞了圣庭的工作?” “不,我只是习惯做两手打算,不想等以后的时候回去收拾烂摊子。”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算被医生断言再也无法恢复视力,乔微凉也会侥幸的希望突然有一天会有奇迹出现。 即便最终还是要走到辞职那一步,乔微凉也希望自己能做好一切工作,艺人把前途和命运押在她身上,她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今天的报道,我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我知道,但因为某些我不想说的原因,有些事,我想自己做。” “乔微凉,你非要这么逞强?” 季臻问,语气带着几分恼怒,乔微凉安静的没有说话。 鼻尖闻到浓浓的香味,应该是煲的排骨汤,里面还夹杂着莲藕的清香。 原来,季先生的厨艺已经变得这么好了? 也是,只要他想做一件事,总是会很快达成的。 乔微凉不说话,季臻越发烦闷。 “乔-微-凉!” 语气气恼,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乔微凉偏过头,视线偏差,落在他旁边的花瓶上:“季先生,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她不是向来都这样逞强么?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 不管乔微凉有没有想噎季臻的意思,反正这句话成功的让季臻说不出其他来。 是啊,乔微凉逞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只是现在,爱上了,便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总是心疼得厉害。 “这件事我会处理。” “哦。” 乔微凉点点头,并没有意外抑或是欣喜。 吃了晚饭,季臻带乔微凉上楼洗漱,等她上床休息后,就去了书房。 季如海花了三年时间把季氏搞得一团糟,有很多事都需要他去做。 还有今天的新闻,他既然向乔微凉说过会处理,就要让人处理妥当。 想到今天的报道,季臻眼底闪过精芒,他很确定,莫笙不是他的孩子,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真的存在所谓的私生子,那孩子的母亲也只会是乔微凉。 乔微凉出院之前,季臻就帮她定制了新的手机,手机联系人也都找回,只是一直放在他那里保管着没给乔微凉。 因为现在,手机对乔微凉来说,连个最低级的玩具都算不上。 乔微凉没有和外界联系,季臻更不会主动向别人透露自己的行踪,带莫笙出去的事纯粹是偶发事件,季臻不觉得那些狗仔会那么恰好的就选在这天跟拍自己。 除非有人向狗仔透露了消息,或者,出钱买了狗仔来跟踪他们。 知道他们要带莫笙出去玩的,除了季臻和乔微凉,就只剩下季善和周涵。 季善没有这么做的理由,那就只有周涵了。 虽然,她是孩子的母亲,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动机,可排除一切可能之后,季臻有很充足的理由怀疑她。 拿出手机拨通牧钊的电话,季臻沉声开口:“封杀今天下午的报道,另外,查一下一个叫周涵的女人。” “其他都已经处理了,只剩下一家杂志社不肯删除报道。” “谁?” 季臻眯了眯眼,牧钊隔着手机屏幕都感受到了满满的怒气值。 “慕天旗下的快娱杂志。” 慕天? 那只老狐狸还真要做得这么绝? 如果季臻没有记错的话,上次乔微凉那支录音笔里的对话是说,他是乔微凉的亲生父亲。 呵!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看来,他该抽时间去看看那只老狐狸了。 打定主意,季臻开口:“这件事你暂时不用管了。” “好的,先生,对了,上次你要的一切有关太太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好。” 挂断电话,季臻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果然有一封以乔微凉命名的邮件。 移动鼠标,点开,里面的资料一共分为两个部分,青涩的学生时代和备受争议的现在。 打开学生时代的资料,大段文字介绍搭着不同时期的照片映入眼帘。 最小的照片,是乔微凉的幼儿园毕业照,小小的一个,扎着两个牛角辫,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圆润可爱的脸颊涂得红红的,胸前还佩戴着一朵小红花。 很可爱的小姑娘,季臻看得心痒难耐,很想伸手捏捏照片里那个小人的脸颊。 后面有小学时候的文艺汇演照,演讲比赛合影,毕业合影,优秀学生寸照,初中时候的团员照。 看着这些照片,季臻仿佛看见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如何在他面前一点点成长为让人心动的妙龄少女。 十六岁的乔微凉,穿着宽松肥大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一双眼睛透着青春飞扬的神采。 这个时候的她青涩得像即将成熟的果子,看上去很诱人,但若是咬上一口,会被酸倒牙,甚至可能有些涩涩的。 十六岁是怎样美好又具有重要意义的年纪? 很多人在这个年纪第一次喜欢人,也有很多人初尝失恋的滋味。 在这个年纪,有太多可能,也有太多的第一次体验。 季臻忽然有些介意,这个年纪的乔微凉,是否也曾有过一段懵懂的纯粹的感情? 正想着,鼠标继续往下滑动,然后定住。 电脑屏幕上,即将度过自己十七岁生日的乔微凉,脖子上挂着一块金色的奖牌,手里抱着鲜花,笑得格外的灿烂。 季臻的呼吸乱了些,他死死地盯着这张照片,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这张照片里面的背景,在乔微凉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横幅:剑南服饰预祝第十七届全国中学生攀岩比赛取得圆满成功! 剑南服饰,是季氏几年前主打的一个运动品牌,一开始定位目标客户为学生群体,后来逐渐转型做中高端白领阶层的户外运动装备。 季臻对这个品牌很有印象,对这场比赛,也同样记忆深刻。 现在,这场比赛,已经深刻到足够季臻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铭记。 11分11秒。 原来他最初心动过的那个人,是乔微凉。 他的第一次性冲动,是她。 从男孩儿到男人的第一次极致体验,是她。 连第一次对爱的体会和领悟对象,都是她。 原来,从很多年前,他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 记得她攀上顶峰时娇俏的背影,记得她咬着他肩膀嘤嘤哭泣的妩媚,也记得她咬着唇白着脸的说‘季臻,我怕疼’。 她的种种,他都记在心里不曾遗忘,却总是一次次错过了她。 季臻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激动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在‘噗通噗通’的跳着,因为‘乔微凉’这三个字。 过了好久,季臻才继续往下面翻。 攀岩比赛回来没多久,乔微凉的父亲乔世修意外离世,乔微凉的学生时代,由此终止。 季臻迫不及待的点开另一个文件资料。 从学校退学,乔微凉一个人办完了父亲的葬礼,由始至终,她的母亲都没有出现过。 葬礼结束,乔微凉来到云城,进入嘉豪传媒做了经纪人,带了半年的十八线小艺人,然后开始带艾斯城。 被抢资源换角,被轻视,被穿小鞋,被故意刁难…… 那些季臻想象不到的困难,呼啸着像山一样突如其来的压到乔微凉身上。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女孩儿,想要在圈里站稳脚步有多难? 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在季臻的认识里,十八岁的女孩儿每天该愁着穿什么样的衣服更好看,涂什么样的指甲油更能吸引人。 给某个男孩儿写着情书,或者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不期然的对某个人怦然心动。 然而,十八岁的乔微凉,正经历着从这个圈子最底层的黑暗与残酷。 只用了一年时间,她把敛了自己的笑,收了自己的软弱与懦弱,用防备打造出冷酷的盔甲来保护自己。 于是,十九岁的乔微凉将自己由滴酒不沾练成千杯不醉,她学会了曲意逢迎,学会妥协,学会平静的面对不公平。 只是,她还是学不会装作对什么都视而不见。 所以,那个时候,她不管不顾的打了关阳,只为护着艾斯城。 警察局里,时别四年,与她重逢,她无助的抓他的裤腿说要做笔交易,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她送进那里面,还遗忘得干干净净。 后来,从那里出来,她丢了艺人,丢了工作,被逼得走投无路。 然后被送上殷席的床,却阴差阳错的把第一次交付给他。 季臻打开抽屉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指尖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他想,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那么混蛋,丢下一张银行卡就直接走人? 被他那样索求无度的要了一夜,又被这样侮辱,乔微凉是怎样离开酒店的? 进入圣庭,成为温颜的经纪人,似乎成了乔微凉好运的开端。 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恶意的揣测和污蔑。 可以这么说,温颜当初有多红,乔微凉身上背负的骂名就有多大。 季臻突然想起殷席那天说过的话,乔微凉进圣庭的代价,就是替温颜背锅的。 温颜是歌坛的纯情天后,那乔微凉就是圈里臭名昭著的上位女。 原因无他,温颜是殷席放在心上的人,殷席要给大把资源捧她,但不能容忍别人对她有任何恶意的猜测,所以乔微凉理所当然的成为最好的靶子。 带温颜的两年里,乔微凉自学参加了成人高考,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拿到本科文凭,然后考取经纪人职业资格证,还有帮温颜策划一场又一场让人耳目一新的演唱会。 她几乎是把一天掰开成两天来用,工作、学习,不停歇的轮轴转,熬夜甚至通宵成了家常便饭。 然而两年后,温颜突然消失在公众视野里,外界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然而最后都众说纷纭。 就在此时,季臻找到乔微凉。 后面的事,季臻基本都知道了。 胸口的地方堵得发疼,如果时光能够回溯,他希望能陪在十七岁的乔微凉身边,让她不要害怕,还有他可以让她依靠。 他想宠着十八岁的乔微凉,让她永远像季善一样不谙世事,有着自己的任性和脾气。 他想疼着十九岁的乔微凉,让她不必那样辛苦的伪装自己。 他想抱着二十岁的乔微凉,不要让她经历那三个月的漫长黑暗和绝望。 他想…… 他想了很多很多,只剩下一句:他想给她全世界最好的爱。 季臻在书房待了一夜,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书桌上的烟灰缸里,足足有十几个烟蒂,而坐在书桌前的男人,两眼布满血丝,憔悴得不像话。 如果现在有记者在场,一定会惊讶,这还是那个被叫做‘少女心收割机’的国民男神吗!? 轻轻咳了两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时间还早,乔微凉和季善都还没醒。 季臻起身去隔壁房间洗漱了一下,换上休闲简单的家居服,下楼看了眼,冰箱里已经没剩多少食材了。 拿了车钥匙出去采购,季臻进超市第一件事,直奔食材区选了十几个鸡蛋。 乔微凉喜欢吃煎蛋,但不能一直给她吃煎蛋,所以季臻还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虽然早餐吃不了多少,但如果没有意外,这段时间,他都会在家里做饭吃,所以季臻一次性买了两天的食材。 他没什么买菜的经验,买菜的时候一直用手机搜索选菜的方法,同时也会装作不经意的向身边看上去比较有经验的大妈偷师学艺。 买了一购物车的食材,付了款,超市工作人员帮他送到车上,然后回别墅。 把食材全部分类装进冰箱,季善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 “哥,早……” “今天早上吃什么?” “咸菜稀饭。” “……” 咱不是刚把季氏拿回来吗?怎么还这么穷?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喝稀饭的地步吧? 季善被这个回答惊得睡意全无,瞬间清醒了,跑到厨房里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哥哥。 “有话就说。” 季臻说着,抓了一把薏仁丢进电饭锅里,然后接水淘米。 季善看得七上八下的,巴巴的开口:“哥,是不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 “……” 季臻眉毛挑了一下,倒淘米水的时候,不小心把米也倒出去一点。 没得到回答,季善又继续道:“哥,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你应该和我商量,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如果……如果公司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不去留学。” 季善这话一出,季臻的目光就扫过来,带着审视,似乎不相信季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季善以为他是在质疑自己,有些气恼:“我不是要留下来给你捣乱,留学那笔钱也不少,你至少可以先拿去救救急,等公司好转了,我再去留学也是可以的,就算公司最后倒闭了,大不了我就跟你一起去睡天桥底下!” 季善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等着季臻宣判。 不过等了半天季臻都没什么反应,只设置好电饭煲,然后拿出手机一通划拉。 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季善就有些后悔了,天桥底下啊,这个时候睡着得多冷啊?又那么不安全,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睡在那里啊。 被自己吓得打了个寒颤,然后脑袋就被自家哥哥拍了两下:“去睡个回笼觉吧。” 季善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喂!我说正经的,你不想回答就算了,让我回去睡觉做什么?” “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满足你想睡天桥底下的心愿。” “……” 她什么时候想睡天桥底下了!? 咦?不过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公司现在的运转没有问题,她也不需要放弃留学的机会? 想明白这些,季善的眼睛亮起来,撒娇的想挂在季臻身上。 “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 季臻退开一步,同时伸手推开季善的肩膀让她不能靠近自己。 “哥!你干嘛?” 季善噘着嘴不满的问,季臻竟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季太太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 “……” 所以,她现在是被划入‘别的女人’这个类别了吗? 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的心酸? 季臻说完这话就直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进去,乔微凉已经醒了,正站在窗户前,窗子打开,有微风吹拂进来。 今天,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一进门,乔微凉就听见了,转过头来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 季臻站在原地,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他怕这样平静的和他打着招呼的乔微凉。 “我感觉今天天气很好,是晴天么?” “是。” 季臻回答,这个时间,日头已经有些高了,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乔微凉更是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美得不可思议。 “云城的冬天,很少见到这样好的天气吧……” 乔微凉低头感叹了一声,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悲伤,似乎只是在简单的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嗯,待会儿要不要出去走走?”季臻着,人已经走到乔微凉身边,自然而然的环住她的腰:“今天会有工人在别墅外面培植花圃,可以坐车出去玩。” “种什么花?” 乔微凉问,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泥土和青草混杂的味道。 “栀子花。” …… 乔微凉沉默许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哦’,原来他终于发现,她喜欢的并不是玫瑰了。 见乔微凉兴致不高,季臻拥着她往浴室走:“先去洗漱吧,饭很快就好了。” “季臻。” “我在。” “如果我眼睛好了,打算和你离婚,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明明是疑问,她用的却是肯定句式。 这次季臻没有气急败坏,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我知道,但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对我太好,不然到最后也终究只是徒劳。” 乔微凉可以摸着良心说,她说的是实话。 她没有要和季臻反目成仇的意思,他们以后,也许还可以做朋友,她曾经为他做过的事,她从来都没有觉得不值得,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 她拼尽全力的对一个人好过,知道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有多孤独寂寞,所以不希望骄傲如季臻这样的男人,有和她一样的体会。 爱情,不是交易或者买卖,因为亏欠了,所以去弥补,等双方价值等同就可以继续相爱。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爱,也同样不会掩饰自己不爱。 她爱过这个男人,因为爱过,所以把他划入了自己生命的曾经。 乔微凉是活在当下的人,不希望和自己的过去有太多纠葛。 季臻伸手环住乔微凉,下巴轻轻在她头顶磨蹭着:“为你,再多的徒劳,都值得。” “……” 哦。 那就看看这次,他们谁先认输服软吧。 洗漱完下楼,季善规规矩矩的打了一声招呼:“微凉,早。” “早。” 乔微凉回答,摸索着在餐桌旁坐下,没过一会儿,手里塞进一个碗,然后是一个勺子,鼻尖已经闻到熬得软糯的粥味儿。 “有点烫,慢点吃。” 季臻交待,乔微凉尝试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几口气才慢慢的递到嘴边,味道比想象中还好。 吃了一口,乔微凉随意的问了一句:“叫的外卖?” “嗯。” “啊?” 肯定回答来自季臻,不假思索的惊讶来自季善。 乔微凉心里有了判断,原来这粥出自这男人之手。 沉默着吃完早餐,乔微凉刚放下勺子,一只手就拿着餐纸过来帮她擦嘴,边擦边道:“一会儿我们去君纱。” “啊?”季善再次惊呼出声:“谁要结婚?” 男人帮她擦嘴的动作变慢,然后声音低缓嘶哑的开口问:“微凉,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场盛世婚礼?” “如果季先生你不介意这场婚礼变成一个闹剧,最好不要这样做。” 唇角被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乔微凉听见他说:“嗯,我不介意。” “……” ------------ 091 劲敌出没! 最终乔微凉还是被那个说不介意婚礼变成闹剧的男人带到了君纱。 君纱是国内最好的婚纱摄影公司,他们有顶级的摄影团队,能拍摄出独具匠心的婚纱照,那些婚纱照一经面世,总会美得让人恨不得尖叫。 不过,最让人心动的是,这些婚纱照都是附赠品,他们主营的是高级婚纱定制,只要在这里定制婚纱的情侣,都可以选择一位顶级摄影师为自己拍婚纱照,甚至可以全程参与婚礼的录制。 当然,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是在乎钱的主。 这里聚集了很多鬼马设计师,当然,也有人觉得他们是天才。 他们设计出来的婚纱,打破常规,除了因人制宜的剪裁,更多的是创新,绝无仅有的美,才配得上一生一世的爱情。 可惜,很多在这里定制过婚纱的人,并没有一直走到最后。 关于婚礼,乔微凉和很多女孩儿一样,有过无数的设想。 十七岁以前,乔微凉希望自己的婚礼是盛大的,让所有人都艳羡的,娶她的那个男人,一定要宠她入天。 后来,乔微凉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够简单一点,没有那么多世俗的眼光,不会有人评判她的婚姻好与不好,也不会有人对她指手画脚,说着配与不配。 她只想简简单单的爱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恰好也爱她就好。 不用爱她如命,至少和她爱的一样多。 她不是吃得亏的人,也不喜欢在感情的世界一味的付出。 她爱一个人,就想霸占他的视线,占据他的思想,给他制造一些惊喜和感动,也期待着他能给出同等的回应。 而现在,乔微凉从心里抗拒着这段婚姻,季臻带她到君纱来,也只是再次提醒她这段婚姻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实。 毕竟,一直想维持这段婚姻的,只有她一个人,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自然就是这段婚姻结束的时候。 下车后,季臻照例揽着她的腰往前面走,时不时在她耳边低声提醒一句避开行人。 今天虽然有太阳,但从车里走出来还是有些冷,乔微凉刚缩了缩脖子,耳朵就被男人温暖的大手捂住。 “还冷么?” “……” 这男人是打算以这样怪异的姿势走进去么? 就算他比她高很多,捂住她的耳朵也完全看得到路,但这么走在路上是会被人当作神经病的吧? “我……觉得好像不冷了。” 乔微凉不冷不热的说,因为看不见,诡异感更甚。 听见她的回答,季臻没收回手,反而捏了捏乔微凉的耳朵:“耳朵都冻僵了,快走吧,再走二三十步就到了。” “……” 乔微凉表情微妙的不说话了,要她这样走路,她真的做不到,如果她真这么做,可能不是瞎了,是疯了。 “不想走?”季臻问,手松开乔微凉的耳朵,乔微凉刚松了口气,整个人就是一轻,连忙伸手去抓,抓住季臻的衣领。 男人低头笑起:“既然季太太不想走,那我们就换个方式。” “……” 抓着男人衣领的手紧了紧,乔微凉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季臻的速度应该很快就会走到君纱,被抱过去总比那样走过去要正常那么一点。 然而,五分钟后,乔微凉依然悬空着,并且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在健步如飞。 是她刚刚听错了么?这个男人其实说的不是二三十步,而是二三公里? 途经此地的路人甲乙丙丁:“……” 这个男人到底要抱着那个女人在这里转多少圈? 坐在驾驶座的牧钊:“……” 先生,即便是我,看见这个样子的你,都很难不误以为你是个神经病。 君纱店员:“……” 特么的这两个人到底要不要进来!? 眼看快过去十分钟,这男人还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乔微凉不得不开口问:“季臻,你是不是迷路了?” “……” 男人步子一顿,然后镇定自若的说了两个字:“到了。” 乔微凉眉头狠狠跳动了两下,她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抱着她转了很多个弯。 君纱坐落在云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这里的人行道宽阔得能三车并行,乔微凉想不到在这里有哪个地方是需要转这么多个弯的。 只是,她不想点破。 这男人有自己的固执,她也有。 终于走进店里,店员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然后季臻一个冷厉的眼神杀过去,店员惊了一下,然后迅速换上笑脸:“先生,太太,二位是要定制婚纱吗?” “不是。”乔微凉抢先回答,还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只是觉得漂亮进来逛逛。” 店员:“……” 第一次碰见这样理直气壮地说来君纱逛逛的客人,她该如何应对? 季臻扣住乔微凉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才开口问:“你们的设计师呢?” “额……先生,是这样的,我们的设计师只接订单,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和意见,我们会准确无误的传达给设计师,原则上设计师是不会与顾客见面。” 店员尴尬的说,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季臻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一股‘老子用钱砸死你’的即视感扑面而来,不得不说,将暴发户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店员早就认出季臻是谁了。 《帝煞》一播出,收视率和口碑都是很好的,这位店员恰好即使追剧大军中的一员,而且很迷季臻在剧里的这个角色。 但是从看见季臻诡异的举动开始,她就不断地催眠自己,她家男神在现实生活中怎么会是这样的男神经呢?而且还是个暴发户气质浓郁的男神经,简直太幻灭了有没有? “是吗?” 季臻冷着脸问,身周开始往外冒冷气。 这一瞬间,店员想了很多,也许这家店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男神,又或者这个男人是他们老板的私生子,再或者这个男人背景已经强大到无人可及的地步,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自行脑补数秒钟之后,店员果断选择了给老板打电话汇报这件事。 并不知道自己在粉丝心目中形象已经崩塌的季先生,满意的收回了目光,其实他刚刚问那句话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习惯性的确认事实罢了。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结果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就在店员打电话的时候,乔微凉听见极清晰的一声快门声,本能的回头,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乔微凉还是拧了眉,表情严肃起来:“删掉,不然我会控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季臻站起来,转身,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极好看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深灰色V领毛衣,外面套着复古的浅其色夹克,下面则是一条黑色紧身休闲裤。 男人五官立体,黑色的头发有些天然卷,五官立体,眼睛是浅蓝色,明显是混血。 男人皮肤很白,但这并不会让他看起来很弱。他的眼尾微微有些上挑,略有些桃花眼的味道,可看上去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很多情。 他很英俊,是的,是英俊,并不像季臻第一次在KTV的包间看见安若柏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漂亮、妖娆这样的词,也不像殷席那样,总是会给人文质彬彬的错觉。 这个男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很好相处,但仔细再看,就会发现,他骨子里,有着桀骜的野性和偏执。 男人手里拿着一台相机,修长如玉的手指还搭在快门键上。 他弓着身,眼睛专注的瞄着镜头,姿势很专业,手法熟练的调整着拍摄角度,丝毫没有理会乔微凉的话,再次按下快门键,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他是故意的! 这是季臻心底最直白的感受,也是乔微凉的。 乔微凉一下子站起来,她无法忍受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被镜头捕捉到的感觉。 因为乔微凉这个举动,季臻原本要出手的拳头,改为搂住乔微凉的肩膀,只沉着脸看向那个男人:“我太太不喜欢有人用相机对着她,你最好停止你现在的举动,并把照片删除,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这话里面是十足的威胁,一旁的店员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打圆场。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特约摄影师夏以轩,这只是他的职业病,请先生和太太不要介意。” 店员边说边一个劲的和夏以轩递眼色,夏以轩慢吞吞的在相机上按了几个键,然后递给季臻看,上面显示着‘已删除’的字样,季臻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刚要再说点什么,夏以轩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乔微凉,问了一句:“你是瞎的吧?” 这一次,季臻没有任何犹豫,一拳狠狠地挥了出去。 夏以轩原本想抬手去挡,但顾忌着手上的相机,最终只是后退两步,肩上挨了季臻一拳。 季臻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拳头与身体相触的时候,甚至听到了骨头的脆响。 “啊!夏先生!” 店员惊叫一声扑过去,夏以轩唇色白了两分,明显是痛的,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平静,只收了刚刚的玩笑,带着几分严肃认真的对季臻道:“你不配她。” 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季臻很明显的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对乔微凉很感兴趣,那种兴趣里,夹着猎人看见有趣的猎物的感觉。 势在必得的想要占有,掠夺。 这样的讯息一发出来,气氛立刻变得剑拔弩张。 两个底细未知的男人悄然无声的对峙着,眼神在空气中厮杀,似乎想把对方撕成碎片,却又因为势均力敌,无法得逞。 店员被这气氛吓得有些头皮发麻,店里空间不大,橱窗里摆了两件婚纱样品,价值不菲,要是这两个男人再打起来,婚纱坏了,那可是卖了她都赔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乔微凉淡淡的开口:“这位先生,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不管她处于怎样的社会地位,爱着怎样的一个人,都是她的自由,你没有资格说她配还是不配。” 因为看不见,乔微凉不知道夏以轩那句话是对季臻说的,自然的以为他是在说自己配不上季臻。 这样的言论乔微凉听得多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辩驳。 在她看来,每一份投入了真心的感情,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旁人永远不会了解当事人是怎样的心情,自然也没有说三道四的话语权。 这话是乔微凉为自己说的,可听在季臻耳朵里,却是无比的顺耳。 浑身的戾气瞬间散去,高冷如季先生,伸手抱住自家老婆,咧嘴笑得欢畅:“老婆,我们去别的地方定制婚纱吧。” “……” 如果不是眼睛看不见,乔微凉真的很想请道士画个符贴在这男人身上,以免他不定时的不正常。 尤其是现在这种,出门真的很容易被揍的。 季臻拥着乔微凉往外面走,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男人再次开口说话,目光精锐的看着季臻:“要不要打个赌,三个月之内,你们会变成前夫和前妻的关系。” 呵呵! 这男人的确不是在找死,他只是不想活了而已。 在季臻要松开乔微凉回去找那个男人干一架的时候,乔微凉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乔微凉说:“季臻,我现在看不见。” 因为看不见,所以会害怕,不要在这种时候丢下她一个人。 这句话成功制止了季臻所有的动作,他伸手把乔微凉揽得更紧,好像用这种方式就能证明,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乔微凉皱眉,季臻的力气很大,箍得她有些疼,不过她没有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这位先生,如果你真的很关心我和我老公之间的关系,建议你直接进入一个‘国民男神隐婚吧’,里面每天有成百上千的交流贴,相信你很快会在那里遇到同样八卦无聊的知己。” 乔微凉这一番话,态度很明确。 第一,不管这段婚姻最终会变成什么样,都只是她和季臻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 第二,你丫特么的就是八卦无聊,闲扯个蛋! 这话彻底的把季先生的毛给顺得服服帖帖,那句久违的‘老公’更是让他开心得有些飘飘然,要知道,乔微凉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个称呼了。 季臻甚至突然觉得,偶尔冒出那么一两个不怎么识相的人,却能体会到被自家老婆护着,感觉也不是太糟糕。 被乔微凉这么说,夏以轩没有生气,只是单手举起自己手里的相机,透过镜头看着乔微凉,另一只手疼着,他没办法举起来按快门,他却并不遗憾,毕竟,以后机会多的是。 季臻再次拥着乔微凉往前走,夏以轩认真的开口:“乔微凉,我想追求你。” 乔微凉举起左手,上面除了还没拆的纱布,无名指上还有一枚晶亮的钻戒。 “如果你不是和我一样眼瞎,那么请你看清楚,我是有夫之妇。” “你可以选择休夫、丧偶,或者……”夏以轩停顿了一下,然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婚-内-出-轨!” “……” 乔微凉感觉自己身边这个男人快要原地爆炸了…… ------------ 092 她看得见了 “呵!” 季臻轻笑了一声,那笑里满满的阴鹜,直听得人汗毛竖起,饶是乔微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可以试试,触碰我的逆鳞,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季臻说完没有任何停留,带着乔微凉上车,说了句开车,然后俯身帮乔微凉系好安全带。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牧钊小心的问,从后视镜看季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要吃人。 季臻烦躁的解开衣服扣子,眼底全是冷芒:“查一个叫夏以轩的男人。” “是。” 牧钊回答,没敢再多问什么,他怕多说一句话,坐在车后座的男人都能暴走起来。 季臻不停地回想着刚刚的事,看乔微凉的样子,应该是不认识夏以轩的,那个男人却认识她,还扬言要追她,他的目的是什么? 车上季臻憋着十足的火药味想着,这边君纱店里却是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夏先生你要和刚刚那位先生打一架。” 店员惊魂未定的坐下来,因为太过紧张,手脚有些发软。 夏以轩没说话,坐到她旁边低头鼓捣自己手里的相机,店员随意的瞥了一眼,发出小小的惊呼:“咦?这两张照片你没删!?” 夏以轩调着色,勾唇:“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言听计从的人?” “……” 你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连续两年被客户投诉为君纱脾气最不好的摄影师,虽然你的摄影作品效果是最漂亮的。 闷不做声的看了一会儿,店员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两张照片你没删,那你刚刚删的什么?” “删了两张没用的。” 夏以轩漫不经心的回答,对自己刚刚拍的两张照片很满意。 听见这话的店员一下子不淡定了,‘噌’的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以轩:“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交上次拍好的婚纱照。” “所以你刚刚删的是人家的婚纱照底片?” 店员的声音高了两个度,脸都白了,她可是知道,这位的职业怪癖是,照片从来不存电脑发邮箱,都是直接用相机内存拷贝,要是真的删了,找都没地方找去。 “真聪明。”夏以轩笑着夸奖。 店员:“……” 她宁愿自己猜错了! 啊啊啊啊!这可是翼铎集团董事长千金的婚纱照啊!人家都来催了好多次了。 没有按时交照片给人家也就算了,还把人家为数不多的婚纱照给删掉了!是不是要死! 一想到那位赵小姐的脾气,店员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赶紧给技术人员打电话,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两张照片给恢复了!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男人,在借用店里的电脑把自己想要的照片导出来发到手机上之后,就留下存储卡大摇大摆的走了。 季臻带着乔微凉去了季氏,自从年会以后,他就没到公司来过,能在家里用电脑处理的事,他都处理了,实在处理不了的,正好堆到今天一起解决。 一路坐电梯上楼,刚出电梯,牧原的声音就传来:“先生,办公室已经根据你的要求重新装修过了,高层会议在十分钟后进行,主要对之前三年工作进行总结,还有明年的发展计划阐述,这两天在进行年审,下午还有两个合作要谈,晚上……” “晚上的工作,推掉。” 季臻打断牧原的话,牧原愣了一下才回答:“好。”然后继续说后面的日程安排。 乔微凉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她一直知道季臻收回季氏后会很忙,但没想到他这么忙。 这个男人最近每天晚上应该都没有好好睡觉吧? 幸好。 乔微凉想,如果现在她能看见这男人眼底的血丝和因为熬夜而变得憔悴的容颜,也许,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毕竟,这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从女孩儿到女人的漫长过程中,她的爱情,都倾注在了他身上。 “在休息室等我一下。”季臻在她耳边说,乔微凉点头,其实现在她更愿意一个人待着,不然,跟在这男人身边,她会有种随时随地都被提醒着,自己现在是个拖累。 进了休息室,季臻不放心,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热牛奶和坚果放到一边,甚至还拿了一个MP3给她。 直到牧原第三次开口提醒:“先生,高层会议已经开始两分钟了。” 乔微凉不得不开口:“渴了我知道喝水,饿了我知道吃东西,困了我也知道躺下休息,季臻,我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就算看不见,我也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 他知道,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她会不小心磕着碰着,她对这个空间一点都不熟悉,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她那么逞强…… 这些问题不受控制的冒出来,然后牢牢占据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冷静的正常思考。 沉默半天,季臻才艰难的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带你回家。” 乔微凉没有回答,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似乎在等他离开。 出院以后,他说过好几次让她等着他,她都没有回答过。 季臻突然记起她在医院的时候说:季臻,我不等你了。 她说不等了,就真的不会再等了。 不受控制的,季臻伸手扣住乔微凉的后脑勺,飞快的亲了她的唇,然后贴着她的额头重申:“等我回来。” 这次,不等乔微凉回答,他便转身大步离开。 那些事,越早处理完,他就越早能回来接她回家。 门关上,休息室里安静下来。 乔微凉端着牛奶喝了两口,然后放到手边的床头柜上。 摸索着躺到床上,床不宽,是单人的,不过睡上去还算软和,被子和枕头都是新的,干干净净,只有洗衣液的清淡香味,是乔微凉蛮喜欢的味道。 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乔微凉盖上被子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现在偶尔能感受到模糊的光感,虽然很弱,但她的确能感受到。 大概是从参加季氏的年会后开始的吧,在记者的围困之下,她害怕着恐惧着,然后在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有些微的白光从她眼前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甚至不足一秒,但已经足以让她激动不已。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季臻,也没有要求再去医院检查,也许是她在内心深处觉得,季臻并不会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又或许是她还不想这么快好起来。 好像好了之后,他们之间,仅存的微妙联系,就不复存在了。 她有预感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会恢复视力,这个隐秘的预知,让她不再那样焦灼难耐。 她安静的待在季臻身边,大概怀着和他相似的心情,偷来这样一段短暂又缱绻的时候,为这段婚姻做最后的祭奠。 至少这样,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这段婚姻,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孤注一掷,这个男人也曾给她一丝半点的回应,也曾对她有过浅薄的在乎。 躺了不知道多久,乔微凉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但因为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所以她睡得并不安稳,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的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眼前竟然有了一点光感,并不明显,却没有立刻消失。 乔微凉没有表现出来,只眨着眼睛仔细分辨着眼前的场景,可惜,完全看不清,比半夜醒来,适应了黑暗后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乔微凉摇了摇头,再睁眼,那点光感已经消失了,眼前又恢复一片漆黑。 “太太,先生让我带你去外面公园晒晒太阳。” 是牧钊。 乔微凉掀开被子坐起来,应了声:“好。” “鞋子在你右边一点的地方,你可以先用脚探一下。” 乔微凉照做,果然找到自己的鞋子,弯腰拿了一只,牧原立刻又道:“那是左脚的。” “谢谢。” 乔微凉道谢,在牧钊的指引下很快穿好鞋子。 大概是季臻有什么吩咐,牧钊没上前扶着乔微凉,基本都是开口引导,所有的事都是乔微凉自己做。 牧钊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强,说出来的话很清楚,乔微凉照着做,一点都没有出错。 乔微凉有些高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其实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她现在只是在玩一个盲人游戏。 上车,牧钊开车带她到了附近的公园,然后找了个长椅坐下。 应该快到中午了,阳光晒在身上终于变得暖洋洋起来,乔微凉仰头看着天空,这时,她的眼里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一个小亮点,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你知道看不见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乔微凉开口问,仰着脖子贪婪的看着太阳,她大概是太高兴了,才会突然想要和一个不熟的人,讨论自己的心情。 “我没试过,想了一下,大概会很崩溃。” 牧钊老实的回答,听声音,他应该是站在一边看着乔微凉的。 乔微凉点点头,勾唇笑了笑:“的确会很崩溃,无论你怎样努力的瞪大眼睛,你的眼前都只能看见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太太,你会好起来的。” 牧钊直白的说,听得出他有些木讷,并不擅长安慰人,不过至少比季臻好一点,那个男人这么久,连这样一句安慰都没有。 他习惯沉默的去行动。 因为亏欠太多,知道说‘对不起’是无济于事的,就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想要弥补。 其实他是个很温暖的人,明明看上去很冷漠,让人觉得生人勿近,却对身边的人无限的宽容,乔微凉从来都是知道的。 她知道,也贪恋那难得的温暖,所以一直很努力的想要成为他装在心里的人,不用装在最重要的位置,有些重要就好。 大概是那温暖太过珍贵,所以难得,她现在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说,我眼睛看得见以后,和季臻离婚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大?” “……” 牧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事,他最好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万一被知道了,估计在云城是待不下去了。 虽然这份工作比较辛苦,几乎是24小时待命,偶尔可能还有点危险,但好歹薪水高,他暂时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我知道他一个人要花这么短的时间拿回季氏,付出的肯定比别人想象中的多很多,现在他刚拿回季氏,有很多事要忙,带着我,是拖累,踹了我,他心里又过意不去,我主动提出离婚,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会给他添一些麻烦。” 乔微凉小声的说,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她需要一个很好的听众。 最好的人选是艾斯城,他会安静的听她说话,然后很温和的给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当然,最重要的,他很会安慰人。 可惜,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过去那样了,乔微凉没有再向他倾诉的权利。 牧钊只是个临时听众,乔微凉相信,他不会主动去告诉季臻这些对话的。 “太太,先生其实挺看重你的。” 牧钊想了想说,那个时候知道乔微凉和季善被绑架之后,季臻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尤其是在她们两个人之中做出抉择之后,季臻随时都处于暴走的边缘。 后来乔微凉回来,季臻做得一切,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乔微凉点点头:“是挺看重的,毕竟我们做了三年夫妻,又是工作搭档,总是比陌生人之间要多些感情。”况且,他还对她有那么多的愧疚。 牧钊不说话了,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聊天。 这些事,当事人自己都没弄清楚,他一个旁观者,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乔微凉也不再说话,专心的晒着太阳。 这大概是最后的宁静了。 这段时间堆积的工作,等她眼睛好了,估计要加一个多月的班才能赶回来。 明年季臻虽然息影了,但她带着小白和萧红,工作量是会增加的。 而且带季臻的时候,为了配合他的时间,除了拍戏和写真,乔微凉帮他推了很多访谈和通告,小白和萧红却是不能这样做的。 以殷席的脾性,多半是要把季臻息影带来的损失,让小白和萧红填不上。 目测三年以内,乔微凉是没有假期可言了。 也好,忙起来,就不会去想太多,就不会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坐得睡意快出来了,乔微凉才开口:“该吃午饭了吧,我知道最近有一家海鲜自助,我们去吃海鲜吧。” “好。” 回答她的是季臻,下一刻乔微凉就被抱了起来,伸手抱住男人的脖子,乔微凉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忙完了?” 乔微凉问,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这男人又不是神。 “嗯,下午想去哪里?” “……” 这样抛下工作不干真的好么?公司真的不会倒闭么? 大概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季臻开口道:“就算季氏垮了,你也不用跟着我睡天桥底下。” “……” 天桥底下是什么鬼? 而且,这男人不觉得,如果季氏真的垮了,会有很多人看他笑话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乔微凉掐断,不管嘲笑与否,都不关她的事,况且这个男人是有能力处理的,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够了。 乔微凉抿着唇没说话,季臻抱着她上了车。 这家海鲜店乔微凉很有印象,好几次她和阮清他们都是到这里来聚餐的,进去店里的时候,没想到正好碰见了他们。 “微凉姐,你怎么来了?” 阮清第一个发现乔微凉,端着一盘子海鲜过来,连看都没看季臻一眼,又道:“我们在给小白践行,他不是明天就要去戈壁拍广告了么。” 话音刚落,安若柏挤过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乔微凉:“合同都签了字按了手印,我知道不去是不行的,能不能让我带个游戏机?在那里待半个月我真的有可能会疯掉。” 说话的时候,安若柏一个劲的眨眼睛,妄图挤出点眼泪来博同情,可他忘了乔微凉现在根本看不见,所以最后乔微凉只是十分友好的回答了一句:“没关系,我认识神经科的专家,还可以帮你抢救一下。” “……” 安若柏默默的不说话了。 “微凉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阮清问,目光特意避开季臻,没办法,这男人的怒火,他还真的承受不住。 “好啊,我想吃虾、鱿鱼、蒜蓉扇贝还有寿司,顺便再帮我拿杯橙汁,谢谢。” 乔微凉答应下来,顺便点餐。 “我去帮你拿,先到这边坐。” 季臻说着把乔微凉带到最里面的座位坐下。 他其实心里有一点介意,不是介意和阮清他们坐在一起,而是介意她和阮清他们的相处模式。 大概是因为关系亲近一些的原因,乔微凉可以很轻松的说出自己想要的什么,可是最近在她和季臻的相处中,她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她需要什么,她想要什么。 “看上去季少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在意你呀。” 声音是萧红的,带着两分八卦,但没有恶意。 “今天没工作?”乔微凉转移话题,她其实知道,这段时间萧红应该没有多少工作的。 “没有,最近从阮凌那里学了一套皮肤护理的方法,正在检验。”萧红坐在乔微凉对面悠悠的说,又加了一句:“我以为你会问我林御城的事。” “我想问,但还是觉得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比较好。” 乔微凉点头,有人抓着她的手,塞了一个圆圆的凉凉的小东西。 “是冬枣,微凉姐想吃吗?” 声音很陌生,但应该在哪里听过,乔微凉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甘甜的枣肉爽脆多汁,口感很好,乔微凉唇角扬了扬。 “很甜,谢谢,你是阮清新招的助理?” 琅月愣了一下,被萧红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是,我叫琅月,前两天在商场见过微凉姐一次。” 哦,乔微凉想起来了,那个喊着绑架的女孩儿。 “今天才报道?” “是,大家对我都很好,上午刚给我介绍了办公区和工作内容,下午做了简单的入职培训,晚上阮哥说内部聚餐,就把我也叫来了。” 琅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很干净,还夹着几分书卷气,明明乔微凉比她大不了多少,却还是忍不住想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听说你会写剧本?” “只是接的兼职,并不算专业。” 琅月解释,态度很谦虚,看乔微凉吃完一颗枣子,主动拿餐纸给她吐核,然后又拿了一颗枣子给她。 现在市场上很多粗制滥造的剧本,既没有逻辑又没有剧情可言,乔微凉想,要想真正的占据市场,圣庭还需要出几部称得上是经典的作品。 要想有这样的作品,剧本是基础。 “有兴趣可以好好发展一下,以后说不定会用上,下次如果有机会,可以先接两个广告策划练练手。” 乔微凉说得随意,琅月却是惊讶不已,乔微凉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明白。 惊了一会儿,琅月反应过来,连忙应下:“谢谢微凉姐!”她喜欢编剧,也有自信能写出好的剧本。 乔微凉愿意给她资源,她就愿意去试! “你对人向来都这么大方么?” 萧红问,仰头喝了口啤酒,在她看来,乔微凉刚刚对琅月的承诺,有些轻率了。 “相反,我很小气,只是习惯从长远打算罢了,既然我成了你的经纪人,就要保证,不会再让你接烂剧埋没了演技。” 乔微凉淡定的回答,吃了三颗枣子后就不再吃了,琅月接过她包着枣核的餐纸丢到一边。 中间季臻回来过几次,先拿了杯橙汁放进乔微凉手里,又过去拿吃的。 乔微凉和萧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琅月找服务员开了火,刷上油,开始放东西上去烤。 温度升高,烤盘上的食物开始发出‘滋滋’的脆响,加上周围其他客人的交谈声,听在乔微凉耳朵里,多了几分热闹。 季臻很快回来坐到乔微凉旁边,同时放了个调料碗在她面前,然后放了几只虾到烤盘上。 等阮清和安若柏拿好吃的回来,乔微凉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有了四五只剥得干干净净的虾,还有鱼肉、鱿鱼。 反观萧红和琅月的盘子,则是空空如也。 “……” 阮清和安若柏都同时觉得,不能和恋爱中的男人讲什么绅士风度。 “红姐,这里有熟食,蟹棒和甜点,你还是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阮清说着递了个盘子给萧红,萧红也没客气,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安若柏看了眼琅月,小声嘟囔:“你自己在烤东西,怎么不往自己碗里夹一点?”说着把自己拿的熟食也分了一些给她。 琅月有些不想要,但想着以后都是要一起工作的,也就忍着没有推辞。 她还是觉得安若柏出现得很突兀,她明明对他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他却好像很熟悉自己,就像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看着我做什么?就算我很帅,也不能让你看几眼就饱了呀。” “……” 自恋! 在心里骂了一句,琅月也开始吃东西。 好在季臻在把乔微凉面前的盘子堆出个小山之后就没再掠夺烤盘上的食物,气氛也才活络起来。 “阮凌今天没来?” 乔微凉问,一般情况下,这种聚餐,阮凌都会一起来的。 “嗯,明年年初有一个彩妆大赛,她请了个假,说想出去找找灵感。”阮清回答,语气里满满的骄傲。 他们是单亲家庭,爸爸是个赌徒,给家里欠下巨额赌债后就消失无踪,所以阮凌算是阮清一手带大的,那些赌债,阮清也是直到这两年才还清。 乔微凉还记得有一次阮清在上班路上被追债的人暴揍了一顿,当时没敢让阮凌知道,还是乔微凉找了个借口把阮凌支开了一段时间。 如今还清了债,妹妹又有了出息,阮清自然是很开心的。 乔微凉听见他的语气,不自觉也弯了弯眼眸,她身边没几个可以亲近的人,知道大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心里就很开心了。 “这次还是在国外举行决赛?” “嗯,在瑞恩。” “决赛的时候,你飞过去看看吧。” 乔微凉提议,阮清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明明还没有喝酒,脸上已经起了一层红晕,想起乔微凉看不见,连忙道:“不用,我去了怕给她增加压力,害她紧张。” “你是怕她得奖的时候自己哭得太难看吧?”乔微凉一语点破,上一次阮凌参加比赛,阮清没去,但在网上看的现场直播,哭得稀里哗啦的,如果不是乔微凉知道内情,都会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 阮清干笑两声,低头喝酒。 “去看看吧,她也一定很希望你到现场的。”乔微凉继续劝说,阮清还想拒绝又听乔微凉道:“我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也很希望我爸爸能来看一次,无论成败与否,我都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和他分享。” 可惜,后来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且…… 乔微凉虚握了一下左手,伤口还没完全好,稍微用点力还是会觉得疼。 她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再攀岩了。 “什么比赛,攀岩么?” 安若柏突然抬头问了一句,有些好奇,这件事是他上一世看了新闻才知道的,原来乔微凉的爸爸是个很厉害的攀岩运动员。 “不是,是诗朗诵。” 乔微凉否认,低头继续吃东西,季臻却有些食不下咽,他问过林淮,乔微凉左手的伤虽然没有伤及主要的经脉,但也不轻,就算以后伤好了,也提不了重物,像攀岩这样的运动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虽然这三年里,乔微凉好像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攀岩,但季臻看得出她很喜欢这项运动。 不然当初在飞机上偶遇阿金他们,她的眼眸不会多了几分光彩,也不会在被关阳绑架之后,看见阿金他们攀岩,就振作起来。 失去一件自己很喜欢的东西是怎样一种感受?季臻不知道,他只知道季善如果经历这样的事,会哭,会耍脾气,而不是像乔微凉这样,用平静的面容掩盖一切。 “对了,何帆呢?” “哦,他师兄前两天回国了,他在陪他师兄。” “也是摄影爱好者?” 乔微凉问,脑袋里无端想起今天在君纱碰见的那个叫夏以轩的男人。 “不,好像是专业的摄影师,据他的描述感觉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 阮清回答,听得出他对何帆口里的‘师兄’也有些好奇。 乔微凉点头,喝了口果汁,肚子吃了四五分饱。 吃了些东西垫肚子,阮清逐一向琅月介绍了在场的人,因为阮凌和何帆不在,所以只是稍微提了一下。 等琅月昨晚自我介绍,阮清举起酒杯站起来:“今天我们聚餐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欢迎琅月美女加入我们,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第二,欢送小白去戈壁拍广告,提前适应野外生活!干杯!” 安若柏:“……”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为什么他从这话里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 大家举杯碰了一下,都是一口喝完。 除了应酬,其实乔微凉在饭桌上还算得上是安静,基本都是阮清一直在说话活络气氛,萧红和安若柏时不时搭两句,季臻则是完全的局外人模样。 乔微凉吃到七八分饱就擦了擦嘴不吃了,靠在椅背上休息。 店里暖气很足,现在的气氛也很好,她明明没有喝酒,也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起来,眼前似乎有了光影,乔微凉努力的睁大眼睛去看,好半天终于看清,是她和温颜在街边吃串串。 那个时候温颜还不是人尽皆知的歌坛天后,她也还不是什么圈里的王牌经纪人,她们只是乔微凉和温颜。 耳边还是阮清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乔微凉很清楚,现在她看见的都只是过去的幻影罢了。 只是突然想,如果温颜也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正想着,脸颊突然被捏了一下,男人的皱着眉头的容颜突兀的在眼前放大。 “乔微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臻问,眉头拧成‘川’字,皱得死死地,看得出他现在很紧张。 乔微凉有些愣,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看见过这个男人了呢。 他看上去怎么会这么憔悴?眼底布满血丝,眼窝也因为熬夜一片青黑,下巴处甚至冒出了青黑的胡渣。 这样的季先生,看上去有点幻灭呢。 乔微凉拍开季臻的手,伸手挡住眼睛,黑暗来袭,她忽然浑身僵住。 她……看得见了!? “乔微凉!我带你去医院!” 季臻站起来,拉开乔微凉的手,弯腰想就要把她抱起来。 乔微凉任由他抱着,怔怔的看着季臻。 店里的灯光有些刺眼,男人的容颜和周围的一切都如此清晰。 乔微凉可以确定,这不是幻觉,她真的看得见了。 就像突然陷入黑暗一样,光明也来得如此措不及防。 阮清他们都站起来,紧张的看着他们,乔微凉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她眉目秀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色毛衣,后面椅背上搭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应该是琅月。 “没事吧?怎么会突然晕倒了?”阮清边问边拿出手机准备打120。 “我没事。” 乔微凉冷静的开口,季臻没管,直接抱着她往外面跑,他跑得很急,中间撞到好几个人连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好像下一秒,她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真好啊。 可惜,并不是她能够奢求的。 乔微凉伸手抓住季臻的衣领,他今天穿着一套银色商务西装,搭着同色领带,里面是白色衬衣,职业范很足。 乔微凉用了点力,脖子上扬,拉进和他之间的距离,凑到他耳边低语。 “季臻,我没事,我只是……突然能看见了。” ‘啪嗒。’ 季臻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乔微凉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紊乱的呼吸以及强有力的心跳。 他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似乎不敢低头看她。 “你能看见了?” “嗯,能。” 乔微凉点头,阮清他们追出来,乔微凉的目光扫过他们。 “阮清今天戴着墨绿色的围巾,萧红穿着黑色羽绒服,小白打了耳钉,琅月穿着白色毛衣。” 阮清的嘴张了张,惊讶得没能说出话来。 微凉姐,能看见了吗? “乔微凉,我呢?” 季臻问,声音罕见的发着颤。 乔微凉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你今天这套西装,是去年除夕,我专门帮你定制的新年礼物。” 季臻的手松了一下,险些有点抱不住乔微凉。 竟然,就这样看见了。 在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时候。 “微凉姐……” 阮清怔怔的喊,乔微凉笑了笑:“我好像真的能看见了。” 季臻缓缓低头,那双失去光亮的眼眸,重新焕发了光彩和生机,出乎意料的耀眼夺目。 这才是属于乔微凉的眼睛。 季臻本以为如果乔微凉看得见,她看他的眼神会是带着疏离和怨恨的,可是现在,她看着他,眸光平静如水,好像,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她似乎已经放下,放下和他的一切,把他划入了曾经。 季臻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他怕紧紧抱着她不放,会伤害到她,又怕稍微一松手,她就会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撤离。 气氛诡异的僵滞着。 明明该很开心的一件事,在场的人却都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过了好半天,阮清开口:“看得见了是件好事,不过还是先到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免得复发。” 季臻好像一下子惊醒过来,冷冷的开口:“我先送她去医院。” 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见他的声音里夹着一丝轻颤。 进了电梯下楼出去,牧钊还等在那里,看见季臻的表情,直觉不好,连忙发动车子。 “去医院。” 季臻说了这三个字之后就不发一言,只坐在后面,也不放下乔微凉,就那么抱着她,紧紧地。 “季臻,你弄疼我了。” 乔微凉开口,季臻这次没有松手,甚至更加用力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脖颈处,用力呼吸着。 牧钊车子开得很快,到医院了,季臻也还是没有松手,乔微凉不得不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我要被你憋死了。” 乔微凉艰难的说,胸腔都感觉到了来自男人臂膀的挤压。 然后乔微凉听见他近乎卑微的,带着几分祈求的声音:“乔微凉,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乔微凉僵住,这男人怎么这么狡猾,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吃准她会心软么? 其实不是呢,她的心,是冷的,连她自己都捂不暖和。 “先下车吧。” 季臻还是没动,乔微凉叹了口气,加了一句:“季臻,我怕黑。” 她不是怕黑,她是怕再次陷入那样漫无边际的黑暗,心智再坚定地人,都承受不起这样的玩弄。 季臻终于松了些力,下车,不容拒绝的把乔微凉抱进医院。 林淮看见他们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冲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出现什么异常了吗?” “她看得见了。”季臻回答,整个脸都紧绷绷的,严肃得不像话。 “看得见了?这个原因应该有很多,先做个脑部检查……” 林淮习惯性的说,然后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和乔微凉对视,然后看向季臻,抓了抓头,有些烦躁的骂了句:“靠!” 林淮给乔微凉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的身体现在没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乔微凉的眼睛好了。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暂时失明,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恢复了视力。 做最后一道检查的时候,林淮问乔微凉:“你是不是打算和季臻离婚?” 乔微凉没有回答,林淮急得抓耳挠腮。 “那个……你们可以不离么?” ------------ 093 帮她看房子 乔微凉觉得很奇怪,以前她想和季臻一生一世,也没妨碍到别人,却总有人说她不配待在他身边,最好离开他。 现在她想放手了,又有人问她可不可以不放手。 她的感情,为什么总是有别人来指指点点呢? 林淮问完这句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多管闲事劝人家离的是他,现在劝人家别离的人,还是他,他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多呢? 可看着季臻刚刚的脸色,林淮觉得,这婚如果真离了,夸张点说,能要了那个男人半条命! 乔微凉照旧没有回答林淮的问题。 做完所有的检查,乔微凉除了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意外,身体基本没什么毛病。 林淮又帮她检查了一下手上的伤,伤口恢复得挺好的,就是现在看上去还有些丑。 林淮又重新给开了些帮助伤口恢复和祛除伤疤的药,身体虽然没有问题,但眼睛会不会再复发还说不定,林淮让乔微凉最近不要过度用眼,再多吃些可以明目的蔬菜水果调养一段时间。 乔微凉一一记下,全程季臻都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跟在一边。 等林淮的处方一开出来,就抢先一步拿过去。 “我去抓药,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等乔微凉回答,就转身离开,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乔微凉看出来了,却没有多说什么。 气氛很尴尬,可林淮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说点什么。 “那个……之前他不知道五年前那个人是你。” “嗯。” 乔微凉知道,不过也知道得不算很早,不然那个时候被质问第一次交给谁的时候,她不会那样惊讶和心痛。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误以为她是故意想爬床上位的女人,所以才会这样讨厌她。 只是乔微凉没想到,原来季臻不知道那一夜是她。 该怎么定义呢?大概只是有缘无分吧。 林淮以为乔微凉怎么也该有些惊讶,结果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淡定多了。 把自己的头发抓成鸡窝,林淮咬咬牙,下定决心开口:“那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那天是他的生日,我们玩嗨了,不小心把他灌醉了。” 哦,原来他也是第一次啊,这么算来,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吃亏? 不过,因为之前已经知道自己是季臻的第一次YY对象,林淮刚刚说的事,对乔微凉的冲击倒是没有那么大了。 他是第一次如何,她也是第一次。 难道他的的第一次还能更高贵一点。 “……” 面对乔微凉的淡然,林淮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还捎带着有些蛋疼,为毛他感觉接下来的日子,被某人抓去借酒浇愁的可能性很高? “他刚刚拿回季氏,有很多事要忙,很辛苦的,你就不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过段时间再和他说这件事么?” 林淮退了一步,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乔微凉是个很执着的人,她决定的事,多半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 “你觉得这种事,拖着就好了?” 乔微凉反问,眼皮微掀,一双眸子清冽坚定,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林淮默默地捂脸,为毛他突然觉得这女人还是看不见的好?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季臻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七八盒药。 走近了,他习惯性的想伸手环住乔微凉的腰,乔微凉先他一步站起来,又往旁边走了一步,季臻的手落空,僵在那里。 那手是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指甲修剪得很短,颜色是健康的肉色,指腹圆润,漂亮得不像话,现在僵在那里,却莫名的孤寂。 林淮用力地搓了下自己的脸。 妈蛋!他竟然看着季臻的手差点把自己给看哭了! 僵了两秒,季臻收回手,淡淡的说:“走吧,回家。” 后面两个字,他说得很轻,似乎是害怕乔微凉会反感‘回家’这个词。 这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别说乔微凉,连林淮都有种想把季臻抓过来揍一顿的冲动。 他是季臻啊!高高在上的云城一少啊! 就算被赶出季氏他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现在他重新拿回季氏,又是国民影帝,他怎么能用这样卑微的态度说话呢? “季臻,我从未后悔过爱你,我为你做过什么,那是因为你值得,那个时候,你选择季善,我也能够理解,换位思考,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所以,你从来都没有亏欠过我什么。” 所以,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受不起,也不喜欢。 我乔微凉爱过的男人,应该是张扬肆意的,而不是这样的。 林淮被乔微凉这番话惊住,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理智? 在最紧要的关头被放弃,她没有哭着闹着,甚至还进行了换位思考。 她对季臻,到底爱到怎样深沉的地步? “我知道,不是亏欠,是我错过了太多。” 季臻苦笑。 是他错过了她所有的美好与成长,也错过了她曾经想要靠近的努力。 因为错过了,所以想拼命挽留。 “微凉,我说过我不会同意和你离婚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怕乔微凉提出的时候会太果决,果决到他没有为自己争取的余地,季臻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会和乔微凉离婚,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乔微凉揉揉眉心,这个时间、地点和气氛,都不适合谈这件事。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有些累,暂时不想说这个。” “好,我们先回去。” 季臻心里松了口气,想伸手去牵乔微凉,手刚抬起来又收回去插在裤兜里,率先走到门口等着乔微凉。 林淮跟着走出去,看见两个人并排离开的背影,有点想自戳双目。 明明人家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当初他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乔微凉配不上季臻吧? 啊啊啊啊!!!!他当初都干了什么!?坏人姻缘是要下地狱的! 上车后,乔微凉自己系了安全带,车里的气压很低,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牧钊没敢往后视镜看,专心的开车。 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推门进去,季善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一看见他们进来,立刻蹦起来。 “哥,微凉,你们终于回来啦!今晚吃什么?我发现一家特别好吃的牛排店,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在看见乔微凉自己找到鞋柜换了鞋,然后准确无误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后,季善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微凉,你看得见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克制着激动,和刚知道乔微凉看不见的反应相差不大。 “嗯。” 乔微凉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午做了太多检查的缘故,她现在觉得很疲倦。 “真的!!太好了!我终于不用那么愧疚了!” 季善扑上来抱住乔微凉,嘴里尖叫着,乔微凉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为自己感到开心。 “我有点累,你可以放开我吗?” 乔微凉拍了拍季善的肩膀算是回应,下一刻,季善就被季臻拎起来。 “哥,你干嘛?” 季善不满的问,瞪了季臻一眼。 “我不喜欢别的人碰季太太。” “……” 哥,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之前用这样的理由让你亲妹妹和你保持距离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许碰微凉了。 你妹妹的性别是女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无视季善抗议的眼神,季臻把她按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并用眼神警告她不许再扑倒乔微凉身上。 季善气鼓鼓的瞪了季臻一会儿,算是勉强接受他的警告。 认真看了药的说明,季臻取出可以饭前吃的药,然后倒了温水递给乔微凉。 乔微凉接过,礼貌而疏离的说了声:“谢谢。” 季臻的手一下子收紧,脸色有些发白,半晌咬着牙回了一句:“不客气。” “……” 季善表示,她活了小二十三年,都没看见过自家哥哥这么吃瘪,又这么客套的一面。 “吃了药先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季臻说着拿走乔微凉手里的水杯,转身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和往常一样忙碌着,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季善感觉怪怪的,一点点挪到乔微凉旁边。 “微凉,我怎么感觉我哥好像有点不开心?” 季善说得还比较委婉,其实她心里最真实的感受是,我哥的心情貌似十分的不美妙。 “嗯。” 乔微凉依然淡淡的,打开电视,然后动手剥桔子吃。 黄橙橙的橘子,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现在看在乔微凉眼里,却格外的鲜活可爱。 因为左手还没完全好,剥起来有些费劲,季善一把夺过去剥开,然后再把里面的果肉递给乔微凉。 “为什么呀,你眼睛重新看见,我哥难道不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吗?” 明明在微凉看不见的时候,哥哥那么紧张她,那么周到的照顾着她,为什么还会不开心呢? “大概是因为,我要跟他离婚的缘故吧。”乔微凉回答,季善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就瞒着她。 “……” 季善脑袋有些当机,她刚刚是听见乔微凉说要和自家哥哥离婚么? “你不是很喜欢我哥么?现在他也很喜欢你了,你们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么?” 季善突然有些心疼,不知道是心疼乔微凉还是心疼季臻。 “不能,因为我不想继续爱他了。” 乔微凉坦然回答,如果她还对这段婚姻有任何的眷恋,都不会提出离婚,可惜,最后一丝眷恋,早在那个男人质问她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是因为我么?”季善呆呆的问,眼眶已经有些红:“微凉,我知道我以前有些不懂事,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也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我像你道歉,反正我很快就要出国去留学了,你也不会再看见我,你不要和我哥离婚好不好?” 其实,乔微凉想和季臻离婚,不关季善什么事,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联系,无非是她加速了乔微凉对这段婚姻的执念消耗速度吧。 “我从来没见过我哥这么在乎一个人。” 季善继续说,乔微凉想,她不是没见过,她是得到太多太容易,所以忽略了。 “微凉,我哥,很爱你。” 爱…… 为什么别人都能这样轻易的说出这个字呢? 乔微凉以前也说过很多次她爱季臻,不图他的钱,只图他这个人,可惜,并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现在,这些人有凭什么认为,她会轻易的相信,季臻是爱她的呢? “季善,我累了,不想再讨论这个事了。” 乔微凉说着起身上楼,也许,她不是这会儿觉得累了,她是爱得太累,所以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上楼,摸到裹着软胶的扶手,乔微凉晃了下神,然后才提步走上去。 推门走进卧室,墙壁上多了几盏昏黄的壁灯,屋里凡是有棱角的东西都被包上了,即便摔倒,也不会磕到。 其实这段时间季臻把她保护得很好,即便没有这么防护,她也不会摔倒受伤。 打开衣柜拿了睡裙进浴室,地砖换成了凹凸不平的花式,应该是今天白天新换的。 墙壁上多了一排不锈钢扶手,如果她想找什么,抓着扶手去找会更安全。 继续再看,花洒的高低调低了一些,她拿起来会更方便。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为她做的改变。 乔微凉说不心动,是假的。 之前她就已经体会过了,季先生如果真的想宠一个人,就真的能把这个人宠上天。 乔微凉曾经想做那个人,但磕磕碰碰的受了伤,就不敢前进了。 她怕疼啊,很怕很怕的那种。 尤其是季先生这种打个巴掌再给颗枣的行为,已经让乔微凉不敢甚至厌恶起枣子了。 她不敢再贪恋这样的温柔,怕这温柔背后,又是她无法承受的伤痛。 她刚刚对季善说的是,她不想再继续爱了,那便是还没有彻底做到不爱。 毕竟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只是,对这个男人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她不敢相信他是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总是会忍不住猜疑,他这样做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就像季臻之前不相信她,所以发生了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质问乔微凉。 乔微凉现在也不相信季臻,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也会质问怀疑。 这样的感情,会比之前的还要让人疲惫很多倍。 而且,乔微凉也讨厌这样不断猜忌着的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更何况是季臻? 如果不能全身心的投入一段感情,乔微凉宁愿斩断所有,至少这样留给彼此的回忆,还是美好的。 卧室的浴室暂时还不能用,乔微凉去了书房隔壁的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吹干头发,下楼,季臻饭还没做好,季善伸长脖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乔微凉没说什么,借了季善的手机先给阮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到别墅,眼睛基本可以确定已经没事了。 阮清和季善的反应差不多,很开心,又说了很多让乔微凉注意休息的话。 最后他说:“微凉,撇开工作关系,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就不要一直勉强自己,无论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好,我知道,那你先帮我看一下房子,我想买一套二居室,最好离公司近一点,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那种,如果有合适的,我到时会去看一下房。” “好。” 挂了阮清的电话,乔微凉又给殷席打了一个。 只响了三声,殷席就接通电话,然后不确定的问:“乔微凉?” “……” 这男人竟然还存了这个号码?乔微凉都已经做好了这个号码已经被殷席标记为骚扰电话或者拉黑的心理准备了。 “是我,这是我借的手机,明天我会买新手机,还用之前的号码。” “你看得见了?”殷席问,不知为何,乔微凉感觉他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开心。 殷席也会因为她看得见而开心? 还真是意外啊。 “嗯,我看得见了,去医院检查也没什么问题,之前积压的工作我会上手开始处理,不过我想过完年再正式回来上班。” “消极怠工?” 尾音上挑,带着难得散漫,再次印证乔微凉的想法,这个男人的心情真的不错。 “不,只是需要时间处理一点私事。” “离婚?” “是,不过不是全部,还有其他的事。” “好,不过后天公司年会,你最好让我看见你有出席。” 男人答应得爽快,那丝愉悦已经收敛干净,又习惯性的加入了威胁。 “好。” 乔微凉回答,挂断电话,转身,季善眼神复杂的看着乔微凉:“微凉,你想搬出去住?” “嗯。”乔微凉应了一声,把手机还给季善:“谢谢。” “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我哥他……” “季善,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当初你明知道肖默轩背着你做过什么,却还是想要爱他,因为爱是不能用应该和不应该去衡量的。我没有觉得你哥不好,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乔微凉直接把季善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很理智,有时候甚至理智得有些可怕,但她现在已经没有抛开理智去做一件事的勇气了。 也许,这种胆怯只是一时的,也许,后半生都会如此。 谁又说得准呢? 拿起遥控器换台,安若柏要去拍广告的事,上了一个地方台的娱乐节目,虽然收视率和影响力完全没办法和那些主流媒体比,但也是前期基础必要的环节。 继续换,意外看见《乱世英豪》开拍的消息,男主角竟然又换成了肖默轩。 果然,做了赵董的乘龙快婿,效果就是不一样。 乔微凉看了眼电视上肖默轩的定妆照,服装并不是纯古风,而是偏近代,头发剃了一半,后面是长长的鞭子。 照片里肖默轩露出上半身,蜜色肌肤,八块腹肌,加上他那张脸,倒是挺吸睛的,只是不知道电影最终拍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再往后面翻,温琦萱和《夙谋》男主角的绯闻依然传得沸沸扬扬,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探班访谈放出来,她的回答都挺高智商的。 按照这种宣传力度,粉丝应该很快就会淡忘她刚出道时用过‘温思思’这个名字的事吧。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要让人记住,就得不停地刷存在感,一旦消失在公众视野,很快就会被遗忘淘汰。 翻了一圈电视,没看见有关莫笙的报道,乔微凉放心了些,只要这件事没影响到他就好。 娱乐节目结束,后面开始播报新闻,乔微凉转到电影频道,上面正在放一部外国电影,乔微凉看了一眼,恰好,是山治的作品。 这部电影乔微凉五年前就看过,电影的构图和色彩运用都很自然,就像是平时生活中最常见的场景。 一般的电影都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或者表达一种情怀,山治的电影,却是对生活的真实投射。 他没有对生活加以主观论断或者加工修饰,只是纯粹的,将镜头记录到最原始的东西展现出来。 乔微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部电影时的震撼,电影散场后,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哭得像个孩子。 现在再看,那画面依然能唤起乔微凉心里的悲伤和难过。 她不敢再看,移开目光,然后就看见季臻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目光专注。 “饿了吗?再等十分钟左右就好了。” 他的语气很自然,乔微凉也没有觉得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她想,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她竟然已经习惯每天吃到他做的饭菜了。 ------------ 094 谁的电话 吃了晚饭,乔微凉直接去了书房,之前堆积的工作她要上手,得先把邮件处理了。 打开电脑,收件箱不出意外的被堆满了。 乔微凉先大致看了下标题,删除垃圾邮件,然后逐个点开来看。 其中百分之六十都是给季臻的剧本邀约和综艺邀约,乔微凉看了看,除了关磊发来的新戏合作打算,其他的都做了统一回复。 感谢好意,暂不接戏,有机会再合作。 剩下百分之四十里,大部分是给萧红的邀约,小白只有几个广告和模特代言。 给萧红的剧本,角色大都是反面的女配,要么脑残,要么死得很惨,和萧红之前演的角色都差不多,人设基本没有什么亮点,乔微凉直接回绝。 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萧红演这一类角色的确是驾轻就熟,也演得很好,但她并不仅仅只能演绎这种角色。 只要给她资源,她同样可以横扫各大颁奖典礼的最佳女主演。 都说十年磨一剑,乔微凉想给萧红的,就是一次亮剑的机会。 这是萧红入行这么多年,应该得到的。 邮件很多,乔微凉看得专注,邮件才回复完一半,看时间就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乔微凉揉揉脖子,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眼睛有点干涩。 太阳穴突然多了一双手,力道适中的帮她按摩。 “医生说过不要用眼过度。” “嗯,我知道。”乔微凉回答,闭上眼睛享受,不得不说,季臻的按摩手法真的很好。 “早点休息?” 季臻问,手停下来,乔微凉睁开眼睛,和他目光对视,半晌说了一句:“季臻,我不敢。” 不敢就这样睡去,怕明天一早醒来,世界又只剩下一片黑暗,怕失而复得的光明只是一场梦。 真实而短暂。 季臻俯身抱住乔微凉,紧了紧她的腰:“别害怕,有我在。” 就算你的眼睛再次看不见,我也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男人宽厚有力的肩膀,的确很能给人安全感,乔微凉放纵自己安静的靠着季臻的肩膀,她想,她果然还是不够坚强。 不过不需要太久,只要一会儿就好。 “我打算在公司附近买一套二居室,然后搬出去住。” 感觉自己蓄积了足够的勇气,乔微凉推开季臻,淡淡的开口。 “这套别墅……” 季臻脸色沉重的开口,却被乔微凉打断:“这套别墅我不想接着住下去,太大太空了,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很冷。” 别墅的暖气设备很完善,即便是冬天,也始终保持在人体最舒适的温度,并不会觉得冷。 季臻知道,乔微凉口中的‘冷’,是心冷。 一个人守着这样一幢偌大的别墅,的确是很冷,因为没有生气。 “微凉,我已经错过了你的过去,我不想再错过你的将来,我们……” “季臻,你其实不希望我的眼睛恢复对吧?” 乔微凉突然开口问,季臻后面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乔微凉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似乎透过这副躯壳,直接看到里面卑劣的灵魂,季臻突然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出院的时候,林淮说会给我介绍眼科专家,上次在季氏年会的时候,他还专门拿了名片给我,可是从我出院以后,你从来都没有提过带我去看医生的事。” 乔微凉平静的说,季臻第一次感觉有些手脚发凉。 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到底有多理智?对身边的一切又看得有多透彻? “我知道你在很努力地补偿我,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没有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相信,原来季先生有一天也会这么温柔体贴的照顾一个人,老实说,这段时间,我很感激你。” “乔微凉!”季臻开口,声音艰涩嘶哑:“不要说了。” 乔微凉弯了弯眼眸,并没有停下来:“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如果我视力恢复了,这段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我可以理解你想补偿我的心情,但是,如果你在做这些的时候能够更多的顾及一下我就更好了。” “乔微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季臻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腕,乔微凉能感受到他的手心是冰冷的,可她的心,更冷。 “季臻,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对一个突然看不见的女人来说,最需要的不是安慰和补偿,而是重见光明。你无法想象这段时间我经受了怎样的恐惧和迷茫,每一天睁开眼睛,对我来说都是残酷的折磨,因为我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废物!” 乔微凉甩开季臻的手,激动的后退两步,呼吸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其实真的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坚强,她害怕,怕极了,怕今后始终与黑暗为伴,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别人的累赘,怕什么时候厌烦了就会被遗弃在不知名的角落,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在医院的时候,我说过我不等你了,但是这段时间,我还是在等,我在等着某一天醒来你会对我说‘微凉,今天我带你去看眼科专家吧,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看见我亲手为你栽种的玫瑰花了’。” 乔微凉说着,一滴眼泪无声的从眼眶溢出,滑过脸颊,最终顺着好看的下巴掉落在地,‘啪嗒’一声在季臻心里炸裂开来。 有了第一滴,后面的泪水便有些控制不住了,接连不断的从乔微凉眼眶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地上。 乔微凉,不要哭! 乔微凉咬着唇想要遏制住想哭的冲动,可连牙齿都打着颤,情绪好像突然失控,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季臻,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爱我多一点,真的在意我多一点,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用这么自私的手段把我留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看不见对我来说有多可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抱着这样的期待的自己……” 喉咙哽得完全说不下去了,乔微凉索性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哭得肆无忌惮,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在他这里受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季臻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想,他是真的错了,他怎么可以在卑劣的同时,还自以为是的是在补偿她? 他不知道她的害怕和迷茫,不知道她的期待和渴望,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自私的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季臻,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去爱她? “哥!我在楼下好像听见微凉在哭……” 季善听见动静跑上来,打开门之后也愣在那里。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乔微凉,泪流满面,委屈又无助,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季善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乔微凉也会哭,也有这样软弱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季善回过神来,也没问发生了什么,冲到乔微凉面前抱住她:“微凉,你眼睛才刚好,别哭了,会伤害眼睛的,我哥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欺负他,你要是实在看不顺眼他,你就踹了他另外找个对你好的……” 季善生疏的安慰着,笨拙的撩起自己的袖子去擦乔微凉脸上的眼泪。 乔微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睡觉的。 她只觉得那些和季臻有关的记忆,似乎都随着这些眼泪流光了,她的脑袋变成一片空白,心也空洞洞的,好像被她自己生生撕下来了一大块,鲜血淋漓的疼着。 她想,这大概就是她和季臻最后的结局吧。 她知道他不会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说爱,大概也勉强算得上,只是还不会爱到想要不顾一切呵护她的地步。 也许,是她贪求的太多了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乔微凉第一反应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紧张的看着周围。 天还没有大亮,虽然入目的一切都有些灰蒙蒙的,却还是让乔微凉松了口气,还好,她现在是能看见的。 被这么一吓,乔微凉没了睡意,起身去浴室洗漱,抬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又被吓了一跳。 她的眼睛浮肿得厉害,像是被人打了一样,而且很干涩,眨眼睛的时候,特别想流泪。 叼着牙刷看了一会儿,乔微凉有些无语,果然是年纪大了么?哭一下就变成这样了,今天估计是不能出门见人了。 洗漱完,用热毛巾敷了会儿眼睛,这才感觉好一些,出来之后,乔微凉又贴了两片眼部面膜,然后直接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下楼。 楼下没人,乔微凉倒了杯温水喝,想着待会儿直接用电脑在网上买部新手机。 刚喝完一杯水,季臻从楼上下来,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应该是一夜没睡,眼睛里的血丝又加重了许多。 乔微凉端着杯子看着他靠近,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我昨晚说那些话不是想让你愧疚,只是想证明这段婚姻的确不合适,至少现在在我心里是不合适的。” “嗯。” 季臻应了一声,越过她也接了杯水喝。 “你想买个什么样的二居室?” “我让阮清帮我看着,等有消息了,到时候再去看。”乔微凉回答,总觉得有些尴尬,好像从昨天晚上之后,她和季臻,就已经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 “所以是什么样的?” “……” 季臻喝了水,捏着手里的杯子看着乔微凉,大有她不说,他就一直跟她耗着的趋势。 呃……好吧,她在这男人身上耗费了这么多年,这男人就是要送她一套二居室,也不算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精装修,能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乔微凉回答,季臻点点头,算是明白她的想法了。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拿出一部白色手机递给乔微凉:“号码已经帮你找回了。” 手机款式乔微凉很熟悉,和她之前用的一模一样,乔微凉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特别定制的手机吧?” “嗯。” “里面有GPS定位?” “嗯。” “哦,谢谢,不过不用了,只要不和你在一起,我想,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乔微凉拒绝,既然要断开联系,就不用再让这个男人时时掌握她的行踪了。 “那我让人把定位芯片拆除,下午再给你。” 季臻收回手机转身上楼,动作干净利落,根本没有给乔微凉拒绝的机会。 过了二十多分钟,季臻又下来,身上穿着浴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明显是刚洗过澡。 乔微凉正想找季善借手机叫外卖,就听见他问:“早饭想吃什么?” “不用了,叫外卖很快的。” “吃什么?” “……” “牛奶煎蛋吧。” “好,等我十分钟。” 说完,麻利的开火,倒油,打蛋,顺便热牛奶。 做完端出来,乔微凉才发现,他只做了一人份的。 一杯牛奶,三个煎蛋。 “吃吧,要出门的话让牧钊送你去,公司还有事需要我处理,离婚的事,等过几天再谈。” “哦,好。” 乔微凉点头,乖顺的夹起煎蛋咬了一口,煎蛋火候掌握得很好,软软的蛋黄流出来,乔微凉连忙舔干净。 季臻看得眸色一暗,又上了楼,没一会儿,换上西装下来,直接出门去了。 乔微凉吃完早餐,把盘子洗了放进碗柜,然后去书房处理昨天晚上没有弄完的邮件。 好不容易回复完邮件,她又打了个电话去yourself预约造型设计,她这段时间没去公司,想必公司传言版本不会少。 殷席要她出席年会,也有要破除传言的意思。 而要破除传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以最良好的状态出现在现场。 让那些知道,她乔微凉没有垮,只要她还能带艺人,金牌经纪人的位置,就是她的。 做完这些,乔微凉下楼休息,眼睛果然还是容易疲惫。 到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季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睡眼惺忪,看见乔微凉,精神了些:“微凉,你没事了吧?” “嗯,没事。” “那就好,昨晚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哥跟你动手了呢。”季善拍着胸口嘀咕,然后在屋里找了一圈:“我哥呢?他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在厨房准备做饭么?” “去公司了,应该会到晚上再回来。” 乔微凉回答,季善惊得张大嘴巴。 什么!?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哥竟然还能顾得上公司的事?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正想着,门铃响了,乔微凉起身要去开门,季善抢先一步:“放着我来!” 就算再来一次爆炸事件,她也不能让乔微凉冲在自己前头。 英勇赴义的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被推到一边。 “乔微凉,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顾飞扬质问着冲进来,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火气很大。 “是啊,威胁你,有意见?” 乔微凉坦白回答,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飞扬,似乎在说:你有本事打我呀。 “作为记者,我只是在报道事实!你以为报社电视台是你开的?” “不,顾少爷,请你分清楚,你现在是每天打探八卦消息以满足人们茶余饭后闲谈的娱记,并不是尊重事实、揭露真相的记者,这两个职业,有着本质的区别,请你不要侮辱记者这个词。” 乔微凉说得毫不留情,之前顾飞扬几次采访都针对她,乔微凉没有这样反感,可是这次,他触碰了她的底线。 用一个小孩子炒新闻,这手段,太卑劣了。 顾飞扬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乔微凉的手几乎要戳到她脸上去:“你敢说那个孩子和季臻半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乔微凉斩钉截铁的回答,她敢肯定。 “那你为什么要急于掩盖真相?怎么不让那个孩子出来澄清?” 顾飞扬嘲讽的笑出声,好像乔微凉刚刚的回答,只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顾公子这么能耐,当初顾总抛弃糟糠再娶的时候,怎么不跳出来说他是婚内出轨呢?” 这话戳到顾飞扬的痛处,他口不择言起来:“乔微凉,你妈破坏别人家庭,你又抢别人的男人,你们母女俩都以此为荣是不是!?” “啪!” 乔微凉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顾飞扬偏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乔微凉竟然打了他,她竟然敢打他! “顾公子,你既然站了耳朵,就该好好听人说话,我早就说过了,我和现在的顾太太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既然想替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你就把她赶出顾家,在这里跟我大吼大叫算什么能耐?” 季善被这一出闹剧吓蒙了,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怕顾飞扬跟乔微凉动手,连忙跑过去挡在乔微凉面前:“你是哪儿来的记者?谁让你进来的?别人有没有孩子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快离开这里,不然我打电话报警告你擅闯民宅了!” 季善壮着胆子说,心里却是有些怕,顾飞扬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就在季善撑不住的时候,牧钊从门口进来:“太太,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没事,顾公子走错地方了,麻烦你请他出去。” 季善连忙附和:“就是就是,他是个疯子,一进来就大喊大叫的,吵死了!” 牧钊听见这话,上前想要拉顾飞扬,被他甩开。 顾飞扬红着眼,深深地看着乔微凉,一字一句的说:“乔微凉,我会让你和你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先生,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牧钊再次重申,这次,顾飞扬没能避开他的手。 等牧钊带着顾飞扬离开,季善才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颤:“微凉,那个人是不是想报复你啊,要不要让我哥派几个人保护你?” “不用,他不会做什么的。” 如果顾飞扬要做,也只会是用舆论来进行攻击,不然,他不会选择进入这个行业。 他想要的,无非是让乔微凉身败名裂。 只是,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中午季臻果然没回来,乔微凉和季善叫了外卖,下午季善有同学会出门了,乔微凉睡了两个小时的午觉,醒来眼睛的浮肿终于没有那么夸张了。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是周涵,她身边没有跟着莫笙。 乔微凉开门让周涵进来,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来找自己。 “喝水么?” 乔微凉问,周涵摇头,乔微凉还是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找我有事吗?” “你以前不是总是问我在找什么人吗?前不久,我找到她了。” “所以呢?” 乔微凉问,语气冷淡,经过之前那些事,她没办法对周涵热情起来。 周涵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放到茶几上,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示意乔微凉看。 乔微凉打开看了一眼,这是一份亲子鉴定。 “小笙是季少的孩子。” 周涵说,表情很平静,乔微凉听了挑了下眉:“这份报告,最应该看见的人,不是我吧?” “乔微凉,你欠小笙一个父亲,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该主动让出季太太的位置。” 说到‘父亲’两个字,周涵的情绪激动了些,乔微凉反应依旧平平,顺着她的话回答:“好啊。” 周涵眼底闪过一丝惊愕,竟然就这么简单?她不是很爱那个男人吗?竟然愿意就这样拱手相让? “乔微凉,你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我……” “周医生!”乔微凉拔高声音打断周涵的话,眼神凌厉起来:“我不管这份亲子鉴定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你对我的敌意究竟来源于什么,只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小笙的母亲,他很懂事,请你不要用这件事来伤害他!” 周涵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可是下一刻,她有怨毒的看着乔微凉。 凭什么!明明所有的错都是乔微凉铸就的,凭什么乔微凉现在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教训自己? “乔微凉,所有的伤害都是你带来的,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怎么不去死!” 周涵情绪失控的尖叫,声音很刺耳,刺耳到乔微凉拧了下眉头。 她从不知道,周涵也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一面,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 她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乔微凉想,她为什么要去死呢?扪心自问,她对周涵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既然你是这样觉得的,那好,周涵,请你告诉我,我对你和莫笙做过什么?” 如果是她做的,她一定会认。 周涵看着乔微凉,眼底有一丝迷茫,不过很快,就只剩下满满的寒冰。 “乔微凉,我知道有季臻撑腰你有恃无恐,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我也会让所有人知道,你做过什么!” 周涵说到最后,表情已经完全疯狂起来,像一只凶猛的野兽,要扑上来咬断乔微凉的脖子,然后把她撕碎。 这种情况下,连乔微凉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失忆过,忘了自己犯下的错。 可惜,周涵没给她追问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乔微凉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那份亲子鉴定被她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对莫笙是不是季臻的孩子并不感兴趣,她只希望莫笙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晚上季臻也没有回来,不过他让牧钊把手机送回来了。 乔微凉没有再推辞,拿了手机叫了外卖,吃完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乔微凉先去了一趟公司,在电梯里碰见何帆,他情绪很激动,没克制住,给了乔微凉一个拥抱。 “微凉姐,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 “谢谢。” 乔微凉软着声说,电梯门打开,阮清走进来,立刻开玩笑的吆喝:“干嘛呢,竟然敢对微凉姐毛手毛脚,不想活了!” 何帆这才松开乔微凉,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阮清被他惹得也有些感慨,一爪子呼在他肩膀上:“你小子能不能爷们儿点,自从微凉眼睛看不见,你上班有几天眼睛是不肿的?” “……” 何帆默默地转过身去面壁了,这种事不要说出来好么! 压下酸涩的泪意,阮清腆着脸和乔微凉说话:“微凉姐,关喆现在这张唱片目前销量不错,明年年中还会再出一张,到时可不可以让红姐帮个忙,参演主打歌的MV啊?” “片酬呢?打算给多少?”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乔微凉故意绷着脸问,完全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架势。 阮清立刻苦了脸:“微凉姐,你也知道的,殷总没给关喆预算。” 这事乔微凉当然知道,关喆要坚持做最纯粹的音乐,殷席作为商人,自然就只能给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金了。 “那你自己去问萧红愿不愿意卖你个面子做白工吧。” “……” 得!这事儿他不用想了。 阮清垂头丧气起来,电梯上了两层,又停下,电梯门打开,殷席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 阮清和何帆连忙站直,齐声道:“殷总早。” 殷席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乔微凉,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乔微凉没打招呼,只是扬了扬眉:“殷总,你好像走错电梯了,这不是总经理专用电梯。” “乔微凉,谁告诉你公司下属可以过问上司的事了?”殷席冷冷的问,从声音语气表情,完全无法判断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阮清只好出来打圆场:“殷总,是不是专用电梯坏了,我这就找人来修。” 阮清递了个眼色,何帆也拿出手机假装拨电话:“喂,是保卫部吗?让人看下总经理专用电梯是不是坏了,对,现在,马上。” 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殷席的眼神凉飕飕的扫过他们,唇角却翘起了极细微的弧度。 “叮!” 电梯到了楼层,阮清和何帆扔下一句‘殷总再见’就拉着乔微凉跑出来, “呼!吓死我了,我跟你说,殷总最近的脾气简直就像是到了更年期,逮谁怼谁,上次董事会许董都让他给气得住院了,听说现在还没出院呢。” 阮清后怕的说,乔微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甚至觉得,许琼被殷席气死是迟早的事。 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乔微凉先把最近这段时间的娱乐新闻都大致浏览了一遍,马上就要到除夕了,现在的新闻话题基本都在关注春节联欢晚会的阵容,算是难得的平静。 浏览完,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乔微凉放下心来。 登录邮箱,界面刚打开,就有一条新邮件提醒,来自殷席,乔微凉打开,差点没气乐了。 合着她没在的这段时间,工作都积压到那个男人那里去了? 她是不是该要求加工资? 想是这么想,乔微凉还是认真的看了所有的待处理事项,然后根据紧急程度分了类,先把最紧急的事处理了,再处理后面的。 事情比较多,乔微凉连歇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午饭也忘记吃了,一直忙到下午下班,才把最紧急的几件事做完。 坐了一天腰酸背痛脖子痛,乔微凉关掉电脑,边往外面走边做眼保健操。 走进电梯,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温颜的声音传出来。 “微凉,你在哪儿?” 乔微凉呼吸滞了滞,然后才冷静的回答:“我在公司,刚下班。” “那现在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 乔微凉警惕的问:“你在公司附近?” “是。” 得到肯定回答,乔微凉有些头疼,她还真不怕被殷席撞见? 殷席如果再看见温颜,会是怎样的场景,乔微凉连想都不敢想。 “你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我马上过去找你,不要待在附近,万一被殷席看见……” 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乔微凉走出去,一抬头,就对上男人锐利的眼眸,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乔微凉,你有什么怕让我看见的?” “……” 没有! 乔微凉挂断电话,努力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然一点。 殷席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手机上,沉声追问:“谁的电话?” ------------ 095 不会喜欢一个不干净的男人 注视的时间越长,殷席的目光就越灼热,乔微凉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看化了。 不着痕迹的调整呼吸,乔微凉淡定的回答:“我约了key做造型。” “是吗?” 殷席问,不相信的意味很明显。 要想消除他的疑虑,就只有铤而走险了。 乔微凉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殷席面前:“殷总要是觉得不相信,大可打电话过去问问。” 说完这话,乔微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心脏的跳动慢下来。 如果殷席拿了手机去看,那条她还未来得及删除的通话记录,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的。 这个时候,殷席如果看见温颜,乔微凉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过了几秒,亦或者几十秒的时间,乔微凉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殷席都没有动作,刚想收回手,手机铃声响起,带来的震动,惊得乔微凉差点把手机砸殷席脸上去。 飞快的收回手,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乔微凉松了口气,是key。 接通,手有些发软。 “我都说了,我刚下班,马上就过来。” “你丫别磨蹭,今晚你可是交给我了!爷们儿今儿要好好教教你该怎么做女人!”key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让乔微凉稍稍安心。 “……” 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抬头,殷席已经不在这里了。 乔微凉不确定,自己刚刚有些反常的表现,有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就算他怀疑,只要自己不去见温颜,就不会有什么事吧。 打定主意,乔微凉给温颜发了条短信,简单说了下目前的情况,让她先离开云城,等明年开年,有外拍任务的时候,再约时间见面。 发完短信,乔微凉上了车,跟牧钊说了目的地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殷席对温颜造成的伤害有多重,其他人可能永远无法想象。 最后那段时间,温颜只要听见殷席两个字,或者和他有关的,比如圣庭比如许琼,她都会被刺激得失去理智,用头撞墙、低头去咬自己的手腕、跳楼…… 只要她能想到的自杀方式,她都能去做。 后来,为了温颜的安全,殷席把她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墙壁上全部是厚厚的泡沫填充的,地毯和天花板也是。 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她的嘴里总是含着一颗珠子。 在温颜被关进那里以后,乔微凉没见过温颜,也没有听过她的任何消息,问殷席也没有任何结果。 后来乔微凉暗地里找私家侦探帮忙查了温颜的下落,终于在城郊的一幢别墅里面找到她。 乔微凉无法形容自己当时心里的感受,那个有着空灵声音,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女孩儿,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的眼神是空洞无物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唇角不受控制的流出口水,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破布娃娃,失去了所有的光华。 “小颜……” 乔微凉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低唤,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儿,更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温颜被殷席困在无望的世界里,天空是灰色的,空气是冰冷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她会死,再这样下去,她会死! 听见乔微凉的声音,温颜眼珠子动了动,只是眼神还没有聚焦,她依然蹲在那里,唇瓣艰难的蠕动了两下。 她说:微凉,我快要死了。 就算殷席用再完美的手段把她囚禁保护起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的心是死的,身体也很快要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腐烂发臭。 她终究会离开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永远的离开,再也没有重逢的那天。 “不可以,我救你出去!” 乔微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尽管她知道,这句话会带来怎样惨重的后果,也没有任何的后悔和犹豫。 温颜听见这话没有任何反应,她大概已经不抱任何奢望了。 她甚至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她还能再看乔微凉一眼已经很好了,至少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全是对那个男人的怨恨和恐惧,还有一丝丝的温暖,可以让她一个人走得不那么孤单寂寞。 “小颜,你相信我,只要你配合我,我很快就可以带你离开,就像当初我说,能把你带成不可取代的音乐天后一样,只要努力,我们都可以做到的!” 这话终于让温颜的眼眸多了一丝光亮,乔微凉继续鼓励:“离开之后,你可以去看山看海,可以改名换姓,找一个阳光明媚、四季如春的地方,开个咖啡店,让绿萝爬满整个店,你可以在店里看书、听音乐,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你,你还可以打电话让我来看你。” 是啊,她最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了。 没有欺骗和伤害,生活是安宁平静的,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可以肆无忌惮的笑,也可以放纵自己大喊大叫。 眼泪从眼角流出,温颜点头,她说:“微凉,我相信你。”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贪婪,终究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去,她还是想感受一下自由是什么样的滋味,尽管,这会连累微凉。 可她描述的生活太过美好了,她拒绝不了。 乔微凉没有用很长时间去制定很完美的计划,温颜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乔微凉找了自己学医的高中同学,告诉他自己的表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自杀倾向很严重,她咨询了权威专家,决定制定一套假死治疗。 就是宣布自己妹妹死了,让她离开这个地方,渐渐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这位同学对她说的这个治疗方案明显很感兴趣,乔微凉说服他参与这次治疗,也就是在温颜假死之后,带她离开这里,看着她的饮食起居,以便观察她的病情变化。 每个月,乔微凉都会根据他的反馈,给他打一笔治疗金。 交易很快达成,温颜在某一天突然浑身抽搐,送到医院,经‘主治医生’诊断抢救无效,死亡! 殷席愣在那里,然后在医院发了一通疯,把能砸的都砸了,然后开车跑了。 乔微凉就趁着这点时间把温颜送走了,时间很紧急,她没有来得及跟温颜告别,只把新手机和新的身份证件交给他们。 看着他们登上火车的那一刻,乔微凉心里突然有些难过,是不是她有一天也会在这个地方受尽伤害之后这样狼狈的逃离? 送走温颜,乔微凉以最快的速度组织了发布会宣布温颜退出歌坛和圈子,至于原因不详。 同时处理了之前的邀约和合同,赔了不少的钱,但综合这两年温颜为圣庭赚的,根本不算亏。 做完这些,乔微凉想,她也该出去避避风头了,不说离开这里,总该等殷席气消了之后再回来。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坐上飞机,就被殷席堵在机场女厕所了。 乔微凉从未见过那样的殷席,嗜血、暴戾,眼睛猩红如血,带着想要毁灭所有的滔天怒气。 “找私家侦探查我?” “嘭!” 殷席一脚把乔微凉踹倒在地,那一脚多狠,乔微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一脚给踢碎了。 痛得蜷缩成一团,连喊都喊不出来。 “串通医生诈尸骗我?” 殷席还要再踢,阮清从后面跑出来抱住殷席的腿:“殷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先别发火。” 殷席没理,一脚踹开阮清,阮清和乔微凉一样,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殷席上前扣住乔微凉的下巴,力道之大,恨不得把乔微凉的下巴卸下来。 “这话我只问你一遍:她在哪儿?” 他说的是真话,现在的他耐心很差,如果乔微凉不说,殷席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怎么,殷总嫌害死了一个不够,还想拉一个给她陪葬?好呀,小颜现在胆子这么小,我还真的怕她一个人在底下会被什么厉鬼冤鬼欺负呢。” “乔微凉,你找死!” 殷席说完那句话,就抓着乔微凉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撞。 呵…… 可能她真的是在找死吧,总是这么不自量力的做这些事。 当初对艾斯城是这样,对温颜又是这样。 明明知道自己惹不起对方,却还是凭着自己的性子做了。 殷席砸了两下,阮清扑过来护住乔微凉。 “殷总,你要是打死她,就真的没有人知道温颜在哪儿了,就算到时候找到了,被温颜知道这件事,她也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殷席的手动作停下,却没放开乔微凉,只是眼神阴冷的扫过她的脸:“她不原谅我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是啊,他对不起她的事那么多,早就被划入老死不相往来的阵营,不然他怎么会用这样的手段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乔微凉听见,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的逻辑能力还真是强大啊,反正我已经伤害过你了,说对不起也没有用,那为什么不多伤害你有些呢? 这样等你害怕了,就会乖乖臣服于我,在我身边做只听话的宠物。 可惜,并没有人愿意做只被人任意玩弄的宠物。 “乔微凉,死的方式有千百种,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生不如死。” 乔微凉淡然的吐出这句话,掀眸去看殷席,只是血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这男人像个浑身是血的怪物。 没有爱、没有良知,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对事物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你想试试吗?” 殷席问,语气平平,好像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却让听见的人后背发凉。 “殷总,我又没病,怎么会没事想试试生不如死的滋味?” 乔微凉依然笑着回答,身体没有一处不疼的,可她知道,就算这个时候求饶,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听。 “女人,还是乖点好。” 殷席拍拍乔微凉的脸颊说,唇角勾起残忍的笑,冲后面的人道:“这个女人不听话,帮我调教调教。” 调教调教,这句话里面的意思,谁都清楚,只是乔微凉没想到,他真的做得出来。 阮清脸色大变,挡在乔微凉面前:“殷总,这……这是机场女厕所,传出去……传出去对圣庭不好!” 殷席冷冷的看向阮清,镜片折射出凌厉的光。 “我也知道很多调教男人的办法,你也想试试?” 阮清的脸白了两分,却还挡在乔微凉面前没让,艰难的开口:“殷总,这是犯法的,我刚刚已经报警了。” 报警? 殷席好像听见一件多么可笑的事,站起身,轻笑起来。 那笑,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 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的地位和权利优势才完美的显示出来。 乔微凉听见他说:“你让他们进来一个试试!” 狂妄到极点的语气,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他的话。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进来的。 乔微凉伸手推开阮清,捂着肚子艰难的站起来,每动一下,都疼得好像会死掉一样。 “殷总,你说得对,你有千百种让我生不如死的方式,但我不是温颜,我不会逆来顺受。” 这个男人有多恐怖,乔微凉已经领略了,也不怀疑自己落在他手上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她丝毫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上次帮艾斯城打人,她在监狱里待了三个月,这次送走温颜,乔微凉不想再经历一次更可怕的炼狱。 厕所最里面摆放的是清洁用具,乔微凉走过去拿了个拖把在手里,她想,她和温颜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反抗。 “乔微凉,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不自量力’?” 殷席眉梢上扬着问,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殷席今天带来的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无论怎么看,乔微凉都没有胜算。 “殷总,我学历低,没听过。” 乔微凉笑着回答,殷席的脸一下子沉下去,后面的人冲上来,乔微凉抓紧拖把迎上去,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把她甩在地上。 后背撞到厕所隔板,乔微凉这次是真的爬不起来了,浑身都像散了架,在那一瞬间,乔微凉甚至想过最坏的结果。 然而这时,殷席的手机响了。 那手机铃声突兀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剑拔弩张。 乔微凉想,这个时候能让殷席接听的电话,只有一个可能,那是温颜的电话。 乔微凉不知道温颜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觉得很神奇,殷席浑身的杀气被那通电话带走了。 挂断电话,他甚至没有暴脾气的砸手机。 乔微凉和阮清被送进了医院,阮清断了三根肋骨,乔微凉断了四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他们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才出院,出院以后,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温颜的事了。 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提温颜的名字,当然,除了乔微凉。 乔微凉不敢找殷席寻仇,但她知道戳他哪里最疼。 他有不可触碰的逆鳞,她偏偏不怕死的碰了又碰,反正,就算战战兢兢的躲着他,指不定哪天还是会被报复,何苦委屈自己? 乔微凉不知道温颜这次为什么回来,但她不希望温颜再遇上殷席,她没有把握,能在殷席眼皮子底下,再次把人送走,更没有侥幸,殷席能再次好心的饶过自己。 乔微凉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三年前殷席一脚能断了她的肋骨,三年后那一脚估计能要了乔微凉的命。 她惜命,也怕疼。 “太太,到了。” 牧钊的声音传来,乔微凉掐断思绪,睁开眼睛,果然看见yourself的广告牌,下车,上楼,key尖叫着扑过来。 “我的天,你能看见了?” “嗯,不然你以为我在给你表演盲人特技?” Key韵味十足的用食指戳了戳乔微凉的额头:“去你的,要不是爷们儿我天天上香祷告,你能好得这么快?” “……” 上香祷告是什么鬼? “咳咳!”发觉自己说漏了嘴,key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不说那些了,快过来坐下,今晚想弄个什么样的发型?” “端庄大气,高贵优雅。” 乔微凉一脸平静的吐出这八个字,key习惯性的和她呛声:“你和这八个字搭边儿么?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闪了我的舌头不要紧,你做不出来就是砸了自己招牌。” “……” 为什么觉得这女人还是看不见的时候比较可爱? Key抓抓乔微凉的头发,最后决定帮她盘发,因为头发比较短,都是用发胶固定住,然后夹了个镶钻的发夹做修饰。 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两鬓刻意留了两缕头发,头发有些打卷,看起来有些俏皮。 “要不要加个王冠?看上去一定特别有女王范儿。” Key兴奋地提议,显然对乔微凉这个发型很满意。 乔微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她是去参加年会的,不是参加什么加冕仪式,高调可以,但过分张扬就不太好了。 “就这样吧,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晚礼服呢?” “这里!我特别帮你选的一件,当当当!” Key拉开一边的帘子,一件白色晚礼服出现在乔微凉眼前。 晚礼服是单肩设计,左肩处有漂亮的纱花,然后是蓝色的浪花,不多,从左肩处一直蔓延到裙摆右下方。前面的裙子长度适中,大约刚好可以到脚踝,后面的裙摆拖着能有半米长,更夸张的是,上面全是花,不是刺绣的花,也不是假花,而是真的玫瑰花。 “怎么样?这是昨天才做出来的裙子,花是四个小时前,十个专业人员一朵一朵弄上去的,漂亮吧?” “……” 漂亮是漂亮,当确定这是晚礼服不是婚纱吗? “换一件。” 乔微凉毫不犹豫的说,她不是公司的艺人,没必要把风头全部抢完。 “不好意思,今儿我们这儿,只有这一件晚礼服,你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Key双手叉腰回答,乔微凉眯了眯眼,拿出手机准备在其他店订晚礼服,key直接把她手机抢过去:“实话告诉你吧,这晚礼服是你男人特别帮你定制的,反正钱已经收了,你不穿,这花明早就谢了,浪费了我可不心疼。” “……” “还有啊,最近关于你的传言可多了,到这儿来做造型的人没一个说话好听的,你今天穿这一件出席,绝对艳杀四方,堵了那些人的狗嘴!” “她们说的是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乔微凉意味深长的问,key把手机扔还给乔微凉,表情有些不自然,大约是觉得被乔微凉看穿没面子,没好气的吼:“她们吵到我耳朵了行不行!?” “行!没说不行。” 乔微凉点头,唇角勾起笑来,接收到key的一记白眼,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切!我又不是在关心你,快换了衣服走,别耽误我赚钱!” Key说着把乔微凉推进更衣室,又找了两个女店员来帮她换衣服。 晚礼服很合身,没有一点多余,严丝合缝的贴着乔微凉的身体,勾勒出姣好的身线。 精致的五官,优雅的脖颈,弧度优美的锁骨,往下是纤腰翘臀,用玫瑰花装饰的裙摆,一路延伸,远远看着,如同从花海中走出来的仙女。 乔微凉走出来的时候,key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惊艳,他每天接触的基本都是娱乐圈的高颜值,可以说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 可看见乔微凉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撼。 乔微凉的美,介乎于清纯和妖冶之间。 在圈里待了这么久,没有见过的人很难相信,她会有一双这样澄澈的眼眸,如同涉世未深的学生,还保持着最初的率真。 她的五官又是极美,目光直视前方,习惯性的抬头挺胸,自信而洒脱,加上这完美的身材比例,单单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能给人无尽的诱惑。 美! 真的很美! “的确挺合身的,不过……” “没有不过,就这套了!今儿让那些妖艳贱货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女!”key大手一挥,慷慨激昂的说。 乔微凉:“……” 这人的耳朵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至于激动成这样? “我不是要换掉这身衣服,只是我后背有伤,你帮我看看伤疤是不是露出来了?我自己看不见。” 乔微凉说完,key半信半疑的走到她身后去看,上面的确有一半巴掌大小的烧伤露出来了,伤疤看上去有些狰狞,key的脸一下子黑下去:“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烧伤的。” “靠!再不小心,你能傻站着让火烧?你男人干嘛去了?” Key不满的问,语气里除了生气,还有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疼。 “你就当我傻了行了吧?现在能给我换件晚礼服么?” “不能!” Key斩钉截铁的说,伸手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一套化妆用品,然后拖了个高脚凳坐到乔微凉旁边,拿起眉笔在她伤疤处细细地描画。 “你想在上面画个图案?” “嗯,最多二十分钟,很快就好。” “好。” 乔微凉不再推辞,安静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她才二十六,正值一个女人最鼎盛的时期,可如今这精致的容颜之下,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有时候如果不照镜子,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快步入老年了。 好像经历了很多很多风雨,走过了一生那么长的坎坷。 为什么总是会觉得这么累呢? Key最后只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帮乔微凉画好了,他画的是一朵简笔玫瑰,艳丽的红色比裙摆上的玫瑰更娇美,花瓣边缘用金粉勾勒的边,又显得雍容华贵了许多。 收了手,key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不停地感叹着:“完美,太完美了!没想到你这女人打扮出来还勉强像那么回事。” “嗯,总比你这种打扮了不如没打扮的人好。” 乔微凉笑着呛声,key气得上手要揪乔微凉裙摆上的花,被karol拉到一边。 乔微凉提着裙摆下楼,牧钊就等在门口,难得的是他也换了一身燕尾服。 “太太,请。” 走出店门,牧钊帮乔微凉提着裙摆,走到路边,乔微凉才发现,刚刚来的车已经换成了加长版豪车。 打开车门上车,车后座空间很大,放乔微凉的裙摆绰绰有余。 牧钊帮乔微凉把裙摆放好,然后到前面去开车。 看着裙摆上的玫瑰,乔微凉有些失神,今晚这一切,应该都是季臻安排的,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排很贴心,也很容易让人心动。 车子很快开到举办年会的酒店门口,外面已经挤满了记者,不比上次慕天的少。、 今晚年会,也算是众星云集,不说娱乐圈的半壁江山,至少也有三分之一,其中不乏众多未来新星,这些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乔微凉坐的车子刚一停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站在红毯上一些明星都停住脚步看过来。 今晚到场的人,开的车至少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也有上千万的,但没有一个车这么霸气侧漏,只是停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记者不停地抓拍,摄影机也紧紧锁定车门,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猜测着,这个人会是谁,这么高调的炫富,真的好么?也不怕被写成耍大牌? 终于,车门打开,众人先看见一条白皙匀称的小腿,脚上穿着的是一款简单的细高跟水晶鞋,等那只脚站定,车里的人才弯着腰出来。 白色单肩的晚礼服描绘出她妙曼的身姿,五官精致,妆容姣好,远看便只觉得亭亭玉立,可当她走了两步,又觉得摇曳生姿,步步生花。 乔微凉往前走了七八步,众人才看到她晚礼服的全貌。 几乎长达一米的裙摆上,缀满火红的玫瑰,一朵胜过一朵,美不胜收,却又丝毫没能抢了晚礼服主人的光芒,只能沦为陪衬。 牧钊把裙摆在红地毯上理好站到一边,乔微凉一步步走过去,越走近便让人看清她的美。 更多的是那从眼角眉梢泄出来的自信和泰然,这样的气度,即便是书香世家豪门贵族教养出来的名媛贵女也难以拥有。 可乔微凉有,那气质是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让人觉得,这件晚礼服,只有她才能穿出这样的味道,也只有她,才能撑得起这件衣服。 众人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乔微凉,有些人甚至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在圈里臭名远扬的女人。 乔微凉没有理会周围的人的目光,目光平静的一步步往前走着,无论荣光也好,失败也罢,这些目光不会永远只停驻在一个人身上,那些无关痛痒的言论,其实无需在意。 眼看乔微凉都要走过访谈区了,那些记者才反应过来冲了上去。 “乔小姐,之前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班,是因为身体出了什么原因吗?有传言说你眼睛失明了?是真的吗?” “作为公司的老员工,我只是提前休个年假,而且,如果现在我眼睛看不见还能一个人来参加公司年会,那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呢?”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乔微凉脸上挂着完美的笑,找不到一点瑕疵。 “那有传言季少在拿回季氏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踹了乔小姐,这件事传言属实吗?你们是否已经在商议离婚的事?如果离婚的话,财产怎么分割?” “我们现在的确在商议离婚,至于财产问题,到时候律师会处理,不过,我要在这里澄清一件事,不是季臻踹了我,是我乔微凉,不想要他了!” 呵! 众人倒抽口冷气,这女人好大的口气,竟然说她要踹了季臻! “前段时间有新闻报道说季少有私生子,那乔小姐和季少的婚姻破裂,是否是有这个因素导致的?” “季臻没有私生子!” 乔微凉依然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她看向那个提问的记者,目光一片坦然:“我乔微凉不会爱上一个不干净的男人。” 众人再次被乔微凉的霸气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抛出尖锐的话题:“那乔小姐觉得自己干净吗?” ------------ 096 净身出户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其他人都激动了,话筒又挤得更近,生怕漏掉乔微凉的回答。 是啊,她在圈里名声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资格嫌弃别人? 乔微凉勾唇笑了笑,正准备回答,肩膀被搂住,男人不容拒绝的将她护在怀中,掀眸冷冷的看向那个记者:“刚刚你的问题是什么?” “……” 这个时候,谁还敢提刚刚的问题? 被季臻的气势震慑住,众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让出空间。 不过,为了回去不被主编骂得狗血喷头,个个都拿出不怕牺牲的勇气继续问问题。 “刚刚乔小姐说已经在和季少商量离婚的事,并宣称是她不想要季少了,关于这件事,季少怎么看?” “是啊是啊,传言当初是乔小姐趁人之危,潜规则季少,这件事确实属实吗?” “对于这段婚姻,季少怎么定义?仅仅是为了上位的交易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虽然方式不同,但想要挖掘的内幕本质上是一样的。 等他们安静下来,季臻才平静的开口:“我认同季太太刚才说的话,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不要我了。” 众记者:“……” 这个要怎么写新闻标题? 金牌经纪人过了感情保鲜期,脚踹当红男神!? 还是写成‘云城一少夺回季氏,其经纪人怕地位不保提出离婚死撑面子’这种会比较好吧。 “那么财产会怎样分割呢?” 其中一个记者又问,季臻准备回答,被乔微凉伸手拦下。 “这个问题自然有律师会处理,现在无可奉告。” 乔微凉说完转身就走,季臻也没有再回答问题的意思,落后几步弯腰帮乔微凉提裙摆。 众人:“……” 是谁说季少不爱这女人的?特么的连裙摆都帮她提了,还能是不爱? 直到乔微凉走上最后一步台阶,季臻才把裙摆理好放在地上,上前让乔微凉挽住他的胳膊。 乔微凉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 刚一走进去,一个女人就端着红酒走过来,刚开口喊了一声‘季少’,就听见季臻疏离淡漠的语气:“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是以季太太老公的身份出席,我太太不喜欢别的女人离我太近。” “……” 女人脸色变了几变,刚想瞪乔微凉,被季臻的眼神一冻,才愤愤地转身离开。 季臻今天穿了一件墨蓝色礼服西装,衣领是黑色绒边,一颗扣子,露出里面的同色马甲,不再是打的领带,而是戴着一个领结,看上去儒雅又有底蕴。 从他和乔微凉一起出现在这里,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季臻火了以后,出席这样的场合机会不少,各大红毯也都走过,只是和他一起走的,多数是有合作的女星。 和乔微凉一起这样隆重的出现在公众视野,还是头一次。 众人也是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乔微凉的颜值上并不输任何人,在气场上,和其他女星相比,跟季臻更切合一点。 众人甚至有种感觉,这个女人是足以和这个男人匹配的,也许,也只有她能够配得上。 季臻拥着乔微凉一步步往前走着,众人在惊叹完乔微凉和季臻的完美搭配之后,又被她身上这条裙子惊住了。 这……这上面的是真的花? 这哪里是穿的晚礼服?这分明就是穿的钞票啊! 在场不少是公司内部人员,多少知道乔微凉的收入,虽然不低,但要穿出今晚这一身,也不是多轻松的事。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季臻身上。 季臻入圈时已经二十四岁,年纪比不得小鲜肉,又刚被赶出季氏,尽管颜值在那里摆着,也没有几个人相信他能在圈子里混出什么名堂。 当然,拍第一步电影的时候,也传出他摔剧本罢拍的情况。 其他人听见了,大多怀着看热闹的心情,有人甚至故意用这件事去酸乔微凉,想看她出丑。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季臻运气会这么好,刚拍第一部电影,就拿了几个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演技迅速得到观众的认可。 众人也是在这之后见识到乔微凉的炒作手段的,连季臻曾经是云城一少的事,她都先于媒体爆料炒出来,将季臻定位为家道中落却不屈不挠的落魄贵公子。 这样的定位很成功,至少很对观众的胃口,甚至国外有一个青少年教育类节目还把季臻作为青年楷模请去做过演讲嘉宾。 那一场演讲,季臻用的是全英文,发音纯正,且富有幽默感,轻描淡写的说了他被赶出季氏的事,更多的则是传播正能量。 演讲的视频从国外网站一直火到国内,粉丝数量飙升的同时,季臻的发展渠道又拓宽了许多。 然后是接戏,拿视帝。 在别人看来,季臻的演艺之路就像是开了外挂,一路畅通无阻,且呈节节攀升的状态。 在季臻红了之后,众人开始觉得乔微凉配不上她,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怎么配得到这样一个优秀出色的男人的喜欢呢? 所以,所有人都打心眼里期盼着,季臻在夺回季氏以后,能一脚踹开乔微凉。 明明不关他们什么事,但还是有人觉得这样才会顺心一点。 现在,这个男人二十七,马上步入而立之年,在他身上,是时间和阅历积淀之后的沉稳、内敛,有着一个男人最让人着迷的魅力。 乔微凉的确是漂亮的,站在季臻身边也的确没有任何不妥,可看在别人眼里还是觉得碍眼。 是的,她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就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不会有人去探究,在这个男人没有被万众瞩目之前,她为这个男人付出了多少。 没理会周围那些揣测探究的目光,乔微凉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果酒,这种酒浓度低,喝起来有些甜,比较温和,一般乔微凉比较喜欢喝这种。 仰头喝了一口,听见一声口哨声,回头,萧红穿着一件亮蓝色抹胸晚礼服过来,晚礼服是紧身的,裙摆恰到好处的包裹住臀部。 没有别的装饰,两条嫩白匀称的大长腿就已经惹火得让人移不开眼。 “很漂亮。” 乔微凉摇了摇杯子对萧红说,萧红但笑不语,目光将乔微凉上上下下扫视了个遍,然后伸手从乔微凉裙摆后面扯下一片玫瑰花瓣,丢进自己的酒杯里,喝了一口散漫的问:“当初怎么没想着做演员?以你的本事,应该早就红透半边天了吧。” “嫌我脾气太大,没公司签我。” 乔微凉笑着回答,萧红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更深:“那我是不是也该转行做经纪人了?” 乔微凉和萧红碰碰杯回答:“我不同意。” 正说着,林御城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 虽然是第一次看见,乔微凉还是一眼就肯定那是高岚。 今天高岚穿得很休闲,一件毛茸茸的宽松卫衣,下面是休闲裤,隔着老远都能看出她浑身的孕妇气质,林御城的手一直揽着她的腰,看得出很小心她。 平心而论,高岚长得挺好看的,五官算不上精致,却有种大家闺秀的大气,因为怀孕,又因为母亲的天性而温和下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没有化妆,脸色却很红润,整体看上去气色还是很好的。 一路上都有人和林御城说话,林御城基本都是护着高岚,然后微微侧身和那些人说话,不会停留很久,说几句就完。 高岚一般都会安静的站在林御城旁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看上去温和无害。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在她抬眼朝萧红看来的时候,乔微凉分明看见她眼底的挑衅和敌意。 “你和她,有仇?” 乔微凉问,萧红喝完整杯酒,那片玫瑰花瓣被她含在嘴里,红唇却比花瓣更娇艳动人。 萧红把玫瑰吃进去,挑眉:“大约是吧。” 说完,林御城已经带着高岚走过来,和季臻交换了个眼神算是打招呼。 “季少。” 高岚温笑着和季臻打了个招呼,然后眼神诧异的看着乔微凉的裙子,飞快的闪过一丝艳羡,然后挽着林御城的胳膊,放软声音,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御城,这条裙子真漂亮。” “这是我为我太太设计的裙子,只有这一条。”季臻直接回答,还嫌不够又加了一句:“不外借。” “……” 高岚的表情有些发僵,她只是想让林御城也帮她定制一条一样的,季臻这话说出来,明摆着是在强调这条裙子是独一无二的。 以林御城和季臻的交情,他当然不会再定一条一样的了,就算定回来,高岚也得避开乔微凉和季臻穿。 这样想想,高岚就觉得心里很不舒坦。 不过她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得越发欢畅:“御城,我刚刚只是说着玩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孩子大了显怀以后,好多衣服我都穿不了了。” 高岚‘大度’的解了围,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笑得一脸慈爱。 “林太太既然这么宝贝孩子,何必亲自跟来这种场合?难道是不放心林少,怕他沾花惹草?” 乔微凉淡淡的开口问,高岚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的扫过萧红,眼底闪过怨毒,明显是在怪她。 乔微凉觉得这人真好笑,说话的自己,她瞪萧红做什么?难道以为萧红说了她什么坏话? 萧红不以为然,没有理会高岚的目光。 高岚吸了两口气才保持住脸上的笑容:“怎么会,御城只是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太闷了,所以带我出来透透气。” “林少真是体贴。” 乔微凉感叹,高岚脸上的笑真实了些,甚至带着几分骄傲,却听见乔微凉话锋一转:“不过,这样看来林少也不是多在乎这个孩子嘛。” “乔微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岚撑不下去了,拧着眉问。 乔微凉耸耸肩,一脸无辜:“林太太别生气,我只是关心你罢了,比较透气的地方有很多,何必专门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场所,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磕着碰着就不太好了。” 这是乔微凉第二次提醒高岚。 据乔微凉所知,林御城已婚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这些年,乔微凉也遇见过林御城几次,但高岚都不曾出现在林御城身边。 外界还一直笑称林少太爱老婆,不肯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最近乔微凉遇见高岚两次,一次是季氏年会,一次就是今天,两次她的目的都很明显,秀恩爱和秀孩子。 乔微凉相信她是爱肚子里的这条生命的,但同时也把它当做炫耀的资本。 她的炫耀对象也许是萧红,也许还有其他什么人,但不管怎样,在乔微凉看来,作为孕妇,就应该避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万一真有什么意外,谁又说得清是怎么回事呢? 乔微凉以为这下高岚会生气,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盯着乔微凉半天,问了一句:“乔微凉,我是不是得罪过你?” “是,第一,我现在还是季太太,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我,我很介意,第二,你刚刚说这裙子漂亮的时候,没有夸我。” 这两个理由,有些牵强,却偏偏让乔微凉说得理直气壮。 而且有季臻在一边护着,也没人敢拿乔微凉怎么样。 高岚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几乎是咬着牙开口称赞:“季太太,你今晚很漂亮。” “谢谢。” 乔微凉举杯,喝了小口果酒。 “御城,我想到旁边坐会儿。” 高岚脸色不太好的说着,身子就倒进林御城怀里。 林御城扶着她的腰要往旁边走,乔微凉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林太太,你今晚这件浅蓝色衣服也很漂亮。” 高岚的步子顿住,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乔微凉,乔微凉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果然,这女人刚刚以为自己还看不见,所以才会在看向萧红的时候,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意,还真是有心机啊,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高岚脸色变了变,身体又晃了一下,这才被林御城扶走。 “她是孕妇,你怼她做什么?” 萧红喝着酒问,这么一会儿,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杯了。 乔微凉拿走她手里的酒杯:“也不是因为你,只是她刚刚把我当瞎子,有点不爽罢了。” 听见这话,萧红‘咯咯’的笑出了声,越发觉得乔微凉很对她的胃口。 “我看见王导了,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萧红说完端着红酒摇曳着身姿走过去,单单只是从背面看,就很有韵味。 乔微凉突然想,为什么当初林御城没有和她一直走下去呢? “在想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拉回乔微凉的目光,回头,不期然看见一碗皮蛋瘦肉粥。 “……” 这种场合怎么会有皮蛋瘦肉粥的?而且这男人端在手里好像还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我刚让牧钊去买来的,吃点,不然待会儿会胃疼。” “……” “要我喂你?” “……” 最终乔微凉还是自己接过了那碗粥,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迅速喝光,幸好,在她喝粥的时候,没有人过来看见。 当然,如果乔微凉喝粥的时候能抽出一秒钟时间回头看看身后那个浑身戾气的男人的话,大概就会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敢靠近她了吧。 一碗粥喝完,乔微凉肚子里暖暖的,整个人比刚刚精神了很多。 她本来就没吃午饭,做完造型也来不及吃晚饭了,这碗粥虽然不顶饱,但好歹能垫垫胃,晚上回去再吃点夜宵,第二天就不会难受。 唇角上扬起细小的弧度,季臻的眉眼舒展开来。 今晚他的话很少,目光一直都停驻在乔微凉身上,像个安静的守护者。 不可否认,乔微凉很喜欢这种被守护的感觉,但并不仅限于此。 时间差不多了,晚会开始,照旧是工作总结,只是圣庭的工作总结,每年弄得跟颁奖典礼差不多。 先是优秀艺人今年一年的优秀作品展播,再根据艺人评出优秀经纪人,季臻自然是毫无疑问要拿奖的,乔微凉算是和他绑定,基本没悬念。 圣庭的经纪人林林总总有几十个,优秀经纪人的名单每年有五个,阮清倒是一直惦记着这个奖,虽然奖金不算很多,但好歹是对一年工作的肯定。 今年因为关喆的唱片销量不错,阮清应该能拿到这个奖。 乔微凉想着,拿手机给阮清发了条短信:待会儿拿奖记得别哭得太惨。 阮清很快回复了短信:什么奖?我现在和小白在戈壁数星星玩儿。 “……” 后悔了两秒让阮清帮小白接了戈壁的广告代言,乔微凉回复信息:没事,你们注意安全。 发完短信,乔微凉四处搜索了一下,没看见萧红在哪儿,只能看向季臻:“待会儿我可能会上去帮阮清领奖,帮我录一下视频。” “好。” 季臻接过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出获奖经纪人的名单,乔微凉和阮清的名字并列。 聚光灯打在台上,乔微凉一步一步登上上去,周围发出不小的惊呼,也许是因为她的颜值,也许是因为她今晚高调的装扮。 每个人领了奖,都要拿话筒说几句话,无论是总结还是感谢,都要走一下过场。 等前面三个说完,乔微凉把自己的和阮清的奖一起拿在手里,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她。 乔微凉转身面对大家,打在她身上的灯光太强,她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当然,就算看得清,她也不会紧张。 “我叫乔微凉,这是我到圣庭的第五年,也是第五次拿优秀经纪人奖,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所得到的,一直是我应得的。” 乔微凉说完,底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鼓掌,才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乔微凉并不介意,蹲下把自己的奖放到脚边,然后摊开阮清的奖高高举起。 “这是我帮我的同事阮清领的奖,他现在还在戈壁陪艺人拍广告,没办法到场。他大概是圣庭资历最老的一个员工,他在圣庭待了将近十年,这是他第一次拿到这个奖,并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他很有原则,尽管那些原则,在我和在场的许多人看来,是有些可笑的。” 说到这里,乔微凉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 “他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也许他没有特别擅长的技能,也没有独到的商业头脑,可他永远都会尊重手下艺人的梦想,艺人要做保证自己梦想的纯粹性,他就拒绝那些商演和广告代言,只专注创作。” “我曾经也有过和他一样的想法,后来,我放弃了,走了另外一条路,可他还走在这条艰难又坎坷的路上。这个奖只是对他工作的肯定,他的生活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原则,还是会尊重艺人的想法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赚钱机会。” “今天能站在这里替他领这个奖,我很荣幸,也很惭愧。他叫阮清,是我入行以来,见过最优秀的经纪人。” 乔微凉说完,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并不是给在场的人鞠的,而是给那个叫阮清的男人。 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诚恳,也能从她那番话里,得到感悟。 这一次,会场静悄悄的,许久都没有声音,直到乔微凉拿着奖走下台,直到主持人开始说下一个节目的串词,众人才回过神来。 乔微凉下来,季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把手机递给乔微凉,乔微凉点开视频看了看,季臻录得不错,画面很清晰,也没有抖。 确定没什么问题,乔微凉直接发到了阮清的邮箱。 不管他什么时候能看见,总归会是开心的。 发完邮件,再抬头,殷席已经上台讲话,不像其他公司领导致辞那么冗长,殷席的致辞依然沿袭了前几年的风格,简洁明了,只有短短一句话:希望大家明年能够创造更好的成绩。 一句话说完,运营总监说了下明年年初的大致工作计划。 有新人选拔计划,潜力艺人力捧计划,还有当红艺人保持计划,对艺人福利和保障也有了一定的调整,从现场的反应来看,这些福利待遇还是挺合大家的心意的。 乔微凉看了看,安若柏比较适合新人和潜力艺人两个计划,萧红则更符合潜力艺人计划,两项计划申报下来,能申请到的推广资金还是很可观的。 钱有了保障,剩下的事,自然不成问题。 总结工作做完,就剩下晚会演出了,基本都是自家的艺人和作品,只是和平时的演出不太一样,好多艺人都颠覆了形象。 有反串的,有故意扮丑的,演戏的唱歌,唱歌的演戏。 让乔微凉有些意外的是,今年关喆竟然有出演节目,而且是和萧红搭档演双簧,萧红和关喆都换了传统的长衫。 当萧红扎起朝天辫,在鼻梁处扑上一层面粉后,乔微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萧红的面部表情很夸张,活灵活现,又是瞪眼又是摇头,偏偏关喆的声音很冷静,沙哑中带着性感。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通过这样的形式,却碰撞出让人意外的幽默感。 在场好多人原本已经有些兴致缺缺,看见这个节目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乔微凉笑着笑着,偏头不经意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林御城。 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悠远又深邃,好像被勾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 这个双簧一开始是搞笑的,可是后来,关喆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带了一丝颤抖,乔微凉才发现,这个双簧讲了一个小丑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有些悲伤,小丑逗乐了所有人,但他自己却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笑。 一行泪从萧红的眼角滑落,紧接着又是一滴,白色的面粉,被冲刷出一道痕迹,有些滑稽,却没有人再笑出声。 这个时候,关喆从后面走出来,开始翻唱一首国外的情歌,萧红起身,工作人员上前扯掉她的长衫,露出里面的小丑装,随着音乐,她开始舞蹈。 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舞蹈功底很深厚,每一个动作都被她发挥到极致。 跳跃、旋转以及从她眼神中传达出来的情感,无一不让人觉得震撼。 乔微凉仔细听着关喆的唱的歌词,歌词里说: 我信过你说的永远,也寻过你画的天堂,最终却被你遗失在路上。 我看过你看的天空,也闻过你给的芬芳,后来却忘了你在的方向。 多年以后,亲爱的,我终于学会,没有你也要远航……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萧红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妆不成妆。 众人只觉得她是不遗余力的在演绎这首歌曲,乔微凉却觉得,这是她的涅槃重生。 她受过的伤,终将成为过往,而她,也将开始新的远航。 一曲完毕,聚光灯照在她和关喆身上,关喆上前把萧红扶起来,萧红很爽快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眉眼弯弯已然带上笑意,在一瞬间收敛了情绪。 晚会节目也会有评选,最终是萧红和关喆摘得一等奖,有三万块的奖金,萧红他们用奖金请乔微凉和阮清他们一起吃了个饭,当然,这都是后话。 节目结束,晚会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照旧是林御城先带着高岚离开,期间高岚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乔微凉,不过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 萧红是开车来的,正好和关喆一起回公司。 乔微凉自然是和季臻一起坐车回别墅,上了车,乔微凉脱下高跟鞋,大概是最近这几个月受伤住院的时间比较多,所以脚变得娇气了些。 季臻看见了,不由分说的抓着乔微凉的脚踝把脚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捏着,乔微凉缩了好几次脚都没能挣开。 乔微凉气得没办法,吼了一句:“季臻,我有脚气!” 季臻抬头看着乔微凉,幽黑的瞳孔时不时折射出车窗外的路灯光,灿若星辰。 然后乔微凉听见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 可是她很介意! “今天你做的一切,我很感谢,但是,这并不会改变我们……” “乔微凉。” 季臻打断乔微凉的话,揉完一只脚又抓过另一只轻轻揉着,不急不慢的开口:“离婚可以,我要净身出户。” “我不需要,我可以养活自己,而且,这样的话,我会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季臻,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爽快的让我把婚离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想要你什么。” 季臻没有回答,揉完这只脚才放开乔微凉。 直到车子开到别墅,乔微凉下车,季臻帮她提着裙摆,进屋的时候他才说:“这是我同意离婚的唯一条件,乔微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呵! 的确不是在和她商量的态度,这男人摆明的是威胁她是吧? 要么离婚,要么把他所有的财产都分走! 那她这三年算什么?费尽心思图谋他的钱? 乔微凉差点笑出声来,这男人还真是会抓她的软肋。 进了屋,乔微凉直接上楼,脱了裙子进浴室洗澡,胸口被堵得有点发疼。 怒气冲冲的洗完澡,坐在梳妆镜前面吹头发,乔微凉慢慢的平静下来。 季臻的财产,乔微凉是不会要的,但这婚,她也是要离的。 至于怎么个离法,还可以想想办法。 他不给她商量的余地,她也有! 吹完头,看见那条裙子,乔微凉有些无奈,这裙摆上的花,最迟到明天就会谢,难道以后穿一次就要让人往上弄一次花?那也太麻烦了吧? 乔微凉找了个衣架把裙子挂起来,正准备把花拆下来,门铃响了。 乔微凉出门,就见季臻洗了澡,换了家居服,围着围裙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乔微凉认识,不仅认识,而且熟悉。 “微凉。”她喊。 乔微凉张了张嘴,喉咙哽着没能发出声音,飞快的跑下楼,温颜走进来,又笑着喊了一声:“微凉,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 喉咙里堵了很多疑问,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问她这三年到底过得好不好,想问的太多太多,最终只化成一个用力地拥抱。 微凉,能再见到你,真好…… ------------ 097 和已婚女性保持距离 乔微凉和温颜坐在客厅沙发上,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两个人都很安静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主动打破沉默。 乔微凉观察着温颜,她脸色还勉强算得上红润,可乔微凉看得出,她化了淡妆,脸消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可一双眼眸到底是清澈宁静的,不再像三年前那样空洞、恐惧。 她脖子上的皮肤很白,白得几乎透明,能清晰的看见皮肤底下青色的筋络。 她看上去似乎比之前过得好一些,又似乎没有好过到哪儿去。 温颜离开时,乔微凉给她留了一笔足够的钱,后面打算每个月给她打一笔钱,结果才过了一周,就收到短信提示,温颜把那个账户注销了,打手机也无人接听。 乔微凉知道她是想和过去完全断绝联系,但没想到她连自己都不联系。 屋里温度很高,温颜进来就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玫红色的长款高领毛衣坐在那里,可她手上一直戴着手套。 纯黑色的天鹅绒手套,紧紧的包裹着纤细的手指,很漂亮。 “不热么?” 乔微凉盯着温颜的手问,温颜原本把手放在膝盖上的,闻声缩了缩,藏到背后:“还好,我有点畏寒。” “那我去帮你煮点姜茶喝。” 乔微凉说着起身,手被温颜抓住,温颜眼神闪躲了下,有些无奈的笑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我是怕把手套摘下来吓到你。” 乔微凉坐回去,双手环胸,等着温颜继续。 温颜慢慢的摘下手套,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乔微凉的瞳孔还是缩了缩。 记忆中温颜的手很漂亮,十指纤纤,尤其是拿麦克风在舞台上歌唱的时候,那指尖似乎有魔力,可以吟唱出绝美的旋律。 可是现在,乔微凉眼前的手,是一片青紫,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乔微凉甚至找不出一处好的地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乔微凉问,手伸到一半又停下,她不敢去抓温颜的手,怕再小心的动作,都会弄疼她。 看出她的顾虑,温颜主动抓住乔微凉的手,笑得温和:“我一直在配合治疗,放心,没关系的,以后,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治疗起来会这么痛苦吗?她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吗? 乔微凉想问,可看见温颜弯成月牙的眼眸,终究没能问出声,只搂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嗯,一切都过去了。” 最终季臻做了三个人的面。 乔微凉看得出,温颜的食量不大,只吃了一个煎蛋一口面,她就有些吃不下了,却还笑着努力的让自己吃得更多。 “不想吃就别吃了。” 乔微凉直接抢了她的筷子,连面碗也一起抢走。温颜怔了怔,终是没有拒绝。 吃完面,乔微凉洗碗,温颜看向季臻:“听说你和微凉要离婚了。” “……” 季臻横了她一眼没说话,这女人突然跑来是想做什么? 没理会季臻的不爽,温颜勾勾耳发,笑得恬淡:“原本我还怕会打扰微凉的生活,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臻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在她是乔微凉朋友的份上,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听她东扯西扯。 “我想和微凉一起住一段时间。” “不行!” 季臻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他和乔微凉还没离婚呢! 温颜笑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季臻,语气依然很柔:“季先生,你现在好像没有说‘不行’的资格。” “……” 这该死的女人! “而且,我看你现在一定后悔死了吧?毕竟错过乔微凉,你大概再也遇不到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了。” “……” 季臻从不知道,原来这种看上去温柔无害的女人,说起话来也能句句戳人心窝。 特么的真的好想打人! 温颜说完话,丝毫不理会季臻要吃人的目光,笑盈盈的看向乔微凉:“微凉,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能带我去一下浴室吗?” “好,这就来。” 乔微凉擦干手出来,看见季臻顿了顿:“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和她一起出去开房。” “……方便!” 季臻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就起身出门,这女人这话,分明是说他在家里碍着她们叙旧不方便! 季臻摔门而出,温颜忍不住笑了笑:“他如果真的生气了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堂堂云城一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就家暴我。” 乔微凉回答,带着温颜上楼,给她拿了干净浴巾和睡衣,等温颜洗澡的时候,又换了干净床单和被套。 温颜出来的时候,乔微凉正抱着换下来的东西往外走。 “毁灭罪证?” 温颜靠在浴室门口,笑得意味深长,乔微凉面不改色,只是看了眼她突出的锁骨,当真是比之前又瘦了许多。 把东西分类放进洗衣机,乔微凉回到卧室,看见温颜正在拿吹风,上前接了过来,开着中档温吞吞的帮她吹头发。 “微凉,你好像越来越温柔了。” 温颜笑着说,乔微凉看着镜子里面的她们,好像又回到最初的时候。 温颜会和她说新的音乐想法,会和她讨论舞蹈设计和演唱会的特别安排。 那个时候的温颜,也是这样笑着说:微凉,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温柔好多。 温柔么? 其实乔微凉并不觉得自己适合这个词,只是太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儿了,总是能从她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帮温颜吹完头发,乔微凉去拉窗帘,却看见别墅外面停了一辆车,殷席手里夹着一根烟,靠在车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 乔微凉动作僵住,很奇怪,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乔微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害怕,她甚至还冷静的思考了一下现在有多少种方法可以把温颜送走。 “微凉,你在看什么?” 看她一直不过去,温颜小声问。 “殷席在楼下。” 乔微凉回答,目光依然在殷席身上没有收回来。 暗夜里,乔微凉看不清殷席的表情,只能借助路灯光看见他幽深如狼的眸光,但那眸光并不像三年前在机场那样嗜血冷酷,只是携卷着乔微凉看不明白的寂寥。 那一刻,乔微凉突然想到一个词:孤狼。 被驱逐出狼群,失去伴侣,孤单行走在黑夜中的狼。 即便它曾经有过再强的本事与荣辱,它都无人可倾述,也无人分享。 “是他送我过来的。” 温颜回答,乔微凉猛地回头看向她:“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今天下午我给你打完电话,在公交车站等车回去的时候。” 温颜说得很平静,好像,殷席这个人对她并不是难以忘怀的恶梦,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 “他现在好像蛮好说话的,我说我要来找你,他就带我去了晚会现场,然后又带我来了这里,微凉,你今天真漂亮。” 温颜的语气有些意外,当然,乔微凉的意外不会比她更少。 乔微凉以为,殷席如果再见到温颜,一定会像之前那样,把她像囚犯一样囚禁在屋子里,说不定还会当着温颜的面暴揍自己一顿,然后威胁温颜不准再逃跑,如果她逃跑了,就拿乔微凉开刀。 至少在乔微凉心里,这才是殷席的作风。 可是现在,他看见温颜了,不仅没发火,还亲自把温颜送到别墅,自己则闷不做声的守在别墅外面。 乔微凉看不懂殷席现在的意图,当然,她也从来没有看透过。 那男人要守就守着吧。 乔微凉拉了窗帘然后关灯上床,只剩下墙壁上的壁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真漂亮。” 温颜盯着墙上的灯感叹,乔微凉‘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微凉,你为什么要离婚?” “……” “很少有男人愿意下厨做饭的,我看他对你好像还可以。” ‘他’自然指的是季臻。 平心而论,乔微凉觉得季臻并没有对她特别不好,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对她很好了。 可乔微凉已经分不清这好里面,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是因为愧疚。 这种不肯定让乔微凉觉得很无力,她不想让自己每天像神经病一样疑神疑鬼的。 “并不是有个男人,对我不错,我就要和他过一辈子的,现在有很多小鲜肉的,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乔微凉满不在乎的说,神情自然让人看不出任何受了委屈的痕迹,温颜了然于心,拍拍她的头:“知道了,希望你赶快离婚,然后找一堆可口的小鲜肉。” 说完这个话题,乔微凉和温颜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让谈话内容涉及彼此的感情领域,基本都是挑一些过去的开心事聊。 聊着聊着,温颜睡着了,乔微凉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小心的起身下床,披了件大衣出门。 已经是后半夜,温度低得吓人,乔微凉走出去,果然看见殷席的车还停在那里,那人甚至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仰头看着楼上窗户。 这温度估计都下霜了,这男人打算就在这里站一夜!?疯了? 乔微凉紧紧身上的衣服,又往前走了几步,殷席偏过头来问了一句:“她睡了?” “嗯,聊了大半夜,刚刚才睡下。” 乔微凉说完,拧了拧车门。 车门冻得跟冰棍似的,乔微凉没好气的瞪了殷席一眼:“冷死了,开门让我上车说话。” 殷席深深地看了乔微凉一眼,解了锁,乔微凉连忙钻进车里,车里没开暖气,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 乔微凉骂了一句,从车后座爬过来开了暖气,殷席站了一会儿才坐进来,过了好一会儿,乔微凉才感觉到一点温度。 “你打算怎么做?” 乔微凉问,她现在没那么多精力去防备这个男人,这样开门见山的谈,是最好不过。 “她回来了,我不会放她走。” “所以呢?你留住她的方式,还是像三年前那样再把她关起来一次!?”乔微凉冷嘲一声,如果是那样,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想见你,我不阻拦,但如果你再把她弄丢一次,你应该知道,我所有的耐心都在这三年耗光了。” 这个答案,比乔微凉今晚知道殷席送温颜过来还要让她震惊。 殷席这话的意思是,让温颜在他视线能及的范围内自由活动么? 这样的处理方式,让乔微凉对殷席之前的印象土崩瓦解,最终只剩下两个字:仁慈! 她竟然会觉得这个男人仁慈? 她的脑袋是被冻得供血不足了吗? “你不干扰她的生活?” 乔微凉依然有些不确定的问,如果三年前殷席能这样做,温颜最后,也许不会走到那样极端的地步。 听出乔微凉的不信任,殷席反问:“你难道希望我把她关起来,然后把你抓到她面前暴打一顿以示威胁?” “……” 当她什么都没想过! 沉默了一会儿,乔微凉再次开口:“如果她对医院不那么抗拒,我想带她去医院复查一下,确定她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 乔微凉有些不安,对于温颜突然回来的事,出于直觉的不安。 殷席的眼神灼热得恨不得在乔微凉脸上烧出个洞来,良久才应了一声:“好。” 下车的时候,乔微凉又被冻得一个激灵,却不得不承认温颜说的话,殷席好像真的好说话了许多。 天太冷了,乔微凉想不了那么多,只想裹紧大衣跑回去,然而刚从大门跑进来就被一只大手抓住胳膊,随即腰也被扣住,身体被卷入一件温暖的大衣里,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鼻。 “你没走?” 乔微凉有些惊讶的问,季臻抱着她回了别墅,开了一盏小灯,乔微凉这才看见他黑沉的脸色。 “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太激动要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 她还没问这男人大晚上躲外面干嘛呢,吓人么? 季臻用热水壶烧了热水,然后给乔微凉冲了杯热可可。 喝了半杯,乔微凉暖和起来,抬眼一看客厅的挂钟,已经快凌晨四点了,睡意汹涌而来,乔微凉打了个哈欠。 “明天不用去上班。” 季臻命令的说,乔微凉本来就打算的过完年再正式回去上班,加上温颜又回来了,明天自然不会去公司。 点点头,乔微凉起身把大衣还给季臻:“这么晚了,你还要去酒店?” “你希望我去?” “……” 这男人语气里满满的不满和委屈是想闹甚? “你明天应该还要上班,在客房将就一会儿吧,明天我带温颜去看住的地方。” 季臻不说话了,‘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上楼,不过这次没有摔门,动作还算轻柔。 乔微凉看了一会儿紧闭着的门才慢吞吞的上楼,温颜睡得很熟,乔微凉悄悄地钻进被窝,她也没有醒过来。 乔微凉想,她应该是有好转的,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即便吃了安眠药都彻夜难眠。 乔微凉没睡多久,大概八点多的样子就醒了,看见温颜还在睡,安下心来。 起床从衣柜里拿了干净衣服放到床边等温颜起来后穿,然后拿了干净的洗漱用具出来。 怕在浴室洗漱会吵醒温颜,乔微凉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敲开季臻的门。 门打开,男人正在打领带,看见乔微凉,眸色加深,伸手扣住乔微凉的腰把她拉进来,然后抵在门上。。 “乔微凉,只要我们一天没有签离婚协议,你都是季太太。” “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季太太该履行什么义务吧?” “……” 乔微凉没说话,两人僵持着,呼吸交缠,温度渐渐升高。 不知过了多久,季臻一脸烦躁的扯下自己的领带塞进乔微凉手里,然后抢走她的洗漱用具。 “……” 季先生缺少睡眠所以被影响到IQ了么?为什么感觉有些幼稚? 乔微凉拿着领带没有犹豫多久,就踮起脚帮季臻系。 “季臻,你应该知道,这段婚姻已经走不下去了,就算你用净身出户的条件,也拴不住我,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会做傻事的,我傻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乔微凉笑了,笑得很明媚,却让季臻有种抓不住的心慌。 他不知道乔微凉嘴里的‘傻事’能傻到什么程度。 可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手,一旦放手,他和她之间,就真的没有什么联系了。 她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 他已经为她动了心,将她规划进自己的未来,怎么都断不干净的。 “乔微凉,我不许。” 他抓着她的胳膊,有些恼怒的说。 不许什么? 不许她斩断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许她做傻事? 乔微凉动手紧了紧领带,顺手帮季臻理理衣领,笑得温和无害:“季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言听计从的女人。” 说完,乔微凉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进浴室洗漱。 季臻烦躁得想扯领带,可一想到这是乔微凉刚刚才系好的,又停下来。 乔微凉洗漱完出来,屋里没人,本以为这男人已经走了,出门却听见厨房有声音,下了两步楼梯倾身看过去,男人穿着西装,套着围裙,满脸的不爽,可手上的动作却半点没含糊。 乔微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走回卧室。 她怕多看一眼,会忍不住一再的对这个男人动心。 回到卧室,温颜已经醒了,换了乔微凉给她准备的衣服,正叼着牙刷打量屋里的摆设。 看见乔微凉回来,温颜顶着满嘴泡沫含糊不清的问:“这婚纱照怎么回事?” “P的。” 乔微凉随口回答,坐在梳妆镜前开始化妆,今天主要目的是和温颜一起逛街,顺便可以看看房,妆容可以稍微淡一点。 如果要看房的话,嗯,还可以看看车。 季臻的车不少,乔微凉有时也开开,反正他们是合法夫妻,乔微凉没打算和他客气,但现在既然要划清关系,还是自己买辆车比较好。 温颜眼神古怪的看了乔微凉一会儿,钻进浴室好好洗漱,洗漱完出来,也化了个淡妆。 她今天心情应该不错,化了妆之后看上去更是神采奕奕。 乔微凉把自己新买的砖红色口红给温颜用,然后又给她拿了个精致的白色细链小包放手机。 因为要出去玩,乔微凉穿了一件低领白色毛衣,毛衣下摆有流苏设计,外面则套着一件深色羊绒牛仔衣,下面穿着一条灰白色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雪地靴。 乔微凉给温颜搭的是一件红色高领毛衣,毛衣是长款,包臀,外面套着一件米色呢子大衣,下面是一条黑色加绒长裤,搭着黑色长靴。 虽然是长靴,但鞋跟并不算高,即便是逛街脚也不会很累。 换好衣服,乔微凉和温颜下楼,季臻已经离开了,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菜在微波炉里。 “啧啧,字写得挺漂亮的。” 温颜笑着拿走那张便利贴,用手肘撞撞乔微凉的胳膊:“真的还要离婚?离了你可就二婚喽。” “二婚犯法了?” 乔微凉反问,打开微波炉,里面是四个色泽漂亮的煎蛋。 再打开旁边的电饭锅,里面是熬得浓稠软糯的玉米粥。 温颜深吸了一口气,连声催促:“没想到堂堂季少厨艺还真不错,快让我尝尝。” 乔微凉盛了一碗给温颜递给她,温颜小心的吹了两下就吃进嘴里,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伸出大拇指由衷夸赞:“好吃!” “夸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 乔微凉又给自己盛了一碗,把煎蛋端出去。 早餐吃得很开心,但尽管如此,温颜也只吃下了半个煎蛋和半碗粥。 看见乔微凉担忧的眼神,温颜满不在乎的安慰:“之前吃了太多药,伤胃,所以吃不了多少,不用担心的。” “小颜,我想带你去医院再做个身体检查。” “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好不容易才不用打针吃药,我可不想再回去。” 温颜摇着头拒绝,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眼底也是实打实的厌恶。 “我……” “放心,我要是不舒服,肯定会告诉你的,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去那种地方好不好?今天去哪儿玩儿?我好久都没逛过街了。” 温颜转移话题,乔微凉也没再坚持,她现在很抗拒进医院,乔微凉总不能把她绑到医院去,这事急不得。 “我想买套二居室,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正合我意!不过我没钱给房租,乔大美人,肉偿可不可以?” 温颜故意拉开大衣,朝乔微凉眨着眼睛问。 这个时候,乔微凉本该配合的伸手挑起温颜的下巴的,可乔微凉愣在了那里,什么也没做。 能看到这样鲜活的温颜真好啊。 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她总会梦见一次温颜,梦见她突然病发,不停的自残,乔微凉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阻止。 每次做到这样的梦,乔微凉总会惊醒过来,心脏会害怕的跳个不停。 她最害怕的就是,她的好心最终变成间接害死温颜的凶器。 现在能看见这样神采奕奕的温颜,乔微凉想,那大概是她此生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微凉,你怎么了?” 温颜问,脸上的笑意敛去,伸手在乔微凉的眼角摸了摸,那里并没有泪。 “没事。” 乔微凉起身收了碗筷,三两下洗完,就和温颜一起出门,照例是牧钊开车送她们。 乔微凉没有直接去看房,而是先和温颜去了国际购物中心,扫了一圈的货,然后找了部最新电影看。 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演都是圣庭的演员,乔微凉早就看过样片,却还是陪着温颜到电影院来看了。 这是部贺岁喜剧片,有很多无厘头的情节设置。 乔微凉已经习惯从一个经纪人的角度去看电影,无法专注于电影故事情节,总是分心去分析演员的神态动作是否有哪里不对,所以很难get到笑点,不过看现场观众的反应,电影拍得还是挺成功的。 然而,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乔微凉看见温颜在哭。 这是一部3D电影,观影的时候都戴着墨镜,光线又暗,其实很难注意到旁边的人在干什么。 可乔微凉偏头去看温颜的时候,屏幕上恰巧在放烟花,光线很凉,乔微凉很容易就看见温颜下巴处的泪水折射的光。 心头忽的一滞。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哭? 明明是看的喜剧电影,为什么反而哭得泪流满面? 乔微凉伸手拿走温颜抱着的爆米花,掰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 温颜的肩膀抖了抖,由无声的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开始不满的谩骂:“神经病啊!看喜剧电影你哭毛线!要哭出去哭去!” 乔微凉坐在那里没动,在一片骂声中,她听见温颜无助的声音:“微凉,为什么是我……” 温颜哭了大约十分钟,渐渐冷静下来,乔微凉才带着她出了影院,去卫生间洗脸补了个妆。 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依然是红彤彤的,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刚刚哭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 温颜说得云淡风轻,乔微凉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没继续追问,直接和她一起去吃了烤鱼。 这家店,她们以前也来过,温颜很喜欢吃外面那层烤得脆脆的鱼皮,乔微凉就主要负责吃鱼肉。 吃完烤鱼,找了家茶餐厅喝下午茶,一直磨蹭到三点多,她们才决定去看车。 听出乔微凉有要买车的意思,牧钊提议让她们去看看今天在市中心广场的大型车展。 乔微凉和温颜自然是没意见,等牧钊开车带她们过去,已经差不多四点了,车展还在继续,人却没难么多,正好可以慢慢看。 乔微凉和温颜都不怎么懂车,一旁的销售人员介绍得天花乱坠,乔微凉和温颜都没什么兴趣,倒是温颜一直对车里的车模身材讨论个不停。 众人:“……” 这种事,难道不是男人喜欢干的么? 正看得出神,一声清晰的快门声响起,乔微凉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休闲夹克的男人还保持着按快门的姿势站在她们面前。 乔微凉把温颜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严肃的开口:“这位先生,请你删掉相机里的照片,不然我有权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男人放下相机,一张俊美的脸显露出来。 五官立体精致,一双浅蓝色的眼瞳,锋眉挺鼻,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不羁,更多的却是魅惑。 这个男人,很有吸引女人的资本。 “是不是每次遇见我你都要对我说这句话?” 男人戏谑的开口,动手在相机上按了几个键,然后递给乔微凉看,屏幕上面是‘已删除‘三个字。 停顿两秒,男人正准备收回手,乔微凉突然伸手拿过相机,点开,她和温颜的那张照片果然还在里面,乔微凉掀眸看向男人,男人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耸耸肩道:“我只是想保留美好的事物而已。” 乔微凉没理他,动手删了照片然后把相机还给他。 乔微凉其实不懂专业摄影,但因为何帆喜欢摄影,所以她玩过这种专业摄影设备。 拉着温颜的手准备离开,男人开口:“美女,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二位吃个饭?” 乔微凉依然没理,温颜笑得意味深长的凑到乔微凉耳边:“美女,桃花不少啊。” 一直走出车展棚,乔微凉才伸手勾了勾温颜的下巴,带着点痞气的开口:“可不,姐可是很有魅力的。” “嗯,的确很有魅力。”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嗓音很漂亮,具有金属质感。 但,乔微凉有些反感。 “这位先生,你已经越过了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请你离我远点,不然我要告你骚扰!” 男人举起双手呈投降姿势后退两步。 “我叫夏以轩,今年二十七,爱好摄影和运动,无不良嗜好,目前正在追求乔小姐,之前有过数次谋面,我以为和乔小姐已经算有些交情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交情,夏先生都应该和一个已婚女性保持应有的距离!” “抱歉,实在是因为这位已婚女性的魅力太大了。” “……” ------------ 098 她想要的他都给 “你要买车?我有朋友是专门买车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他帮你看看车,收你内部价。” 夏以轩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乔微凉一眼就看见他手机屏保照片里的人是自己。 那张照片拍得很好,乔微凉转头过来,表情有些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上去有些迷茫,很无辜。 原来,眼睛看不见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多谢夏先生的好意,车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会买,但是私自用我的照片做你的手机屏保,好像不太好吧?” 乔微凉直接拒绝,眉毛微挑,示意夏以轩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微凉,不用这么较真吧?就算你现在不想答应我的追求,难道我们不能先做朋友?” 夏以轩关了手机揣回兜里,眼睑微垂,看上去竟有一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 这男人绝对是乔微凉这小半辈子见过最会装可怜的,没有之一。 他要是想做演员,乔微凉兴许还有兴趣带带他。 看见乔微凉眼底一闪而逝的兴味,夏以轩抬抬下巴,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两排洁白的牙齿很惹眼:“同意了?” 乔微凉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了一句:“你是何帆的师兄?” “他跟你提过我?” 夏以轩有些激动的抓住乔微凉的手,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他的力气有些大,乔微凉的左手虽然已经拆了纱布,但被这样捏着还是有些疼,微微皱眉,夏以轩松开手,眼睛却仍期待的看着乔微凉。 “没有,只是我猜的。” 夏以轩眼神暗了一点,不过脸上笑意不减,眸光温柔的看着乔微凉:“我很喜欢聪明的女人。” “可惜聪明的女人都不会想要你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 “长得太帅,还巧舌如簧。” 乔微凉说一条就竖起一根手指,单单是这两个理由,这男人就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不过夏以轩没察觉自己被拒绝了,反而笑得更欢:“长得帅难道不会让你很有面子么?”说完夏以轩又伸出舌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的舌头是红色的,不黄。” “……” 乔微凉一脸无语,温颜被逗得笑出声,这男人确定不是故意的?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闹了笑话,夏以轩有些懊恼,抓抓头发:“我小学没毕业就出国了,虽然每年都会回国待一段时间,但国语水平不是很高。” 他的皮肤很白,说话时,透出淡淡的红,倒是比之前看起来更可爱一点。 “我的意思是说,你说的话很容易讨女孩子开心,但并不能让人觉得有诚意。” “我以为你会喜欢比较热情奔放的追求方式。” “不好意思,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 乔微凉说完拉着温颜往前走,这一次,夏以轩没再跟上来。 逛完车展,已经快六点了,乔微凉看了看时间,不打算继续在外面逛了。 上车让牧钊直接回别墅,路过超市的时候,乔微凉又和温颜一起去买了点食材。 除了之前帮季臻做了回蛋炒饭,乔微凉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厨了,原本就没什么厨艺,现在更没剩下什么了。 所以,乔微凉虽然买了食材,但没打算做饭,而是买了火锅料回去煮火锅。 冬天乔微凉一个人在别墅的时候,很喜欢煮火锅吃,锅里热气腾腾的,别墅里都是火锅的香味,吃得大汗淋漓,好像这样,就不会那么冷,那么寂寞。 回到别墅,温颜负责洗菜、削土豆、刮藕皮,乔微凉负责切土豆片、藕片以及火腿什么的。 把菜装盘拿出来,火锅底料已经煮得翻滚起来,揭开盖子,香气四溢。 先放了比较大块需要煮比较长时间的肉进去,乔微凉开了音乐。 手机自动连了客厅的蓝牙音响,立体声传出,气氛立刻嗨起来。 温颜从冰箱里拿了汽水,听见音乐,忍不住晃动身体跟着舞蹈,还抱着汽水瓶呐喊:“各位粉丝,好久不见,你们想我吗?” “想!” 乔微凉配合的尖叫,忍不住笑起,她们俩今天是不是要疯? 温颜倒了两杯汽水,递了一杯给乔微凉,把自己那杯一口喝下,然后紧闭着嘴,瞪大眼睛,大约过了十秒,开口打了个嗝,指着乔微凉问:“我厉不厉害!?” “……” 乔微凉怔怔的看着她,忘了回答。 这是温颜第一次上综艺节目录制的时候玩的一个游戏,游戏比的是谁能一口气喝下一瓶汽水然后憋气不打嗝。 当时和温颜一起上这个节目的有六个艺人,其中一个是在乐坛正炙手可热的偶像男歌手,这个游戏还是他提出来的。 在节目中,那个男歌手还特别强调,好的歌手都可以做到喝汽水不打嗝,因为他们有专业的调息方式。 乔微凉没听说过这么奇葩的调息方式,当时示意导演跳过这个环节,但节目组为了效果,要求继续这个游戏,不过汽水会放一会儿,等劲头没那么大了再给艺人喝。 但是,其他人的都没问题,温颜的那杯被换成刚倒出来的汽水。 所以她是第一个打嗝儿的,其他艺人或多或少的装了一阵儿,那个男歌手时间最长,节目过后,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还就这件事暗讽温颜根本不会唱歌,全靠爬床上位。 后来乔微凉才知道,是因为殷席抢了他看好的作词人给温颜。 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殷席就封锁了报道,那个男歌手也再也没出现在乐坛。 可温颜还是固执的练习喝汽水不打嗝。 她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和目光,她想用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是靠实力说话的。 她温颜,配得上殷席给她的一切优待。 尽管,那些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小颜,有时候,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会活得很累,生活,是你自己的,何必让别人主宰你的人生?” 乔微凉有些感叹的说,夹了一条牛肚放进锅里,等了几秒捞出来。 味道正好,今天的食材也很新鲜。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回来啊。” 温颜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汽水,不过这次没一口喝光,只是偶尔抿一小口。 温颜很喜欢吃辣,乔微凉也喜欢,但承受不了太辣的东西,所以吃了一会儿她已经被辣得满脸通红,眼睛里也是一片水润,温颜还面不改色。 这会儿她看上去食欲不错,乔微凉也就舍命陪着她。 又吃了一会儿,乔微凉辣得鼻尖都冒出汗来,浑身热得不行,索性把毛衣脱了,只穿着里面的吊带。 “哟,妞,身材挺好啊!” 温颜说完痞痞的吹了声口哨。 乔微凉觉得胃里火辣辣的,灌了口汽水,再看沸腾着的锅,隐隐觉得有些胃疼。 刚想坐下来歇歇,手里的音乐变成了一首劲爆的舞曲。 乔微凉:“……” 这音乐来得也未免太是时候了吧? 果然温颜一听这音乐来劲了,来了一段即兴热舞,跳完又看向乔微凉。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乔微凉也不扭捏,臀一摆,腰就水蛇一样扭起来,这动作她做得十分大胆,身体好像可以任意拆解变换动作,抬手撩发,含着泪光的眼神像要吸人精魄的妖精,被辣得有些红肿的唇,好像故意引人去狠狠欺负一番。 咕噜! 季善看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发紧:“哥,你见过微凉这么撩人的样子么?” 季臻的眸色早就变成了黑沉沉的风暴,恨不得把那个性感得要命的女人困在风暴中心,不让任何人看见。 关上门,换了鞋,季臻大步朝乔微凉走过去。 乔微凉跳得正嗨,余光突然瞥见男人黑沉如墨的脸,还有眼底肆虐的欲念,动作一顿,差点闪了腰。 牧钊不是说这男人出差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乔微凉停了,温颜还在敲着筷子帮她打节拍,刚想问怎么了,就见乔微凉被季臻一把抱了起来。 “喂……” “吃你的。” 扔下这么句话,季臻头也没回的把乔微凉抱上楼,没有回卧室,直接回了客房。 门一关,乔微凉不出意外的被抵在门上。 火热的皮肤贴上冰凉的门板,乔微凉打了个激灵。 “你……” 刚说了一个字,唇就被堵住,男人的愤怒和渴望,化成电流,清晰地从舌尖传入心脏。 乔微凉有些喘不过起来,咬了一口,嘴里尝到血腥,季臻却没停下来,反而愈发粗暴。 直到乔微凉差点因为缺氧摔倒,季臻才放过她。 乔微凉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季臻把她扔到床上,乔微凉一下子蹦起来,正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这男人蹲在床头柜前翻找着什么。 隔了一会儿,乔微凉看见季臻拿了一瓶胃药出来,和她经常吃的牌子一样。 季臻抓着乔微凉的手,在她掌心倒了三粒药,硬邦邦的问了一句:“吃得很过瘾?” “……” “你觉得自己的胃是铁打的还是金刚不坏?” “……” “你……” 眼看季臻越说越上瘾,乔微凉直接仰头干吃了药,吃完就看见男人把手里的纸杯捏成皱巴巴的一团。 “不苦?” 乔微凉刚想摇头,季臻捏着她脸,又堵了上来。 男人霸道的气息侵入苦涩的口腔,竟生出几分甘甜。 “乔微凉,你到底懂不懂怎样照顾自己?” 良久,季臻才抵着乔微凉的额头问,声音沙哑性感,含着克制隐忍的欲念。 身体贴得很近,乔微凉能明显的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想要她。 但他没说,也没做,似乎只是很生气她没有爱惜自己的身体。 “以后我会注意的。” 乔微凉回答,偏头,男人灼热的气息便沉沉的扑在她脖颈处。 季臻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进了浴室洗澡。 平复了下情绪,乔微凉才开门下来。 意外的是,季善似乎和温颜很谈得来。 “……之前你那场演唱会我和同学都去听过,特别好听,尤其是你弹的钢琴,超棒!你是从小就学钢琴的吗?” 季善给自己添了碗筷,边吃边问,看向温颜的眼神很崇拜。 “没有,只是特意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练习弹那首曲子。” 温颜笑着回答,看上去很温和平静。 她的眼里,再也没有被粉丝夸奖称赞后的喜悦和感动了。 “好厉害,我和我同学都以为你是专业学过钢琴的。” 季善由衷称赞,她是学这个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称赞,有多少分量,乔微凉很清楚。 那场演唱会是她亲手策划的,也获得了空前的反响,然而,质疑的声音也没有因此消失,有很多人恶意揣测当时演唱会温颜只是做了个样子,实际上是放的钢琴录音,甚至有人大肆诽谤,说温颜是假唱。 造谣的人,最终被抓住了,也获得了应有的惩罚,可温颜假唱的事,却已经在圈里传开。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负面影响总是不能完全消除的。 也许是在那个时候,温颜就已经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所有人相信,她所得到的荣光,都是她值得拥有的。 她无法摆脱殷席这个后台,也无法摆脱爬床上位这样的传闻。 因为,她的确和殷席有着见不得光的关系。 殷席对温颜越好,温颜就越痛恨依赖他的自己。 殷席把她拼尽努力想得到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于是,所有人都以为,那些东西,于她而言,都是唾手可得。 无论她站在怎样闪耀的舞台,获得怎样无上的荣光,都要被打上殷席的标签。 好像,她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蛀虫。 一个离了殷席,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温颜心里就有了要离开殷席的念头。 乔微凉正式成为温颜经纪人的那一晚,十八岁的温颜曾对她说:微凉,我出卖了我的身体买了我的梦想。 两年后,温颜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后又对乔微凉说:微凉,我的梦想,其实在两年前就已经丢了,现在我把我自己,也丢了。 她说这话时,无助又迷茫。 乔微凉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惜温颜没给乔微凉这个机会,在说完那句话后,她上了殷席的车。 后来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在乔微凉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温颜就已经被殷席逼得走进了死胡同。 胡同的尽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嘲讽,温颜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想见。 乔微凉看着她用自残的方式和殷席抗衡,看着她眼底的光亮一点点变成绝望。 乔微凉不知道殷席怎么会把温颜雕琢成这般模样,只是觉得心疼,很心疼的那种。 “我还是一个孩子,没长大的孩子……” 温颜轻轻哼唱起来,刚吃过火锅的嗓子,依然空灵澄澈。 她唱的,是三年前那张因为她突然离开最终没能发行的唱片主打歌曲《孩子》。 熟悉的旋律,搭配着熟悉的声音,乔微凉的眼角不自觉溢出泪来。 我曾想去天空翱翔 也曾想去海底徜徉 天空很蓝 太阳很暖 我喜欢冬日午后的阳光 也喜欢秋后落叶的金黄 我踮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 为什么却没有看见希望 我还是一个孩子 没长大的孩子 请给我一束光 让我可以继续远航 …… 这首歌的词曲都是温颜自己写的,旋律很轻柔,甚至是欢快的,当温颜在录音棚把这首歌录制出来的时候,谁也想不到,她已经是重度抑郁症患者。 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她才会有片刻的轻松和快乐。 只是后来,她连唱歌也不愿意了。 唱歌有什么意义呢?并没有人会相信那是她唱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会写词作曲,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劳无谓的垂死挣扎罢了。 温颜把歌哼完,季善早已泪流满面,抽噎着问:“这是什么歌?好好听,为什么明明听起来很欢快,我却忍不住想哭?” 温颜夹了片藕片放进自己碗里,吹了两下,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回答:“大概是因为写这首歌的人,当初心里是流着泪的吧。” 季善还想再问,温颜的手机响了,电话接通,温颜脸色巨变,‘噌’的一下站起来,吓得季善刚夹起来的肥牛又掉进锅里。 “怎么了?” 乔微凉边问边跑下楼,温颜的手一片冰凉,发着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乔微凉扶着她,她能马上摔倒。 “微凉,快……快带我去星邮公寓。” 星邮公寓? 乔微凉知道这个地方。 没问原因,乔微凉只穿了自己的外套,拿了一把车钥匙就带着温颜出门。 等季臻洗完澡出来,就只有季善一个人坐在客厅了,眼睛一扫,季善就主动交代:“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微凉带着温颜出门了。” 眼睛眯了眯,季臻转身回屋换上衣服追出去。 “微凉,能不能再快一点?” 温颜坐在副驾驶问,声音抖得不像话,乔微凉把油门又踩大了些。 幸好,这一路过来,没怎么堵车。 到了公寓楼下,温颜拿出门卡刷了和乔微凉一起进去。 乔微凉有些诧异,这三年难道温颜一直住在这里?殷席竟然没找到这里? 进入电梯,一直上到十七层,出去,温颜拿出钥匙,但试了几次都没把钥匙插进去。 “给我吧。” 乔微凉拿过钥匙开门,先温颜一步走进去,屋里很安静,也没有乔微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 屋子里有三个人,殷席,许诺,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女人眼神冰冷的看着殷席。 温颜跟着进来,看见屋里的人安好的坐在那里,松了口气,一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下子瘫软在地。 地板上没有铺地毯,温颜跪下去的声音有些大,乔微凉刚想伸手扶她,殷席就大步走过来把温颜抱起来往外走。 “殷席!” “殷席!” 乔微凉和温颜几乎是同时开口,殷席没理会,带着温颜离开。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然后是许诺剧烈的咳嗽。 不等乔微凉开口,女人就把许诺推倒在沙发上,把他的上衣往上一推,底下青紫的伤痕露出来,不用猜,是殷席动的手。 女人在伤处按了几下,许诺闷哼两声,倒抽着气道:“许清幽,你不会是想谋杀你哥吧?” “不用,要是刚刚那个男人再用点力,也许你就会内脏出血,直接死亡,我会直接帮你联系火葬场。” “……” 检查完没什么大碍,许清幽拿起挎包,也不管乔微凉,直接出门。 许诺把衣服放下来,看见乔微凉,也不觉得尴尬,恢复冷静,疏离而清冷的开口:“乔小姐,请坐。” 乔微凉走到他对面坐下,直来直去的问:“许医生,你想怎么解释?” “温小姐是我的病人,我有职责对病人的身份信息保密。” “保密对象也包括病人的亲友?” 乔微凉拔高声音问,心里有些恼怒,她一点都不知道温颜在云城待了三年! 相对于乔微凉的激动,许诺面不改色,淡定的开口:“乔小姐,请你冷静,在我收治温小姐的时候,她并没有告知我她有任何亲友。” 呵! 就算许诺不关心八卦新闻,当初殷席找温颜的新闻发得到处都是,只要许诺在云城,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分明就是故意藏着温颜! 他藏着温颜是什么目的,乔微凉不想去探究,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没有伤害过温颜,还很受温颜的信任。 “那好,过去的事我可以不问,现在请你告诉我一件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乔微凉问完,定定的看着许诺,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良久,许诺才回答了一句:“很好,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比我刚见到她的时候要好很多。” “所以她以后不用再接受治疗了?”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乔微凉并没有松气的感觉。 她有预感,温颜有什么事瞒着她。 不然她不会这样突然的出现。 乔微凉还想再问,许清幽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红花油。 “躺下!” 许清幽命令,许诺看了眼乔微凉,然后乖乖躺下,主动撩起衣服让许清幽帮他上药。 乔微凉对听过几次许清幽的名字,一次是因为金默成在找她,一次是因为她帮自己动过手术。 许清幽长得很漂亮,细看之下和许诺有三分相似,大约因为都是医生,浑身的气质都有些清冷,但并不让人反感,反而给人一种很正派的感觉,和林淮这种吊儿郎当性格的医生,完全是两种性质。 从许清幽刚刚的表现,乔微凉很难把她和之前那个柔声安慰自己的女医生联系起来。 等许清幽帮许诺擦完红花油,乔微凉才站起身,先看向许诺:“许医生,无论怎样,谢谢你这三年对小颜的照顾,至于你和殷总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不会牵扯到她身上。” 说完,乔微凉又看向许清幽,颔首笑了笑:“谢谢许医生上次为我动手术,我的眼睛也已经恢复了,以后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提步要走,许清幽开口:“乔小姐,我送你。” 乔微凉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本以为许清幽把她送出门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跟着自己进了电梯。 这个时间坐电梯的人不多,通过明亮的电梯壁,乔微凉很容易就看见许清幽复杂的神色。 “许医生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许清幽的唇嗫嚅了两下,然后乔微凉听见她问:“我想去祭拜你父亲。” 快十年的时间,除了乔微凉,还没有人这样言辞恳切的对乔微凉说过这样的话。 许清幽的眼底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乔微凉很想问她和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关系,但最后终究什么都没问,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因为她的爽快,许清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乔微凉:“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到明年年初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云城,等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时联系我。” “好。” 乔微凉又回答了一句,直接拿出手机把许清幽的号码存进电话簿,又给许清幽打了一个。 “我叫乔微凉,你可以叫我微凉。” “我知道,我在你父亲钱包里见过你的照片。”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乔微凉想,她大概已经知道许清幽和自己父亲是什么关系了。 “叮。” 电梯门打开,已经到一楼了,乔微凉提步走出去,胸腔突然剧烈的疼起来。 “老爸,你是不是为了医护队里这个美女所以连我参加市里的攀岩比赛都不来看?” “胡说八道,等你拿了奖回来,老爸做一桌的好吃的为你庆功!” …… “我爸怎么会下落不明?他是最好的登山运动员,就算是没有信号的山里他也能找到方向走出来,他怎么会不见了……” “乔先生是为了保护医护队的医生,所以被泥石流卷走了。” “你们骗人!我爸说了等我拿了奖回来,就会给我做一桌好吃的,他答应过我的事,从来没有失言!他怎么会被泥石流卷走!他怎么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耳朵边不停地回响着那些杂乱的声音,乔微凉分不清是谁在哭,又是谁告诉她遗体找到了。 怎么会是遗体呢?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地啊。 走的时候,还摸了她的头,告诉她要专心比赛,不要给老爸丢脸。 怎么会变得浑身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的躺在太平间呢? 老爸明知道她胆子最小不敢去那种地方的,他怎么会要她去那里看他呢? 他说过会看她长大的,也说过等她带了喜欢的人回家,一定要好好帮她相看,绝对不允许那个人欺负她的。 他还说在她的婚礼上,他要写上万字的发言稿,列一个宠妻守则让娶她的男人好好遵守。 他说过那么多的话,她都全部记在心里,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负责任的走了呢?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呼吸都快停掉。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可每次只要想起来,还是会像这样,感受到窒息一样的难受。 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疼她宠她,纵容她所有小性子的人,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身体突然被拥入温暖厚实的胸膛,好像有急切的呼唤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乔微凉!乔微凉!……” 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然后,乔微凉看见季臻紧张的脸,耳畔是呼呼的冷风,这个男人在抱着她跑。 “季臻。” 乔微凉伸手揽住季臻的脖子。 “我在,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季臻应着,步子丝毫不减,他的呼吸很快,心跳也很快。 “我们离婚吧。” “……” 季臻停下,没了动作。 乔微凉把头埋在他颈窝,有滚烫的眼泪低落,从颈窝一直火辣辣的烧进他的心里。 “结婚的时候,是我逼你签的协议,领完证,也是我哄你戴的戒指,这三年,都是我一直在勉强你,你就不能当作是宠我一次吗?我不想爱你了,我任性了行不行!?” 乔微凉泣不成声的问,最近她的眼泪似乎很多,好像这么多年积压的委屈,一次哭不够,要多哭几次才够本。 季臻抱着乔微凉的手紧了紧,他很想说一句‘好’,她要的宠爱,他可以毫不保留的给她。 可这一个字,要付出的代价是和她离婚,是失去以后疼她爱她的资格。 他说不出口。 没得到他的回答,乔微凉继续哭着说:“我爸很宠我的,他一直说,如果以后我爱的人,对我不好,他一定支持我离婚,但是他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宠我,惯着我的小脾气,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他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所以我只能收敛了所有的任性,因为已经不会有人再像他那样容忍我了,我……” “乔微凉!” 季臻出声打断,乔微凉噤了声,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我答应你。” 他说,乔微凉,我答应你。 无论是离婚还是其他的,你想要,我都给。 ------------ 099 前夫,离婚快乐! “嗝!” 前面哭得太激动,乔微凉打了个嗝,还没消化掉刚刚季臻说的话。 “你刚刚说答应我什么?” “……” 这女人确定不是故意的? 季臻深吸两口气,尽可能平静的回答:“我答应和你离婚,协议你想怎么拟都可以。” “我净身出户也行?” “……” 乔微凉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眼看季臻的脸色黑得快与这黑夜媲美,乔微凉吸着鼻子改口:“我要一辆三十万左右的车,再要一套二居室,你帮我买也行,转账或者给支票也都可以,三天内我把离婚协议给你签字吧。” 她的声音还有着明显的鼻音,眼睛红红的,可语气全然没有了刚刚的难过和伤心。 “乔微凉,你……” “我的眼泪不是假的,如果非要这样你才肯离婚,我不介意哭给你看。” “……” 这女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么?他话还没说完,她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季臻把乔微凉抱上车,又帮她系好安全带,才绕到驾驶座开车。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季臻忽的开口:“乔微凉,离婚也好,任性也罢,我不介意。” 他会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宠爱。 她不是一个人。 以后有他宠着她。 “季先生,你在宠我?” 等红灯的时候,乔微凉眨巴着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季臻偏头看向她,抬手揉乱她的发回答:“嗯,我在宠你。” 有人宠的感觉,真好啊! 乔微凉用脑袋蹭了蹭季臻的掌心,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愿意放手让她一个人待着冷静一下。 谢谢他没有像殷席那样,用强硬的手段把自己困在他身边,让这段关系最终变成噩梦一样的存在。 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开门进去,季善还拥着薄毯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很困了。 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哥,微凉,你们回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什么事,睡吧。” 乔微凉回答,季善‘哦’了一声从沙发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回自己的房间。 乔微凉上楼回卧室休息,出门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穿毛衣,只套了外套,之前有事分散注意力倒还不觉得,现在歇下来才发现有些晕乎乎的,应该是感冒了。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乔微凉找了两片感冒药吃下,然后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希望明天感冒不会加重,她的身体,应该不至于脆弱到这种地步吧? 脑袋一挨着枕头,乔微凉的眼皮就好像黏在一起了一样。 身体的热量很快散去,乔微凉觉得自己不是躺在被窝里,而是躺在冰窖里的,冷得彻骨。 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有温暖靠近,乔微凉不管不顾的贴上去,那人试着把她拎下来,可是没成功。 迷迷糊糊间,乔微凉听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像每次她不听话胡闹时,爸爸又气又无奈的时候。 于是她更安心的贴着那温暖不放了。 抱着自己脖子,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已经烧糊涂了,贴在他脖颈处的脸温度高得吓人。 这女人,怎么转个眼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没办法,季臻只能一手托着乔微凉的臀,然后开门把她抱回自己现在睡的房间。 温颜虽然只在别墅歇了一晚,但季臻不想沾染别的女人的气息。 回了房间,季臻想把乔微凉放下来,但没成功,只得调高房间的温度,然后拿起手机给林淮打电话。 “喂……要急救自己打120,老子今天刚做了两台手术,爬都爬不起来了。” 林淮的声音完美的演绎了一句话:感觉身体被掏空。 “……” 季臻打消了让林淮大半夜过来的念头,转而问:“发高烧的时候,该怎么办?” “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吃了没用呢?” “你以为那是仙丹啊!吃了就有效?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用棉花沾着酒精帮她擦一下身体,然后给她捂严实点,出出汗,一晚上就好了,这事你上网搜一下到处都是,我挂了!” 林淮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季臻也没时间恼,屋里温度有些高,他又抱着乔微凉,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乔微凉大概也热了,这次季臻很容易就把她放到床上,然后用被子裹好,不让她乱动。 找出家里的医药箱,季臻帮乔微凉擦了擦身体,然后上床拥着她。 乔微凉像个火炉一样自发的钻进他怀里,烧得发红的脸贴在他的胸膛,柔软的发梢蹭得胸口有些酥麻,还有些痒。 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 不过要做点什么,更是不可能的。 季臻在乔微凉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抱着她防止她觉得太热踢被子。 最近乔微凉哭的次数很多,比过去三年都多。 每一次,都能让季臻心如刀割。 那些让她痛苦的过去,他无法参与,也无力扭转,甚至连安慰都显得苍白。 就在季臻终于快要睡着的时候,乔微凉又开始发热,但没有醒过来,就是一直哼哼着说热,想把手伸出去。 季臻又清醒过来,又用了些力把乔微凉箍得死死的,最终,乔微凉是不动了,季臻却被实打实的撩了火。 睡不着了,季臻起身下床,先把乔微凉裹好,然后进浴室解决。 发泄完,身体有些发软,心跳很快,眼前甚至有些晕眩。 然而歇了一会儿,底下又精神起来,季臻无奈的苦笑,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伸手探下,季臻哑着声音低喃:“歇着吧,季太太现在没心情理会你。” 在浴室发泄了两回,季臻才出来,已经是早上五点半,这个点,他也不用睡了。 伸手摸摸乔微凉的额头,再和自己的对比,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脸色也变成健康的红润。 季臻伸手捏捏她的脸颊,然后起身找运动服换上,出门晨跑。 这是他之前养成的习惯,做了艺人以后也在坚持,但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所以有些搁置了。 在外面跑了一个小时,季臻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条颜色灰扑扑、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土狗。 “呜呜……” 小狗在他手上瑟瑟发抖,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咽。 季臻皱眉,很想把它丢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就把路边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带回来了。 只是看见这小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起乔微凉在他们结婚之初也养过一条狗,雪白的萨摩耶,很小的一只,还没长大,看上去很可爱,乔微凉一直抱着它,爱不释手。 但季臻一直很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生物,总觉得这些有着可爱外表的小家伙,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咬人一口。 所以乔微凉几次想让季臻摸摸那条萨摩耶,都没成功。 后来季臻拍戏回来,就没见过那条狗了,乔微凉也表现得好像从来没有养过狗,所以季臻也没有在意。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乔微凉的表情是有些不对劲的。 小狗一直在发抖,季臻一掌扣住它软绵绵的肚皮,总有种它很脆弱的感觉。 进厨房拿了个盘子,装了牛奶放在地上推过去,小家伙四肢扑腾着往后缩了缩,还是不敢吃,嘴里哼哼着,好像受了欺负。 “吃!” 季臻命令,小狗越发往后退,几乎躲到门后面去。 “……” “出来!” 季臻压着脾气说,小狗泪汪汪的眼睛从乱糟糟的毛发中显现出来。 “呜呜……汪!” “……” 这只狗刚刚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吗? 正想上前把这小东西抓过来揍一顿,季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哥,我好像听见狗的声音了,你养狗……”季善的声音顿住,越过季臻,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小东西,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这么丑的狗哪儿来的?” “……” 季善瞪大眼睛,夸张的指着小狗问:“哥你不会是想把这条狗送给微凉吧?” “……” 没得到回答,季善默默地捡起自己的下巴,拍着自家哥哥的肩膀说:“我劝你还是趁微凉没看见,赶紧把它丢掉吧。” “呜呜……” 小狗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一句,发出一声呜咽,竟然蹬着小短腿从厨房跑出去,等季臻和季善追出去的时候,它已经跑上四级楼梯,还要往上爬,却因为没站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在地上。 “嗷嗷呜呜……” 小狗哀叫两声,还要再跑,被季臻抓起来放在手里。 “哎呀,你快把它拿出去,我怕再看它一眼我会心软!” 季善催促,小狗哀叫声更大,乔微凉恰在此时打开门出来,目光被小狗吸引,眼底闪过惊诧。 “这是我哥在路边捡的小狗,待会儿就把它送流浪动物保护所去。” 季善上前一步挡住乔微凉的视线解释。 乔微凉下楼,那小狗见了她,立刻摇尾乞怜,连哀叫也多了两分力气。 是条杂狗,看不出什么品种,看上去才一个月左右,还小得很。 小狗看上去很喜欢她,见她走进,不停的吐着舌头想舔她。 乔微凉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它立刻满足的哼哼两声,柔软的舌头舔过掌心,有些痒。 “微凉,你喜欢这狗?” 季善也看出小狗很喜欢乔微凉,不过乔微凉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不喜欢,所以她才凑过来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人一狗,就眼神热切的看向乔微凉。 季善:“……” 狗想留下来,她能理解,但是她哥为什么也露出这种‘求收留’的表情?已经快和他手里那只狗达到99%的相似度了好吗! 在两道热切目光的注视下,乔微凉淡定的收回手:“不是要送流浪动物保护所么?” 季善看见自家哥哥的脸黑了下去,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我养。” “……”!! 她没听错吧?她哥要养狗?还是这么一只丑兮兮的狗? “微凉,我哥昨晚是不是受刺激了?” 季善扭头抓着乔微凉的手问,直觉告诉她,她哥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可能是做恶梦了吧。” 乔微凉回答,上楼去换了衣服,下来,季善正和季臻凑在一起研究沙发上那条湿淋淋的狗。 “电视上的狗不是都可以自己把水甩干吗?它怎么不行?” “……” “打湿之后好像更丑了,还是扔了吧。” “……” “呜呜……” 小狗发出低低的呜咽,乔微凉本打算直接出门的,最终还是拿了吹风机帮小狗吹干。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乔微凉在腿上放了毛巾,小狗自觉地在上面团成一团,乔微凉把风开到最小,小心的吹着。 季臻看见小狗没咬人也没嗷嗷乱叫,转身进了厨房。季善却是一直很惊奇的在旁边问各种问题。 “小狗也可以用吹风吗?它不会害怕吗?刚刚还在叫。” “……”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哥还会给狗洗澡,可以直接把它放洗衣机里面洗吗?” “……”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小虎?KETTY?” “……” 面对季善层出不穷的问题,乔微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确定一件事,季善和季臻从来都没有养过狗,也不知道该怎么养狗。 突然就对腿上这只小狗的未来有些同情。 “我觉得还是把它送保护所去比较好。” 终于吹干,乔微凉认真地对季臻说,她并不觉得这男人能照顾好这个小家伙。 吹干后的小家伙,毛色亮泽了许多,毛发蓬松,看上去圆滚滚的一只,脑袋上方还有一撮白色的毛,加上蠢萌蠢萌的脸,莫名的喜感。 “啊!突然觉得它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它吃不吃肉?对了,我可以在网上帮它买狗粮!” 季善十分欢喜的围着小狗转来转去,俨然已经决定要留下这只狗了。 乔微凉:“……” 好吧,就这样吧。 季善想抱小狗玩,没想到小狗直接冲她‘汪汪’两声表示拒绝。 “它为什么讨厌我?” 季善受伤的问,季臻端着早餐出来,接了一句:“因为你说要送走它,它记仇。” 季善:“……”!! 她说送走是为了谁好!?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妹妹? 没理会季善幽怨的目光,季臻朝乔微凉伸手:“我来,你去洗手吃饭。” 然而没等乔微凉把狗递给他,小狗又是一阵更大声的咆哮,身体却是发着抖。 好吧,这狗怕他。 乔微凉叹了口气,把狗放在地上,小狗立刻摇头晃脑的围着她转,时不时用头蹭蹭乔微凉的腿。 乔微凉去厨房洗手,这狗也蹦跶特欢的跟着去,嘴里还发出讨好的哼唧。 季善看得咋舌:“哥,这狗好像就只喜欢微凉。” “嗯。” 季臻收回手,帮乔微凉盛了碗粥,然后放了个空碟子在地上。 乔微凉回来坐下,并没有要理会那狗的意思,自顾自的吃东西。 季善没忍住,夹了个火腿丢进盘子里。 小狗一边围着盘子转,一边警惕的看着季善,尾巴摇得飞快,确定没人和它抢食之后,才一口叼起那根火腿吃,边吃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吃完一根火腿,季善又给它丢了一根。 这次,小狗没那么害怕了,吃完便坐在盘子旁边,伸出舌头,仰头期待的看着季善。 季善继续喂食,然后兴致勃勃的提议:“哥,我们待会儿出去给小灰买个狗窝吧!再给它买两套衣服!” 小灰是季善给这个小狗暂时起的名号,准备以后想到更好的再换。 “我要上班。” 季臻敲开季善的手,把最后一个煎蛋夹进乔微凉碗里。 “是你自己说要养小灰的!你要对它负责!” 季臻一个眼神甩过去,季善不敢说话,再看小灰,吓得叼着火腿跑到另一边吃东西去了。 “微凉,我们一起……” 季善求救的看向乔微凉,乔微凉擦擦嘴站起来:“我还有事,先出门了。”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季善说得对,既然要养,就要对它负责,所以我还是觉得,送走比较好。” 季臻把小灰抱起来,还用餐巾擦了擦它的嘴,郑重的说:“乔微凉,我从来没有不负责过。” 乔微凉:“……” 这男人的发散思维会不会太强?她真的只是在说这条狗。 不想争辩那么多,乔微凉笑着点头:“那就好。” 转身出门,脑袋还有些晕,乔微凉打了个车去金默成的律师事务所。 她和季臻的离婚协议,估计除了他,云城也没别人敢拟了。 熟门熟路的上楼,看见办公室外面那扇诡异的防盗门,乔微凉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还是很爱那个男人的呢。 敲门进去,接待很礼貌的把乔微凉带到休息室,泡了茶让她稍等片刻,然后乔微凉就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实在等不住了,助理这才道着歉给金默成打电话,电话打完,乔微凉又等了十多分钟,金默成才上来。 和之前文质彬彬的模样不同,现在的他很狼狈。 脸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不说,衬衣扣子没完全扣上,脖子上还有两道吻痕。 “看来金律师还舍不得从美人乡里走出来,我想我还是改天再来吧。” 乔微凉说完要走,被金默成抓住手腕拉进他的办公室,还顺手甩上了门。 金默成的头发炸毛似的顶在头上,神色紧张的看着乔微凉,半晌小心的问了一句:“你认识许清幽?” “认识啊,上次我受伤,听说就是许医生帮我做的手术。” 乔微凉笑着回答,表情很自然。 尽管她知道金默成想问什么,但并不想和他说那些事,也不想探究这其中有什么内情。 金默成抓抓自己的头发,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在折断一支钢笔之后,终于冷静下来,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 “你今天来想做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要求,财产怎么分割,离婚理由是什么,还有……等等!” 金默成边说边习惯性的拿了一张废纸在上面写写画画,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下,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微凉:“不会是你想离婚吧?” “不然呢?难道你要离婚?” “……” 金默成扔了纸笔拿出手机给季臻打电话:“喂,你老婆要我帮她拟离婚协议,这事你管不管?”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金默成看向乔微凉:“你老公说好,你快回去吧,这笔生意我不接,我……卧槽!你丫刚刚说‘好’?” 挂断电话,金默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真的不是他耳背么?那个叫‘季臻’的男人同意离婚了? “离婚原因是夫妻双方感情不和,离婚条件,男方给女方一辆价值在30-40万车,一套靠近圣庭的二居室,其他没有了。” “就这么简单?这也太便宜他了吧?不把当初顶罪的事讨回来?” “金律师!有些话,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请你不要这样轻易挂在嘴边。” 乔微凉出声提醒,并不是怕被人听见,只是纯粹的不希望被人勾起不太美好的回忆罢了。 金默成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打开电脑文档编辑文件。 “协议今天之内能弄好吗?”乔微凉问,不等金默成回答又加了一句:“我想以金律师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吧。” “……” 他还能说什么?承认自己能力有限吗? “今天下班以前,应该能弄好,如果你急着要,我可以传真发给你。” “不用,在你下班前我会再来一次。” “……” 真的……好急啊,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想离婚? “对了,之前那个名誉诽谤案,什么时候开庭?” “怎么也要等到三月的样子吧,又不是什么刑事重案。” 明年三月,那个时候《夙谋》应该差不多拍完了,开庭时间刚刚好。 “到时请金律师提醒我一下,那我现在就不在这里打扰金律师工作了。”乔微凉说完起身离开。 抬手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乔微凉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这个点餐厅人挺多的,乔微凉排了一会儿才排到位置,位置比较偏,加上餐厅内部是酒吧式的布局,所以看上去更显得隐蔽。 刚坐下没多久,一对男女相拥着走进来。 乔微凉原本没太在意,无奈这两人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她的名字。 乔微凉抬头定睛一看,有些无语。 竟然是肖默轩和温琦萱。 肖默轩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大约是怕被人认出来,还戴着帽子和墨镜,温琦萱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面罩着羽绒背心,下面则穿着黑色冬裙,搭着紧身的黑色打底裤,看上去时尚又休闲。 温琦萱戴着口罩,头上还盖着一顶鸭舌帽。 大约是觉得肯定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所以一路走进来,他们的举止都十分亲昵。 肖默轩原本放在温琦萱腰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滑到她的臀上,两人原本还说着话,走到乔微凉面前的时候,就已经亲得难分难舍了,都能听见啧啧的水渍声。 乔微凉突然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了,可现在走也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肖默轩和温琦萱的桌子,就在乔微凉前面的位置上。 他们中间就隔了一个红木做的隔板,乔微凉要走出去,必然要经过他们。 公共场所,乔微凉倒不是怕他们对自己做什么,只是不想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乔微凉也是不明白,看这两个人这么偷偷摸摸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是在偷晴吧,就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酒店把事办了?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 下一秒,就有人帮她解答了疑惑。 “喂,不要在这里,好多人!” 温琦萱似嗔似怒的声音传来,嘴上说着拒绝,但更多的是欲拒还迎。 果然,肖默轩的声音传来:“怕什么,你不是已经湿了吗?专门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找刺激?” 乔微凉:“……” 呵呵! “不是你发短信约我来这里的吗?” 温琦萱‘咯咯’的笑着问,笑声多了几分媚意,乔微凉不用看都能猜到他们在做什么。 “小妖精,我可是为了你的约,特别跟赵导请了假才从剧场赶来的。” 这对话,温琦萱和肖默轩两人沉浸在偷晴的快乐之中尚且不觉得,乔微凉却是听出猫腻,恐怕这两个是被人设计了。 “嗯~~” 温琦萱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即便有店里的音乐做掩护,也还是引起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 “都怪你!” 温琦萱埋怨一声,声音压低,乔微凉没听现场的癖好,正观察着店里的地形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他们出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孕妇装的女人蹬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桶。 “贱人!” 女人一声怒喝,直接把桶里的东西泼出来。 尽管乔微凉提前拿餐盘挡了一下,身上还是被溅到不少冰水。 没错,赵雨欣手里提的,是冰水。 “啊!” 温琦萱尖叫出声,声音高亢嘹亮,都可以和世界级的女高音演唱家媲美了。 不过也不怪她,任谁在那啥的时候被人兜头泼一桶冰水,都会这样,何况这还是大冬天。 “贱人!婊子!敢勾引我老公,你算什么东西!” 赵雨欣在泼了冰水之后,并没有给温琦萱反抗的机会,直接掀了她的帽子,抓起她的头发拖出来,边骂边扇她耳光。 意外来得太突然,温琦萱毫无防备,这会儿也顾不得反抗,只抬着手挡自己的脸。 《夙谋》马上就要拍完了,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丑闻。 让赵雨欣打了几下出气,肖默轩把她拉起来,沉着脸问:“你怎么出来了?” 一听这话,赵雨欣眼睛一下子红了,指着肖默轩质问:“结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会一生一世爱我疼我,照顾我一辈子,肖默轩,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才结婚多久?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赵雨欣歇斯底里的质问,她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机抢来的男人,会这样对她。 “老婆,你说什么呢,我和她只是在这里对戏。”肖默轩柔声安抚赵雨欣的情绪,同时眼神阴鹜的看向周围的人:“谁都不许拍,我要是在网上看见任何一个视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威胁,说得真是理直气壮。 乔微凉听得有些好笑,果然做了翼铎董事长的乘龙快婿,说话就是不一样了。 赵雨欣哪里这么容易就相信他的鬼话? 当即冷笑道:“对戏?对戏你能跟她舌吻?对戏你的手需要伸进她的裙底?肖默轩,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赵雨欣戳着自己的胸口质问,温琦萱这时回过神来,浑身被冰水浇透,彻骨的冷,脸上却又被扇得火辣辣的疼,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温琦萱有些无法保持理智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撩撩自己乱糟糟的发,勾住肖默轩的胳膊:“哟,默轩,这就是你说的家里那个泼妇啊,果然是个水桶腰的黄脸婆,还这么泼辣,难怪你不喜欢她,要是换做我,肯定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你……” 赵雨欣指着温琦萱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嚣张的小三,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搂着她的老公,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我给你三秒钟,放开我老公,不然,后果自负!” “啊呀,默轩,我好怕啊,这个黄脸婆威胁我!” 温琦萱夸张的说,说完搂住肖默轩的脖子,挑衅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好!你等着!” 赵雨欣气得浑身发抖,拿出手机就要拨电话,然而刚翻到联系人,手机就被肖默轩抢过去。 “肖默轩,你什么意思!?” 赵雨欣尖叫着问,肖默轩推开温琦萱,上前搂住赵雨欣,温柔的开口:“老婆,我们夫妻闹别扭的事,就不用惊动岳父大人了吧?” “岳父?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肖默轩,我能求我爸把那个角色给你,就能随时拿回来,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这次是我糊涂了,你不要生气。” 肖默轩小声哄着,还在赵雨欣脸上亲了一口。 赵雨欣的火气小了些,抬抬下巴看向温琦萱:“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贱女人?” “我以后不会再和她联系了。” “不会再联系?就这么简单?”赵雨欣反问,这样的承诺,谁会相信? 肖默轩看了温琦萱一眼,然后垂下眼眸,低声问:“那你还想要怎样?” “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耳光,直到打到我满意为止!” 赵雨欣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疯狂,温琦萱这才有些怕了,这个女人玩真的,而且很显然,肖默轩护不住她。 “疯子!我要走了。” 温琦萱边说边拿了包包准备离开,手却被肖默轩抓住,下一刻,就被肖默轩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绝对用了十足的力道,因为那巴掌响亮得,让周围围观的人都小小的惊呼出声。 “你疯了!肖默轩你是不是男人!竟然打女人!” 温琦萱捂着脸往后退,肖默轩却没给她后退的机会,揪住她的衣领,又是几巴掌扇过去。 这几下下去,温琦萱的脸直接不能看了,如果乔微凉没有目睹整个过程,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这几巴掌打得赵雨欣十分满意,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得意的开口:“我老公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就不劳你操心了。” “啊!肖默轩,我要杀了你!” 温琦萱尖叫一声,直接被肖默轩一巴掌扇到地上,身体撞在桌子上,乔微凉听见她闷哼了一声,桌子晃了两下,突然翻倒。 赵雨欣就站在桌边,完全没有防备,被桌角撞了下肚子,然后被压在地上,血迅速从她腿间流出,蔓延开来。 “老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肖默轩跪在地上抓住赵雨欣的手问,同时朝周围看热闹的了怒吼:“快打120,快救人!”吼完又看向赵雨欣:“老婆,你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默轩,孩子,我们的孩子……” 赵雨欣痛苦的开口,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来,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更不能有事,只要你好好地,我们会有很多个孩子的!” 肖默轩抱着赵雨欣说,言辞恳切,如果乔微凉没有看见他动手的话,几乎都要相信了。 刚刚温琦萱只撞到桌腿,桌子根本就不会倒,分明是肖默轩动手把桌子掀翻的。 乔微凉立起衣领挡住自己的脸,这个男人狠起来,比魔鬼还可怕,乔微凉并不想让肖默轩看见自己在场。 不然,以这个男人的狠毒手段,说不定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来。 120很快到了,肖默轩抱着赵雨欣出去,温琦萱也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去。 等看热闹的人散了,乔微凉也没吃东西,直接从店里出来,刚出来没多久金默成的电话打来。 “你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后悔了?给你二十分钟,再不来我就提前下班了。”金默成不耐烦的说完挂断电话。 乔微凉没有犹豫直奔金默成的办公室,推门进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准备把拟好的离婚协议放进碎纸机里。 “金律师,从你打电话到现在,才过去十八分钟。” 金默成翻了个白眼,把协议递给乔微凉。 乔微凉坐在沙发上仔细阅读,协议不多,就三页,除了乔微凉要的车和房,并没有多加什么条款。 “谢谢,关于报酬,我会和我前夫一人付一半。”乔微凉说着把协议揣进自己的包包。 听见‘前夫’这个称呼,金默成唇角忍不住抽了抽,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怪异? “乔小姐,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那个男人同意和你离婚的?” “很简单,我冲进他的房间,当着他的面用水果刀捅了自己一刀。” “……” 卧槽,想了想那个画面,突然觉得好血腥好暴力,离个婚而已,至于玩得这么大吗? “不对,你捅了自己一刀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金默成怀疑的盯着乔微凉,就像名侦探,看着正在撒谎的犯罪嫌疑人。 “谁告诉你需要真的捅?我在剧场找的血袋做的假伤口。” “……” 呵呵,果然是套路太深。 乔微凉最终在金默成五体投地的注目礼下走出办公室,下楼,牧钊已经开车等在那里。 打开车门,季臻就坐在车后座,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认真的看,和之前很多次一样。 乔微凉上车,季臻合上文件,扭头看向她:“协议弄好了?” “嗯。” “给我看看。” 乔微凉拿出文件递给季臻,只是三页纸,他看的时间却比乔微凉长多了。 就在乔微凉以为他要反悔的时候,季臻从西装领口拿出一支钢笔,拧开,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动作果断爽快,一如三年前他签下那份婚前协议的模样。 “借我用一下。” 乔微凉说完拿过钢笔,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季臻,乔微凉。 原本在彼此配偶栏的名字,从这一刻开始,分道扬镳。 签了字,乔微凉把文件收好放进包包,仰头笑得开心的看着季臻:“季先生,为了庆祝你我挣脱婚姻的牢笼恢复单身,我们顺便去把离婚证领了怎么样?” 牧钊:“……” 为什么有种先生要被气炸的感觉? 然而让牧钊意外的是,季臻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个小时后,乔微凉满脸笑容的从民政局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绿本本,跟在她后面的是面色平静的季臻,他手里,同样拿着一个绿本本。 当初领结婚证的时候,他没有觉得那样一个红色的小本本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现在拿着这个绿色的本本,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个叫乔微凉的女人,是把后半生都交付给了他。 乔微凉转过头,冲他眨眨眼睛,欢快的开口:“前夫,离婚快乐!” “……” ------------ 100 第36枚婚戒 回到车上,牧钊胆战心惊的开着车,尽管车里的气氛看似很平常,季臻甚至还时不时和乔微凉说两句话,他还是觉得自家boss的状态很不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发。 快到别墅的时候,乔微凉突然抓起季臻的手认真的看,季臻愣了一下,刚想反握住她的手,就听见乔微凉说:“这枚戒指,你能还给我么?” “……” 季臻一下子把手抽回去,脸绷得很紧,好像别人欠了他几十个亿不还。 一开始乔微凉要他戴戒指,他总是很反感,一般戴了几天就取下来随手扔了,可乔微凉发现以后,总是能找回来让他重新戴上。 这一次,乔微凉要把戒指拿回去,季臻一点都不想还。 拿离婚证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要他取下戒指,比断他一根手指还痛,没了戒指,还有什么能证明他和乔微凉曾经是夫妻关系?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季臻才更加深刻的领悟到,他当初对这段婚姻的态度有多恶劣。 乔微凉一看季臻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乐意,也没强求。 “你要戴着就戴着吧,反正也不贵。” 乔微凉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戒指的款式很简约,只在中间镶着一颗小钻,是她和温颜有一天心血来潮一起去挑的。 这枚戒指乔微凉戴了三年,从来没取下来过,有一段时间她长胖了些,戒指还箍住手指,导致手指充血,她也没舍得去医院把戒指取下来。 最近她又瘦了不少,要取下来倒是很容易了。 乔微凉伸手摸到戒指,并不凉,有着和她一样的体温,好像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摘下戒指,如同摘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戒指,乔微凉终于动手往下摘,摘到一般,季臻忽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微凉……” 喊了一声‘微凉’,季臻再说不出其他,现在,他也没有资格说其他的什么。 乔微凉也有些恍惚,却还是笑着回答:“应该这样才对,离了婚,就不能再戴着结婚戒指了。”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乔微凉说完,一鼓作气把戒指摘下,无名指上留下一圈很明显的戒指印,微疼。 戒指安静的躺在掌心,色泽依然亮丽如新,可这段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 看了一会儿,乔微凉摇下窗,在季臻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把戒指扔了出去。 季臻瞳孔一紧,喊了声‘停车’,没等车停稳就跑下车。 车子停在林荫道上,两侧有很多树,天色又不早了,要找一枚戒指,无异于大海捞针。 牧钊跟着下车:“先生,我让人来帮忙找,您和太太先回去吧。” “不用,你先送太太回去。” 季臻拒绝,牧钊拧眉看了一会儿,才回到车上,开车回别墅。 乔微凉下车的时候,牧钊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太太,先生其实很爱你,当初你被绑匪绑了,他差点气疯了,不管不顾的冲到那里去找你,还和那些特警一起扑山火,你何必……” “牧钊,我知道他很好,但我做事,总有我自己的理由。” 当初她也很爱他,怎么没有人劝他一句何必呢? 开门进去,乔微凉被别墅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门口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浅蓝色狗窝,里面布置得很舒服,狗窝外面摆着一个食盘,食盘里面放着堆成小山的狗粮。 乔微凉:“……” 这是要撑死那条狗么? 往里面走,客厅摆了一堆购物袋,打开看了看,都是狗粮、玩具、衣服还有饲养手册。 有用的没用的都通通买了个够,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个宠物店呢。 乔微凉翻了两页书,然后就听见小灰可怜兮兮的哼唧,抬头,季善抱着小灰走出来。 小灰早就没了早上的精气神,怏怏的缩在季善怀里,看见乔微凉也只是动了动脑袋。 “微凉,你看它是不是病了?” 季善紧张兮兮的问,现在小灰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小袄,袄子边上都镶着白色的绒毛,让它看上去更可爱。 乔微凉放下包,接过小灰,先把它带到厨房,让它喝了点水,然后把它放在地上让它自己活动。 “它大概是有些累了,你是不是帮它试了很多衣服?” “……” 好吧,她只是把春夏秋冬的衣服都给它试了一遍而已。 小灰在客厅转了一圈,就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狗窝趴着睡觉。 季善还有些不尽兴,眼神一直往狗窝那边看,像刚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狗是很聪明的,你要养它,就把它当成朋友来对待,不要把它当成玩具,它也有自己的情绪,如果老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对它,它也会不开心,人要是长期不开心,就会抑郁。” 季善好奇宝宝一样的听着,抢在乔微凉之前问:“狗也会么?” “会,它会无精打采,然后会生病,尤其是这种小奶狗。” 听乔微凉这么说,季善的眼神收敛了些,却又开始担心:“那它会生病么?我以为它会喜欢的,那些衣服太漂亮了。” “不会,你以后注意不要把它当毛绒玩具玩就行,会玩坏的。” 乔微凉说完起身准备上楼洗澡,季善突然开口:“微凉,你手上的戒指呢?” “扔了,对了,我今天和你哥协议离婚了。” “……” 意外来得太快,季善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直到乔微凉洗完澡换了睡衣下楼,她的表情还是恍惚的。 真的就这样离婚了? 季善还没消化完自家哥哥已经离婚的消息,又看见乔微凉拿起了围裙,再次囧在原地,微凉不是说她不会做饭么? 在季善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乔微凉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没剩多少,大多是素菜,剩了一团瘦肉,半条鱼,还有一袋酸豇豆,平时用来下饭用的。 乔微凉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瘦肉和豇豆组合做肉末豇豆,鱼做糖醋的,还可以做个红烧茄子,再炒个家常土豆,最后烧个蛋花汤,三个人吃基本够了。 电饭煲做上饭,乔微凉开始剁肉,肉不多,她只用了一把刀,动作很熟练,刀和菜板发出‘笃笃笃’的声音,看上去很帅气。 “微凉,今晚你做饭?” 季善走到厨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嗯,离婚也不是什么小事,还是应该庆祝一下。” “……” 庆祝?她哥会不会被气死? 乔微凉动作很快,在季善看来简直是神速,她做个菜要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乔微凉最多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菜香很快传出,并没有放很多调料,基本保留了食物原始的味道,勾得人嘴馋。 乔微凉洗了锅准备烧蛋花汤的时候,季臻回来了,衣服有些凌乱,脸上和手上都有几道浅色的刮伤,虽然不严重,但看上去很狼狈。 “哥,你被人打劫了?” 季善惊讶的问,声音都变了个调,季臻没回答她,手紧握成拳。 乔微凉从厨房探出头来,笑得温和:“季先生,你回来了,刚好还有最后一个汤,洗个澡,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 季臻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衣服也没脱,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从喷头倾洒而下,衣服很快被打湿,重重的黏在身上。 季臻看着手里那枚女戒,在戒指内环,有一个小小的字母J,代表的应该是他。 然而,取下他自己手上的那枚男士戒指再看,上面并没有字母Q,而是两个数字36。 季臻不懂为什么他的戒指上面没有字母,而是数字,36又代表着什么。 蒸腾的雾气迷了眼,季臻把戒指戴回自己手上,把乔微凉那枚小心的放到一边,然后迅速洗了澡出来,换上睡衣,找了个盒子把戒指装起来。 下楼的时候,乔微凉和季善已经开始吃了,季善嘴里一直哇哇叫着,说乔微凉的厨艺很好。 季臻坐下,乔微凉立刻盛了碗饭给他,接过,尝了口菜,的确很好吃。 乔微凉又拿了杯子和红酒出来,一人倒了一杯。 “希望离婚以后,我们能彼此安好,互不干扰!干杯!” 乔微凉说完,季臻和季善都没有动作,乔微凉也不觉得尴尬,自己仰头就喝完了整杯酒。 闻到香味的小灰从狗窝里跑出来,一直围着乔微凉的脚打转,时不时哼哼两声,分明很想吃东西,可乔微凉完全没有要理它的意思。 小家伙委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哼似乎带了哭腔,还用前爪去刨自己的耳朵。 看见它做这个动作的似乎,乔微凉愣了一下,她之前养的那只萨摩耶也喜欢做这个动作卖萌要吃的。 动作先于意识,乔微凉夹了块茄子放进自己碗里,然后把自己的碗放到地上,小家伙立刻欢快的扑过来,边吃边一个劲的摇尾巴。 “……” 为什么她觉得连吃饭的动作都很像? 强迫自己回过头,季臻刚好拿了个干净碗给她,乔微凉接过说了声谢谢,其实她已经吃到六七分饱了。 除了小灰的插曲,这顿饭基本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一吃完,季善就飞快的逃回自己的房间,她有预感,哥哥有话要谈,她还是趁早回避的好。 因为季臻主动包揽了收拾桌子和洗碗的活,所以乔微凉吃完直接上楼。 季臻洗完碗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乔微凉在收拾东西,地上的行李箱里已经堆满了衣服。 “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房源。” “没事,我东西多,先收拾着,等找到房子就搬,不然睡公司宿舍也可以。” “……” 知道乔微凉是下定了决心,季臻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靠在门框上看着乔微凉一点点把属于自己的痕迹都收进小小的行李箱。 当梳妆台的化妆品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乔微凉已经干净漂亮的把自己从他的生命中整理出去了。 “为什么我的戒指上,会刻着36,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第三十六枚。” 乔微凉随意的回答,大概有些累了,声音听上去有些喘。 “什么?” 季臻不懂,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乔微凉刚把一双鞋子塞进箱子里,擦擦头上的汗,站起来:“这是我送你的第三十六枚婚戒,我不是神,无法预知你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丢掉戒指,所以,每次你丢掉一枚,我就重新定制一枚,然后在里面刻上一个数字。” 季臻被乔微凉的话定在那里,他从没想过,36会是这样的含义。 这是乔微凉给他的第36枚戒指,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在这三年里,曾向他求过36次婚? 他手上戴过36枚戒指,但她手上,由始至终只有一枚。 他的戒指丢了,没关系,她会补回来。 但她的戒指丢了,就算找回来,也没有用了。 因为她把心,也一起丢出去了。 “乔微凉。” “嗯?”乔微凉疑惑的抬头,眼底波澜不惊,季臻感觉自己的胸腔被剧烈撞击了两下,然后才哑着声音开口:“离婚快乐!” 对不起,这段婚姻曾带给你那样沉痛的伤害。 对不起,这么迟才发现我爱你。 如果没有这段婚姻的约束,会让你不那么难过,我希望,离开我,你能快乐。 乔微凉完全没想到季臻会对她说这句话,其实从他同意离婚开始,乔微凉就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了,现在听到这句话,乔微凉终于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现在开始在意她的情绪,甚至以她的情绪为重。 她想要的,他都想给她。 如他所说,他在宠她。 “谢谢。” 乔微凉回答,继续弯腰收拾东西,再抬头,季臻已经没在门口了。 乔微凉上前把门关上,然后背靠在门上,表情有些迷茫。 还是感觉像一场梦,离谱的协议结婚,然后爽快的离婚,好像过去的三年只不过是眨眼的事。 她始终都只是,孑然一身。 脱了鞋上传,把结婚照取下来,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墙壁上也多了一个相框印,乔微凉摸了摸照片,然后笑着放到一边。 终于,都结束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乔微凉就起来了,年后要恢复正常上班,她必须把作息调整回来。 拉开窗帘,意外的看见季臻已经在楼下跑步了。 他们都在慢慢回归到自己原来的生活,没有彼此的生活。 下楼,乔微凉热了自己的牛奶和面包,开吃的时候,小灰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终归没忍住,还是分了半杯牛奶给它。 吃完,乔微凉准备出门,牧钊开着一辆白色小车过来,车型看上去小巧精致,很符合乔微凉的审美。 “太太,这是先生帮你买的车,已经办了牌照,维修和保险手续也都办理好了。” “谢谢,我刚好准备出门。” 乔微凉说着接过钥匙,坐上车,试了试手感,感觉很舒服,座椅的高度刚刚好,有部分凸起正好可以枕着她的脖子,很舒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如果牧钊知道乔微凉的想法,一定会做出肯定回答:太太,这就是根据您的身高和驾驶习惯特别定制的。 乔微凉刚把车倒过来,季臻就慢悠悠的跑回来,乔微凉摇下车窗冲他挥挥手:“季先生,离婚礼物我很喜欢。” 季臻走过来围着车看了一圈,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勾了勾唇:“你喜欢就好。” “我已经吃过早饭了,现在准备去公司,车我就开走了。” 乔微凉说完发动车子,季臻抬手按住车窗,在乔微凉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又没了声,半晌才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我会的。” 车子开出去,牧钊内心一片惊悚,boss真的还好么?他竟然这么平静的接受了离婚的事实? 进入别墅,牧钊还没来得及汇报工作,一阵响亮的狗叫声,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低头一看,一个灰色的毛团正兴高采烈的在沙发上蹦跶着,嘴上还有一圈奶渍。 季臻走过去托着小家伙的肚子把它抱起来,伸手擦了擦它唇上的奶渍问:“你喝她的牛奶了?” 大概是这样的抱法让小家伙觉得不舒服,它不停地蹬着腿想要下去,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叫唤。 “汪汪!” “以后不许和她抢吃的。” 季臻抓了抓小灰的头把它放下,小灰立刻撒欢的跑到别的地方玩去。 季臻抬头,就见牧钊一脸麻木的盯着自己。 “有事?” “没有。” 他只是以为boss要让那小家伙把自己喝下去的牛奶吐出来而已。 跟着季臻来到书房,牧钊把最近查到的东西开始一一做汇报。 “上次剿毒,没有一个人逃脱,但目前还没找到制毒的人,叶枫也在找他们,另外,昨晚发现季如海的踪迹,他的卡在境外黑市刷过一次,二十万的交易额,还没找到人,消息已经透露给警方了。” “他是一个人出现在境外?” “不,据说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呵…… 季臻忍不住冷笑,果然是这样。 看见自家boss的表情,牧钊打了个寒颤,然后才继续道:“周涵和夏以轩两个人我都查过了。” “查到了什么?” “周涵曾经和一个叫莫建洲的男人结过婚,他们是大学校友,模范情侣,但是结婚刚一年,莫建洲就出车祸死了,莫建洲的母亲也在他车祸后不久离世,周涵得到一笔不错的补偿金,但她没用,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还继续攻读了医科大学的研究生。” “至于夏以轩,他的家庭背景应该在国外,他们全家在十五年前就移民走了,好像是国外的知名企业家,他兴趣在摄影方面,目前是名气不错的摄影师,不过这两年似乎家里在施压让他回去继承家族产业。” 继承家族产业? 看来这人经济实力不错,也是,那样不羁的性子,也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 “他不用查了,继续查一下周涵,看一下她老公当初是怎么死的。” 听见季臻的吩咐,牧钊面露难色,却还是坦白的回答:“他老公的案子被人封锁了消息,查不出来。” 季臻动作一顿,竟然查不出来? “她老公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具体日期查不出来,大约是在五年前的七八月。” 五年前的七八月! 季臻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想办法找一张她老公生前的照片。” 季臻刚说完,楼下便传来季善的尖叫:“啊!!哥,小灰在沙发上拉屎了!” 从屋里出来,季臻只来得及看见季善跑回自己的房间,小灰则灰溜溜的躲回自己的狗窝。 季臻抬手拍拍牧钊的肩膀:“其他事可以延后,你尽快找到那个男人的照片给我。” “好。” 等牧钊走了,季臻把躲在狗窝里的小灰揪出来,然后找了昨天买的养狗的书,找到让狗自己上厕所的那一章。 大致浏览了一遍,季臻把书丢回去,拎着小灰走到沙发边,把它的脑袋按在沙发上:“这是你拉的?” “呜呜……” 小灰蹬着腿想逃跑,季臻捏着它的后颈把它提起来,和自己平视,然后冷冷的开口:“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脸被捏得变形,小灰四肢不动了,眼巴巴的看着季臻。 季臻又把昨天专门给它买的便盆找出来放进它的狗窝,指着便盆道:“以后在这里解决。” 说完放手,小灰不敢乱动,围着便盆转了一圈,缩到狗窝另一边的角落团成一团不动。 做完这些,季善跑出来,捏着鼻子躲瘟疫一样躲着客厅里的沙发,冲季臻喊着:“哥,快把沙发换掉!我以后绝对不要坐这上面!” 她眉头紧皱着,虽然最近听话懂事了不少,但身上还残留着被娇惯的痕迹。 季臻又记起她刚撞了人时的惊慌和恐惧,还有她出来之后,噩梦连连的憔悴模样。 记起这些的同时,季臻突然很想知道,乔微凉在那里面待的三个月是怎样的状态。 “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季善伸手在季臻眼前挥了挥,表情很疑惑。 季臻拍开她的手:“没事,只是觉得,你好像真的长大了。” “当然啊,我马上都二十四了好吗!早就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季善很自然的接了一句,这就是她身上的孩子气,并不知道长大后要面对多少问题要承担多少责任,只是一味的想要长大,似乎只要长大了,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到任何管束。 “嗯。”季臻赞同的开口:“长大之后,有些事,就该自己承担了。” 季臻的表情很严肃,季善被吓了一跳,干笑两声:“哥,你今天说话怎么有些怪怪的?” 不想吓到她,季臻勾唇笑了笑,抬手揉揉她的发:“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出国留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除了有点舍不得哥。”季善半撒娇的说,说完又有些抱怨:“还有,妈出去旅游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总是不接。” 季臻的眸光沉了沉,意味深长的安慰:“可能她玩得太开心了吧。” “是吗?但哥你重新接手季氏这么大的事,她难道也不关心吗?……” 季善小声嘀咕着,没有对季臻的话有任何怀疑。 与此同时的高架桥上,乔微凉正用力踩着油门,从车后镜可以看见,那辆黑色金丰还紧咬着她不放。 这个时间虽然不是早高峰,但路上车也不少,乔微凉好几次都擦着别人的车子过去,手心早就冒出冷汗,可整个人却还出奇的镇定。 这是季臻刚送给她的新车,跟着她的人应该是一直守在别墅外面,专程堵她的。 因为之前的绑架事件,乔微凉不敢确定这辆车里的人,对她有什么意图。 伸手拿出手机,乔微凉拨通季臻的电话:“我现在在高架上,有一辆黑色金丰在跟踪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 “有人跟踪你?” 季臻拔高声音问,语气惊讶又愤怒。 乔微凉想,应该不是和季臻有过节的人,那多半就是找她的了。 正想着,车子下了高架,乔微凉靠边找了地方踩了急刹,同时挂断电话。 下车,那辆金丰紧贴着她的车停下,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乔小姐,顾先生想见你。” 顾纪生? 这老狐狸请人见面的方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乔微凉脸色冷淡,冷笑着问:“我如果不想去呢?” “顾先生说,如果乔小姐不想去,他允许我们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呵! 他允许?法律允许吗?口气敢不敢再狂妄一点? 乔微凉直接拿出电话报警,号码还没拨出去,其中一个人就伸手想来抢乔微凉的手机,乔微凉侧身避开,从裤兜里拿出一把折叠水果刀。 “你们知不知道法律有规定,公民在人身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做出的一切反抗都属于自保?” 两个男人大概没想到乔微凉一个女人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当即有点犹豫,不过一想到老板的命令,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乔小姐,请必要逼我们动手,顾先生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 呵! 让人开车追着她一路,害她好几次差点出车祸,这是要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态度? 那老狐狸不觉得这样说太牵强了? “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要么,你们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他,要么在这里闹一起抢劫的刑事案件!这里有路面监控,但没人知道你们对我说了什么,警方调查的结果只有你们开车尾随了我一路,犯罪动机和证据都很充分。” 乔微凉这话绝对不是说出来恐吓这两个人的,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两个人是要受雇佣来抢劫自己的,这个案件就是成立的。 “乔小姐,你……” “她不想跟你们走,你们听不懂国语?” 夏以轩叼着包子从旁边走过来,站到乔微凉身边,看着那两个男人的眼神很不善,故意泄出几分痞气,好像一个不满意就能冲上去揍这两人一顿。 有了乔微凉刚刚的话,现在又多了个夏以轩,这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都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带乔微凉去见顾纪生了。 “乔小姐,如果你不想跟我们走,明晚八点,顾先生在香宁二楼214雅间等你,请你务必到场。” “如果我不到呢?他是不是说要让我在云城过不下去?” 乔微凉问,这话,不是顾纪生第一次对她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不是还好好的待在云城么? 两个人看了乔微凉一眼,没再说话,上了车转身离开。 夏以轩吃完包子,又开始喝豆浆,扭头看着乔微凉:“听起来那个顾先生好像来头很大的样子,你和他有仇?” “谢谢。” 乔微凉没回答他的问题,上车准备离开,夏以轩跟着上了副驾驶,还很自觉的系上安全带。 “既然要谢我,那就送我一程。” 乔微凉系上安全带,也没扭捏,直接发动车子,问了一句:“想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想去哪儿。” “……” 如果不是这男人刚刚帮自己解了围,乔微凉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开车往公司去,半道季臻的电话打来,声音很急切:“乔微凉,你在哪儿?” “已经没事了,只是个误会,不好意思。” 乔微凉回答,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剩下男人沉稳的呼吸。 “我还在开车,待会儿回电话给你。” “好。” 季臻说完先挂断电话,乔微凉开车到了公司,这次夏以轩没再跟着上楼,只是靠在车门上朝乔微凉挥挥手说拜拜。 乔微凉没理他,直接上楼。 两个小时后,慕天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来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休闲服,踹门的长腿又长又直,没有收回,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抬着。 秘书脸色难堪的探出脑袋看向屋里的人:“顾董,不好意思,我拦不住他。” “没事,你先干你自己的事去吧。” 顾纪生面不改色的说,秘书退开,夏以轩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坐到沙发上,看见季臻,还特别挑了下眉:“季少怎么也在这里?” 季臻没理会他,只是看着顾纪生,冷冷的开口:“不管我和她之间发生什么,她都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她,这一点,顾董最好早点认清楚。” 不等顾纪生回答,夏以轩就在一边笑出声:“和这老东西说话这么客气做什么?他对微凉可没这么客气。” 夏以轩说完,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脚踢翻面前的茶几,然后又是一个旋踢,把一个古董花瓶踢得稀碎。 哗啦的瓷片碎裂声后,夏以轩抬脚踩在那些碎片上,笑得灿烂:“乔微凉是我正在追求的女人,谁跟她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这个人脾气比较暴躁,再有第二次,我保证下场会是这样。” “夏先生好像忘了,乔微凉是季太太。” 季臻起身走到夏以轩面前,双手插兜,皮鞋同意踩在那堆碎片上,原本碎成渣的碎片,几乎被碾压成粉末。 季臻的眼神很有威慑性,不过夏以轩并不害怕,迎上他的目光,势在必得的开口:“季少好像也忘了,我说过,三个月内,你们会变成前夫和前妻的关系,我只是在提前做热身准备。” “……” 季臻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冲动的想揍一个人,最好揍得他满地找牙,再也不敢胡说八道的好。 “呵呵,我想二位应该搞错了吧,微凉是我的女儿,我和她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我对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弥补这么多年亏欠她的父爱罢了。” 顾纪生笑着开口,脸上的笑容很慈善,好像真的只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当然,也只是好像罢了。 “是不是误会,顾董自己心知肚明,你也应该清楚,季太太如果想对慕天做点什么,作为她丈夫,我自然会全力支持。” 季臻这话,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乔微凉想对付慕天,他季臻会帮着出谋划策,出钱出力。 顾纪生脸上的肉褶子抖了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情绪想要发火。 旁边的夏以轩听季臻都这么说了,哪里肯示弱,当即拍着胸膛表示:“我女人就是想要看流星雨,我也让人用洲际导弹给她人工制造出来!” “……” 季臻忍无可忍,转身抓着夏以轩的衣领把他拽出来:“乔微凉什么时候变成你女人了?” 夏以轩不甘示弱的揪住季臻的衣领:“我比你帅比你幽默风趣比你懂照顾女人,她有什么理由不选我?” 找死! 季臻抬手一拳打过去,这次没了相机需要顾忌,夏以轩挣脱季臻的手,退开几步避开,然后回敬给季臻一记扫堂腿。 两人一来二去,打得难分难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认出他们来。 “那个是不是国民男神季臻?他不是圣庭的艺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那个,不是君纱的首席摄影师吗?听说他是国外某跨国集团的少爷,背景可强大了。” “那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打出手?” “……” 周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季臻和夏以轩在对方肩上打了一拳后,默契的退开,对视一眼,火气噼里啪啦的碰撞着,然后面色平静的进了电梯。 有他们两个在电梯里,其他人就是再八卦,也不敢进去。 电梯下了负一楼,季臻和夏以轩同时走出去,下面是停车场。 季臻开的还是那辆银色晖豪,夏以轩则是开的一辆明黄色敞篷跑车,是捷铃今年出的最新款,车型很酷炫,很受年轻人追捧和喜欢。 夏以轩上了车,戴上墨镜,冲季臻吹了声口哨:“大叔,你认输吧!你已经没机会了。” “……” 季臻没说话,沉默着上了车,等夏以轩发动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踩足油门,直接撞过去。 “嘭!” 车前盖和跑车屁股亲密接触在一起,巨大的声响很快惊动了这里的保安。 气囊及时的弹出来,夏以轩没有受伤,却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推开车门下车,一脚踹在季臻的车门上:“你丫疯了!不要命了!?” 季臻任由他踢着车门,甚至还从衣兜里拿出烟来点上,慢吞吞的吸了一口。 “年轻不在于开什么车,爱也不在于嘴上说得有多好听。”季臻说着,吐出一圈烟,眉眼带了笑,指了指夏以轩的车道:“关键看行动。” “靠!” 夏以轩骂了一句,没想到这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两个人的车子最终都是被拖车拖走的,季臻承认是他撞的夏以轩的车,也愿意承担一切赔偿。 对季臻来说,就是赔夏以轩一辆新车,也没什么关系,他要的,就是灭灭这个男人的脾气。 夏以轩也不在乎季臻这点赔偿,他有些懊恼,之前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个男人。 车子被拖走后,季臻本来是要打电话让牧钊来接自己的,夏以轩先他一步打了电话,不是打给别人,而是打给乔微凉。 “喂,微凉,我被人撞了,你能不能来这边接我一下?” “……” “我刚回国,哪里认识什么朋友?” “……” “何帆啊,他手机不通,再说你今天早上不是说要谢我吗?难道搭我一程就谢完了?老师不是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 虽然不知道乔微凉在那边说了什么,季臻可以肯定,夏以轩是被拒绝了。 得出这个结论,季臻心情愉悦了许多,好像刚刚那一下,撞的不是车,而是夏以轩这个人。 夏以轩磨蹭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发现季臻看着她,脸上没表现出来,强撑着说:“微凉她说一会儿来接我。” 呵…… 季臻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拿出手机给乔微凉打电话的,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乔微凉压着怒气的声音:“我现在在公司,有什么想问的,晚上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微凉,我出车祸了。” 乔微凉:“……”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是在组团出车祸么? “我现在在……嘟嘟!” “……” 季臻没想到乔微凉会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机,季臻看向夏以轩:“季太太说她一会儿就到。” ------------ 101 乔微凉,我想抱抱你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的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夏以轩先沉不住气,拿出手机假装给乔微凉打电话:“我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回去,下次请我吃饭就行。” 挂断电话,夏以轩直接招了个出租车离开。 彼时接到电话的何帆:“……” 为什么他总是会接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 夏以轩走了一会儿,季臻也打算打电话让牧钊来接他,刚把手机拿出来,乔微凉就到了。 车窗摇下,脸色有些黑沉,按了下喇叭,季臻这才慢吞吞的上车,刚系好安全带,乔微凉就踩了油门把车开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 乔微凉的语气不太好,听得出她很反感别人插手这件事,季臻也没遮掩,坦白回答:“谈上午你被跟踪的事。” “季臻,我希望你清楚,在你没有正式息影之前,你都还是圣庭旗下的艺人,作为公众人物,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乔微凉的语气有些重,她知道季臻到慕天来的目的是为自己好,也知道他现在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 可乔微凉在乎,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任何一个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顾纪生是只十足的老狐狸,乔微凉跟他对着干,有自己必须坚持的理由,但其他人没有必要被她拖下水。 季臻不怕,但乔微凉不想给阮清、何帆他们加重工作量。 “你的意思是,让我视而不见,坐视不管?” 季臻问,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但乔微凉知道他生气了。 这段时间,这个男人已经足够纵容她,刚刚这个要求,触及了他的底线。 “我的意思是,没有人喜欢逞强,如果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会主动开口,如果我没说,那就是我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乔微凉尽量耐心的解释,季臻摇下窗子,让冷风吹进来:“你说的处理,就是像上次那样,闹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他说的上次,是乔微凉用录音笔套赵兰说话那次。 乔微凉一噎,没能说出话来。 她其实很想大声的说她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事实是,她斗不过顾纪生。 她可以挖走慕天旗下的艺人,可以公开和慕天对着干,可她没有顾纪生狠,也没有顾纪生那么无法无天。 斗智斗勇,乔微凉不会输,可斗狠,乔微凉会输得一塌糊涂。 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季臻突然伸手覆在她手上。 “乔微凉,别的事,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管,但这件事,我不答应。” 有他看着,他不许她的未来,有任何伤痛存在。 咬咬牙,乔微凉开口提醒:“季臻,我们离婚了。” “我知道。”季臻回答,又加了一句:“但这和我想宠你,并不存在实质上的冲突关系。” “……” 说得好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乔微凉本来想把季臻送到季氏楼下的,但因为到吃午饭的时间,又和季臻一起吃了个午饭。 吃饭的时候,乔微凉一直在用手机刷新闻动态,没看到和季臻有关的新闻曝出来,倒是刷出了肖默轩和温琦萱偷晴的新闻。 新闻是段视频,但视频里只有肖默轩和温琦萱在座位上暧昧的画面,并没有赵雨欣后面闹事那段。 乔微凉看了一遍视频,又倒回去看了一遍,视频显然是剪辑过的,从肖默轩和温琦萱进餐厅,到他们坐到座位上,应该有监控会拍到乔微凉在,可是画面里乔微凉明显是被剪掉了。 视频是别人故意放出来的,还剪掉了乔微凉和赵雨欣,多半是赵云嵩让人这么做的。 乔微凉眉头微微拧起,季臻看见了,直接拿了乔微凉的手机看。 这两个人既不是乔微凉手下的艺人,也不是圣庭旗下的,就算出了什么丑闻,也不关乔微凉的事,她为什么要皱眉头? “怎么了?” 季臻问着把手机还给乔微凉。 “当时我在他们隔壁桌。”乔微凉伸手点了点屏幕上的萧墨宣和温琦萱,接着道:“后面赵雨欣来抓奸了,结果被撞倒在地,可能流产了。” “新闻是赵云嵩放的?” 季臻很快抓住重点,乔微凉点点头,抓起杯子喝了口水:“他应该对这件事有所怀疑。” “怀疑什么?” 乔微凉放下杯子,脑袋里闪过当时肖默轩的动作,摇了摇头。 乔微凉从来没有打算要掺和这件事。 赵云嵩这个人也算是老奸巨猾,他现在追究这件事,不代表他会对肖默轩做什么,毕竟他在云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事情闹得太难看,不仅是他的面子受损,公司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再者,赵雨欣对肖默轩的感情很执着,当初她明知道肖默轩脚踩几只船,也还坚持要用孩子拴住这个男人,现在即便她知道孩子是肖默轩故意弄掉的,也不一定会对他死心然后和他离婚。 最后,肖默轩是个心机很重的人,他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 乔微凉不希望自己站出来的结果是会被反咬一口。 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想也不会去做。 最近这几天赵云嵩应该也会找她谈话,乔微凉已经默默地在心里模拟场景思考应对的办法了。 吃完饭,季臻回季氏上班,乔微凉开车回公司,推开办公室的门,赵云嵩背对着她坐在她的办公椅上,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摆在架子上的相片。 果然是只雷厉风行的老狐狸。 收敛了情绪,乔微凉关上门,笑得礼貌又疏离,边往里面走,边柔声开口:“赵董日理万机,怎么不让人通知我,让赵董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赵云嵩转过身来,乔微凉拖了把椅子过来,隔着办公桌坐在他对面。 “小乔啊,你知道赵叔今天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吗?” 赵云嵩面色平静的问,眼底却是一片狠戾,乔微凉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无辜又懵懂:“我不知道啊,是我最近又做了什么让赵董不开心了吗?” “前天中午,你在食来食往那家店看见那个混蛋和欣儿了吧?” ‘食来食往’是那家店的名字,赵云嵩问得直接,乔微凉也没有反驳,点头承认:“我看见了,后来赵小姐没事吧?当时我看肖先生还很着急的样子,应该很心疼吧。” 赵云嵩没回答乔微凉的话,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逼近乔微凉,锐利的眼眸如刀般刻在乔微凉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变化。 “那天中午,你看见了什么?” “那是家酒吧式的餐厅,店里光线很暗,我一开始都没认出肖先生,直到赵小姐出现,我才知道坐在我隔壁的人是谁,肖先生好像是为了让赵小姐解气,所以打了和他同行的女伴,女伴后来摔倒撞翻桌子,然后我就看见赵小姐倒在地上了,还流了好多血。” 乔微凉冷静的叙述那天的事发经过,基本和录像上看到的画面一致。 赵云嵩依然没放过她,反而拔高了声音质问:“那个贱人只撞到桌腿,整个桌子怎么会翻过来?” “我不清楚,赵董如果觉得有疑点,可以让警方介入调查。” 乔微凉善意的提醒,赵云嵩伸出一只手扣住乔微凉的脸颊,力道很大,捏得乔微凉脸有些发疼。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个混蛋动的手?” “赵董,意外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每一个人的动作,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乔微凉皱眉,语气也有些恼。 赵云嵩像是突然被激怒了一样,伸手掐住乔微凉的脖子:“当初你来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那个混蛋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是不是你和他串通好一起害欣儿?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你怎么会那么恰好的出现在那家店里?” 赵云嵩不停地质问,乔微凉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赵云嵩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地收紧,乔微凉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拧断了。 门突然被踹开,何帆冲进来,一把推开赵云嵩。 因为缺氧,乔微凉的眼前黑了一阵,咳嗽半天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呼吸的时候,喉咙有些刺痛,很难受。 “赵董,你这是做什么!” 何帆接了杯温水递给乔微凉,冷着脸看着赵云嵩问。 因为他刚刚踹门的动作,这会儿办公室外面聚集了不少人。 都探着头往里面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云嵩也意识到自己失误了,看见乔微凉脖子上的掐痕,赵云嵩咳嗽两声:“小乔,不好意思,赵叔刚刚失态了,让你受苦了。” 听见这话,何帆冷笑出声:“依赵董的意思,如果有人杀了人,也可以用不小心和失态来解释?” “……” 赵云嵩被噎得找不出借口解释,瞪了何帆一眼,然后起身绕过来拍着乔微凉的肩膀道:“小乔,改天赵叔请你吃饭赔罪,这事就不要声张了,也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他放在乔微凉肩上的手很有力道,嘴上说着赔罪,可手上却是满满的威胁。 乔微凉仰头笑了笑:“我很理解赵董疼爱女儿的心情,但也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嗓子疼,乔微凉说得很吃力,说出来的声音也是哑的。 赵云嵩深深地看了乔微凉一眼,最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我女儿的人。” “赵董真是个好父亲。” 乔微凉称赞,说完低头喝水,不再看赵云嵩。 赵云嵩冷哼一声离开,何帆皱眉关上门:“赵董怎么回事?他刚刚……” “刚刚的事不要说出去,以后要是相关的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好。”何帆回答,还有些不放心:“微凉姐,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掐痕很严重?” “嗯。” “……” 乔微凉有些头疼,这个样子回去,还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乔微凉想了想,拨通殷席的电话。 殷席的漠然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 伴随着话音传出来的,是兹拉的炒菜声。 殷席在炒菜? 这个世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世界吗? 乔微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公事公办的开口:“刚刚赵云嵩来办公室想掐死我,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知道。” 乔微凉话刚说完,电话那端便发出‘哐当’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你现在过来,我在景苑佳期,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 “对了,顺便在附近超市买个炒菜用的锅。” “……” 所以刚刚那声音是把锅砸烂了吗?这男人的破坏力,还真是强悍啊。 挂了电话,乔微凉拿上外套就出了公司,开车去殷席说的地方,是一个高级住宅小区,门禁管得还挺严,给殷席打了电话不说,还让乔微凉拿出证件登记了身份信息。 终于上楼,按了门铃,殷席很快来开门。 他没有像季臻那样围着围裙,只是穿着休闲的家居服,浑身的气场依然冷肃,可整个人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乔微凉站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看见他拖鞋上还挂着个半生不熟的土豆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殷总这是突然想转性做良家煮夫了?” 殷席的脸绷着,横了乔微凉一眼,乔微凉没再说下去,走进厨房一看,里面就跟刚发生过抢劫案一样,还飘着食物的焦糊味。 “我觉得殷总以后还是不要再轻易尝试这么高危的事了。” 乔微凉说着,脱了外套,撸起袖子走进厨房,有条不紊的开始打扫。 殷席看她做得有模有样,靠在门框上点了根烟,吞吐着烟圈。 等乔微凉打扫完大半,回头看着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殷总,二手烟对身体伤害很大。” 乔微凉可不希望自己在帮这人打扫厨房的时候,还要间接的接受二手烟的伤害。 殷席闻声掐了烟,看着乔微凉的眼神悠远,好像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 乔微凉没出声打扰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案板上剩下的两根胡萝卜,就是这里唯一能用的食材了。 “……” 这男人把菜都糟蹋光了? 正想让殷席出去买菜回来,门被打开,温颜提着几袋菜回来。 看见乔微凉,温颜有些惊讶。 乔微凉倒是不意外温颜在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她和殷席的相处会这么‘和谐’。 “微凉来了就好了,我刚刚在路上还担心他会把厨房烧了呢。” 温颜越过殷席走进厨房,把菜放在案板上,给了乔微凉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小小的嗔怪,好像和殷席只是最普通的夫妻,过着自己平淡的小日子。 有了菜就好办了。 主要操刀的是乔微凉,温颜在一边帮忙,时不时和乔微凉说说话,但更多的是听乔微凉说。 殷席一直靠在门框上没动,手里夹了一根烟,但一直没点。 乔微凉动作很快,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把饭做好了。 青椒肉丝,素炒土豆丝,西红柿蛋汤,加上一个干煸四季豆,都是很家常的菜。 直到饭菜上桌,殷席才走过来坐下。 乔微凉和温颜挨着坐,殷席则坐温颜对面。 温颜微微低着头,并不与他有任何的视线碰撞,她的五官比三年前更加柔和,低眉顺眼,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再生气抵抗。 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记忆中的温颜,的确也是温顺的,可那温顺底下,藏着叛逆,来自骨子里的骄傲和执着,时不时的会亮出来挠他一下。 虽然有时候也会挠伤他,可他总是会被那样的她撩拨得无法自持。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安安分分的被自己养着,做自己的情人,一方面又很享受她叛逆的时候带来的征服欲。 她炸毛的时候,一根根拔掉她浑身的刺,是他最喜欢干的事。 可是后来,她浑身的刺都被拔光了,只剩下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才突然害怕起来。 那个会反抗会发怒的温颜,已经在无形中被他亲手一点点杀死了。 那天把温颜带回来之后,她不吵不闹,没有三年前那段时间面对他的歇斯底里,温顺得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在她的眼睛里,殷席找不到任何的爱和恨。 如果不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殷席都会怀疑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温颜和乔微凉小声的说着话,乔微凉很会找话题,温颜说着说着偶尔会笑一下,眼底也多了一丝光亮,只有这时,殷席才能感受到真实。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这真的是温颜,在消失三年后,又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的温颜。 饭吃到一半,气氛最融洽的时候,温颜忽然指着乔微凉的脖子问:“这里怎么了?有人打你了?” 温颜问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余光却是看向殷席的。 动作很小,却没逃过殷席的眼睛。 这该死的女人在怀疑是他对乔微凉动的手!? 呵!他如果真的想动乔微凉,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没事,工作上有点误会。”乔微凉把毛衣领拉高一些,想要遮住上面的痕迹。 这个话题既然已经提起来了,她也接着说下去,好让殷席去处理。 “赵董的女儿前两天出了点事。” 乔微凉斟酌着用词,尽管现在温颜看上去已经放下过去,但乔微凉不希望有什么字眼会刺激到她。 赵雨欣的事,殷席知道一些,也明白乔微凉这样委婉的表达是在顾虑什么,烦躁的丢了筷子:“她出事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她妈。” “……” “那天我在场,赵云嵩怀疑我和他女儿出事有关,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了。” 乔微凉这么说,殷席大概能猜到事情的经过,想发脾气,却又顾虑到温颜在场,怕吓着她。 倒不是温颜胆子小,是殷席怕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糟糕一些。 他已经不能像三年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说‘反正已经伤害了她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这样的话。 三年深入骨髓的想念,足以将他的狠戾消磨光。 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胸腔的怒气,殷席才沉沉的开口:“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好。” 乔微凉回答,后面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又帮忙收拾了厨房,乔微凉才走出来,拿出手机一看,里面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季臻打的。 回拨过去,才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 不等乔微凉开口,男人急切的声音就传来:“你在哪儿?” “刚吃了饭,准备开车回来。” 乔微凉说着开了车门,听见她发动车子的声音,季臻只说了句‘注意安全’。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可乔微凉还是一下子就察觉出他的情绪不对:“怎么了?” 没办法,这男人话少,一般又不会表达情绪,乔微凉只能察言观色,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语气来判断他心情如何。 现在才刚刚离婚,乔微凉还没来得及改掉这个习惯。 “乔微凉。”季臻低唤她的名字,语气带着感叹,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飘飘的扫过乔微凉的心弦。 乔微凉抓紧手机,沉默着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听见季臻近乎缥缈的声音:“我想抱抱你。” 季臻说:乔微凉,我想抱抱你。 那么温柔,那么缠绵。 乔微凉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猝不及防,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好像她不是二十六岁,而是一个才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 在自己忍不住要说‘好’的时候,乔微凉掐断了电话。 坐在驾驶座愣了好半天,乔微凉才笑出声来,她怎么这么容易对这个已经成为她前夫的男人心动? 平复了情绪,乔微凉才开车回别墅,把车开进车库,刚下车,就被抱了个满怀。 宽厚的胸膛很容易给人安全感,但贴在脸上的衣服面料是冷的,很冷,这个男人大概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了。 抱了好一会儿,季臻没有放手的意思,手臂还越收越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乔微凉只得抬手回抱住他,放软声音问开口:“季臻,你弄疼我了,放松点好不好?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不好! 她已经从他的生命中走出去了。 季臻好像没听到乔微凉说的话,继续抱着她不放,直到乔微凉感觉到有些冷了,这人才终于松开她,却又把她拦腰抱起。 “……” 这是又突然受什么刺激了么? 乔微凉下意识的把毛衣领又往上拉了拉,遮住上面的痕迹。 “赵董只是对我有些误会,其实我没什么事,他……” 乔微凉话没说完,季臻把她放下来,不由分说的拉下她的毛衣领,看见上面已经变得青紫的掐痕,眼底风暴肆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季臻伸手在她脖颈上摩挲了两下,粗粝的指腹在皮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过电般酥麻,带着微痒。 乔微凉很想躲开,但看见季臻眼底越发深浓的怒气,终究没有避开。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嘶!” 乔微凉倒吸了口冷气,因为季臻突然埋头在她脖子上舔了一下,湿热的舌头和粗粝的指腹是截然不同的触感,乔微凉伸手去推季臻,没推开,又被舔了两下。 “……” 这男人是狗么? 乔微凉一直担心季臻会突然在她脖子上咬上那么一口,但最终,他只是舔了舔她的伤口罢了。 这样的举动很突兀也很奇怪,但当季臻停下来看着她的时候,乔微凉突然发现,他只是在心疼自己。 “我没事。” 乔微凉主动抱了抱季臻,还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季臻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问:“乔微凉,你是不是把我当哥们儿了?” “……” 呃…… 她只是突然想做这个动作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我希望你不要抱有离婚后还可以做朋友这样的念头,我没打算和你做朋友,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但目的只有一个,吃了你!” “……” 前夫,你用饿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刚和你离了婚的前妻,真的好么? 季臻说完低头,乔微凉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柔软的唇落在掌心,很烫。 “乔微凉,把手拿开!” 季臻咬了一下乔微凉的手命令,乔微凉被撩得眼底起了一层水雾,却还是冷静的开口提醒:“季臻,我们已经离婚了。” “法律规定离婚的人不能接吻了?” “……” 乔微凉无语,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背后传来季善的声音:“……放心,我已经安全到家啦,咦,我哥好像就在门口,还有我嫂子,他们搂在……”季善说着说着没了声音,连忙掐断电话,在季臻威慑力十足的目光下笑得谄媚:“咳咳,哥,你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 季臻放开乔微凉,率先打开门进去,乔微凉理了理衣服,面色很平静,倒是季善误以为乔微凉脖子上的掐痕是吻痕,眼神一直躲闪着不敢看乔微凉。 季臻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灌下去,眼底的浓墨跟着散去,脸色和平常无异。 季善看得啧啧称奇,她哥影帝的称号果然不是白得的。 “微凉,你和我哥什么时候准备复婚?” 乔微凉抬头看着她,淡定的回了一句:“刚刚的事,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吻别。” 哦,原来吻别都是舌吻啊。 季善点头,脸上是一幅‘我懂得’的表情。 乔微凉并不想解释那么多,上楼洗了澡换上睡衣,昨晚还有很多东西没收完,至少还要装两个箱子。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乔微凉坐下来敷了个面膜,手机放着音乐,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屋里除了几个行李箱,基本都空了。 明天就是周六,她一早开车带许清幽回去,打算在那里住两天,挨着除夕再回来。 估摸着过了十来分钟,时间差不多了,乔微凉起身去浴室把面膜洗了,顺便刷了牙。 洗漱完出来,季臻坐在床上,正盯着他们的结婚照出神。 “我明天出一趟远门,大概二十七八回来,到时除夕你还有晚会节目,我会和你一起去看晚会彩排。” “去哪儿?” 季臻放下照片问,乔微凉坐在梳妆镜前拍着保湿水回答:“扫墓。” 季臻不说话了,拿起那张结婚照走出去。 这一夜,乔微凉睡得很好,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她穿了一件加绒的保暖衣,然后套了一件姜黄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玫红色的围巾,脑袋上还戴着一顶红白相间的帽子,帽子顶上有一个白色的毛球,看上去很可爱,下面是一条烟灰色的加绒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平底短靴。 下楼的时候,季善还没有醒,季臻照旧出去晨跑了。 小灰欢欢喜喜的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脚,摇着尾巴一个劲的围着乔微凉打转。 乔微凉热了杯牛奶,匀了一半给小灰,剩下的自己喝了,然后洗了杯子放回出柜。 拿了车钥匙出门,季臻晨跑回来,呼吸都变成了白色的气。 “回来的时候房子应该已经找好了,到时你可以去看看。” “好,谢谢。” 乔微凉有些疏离的回答。 今天她的搭配很漂亮,帽子遮住了短发,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圆润可爱。 季臻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下她的围巾,经过一晚的时间,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没有消散,看上去依然很刺眼。 “已经不痛了。” 乔微凉把围巾从他手里解救出来,有冷风吹来,乔微凉低头把下巴都缩进围巾里面,只露出黑亮的眼眸和半截鼻梁。 季臻抬手在她帽子上轻轻拍了一下:“早点回来。” 语气自然又亲昵,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乔微凉忍不住打趣:“季先生,你好像我爸。” 季臻隔着围巾准确无误的扣住她的下巴,严肃的纠正:“乔微凉,我是你男人。” “……” 乔微凉面无表情的去车库开车了。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星邮公寓楼下,乔微凉远远地就看见许清幽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等在大门口。 许清幽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下面同意是黑色牛仔裤,搭着雪地靴。 乔微凉把车门打开,许清幽把背包往后备箱一扔,就动作麻利的上车。 涌了些冷空气进来,乔微凉把车里的暖气调大,很快又暖和起来。 “我说八点过来,现在才七点半,许医生你想在冷风中等多久?” 许清幽搓搓手,耳朵被冻得通红,脸上却是带着笑:“我怕迟到,乔老师一般都会提前十分钟到的。” 她嘴里的‘乔老师’自然是说的乔微凉的父亲,以前乔微凉有时也喜欢这样叫他,也听过不少队员叫过。 现在突然听见,竟觉得格外的亲切。 一路上,乔微凉和许清幽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乔微凉的父亲展开,说着说着不免有些感慨。 许清幽几次都红了眼眶,倒是乔微凉显得还要镇定一些。 “你果然和乔老师说得一样,很坚韧也很理智。” 许清幽给出评价,乔微凉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车子排队等着过收费站,乔微凉看着后视镜里面的许清幽问了一句:“当初他救的那个医生,是你?” “不是,是我学姐,她当时摔倒了,是乔老师拉了她一把。” “那你为什么想祭拜他?” 这个问题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乔微凉交了费,车子开出很远,才听见许清幽低缓的声音:“因为我暗恋他。” 如果不是在高速上,乔微凉真的很想把车停下来冷静一下。 她刚刚真的不是幻听? 这个看上去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喜欢她父亲? “很诧异是不是?会不会还觉得恶心?” 许清幽问,语气里带着自嘲,乔微凉受到的冲击虽然很大,但很快冷静下来。 “只是很意外而已,并不会有更多的感受。” 乔微凉的回答让许清幽放松了些,她缓慢而坚定的继续开口:“乔老师是个很温和但很有魅力的人,他看上去远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我对他算不上一见钟情,但要对他动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甚至想过要向他表白,但是,还没来得及。” 最后五个字许清幽说得很艰涩,表情带了一丝自嘲。 这段话依然让乔微凉很吃惊,许清幽之前说她在父亲钱包里见过自己的相片,却还是想过要向他表白! 忘年恋,有妇之夫。 被打上这样标签的恋情,如果乔微凉是一个旁观者亦或者她拥有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在听了许清幽的话之后,她说不定会觉得许清幽很不要脸。 可是当她以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乔微凉忽然有个大胆的假设,如果父亲还在,她会支持他们在一起! “也许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我没和那个人牵过手接过吻,甚至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却在他死后,想用一生为他祭奠。” 的确是不会有人相信。 这样短的时间,这样浅薄的交集,却有着这么浓烈的爱。 许清幽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底眸光闪耀,乔微凉甚至觉得,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心,还在为这个人而狠狠悸动着。 是不是真的有那样一种爱情,一见倾心,便非他不可。 在旁人看来夸张到不可思议,却一个人执拗的坚持着。 因为出发比较早,她们是在下午的四点左右到的,车子依然是开到后山,乔微凉带着许清幽从后山那条小路上去。 下车的时候,许清幽换了双更适合爬山用的登山运动鞋,在乔微凉看过去的时候她笑着解释:“这几年休假的时候,我报班学了野外登山,不过只记得挑登山鞋,体力还是跟不上。” 不知为什么,乔微凉看见她的笑容,有种很悲伤的感觉。 低声道:“你整天在手术室待着,本来就没有什么时间运动。” “我记得乔老师说你的攀岩是他手把手教的,有时间可不可以教教我?工作太久,我想停下来歇一段时间,做点一直想做却没敢去做的事。” 许清幽问,眼睛亮闪闪的。 其实她体力不错,这会儿背着那个沉甸甸的背包,也能跟上乔微凉的步伐,说话的时候气息也很稳。 “我已经很久没攀岩了,而且,前段时间手受了点伤,手部力量已经不够了。” 许清幽的脸色变了变,是了,她差点忘了,当时乔微凉的手术还是她做的。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许清幽道歉,乔微凉没了声音,这次倒是比上次安若柏来花了更短的时间上山。 看见那栋小洋楼的时候,许清幽嘴里发出小小的惊叹:“真漂亮!” 天已经有些黑了,山上温度降下不少,乔微凉没有许清幽的心情去感叹这里漂不漂亮,走过去开了门,打开灯,脱鞋进去打开暖气,烧着热水,再打开窗户透透气。 上次她走得匆忙,只剩下安若柏一个人在这里,现在看来屋里虽然没乱,但安若柏没做防尘措施,沙发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想来房间里之前用过的被子枕套也都没洗过。乔微凉把安若柏之前睡过房间的枕套被褥床单都拆下来换了干净的,让许清幽睡。 “墓地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明天早上再去,今晚先在这里歇会儿,热水一会儿就好,家里没有食材做饭,待会儿我们可以去景区的农家乐吃饭。” 许清幽对乔微凉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对屋里的一切都很新奇,目光四处打量。 乔微凉转身上楼准备收拾自己的房间,许清幽突然喊住她:“微凉,乔老师被泥石流卷走的时候叫了你的名字。” 就那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清楚地听见他喊:微凉。 只是后面想说什么,无人知晓,也再无从得知。 “乔老师很爱你。” “我知道。” “微凉,照顾好自己,不管上一辈有什么恩怨,他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她知道。 可越是明白,她越是无法让自己好过,更不能看着顾纪生好过。 她怨恨命运的不公,总要找个发泄口才好。 ------------ 102 乔微凉,道歉! 收拾完屋子,再洗了个热水澡,乔微凉带着许清幽去农家乐吃饭。 一路上都是许清幽在说话,乔微凉只是偶尔回答两句,兴致不怎么高。 吃完饭回去,乔微凉简单给许清幽说了下家里的构造。 “我可以到处看看吗?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碰的吗?” “没有。” 乔微凉回答得干脆,没有什么不能碰的,最珍贵的一直在她心里,别人想碰也碰不到。 乔微凉没带许清幽到处看,直接回了卧室。 总共就这么几间屋子,没什么贵重物品,许清幽也不会走丢。 开了床头灯,乔微凉上床,拿出床头柜里面的照片仔细的看,每次来她都是这样,能对着照片发一整晚的呆。 看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是季臻的短信,很简短:到没? 乔微凉想了想,回了四个字:已到,晚安。 回完刚想放下手机,季臻的电话打来了。 “……” 晚安的意思难道不是她想休息了吗? 接通电话:“什么事?” “没事。” “……” 所以打电话是来做什么的? 彼此都没再说话,电话两端静悄悄的,仔细听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好像呼吸交织,那个人就在身边一样。 过了半天,乔微凉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傻了。 “我挂电话了。” “乔微凉。”季臻出声,止住她准备挂电话的动作:“不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哭。” “……” 乔微凉果断掐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季臻的电话也没再打来。 再次拿起相片,乔微凉的注意力有些不能集中,刚刚这男人难道只是打电话确认她有没有在哭? 为什么莫名的觉得有些窘? 抛开纷乱的思绪,乔微凉埋头小声的对着照片说一些有的没的。 “乔老师,有个大美女在追求你的事被我发现了吧,其实人家长得挺漂亮的,老实交代,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就答应人家了?” “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要是你早告诉我,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爸,我离婚了,和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叫季臻的男人,他还是很好,只是,我爱不动了,你也知道,我是个很小气很记仇的人……” 乔微凉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夜,第二天是被许清幽叫醒的。 窗帘被拉开,阳光还没透进来,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看上去颇有些人间仙境的味道。 许清幽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V领毛衣,脖子上挂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饭马上就好,洗洗下来吃饭吧。” 乔微凉有些没反应过来,很久以前,每天早上,那人也是这样把她叫醒的。 有那么一瞬间,乔微凉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起床洗漱,换好衣服下楼,许清幽果然已经做好了饭菜,绿豆粥和一个素炒土豆丝,还有一小碟泡菜,是乔微凉最喜欢的搭配。 乔微凉走过去坐下,许清幽立刻把筷子递给她:“我以前看乔老师好像很喜欢这样吃。” 不是他喜欢这样吃,其实是乔微凉喜欢。 吃了饭,外面的雾散了些,有阳光透进来,光看上去是白的,许清幽又是一番感叹,拿出背包里的相机不停的拍照。 今天是晴天,但如果要出门,差不多要等到午后,等雾完全散了,露水也差不多干了再出去,不然鞋子和裤腿会被露水湿透。 乔微凉坐在沙发上刷新闻,许清幽在一边也很安静,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的时候,她说:“微凉,我现在坐在他曾坐过的沙发,呼吸着他曾呼吸过的空气,看他曾看过的风景,感觉这就是幸福。” 幸福?这种感觉,乔微凉已经很久没体会到了。 只是她回到这里就会很放松,好像她所有的任性难过都可以展现出来,因为那个人一直都在,不曾离开。 中午简单吃过午饭,乔微凉带着许清幽去了墓地,距离上一次乔微凉来,还没有隔太长的时间,墓地周围只有十几厘米长的杂草,看上去很整洁。 许清幽从背包里拿出香烛,还有纸钱。 看得出她很用心的准备,乔微凉从来都没准备过这些,只是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 有时看一眼就走,有时会呆上几天。 有什么想说的话,乔微凉昨晚就说过了,今天来只是看了一会儿墓碑就走到一边,找了个石块坐下等许清幽。 其实这次乔微凉是开心的,因为并不是她一个人来祭奠,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挂念着她爱的人。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乔微凉有些惫懒,单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鼻尖是青草和阳光的味道,暖意填满四肢,舒服极了。 乔微凉勾唇笑了笑差点睡着的时候,许清幽过来了,她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乔微凉没多问什么,带着她往回走。 “我还要在这里留两天,你要不要先回去?景区外面很好打车。” “如果不会麻烦到你的话,我想和你一起。” 许清幽眼眸清亮,乔微凉笑了笑,算是答应。 她们走后,过了几分钟,季臻抱着一束鲜花从另一边小路走到墓前。 墓碑上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五官也很清俊,眉眼带着天生的笑意,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很舒服。 季臻把花放在上面,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爸,我叫季臻,是微凉的……前夫。” 前夫两个字,季臻说得很艰难。 对着别人,他还能强撑,在这儿,他想瞒也瞒不住。 “我知道我之前让微凉受了很多委屈,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个很倔强甚至有点强悍的女人,她会把自己的伤口掩饰得很好,所以我会经常忽略她,甚至自以为是的觉得她不会受伤。” 季臻说完,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他把他和乔微凉的婚戒用一条细链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了。 “我没办法就这样放手,她说您走后,再也没有人宠她,纵容她的任性。您大概不知道,当时我听到这样的话,有多心疼,恨不得把她想要的一切都给她。” “您放心,我会代替您给她所有的宠爱,明年,我会和微凉一起来看您的。” 季臻说完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不防看见乔微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 季臻的表情有些微妙,耳朵控制不住的染上绯色。 这些话都是出自他的真心,猛然叫乔微凉听见,季臻还是有些尴尬。 “许医生有东西落这儿了,我来找找,你怎么在这儿?” 乔微凉说着走过来,找了一会儿在地上捡到一个手机链。 “我来看看咱爸。” 季臻说得面不改色,既然已经被听见了,他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乔微凉拿着手机链往回走,季臻光明正大的跟在她后面,许清幽看见季臻的时候,很吃惊,不过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多问什么。 回到家里,季臻先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结构,然后堂而皇之的跟着乔微凉进了楼上的卧室。 卧室布置得很温馨,家具虽然有些老旧,但很有韵味。 “你应该是在农家乐开了房的吧?” “他们家的热水器坏了。” 季臻谎话接得很溜,乔微凉拿起手机打电话:“三婶,你那里还能腾出一个房间吗?这里有个游客想要一间房。” “……” 季臻眼角抽了抽,理直气壮的说了句:“我钱包丢了。” 乔微凉看了季臻一眼,继续讲电话:“对,是我朋友,房费我来付。” “……” 季臻最终还是面色铁青的被乔微凉赶了出来。 乔微凉帮他联系的那家农家乐还派了个高大个儿汉子来接他,汉子一手拿着手电,整个人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的,咋一看和抢匪差不多。 “你是季先生吧,我是开心农家乐的少掌柜,你就这么叫我吧,我来接你到我们农家乐去。” 少掌柜…… 这是在拍戏么?这么具有穿越感的称呼,季臻实在叫不出来,只能绷着脸不说话,但架不住这位少掌柜是个天生的自来熟,一路上特别的‘热情好客’,几句话就把家底儿都抖落光了。 “你是微凉的高中同学?” “是啊,当初我们班好多男生都喜欢她,还给她写过情书。” 季臻:“……” 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还用自行车载过她回家,她搂着我的腰,手特别软。” “……” 少掌柜,你这么说话很容易挨揍你知不知道? 就在季臻压不住怒气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少掌柜终于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微凉这些年没带过什么朋友回来,季先生和她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季臻满腔怒火,咬牙切齿的回答:“我是她丈夫!” “……” 少掌柜一脸懵逼,他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她为什么不让你住她家?你被赶出来了?” 季臻感觉自己胸口被人捅了两刀,关键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没有,她心情不好,跟我闹别扭呢。” “那一定是你惹她生气了,她这个人看上去很强势,实际上却脆弱得很,很容易受伤的……” 季臻:“……” 不要说得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老婆一样!! 季臻最后气吼吼的冲进了农家乐,进了房间连晚饭都没要,但当他洗完澡出来,那位少掌柜已经坐在他房间的床上用手机欢快的玩斗地主了。 “……” 这人知道不能随便进客人的房间吗?有钥匙也不行! “呐,你洗澡挺快的。” “……” “你在家不会也摆着这张臭脸对着微凉吧?” 季臻感觉自己喉咙里哽了一口老血,唇角极其僵硬的上扬,有些阴鹜:“我对着微凉,当然是很温柔的。” “咕噜。” 少掌柜咽了口口水,收了手机,火烧屁股般从床上弹起来:“我突然想起我是来提醒你的,酒宴明天中午12点开始,你们要去的话,得趁早坐车去。” “什么酒宴?” “咦?你不是陪微凉回来参加她舅舅儿子的婚宴的?” “……” 看见季臻的表情,少掌柜难得敏感的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的信息,动作麻利的跑了出去,顺手还帮季臻带上了门。 乔微凉还有个舅舅? 季臻拧眉,牧钊给他的调查资料里面可没有这位‘舅舅’的存在。 简单擦了擦头发,季臻给牧钊打电话:“乔微凉有个舅舅,查一下他是什么人。” “是。”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 “周涵态度很强硬,不肯离开云城。” “她想要什么?” 季臻拧眉问,牧钊缓声说了两个字:“公道!” 季臻一拳砸在床上,公道?公道就是开车的人根本就不是乔微凉,当初她也不应该在那个地方待三个月! “这件事找金默成出面处理一下,当初案子是他在负责,法院怎么判的,为什么这么判,都跟她说清楚,如果她还要闹,就采取强制手段。” “……好。” 挂断电话,季臻有些烦躁。 在乔微凉的事情上,他好像没有一件是做对了的。 就连现在做的事,都让他不那么自信肯定。 牧钊的短信是在后半夜发过来的,只有四个字:查无此人。 乔微凉没有舅舅,那这个舅舅是哪儿来的? 完全没有睡意,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季臻就顶着晨雾跑到乔微凉家外面蹲守,以至于许清幽开门的时候,被吓得惊呼了一声,看清是季臻才松了口气。 “季少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 季臻说着起身,大步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个小时左右,乔微凉才从楼上下来。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表情随意,完全看不出要出门参加婚礼的样子。 “今天去哪儿?” 乔微凉帮着许清幽盛饭,头也没抬回答:“参加一个婚宴,然后直接回云城。” 大约是猜出季臻的意图,乔微凉又加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也想去,准备好随礼就行了。” “你不想去?” 季臻问着十分自觉地走到餐桌旁坐下,许清幽递了筷子给他,然后看向乔微凉。 “没有,挺想去看看的。” 乔微凉喝了口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因为要赶婚宴,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很快,乔微凉最先吃完,拿了防尘布罩在沙发和电视机上。 许清幽早起的时候就把自己睡的房间收拾好了,所以乔微凉总共也没花多长时间。 锁门的时候,季臻提议:“要不要找人定期打扫?” “不用。” 乔微凉拒绝,反正她会不定时回来,完全可以自己做。 而且,这对她来说是很私密的空间,她不希望有别人介入。 下山上车,这次是季臻开车,乔微凉坐在副驾驶做人工导航。 开了大概三个小时的车,车子到了邻市,开进市中心,乔微凉让季臻把车停在商贸大厦停车场,然后直奔服装区,选参加婚宴用的衣服。 乔微凉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她选了一件藏青色收腰冬裙,裙子上是民族风很强的山茶花刺绣,外面则是一件红色圆领大衣,下面是黑色打底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平底靴。 整个装扮看上去知性又优雅,但也不失浓重。 对这镜子看了一会儿,乔微凉又要了一个黑色复古的包包,小小的一只,刚好可以放进手机和口红,拿在手上很漂亮。 许清幽算是陪乔微凉去蹭饭的,只挑了一件米色束腰大衣,领口有细小的绒毛,让人觉得很舒服。 季臻比乔微凉速度更快,只拿了店里最贵的一套黑色高级西装,然后要了件风衣,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乔微凉她们。 换好衣服从商场出来,照旧是季臻开车去举办婚礼的酒店。 酒店的地址季臻不算陌生,一般赶通告或者出差要在这里歇一夜,乔微凉都会帮他订这个酒店。 五星级酒店,全国连锁,能在这里办婚礼,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车子还没开到酒店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大红的地毯,地毯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这排场,倒是比上次肖默轩和赵雨欣的还要大。 酒店人员小跑过来帮他们停车,下车走上红毯,季臻看到不少眼熟的人,都是在云城有些背景的人。 下车之后,乔微凉的背挺直了些,表情严肃起来。 季臻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抬手想拍拍她的肩,乔微凉已经迈步走出去,走到酒店门口,乔微凉从包里拿出一张设计精致的请帖,工作人员看了看,做了个‘请’的动作。 走进酒店,看见里面硕大的海报,季臻终于知道今天的新郎是谁了。 M市第一豪门,乔岩之子乔宇。 乔宇今年二十八,虽然是子承父业,但在年轻一辈当中,也算是很有能力的。 季臻没有料到的是,乔岩竟然是乔微凉的舅舅。 这么多年,乔微凉一路走得磕磕碰碰,他这个做舅舅的都没出手帮过一把,想来这亲情也没有多浓厚。 乔微凉先找到收礼的地方给了礼金,一个小红包装着的,薄薄的一个,应该是一张卡。 送礼的人有点多,挤成一团,乔微凉也没登记名字,给了礼金就退出来。 季臻和许清幽看了眼,都没有扎堆去给礼金的打算,跟着乔微凉走进去。 里面会场布置的很漂亮,两边宾客座位排得满满的,到场的至少得有好几百人,乔微凉没往前凑,找了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穿着粉红色抹胸纱裙的女孩儿从旁边经过,走出两步又倒回来,惊喜的看着乔微凉:“微凉姐,你怎么坐这儿?” 大厅里暖气开得挺大的,乔微凉和许清幽进来之后都脱了外套,但女孩儿这么穿着,还是单薄了些。 “我来看看,前面人太多,我不熟,还不如坐这里自在。” 乔微凉起身,看女孩儿的目光很温柔,女孩儿显然很高兴,抓着乔微凉不放:“爸爸和哥哥一直等着你呢,要是你今天还不来,他们肯定会生气,你总该先和他们打声招呼。” 女孩儿说完抓着乔微凉往那边走,力气很大,乔微凉只能被她拖着走。 季臻起身,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爸,哥,你们看谁来了?” 乔夏边说边兴奋的把乔微凉推到前面,到了这个地步,乔微凉也没有再扭扭捏捏的道理,抬手勾勾耳发。 “乔叔叔,乔宇,好久不见。” “微凉,真的是你?” 乔宇有些激动的抓着乔微凉的手,他的个子和季臻差不多,五官清俊,虽然是商人,身上却有股纯良无害的气质。 他今天穿着白色西装,显得身姿挺拔,越发的丰神俊朗。 男人其实就像酒,越是经过时间的沉淀,越是馥郁香醇。 至少现在的乔宇在乔微凉看来,比二十出头的时候毛头小子要有魅力得多。 乔微凉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看向乔岩,笑得疏离:“乔叔叔,很久没见,您看上还是这么年轻。” “微凉,你别这么生疏呀,咱们都是一家人。”乔夏开心的抓着乔微凉的手说,没注意到乔岩的脸沉下去,继续道:“要是早知道你来,就让你和我一起给哥做伴娘了……” “乔夏!” “乔夏!” 乔岩和乔宇同时出声打断乔夏的话,乔夏被吓了一跳,有些莫名的看着自家爸爸和哥哥。 这边动静有些大,大厅安静了些,不少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 乔微凉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即便知道大多数目光只是出于好奇,也还是如芒在背。 “乔叔叔,心意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事,我先走……” 话没说完,背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来都来了,怎么不吃了酒再走?我们乔家难道还没有面子留你吃一顿饭?” 乔微凉迈出去的步子钉在那里,好半天才转身看着来人,低唤一声:“姑姑。”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咱家微凉果然是越变越好看了。” 乔雅芝上下打量着乔微凉说,目光直白又刁钻,像是剥光了乔微凉的衣服,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乔夏不明所以,挽着乔微凉的胳膊附和:“那是当然,我看好多明星都比不上微凉姐。” “说得是呢。”乔雅芝赞同,凑近乔微凉,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恐怕床上功夫更是比不得吧。” 乔雅芝今天穿的一身宝蓝色旗袍,肩上搭着白色貂裘披肩,头发做成好看的波浪状,韵味十足,丝毫看不出已经是快四十的人。 在她靠近的时候,乔微凉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限量版香水味,很淡雅的味道,却让乔微凉皱了眉。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乔宇,还不去接新娘?乔夏,还不去准备?” 乔雅芝一声令下,乔夏和乔宇立刻走开。 乔雅芝拉着乔微凉在乔岩背后坐下,脸上带着笑,小声的和乔微凉说着话,站在远处的人一定以为她在和乔微凉亲切的寒暄,只有乔微凉知道她说出来的话,有多尖锐难听。 “你今天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乔雅芝问,保养极好的手在乔微凉手背上拍了拍。 “乔宇给我发了请帖,所以我过来看看。” 乔微凉刚说完,手背上突然火辣辣就是一疼,是乔雅芝的指甲在她手背上划了一道。 “你都已经抱上圣庭那棵大树,又和云城一少结了婚,怎么,现在还嫌不够刺激,想试试兄妹乱-伦?” “我只当他是我哥哥。” 乔微凉说着挣了挣手,乔雅芝抓得很近,她没能挣开。 “哥哥?还真是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你不会忘记自己跟乔家,连半毛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事实吧?” 乔雅芝这话说得又讥讽又刻薄,乔微凉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强调:“不管怎样,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姓乔。” “是吗?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 乔雅芝笑出声来,那笑听来很是刺耳,乔微凉握紧拳头,面上还挂着礼貌的笑。 “姑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下洗手间。” 乔微凉说完站起来,刚要往外走,乔老太太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我家宝贝孙女么?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见着长辈都不知道礼数了?” 乔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她穿着大红色的寿衣,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看上去精气神比当初她指着乔微凉骂‘野种’的时候更足了。 乔微凉弯腰,鞠了个90°的躬。 “乔奶奶,好久不见。” 乔老太太拄了两下拐杖,和周围的人一个劲的‘夸赞’:“瞧瞧,多漂亮的人儿,我们老乔家,可出不来这样的人物!” 这话明着是褒奖,暗里却是和乔雅芝一样的态度。 在她看来,乔微凉身上流着的不是乔家的血,连姓‘乔’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周围的人附和着说了几句话,乔微凉又等了一会儿,见乔老太太没有叫自己起身的意思,乔微凉自己直起腰。 乔老太太的眼刀子立刻甩了过来:“我让你起身了吗?” “不好意思,我今天是来参加婚宴的,不是来学规矩的。” 乔微凉揉着腰回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伤筋动骨的地方太多,才弯了这么一会儿腰,乔微凉就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 一听乔微凉这话,乔老太太的眼神都含了冰渣:“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我也不想用这种态度对您说话,只是,今天婚礼现场的门槛太高,我不抬头挺胸,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今天乔微凉本来是打算安安静静的参加完婚礼就离开的,没想到会被乔夏看见,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乔家的‘长辈们’对她的态度还是这么恶劣。 “门槛高?”乔老太太冷哼一声:“是有人先自己作践自己吧?” 呵! 这语气,当真是恶劣得紧呢。 她过的是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和乔家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我叫一声乔奶奶、乔叔叔还有姑姑,那是我爸教给我的礼数,但我爸也说过,他的宝贝女儿,由不得别人欺负!”最后一句,乔微凉说得掷地有声,眸光清冽的扫过乔雅芝和乔岩的脸,最后落在乔老太太身上:“乔老太太,请您收回您刚刚那句话。” “……” 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乔老太太过了一会儿才想起用拐杖敲地面:“反了反了,你还跟我顶上嘴了!” 乔老太太气得不轻,乔微凉心里却终于畅快了些:“在你们心里,我不是乔家人,在我心里,我也不是,我来这里,仅仅是因为我是我爸的女儿。” 乔老太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乔雅芝连忙扶住老太太,乔岩拿出平日在商场的气势看着乔微凉命令:“道歉!” 凭什么? 乔微凉倔劲上来,梗着脖子和乔岩对视,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乔微凉,我再说一遍,道歉!” “乔董,不好意思,我只是碰巧姓乔而已,你好像没有权利这样管教我。” 乔微凉笑盈盈的开口,乔岩很生气,他向来是家里的权威,连乔宇都没这样顶撞过他,这个时候哪里能容忍乔微凉这样跟他说话? “乔微凉!” 乔岩冷哼一声,手高高扬起。 乔微凉没躲,反而仰着脸,目光灼灼的看着乔岩。 她其实很想知道,乔家人为什么总是觉得他们能站在制高点看低自己。 她没想过要进乔家,也没想过要占乔家什么便宜,如果当初乔家的人没主动找上她,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乔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当初乔老太太对她说的每一个字,乔微凉都记得,连她语气里的厌恶和鄙夷,都不曾忘记。 乔微凉自认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她今天会来,一是因为乔宇和乔夏是真心对她的,二是因为她姓乔。 乔雅芝对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了,乔老太太又来了,乔微凉没忍住。 今天是乔宇的婚礼,她知道自己不该闹事,她也不想闹事,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委曲求全的理由。 乔岩的巴掌落了下来,只是没落在乔微凉脸上,一阵风似的从她眼前划过,乔微凉被季臻揽着腰往后退了一点。 “乔董想对我太太做什么?” 季臻站在乔微凉身旁悠悠的问,他之前站得有些远,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乔岩扬起巴掌,才发觉事态不对。 季臻一开始以为乔岩只是对乔微凉漠不关心,没想到他能当众对乔微凉动手。 “季少?” 乔岩哼了一声,因为没打到乔微凉,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所以即便认出季臻,脸色也没有多好。 气氛有些紧张,司仪的声音响起:“咳咳!各位尊贵的来宾,各位亲朋好友,欢迎大家来到乔宇先生和高月小姐的婚礼现场!” 声音落下,大厅门打开,一束追光打过去,乔宇一袭白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朵玫瑰缓步走上台。 然后,门口出现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女人很漂亮,脸上画着精致的新娘妆,可以看出婚纱是特别定制的,腰间用上好的钻石镶嵌出一条腰带。 新娘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向前,乔微凉认真的看着,心里很平静。 乔夏跟在新娘身后,路过乔微凉的时候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高月的婚纱裙摆‘刺啦’一声被撕裂开来。 裙摆几乎是从臀部以下裂开,修长白皙的大腿显露无疑,隐隐可见里面的底裤。 “啊!” 高月失声尖叫一声,乔宇冲下来,迅速脱了自己的外套拴在高月身上。 满座哗然,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有少数是在关心这对新人的状况。 高月已经六神无主,只死死地揪着乔宇不放,乔夏则一个劲的吼着让其他人不许看。 乔微凉冷静的上前,拍拍乔宇的肩膀:“先带她回休息室换衣服,婚宴半小时后可以继续。” 乔宇点点头,抱着高月离开,乔微凉又跟司仪说了几句话,让他先化解刚刚的尴尬,稳住宾客。 刚做完这些,乔雅芝就怒气冲冲的朝乔微凉走过来,只是还没走近,就被季臻挡住。 “季少,这是我们乔家的家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插手吧?” “乔微凉是我太太,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管她的事。” 季臻挡在乔微凉面前,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乔雅芝没办法跟季臻硬来,索性隔着季臻跟乔微凉喊话:“乔微凉,是你动了手脚对不对?要不然婚纱怎么会突然撕裂?” 乔微凉捡起地上一片碎布,上面的裂口很整齐,的确不是因为意外而撕裂的。 “你要是非要这么想,可以报警让警方来调查这件事,我没有任何意见。” 乔微凉把手里的碎布塞进乔雅芝手里,坐到一边等了一会儿,婚礼重新继续,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任何差错。 后面整个婚礼过程,乔雅芝都一直瞪着乔微凉,似乎已经笃定乔微凉是刚刚那场闹剧的罪魁祸首。 不仅是她,连乔岩和乔老太太看着乔微凉的目光都很不善,只是碍于季臻和众多宾客在,所以才强忍着没发作。 轮到新郎新娘敬酒,季臻带着乔微凉回到角落和许清幽一桌。 一坐过去,许清幽就担忧的问:“没事吧?” “没事。” 乔微凉笑着回答,没什么好大不了的,她已经习惯了。 快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乔宇才敬酒敬到他们这一桌,脸有些红,已有了几分醉意。 高月安静的站在他身边,比刚刚镇定不少,脸上也勉强带着笑。 “微凉!” 乔宇闷声闷气的喊了一声,乔微凉站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 “当初我是真的……真的想帮你。” “谢谢,新娘很漂亮,祝你们幸福。” 乔微凉截断乔宇的话,仰头一口喝完酒。 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乔宇有些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敬酒已经结束了。 “微凉……” 乔宇不厌其烦的喊着乔微凉的名字,渐渐地,连跟在高月后面的乔夏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那一声‘哥’让乔宇浑身僵硬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忽的笑起:“是啊,我喝醉了,不好意思,失态了。” “是啊,我哥酒量不好,容易喝醉。”乔夏上前打圆场,见高月一直盯着乔微凉不放,推了乔宇一把,乔宇撞到高月身上,高月立刻扶住他。 “嫂子,我哥喝醉了,我一个人扶不动他,你快叫人扶他去休息一会儿。” 高月又看了乔微凉一会儿,才应了声‘好’转身去找人。 等乔宇他们走了,乔微凉才坐下,一桌子的人神色各异,只有乔微凉一个人面色如常,镇定自若的吃东西。 吃完婚宴出来,已经下午三点了。 乔宇递过来那杯酒是实打实的白酒,乔微凉上车的时候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吹了会儿暖气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许清幽下车,似乎在跟她说再见,乔微凉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又沉沉的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有些疼,愣愣的看了半天天花板才认清自己是躺在别墅的卧室里。 伸手揉揉脑袋,季臻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乔微凉接过来喝了大半杯,感觉清醒了不少。 “汪汪!” 小灰精气神十足的在床边上蹿下跳,似乎想上床来,季臻弯腰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小灰立刻逃着跑出去。 “头痛不痛?” “有点。” “是之前感冒还没完全好的缘故,这两天不要吃油腻的东西。”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好。” 乔微凉回答,捧着杯子继续发呆。 她酒量这些年还不错,很少喝醉,但醉了之后,脑袋会有短暂性的空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去回忆喝醉之前发生了什么。 季臻一直没走,坐在床边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乔宇和你之前是什么关系?” “啊?” 乔微凉下意识的疑惑出声,表情呆呆的,眼神很空,带着几分茫然。 ------------ 103 她有自杀倾向 愣了半天乔微凉才想起自己喝醉之前是去参加乔宇和高月的婚礼的,婚礼上还发生了一点不怎么愉快地小插曲。 “怎么了?” 乔微凉揉揉脑袋问,季臻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没什么。” “……” 乔微凉能感觉到这男人有点脾气,可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和他解释,而且,他们已经离婚了,她也没有义务向他解释什么。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来,拿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她好像睡得有点久。 拉开窗帘,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的,看着就让人不想出门。 乔微凉搓搓手臂,转身去浴室洗漱,刚把牙刷塞进嘴里,一嘴的薄荷味儿将仅剩的睡意驱逐,季臻打开浴室的门闯进来。 乔微凉抓着牙刷看了他好半天都没等到季臻说话,索性低头认真刷牙,季臻也不走,就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盯着她。 等乔微凉刷完牙,吐了漱口水,才伸手一拉,把人捞进怀里,卷走她嘴里清凉的味道,捧着她的脸要求:“乔微凉,不许喜欢别人。” “……” 前夫,你提出这样的要求真的合理么? 刚想说点什么,外面的手机响了,是乔微凉的。 乔微凉推开季臻走出浴室。 “喂,我是乔微凉。” “微凉姐,刚刚接到通知,因为出了意外,季哥的节目被取消了。” “怎么回事?” 乔微凉走到床边,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有了积水。 这样大型的节目,不可能出现临时剪节目的情况。 “好像是周祥老师出车祸了。” “……” 乔微凉抓着手机没有说话。 季臻在晚会上的节目是一个武术表演,和他搭档的是一个班的孩子,这些孩子平均年龄在十岁,来自特殊学校。 他们之中也许有人一辈子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为了这个节目,校方做了整整五年的准备。 与其说他们是在表演节目,倒不如说他们是想借助这个舞台,让这个社会关注到这个特殊的群体。 这群孩子所有的训练都是在周祥不屑的陪伴和努力之下才成功的。 现在周祥出了车祸,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言而喻。 “周祥在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 “暂时先压下这个消息,我先去看看。”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 季臻马上要息影,这次晚会,上不上对他意义不大。 但这对其他人不一样,尤其是那些孩子。 “谁在医院?” “晚会节目出了点问题,我待会儿要出去看看。” 乔微凉头也没回的解释,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两件衣服就开始换。 季臻:“……” 这女人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还是高估了他的自制力?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乔微凉迅速换好衣服,回浴室简单洗了把脸就准备出门。 季臻原本打算送乔微凉去的,在车库接到牧钊的电话。 “先生,周涵不见了。” “说清楚。” “金律师昨天找她谈过话之后,她就带着孩子不见了。” “……” 季臻的眉头狠狠地皱起,乔微凉坐到驾驶座,看见季臻的脸色开口:“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你有什么事就先去忙。” 季臻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好。” 乔微凉应着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乔微凉到了市中心医院,在咨询台问了一下就找到周祥的病房。 他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石膏,高高吊着,头上也包扎着厚厚的纱布。 床头摆满了果篮和鲜花,之前应该有很多人来探望过。 “周老师,你没事吧?”乔微凉说着推门进去:“来得匆忙,忘记提东西来了,不好意思。” “乔小姐太客气了,我没事,是我害得节目取消,该我不好意思才对。” “节目今年不能上,还有明年,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乔微凉柔声安慰,停顿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对了,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不是肇事,是我自己因为最近排练太紧张,走路恍惚,所以才发生意外的。” “原来是这样。” 乔微凉应了一声,没错过周祥刚刚说话时眼底闪过的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 “你都住院了,你女朋友不来照顾你么?” “她刚刚打电话说熬了骨头汤,一会儿就送医院来。” “这样啊,那周老师你好好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乔微凉说完起身离开,关上病房门,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眯了眯眼,顾飞扬举着照相机站在她面前。 “乔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完周老师的?” “他不是圈里的人,顾公子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吗?” 乔微凉不知道顾飞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讽刺又玩味,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然后恰好被他抓住。 “乔小姐,听说当时那辆车是以每小时90码的速度冲过去的,要不是周老师躲得快,就会被那辆车撞飞几米远,甚至会当场死亡。” “所以呢?” 乔微凉问,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顾飞扬这样说的时候,很轻易的让她联想到了五年前那场车祸。 乔微凉亲眼看见那场车祸发生,但是后来为了配合金默成,她看过很多现场的照片。 血淋淋的,让人作呕。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顾飞扬笑着扬扬眉,看着乔微凉的眼神,多了一分冷意。 乔微凉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对自己说这些,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暗暗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乔微凉面不改色的凑近顾飞扬:“我的反应,顾公子可还满意?” 她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魅惑,好似刚刚顾飞扬说的根本和她无关。 顾飞扬也并不气恼,就着这样的姿势在乔微凉耳边低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乔微凉,你比你妈还要让人恶心。” 呵! 这人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比起顾公子捕风捉影的拿一个小孩子来炒作,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个品德高尚的人。” 顾飞扬今天没有像以前那样暴怒,他退开几步,表情严肃的看着乔微凉,一字一句的说:“乔微凉,我很快就会揭露你的真实面目。” “是吗?我很期待。” 乔微凉弯了眼眸,转身优雅的离开,她可以感觉到,顾飞扬的目光一直钉在她身上,带着某种恶意的探究。 好像要撕开她的皮囊,将那些好不容易被她隐藏好的伤疤扯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坐进车里,把暖气开到最大,乔微凉的手还是没能暖和起来。 某些血腥又暴力的画面涌进来,恨不得撑爆她的头。 身体开始冒出冷汗,牙齿甚至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乔微凉觉得她所在的空间好像出现了一个黑洞,洞里伸出来一只手,要将她拽入无尽的黑暗。 “乔微凉……” 有很急切的声音传来,然而隔得很远,乔微凉听得并不真切。 “乔微凉!” 这一次声音大了些,似乎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微凉,放松,深呼吸,你只是做了个噩梦,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声音换成柔和的女声,乔微凉记得,这是许清幽的声音。 乔微凉觉得她在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安抚了自己。 呼吸调整过来,胸口的窒息感消退,睁开眼睛,乔微凉看见许清幽隔着窗户抱着自己,后面站着面色不怎么好的许诺和林淮。 “微凉,没事了,松开牙齿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许清幽拍着她的肩膀说,乔微凉这才尝到满嘴的血腥,舌头痛得厉害。 有些茫然的张嘴,乔微凉看见许清幽的脸色变了变。 “创口很大,需要先到医院检查。” “靠!受什么刺激了要咬舌自尽?” 林淮气呼呼的骂了一句,乔微凉其实有些没太听明白,咬舌自尽,说的是她么? 她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 许清幽开了车门把乔微凉拉下来,带到他们的车上,林淮开车,许诺坐在副驾驶,突然回头看着乔微凉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过suicide病史?” 听见这个专业术语,林淮手一抖,车子在路上扭了两下,尽管系着安全带,许诺的脑袋也狠狠地在车窗上磕了一下。 乔微凉有许清幽护着,没什么事。 车里陷入沉默,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乔微凉身上。 舌头痛得太厉害,乔微凉根本说不出话来,艰难的勾唇,摇了摇头。 林淮松了口气,大声冲许诺嚷嚷:“你丫不要乱说话好吗!乔微凉怎么会得那什么自残自虐的病!” 乔微凉扭头看向窗外,车窗被雨水打湿,糊了一片,看不清外面有什么,耳边一直回荡着林淮的声音。 Suicide,是医学上一种精神疾病,患病的人通常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伤害自己的身体,以达到死亡的目的。 一般来说,这种病都是在受到巨大刺激的情况下产生的。 得病后的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其实这种病只要好好地加以疏导,再配合药物治疗,就能够被治愈。 但很多病人往往在发病初期,家人还没发现的时候,就选择了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乔微凉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名词了。 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冰凉,脑袋里白茫茫的一片,无力思考。 她很清楚,她刚刚犯病了。 如果今天没有许清幽,她会死在那辆车里面。 下了车,林淮直接不由分说的把她抱进急诊室。 舌头确实伤得有些严重,但痛过之后,只剩下一片麻木。 乔微凉不知道这是身体痛到极致的反应,还是她的感知出了问题。 做完检查,又给舌头上了药,急诊室的门被推开,季臻匆匆赶来。 他脸色黑沉,浑身携裹着刺骨的冷气,走到一半,被许诺抓住肩膀:“我们先出去谈谈。” “放手!” 季臻沉声命令,乔微凉能清楚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意。 许诺没放,就在乔微凉以为季臻要动手揍人的时候,许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季臻在一瞬间冷静下来,然后跟着他出去。 其实乔微凉从他的口型已经读出了他的话,他对季臻说:她有自杀倾向。 乔微凉其实很想辩驳一句她没有,她惜命,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臻跟着许诺出来,走到安全通道的楼梯转角才停下。 季臻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猩红如血:“你特么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我说,乔微凉,有自杀倾向。” 许诺面色平静,不仅重复了刚刚的话,还指名道姓,没有留一点余地。 “给你十秒钟,收回刚刚的话。” 季臻收紧许诺的衣领,大有他不收回的话,就勒死他。 “她应该有suicide病史,今天是突然发病,如果我们没有恰好路过,现在你不是在这里揪着我的衣领不放,而是在太平间看她……” “嘭!” 季臻一拳狠狠地揍在许诺脸上,许诺感觉自己左边颧骨都裂了。 “闭嘴!” 季臻恶狠狠的命令,完全无法保持冷静。 乔微凉有自杀倾向?她怎么可能有自杀倾向? 许诺抬手擦了擦嘴角,拇指指腹果然有了血痕。 “suicide并不难治疗,你最好在她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让她配合治疗。” “我他妈让你闭嘴!” 季臻一个横踢扫过来,这次许诺躲开了,他上了两步台阶看着季臻:“suicide患者的死亡率高达90%,你应该庆幸,她被发现得很及时。” 季臻如同一头盛怒的雄狮,他喘着气,呼吸却牵动肺腑狠狠地疼痛起来。 他不知道乔微凉是什么时候又因为什么得过这种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病,只是听到许诺说的话,就心痛得要碎裂开来。 乔微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到底,还想要我心疼到什么地步? 等季臻冷静下来,许诺表示要对乔微凉进行简单的测验以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在这期间,最好有人24小时守着她,不要让她有机会一个人待着。 季臻回病房的时候,房间里正放着舒缓的音乐,许清幽柔声问:“微凉,你听见这首歌的时候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样的画面?” 她在给乔微凉做简单的心理测试。 季臻知道,乔微凉也知道。 这样舒缓的音乐下,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然后是昏暗的牢房,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绝望。 心脏刺痛了一下,乔微凉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幸好,天花板是白色的。 许清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紧张。” 在许清幽说完这句话之后,季臻大步走到乔微凉身边,不顾许清幽还在这里,直接上床把乔微凉拥进怀里。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用力地拥抱着她。 让她靠着他的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告诉她,他在。 有他在,不会有人伤害到她。 贴得太紧,呼吸有些不畅,乔微凉动了动脑袋,转头,许清幽已经离开病房。 “乔微凉,你说爸爸去世后,没人疼你宠你,放纵你的任性,以后,我会比他更疼你宠你,只要我能做到,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这承诺,扫墓的时候,他也说过,乔微凉也听到了。 季臻的手紧了紧,低头在乔微凉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微凉,不要伤害自己,我怕。” 眼皮上还残留着唇的温度,眼睫止不住的颤抖。 季臻说过很多让乔微凉心动的话,可是没有哪一句有这两个字来得震撼。 季臻说他怕。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说出怕这样的字眼呢? 颤抖从眼皮蔓延至全身,季臻越发用力地抱住乔微凉,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微凉,我还欠你36次求婚,一场盛世婚礼和一生一世的幸福,这些都是属于你的,你要从我这里一样不少的拿回去才不算吃亏对不对?” 乔微凉还是觉得冷,在季臻说了怕以后,她才发现,其实更怕的是她自己。 她怕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负面情绪会在不知道的时候爆发,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二十六岁,她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 感觉到乔微凉还是抖得很厉害,季臻按了床头的铃,林淮很快冲进来,看见季臻躺在乔微凉病床上愣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季臻怒吼:“拿个电热毯来,还有热水袋。” “怎么回事?她发烧了?” 林淮嘀咕着上前,乔微凉脸色发白,唇瓣甚至有些发青,细微的颤抖着。 “操!怎么回事?” 林淮边骂边往外面走,热水袋没拿来,先给乔微凉打了一针镇定剂。 打完针,乔微凉安静下来,很快陷入沉睡。 林淮给乔微凉量了体温,体温正常,但她手脚是冰凉的。 过了一会儿,电热毯和热水袋拿来,病床上暖和得像个火炉似的,过了一会儿,乔微凉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 林淮还是有些不相信,乔微凉怎么会有自杀倾向?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林淮本来想让季臻出去说话的,但季臻不肯动,他只能靠在一边,压低声音问。 季臻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乔微凉,忽略了林淮的问题。 现在这事儿也不是闹着玩的,林淮抓抓脑袋,忍不住劝说:“她要是真想离婚,你就让她一次,强扭的瓜不甜,别把人逼急了……” “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 “……” “她要搬出去住,我帮她买了一套二居室。” “……” “她想要的我都给,我不逼她。” “那她……” “十七岁父亲意外去世,她辍学然后十八岁进了圈里,二十岁帮手下艺人出头打了关阳,阴差阳错替季善顶罪在牢里待了三个月,出来后被母亲亲手送上陌生男人的床,二十三岁成为季太太,守着一段无爱的婚姻,二十六岁,经历爆炸、绑架,左手落下永久伤痛,眼睛一度失明。” 季臻平静的说完这一大段话,林淮瞪大眼睛梗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她人生最美好的岁月,从来都是遍布荆棘。” 不是他要逼她,是她已经撑到了极限。 无论是这段婚姻,还是她的人生。 林淮觉得季臻刚刚说的,都够参评年度最凄惨十大人物了。 这些事,随便拎一件出来都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很难想象,乔微凉是怎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 如果说之前林淮只是对乔微凉有所改观,现在已经转变为五体投地了。 “现在你想怎么做?” “她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这样,我让牧钊去医院调监控了。” 林淮被季臻浑身的暗黑气质吓了一跳:“找到人之后你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不。” 得到否定回答,林淮松了口气,又听见季臻加了一句;“只是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 为什么感觉这男人变得很可怕? 牧钊的调查结果是在半夜发过来的,看到顾飞扬的名字,季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很好,那只老狐狸这次成功惹怒了他。 乔微凉是被热醒的,身下是热腾腾的电热毯,身边是热乎乎的热水袋,身上还严严实实的盖着两床被子,整个人就像在蒸笼里一样。 乔微凉抬手掀开被子,季臻立刻走过来把她的手放回去:“还冷么?” “……” 不冷,她感觉自己快被热死了。 “舌头伤得很重,这两天先吊营养针,过两天才能吃流食,想不想上厕所?” “……” 乔微凉摇摇头,还不太适应季臻这个样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微凉还要摇头,病房门被踹开,林淮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嘴里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卧槽,有个女人跳出来说告黑状!要还她老公一个公道!” ------------ 104 乔微凉,你没病! 什么女人? 乔微凉疑惑的看向季臻,季臻分明看懂了她的眼神,却没有回答乔微凉。 动手帮她把床摇高,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这个高度合不合适?” 乔微凉现在不关心高度合不合适这样的问题,只固执的看着季臻,直觉告诉她,林淮刚刚说的事,和她有关。 林淮的目光在乔微凉和季臻之间来回梭巡,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清清嗓子开始胡说八道:“你丫都不知道现在的人有多不要脸,那个病人刚送到急诊室门口就已经没有心跳了,他老婆现在到处去告黑状说要还她老公一个公道,你说这关医院什么事?” 林淮说完不得不在心里为自己点个赞,他简直是太机智了,竟然能在关键时刻想到这么合乎情理的瞎话。 “要不要听音乐?” 季臻问着拿出一个头戴式耳机扣在乔微凉头上,又把音乐播放器放进乔微凉手里让她自己切歌。 许诺建议多让乔微凉听些治愈系的音乐,季臻没特意去挑选那些舒缓的轻音乐,就按照排行榜下了一百来首歌。 在他心里,并不觉得乔微凉病了,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而已。 “你刚刚说的是周涵?” 季臻问,显然对林淮说的这件事并不意外。 林淮看他反应平静,也冷静下来,边盯着乔微凉边凑到季臻面前,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刚刚在网上看的视频。 视频是周涵召开的记者发布会,她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手臂上缠着一块白布,只差在脸上写两个大大的‘冤’字。 “我叫周涵,我丈夫叫莫建洲,五年前,我丈夫被一个女人开车撞死,但法庭判了这个女人无罪释放,然而我却连这个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作为妻子,你为什么会连撞死你丈夫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有记者提问,周涵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的看向镜头。 “发生这件事时,我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因为动了胎气,不得不在医院养胎,我婆婆找了律师打官司,然而法院最终却判了她无罪释放,开庭那天我在医院生下儿子,回家之后却发现我婆婆在家气得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 “你婆婆就没向你透露过肇事者姓名?” “事实上,从车祸发生,案子的负责人就一直含糊其辞,不肯说明肇事者的身份,似乎是因为她有很强大的背景。” 这句话勾起了现场记者的兴趣,每天有那么多的人出车祸死于非命,他们的头版头条可不是用来刊登这个的,要是加上点豪门恩怨啥的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这种用钱压人的事,只要稍加修饰,就能激发民众的同情心和正义感。 “那周小姐今天开发布会的意思是已经找到那个背景强大的肇事者了?”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重点,现场的记者纷纷拿起相机和录音笔,等着周涵爆料。 “是的,这五年来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那个肇事者,前不久我终于找到了她,她就是赫赫有名的季太太。” “季太太?云城姓季的很多,不知道周小姐具体说的是哪一位?” 这个记者是故意的,在场的一听‘季太太’三个字就知道周涵说的是乔微凉,他却偏偏要引导周涵说出乔微凉的名字。 当然周涵也没有让他失望,她拿着话筒,笃定的开口:“我说的是国民男神季臻的太太,乔-微-凉-!”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唏嘘,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光是这一个新闻,就足够跟踪报道好久,暂时不用担心没有新闻素材了。 “那周小姐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聘请了律师,并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重新审理此案,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 看到这里,林淮暂停视频:“这事你怎么看?” “她要公道就给她公道。” 季臻说得很平静,林淮有些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离了婚,你也不能不管……” 季臻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林淮讷讷的噤了声,也是,以这男人目前的表现,他不可能不管乔微凉的。 只是就让那个叫周涵的女人这么闹真的好吗? 下午,许诺来帮乔微凉做心理测试,趁这个时间,季臻打电话让金默成到医院来。 林淮顶着季臻的眼刀子蹭到屋里‘共商大业’,毕竟,这是他的休息室,他也算是病患的主治医生,完全有旁听权! “这场官司,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金默成毫不犹豫的回答,语气里有多年胜诉的自信,也有对这个案件的自信。 “喂,你真能打赢?证据充分吗?要不要伪造……” 林淮出着馊主意,被金默成一巴掌呼在脑门上:“伪造证据是要坐牢的!” “那顶罪还是犯法的呢。” 林淮小声嘀咕,他不是想着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金默成甩了林淮一记白眼,当初要不是看在季臻的份上,他绝对不会接这个案子。 “法院不是我开的,目前的法律体系虽然有疏漏,但我以我的职业素养做担保,这件案子,当初证据确凿,判得公平公正!” 金默成的话砸地有声,连林淮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金默成身上环绕着一股浩然正气。 靠!为毛突然觉得这丫打起官司来还挺帅的? 他们几个的关系很铁,金默成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季臻和林淮心里自然也有了底气。 “那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是机密,没有当事人的许可,我无可奉告。”金默成推推眼镜,摆出行业行规条条款款,最终败在季臻威慑力十足的注视之下。 “很简单,当时季善是正常行驶,死者自己突然冲出马路,季善踩了刹车,但是距离太近,没刹住。” “没了?就这么简单?” 林淮追问,觉得这事儿也太特么扯了,同时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季臻:就这么点事你至于找个人顶罪? “现场有轮胎刹车痕迹,路面也有监控,还要怎样复杂?” 金默成反问,有些无语,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季善是正常人又不是傻子,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去撞一个陌生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当初她受到惊吓把油门当成刹车踩了,那也是过失杀人。 “当初你看见乔微凉,她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金默成一个转折,两道明晃晃的眼光立刻扎到他身上:“又不是我干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快往下说,信不信我用手术刀剥了你!” “……” 金默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就是身上老是挂彩,应该是里面有不好惹的人,其实这也正常,会进去的人都不算良善。” “无罪释放以后她的状态怎么样?” 金默成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法庭宣判以后,她表情呆呆的,也没有很开心。” “后来呢?” “我怎么知道?”金默成瞪着季臻:“你只让我帮忙打官司,又没让我帮忙善后。” “……” 是!他说得很对。 季臻咬紧牙关,脸部表情冷硬得好像刚从速冻柜里拿出来,还往外滋着冷气。 他当初根本没有想过那个帮季善顶罪的人会遭遇什么。 在他看来,那些事与他无关,只要季善没事就好。 现在回头去看,季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会对乔微凉做出这种事!? “你也别太自责,当初我看见她那样,帮她办了保外就医。” 季臻握拳,咬着牙问了一句:“她伤到什么程度?” “这个真的无可奉告。” 金默成说着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季臻,就算是哥们儿,他也不能随便泄露。 况且以这男人现在的状态来看,以后乔微凉要是想起来要秋后算账,这男人绝对能立马倒戈相向。 看金默成这样,季臻没打算继续逼他,转而开口要求:“想办法找个她不能出庭的合理理由,打赢这场官司。” “……” 这男人当他是万能的么? 最终没有反对权的金默成被林淮强行送走。 季臻回病房去看乔微凉,许诺的测试还没结束,季臻站在病房外面没有进去。 病房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乔微凉躺在床上,面前是一个小桌,上面放着纸和笔。 许诺没有穿白大褂,而是平时生活穿的休闲服,脸上带着随和的笑,给人很阳光很温暖的感觉。 “温颜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乔微凉想了想,抓着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真要写出来,估计得好几页纸,乔微凉觉得很麻烦。 “温颜当初吃的药有很多种,那天我也买了好几种药,为什么你对‘安莫林斯’记忆这么深刻?” 为什么? 因为当初她也吃过这个药很长一段时间。 乔微凉转了一圈笔,写道:因为药名很好记。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人信服。 不过许诺没有点破,换了个话题问:“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吗?” 偶尔。 “都会梦见些什么?” 笔尖在白色的A4纸上划出一道痕迹,乔微凉的指节泛白,呼吸也有了明显的波动。 许诺关掉音乐,温和的开口:“不要紧张,我们换个问题。” 乔微凉飞快的动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我需要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个陌生的心理医生医生。 陌生有时候是件很可怕的事,但有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很安全。 一个人很喜欢在朋友和家人面前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却更容易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更隐秘的一面。 因为陌生赋予了一种安全感,似乎不管怎样做,都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许诺愣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了乔微凉一会儿,起身离开。 打开门,季臻就站在外面,不过没有出声,和许诺眼神交流了一下,带上病房门跟着许诺走到林淮的休息室。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这是许诺说的第一句话,直觉告诉季臻这不是什么好事。 抿了抿唇,季臻拿了一根烟点上,猛吸了两口:“继续说。” “她的意识很清醒也很顽强。” “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也知道症结所在,甚至很配合治疗。” 许诺说的这些,季臻刚刚在病房门口看得很明白,乔微凉看上去并不抗拒心理测试。 “所以呢?” “从她清醒的状态来看,她不可能会想要自杀,在她心里,很可能认为发病时的自己是个神经病。” 一截烟灰掉落在手背,季臻被烫得手抖了一下,没了动作,浑身僵直的看着许诺,等着他做出最终的结论。 “她可能有精神分裂的趋势,一个极端的理智,一个极端的消沉,唯一的共同点是,她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有病。” 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有病,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而且,对发病的恐惧和自我的厌弃,会增加治疗的难度。 烟燃到尽头,指尖传来灼痛,季臻把烟头按进桌上的烟灰缸,沉声说了一句:“她没病。” 带着不容反驳的执拗。 许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辩,也就由着他去:“她没办法对熟悉的人敞开心怀,我给我的导师发封邮件,过几天你带她去看看。” 季臻就那么站着不说话,如果许诺没有研究心理学的话,根本无法从他冰冷的外表下感受到那一丝无力。 伸手拍拍季臻的肩膀,许诺熟练地安慰:“她比一般人要理智坚强,不会有事的。”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病患家属都这么说?” 季臻苦笑着推开许诺的手。 他知道乔微凉很坚强,他只是很心疼。 心疼她过去所承受的一切,心疼她现在经历的病痛。 他就在她身边,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这种无力感,让季臻觉得很挫败。 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外面突然传来林淮的怒吼:“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帮忙……” 季臻拉开门跑出去,乔微凉的病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大堆记者。 闪光灯不停的闪着,快门声此起彼伏,林淮和许清幽拦在门口,远远地季臻都能听到那些尖锐又荒唐的问题。 “乔微凉,请问你是用找金主的方法来逃脱法律的制裁的?” “乔微凉,请问你这些年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乔微凉,你现在是不是想装病来逃避责任? ……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汹涌而来,季臻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他的心脏,还转了两下。 大步上前,季臻直接抢了一个记者的相机摔在地上,相机立刻变得粉碎。 那些记者看见煞气十足的季臻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涌上前来质问。 “季少,请问你对乔微凉开车撞人这件事知情吗?” “季少,有传闻说当初是你施压改变了这件事的审判,请问传言属实吗?” “季少,现在这个案子被重新审理,你还会像之前那样偏袒乔微凉吗?” …… 季臻没回答这些问题,只盯着一个记者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眼神凶恶如狼,好像要把在场的人撕碎,这些人被吓得后退两步。 周涵突然失踪,肯定是有人把她藏起来了,这件事被爆得很突然,明显是收留周涵的人在背后操纵的。 从新闻出来季臻就找人封锁消息,但消息一直在传,说明背后操纵的人,实力并不低。 这个新闻,明着只是针对乔微凉,可从刚刚记者的提问来看,季臻也在记者的追问范围内,不用想,在这些报道中,圣庭也逃不了干系。 一石三鸟,顾纪生这个老狐狸的计谋用得还真是不赖。 “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自行离开,不然……” 季臻停了一下,抬脚踩在地上那部相机上。 ‘咔擦’,相机发出脆响,碎得彻底。 这直白有力的威胁,在场的人都看明白了。 有眼力见一点的,又退开了几步,却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壮着胆子问:“季少,我们做媒体人的就是要把真相传达给公众,你刚刚是在威胁我们吗?” 呵!真相? 他们是去警察局查过验尸报告还是去案发现场做了取证?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口口声声叫嚷着要‘真相’! 季臻一把揪住那个人的衣领,单手把他提起来:“的确,我刚刚只是在威胁。” 话音刚落,季臻把那人扔到地上,然后在他没爬起来的时候,一脚把他踹飞好几米远,撞到走廊的凳子。 那人痛苦的哀嚎出声,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季臻动动手指,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有谁想知道真相?或者还有谁想要头条?” 冷若冰霜的眼眸扫过在场的其他人,被看到的人都是背后一凉,浑身的汗毛都被冻得竖起来。 没有得到回答,季臻一步步走到那个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可笑的蝼蚁:“这个人是我打的,给他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治疗,医药费算我的。” 季臻声音很大,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你丫有病啊!” 林淮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种人打了就打了,治他做什么? 季臻唇角勾起冷笑,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那个人,说出来的话嘲讽至极:“伤好以后,记得如实告知公众,你是因为什么被打的。” 话音落下,已经有沉不住气的记者拿着相机走了,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季臻和疯子没有两样。 有人起了头,后面的记者自然也就不再纠缠。 只是做新闻报道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林淮喊了人来把那个记者拖走,又把医院保全集合起来狠狠地训了一遍。 这些记者当他这里是什么什么地方?外景新闻拍摄地?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季臻平复了下情绪才推门进去,乔微凉躺在病床上,睡得很安详,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季臻走过去想看看她,却看见床单上浸出了血,脸色一变掀开被子,乔微凉有手捏着营养针的针头,左手手腕上满是划痕,正血肉模糊的流着血。 季臻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倒流,许清幽跟在他后面进来,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吓了一跳,抓了东西帮乔微凉止血,然后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好在针头造成的伤口并不是很大,血很快止住,手腕上缠了厚厚的纱布,许诺又和林淮一起强硬的掰开乔微凉的嘴给她喂了控制情绪的药。 直到病房又恢复安静,季臻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动。 他的手脚冰凉,心悬得高高的无处安放。 经过刚刚的折腾,乔微凉没有睁开过眼睛,她的脸色很苍白,白得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 刚刚他就站在病房外面,却对病房里发生的事毫无所知。 是不是他在踹那个记者的时候,乔微凉就在里面企图用针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和她只有一扇门的距离,却差点变成生死殊途。 那种会永远失去的恐惧感紧紧缠绕着他,心脏甚至传来窒息感。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又怎么能这样对他? 不知道站了多久,季臻才终于挪动了一下步子朝乔微凉靠近。 手摸到她温软的脸颊,心脏的窒息感终于少了一些。 季臻弯腰抱住乔微凉,手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 乔微凉醒了,表情有些迷茫,不舒服的动了动脑袋。 季臻放开乔微凉,坐在床边。 身体的感官似乎变得迟缓,过了好一会儿乔微凉才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上面裹着厚厚的纱布,最外面的一层已经隐隐浸出血来。 她……又发病了? 乔微凉盯着纱布,眼神有些空洞,脑子里完全没有发病时的记忆。 手腕很疼,她无法想象自己到底是怎么能狠下心对自己下手的。 “痛不痛?” 季臻问,拉回乔微凉的思绪。 乔微凉点着头放下手,又看着天花板发呆。 季臻霸道的压上她的唇,一字一句的宣告:“乔微凉,你没病。” ------------ 105 静观其变 乔微凉反应迟缓了些,没得到她的回应,季臻就一直研磨着她的唇,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乔微凉,你没病。 越是重复得久,他的声音就越急切。 乔微凉能听出他很想得到自己的回应,好像她回答一句‘嗯,我没病’他就会很安心。 乔微凉也想这样回应他,可刚张了张嘴,舌头就痛得厉害。 她忘了,她现在说不了话。 大约是说累了,季臻不再说话,只紧紧地贴着她的唇,抵着她的鼻尖,距离太近,乔微凉感觉自己都快成斗鸡眼了。 感觉不太舒服,乔微凉微微皱眉,抬起右手推了推季臻的胸膛,季臻终于直起身体,只是目光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思维好像凝滞,乔微凉都不记得在自己发病之前发生过什么。 隔了一会儿许诺从外面进来,他外套上沾了些血迹,怕乔微凉看见会刺激到她,就穿了一件林淮换洗的白大褂。 “是不是感觉思维有些迟缓?” 许诺问着在乔微凉头上轻轻拍了两下,这是他做医生的习惯。 他刚毕业工作的时候做过一个调查,这个动作能对大部分病人的情绪起到安抚作用。 他的手很好看,因为是医生的缘故,手看上比一般人要白,指甲留得很短,是浅淡的肉色,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乔微凉眯了眯眼,半晌才点点头。 许诺很有耐心,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 乔微凉之前已经明白说过她需要一个陌生的医生,许诺知道她没办法毫无顾虑的信任自己,但现在她刚发过一次病,吃了药,正是戒备最小的时候。他可以获取更多的信息,到时候整理发给他的导师,可以降低治疗难度。 “别担心,这是服用药物后的正常反应,一会儿就好了。” 嗯,乔微凉迷迷糊糊的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一时没想到她吃的是什么药。 “刚刚我离开后,你见过什么人或者听到过什么声音吗?” 人或者声音? 乔微凉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喝醉了酒一样,脑袋里空空的,好像有了短暂性的失忆。 好半天她才缓缓地摇头。 “要不要听会儿音乐?” 乔微凉想摇头,但许诺已经点开了音乐,旋律是乔微凉很熟悉的,关喆的新歌《悠闲》 不得不说许诺很会选歌,之前乔微凉就觉得这首歌旋律轻快,可以给人最纯粹的享受,这会儿再听,倒是比那些舒缓文艺的轻音乐还要更能让乔微凉放松一些。 看出乔微凉还蛮喜欢这首歌,许诺又在网上搜了几首关喆的歌,加入播放列表。 病房里只有关喆的歌声在回荡,让人难得的安静。 “想过离开云城吗?” 许诺淡笑着看着乔微凉问,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随意的攀谈。 虽然他看上去很年轻,但乔微凉相信他是个很好的神经科医生。 离开云城? 乔微凉不是没有想过,但也只是偶尔闪现的念头罢了。 她其实是个很念旧的人,习惯了一个生活圈子,就不太想挪地方。 她朋友不多,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所以她不向往诗和远方,只想待在有温暖的地方。 在许诺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季臻就一个眼刀子甩过去,然而许诺只是笑笑,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季臻没敢发火,只是一错不错的看着乔微凉,当看见乔微凉摇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终于松了口。 尽管这并不代表着他和乔微凉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还是下意识的有了这样的感受。 “有没有觉得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许诺问,他不问乔微凉还不觉得,问了之后,一股深重的睡意就席卷而来。 乔微凉连点头的动作都没能做出,就陷入了沉睡。 其实也并不算是沉睡,是身体觉得很疲惫,眼皮都睁不开,可是意识迷迷糊糊的清醒着。 亲眼看着乔微凉睡过去,季臻揪住许诺的衣领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正常情况下,乔微凉不可能入睡这么快。 许诺的回答很简单,只有四个字:“药物作用。” 季臻松开许诺,心里很烦躁,这药根本不是舒缓情绪,更像是麻醉了人的神经,让人无力思考罢了。 只要不思考,就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就不会发病。 可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许诺走到门口,示意季臻出去。 有了刚刚的闹剧,这次季臻没有走开,只是站在门外,微微掩着门,方便他随时观察病房里的情况。 看见他的举动,许诺开口解释:“吃了药,她这两天应该都很容易犯困,你不用这么紧张。” 季臻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那药有什么副作用?” “偶尔服用基本没什么副作用,如果长期大量服用,可能会导致记忆力衰退。” “她什么时候可以不吃这药?” 季臻问,刚刚才压下去一点的烦躁又涌上心头。 关于这个问题,许诺没有立刻给出季臻答案,不用明说,其实季臻也明白,只要乔微凉一天没有好转,她就离不开这药。 “刚刚做心理测试的时候她还是很冷静的,我们离开那一会儿,只有那些记者来过,但是刚刚她说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你想说什么?” 季臻有些不耐烦的问,他不想从许诺的推论去得出什么结论,他要一个直接准确的结果。 “促使她发病的原因应该是那些记者刚刚说的那场车祸。” 不! 季臻在心里直接否定许诺的结论。 那场车祸不是乔微凉造成的,那不是原因。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替季善顶罪,在那里面待的三个月。 “不是车祸。” 季臻开口,感觉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刮着他的喉咙出来:“车祸不是她造成的,是她代替季善在里面待了三个月,那三个月,才是真正的原因。” 说完,季臻似乎都能尝到自己嘴里的腥甜。 许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花了十几秒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我去给老师打电话。” “好。” 季臻回答,站在门口没动,只远远地看着乔微凉。 她看起来睡得很沉,然而并不是她自己愿意躺在那里的,而是依靠药物作用才能让她这样安静。 担心她再次伤到自己,没有再给她输营养液,改成打营养针。 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在瘦,不管怎么吃,都没长回来。 其实仔细想想,她一直都是不胖的。 现在看见她躺在那里,季臻就有种想把她养得圆滚滚的冲动。 结婚三年,他一直说对她硬不起来,但实际上每次都能被她撩出火来。 有时候被她发现,她会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得意洋洋的舔弄着自己肉呼呼的爪子。 那个时候的乔微凉,会眉眼弯弯的笑,眼睛里是满满的光亮,俏皮又妩媚,能够轻易的撩动人心。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时候的场景,喉咙有些发紧发干。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想起圣诞晚会那天在餐厅,小小的卫生间里,他箍着她的腰,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她耳根都红透,带着几分赌气低头帮他解决。 微凉…… 喟叹一声,心抽痛了一下。 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许清幽递了一盒盒饭过来:“吃点垫肚子吧,从昨天过来你就没怎么吃东西。” 季臻没接,他现在没胃口,一点都吃不下,甚至连饥饿感都没有。 “就算没胃口也要吃一点,难道你想陪着她一起打营养针?” 最终季臻还是接了饭盒。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许清幽绝对不会相信有一天会看见季臻蹲在门口吃东西,虽然动作是优雅的,可这架势,真的让人有些难以形容。 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季臻就吃完了一盒盒饭,许清幽把自己兜里的那盒牛奶递给他,生怕他噎着。 “我先在这里守着,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用。” 季臻想也没想就拒绝,今天乔微凉给他的冲击还没缓下来,他不敢离开。 “那你是想等她好了,再自己去处理那些糟心的事?我刚刚看新闻,事情发展好像越来越严重了,真的不管管?” …… 季臻去林淮的休息室洗了个澡,然后征用了他的电脑。 在周涵召开发布会以后,下午,金默成以乔微凉辩护律师的身份发出回应:愿意积极配合司法机关进行调查,孰是孰非自有公断。 回应一发出,圣庭的公关就进行了跟进报道,报道文章基本都是出自何帆之手,照旧是站在客观角度,理性分析,并没有引导舆论的意思。 与此同时,圣庭官方平台发出声明,相信手下的员工。 官方声明很简洁,但态度很明确,乔微凉是圣庭的员工,当初既然录用她,就说明她是没问题的。 因为是正面回应,所以一开始围观群众大多还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很快,记者到医院采访的视频公布到网上,没有季臻打人的那段,但是记者的那些质问却一个都没落下。 那些问题本身就是带有偏见的,因为他们没有给出否定回答,所以网上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加上一些恶意引导,现在基本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这个案子的过失方是乔微凉,加上一些帖子恶意把乔微凉渲染成仗势欺人的形象,网上已经是讨伐声一片。 季臻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放出那些恶意揣测的帖子。 最新的消息竟然有人自发的拉着横幅在圣庭楼下抗议,要求开除乔微凉,还死者一个公道! 关掉网页,季臻登录自己的社交平台,给金默成发了个窗口抖动。 金默成秒回:干嘛?老子是律师又不是公关,这些新闻我又控制不了! 季臻没回他的消息,花了十来分钟写了个程序出来,然后……控制了金默成的电脑。 这是季臻的毕业作品,当时他用这个程序侵入了学校教务系统,自己给自己打了分。 彼时坐在电脑那端的金默成看见自己的电脑自动打开文件夹,还自己打包文件发送给季臻,就跟见了鬼一样。 惊吓了几秒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拿起手机给季臻打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是不是你找黑客弄我电脑?那些都是绝密档案,你拿去做什么?” “我没拿别人的,只拿了该拿的。” “……” 这叫拿么?这特么就是明抢! 金默成气得要吐血,无奈技不如人,只能退一步:“这些资料都是不能外传的,是哥们儿的话,你最好看完了就……”永久删除。 话没说完,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金默成差点没气得砸电脑。 东西传完,季臻退出程序。 打开压缩包,里面的内容有很多,幸好金默成对文件分类很明确。 季臻先看了整个案子从查证取证到法庭辩论的资料。 资料很详细,取证时间地点,以及备案都很详细,法庭论述也都全部按照现场录音来的。 从头到尾,这个案子的审判,都没有任何作假的地方。 那个人是自己冲出来的。 这个案子真的只是个意外。 看完这些,季臻点开乔微凉保外就医的资料文件夹。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一点开,十几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季臻瞳孔缩了一下,还是坚定地点开,放大。 照片照得很清晰,恐怖狰狞的伤口和乔微凉漠然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反差。 最让季臻心惊的是乔微凉的眼眸,她的眼睛没有任何光亮,即便是之前看不见那段时间,她的眼睛也不是这样的。 照片是从各个角度照的,因为她身上布满了伤。 烟头的烫伤、咬伤、淤青、甚至还有溃烂的伤口。 无论从哪个角度照,她的眼睛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希望,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季臻觉得,照片里的乔微凉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一具躯体罢了。 看完照片,还有一份扫描的诊断书。 诊断书上大多是身体数据,对乔微凉身上的伤都归为外伤的一类,最终结论是消化道反复出血,且经规范治疗未曾好转。 季臻上网搜了一下消化道出血这个关键词,出来的答案很笼统,好像五脏六腑都属于消化系统,出血的部位有很多,出血的原因也有很多。 看到胃癌出血的时候,季臻直接叉了网页。 胸口闷得厉害,林淮突然开门进来,电脑屏幕还亮着,季臻下意识的伸手一掀,电脑在空中翻腾两周半,最终‘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林淮:“……”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被摔的好像是他的电脑。 他电脑里面还有好多实验数据!! “你丫又抽什么风?” 林淮冲过去抱起自己的电脑查看,那些实验数据他做了好久,要是现在没了,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拿着手术刀和季臻拼命。 季臻拿过电脑看了一眼,淡淡的扔了一句:“还可以修。” “能修就好!”林淮松了口气,然后又指着季臻开始跳脚:“能修你丫也不能随便摔电脑啊!虽然东西不贵,但里面的资料很贵,万一丢了,我能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林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季臻完全没听进去,等他停下来问了一句:“消化道反复出血是什么意思?” “你丫先好好听劳资说话!”林淮吼了一声,看季臻的脸色不对,立刻反应过来:“谁消化道出血了?” “没谁。” “……” 脸臭成这样还能没谁?骗鬼呢? “消化道出血有很多原因,严重的能要命,轻微的过两天就好了,给她做了这么多检查,她现在除了有点想不开之外,没别的毛病,你别太紧张。” 林淮戳着季臻的肩膀说,现在能让季臻黑脸的,也就只有乔微凉一个了。 季臻没说话,脑子里全是乔微凉身上的伤。 他不敢想那些伤是怎么出现在她身上的,也不敢想出来以后,她一个人是怎样克服那些恐惧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怎么还能那样云淡风轻的出现在他面前?怎么还能义无反顾的说爱他? 在知道所有之后,季臻甚至宁愿乔微凉在重逢的时候,捅自己一刀。 “现在的新闻闹得有些厉害,你打算怎么做?” 林淮有些担心的问。 因为有林御城在,他的世界其实比较简单,除了研究医术,基本不用担心其他的,所以对处理这些不怎么在行。 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一直让乔微凉离开季臻的原因,他总觉得乔微凉身上有太多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静观其变。” 季臻丢下这四个字,就带着林淮的电脑回到病房。 第二天牧原帮他拿了一个工具箱来。 乔微凉第一次醒来,季臻正在拆解电脑。 感受到乔微凉的目光,他就把拆下来的零件拿给乔微凉看,同时帮着解说其作用。 乔微凉往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大约是睡得比较多,即便有药物的作用,乔微凉也是睡一会儿就醒了,只是醒来之后有些怏怏的,看着天花板发一会儿呆,再看着季臻重新组装电脑。 中途林淮也会进来看两眼,每次都会夸张的冲着季臻叫嚷,如果电脑修不好,就要和季臻割袍断义。 有时候乔微凉醒来的时候会有些恍惚,好像季臻只是个修电脑的,而林淮是个脾气大又难缠的顾客。 这样的生活,大约是最平淡无奇的。 却叫乔微凉生出几分不真实的贪恋来。 第三天早晨,乔微凉醒来,照例看见季臻在旁边鼓捣那台电脑,只是电脑已经焕然一新,重新组装好了。 “醒了?” 季臻温声问,眼眸含着缱绻的笑意,只是挡不住他眼底的青黑。 乔微凉不知道他这三天有没有睡过觉,只知道自己每次睁开眼睛,他都是醒着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 季臻起身走到床边,在乔微凉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脸上很油。” 尝试着开口,舌头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太利索,有点像掉牙后的小老太太。 季臻直接忽略乔微凉的话,伸手掐住她的脸颊,逼迫她张开嘴。 粉嫩的舌头上还能清晰的看出上面的咬痕,季臻看得很认真:“不痛了?” 乔微凉立刻摇头。 看得出,她的思维反应速度也回来了。 “今天开始可以吃点清淡的流食,待会儿我要去公司处理点事,让季善带着小灰来陪你。” “季善什么时候出国?” “过了元宵。” 乔微凉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初一。” “……” 所以她是从去年睡到了今年? 乔微凉有些无语,这绝对是她过得最稀里糊涂的一个年了。 这会儿乔微凉的表情生动了些,好像之前的脆弱都不复存在。 季臻伸手揉揉她的发,拿出一个红包塞进她手里:“乔微凉,新年快乐!” “……” 为什么有种长辈给晚辈压岁钱的既视感? 她该回什么? 乔微凉表情微妙的想了一会儿,仰头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前夫。” “……” 季臻的手僵住,看见女人眼角藏着的一分狡黠,有丝丝暖意散漫开来。 微凉,就是这样,鲜活的让我看见。 你的任性你的小脾气,统统都交给我。 只要是你,我都不会介意。 僵了两秒之后,季臻继续揉乔微凉的脑袋两下,刚收回手,林淮从外面进来。 他还穿着白大褂,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 走近了,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季臻,笑得得意:“怎么样,刚刚我们院的院花送我的,帅呆了吧!” 说完不等季臻回答又继续念叨:“像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自然是备受欢迎了,哪像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可怜哦……” 不出所料,林淮得到季臻一记眼刀子,不过他皮糙肉厚已经完全免疫。 低头认真观察了乔微凉一会儿,见她气色不错,满意的勾唇,也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塞进乔微凉手里:“呐,员工福利,刚好多出一份,便宜你了。” 就这么‘恰好’多出来一份? 乔微凉不相信自己运气会这么好,不过也没戳穿,说了声‘谢谢’收下红包。 林淮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有什么好谢的,又不是专门给你的。” 说完目光落在修好的电脑上,岔开话题:“修好了?” “嗯,换了个键盘和显示屏。” 林淮走过去左看看右瞧瞧,嘴里一直啧啧称奇:“还真会修,要是以后季氏破产了,你还可以靠这门手艺过日子。” 呵呵! 季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淮:“放心,季氏一定会在这家医院倒闭后再破产。” “……” 这男人是想在新年第一天就噎死他么? 又说了会儿话,等许清幽带了早餐过来,季臻喂乔微凉喝完一碗小米粥才离开。 从医院出来,上车,牧钊递了一个厚厚的袋子过来。 “当时和太太关在一个房间的前后一共有七个人,其中两个是小偷,惯犯,拘留了十五天就放了,另外三个是诈骗犯,关了半个月就被判了刑。剩下两个,一个是吸毒的野模,一个是因为丈夫出轨,被小三害得流产,砍死小三的女人,判刑后诊断出有精神病,现在被关进精神病院。” 季臻屈起食指在那沓文件上轻扣几下:“这七个,找到谁了?” “那个野模前几天又从戒毒所出来了,现在在城北租的一个地下室住。” “去看看。” “是,先生。” 车里陷入沉默,季臻继续往后翻,每一页资料他都看得很仔细,不肯放过每一个可能的细节。 翻到莫建洲的个人资料,季臻的速度更慢,目光从他的个人简介一点点下移,然后停下。 “他毕业后在慕天做过半年的实习生?” “是。” “做的什么岗位?” “财务助理。” “为什么没有留任?” “据说是因为他犯了错,被开除了。” 被开除了? 继续往下看,季臻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莫建洲在被慕天开除之后的一年之内没有找工作,反而和周涵结了婚,还在三环买了一套三居室。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这样雄厚的经济实力? “他家里的经济水平怎么样?” “一般,他父亲在他上大一的时候出了事故,大学全靠他父亲的赔偿款才念完的。” “怎么了?” “想办法查一下他被慕天开除那段时间的经济收入,还有车祸发生那天晚上,各个路段的监控,不仅是现场附近的,还有慕天和莫建洲家附近的。” 牧钊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回答:“好。” 季臻放下文件,隐隐有种预感,这件事,的确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事故。 比如,莫建洲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冲到路上? 他才刚结婚,妻子又怀着身孕,他没有轻生的动机不是吗? “先生,最近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真的不用管吗?” “不用。”季臻回答,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底泛过冷厉的锋芒。 车子最终开进还未完全改造的老城区,就像繁华的都市里被遗忘的黑暗角落。 后面的街道被坍塌的建筑物挡住,车子开不进去,季臻直接下车步行过去。 牧钊嘴里的地下室,在季臻看来,更像是用烂木板搭在一个坑上做成的简易房间。 如果不是牧钊提醒,季臻能一脚踩进去。 牧钊上去在木板上踩了两下,一个乱糟糟的人头冒出来,还没看清楚脸,嘴里便是一通骂:“特么有毛病啊!踩老娘屋顶干嘛?踩漏了你赔吗?你赔得起吗?” 女人骂完,脑袋一转,看到季臻,一下子变了脸色,连说话的腔调都变得九曲回肠:“哟,这不是季少吗?什么风把您这样的大人物给吹到这块盐碱地来了?” ------------ 106 要有前夫的自觉 这几天季臻都是早出晚归的,不过不管多晚回来,他都要和乔微凉挤一张床上,虽然没有凉气,但每次乔微凉都能在他掀开被子的瞬间清醒过来。 这天季臻上床的时候,乔微凉从他身上闻到了沐浴乳以外的血腥味。 已经很淡很淡了,但乔微凉还是很敏感的闻到。 稍微翻了下身,乔微凉开口:“我想出院。” 她手上的伤并不算重,舌头也已经好了,这两天在医院也没有再吃药,和平常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虽然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在她面前说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好。” 季臻满口答应。 乔微凉睁着眼睛发呆,季臻又开口道:“那套二居室已经装修好了,在湖城国际二期,你要回别墅还是住那里?” 乔微凉有些惊讶,没想到还可以二选一。 “搬那里去住吧。” 她现在,想一个人待着静静。 “好,明天先去看房,晚点让牧钊把行李给你送过来。” 季臻说话的时候手环到乔微凉腰上,隔着病号服乔微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突起,但没有勒住她。 过了好半天,乔微凉才轻叹着说了一声:“谢谢。” 季臻没再说话。 两个没有睡意的人相拥在一起,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好像怎么也感受不到彼此的心跳。 第二天季臻没再一大早出门,乔微凉醒来的时候,他还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 “季先生,早。” 乔微凉笑盈盈的打招呼,季臻犹豫两秒松开她:“早。” 从医院出来,乔微凉深吸了一口气,最近两年,她大概都不想再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湖城国际二期就在离圣庭很近,骑自行车的话也就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的样子。 季臻帮她买的房子在七楼,楼层不算高,就算有什么电梯故障,乔微凉要上下楼也不算很艰难。 推门进去,屋里的装修基本是按照乔微凉的喜好来的。 进门是客厅,客厅是简单地蓝白色系,沙发是蓝白格子的,正对着电视,沙发旁边是一个曲面书架,上面摆着一些小的装饰品,还有很多空间可以让她摆东西。 客厅外面是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一个很大的蛋壳形秋千,里面放着软垫,乔微凉目测了一下,她可以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抱着电脑坐在里面玩。 秋千旁放着一个茶几,可以摆放零食和饮料。 客厅正对着的是厨房,厨房很简约,不过面包机、烤箱什么的都有,两层的立柜冰箱,打开,里面放了大概两天的食材。 看过厨房,往里面走,一左一右两个房间,两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房间采光度不错,窗户外面挂着一盆绿萝,床是双人的,灰白条纹,很简单。 “有需要改的地方,可以随时让工人来改。” 乔微凉大致看了一圈,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就这样挺好的。” “好。” 季臻点头,屋里陷入沉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没一会儿牧钊就把行李送过来了。 几个箱子而已,大多都是衣服鞋子,还有一点化妆品。 乔微凉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把东西拿出来归位。 完全收拾好出来,没想到季臻还坐在沙发上。 “你没走?” 季臻打开电视,岿然不动。 “……” 好吧,这是他买的房,现在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乔微凉从鞋柜里找了拖鞋换上,家里什么都是齐全的,连果盘都有,不需要再添置什么。 虽然看上去比别墅小很多,但在乔微凉看来,也更温馨许多。 这三年乔微凉想过很多次她和季臻离婚后的场景,真正搬出来了,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寂寞。 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睡觉,生病是一个人,快乐悲伤都是自己一个人。 低头摸摸无名指上还未消退的戒指印,勾了勾唇。 要对27岁又恢复单身的自己说点什么吗? 还是不必了吧 过去已经过去,不必留恋,未来还未来到,不必不安。 最重要的是当下。 嗯,当下她有些饿了。 刚想找食材做饭,门铃响了,打开门,牧钊提着热腾腾的外卖进来。 看着那丰盛的菜肴,乔微凉有些咋舌:这算不算大材小用? 饭菜摆上桌,牧钊又离开。 季臻走过去掰开一次性筷子,又帮乔微凉盛好饭。 饭菜看上去挺香的,乔微凉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下开吃。 吃到一半,季臻的目光落在乔微凉的左手上,有些灼热。 “怎么了?” 乔微凉掀眸,疑惑的问。 “没事。” 季臻又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乔微凉说了声谢谢,低头小口小口的喝。 季臻的眸色晦暗难明。 乔微凉吃饭的时候左手习惯端着碗,这样汤汁什么的不容易溅到衣服上。 刚刚她也想做这个动作,可手才把碗端起来一点点,就抖得不行。 出现这个现象,她没有惊慌,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自然的改成用手扶着碗。 他们吃饭用的青花陶瓷的碗,碗做得很轻薄,加上米饭,最多也就一两百克的样子,很轻,但她端不起来。 手抖得不像话。 关于她的手伤,季臻问过林淮,林淮说她伤好后可能提不了重物,可季臻没想到,她会连这点重量都提不起来。 她的左手看上去还好好的,可比废了好不到哪儿去。 一顿饭后面吃得很沉默,甚至有些压抑。 吃完,季臻主动收拾了桌子,等他收拾完,乔微凉递给他湿巾擦了擦手。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不会关机。” “好。” “明天我带你去见许诺的导师。” “好。” “手上的上虽然结痂,但还是注意不要沾水。” “好。” 走到门口,季臻又转过身来:“还有……” “嗯?” 乔微凉抬头,表情有些疑惑,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温顺。 季臻喉咙紧了紧,目光死死地盯着乔微凉不放,半晌开口:“再见。” “再见。”乔微凉淡淡的说,准备关门,还能明显感受到季臻的目光,不得不加了一句:“路上小心。” 季臻还没来得及说‘好’,乔微凉就把门关上,还能听见她反锁门的声音。 “……” 这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关上门,乔微凉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现在还在春节期间,除了一些直播节目,大多数电视台都是放的之前的节目剪辑,没什么时效性。 看了两眼,无聊得紧,乔微凉准备找衣服洗澡,起身的时候,却被一条新闻吸引。 “……日前王牌经纪人乔微凉肇事之后,凭借权势瞒天过海,最终无罪释放的新闻引起了轩然大波,被害人家属周涵小姐已经提起诉讼,警方也对此案重新进行了调查,律师大状金默成为乔微凉做辩护,虽然正面回应相信法律自有公断,但当事人乔微凉一直称病未曾露面,警方调查还未有进一步发展,但公众猜测,是乔微凉心中有愧不敢露面……” 后面的声音乔微凉听不见了,只感觉脑袋隐隐有些发疼。 原来那天顾飞扬在医院对她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他要揭露她的真面目,用的方法就是公布她撞死过人这件事。 其实那天他说话的时候,乔微凉就有预感,唯一意外的是,原来那个受害人的家属是周涵。 难怪她会突然态度剧变,会用那样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的确是血海深仇呢。 思维在继续,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起来,乔微凉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强行的把她的思想和身体剥离开来。 又要像之前那样来一次么? 什么都不记得的醒来,然后发现身上多了莫名其妙的伤口? 还是……就这样永远都醒不过来? 乔微凉,你难道就这样懦弱?就这样轻易的败给自己?不是你自己说要活在当下吗?为什么还会被过去的梦魇逼进死胡同? 乔微凉! 猛地睁开眼睛,喉咙传来刺痛,乔微凉发现自己右手正抓着被掰断的一次性筷子往脖子上扎。 她想干什么!? 乔微凉猛地丢掉筷子,身上早已满是冷汗,手脚有些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季臻面色铁青的进门,一把把她捞进怀里,死死地困住。 “你刚刚在干什么?” “有个懦弱的我想干傻事,被现在的我阻止了。” 乔微凉平静的回答,下巴搁在季臻的肩膀上,头靠着他的头,莫名的有些自豪。 她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季臻松开乔微凉,看见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气得差点没把房顶揭了:“乔微凉,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 “是!” 乔微凉高声回答,眸底晶亮:“季先生,不是每个想自杀的人都能及时悬崖勒马。” 尤其是患有suicide的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潜意识杀死的。 乔微凉想如果她刚刚没清醒过来,她会用多长时间把筷子插进自己的气管?会不会在季臻冲进房间之前就没了气息? “今晚我留在这里。” “可以。”乔微凉回答,手探进季臻的衣服口袋:“前夫,借宿可以,但房子既然是你给我的离婚补偿,钥匙就不要再留着了。” “……” 地上没有铺地毯,坐得久了,还是觉得冷。 感觉手脚力气恢复了,乔微凉准备起身,肩膀被季臻扣住。 “乔微凉。” 季臻喊了一声没再说话,只盯着乔微凉,似乎在确定她现在的状态。 “季臻,你有没有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 乔微凉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清醒过来一次,就能清醒第二次。 人活着要向前看,她不会一直被过去困扰。 “那你活过来了吗?” “嗯,我从来都不想死。” 对视良久,季臻终于松开乔微凉。 乔微凉起身准备去拿衣服洗澡,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季臻:“你是不是在房间装监控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及时的赶到?” “……” “明天找人拆了吧,晚上我会买探测仪回来检查。” “……” 乔微凉很快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桌上摆了好几个袖珍摄像头。 这种设备乔微凉在几个跟拍的狗仔身上也见过几次,只是季臻在屋里安的几个看上去更高端一些。 “拆完了?” 乔微凉问,季臻绷着脸没回答,浑身气压很低。 乔微凉抓起脖子上的干毛巾擦擦头发,勾唇:“季先生,晚安。” “……” 回到房间吹干头发,再擦了身体乳,乔微凉上床睡觉。 床单被套都是洗过的,透着洗衣液的青柠味。 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乔微凉很心安,加上刚刚那一出耗费了不少精力,她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睡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醒来,看见面前蹲了个高大的男人,饶是再怎么迷糊,乔微凉也被吓了一跳。 看也没看,抄起床头柜上的睡眠面霜就砸过去。 季臻迅速起身,眼疾手快的接住面霜,只是脸黑得厉害。 “乔微凉,你想谋杀亲夫?” “不,是前夫,季先生难道不觉得你一大早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一个离异单身女性房间,不太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 季臻反问,把手里的小盒子放回床头柜。 乔微凉叠好被子,拿发箍把头发压住,去浴室洗漱,边走边开口道:“哪里都不好,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觉得你应该有作为前夫的自觉。” “比如?” 季臻靠在浴室门口,乔微凉挤了牙膏有条不紊的刷牙,含糊不清的回答:“比如不要再打扰前妻的生活,给她足够的空间整理这段感情,然后重新投入更好的男人的怀抱。” “……” 季臻眉毛挑了一下。 重新投入更好的男人的怀抱? 这就是这女人睡了一晚之后得出的结论?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还真是好极了! 自从知道乔微凉患有suicide这个病,这段时间季臻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整天都担心着什么时候没留意,她就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昨晚他更是紧张得毫无睡意,心慌得半夜跑到她房间看着她安睡才能保持冷静。 结果这女人一觉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他要有前夫的自觉,还要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是他没说清楚自己的意图? “乔微凉,我只接受离婚,但没说过要放你走。” “哦。” 乔微凉吐出漱口水,将洗面奶揉出泡沫在脸上抹圈圈,一分钟后用清水冲干净,擦干脸,目光坦然的看着季臻:“我要走是我的自由,好像不需要得到前夫的许可吧。” “……” 这女人叫前夫叫上瘾了? 洗漱完,乔微凉回房间换衣服,随手关门上锁,门板差点砸了季臻的鼻梁。 门再打开,乔微凉神采奕奕的出现在季臻面前。 一件白色长款毛衣,外面套着一件灰白格子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大红色的围巾,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闪亮闪亮的大眼睛。 很鲜活,也很漂亮。 “早餐出去吃,正好看看附近哪里在卖早餐。”乔微凉边说边往挎包里装手机、钥匙、钱包之类的东西,装完戴上手套:“对了,许诺的导师是教授吧?待会儿去了我要怎么称呼他?” “叫他夏教授就好。” “咦?” 乔微凉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怎么?” “没事,走吧。” 出门,季臻开车,乔微凉坐在副驾驶观察周围的环境。 湖城国际二期地理位置很好,小区出来就有地铁站,附近商圈也不少。 早餐花样也很多,中式西式,街边摊和有点名气的老店分号都有。 早餐选择的空间都有这么多,午餐和晚餐就更不用担心了。 最终乔微凉买了两屉小笼包和两杯豆浆,在车上解决了早饭,半个小时后到了夏教授家里。 下车看见二楼阳台上那个戴着老花镜悠闲浇花的老人,乔微凉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世界真小。 似乎兜兜转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夏教授,你不是说自己六十一定退休吗?” 乔微凉仰头打招呼,阳台上的人划拉下眼镜,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天,哼了一声:“要不是怕你出去砸了我的招牌,我今天该出去找老张一起遛鸟了。” 这老爷子,脾气果然还那么傲娇。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老爷子下来开门让乔微凉他们进去。 倒了两杯白开水摆在茶几上,老爷子啧啧有声的看着乔微凉:“听说你最近闹了两回咬舌和割腕。” “嗯。” 乔微凉喝了口水,点头。 “没死?” “还没,死了不敢托梦打扰您。” 乔微凉应对自如,老爷子又是一阵冷哼,要不是看他表情太严肃,乔微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她见过最不像心理医生的心理医生。 “当初我就说过,你自己不解开心结,只一味的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是不可能完全康复的,是谁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不会有事的!?” “我说的,事实最终证明,您老是对的。” 乔微凉态度积极地认错,老爷子的脸色勉强好了一些。 盯着乔微凉看了半天,刚要说话,看见季臻坐在乔微凉旁边,老爷子皱了皱眉,指着季臻开口:“你先在这儿等着”又指了下乔微凉:“跟我去书房。” 乔微凉起身跟上,季臻难得老实的待在下面没动。 从乔微凉和老爷子刚刚的对话不难猜出,他们认识,并且老爷子还治过乔微凉一段时间。 坐着有些无聊,季臻慢慢的打量屋里的摆设。 房子应该有些时间了,里面很多家具,和乔微凉老家的有些相似,只是年代感更强。 屋里很整洁,随处可见一些医学用书,厚厚的一本,有些地方磨损得厉害,看得出是被经常翻阅的。 靠窗的藤椅上有一本翻开的书,里面似乎夹着一张照片,季臻起身走近,拿起来一看,有些意外,照片上的人是乔微凉。 还是这把藤椅,乔微凉留着长发,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歪着头靠在上面,显然已经睡着了,手里捧着一本书,摇摇欲坠。 照片拍得很好,有斑驳的光影落在乔微凉身上,一缕碎发搭在她鼻梁处,明明照片是静止的,季臻却一眼看出了风。 照片里的乔微凉,青葱无害,纯良得像校园里懵懂的中学生。 这里怎么会有乔微凉的照片?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门口传来声音,转身的瞬间,季臻很自然的把照片放进自己兜里。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季臻和夏以轩同时开口问,都对彼此的出现表现出很大的敌意。 “你和夏教授什么关系?” “微凉又出什么事了?” 两人又是同时抛出问题。 “……” “……” 对视片刻,夏以轩走到藤椅边,拿起那本书翻了两下,果然没看到照片,立刻朝季臻摊手:“照片还我。” “什么照片?” 季臻一本正经的问。 “……” 这男人还要不要脸? “我再说一遍,把照片还我!我耐性不好。” 夏以轩韫怒,压低声音威胁,季臻勾唇笑笑:“不好意思,我脾气也不好。” 毫无疑问,谈判破裂。 夏以轩把书往桌子上一放,一拳朝季臻呼过来,季臻侧身避开,也不示弱,一个横踢扫过去。 “未经物品所有者许可擅自拿走,这样的行为,叫偷窃!” 夏以轩恨恨的说,季臻也不含糊,有力地还击:“未经当事人许可,偷拍照片,叫侵权,留着别人照片意淫,还有一个定义叫‘猥琐’!” “……” 他一定要宰了这男人! 夏以轩一手撑在桌上,一个跃身,双腿腾空,来了一个连环踢。 季臻抬手去挡,被踢得后退几步,衣服袖子上多了几个鞋印。 夏以轩得意一笑,还要再打,一个烟灰缸飞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脑袋能被砸一血窟窿。 烟灰缸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夏老爷子怒不可遏的咆哮:“夏以轩你个兔崽子皮痒了是不是!” “……” ------------ 107 绝对不会让她逍遥法外 这场势均力敌的斗殴,最终结束在老爷子对夏以轩的严厉训斥之中。 被毁坏的两本医书和桌椅板凳,都变成巴掌呼在夏以轩身上。 听着老爷子一口一个‘兔崽子’的教训,乔微凉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两个人是亲爷孙。 训斥完自家孙子,老爷子眸光锐利的看向季臻:“你,跟我上楼。” 季臻提步跟上,只是目光一直警告的钉在夏以轩身上。 上楼,关上门。 老爷子的脸色一变,透出几分凝重,俨然变成了严谨考究的医学专家。 “你和那丫头什么关系?” 季臻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我是她丈夫。” 刚说完,一团废纸擦着他的脑门飞过。 “你是怎么做人丈夫的?怎么又让她犯病了?” “……” 季臻说不出借口和理由,微微垂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她的意志力和自我调节能力都很强,从刚刚的谈话来看,她现在的情况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但是要彻底解开她的心结,还得从事情的根源入手。” “什么意思?” “她的状况是由于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导致的,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会走上极端,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可以载入医学史册作为自我修复的典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找到当初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带她看看那些人的现状,让她知道,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不是妖魔鬼怪,也会被时间和生活所压。” 说到这里,老爷子叹了口气:“人要想战胜自己的恐惧,光有面对的勇气是不够的,还要深入剖析恐惧的根源,并进行充分认识了解,才能将它引发的恐惧情绪扼杀干净。” 季臻沉默,老爷子刚刚说的事,要做到并不难。 但季臻不确定这样做之后会给乔微凉带来怎样的冲击。 “这样做她就能完全摆脱以前的阴影?” “这种事,没有人能百分百肯定,说到底,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对病人的性格和病因按照概率学的规律进行分析,然后朝尽可能好的方向进行引导纾解和建议。”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场豪赌。 对乔微凉来说,也许是解脱,也许是让噩梦完全复苏的导火索。 “好。” 季臻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做出决断。 没有理由因为害怕情况变得更糟糕,就放弃也许会更好的转机。 季臻还想问一下具体的措施,老爷子就笑盈盈的问了一句:“你小子被甩了吧?” “……” “从你进门,你的眼睛离开那丫头的时间不超过十秒,但那丫头看你的时间却少得可怜。” “……” 突然觉得学心理学的人好可怕。 “那丫头心硬起来,比谁都狠,我看你呀,悬哟……” 老爷子啧啧啧的感叹,季臻也不想问问题了,绷着脸转身就走,手刚搭到门把上,又听见老爷子说;“我家那兔崽子好像挺喜欢这倔丫头的,这会儿看来,希望还是挺大的。” “夏教授,微凉是我的太太。” 季臻压着怒火说,老爷子掀眸看着他,忽的一拍脑袋,乐呵呵道:“没事,我们夏家没那么多规矩,结过婚也无所谓,这丫头性子虽然倔了点,但人品还不错,比外面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儿好多了……” “……” 为了避免自己一时冲动对一个退休老教授做点什么暴力事件,季臻拉开书房的门出去,一出去就看见夏以轩两眼放光的抓着乔微凉的手:“戒指没了,你是不是离婚了?” 季臻单手抓住栏杆,脚下用力一蹬,一个翻身直接从二楼跳下去。 站在书房的夏老爷子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蹦来跳去?非得做点高难度动作来刷自己的存在感? 季臻落地的声音不小,乔微凉还没来得及转身,腰就被男人强有力的手臂箍住。 “请你放开我太太。” “凭什么?你现在顶多也就算个前夫。” 夏以轩不以为然的反驳,手不仅没松,还试图把乔微凉从季臻怀里拽出来。 “我认为我有责任保护我前妻的安全。” “那是你自己自以为是的认为,你现在已经被out出局了!” 夏以轩大声宣告,季臻放在乔微凉腰上的手猛地收紧,乔微凉皱眉,先掰开夏以轩的手,又挣脱季臻的禁锢。 “你们慢慢争辩,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夏以轩先一步拦住乔微凉。 “我觉得我有独立出行的能力。” 乔微凉淡淡的说,唇角虽然带着笑意,但笑意很浅,不达眼底,拒绝的意味很明确。 夏以轩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季臻从兜里拿出钥匙递给乔微凉:“车子你开走,一会儿我让牧钊来接我。” “好。” 夏以轩:“……” 为什么莫名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出门走了两步,乔微凉回头,果然又看见老爷子站在阳台上浇花,只是嘴里威胁着:“俩兔崽子要是敢损坏我一样东西,信不信我宰了你们……” 声音听起来底气十足,看来老爷子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乔微凉挥了挥手,上车离开。 摇下车窗,打开音乐,今天天气不错,有风灌进来,但并不冷。 开车穿梭在被阳光笼罩的城市路面,与形形色色的人背驰而过,乔微凉的心情一点点明媚起来。 车子停在机场,半小时后,一个头戴鸭舌帽、顶着大墨镜和口罩,穿着军绿色大棉袄的人从安全通道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连拖带扛的苦力。 乔微凉上前,一把抓下安若柏的墨镜拿在手里把玩:“还没红就开始耍大牌?” 安若柏:“……” 今天怎么会是她来接机? 听见乔微凉的声音,阮清从一堆行李里探出头来,气喘吁吁的解释:“微凉姐,不怪他,小白手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不是拍汽车广告吗?车翻了?” “车没翻,他掉坑里去了。” “……” 乔微凉帮阮清提了一个包,还想再拿,想到什么又把左手收回去,面无表情领着两个人出了机场,把东西尽量塞进后备箱,实在放不下的就塞后座让他们挤挤。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乔微凉开口:“说吧,怎么掉坑里去的?” “晚上太黑,没看清,踩漏了。” “你晚上出去做什么?因为你和月亮有个约会?” “……” 乔微凉的语气有些冷,一是因为安若柏的伤,二是因为他给出的解释太过匪夷所思。 出去拍个广告,他能掉坑里去,那要是以后出去拍个戏,他是不是能掉无底洞去? 感受到乔微凉的不悦,安若柏低着头不说话,阮清出来打圆场:“他出去上厕所,那边没宾馆,拍摄团队都是搭的帐篷。” “他们专门把帐篷搭在坑旁边了?还是他们搭好帐篷之后专门在旁边挖了个粪坑?” “……” 这下连阮清都被乔微凉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安若柏到底是他带出去的,受了伤回来,他也有照看不力的责任。 “是我没照顾好他,微凉,你……” “让他自己说,拍戏的时候难道你还想帮他说台词!?” “……” 阮清摇摇头,靠着车窗不说话了,从荒凉的戈壁回到繁华的都市,竟然还有点莫名的感慨。 仔细想想其实戈壁也挺好的,晚上的星空特别美,因为没有网络,每天他除了接打几个电话,盯着广告拍摄进度,也没其他要做的,早睡早起,顺便跟着安若柏做做运动健身,阮清都觉得自己现在的精气神特别足。 沉默半天,直到乔微凉停下来等红灯,安若柏才低声开口:“我被人推下去的。” 听见这话,阮清过了两秒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瞪着安若柏:你丫怎么不早说? “什么人干的?和你有仇?” “同行有个助理,叫肖波,是肖默轩的表弟。” 好吧,这句话足够说明问题了。 红灯变成绿灯,乔微凉踩下油门。 “不打算报警?” “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报了警也没用。”安若柏回答。 乔微凉点头,脸色比刚刚缓和了些。 安若柏能这么说,就说明他想过报警这件事,没打算吃哑巴亏,他没报警甚至没说出来这件事,也是认真考虑过的。 “这事先记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说完,车子拐了个弯,停在林淮的医院门口。 挂了专家号,没一会儿,林淮喘着气跑过来。 “你不是昨天刚出院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话音刚落,阮清和安若柏的目光同时落在乔微凉身上,满脸只差写几个大字:你怎么进医院了? 乔微凉把安若柏推到林淮面前:“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他怎么了?” 林淮边问边上下打量安若柏,就这哥们儿城乡结合部的打扮,再加上满身的尘土味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乔微凉淡定的回答:“掉粪坑里了。” 林淮差点没把自己刚刚喝的紫菜汤给喷出来,这女人是来搞笑的吗? 安若柏:“……” 突然好想回戈壁待着。 林淮领着安若柏去检查身体,乔微凉和阮清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阮清看了她好几眼,几次想开口说话,愣是没能发出声音。 “我和季臻离婚了。” “啊!?”阮清先是惊呼一声,随即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离了也好,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放弃一块榆木疙瘩,还有大片森林不是。” 是啊,那男人就是个榆木疙瘩,可是现在,他好像开窍了,虽然开得有点迟。 “对了,微凉你还要看房吗?我朋友说有一套房很不错,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 “不用,季臻送了我一套二居室,在湖城国际二期,离公司很近,还有一辆车,差不多有两三百万的样子。” 乔微凉笑着回答,眉眼弯弯,好像这段婚姻,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成为过去式,可以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乔微凉,阮清还是觉得心疼。 他知道,她和那个人结婚,不是为了车子房子,也不是为了季太太这样的虚名,她贪图的,无非是那个男人罢了。 “你不想要,何必勉强自己收下。” 阮清叹息,忍不住伸手拍拍乔微凉的肩膀。 “我不想要,可他非要给我能怎么办?” 他是云城一少,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准则,怎么会允许她空手离开? 平时阮清安慰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这会儿却憋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其实单身挺好的。” 乔微凉忍不住失笑:“是啊,单身挺好的,这话要是让阮凌听见,你说她会不会念叨你一整年?” “……” 阮清默默地不说话了,从包里拿出手机,连上网络登录邮箱处理邮件。 冷不防看见乔微凉给他发了个视频邮件,点开,阮清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红湿润,直到听见乔微凉那句‘他叫阮清,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经纪人’后,眼泪决堤般奔涌而出。 “不至于哭成这样吧你?” 乔微凉递了一包纸过去,阮清大概也觉得在这种场合哭成这样很不合适,一直用手捂着脸,没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 乔微凉也像刚刚阮清安慰自己那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得到的,都是你应得的。” 说完这话,乔微凉突然想起季臻那天问自己是不是把他当哥们了。 真正的哥们儿,其实应该是他和阮清这样的才对吧。 安若柏检查完身体出来,阮清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只是眼眶红红的,怎么都遮掩不住。 “他又怎么了?” 林淮指着阮清问,眼神有些新奇。 他倒不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哭,医院这种地方,就算是再怎么五大三粗的爷们儿,也有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他只是有些好奇,乔微凉是用了什么方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弄哭的。 乔微凉随口说了一个理由:“你们员工食堂的烤羊肉串太好吃了。” “……” 所以呢?好吃得哭了? 不理会林淮满脸的不相信,乔微凉轻轻戳了戳安若柏手臂上的石膏:“检查结果怎么样?” “手骨有些错位,已经做了矫正,不算特别严重,至于有没有什么内伤其他毛病,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好,我到咨询台留电话号码和地址,检查报告出来了直接寄过去就行,如果有什么不治之症,打电话说一声就行。” “……” 乔微凉一番话,让三个男人都没了表情。 拿了内服的药和外用的药膏,乔微凉直接送阮清和安若柏回公司,远远地就看见公司大门口外面停了十来辆外景车。 乔微凉和阮清都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出这附近有记者蹲守。 “怎么这么多记者在这?” 阮清边问边招呼安若柏戴上墨镜。 乔微凉没从正大门进,直接从另一边的侧门把车开进公司停车场。 下车,乔微凉靠在车门上:“五年前那件事被翻出来了,小白和萧红可能还要辛苦你再带一段时间。” 就这点时间,阮清已经用手机搜出了不少相关新闻,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会这样?是有人故意的吧??” 阮清问得笃定,五年前的事突然被翻出来本来就有些蹊跷。 就算乔微凉和季臻离婚,出了这样的事,作为前夫,他也应该出面处理一下,可现在这些新闻还在漫天飞,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背后搞事那个人,不惧季臻的背景。 “嗯。” 乔微凉点头,没打算隐瞒。 “是撞人那件事?” 安若柏的声音插进来。 他对这件事有印象,上一世这件事闹得可算是沸沸扬扬的,满城皆知。 他也因为这件事彻底把乔微凉归为‘不是好人’那一类。 他只知道乔微凉这场官司最终是胜诉了,至于中间的过程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你怎么知道?” 阮清狐疑的盯着安若柏,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安若柏才进公司几个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安若柏左顾右盼,半天编了一个不是很离谱的理由:“我刚刚用手机搜的。” 阮清还要再问,乔微凉截过话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小白最近不用安排工作,先把伤养好,下个月《无险不欢》会举行发布会,紧跟着就会开始录制。” “好。”阮清回答:“节目嘉宾都敲定了吗?” “目前除了小白、萧红,还有关磊,冯知修,最后一位嘉宾暂时还没确定。” “冯知修这么大牌都能请到?节目组下血本了吧?” 阮清小声嘀咕,冯知修是圈里难得的常青树,一直很红,已经三十一,可时不时还在演言情偶像剧男主,粉丝众多。 如果不是季臻的出现,乔微凉觉得他能顶着国民老公的称号过四十岁生日。 这是冯知修的综艺首秀,可以想见这个节目花了多少心力。 不过这血本,不是节目组下的,而是投资方林氏下的。 乔微凉觉得光是冯知修综艺首秀这个噱头,就够给这个节目预热了。 相较于阮清的惊讶,安若柏就淡定得多了。 不是他不知道冯知修在圈里的地位,而是他知道,冯知修会因为这个节目从此走上滑铁卢。 具体原因安若柏不清楚,但多少是和萧红、乔微凉有关的。 想到这里,安若柏隐隐有种感知:在圈里得罪谁都好,千万别得罪这两个女人。 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楼,阮清先去殷席那里报道备案,又去财务那里报销了差旅费,然后带着安若柏回员工宿舍洗漱。 在戈壁只能擦擦身体的两个大男人,在看见员工宿舍的浴霸之后,差点没流出泪来。 之前路上那丁点‘其实戈壁挺好’的眷恋感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乔微凉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下堆积的邮件。 左手手指不那么灵活了,打字有些慢,等阮清神清气爽的领着安若柏回来,乔微凉才回完五个邮件。 “通知他们去养生堂,我们一起吃顿饭。” 乔微凉说着关掉电脑,这是她到圣庭以后的工作传统,因为工作原因,他们不一定能在一起过除夕,但年前或者年后,必定要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阮清很快挨个打了电话通知。 养生堂是季臻之前带她去吃过的那家店,挺滋补的。 到了地方,乔微凉让阮清和安若柏先进去找包间,自己去停车。 结果停了车一进店,就看见莫笙拿着一个空杯子站在大堂。 “乔姨……” 莫笙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喊完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些惊惶的看着乔微凉。 是啊,新闻传得这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莫笙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微凉。 “小笙。”周涵从一个包间走出来,低唤一声,莫笙立刻跑过去,扑进她怀里,然后回头看了乔微凉一眼。 乔微凉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底的那抹厌恶。 他讨厌自己,因为自己是撞死他爸爸的罪魁祸首。 这大概是他最直观的感受。 “乔小姐,你不是生病了吗?” 周涵抱着莫笙,远远地看着乔微凉质问,语气满是讥诮,问完不等乔微凉回答又道:“既然乔小姐有心思出来吃饭,那也应该能出庭接受法院的审判吧?乔小姐,你敢吗?” “当然,配合司法机关的工作,是作为公民的义务。” 乔微凉平静的回答,她没有什么好不敢的。 “是吗?”周涵冷笑,抱着莫笙往包间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老实说,我很期待开庭那天。” 期待那天法律给出的公断,期待看见乔微凉后悔不已的模样。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做了错事,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公平的。 乔微凉能听出她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这是她等待了五年的事,乔微凉能理解她的心情,但不能接受她的做法。 “小笙还只是个孩子,你应该顾虑一下他的感受。” 听见这句话,周涵的情绪忽的失控,她恶狠狠地瞪着乔微凉:“乔微凉,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你别忘了,是你害小笙失去父亲的!” 吼完这句,周涵一字一句的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 108 我很想你 周涵的声音带着阴鹜,她死死地盯着乔微凉,期待从乔微凉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类似于害怕慌乱的情绪。 可惜,乔微凉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乔微凉的表情很平静,眼底甚至多了一丝同情。 “你吓到小笙了。” 说完这句话,乔微凉直接转身上楼。 一个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执念,也会面临很多选择。 有自己非做不可的事,也有必须守护的东西。 关键是要分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 乔微凉不看好周涵现在的举动,她明显是冲动了。 这样公开的起诉,无论官司成败,对她和莫笙的生活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而且,之前乔微凉一直对莫笙很好,莫笙把乔微凉放在和周涵几乎等同的地位。 现在周涵让莫笙知道乔微凉是撞死他父亲的凶手,还在莫笙面前歇斯底里,这对莫笙的成长绝对是有很大伤害的。 莫笙早熟,乔微凉不清楚他对这件事的感知程度有多深,只知道,他承受了比同龄孩子高很多倍的压力和伤害。 换位思考,如果乔微凉处在周涵的位置,和她面临相同的处境,在走这一步之前,乔微凉会安置好莫笙。 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应该把孩子牵扯进来。 上楼推开包间的门,阮清正在和安若柏商量点菜。 “怎么停这么久的车,有什么事吗?” 阮清把菜单递给安若柏,动手给乔微凉倒了杯茶。 “没事,在楼下碰见个熟人。” 乔微凉捧着茶杯说,微烫的温度从指尖蔓延,心底那点冷意消散不少。 安若柏的手不方便,朝阮清努努嘴:“先要一个蜜枣核桃羹,再来五元补鸡、山药炒鱼片,还有……” “这些菜,点来你看看也就差不多了。” 乔微凉打断安若柏的话,安若柏一脸懵逼的看着乔微凉,只差在额头上刻一个大大的‘冤’,为什么他只能看看? “我是让你养伤的,没让你养膘。”乔微凉拆开碗筷,挑了挑眉:“有意见?” 安若柏摇头,他不敢有意见。 做艺人的,的确是要忌口的。 点完菜,等了一会儿,萧红第一个推门进来,只是手上也缠着绷带。 “你也掉坑里去了?” 乔微凉喝着茶问,眉头又是一皱,安若柏和萧红都是她手下的艺人,现在他们受了伤,不管怎么受的,都是她没尽到经纪人的责任。 “不小心摔的。” 萧红说着单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阮清拆开碗筷放到她面前。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长款毛衣,脖子上围着大红色围巾,头发披散在肩侧,看上去面色还算红润,因为受伤,羽绒服外套只能披着,竟然还颇有大姐大的风范。 “和高岚有关吧。” 不想绕圈子,乔微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可语气却是很笃定。 萧红的手抖了一下,看了乔微凉一眼,没有反驳。 这反应,那就是乔微凉猜对了。 “她也让人推你了?” 乔微凉问,萧红没在意乔微凉话里的‘也’代表什么意思,眼神轻飘飘的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前两天在商场碰到,她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 乐于助人去扶人一把,自己却摔断了胳膊。 这事还真是有趣。 林太太怀上孩子之后的癖好真是独特,偏爱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林御城的态度也挺让人寻味的,外界不是传闻他是宠妻的绝世好男人吗?怎么连老婆逛商场都不鞍前马后的陪着?这还配得上‘绝世好男人’的称号吗? 乔微凉点点头:“那里最近就和小白一起养伤吧,但是!”乔微凉转折,用筷子敲敲桌子:“手虽然受了伤,但脚还没事,养伤归养伤,体能训练不能落下,下蹲、仰卧起坐这些不用手也能做!” 安若柏;“……” 为什么突然感觉养伤的日子会变得很难熬? 乔微凉说完话,阮凌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何帆和琅月。 一一点头打过招呼,阮凌挨着阮清坐下,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哥,为什么你只是出去了半个月,我却觉得你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几岁?” 阮清:“……” 这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大的亲妹子吗?说话能再不委婉一点吗? 听见这话,安若柏兴冲冲的看向琅月:“我呢我呢?” 琅月很是敷衍的回答:“你依然英俊帅气,无人可敌!” 安若柏:“……” 上一世你不是这样的琅月!!请把当初那个崇拜我愿意对我不离不弃的真爱粉琅月还给我! 对话虽然看上去有些不那么友好,但气氛很融洽,何帆带了一瓶红酒,主动给他们倒上,一人一小口,不多,也就意思意思。 菜很快上来,只是闻气味就让人觉得很不错。 “我上次来这家店吃过,味道很不错,本来想年底总结的时候和你们一起来,结果没来成,只能现在补上,还有一句迟到的新年快乐!” 乔微凉说完举起酒杯,大家纷纷举杯,挨个碰了下杯,抿了一口放下,开始吃饭。 “我们的工作基本是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的,逢年过节什么的,不是陪着艺人在片场拍戏,就是在晚会现场彩排演出,工作很辛苦,不过我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继续努力,不用和别人比,做好自己就是最好。” 乔微凉说得很诚恳,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新的一年,他们就是她并肩作战的伙伴了。 “我怎么觉得此处应有掌声?” 阮清打趣的说,带头鼓掌。 掌声落下,包间门推开,店员推着一个推车进来,上面是几个礼物盒。 “这是我补的圣诞礼物、元旦礼物以及新年礼物。” “……三个节日,一份礼物,你会不会太抠门了点。” 安若柏小声嘀咕,却是眼疾手快的拿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礼物盒。 没来得及拆,目光就被包装纸上面的字吸引。 手写的钢笔字,字迹工整漂亮,只有一句:如果有人打了你一巴掌,请用脑子双倍还回去! 虽然有被嫌弃没脑子的可能,安若柏还是没忍住扬了扬嘴角,莫名有种被帅了一脸的感觉。 其他人的反应也都和安若柏差不多,只不过阮清他们因为每年都会收到这样一份礼物,所以受到的冲击不会那么大。 每个人拿完,推车上还剩了一个没有写名字的,乔微凉拿过来摆在自己手边。 安若柏的眼神一直忍不住往礼物盒上瞟,他很好奇乔微凉会给自己送什么礼物。 乔微凉一个冷眼扫过去:“饭不够好吃?想现在散步回公司?” “……” 安若柏使劲摇头,低头乖乖喝汤。 这里离公司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让他步行回去,他能走到天亮! “最迟一个月,我会恢复正常工作状态,萧红和小白参加《无险不欢》的录制,何帆、琅月,你们俩跟我一起,何帆跟一期就行,拍点照片作为宣传素材,后面的我会让导演组直接发给你。” 乔微凉说完夹了块鱼肉:“琅月头两期先熟悉一下工作,后面你单独跟,节目播出后,最迟明年,应该会拍电影,我希望你到时能参加电影版的剧本遴选。” “好!谢谢微凉姐。” 琅月大声答应,上次乔微凉说希望她在编剧方面能有所发展,她其实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是吃饭时的随口一说,但没想到乔微凉这么快就把机会给了她。 “关喆的新专辑卖得不错,这些年他也写了不少歌,趁着热度,你可以让他今年再出两张专辑。” 这话,乔微凉是对阮清说的,阮清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谁不知道他手下那个艺人倔得跟什么似的,就算有写好的歌,让他一年出两张专辑,他不定能拿什么话来噎自己。 噎完,不用关喆说什么,阮清都觉得自己是个眼睛里只看得到钱的俗人。 看到阮清斗志不高,乔微凉忽的看向萧红:“你和关喆认识?” “啊?为什么这么问?” 萧红正喝着酒,被乔微凉问得一愣。 看她这样子,倒像是真和阮清没什么交情。 “那天看你们表演节目,还以为你们认识。”乔微凉淡定的说。 不等萧红回答,阮清不淡定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差点带倒椅子:“关喆在年会上表演节目了!?” “嗯,还是演双簧。” 乔微凉坦诚的回答,阮清的表情立刻像被雷劈了一样。 天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让关喆参加公司年会,说了多少没有节操的好话,可这位爷连甩都没甩他一下,今年他不在,这位爷竟然闷不做声的去参加了年会,还表演了双簧! 这种事在阮清眼里,和铁树开花差不多,这特么能被称作奇迹啊! “何帆,你手机里有晚会视频吗?” “手机里没有,但你可以登录我的邮箱……” 何帆话没说完,阮清就抢了他的手机蹲到一边看视频去了。 萧红咽下嘴里的东西,不是很能理解阮清的行为:“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没事,刚从戈壁回来,听见什么都激动。” 乔微凉笑着回答,心底涌起几分趣味,关喆这人,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趣吧。 阮清看完视频,先是被萧红的舞技惊了一遍,然后又被关喆肯配合出演双簧的事打击到连饭都不想吃,但是最后,阮清的眼睛亮起来。 他家这位关爷连上年会演双簧这种事都能接受,那是不是意味着一年发两张专辑这种事他也不会拒绝?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清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乐滋滋的把手机还给何帆。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很安静的吃饭,偶尔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吃完饭放下筷子,乔微凉才真正觉得又过了一年。 虽然吃得安静,但因为气氛很好,后来又要了两瓶红酒,大家都喝了两三杯,不算少,乔微凉给他们都叫了代驾。 何帆有一杯倒的前车之鉴,今晚没喝酒,最后剩下来给乔微凉做了代驾。 上车之后,乔微凉打开窗吹着风,微醺的状态很快消退,不过她的头还是靠在车窗上,懒洋洋的看着外面。 时间过得真快呀,又是一年过去了。 “微凉姐,最近新闻闹得很厉害,要做进一步的公关处理吗?” “不用,你之前做得很好。” 乔微凉柔声回答,以何帆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一个人独挑大梁了,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我担心过几天又会有人拉着横幅在公司门口闹事。” 何帆说的‘闹事’,就是那些人会像之前那样,游行示威,逼迫圣庭辞退乔微凉,也逼迫法律给出公平的决断。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如果群众里面混杂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恐怕眼睛看到的就不那么透彻了。 “如果再有人在公司门口闹事,找两个记者去采访一下闹得最厉害的人,问题越能切中要害越好。” “好,我明白。” 何帆说完沉默,车子拐了个弯,过了好一会儿乔微凉才反应过来何帆是准备把自己送回季臻的别墅。 “我和季臻离婚了。” “吱!” 何帆踩了急刹,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微凉。 乔微凉表情很平静,揉揉额头把安全带系上:“我现在住在湖城国际二期。” “……” 何帆绷着脸开到下一个路口掉头,一直到把乔微凉送到公寓楼下都没再说一句话。 “车子你开回去,明天再开到公司还我就行,路上注意安全。” 乔微凉说完冲何帆摆摆手,转身上楼。 出了电梯,周围静悄悄的。 湖城国际二期工程刚完工几个月,楼盘还没卖完,这一层虽然都卖出去了,但住户还没装修搬进来,所以这一层目前其实只有乔微凉一个人住。 然而乔微凉刚拿出钥匙,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钻出来,吓得乔微凉差点没直接把钥匙砸人脸上。 “微凉,你回来了,正好我快饿死了……” 夏以轩兴奋的说,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脸还沾着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就跟刚刚从工地下班的农民工没两样。 “你怎么在这儿?” 乔微凉没好气的问,开了自己的门进屋换鞋,夏以轩很没有自觉地跟进来,嘴里还拍着马屁:“房间装修风格简约大方,不错嘛。” 乔微凉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谢谢,这是我前夫帮忙装修的。” “……” “这个秋千不错,是你自己买的吧?” “我前夫送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问店名。” “……” 为毛哪儿哪儿都有前夫的事?突然好想打死前夫这种生物。 “你吃饭了吗?”夏以轩转移话题。 “吃过了。”乔微凉喝了口水,还嫌不够,又加了一句:“很撑。” “……” 夏以轩的表情可以用‘生无可恋’四个字来形容,不过很快他又满血复活,眼巴巴的看着乔微凉:“我现在好饿,可不可以让我吃点东西?” “小区附近有很多饭店,如果你觉得路途太遥远,也可以叫外卖。” “我们以后都是邻居,微凉,你这样对我难道不会觉得太残忍了点吗?” 夏以轩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嚎叫,乔微凉踢了他一脚,淡笑:“抱歉,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同情心。” “……” 夏以轩最终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乔微凉赶了出来。 他的意图很明确,但在没有整理好自己和季臻的感情之前,乔微凉并不觉得自己有心力去开展一段新的恋情。 夏以轩其实挺好的,阳光帅气,风趣幽默,放在十年前,如果乔微凉先遇见他,也许就没季臻什么事了。 可是没有如果。 甩掉纷繁的思绪,乔微凉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把自己扔到床上。 拿出手机准备刷刷新闻,有一条未读短信,点开,是季臻半个小时前发的,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到没。 乔微凉刚想回复,季臻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接通。 “回去没?” “嗯,到了有一会儿了。” “下午去干嘛了?” “见同事。” 乔微凉翻了个身,侧身把头埋进绵软的枕头里。 “小灰今天又在沙发上尿了。” “你多教它几次,它就会自己找便盆了。” “嗯。”季臻应了一声,乔微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在找什么东西。 “它今天好像拉稀了。” “也许是吃坏肚子了,有时间可以让季善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它这两天精神好像不太好,可能生病了。” 乔微凉抓了抓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直白的问:“季臻,绕了这么久的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灰很想你,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它?” 我也很想你,所以你要不要也顺便回来看看我? ------------ 109 谁也别想和她抢 “出门开车直行上高架,第一个出口下去,左转进去,里面就是流浪动物收容所。” 乔微凉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关机。 “呜呜……” 被抓在掌心的小灰团发出细小的呜咽,无辜得紧。 季臻把手机扔到一边,抓着小灰挠挠它的肚皮:“哼什么哼,装可怜也没人会来看你。” 说完松手,小灰立刻跌跌撞撞的跳下床,跑到床底蜷缩成一团,眼巴巴的看着季臻,无声的控诉。 季臻起身去浴室洗澡,热水喷洒而下,热气很快蒸腾成一片。 水流顺着身体肌理歪歪曲曲的滑落,闭上眼睛,女人俏丽的模样涌入脑海。 有乔微凉搂着他的脖子娇笑的模样,还有她穿得轻薄,从背后贴上来的触感。 身体很快有了反应,季臻却只是抹着沐浴露,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想要。 很想要吻住那个女人的唇舌,品尝甘甜,很想感受她皮肤的嫩滑,很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听她小猫般无助的呜咽,在灭顶的时候,听见她沙哑的尖叫…… 思绪戛然而止,季臻有些无语的看着身下,伸手拍了拍:“怎么这么没出息?” 只是回忆着那个画面,就控制不住了。 他果真是禁欲太久了么? 洗完澡出去,小灰正趴在门口用爪子挠墙想出去,季臻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等小灰窜出去之后关上。 回来躺到床上,身体有些发软,心也有些空虚。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在浴室用意念撸了一次的缘故,突然觉得很寂寞,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要抱着乔微凉才会觉得安心。 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半天,睡意全无,明明盖了两床被子,还是觉得有些冷。 起身准备再找一床被子,站在床边又觉得这床太宽太大了,好像盖着被子都会漏风。 当初乔微凉一个人睡在这上面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受? 突然就有些恼怒,也不想拿被子了,重新躺回去,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没把睡意翻出来,反而把刚软下去的部位给翻得神采奕奕起来。 叹了口气,撑起身体,把扔到一边的手机捡回来,找到里面的一个录音备份,这是上次从乔微凉那支录音笔里拷的内容。 点开循环播放,季臻躺下,手探下去。 录音里除了乔微凉的声音,还有赵兰的,季臻并不喜欢,分了一点神琢磨着什么时候把录音处理一下,只要乔微凉的声音。 或者……想办法让乔微凉专门录一段话在自己手机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季臻都觉得自己有病了。 他要乔微凉的录音来做什么?边听边撸管?要是让乔微凉知道这件事,估计能把他当神经病看。 抛开这个念头,季臻专心撸管,只选择性的听乔微凉的声音,同时脑补元旦那天和乔微凉在酒店那一晚的画面。 这样花了快半个小时,季臻才完事。 身体被极致的愉悦填满,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空虚。 余韵消退,脑袋冷静下来之后,季臻竟然开始想让乔微凉帮他录音的办法以及可实施性。 起身找了根烟点上,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团,季臻忍不住笑了笑。 他估计是真的疯了。 乔微凉这一夜睡得很好,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做了早饭吃,出门的时候,听见隔壁乒乒乓乓的一通响,还有很多装修工人进进出出,隐约可以听见夏以轩在指挥:“这里按照这个图纸画个壁画,先不要上色,还有这里……” 乔微凉听了两句,电梯就到了。 进去下楼,何帆的电话打来:“微凉姐,我已经快到公司了,要我来接你吗?” 远远地看着小区门口停着的那辆晖豪,乔微凉回答:“不用,我可以搭个顺风车,你先去公司吧。” “好。” 提步走过去,季臻摇下车窗:“我带你去几个地方。” 几个地方? 乔微凉挑眉,不过没说什么,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看见车里放了豆浆和小笼包,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买没多久。 “吃吧。” “我吃过了,谢谢。” 乔微凉礼貌的回答,甚至还冲季臻点了点头。 “……我还没吃。” “……” 所以呢?这是要求投喂的意思吗? 乔微凉坐着没动,等红灯的时候,季臻偏头看着乔微凉,目光很专注也很灼热,乔微凉甚至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看得有些发烫。 微微偏头看向窗外,抬手状似无意的勾勾耳发,似乎这样就能降低那目光的存在感。 红灯变成绿灯,季臻踩下油门,车子开出去,过了一会儿,他低沉的开口:“乔微凉。” “嗯?” “昨晚我失眠了。” “哦。” “床太大了,我一个人睡在上面,觉得有些冷。” 乔微凉偏头看向季臻,男人眼底的青黑有些严重,眼底也有些血丝。下巴也冒出细小的胡茬,看上去就能想象到短硬的感觉,应该有些扎手。 季臻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专心的看着路面。 其实这些都没影响他的颜值,甚至还给他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乔微凉觉得他要是继续在圈里发展下去,不止会是国民老公,过几年还会变成国民大叔。 收回打量的目光,乔微凉淡淡的回答:“是吗?可能是空调温度低了,昨晚我睡得很好。” “……” 季臻差点吐血,这女人的态度敢不敢再冷淡一点?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前夫,这个时候说两句关心的话也不过分吧? 车里变得沉默,看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偏僻,乔微凉才开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带你见几个人。” 说话时,季臻眼底泛过冷芒,乔微凉隐约觉得,他要带自己看的,并不是什么好人。 车子最终开进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城区,乔微凉知道这一片,算得上是云城的黑暗地带,治安很乱,环境也很差。 市政府做了五年的改造规划,但三年过去,这里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季臻带着她躲到一个荒废的楼下,指了个方向示意她看。 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乔微凉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人,女人很瘦,身体缩在衣服下面,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女人瑟缩着站在路边,唇上涂抹着夸张的口红,又像一个准备上场的小丑。 “她是谁?” “一个因为吸毒而前途尽毁的野模。” “……” 乔微凉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转身想走,手腕被季臻扣住:“再等一会儿。” 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伸手在女人胸口摸了一把,骂了两句脏话,然后推着女人走进一边地面的坑里,没一会儿就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乔微凉甩开季臻的手回到车上,她可没有听现场直播的不良嗜好。 季臻跟着上车,载着乔微凉离开。 不过没有送她回公司,而是又带她去了三个地方。 一个在街边卖水果的小贩,一个在大街上扫地的环卫工人,还有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农民工。 乔微凉完全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季臻带她来看他们有什么用意。 体会人生疾苦么?她觉得自己已经体会得够透彻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看完这些人,时间已经不早了,季臻直接就近找了家饭店请乔微凉吃饭。 整顿饭吃得很沉默,等乔微凉吃得差不多了,季臻开口道:“这些人是当初曾和你关在一起过的,剩下两个,一个被关在精神病院,一个因为癌症死了。” 乔微凉整个人僵住,如果不是季臻告诉她,她绝对无法把今天看见的这些人和当初在那里面遇见的那些人联系起来。 那些午夜梦回时让她窒息的噩梦,原来只有她自己记得罢了。 时光像一把刀,一寸寸刮去那些人身上的暴戾与狠厉,将他们打磨成没有棱角的普通人,连乔微凉都无法辨认出他们来。 她以为就算那些人化成灰烬,自己都会认出来的。 却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男人温暖的手包裹住她的:“乔微凉,那些噩梦已经过去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也已经无法再伤害到你了。” 那温暖一点点侵入皮肤,渗透骨血,然后照在她心里最隐晦恐怖的角落。 乔微凉抓着筷子的手很用力,眼睛大大的睁着,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暴力的画面,耳边是自己痛苦的呻吟,还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害怕。 指甲什么时候嵌进掌心的乔微凉不知道,季臻什么时候把她拥入怀中的她也不知道。 只是这次,在短暂的重温绝望和害怕之后,她很快清醒过来。 鼻尖盈满的是让人安心的味道,尽管很容易让人产生眷恋,乔微凉却还是很理智的推开季臻。 “谢谢,我刚刚情绪好像失控了。” 季臻把她重新捞回来,不容拒绝的按进自己怀里:“没关系,这是我作为前夫应该做的事。” “……”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季臻刚想让乔微凉帮他录一段话,又觉得这样可能会显得很奇怪,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条件等我想到再说。” 乔微凉:“……” 她刚刚说了自己会答应吗? “待会儿准备去哪儿?” 季臻问,有些不舍的松开乔微凉,他也知道,要是再这么抱下去,估计乔微凉得发飙。 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不希望被乔微凉太反感。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乔微凉朝季臻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殷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要帮她筹备一场演唱会。” “你说什么?” 虽然明知道殷席嘴里的‘她’就是指的温颜,乔微凉还是忍不住疑惑出声。 殷席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温颜复出? 且不说温颜想不想复出,就算要复出,也不能一复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开演唱会,前期需要铺垫和宣传,不然演唱会的票怎么卖得出去? 就算殷席肯砸钱给温颜办,温颜也不会喜欢面对着空荡荡的观众席演唱,这对她也是不尊重的。 殷席难得没有发火,认真的复述:“我要帮温颜筹备一场演唱会。” “她同意复出了吗?就算要开演唱会,最快也只能年底再开,不然宣传力度……” 乔微凉正在分析现状,殷席打断她的话:“不用太多观众,由我亲自策划一场,真正属于她的演唱会。” 乔微凉沉默。 殷席的话很有诱惑力,真正属于温颜的演唱会,不用多华丽的舞台,不用多昂贵的宣传经费,甚至不用有人知道她是曾经的歌坛天后。 只要到场的,能认认真真听她唱歌,看到她的实力与努力,她就会很开心。 这是温颜一直想要而乔微凉给不了她的。 现在,殷席要给,乔微凉没有理由阻拦。 沉默了一会儿,殷席再次开口:“乔微凉,我只是在通知你。” 是的,只是通知,不是商量。 “好,需要我做什么?” “策划我会在一周之内发给你,你看完策划再说。” “好。” “你的官司,什么时候能打完?” “最迟一个月。” 刚说完,电话挂断,乔微凉对殷席的做法已经见怪不怪。 只是有些诧异,他竟然知道温颜最想要什么,还亲自帮她策划一场演唱会。 回头,对上男人专注的目光,乔微凉笑笑:“麻烦一会儿送我去公司。” 以殷席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乔微凉觉得这场演唱会的举行时间应该不会很迟,她要提前考察一下物料采购,还要找一个靠谱的乐团。 事情不少,都得提前着手考虑,不然殷席的策划扔下来,就会变得手忙脚乱。 季臻把乔微凉送到公司楼下,看乔微凉进了公司才开车离开。 乔微凉进了电梯,电梯门刚要关上,高岚提着一个保温盒挤了进来。 比起上次见面,高岚的肚子大了一点点,如果穿宽松的衣服还看不太出来,可穿着贴身一点的就能看出怀孕了。 看见乔微凉,高岚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出去,可惜电梯门关上了。 “林太太怎么到这里来了?” 乔微凉开口问,心里对她的意图其实已经有了底。 “那个……学姐之前因为我受伤了,我熬了点骨头汤给她送过来。” 高岚勾勾耳发温和的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倒像是情真意切的关心。 乔微凉的目光落在她提着的保温盒上,笑得意味深长:“林家好歹也算是云城的大户人家,怎么连个送汤的人都没有?” 非得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到处奔波,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什么事? “乔小姐误会了,这骨头汤是我亲手熬的,自然要亲手送到学姐手里才能显得比较有诚意。” “是吗?林少竟然还让林太太怀着身孕熬汤,未免也太不在意林太太和林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了。” “……” 高岚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牵强的笑笑:“只是怀个孩子而已,又不是得了重病,而且,多动一动对孩子也是有好处的。” “也是,不过这两天她有外拍任务不在公司,不如还是由我转交给她吧。” 乔微凉说着伸手要接过保温盒,高岚后退一步抱在怀里,明显不想交给乔微凉。 “乔小姐,刚刚我在前台已经问过了,学姐就在公司,你为什么拦着不让我见她?” 呵,还挺执着,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吗? 她也不是神医,难道萧红看见她身上的伤就会马上好起来? “林太太,你这么固执的想要见自己丈夫的前女友,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吗?” 听见‘前女友’三个字,高岚的脸白了白,刚想辩驳,电梯的灯突然熄灭,电梯也下坠了一点,然后停下。 “啊!!” 高岚吓得失声尖叫,乔微凉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走到高岚身边:“应该是电梯故障,很快就有人来修。” “我们会不会掉下去?” 高岚紧紧地抓着乔微凉的手问,眼神很慌乱,灯光照射下,脸显得更白了,眼珠乱窜,倒是生出几分让人怜惜的味道。 “不会,只是电梯故障。” 乔微凉肯定的回答。 她之前也遇到过一次电梯故障,不过很快就修好了,这一次应该也不会花太长的时间。 然而高岚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乔微凉的话,不停地小声嘀咕:“我不能死,我死了他们就高兴了,他们一定会背着我在一起,我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冷静点!不会有人死!” 乔微凉拔高声音,高岚突然伸手打掉乔微凉的手机:“你和她是一伙的对不对?你想帮她夺回林太太的位置!?” 高岚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乔微凉不想在这个时候争论这些,索性沉默着没说话。 高岚冷笑起来:“御城是我的,林太太也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 ------------ 110 回答很完美 对于高岚的话,乔微凉没有兴趣反驳。 有些东西,是她的,别人怎么抢都抢不走,但如果不是她的,她怎么强求都是留不住的。 乔微凉没打算理会高考,高岚却没想要就此作罢。 见乔微凉不说话,她越发的变本加厉:“你说!到底是不是这样?还是说他们已经背着我在一起了?不然怎么会邀请她做这个节目!?” 这个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在质疑萧红和林御城之间的关系了。 乔微凉把手电对着高岚的脸:“她只是艺人,工作的事是公司决定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那也是公司和投资方之间有关系,和她个人无关。” “无关?”高岚拔高声音质问,语气里满是不屑:“她一个不入流的万年女配,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帮她,她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 不入流、万年女配。 这就是她对萧红所有的评价?还真是伪善呢,当初在林御城面前,她可不是这样一副嘴脸。 “林太太,请你注意措辞,萧红现在是我手下的艺人,在我看来,她的实力,就是拿最佳女主角和影人终身贡献奖都是绰绰有余的。” 乔微凉给出的评价很高,但也很中肯,这些的确是萧红应得的。 “是吗?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只能本色出演恶毒女配?”高岚笑着问,好像终于扳回了一成。 乔微凉关了手电,电梯里变得一片黑暗,只听见她似笑非笑的声音:“这件事林太太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话落,电梯里陷入沉寂,乔微凉可以清楚地听见高岚的呼吸重了一些,她没有尖叫没有歇斯底里,但她的情绪明显更激动了。 好半天,高岚冷静下来,声音平静的开口:“乔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的听不懂么?可是她刚刚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呢。 乔微凉无声的勾唇笑笑,意味深长的开口:“林太太,我再说一遍,萧红已经是圣庭的员工了,作为她的经纪人,我有责任对她的演艺事业,以前怎样我管不了,但是以后,如果有人要故意使绊子,就是和我以及整个圣庭作对。” 萧红和高岚有什么纠葛乔微凉不管,但是她手下的艺人,没有忍气吞声的时候。 直到电梯门被撬开,乔微凉和高岚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有人在里面吗?” “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孕妇。” 乔微凉冷静的回答,电梯门打开,光亮透进来,可以看见高岚灰白的脸,保温盒早就被她丢到一边。 电梯是卡在楼层中间的,只有一半露在地面上。 “清洁工具摆放室应该有梯子,麻烦拿个梯子过来。” “好的,乔小姐。” 工人很快拿了梯子过来,乔微凉上前扶着梯子,扭头冲高岚道:“林太太,你先上去,我马上会安排人送你去医院,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打电话让林少来接你。” 高岚没说话,顺着梯子爬上去,立刻有人给她递上温水,扶她去休息区。 乔微凉从电梯里爬出来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高岚阴鹜的眼眸。 看来这人刚刚很希望自己和这个出了事故的电梯一起掉下去呢。 可惜,没能如她所愿。 保全负责人连声道歉:“乔姐,不好意思,今天上午电梯出过一次故障,下午电梯公司是要来修的,但是还没来得及放维修的牌子在那里警示,让你受惊了。” “事故报告整理后直接发殷总邮箱,电梯尽快修好,刚刚那位是林氏集团的总经理夫人,你们好好处理一下,如果她不想去医院,就直接给林少打电话。” “好好好,我会看着办的。” 负责人擦了把冷汗,他待会儿打电话要怎么跟林少开口?说尊夫人被困在咱们公司电梯受惊了? 林少估计得撕了他吧。 从另外一部电梯上去,刚出来,阮清就冲过来:“听说刚刚电梯故障了,没事吧?” “有事你该到地下去刨我。” 阮清:“……” 大过年的能不能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和关喆说了发专辑的事,他同意了。” 阮清跟着乔微凉进门,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有种‘我家熊孩子终于长大懂事了’的欣慰。 “嗯,他的条件是什么?” 乔微凉打开电脑,头也没抬的问。 阮清对她的‘料事如神’已经习以为常,眼巴巴的凑过去:“他要红姐做他MV的女主角。” “什么曲风?” 乔微凉问,手在鼠标上点了几下,找出往年几家还算不错的广告平面设计公司和服装设计工作室。 阮清脸上的兴奋更甚,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乔微凉的办公桌上,两眼放光的回答:“爱情!”说完还嫌不够,自带音效的加了一句:“缠绵悱恻的爱情!”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绝对不会相信,关喆竟然也会写情歌!!这熊孩子那张脸能做出‘冷酷’以外的其他表情阮清都觉得自己该烧高香了。 指尖微顿,乔微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看向阮清:“作为经纪人要准确掌握艺人的情感动态,你应该清楚吧?” “我知道,可我家关大爷就是每天乖乖待在自己公寓写歌填词,然后低调健身,健康生活,除了养只小乌龟,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 就这情商,乔微凉突然觉得,阮清也许能单身一辈子。 “要出演可以,但剧本要提前给我审,还有片酬至少要……” 乔微凉手掌还没摊开,就被阮清按回去:“微凉,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同事情谊份上,就不要谈钱了吧。” “不谈钱也行,那算关喆欠我一次人情,下次记得还。” “……” 阮清都快哭了,让关喆卖一个人情比抢钱还难呢。 “算我欠的行不行?” 阮清咬着牙问,乔微凉眉眼弯弯的摇头。 不得已,阮清只得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他家熊孩子到时候不要太难说话就好。 “对了,下个月开始可能要筹备一场演唱会。” “谁开?” 阮清敏锐的竖起耳朵,他带关喆时间不短了,但关喆还没开过一场演唱会,关喆不急,阮清都急得不行。 “神秘嘉宾,殷总做总策划,我们负责实施统筹就行。” “殷总亲自操刀,谁这么大脸?”阮清疑惑的问,随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温……温……” 他半天没说出个名堂,乔微凉直接回答:“嗯,她回来了。” “……!!” 阮清倒吸口冷气,瞪着乔微凉,半天没说出话来。 当初这两位主闹得可是不可开交,现在想想,阮清都觉得自己肋骨疼。 “她……还好么?” 阮清小心翼翼的问,心里也是诸多感慨。 当初温颜表面上有多风光,私下就有多沉郁。 旁观者都看得分明,殷席在温颜心里打了个结,后来那个结变成了死扣,谁都解不开。 “还好。” 乔微凉笑着回答,在她看来,温颜现在的状态的确是比三年前要好很多,和殷席的相处也算得上是和谐。 这两个人没有一见面就操刀相向,已经是可喜可贺了。 “现在策划还没下来,只是知道会有这个事就行了,手头上现在能做的工作匀一下,免得到时忙不过来。” “好。” 阮清点头,那他这个月要敲定关喆第一张专辑的发行曲目了,后面还有一系列的宣传,第二章在年底左右发就行。 “对了,元宵大家都没事吧?我请客,去泡温泉怎么样?” “行,我待会儿跟他们说一声。” 阮清说完没动,在乔微凉看过来的时候从兜里拿了一个精致的礼物盒递给乔微凉:“这是阮凌选的,我和何帆都有份。” 乔微凉打开一看,是一对好看的耳环,盒子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只简单地写着一句话:离婚快乐! 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乔微凉难得俏皮的眨眨眼睛:“谢谢。” 阮清不太自在的挠挠头:“那关喆的事……” 乔微凉敛了笑,一脸严肃:“一码归一码。” 阮清:“……” 好吧,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等阮清出去了,乔微凉给平面广告设计商打了电话,问了一些相关事宜,记下一些比较满意的,这两天准备让何帆去实地考察一下。 除了演唱会的宣传片、门票、海报设计,还可以顺便帮关喆的新专辑做封面设计。 打完电话,正准备联系服装设计工作室,一封邮件发过来,是《无险不欢》节目组发的。 点开一看,是节目开机邀约。 看到最后一个嘉宾名单,乔微凉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意外,最后一个人竟然是温绮萱。 被赵雨欣捉奸在场,还害她流掉一个孩子,赵云嵩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温绮萱。 单是从这件事来看,乔微凉就知道不能小看她。 这个节目有温绮萱的加盟,看来不会那么平静。 顾纪生是想捧温绮萱还是想借她把萧红和安若柏拖下水? 看了一会儿邮件,乔微凉拨通殷席的电话。 “慕天的新人加入《无险不欢》摄制,这件事你怎么看?” 殷席停顿几秒,直接做甩手掌柜:“我不管过程,只看结果。” “包括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乔微凉试探着问,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这次的官司,算是顾纪生的宣战,不得不承认,他的手段有些高明,但越是这样,乔微凉越是斗志昂扬。 殷席还是只有一句话:“只要你做得干净。” 意思就是,只要她做得干净,不被人抓住把柄惹出是非来,他都可以容忍接受? 乔微凉压下心底的激动:“嗯,我有分寸。” 只要对方不主动挑事,乔微凉其实也没打算惹事生非,毕竟这个节目,牵扯的利益面很广。 但看顾纪生现在的动作,想相安无事的录制完节目是不可能的,所以,乔微凉现在有些跃跃欲试。 她很期待慕天垮台的那天,顾纪生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自己。 是勃然大怒还是面无表情? 无论是哪一种,乔微凉都会很开心。 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只是来得早晚不同。 在办公室忙了一下午,去食堂吃过晚饭,乔微凉继续回到办公室准备加班,伸懒腰的时候看见楼下多了几个横幅,二三十个大爷大妈围在公司楼下,底气十足的吼着要求开除自己,还死者一个公道。 据说这些人都是死者的亲属。 她和周涵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她家有这么多亲戚? 乔微凉揉揉脖子,做完一套健身运动拨了何帆的内线。 “底下有人聚众闹事,给朝阳日报、民辉日报和法律在线栏目的主编打电话,麻烦他们派人来做个外访,这件案子的独家可以优先给他们。” “好。” 挂断电话,乔微凉心无旁骛的继续办公。 二十分钟后,三辆面包车停在公司楼下,一群记者从车上冲下来,镜头和话筒对着喊得面红耳赤的一位老大爷。 老大爷一看见摄像机更起劲了,瞪大眼睛,一开口就泡沫横飞:“建洲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就这么白白去了,必须要严惩凶手!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这大爷估计年轻时候是演讲能手,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下来,旁边的记者愣是没一个能插上话。 等大爷说完了,其中一个记者才找着机会问问题:“大爷,请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甭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件事我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别人欢欢喜喜过年的时候,人家孤儿寡母冷冷清清的过日子,这凶手必须得抓出来严惩!有钱人的命是命,咱普通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话一上升到这个高度,就开始引起阶级矛盾了。 眼看局势要控制不住,一个记者连忙问:“请问大爷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电视上不是每天都在播吗?难道电视上播的还有假?” 这大爷说话很有技巧,作为媒体同仁,这些记者当然不能说之前的播报是有误的,但也不能让事态这么继续发展下去。 “也就是说,大爷您并没有亲自了解过这件事的缘由?” “我上哪儿去了解?我又不是警察!” 大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是啊,他又不是警察,难道还要他去查证取证? “据媒体报道,这件案子五年前就已经结过了,法院当时是判定当事人无罪释放,大爷您是有什么依据来质疑法院的裁决吗?” “你……” 话到了嘴边,大爷刹住了车,显然还是很有分寸的,这种话,还是不能当着大众媒体直接说出来。 “你是和凶手一伙的吧!?” 大爷指着问话的记者质问,记者扬扬自己胸前的工作牌:“大爷,我是法律在线栏目的外拍记者,我叫凌睿。” 这话一出,这些人的脸色变了一点。 法律在线这个栏目和其他的娱乐节目不一样,它是公认的主流媒体,栏目上出现的案子都是在公安机关备底过的真实案件。 它更像是一个普法栏目,节目内容是简洁严肃的,他们的工作也是极为严谨的。 每一次的报道,都会站在法律层面,绝对不会出现具有引导性的话语。 “你……你既然是记者,就要传递正义,揭露现实的黑暗与不公平!还死者一个公道!” “大爷您说得很有道理,但公道不是信口开河,是要靠证据说话的。查证取证是公安机关的事,受理审判是检察机关的事,而真实的记录和传递真相,才是我们记者要做的事。” 凌睿说话的时候很严肃,也很理智。 他没有偏帮任何人,但在场的人莫名没了声音,讷讷的看着凌睿。 这是一个严谨的新闻工作者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威慑。 他们不追求收视率和民众的追捧,也不对事情的对错做主观臆测和评判,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传递事实真相,让民众知法懂法,引以为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爷有些底气不足的问,眼神也明显有了几分闪躲。 凌睿没回答,转而抛出另外一个问题:“请问大爷您们在这里集会向有关部门申请过了吗?” “我们……我们就是在这附近转转,有问题?”大爷吞吞吐吐的回答。 凌睿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目光落在后面那些横幅上:“您们拉着横幅在这种露天场合转转,好像也是不太符合国家规定的吧。” 凌睿话还没说完,这些人就赶紧收了横幅塞进包里。 “我们这就走。” “稍等一下,我看大家对这件案子十分关注,还想对各位进行一下民意调查。” 凌睿说着示意摄影师跟上,那些人立刻遮着脸跑了,回头,连那位大爷都已经钻进了出租车里。 等这些人走了,何帆带着两个工作人员出来迎接他们上去。 那两个人走在前面一些,何帆走到凌睿面前和他击了个章:“师兄,谢谢。” “别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凌睿撇清关系,脸上的表情并不比刚刚缓和多少。何帆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他这个师兄,脾气还是这么冷硬。 上楼,会议室已经腾出来,乔微凉坐在里面。 “麻烦各位跑了一遍,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有什么采访要求,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们只需要稿子,不用画面,不如请睿哥来问吧。” 朝阳日报的记者客套的说。 在这个行业,凌睿他们挣的可能没那么多,知名度也没有那么高,但在同行中的专业性和权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凌睿也没有推脱,简单布置了一下就开始采访。 收音话筒在摄影机下面,乔微凉只要对着镜头说话就行了,凌睿站在摄影师后面问问题,并不出镜。 “乔小姐,请问死者真的是你撞的吗?” “是。” “你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当时我开车在高速上,时间已经是晚上了,突然有人从路旁冲出来,我踩了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请问你当时的时速多少?” “时速90迈,但那里限速120。” “你喝酒了吗?” “没有。” “你认识死者吗?” “不认识。” “对于死者家属现在的控告你有什么感受?” 问完这句话,凌睿眼眸犀利的盯着乔微凉不放。 他的眼神很明亮,好像任何的谎言和掩饰都会在他眼前无处遁形。 在这种目光注视下,乔微凉有种自己回到了五年前的审判场的错觉。 片刻的沉默后,乔微凉冷静的回答:“我相信法律的裁决。” “乔小姐的回答很完美。” 凌睿观察得很仔细,他用了‘完美’这个词,意味不明。 乔微凉可以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何帆想上前解围,被乔微凉一个眼神制止住。 乔微凉坦然的迎上凌睿的目光:“这件事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五年前,我接受了警方的审讯,五年后,这件事再曝出来,引起更大的社会反响,我不可能毫无准备的接受媒体采访。” “也就是说,在接受采访之前,你想过我会问什么问题?” “是。” “警方的问题呢?你也会经过‘深思熟虑’后再作出回答?”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深思熟虑这个词,在这里可不算是什么褒义词。 乔微凉勾唇,眸光发亮,自信又得体的开口:“我只是会尽可能的回忆事发时的细节,以求更精准无误的将最真实的情况反映给警方。” 乔微凉的意思很明确,她的思考并不是为了应对警方,而是更好的配合警方。 采访一共进行了二十多分钟,在凌睿让摄影师关掉摄影机的那一刻,在场其他人都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刚刚这里的气氛,就像电影里的刑侦审讯一样,极其考验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乔微凉的表现没有其他人那么夸张,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走到凌睿身边朝他点头致谢:“今天辛苦了。” 凌睿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微凉,眼神带着看透一切的审视:“乔小姐,你很聪明。” ------------ 111 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很聪明? 这不是第一个人这样对乔微凉给出评价。 乔微凉笑笑,权当做夸奖收下:“谢谢,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 “不用。”凌睿毫不犹豫的拒绝:“今天的采访要等结案之后再编辑播出,估计要排到下半年去了,样片到时候会提前发给乔小姐一份。” “好。” 乔微凉大致也是知道他们的运作流程的,到时候开庭,凌睿应该也会到场旁听,庭审结束,还会有采访环节。 乔微凉不打算再接其他的节目访谈,就给凌睿他们独家访谈也不错。 法律在线的受众虽然不像那些娱乐节目那么广泛,但胜在权威性强。 在这上面播出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揪着这件事不放。 送走这些记者,乔微凉和何帆在公司附近吃了点宵夜。 何帆把乔微凉的车开到公司来了,吃完宵夜,乔微凉帮何帆打了个车,然后自己回公司开车回家。 在小区找了停车位把车停好,上楼出了电梯,就看见夏以轩顶着一张报纸折的帽子,浑身落满墙漆,模样很狼狈的蹲在门口吃东西。 听见乔微凉的脚步声,夏以轩抬头看过来,露齿灿烂一笑:“你回来了?” “……” 不得不说,这男人笑起来很阳光,很有感染力。 乔微凉拿出钥匙开门,进门换了鞋,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进来坐吧。” 果然,话一说完,夏以轩就风一样的跑进来。 从乔微凉面前路过的时候,乔微凉都闻到他吃的酸辣粉味儿了。 “楼下不是有饭店,你没找到?” 关上门,乔微凉倒了杯凉白开喝,开火,煮了两个白水蛋,加糖,放到夏以轩面前。 蛋没有煮的很久,里面的蛋黄还是液体状态,按照乔微凉的喜好煮的。 夏以轩咬了一口,蛋黄就流了出来,烫得他直哈气。 看他上蹿下跳的模样,乔微凉勾了勾唇,打开电视,懒懒的坐到沙发上。 “之前我在教授那里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你就认识我了?” 夏以轩没想到乔微凉会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呛了一口水,咳嗽两声,脸上晕出几分可疑的红来。 “……” 乔微凉有些无语,为毛有种她在调戏小鲜肉的感觉? “嗯,见过你几次,没说过话。” 乔微凉点点头,拿了遥控器换台:“哦,反正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 虽然没有印象,那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夏以轩内伤的吃完两个蛋,把糖水都喝得干干净净。 乔微凉没有再留他的意思,抬抬下巴:“会洗碗就洗,不会洗放到水槽里就行了。” 这种时候,不会洗也必须得会呀! 夏以轩兴冲冲的钻进厨房洗了碗,出来拿纸巾擦了擦手,挡住乔微凉的视线,一脸严肃:“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 这个问题,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乔微凉没回答,夏以轩俯身,双手撑在乔微凉肩侧:“我给你们班代过一节光感美学课。” …… 这个范围对乔微凉来说有点太宽泛了,她当初是在业余时间参加的成人高考,上了大学也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悠闲。 一边要忙着工作,一边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尽快汲取知识。 她上课的时候,除了选择性的听老师讲一讲课,还会搜罗一些学习资料。 所以她上课的时候很忙,除了吸收了专业知识,对老师长什么样并没有太大深的印象,加上又过了三年,当初那点微末的印象也都消退得差不多了。 看见乔微凉茫然的表情,夏以轩有些无力,他难道就长得那么没有特色? “你们班开过一次班会你总还记得吧?” 一听这话,乔微凉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揪着夏以轩的衣领伸手一拽,就把他拽得摔在沙发上,同时乔微凉一个翻身压制住他。 “你那里还留着照片?” “别激动,没有没有。” 夏以轩一脸‘坦诚’的回答,照片他没有,视频却是保存得很好。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乔微凉也有。 那次班会,她是在工作完了之后赶过去的,已经有些醉了。 她当时和班上其他人的关系并不是多好,来了之后,在那些人起哄的情况下跳了段舞。 具体的过程乔微凉记不太清了,只是后来听班上同学说她跳了一段非常劲爆又火辣的钢管舞。 因为这段舞,她还一度在学校名声大噪,后来上课的时候,竟也收到过几次告白。 当然,这些告白都被乔微凉掐灭在摇篮里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你就是因为这个注意到我的?” 乔微凉松开夏以轩,放松身体坐在沙发上问。 “不是。” 夏以轩扭头看着乔微凉,这个女人也许不知道,她有让人过目难忘的魅力。 夏以轩第一次看见乔微凉的时候,她正躺在他家的藤椅上睡觉,安静恬淡,像一杯没有任何污染的白水,让人觉得很舒适。 后来夏以轩又在自己家见过她几次,每一次都觉得她很不一样。 结果第二年他回国的时候,乔微凉已经不用来他们家了,他还很怅然,明明期待了那么久的假期,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没想到的是,在假期过半的时候,他又重新遇到乔微凉。 这一次重逢,乔微凉身上多了两分强势,同时也让人觉得她身上好像有股使不完的劲。 代过一次课之后,他还特别申请了旁听资格,就坐在乔微凉后面。 乔微凉不一定每一次课都来,但来了之后,她一定是最认真的。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用在女人身上也同样是适用的。 在发现自己对乔微凉有很浓厚的兴趣之后,夏以轩查过乔微凉的信息,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打通了一次就被拉入黑名单了。 第三年夏以轩回国,第一时间就是去找乔微凉,却得到她已婚的消息。 听见这个消息他差点没气得上房揭瓦,她怎么可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别的男人结婚呢? 冷静下来,夏以轩找人查了季臻,虽然不得不承认季臻在颜值上不输于他,看上去也比他成熟稳重,但夏以轩还是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所以他在回去之前,到片场找了乔微凉。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工作状态的乔微凉。 他还记得那天的乔微凉穿着白色T恤搭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梳着马尾看着季臻的模样。 她很自信,也很果敢,眼角眉梢都散发着神采。 这样的乔微凉,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让夏以轩心动。 然而他刚想上前,片场就是一片混乱,是季臻从威压上摔下来了。 乔微凉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慌乱无措,她从人群中挤进去,从容不迫的查看季臻的伤势,然后让人叫救护车,还对现场做了保密措施。 艺人在片场受伤是常有的事,没必要让那些狗仔捕风捉影的乱写。 季臻被送上车的时候,乔微凉没跟上去,而是留在片场处理后面的事,艺人受了伤,肯定要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乔微凉很耐心的在和导演协商,协商的过程很艰难,但她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让人不得不跟着平静下来。 最终,导演应该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夏以轩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自信。 等乔微凉谈完工作,夏以轩刚想上前和她说话,就看见乔微凉拿出手机打电话。 焦虑和担心出现在她脸上,连好看的眉头都拧成了结。 那一刻,夏以轩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一直在他面前自信又睿智的女人,为了其他的男人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他不是很懂爱是什么,但那一刻,他能从乔微凉的脸上得出一个信息,她爱那个叫季臻的男人。 这个认知制止了夏以轩的步伐,他终究没有上前去和乔微凉说话。 他想他大概是喜欢这个叫乔微凉的女人的,但在他还没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对别人动了心。 他还是每年都会回国,回国之后也还是会有意无意的打听乔微凉的消息,只是都不是怎么好的传言,他也就听听,从未当真。 今年夏以轩回国的时间早一些,待的也要久一点。 从看见季臻别墅发生爆炸的新闻之后,他不自觉的就多调查了一些。 原本只是想看看季臻为什么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没想到会查出他们有名无实的婚姻。 知道她过得不好,他突然有些欣喜,那些他以为并不热烈的情愫疯狂的蔓延生长。 也许他还有机会,可以进入她的生活,成为让她心动的那个男人。 他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他觉得,他至少可以做得比季臻好。 将飘得有些远的思绪拉回来,夏以轩看着乔微凉认真的说:“我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事才注意到你,而是因为特别的你才注意到那些事。” 乔微凉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个说情话的高手。 这样的情话,加上他这样温情满满的眼神,饶是乔微凉,都差点忍不住动了动心。 当然,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乔微凉猫着腰从夏以轩的胳膊下面绕出来站到一边:“我刚离婚,暂时不想考虑发展新的感情,今天问你这些也是想让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夏以轩对乔微凉的话没有太大的感觉,双手插进裤兜,耸了耸肩:“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怎么能叫浪费呢?” “还有,女人太理智了,会显得不太可爱。” “我一直都在很不可爱的行列。” 乔微凉坦白回答,言下之意就是,她一直都很理智。 夏以轩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腆着脸笑:“一般没有自信的男人才会说理智的女人不可爱,因为他们驾驭不了,但我向来很有自信。” “……” 谁给他的自信? “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乔微凉直接赶人,夏以轩没有拖拖拉拉赖着不走,出了门,站在门口很有绅士风度的朝乔微凉微微颔首:“谢谢你的水煮蛋,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公司有员工餐。” 乔微凉笑着拒绝,然后关上门。 不可否认,夏以轩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但乔微凉已经不是在二十左右徘徊的小姑娘了,她的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洗了澡,躺在床上用电脑处理今天在公司没处理完的事。 刚打了几个字,电话响了,看也没看接通:“你好,我是乔微凉。” “你在工作?” 季臻的声音传来,乔微凉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继续处理。 “嗯,之前积压了不少工作。” “要熬夜?” “不用,只是提前适应工作节奏。” 乔微凉回答,眉头皱起,左手手指还是很不灵活,这样下去,她的工作效率会降低很多。 电话那端没了声有,乔微凉以为他把电话挂了,也没管,专心投入工作。 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想拿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竟然一直在通话中。 “忘记挂电话?” 乔微凉小声嘀咕了一句,正要挂断,季臻的声音再次传来:“工作完了?” “你一直在听!?” 乔微凉疑惑出声,不得不怀疑电话那头到底是不是季臻本人,他难道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 “嗯。” “……” 竟然真的这么无聊。 乔微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已经快十二点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 男人嘴上说着好,可乔微凉盯着手机半天,也没见电话挂断。 不得已,乔微凉只能开口问:“还有事么?” “微凉。” “嗯?” “晚安。” “哦,晚安。” 说完晚安,这一次乔微凉抢先挂断电话,手机关机放到床头柜上,心里还有些怪异,刚刚那个男人难道一直在等她说晚安? 疯了么? 手头工作不少,乔微凉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不知不觉就到了元宵。 要不是温泉山庄的客服人员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乔微凉都快忘记日子了。 提前收拾东西下班去停车场取车,萧红、阮凌和琅月坐乔微凉的车,阮清和安若柏坐何帆的车。 两个车一前一后的开到温泉山庄,山庄在离市里很近的一个县里,新开发出来的,最近在搞开业大酬宾,知名度还不算高,但服务质量不错。 开发商之前想让《帝煞》剧组去那里取景,剧组没答应,倒是乔微凉记住这里,正好带他们来尝尝鲜。 安若柏的手拆了石膏,萧红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 乔微凉订的男女两个温泉池,池子挨着的,中间用两排竹子隔开,但并不妨碍说话。 身体泡在温暖的水里,浑身的毛孔都舒爽得张开。 “啊……爽!” 阮清最先发出感叹,一年的辛苦好像被这么一泡就泡没了。 乔微凉靠在池边,微微勾唇,的确很舒服。 背上突然有些微痒,回头,是阮凌的手搭在她背上,眼眶有点红,应该是看到她背上烧伤后留下的伤疤。 “怎么了?” 乔微凉装作不知道的问,阮凌连忙把头转到一边:“没什么,谢谢微凉姐带我们来泡温泉。” “这里装修还不错,挺雅致的。” 萧红出声转移话题,琅月立刻跟着应和,乔微凉安静的听着,也就当作没看见阮凌傻乎乎哭的样子。 这丫头,比她哥还容易心软。 这边乔微凉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另一边的气氛却十分惨淡。 “我说你们今儿是专门来这儿干瞪眼的么?” 阿娆摇着扇子问,今儿元宵,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裙,很是喜庆。 领口和裙摆上都镶着一圈白色的绒毛,看上去很漂亮也很可爱,只是衣裙很短,衣服堪堪遮住胸部,裙子勉强包臀,姣好的身材曲线暴露无遗。 林淮面前已经堆了一大堆橘子皮了,坐在他面前的三个男人还是一言不发。 吐出里面的籽,林淮也忍不住开口:“你们哭丧着脸给谁看呢?”问完伸手指着季臻:“人刚离了婚,甩冷脸也就算了,哥你怎么回事?都快做父亲的人了,板着一张脸追债呢?” 林御城看了林淮一眼没说话,从阿娆惯常藏东西的沙发底下摸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根点上,吐出一个烟圈,看上去竟有些沧桑。 林淮有些无语,以他哥这闷葫芦的性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索性扭头看向金默成,拿脚踢了他两下:“说说吧,你又是怎么回事?没官司打闲得蛋疼了?” 金默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一瓶红酒,听完这话,把杯子扔到一边,仰头灌了大半瓶红酒:“不是闲得蛋疼,是……被踢得疼。” “噗……” 林淮差点没把塞进嘴里的橘子吐金默成脸上:“你丫大过年冲谁耍流氓了?” “还能有谁,许清幽!” “靠!我许师兄没用手术刀活剥了你?”林淮问着乐得不行,眼睛直往金默成裆部瞅。 他知道许诺宰了金默成的可能性不大,但阉了他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滚!” 金默成往林淮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阿娆在一边看得无语,别的包间这会儿都玩疯了,就眼前这几位主坐在这里,愣是把元宵节过出了清明节的味道。 “到这儿来了,你们就甭给我装正人君子了,要什么样的就说,不要的麻溜回去洗洗睡吧,免得在这儿碍着我的眼。”阿娆大手一挥就要赶人。 林淮哪里能答应? 年三十他都被季臻征用来加了班,元宵节怎么也得让他痛痛快快的玩儿一场。 “先叫两个过来陪我玩会儿斗地主!” “……” 阿娆连白眼都不想甩了,摇着胯走到门边,又被林淮叫住:“算了,要三个!” 林淮说着看了季臻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看向林御城,最终一咬牙伸出四根手指。 阿娆靠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屋里:“二少胆子肥了,要怂恿你哥偷吃?你嫂子可还怀着孩子呢,就不怕你家太上皇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想到自家老头老太太的战斗力,林淮打了个寒颤,但一看屋里这三张颓丧的脸,又有了底气:“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难说,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阿娆似笑非笑的回答,刚说完,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高岚挺着肚子气冲冲的进来,直奔林御城,开口质问:“你不是要去公司开会吗?怎么会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 林御城问,声音很沙哑,立刻掐了雪茄起身想扶高岚,被她避开。 高岚摸着肚子后退两步:“御城,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说完,眼角涌出泪来。 怀孕以后,她没有长胖,反而瘦了很多,这会儿站在那里,有种弱不禁风的脆弱。 林御城没有像以往那样哄着她,反而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高岚的眼泪根本控制不住,簌簌的掉落,肩膀一颤一颤的,当真是可怜得紧。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娶我都是因为内疚同情!可这孩子是你的呀,他在我肚子里,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算你不想要,我也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高岚坚定地说,眼睛努力的睁大,想看清林御城的表情,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林御城上前把她搂进怀里,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孩子是我的,我当然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降生。” 大概是因为得到了他的承诺,高岚的情绪稳定了些,她紧紧地抱着林御城的腰,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安全感。 “御城,孕妇的情绪会多变,这段时间我脾气不太好,做了很多无理取闹的事,对不起。”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相信你是公私分明的人,学姐既然好不容易能上这个节目,就让她上吧,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帮她一把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投资商,艺人的选拔是由节目组定的,你不要想太多。” 林御城难得多解释了一句,高岚的头紧贴在他胸膛,乖顺的点点头:“我知道,你说过,除非我死,不然,你的配偶栏就会一直写着我的名字。” 就算没有爱,能这样一直牵绊下去,她也愿意。 ------------ 112 两天后开庭 因为有高岚的加入,包间的气氛直接跌入冰点。 这种情况下,阿娆是不可能去叫人的,又顾忌着高岚有身孕,所以只招呼人拿了点鲜榨果汁来。 “谢谢。” 高岚接过果汁,饶有兴致的盯着阿娆打量。 “这位美女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 “我是这儿的坐台。” 阿娆大大方方的承认,半点没掩饰自己的职业。 高岚的表情倒也平静,没有表现出诧异,只是举止显得越发优雅高贵起来:“季少他们经常在这儿聚?” 这问题问得林淮心里有些不爽了。 这明着是问他们,实际上不就是在盘问林御城么? 还有这语气,活脱脱把阿娆当成可以呼来唤去的人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阿娆和在场几个人的交情,比高岚多多了,她没资格用这种语气和阿娆说话! “也没经常,今儿碰上了,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 林淮尽量保持着冷静说话,一个劲的给林御城递眼色,让他赶紧把高岚带走,但林御城这会儿跟抽风了一样,慢吞吞道:“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坐你个大头鬼啊! 林淮想骂人,他今儿是看出来了,自家老哥是不想回家,可他不想回家也不能在这儿破坏气氛啊! 林淮甩了林御城几个白眼,又冲季臻和金默成使眼色,让他们办法把人送走,可这俩人完全不在状态,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得! 闹元宵特么就只剩下闹心了是吧? 他一单身狗没必要和这群为情所困的男人一起悲春伤秋。 他们不走,他走! 林淮一拍大腿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金默成就把手里的酒瓶摔得粉碎,动作麻利的拿出手机就冲电话那头一通吼:“许清幽,当年提上裤子不认人是我不对,给你甩支票还是我不对,我特么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现在心里到底爱谁!?” “……” 电话那头是诡异的安静,林淮伸长脖子往金默成手机屏幕上一看,差点没惊得跳起来。连忙冲过去抢了手机挂断。 “你丫要死啊!打电话能不能先看清楚人名!” 林淮拿着手机跟拿着烫手山芋没什么区别,这会儿许诺指不定正抄着手术刀往这边赶呢。 “说……说你到底爱谁……” 金默成被林淮一推,瘫在沙发上嘟囔。 “爱你行了吧!” 林淮没好气的回了金默成一句,没想到竟然成功的让金默成安静下来。 哭笑不得,不过要走的理由倒是有了。 “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你们……”话说到一半,季臻总算是站起来,林淮赶紧对林御城和高岚说完后面的话:“你们慢慢玩。” 说完,扛着金默成出去,顺手把阿娆也拉出来。 “林少和你嫂子挺有意思的。” 从包间出来一段距离,阿娆半开玩笑的说。 林淮累得不行,把金默成丢到地上,喘着气开口:“他们是剪不断理还乱,看谁先把谁逼疯吧。”反正他是管不了。 说完,林淮咽了口口水,指着地上的金默成道:“随便给他找个房间让他睡吧,等他明天酒醒了记得告诉他最近走路小心点,别让许诺看见。” “成。”阿娆爽快应下,蓝夜这边,姑娘多,房间也多,睡个金默成不成问题。 应完,阿娆伸手在林淮胸膛点了一下,眼尾上挑,媚意横生,声音百转千回的说了一句:“元宵节快乐!” 若是一般男人听见,估计大半个身子都酥软无力了,林淮却听得直起鸡皮疙瘩,搓搓手臂朝外面走去,季臻闷不吭声的跟在后面。 出了蓝夜,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差点没把林淮给冻回去。 走到路边,林淮回头看向季臻:“怎么着,要不要我陪你买点酒回去借酒浇愁?” 季臻没回答,在林淮的注视下拿出手机。 哟,这位不会也要抽风吧? 林淮挑着眉准备看好戏,季臻拨通电话只说了六个字:“微凉,我喝醉了。” 林淮:“……” 小爷我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在林淮以为季臻下一句要装出醉意浓郁的模样骗乔微凉来接他的时候,季臻出乎意料的走了新的套路。 “我打电话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元宵节快乐’。” 林淮又狠狠搓了搓手臂,眼前这男人真是有心机啊,最后五个字说得,连他都觉得要命的性感。 关键最后,季臻还直接挂了电话。 卧槽,这演技,敢不敢再牛逼一点? 林淮默默地给季臻竖了个大拇指,得到一记冷冰冰的眼神,里面是大写的嫌弃:你怎么还不走? 这种时候,林二少怎么会舍得走呢? 林淮不退反进,不怕死的上前扶住季臻:“作为好基友,怎么能把喝醉的你丢在寒风中不管呢?至少要送你上了车才行。” “……” 两人一起在路边等了十多分钟,一辆黑色路捷在路边缓缓停下,然后一个身材矮胖,长得很有福气的男人跑过来,亮出自己的工牌:“季先生,我是安达公司的代驾,请问你家住哪里,我马上送你回家。” 林淮强忍着没笑出声,但肩膀抖得根本停不下来。 笑了一会儿,感觉到旁边的男人浑身散发的冷气,林淮收敛了些,拍着季臻的肩膀安慰:“还好,乔微凉还不算狠心,至少还记得帮你叫代驾嘛。” “是季先生的妹妹季善小姐叫我来的。” “噗哈哈哈……” 林淮捂着肚子笑得不行,季臻直接黑着脸把人塞进车后座,面无表情的交待:“把他送太平间去!” 司机:“……” 这个要求,他做不到啊…… 司机师傅最终还是把林淮拉走了,季臻又给乔微凉打了个电话,这次是无人接听。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季臻最终开着自己的车去附近买了一打啤酒放在车上,然后去了湖城国际二期。 抱着啤酒进入电梯,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夏以轩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冲进来。 等他站定,电梯门也正好合上。 “你怎么在这里?” 季臻眯着眼睛问。 听见声音,夏以轩才腾出眼睛偏头去看。 这一瞧,乐出声来:“我回家啊,你又来做什么?” “回家?” 季臻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电梯门打开,看见夏以轩朝乔微凉隔壁走去,季臻差点没把手里的啤酒砸他脑袋上。 偏偏这男人打开门之后还炫耀的回头:“要不要进来坐坐?” 哼! 心里冷哼一声,季臻毫不客气的提步走进去。 屋里应该是刚装修好的,墙面主体是白色,上面画着色彩对比强烈的壁画,乍一看很像小孩子的涂鸦,但却是源自世界名画。 客厅摆设并不多,一共分为三大部分。 电视沙发娱乐区,沙袋、杠铃健身区,以及简洁明亮的厨卫区。 从客厅的装饰风格不难看出主人外向活泼的性格。 这种风格的男人,不适合乔微凉。 季臻在心里下了评判,夏以轩把大袋小袋的东西放进厨房,拿了一瓶饮料扔给季臻:“怎么样,装修得不错吧?” “还有油漆味,不怕中毒么?” “……” 他用的都是最高质量的墙漆好吗!而且都做了两天空气净化了,哪里还有油漆味!? 没理会夏以轩抗议的眼神,季臻又看向厨房:“你会做饭?” “不会。” 夏以轩老实回答,季臻唇角勾了勾:“我会。” “……”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我虽然不会,但微凉的厨艺应该不错,那晚她做的水煮蛋特别好吃……” 季臻浑身的气息忽的一变,整个人看上去沉郁了许多。 他的关注点完全被‘那晚’两个字吸引。 这男人蹭过几顿饭了?还专挑晚上的时候。 手里的啤酒一扔,季臻稳准狠的一拳呼过去,夏以轩也不含糊,迅速应战,只是嘴上不停地大叫:“你有病啊!说动手就动手!” “去过几次饭?” 季臻把夏以轩逼到墙角问。 “你问我就一定要说?” 夏以轩挑衅的看了季臻一眼,抬腿攻击,逼得季臻后退几步。 幸好客厅没摆什么东西妨碍两个人发挥,两人直接从厨房这片打到了电视那边。 “东西打烂了要赔的!” 夏以轩说着分了点神,被季臻一拳打到肩膀跌倒在沙发上,屁股坐到遥控器,电视屏幕亮起,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扑面而来,同时还伴随着众人的起哄声。 “乔微凉,来一个!” “乔微凉,来一个!” “……” 季臻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电视上。 视频应该是夏天拍的,乔微凉还留着长发扎着马尾,白色T恤外面套着牛仔外套,下面是很合身的白色牛仔裤。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乔微凉走到舞台中央,伸手一扯,就把外套脱了丢到一边。 人群发出尖叫,乔微凉跟着音乐摇臀扭胯,身姿妖娆到极点,现场气氛被点爆。 乔微凉一把扯了皮筋,一头乌发散在肩侧,她甩了两下头,突然眼神魅惑的看向镜头。 她醉了。 目光一对视,季臻就知道她喝醉了。 清醒状态下,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乔微凉婀娜的朝镜头走了两步,忽然伸手缓慢的撩起自己的T恤,露出纤细的腰肢。 现场的尖叫声几乎要把电视屏幕震碎了,在这尖叫声中,乔微凉很爽快的脱了T恤,露出里面的白色工字背心。 背心是运动款,刚好包裹住饱满的胸部,丰胸翘臀,在灯光下显露无疑。 乔微凉踩着高跟鞋走到舞台中央的钢管旁,先贴着钢管扭动了一下腰肢,然后双手抓住钢管,两腿轻松的勾住钢管。 她好像变成了一条蛇,可以在钢管上随心所欲的展示自己。 当她单腿勾着钢管,双手平放急速下坠的那一刻,季臻感觉自己脑海里炸开了花。 那一刻的乔微凉美得不可方物。 灯光很亮,因为跳舞,她身上出了很多汗,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她醉了,眼神朦胧,唇角却是邪肆的魅惑。 像一个要吸人魂魄的妖精。 从钢管上下来,她喘得不行,却冲镜头勾了勾手指,女王气场十足。 夏以轩按了半天关机都没用,最后只能直接扯了电源。 在屏幕黑下去的时候,季臻撑着沙发一跃,跳到电视机旁,手速飞快的取出里面的光盘。 “还给我!” 夏以轩警告,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上次季臻拿走他一张照片也就算了,这张光盘,他绝对不会给。 “这里面的好像是我前妻。” “如果你不知道前妻的意思,我不介意跟你科普一下。” 季臻直白的打断夏以轩的话:“这个女人和我有过负距离的深入交流,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有权过问她的事。” 夏以轩:“……” 这男人是在跟他炫耀么? “我再说一遍,把光盘还给我!” 夏以轩说完要动手,季臻淡淡的问了一句:“她应该不知道你这里有这张光盘吧?” 以乔微凉的个性,如果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一定会立刻销毁。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提醒,她不喜欢别人拿着这样的视频对着她意淫。” 话落,光盘在季臻手中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被季臻掰成了两半扔到地上。 “我只是欣赏美,只有思想龌龊的人才会把别人想得一样龌龊!” 夏以轩气得瞪着季臻反驳,虽然他那里还有底片,但看见季臻把光盘掰了,还是气得不行。 “如果你看见这个视频还硬不起来,只能说明你存在一定的生理缺陷。” “……” 都别拦着他,他要砍死这男人! 眼看又要打起来,门铃响了,然后是乔微凉的声音:“夏以轩,给你两分钟,把我的快递拿出来。” 夏以轩转身去拿快递的时间,季臻帮乔微凉开了门。 看见他,乔微凉诧异了一下,下意识的仔细闻了一下,没有酒味。 这男人果然是装醉? 夏以轩挤开季臻把包裹递给乔微凉:“咱们是邻居,就是应该互帮互助。” “谢谢。”乔微凉客套的回答,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不需要,放小区门卫室就行了。” 她可不想隔三差五来自己对门儿取一次快递。 拿了东西,乔微凉也没问季臻为什么会在这里,转身进了自己的屋,然后迅速关上门。 包裹很小,应该是她买的耳环到了。 小心的拆开,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打开,一对漂亮的耳环展现在眼前。 耳环是铂金的,款式很简约,最上面是一朵银色的花,然后坠着几片精致的叶子。 这是乔微凉之前特别定制的,是她为温颜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殷席的势头来看,演唱会应该会在温颜生日当天举行,乔微凉的礼物只能找机会提前送了。 确定耳环没有任何破损,乔微凉把它重新放回礼物盒,在贺卡上写下简短的祝福放进去,包装完成后放进包包里。 今天的温泉泡得很舒服,又在那里做了全身按摩,乔微凉现在惬意得不行。 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上床,抱着电脑处理事情。 刚安排好《无险不欢》开机发布会当天的事,一个邮件发来,点开一看,是车祸案的庭审通知,就在一周后。 乔微凉点开仔细阅读,然后做了回复。 自从上次凌睿对那些大爷大妈做了采访之后,这几天已经没有人在公司楼下集合示威了。 不过,顾纪生应该不会那么善罢甘休。 上网搜索了一下,刚刚还是某小鲜肉耍大牌的头条已经换成某著名经纪人撞人一案,两日后公开审理! 点进这条新闻,里面的言论诱导性很强,矛头直指乔微凉撞了人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新闻没有对整件事的经过进行阐述,只是配了两张图。 一张是周涵和莫建洲的结婚照,一张是莫笙的独照。 尽管莫笙的脸有马赛克挡住,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文章下面的评论依旧是一边倒的趋势,除了同情周涵和莫笙的,就是对乔微凉进行谩骂和人身攻击。 乔微凉拧眉,倒不是因为这些难看的字眼,只是没想到周涵能把莫笙曝光出来。 看了几个新闻,乔微凉拨通周涵的电话。 自从之前莫名其妙的闹翻以后,乔微凉就没再打过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喂,你好,我是莫笙,我妈妈在上班,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莫笙的声音很疲惫,嗓子也有些哑,像是说了很多话一样。 乔微凉怔了怔,故意变了下声音:“莫笙,请问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但我知道他很爱我,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妈妈说,如果他在,他一定会不舍得我被人欺负的。” “有很多人欺负你吗?” “有,有很多人嘲笑我没爸爸,每次开家长会,都只有妈妈一个人去……” 莫笙刻板的声音不停地从话筒那边传来,乔微凉喉咙哽得厉害,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周涵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她竟然让年纪这么小的莫笙来回答记者的问题! 莫笙还那么小,听到那些尖锐的问题他会怎么想? 这些‘标准答案’他背了多久? 对妈妈和乔姨之间的对抗,他又理解了多少? 为了博得更多人的同情打赢这场官司,周涵她是想牺牲掉莫笙么?她把孩子当成什么?一个增加官司赢面的筹码? 胸口被怒火灼烧得很疼,乔微凉忍不住开口:“小笙,让你妈妈接电话。” “我妈妈不在。”莫笙说完顿了两秒,不确定的疑问出声:“乔姨?” “是我,让你妈妈接电话。” 乔微凉压着怒火重申,这是她和周涵之间的事,她不能朝莫笙发火。 手机转交到周涵手上。 “喂,是我。” “你同意在媒体面前曝光小笙?” 乔微凉质问,自从她和周涵认识以来,周涵一直很忙,中间有一段时间,莫笙几乎是和乔微凉同吃同住。 乔微凉对莫笙的关心,不会比周涵这个当妈的少。 “没有曝光。”周涵回答,乔微凉忍不住冷笑:“你觉得打了马赛克就没人能认出他了?就只挡了眼睛,连脸都没遮住,有谁认不出他!?” 这些记者只是想要收视率和关注度,怎么会理会曝光之后的事?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这也不关小笙的事!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比你想象中要成熟懂事,你让他接那些记者的电话,想过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乔微凉的声音不自觉的上扬,她是真的很生气。 周涵要告她,她能理解,恨她,她也觉得很自然。 但乔微凉不能忍受牵连无辜,尤其是莫笙。 “乔微凉,你难道不觉得刚刚那一番话很虚伪么?”周涵也冷笑起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你现在却反过来怪我,你有什么资格?” “在你看来我是没有资格,但作为小笙的母亲,你应该对他的人生负责,难道你要因为这件事毁了他的将来?” “不是我毁了他的将来,是你。”周涵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那么关心他,就去认罪啊,承认当初是你开车撞了他,你有罪!” “我有罪没罪,法官自然会有判断。”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周涵说完挂断电话。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乔微凉拨了何帆的电话。 “到家了吗?” “嗯,到了。” “后天我的案子开庭,现在新闻报道已经出来了,你打开电脑看一下。” “好,需要我做什么?” 何帆问,乔微凉能听到他打开电脑的声音。 “给那些报道的主编打电话,要求用马赛克把视频里小孩的脸完全挡住。” “这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 何帆提醒,并不是乔微凉的要求不对,而是因为莫笙是周涵的孩子,他纯粹的不想帮这个忙。 “我知道,但我的良心告诉我,应该这样做。” 就算她万一输了官司,乔微凉也不会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有什么错。 ------------ 113 收到花很开心? 两天后,何帆开车送乔微凉出席庭审。 车子离法院还有一段距离,就被人群拥堵着开不过去了。 “开不过去了,车子停在这里。” “好。” 何帆把车停下,那些人立刻把车围得严严实实,乔微凉连车门都打不开。 还是何帆先下车,然后绕过来帮她开的车门。 “乔小姐,请问你对打赢这场官司有信心吗?” “乔小姐,请问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请问你对受害者家属有过补偿的念头吗?” 听见‘受害者’三个字,乔微凉抬头看向那个记者,淡然一笑:“在这个案子没有被判定为刑事案件之前,好像不能用‘受害者’这个词吧。” 如果莫建洲成了受害者,她不就是加害者么? “乔小姐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顾飞扬的声音插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立领风衣,胸口挂着的工作牌上,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乔微凉,眼底是挑衅、不屑,还有满满的自信。 他有把握,可以通过这件事让乔微凉身败名裂。 他用词很巧妙,问的是乔微凉觉得自己有没有错,而不是有没有罪。 现在这件事在大多数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可以说已经引起了民怨。 所有人都觉得乔微凉错了,如果这个时候乔微凉说自己没有错,一定会被媒体抹黑成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到时候就算法庭判乔微凉没罪,公众也是不会相信的。 没有思考太久,乔微凉敛了笑,目光清冽的扫过簇拥在她身边的镜头:“在生死面前,没有绝对的对错,让一个平凡的家庭承担这样的后果,我很难过,但我也是个平凡人,没有预知未来避免意外的能力。” 这话回答得漂亮。 人命大于天,莫建洲死了,这是事实,她没有必要在这里争论谁对谁错。 乔微凉最终把这件事定义为‘意外’,意外是偶发的突然事件,不可知也不可控。 她不推脱这件事,但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揽责。 “既然只是个意外,当初为什么封锁消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让死者家属知道?” 顾飞扬继续追问,唇角勾起冷笑,他倒要看看乔微凉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并没有不敢这个说法,如果原告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要怎么打官司?” “那为什么原告律师不敢把你的身份信息告诉给死者妻子?” “对当事人双方信息保密,是他们应有的职业素养。” 顾飞扬还想再问,何帆挤进来,护着乔微凉朝里面走去,边走边开口提醒:“请大家让让,马上要开庭了,大家可以等庭审结束后再进行采访……” 直到上楼,何帆才松了口气,记者也未免太多了。 乔微凉递了张纸巾给他:“擦擦汗,你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当然紧张了! 他虽然相信乔微凉在这件事中没有过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这事已经过去五年时间了,好多证据都已经不在,万一有人抓住某个疏漏不放怎么办? 五年之后再站在这个地方,乔微凉的内心很平静。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她已经不会再面对这点小事就惊慌失措了。 金默成当初提供的证据她看过,季善在那个时候的确是正常行驶,并且及时踩了刹车。 从轮胎磨损和现场的地面照片采集都可以看出来。 不过因为离路面监控很远,监控画面上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人冲出来,并不能看清冲出来的人和开车的人是谁。 幸好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记录下了车祸发生时的状况。 金默成早就在那里等着,看见乔微凉,上前来公式化的和她握手:“乔小姐,今天依然是由我做你的辩护律师,不要紧张,我很肯定,你是无罪的。” 这个时候的金默成看起来还是很有金牌律师的风范的。 乔微凉点点头,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毕竟五年前她就见过他的专业能力。 今天的审判是对外公开的,光是媒体就来了不少,除了事件本身的话题性,还因为它背后涉及了圣庭和季氏两大集团的掌舵人。 殷席和季臻是否对乔微凉有所包庇,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有更多的黑幕,都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季臻原本是想送乔微凉出庭的,但乔微凉没答应。 现在舆论已经引导着公众各种联想,他们没必要再配合着提供想象素材。 乔微凉知道季臻不在乎这些,也知道以他的能力,他能处理好一切。 但是乔微凉并不希望季臻通过强制手段来压下这件事。 这是她和顾纪生之间的较量,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漂亮。 进入庭审环节之后,乔微凉和周涵各自对五年前的事做了陈述。 乔微凉的陈词和五年前基本没有变化,周涵说的事乔微凉倒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在案发后没多久,季臻就让人拿了一笔巨款给周涵,当时说的是精神抚恤,但现在周涵一口咬定这笔钱是乔微凉不想让他们把事情闹大故意给的封口费。 这么多年,那笔钱周涵一分都没动过。 旁听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数开始站在周涵那边,相信她现在告乔微凉不是为了讹钱。 乔微凉其实也挺佩服周涵的,那么大一笔钱,如果换做是她,恐怕早就拿来用了。 不说别的,至少可以不用那么拮据,能多花点时间陪莫笙,然后再给莫笙找个好点的学校。 以周涵的能力,这些钱花了,照样可以挣回来。 只要钱没少,谁知道这钱是不是一直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呢? 不过,虽然开庭周涵就打了一手非常好的同情牌,但她对乔微凉毕竟只是猜测,没有直接证据,而金默成拿出来的证据比五年前更为直接全面。 在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这场车祸最根本的原因是莫建洲突然冲出来,导致刹车不及。 庭审一共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法庭最终还是维持了原判。 周涵的表情和五年前莫建洲母亲的表情一模一样,她不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叫莫建洲的男人,没有自杀倾向也没有自杀动机,他怎么可能自己无缘无故的冲到高速公路上!? “乔微凉,你撒谎!是你撞死他的!你撒谎!……” 周涵情绪失控的冲上来想要抓乔微凉,被庭审现场的工作人员挡住。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带着没有理智的疯狂。 乔微凉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服,可以继续上诉,但光有质疑是不够的,要证明我有罪,你必须拿出更多更有力地证据,而不是利用自己的孩子博取同情。” 乔微凉说完走出去,出了法院,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近找了个地方接受法律在线的采访。 “乔小姐,官司打赢了,你开心吗?” 凌睿问,今天他还是穿着比较休闲的工作服,便于行动。 开心这个词,并不符合乔微凉现在的心境。 看向镜头,乔微凉的表情甚至有些严肃。 “这是一个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这个意外结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毁了一个圆满的家庭,但它不仅仅是单方面的伤害,更是一个双刃剑,亲眼看见一个人在我面前失去生命,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公众只看到周涵和莫笙的无助,却没想过开车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季善才十八岁,她去看过心理医生,直到现在都还对这件事有很深的阴影。 她只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姑娘,乔微凉相信,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季善那天晚上一定不会开车出去。 意外就是意外,不会因为受到的伤害比较小就感到庆幸。 “看样子原告似乎很不满意现在的审判结果,如果原告还要提起上诉,你将如何应对?” “积极配合司法机关调查,直到真相大白!” 这话,乔微凉说得很有底气。 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换金默成上去做普法宣传。 又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结束采访,乔微凉才回到车上,法院外面的记者早就散了。 金默成自己开车回律师事务所,何帆载着乔微凉去附近吃了点饭然后回公司。 打开办公室的电脑搜索了一下网上的新闻,庭审现场的画面已经在网上播出,播放量还挺高,何帆之前写好的通稿已经及时发出,基本澄清了事情经过。 简单浏览了一下,乔微凉关掉网页投入工作。 明明官司已经赢了,她却觉得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很快乔微凉就把这点不安压下去,官司已经赢了,就算后面还有什么,她也可以见招拆招。 快到下班的时间点,阮清提着一个桶进来,乔微凉看了眼,里面是一个绿油油的柳枝。 “你要做什么?” 乔微凉问,阮清拿起树叶往屋里洒水:“官司已经赢了,用这个方法去去晦气,以后让那些小人都离你远点。” “……” “对了,我那里还有一串开了光的佛珠,明天我拿给你。” “你上哪儿折的柳条枝,没被罚款吗?” “交了两百。” 阮清面不改色的说着把乔微凉拉起来,往她身上也洒了点水。 这举动虽然有点封建迷信,但能从中感受到他满满的关心,乔微凉温笑着也没再多说什么。 洒完水,阮清把那柳条枝的叶子摘了,挽成一个圈套在乔微凉手上:“就这么戴回家吧,晚上再放在枕头底下睡一晚,保证今后顺顺当当的!” “行,阮半仙,听你的。” 见乔微凉答应,且没有把东西摘下来的意思,阮清这才满意的提着水桶离开。 没一会儿,安若柏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警惕的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人在附近才偷偷摸摸拿出一个黄色的护身符给乔微凉。 “这是大师给我的好运符,别沾水,贴身放着就行。” “……” 公司什么时候掀起这样一股歪风邪气的? 等安若柏走了,乔微凉又陆陆续续的收到了阮凌给的开光玉佛和琅月给的狗牙项链。 全都是给她辟邪用的。 怕待会儿萧红直接给她当头泼一盆狗血,到了下班的点乔微凉就赶紧收拾东西下班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走出公司,远远地就看见一辆明黄色的跑车极其惹眼的停在公司大门外面,夏以轩姿势酷炫的靠在车门上,也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乔微凉转身想从另外一边走,手机响了,是季臻的电话。 “下班了?” “嗯。” “我在公司门外,季善过两天就要走了,今晚想请你吃个饭。” 季臻说的吃饭,应该不会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 周涵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季善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这饭局,大概是不能推的。 “好,我马上出来。” 乔微凉说完挂断电话,走出大门,夏以轩吹了声口哨,笑容灿烂的打招呼,然后从跑车里抱出一大束花塞进乔微凉怀里。 “恭喜你沉冤昭雪。” “成语用得不错,花很漂亮,谢谢。” “我在盛伦订了包间感谢你上次给我做的水煮蛋。” “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乔微凉刚说完,季臻的车开过来,按了声喇叭。 夏以轩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分分钟就想冲上去和季臻一较高下,就算是前夫,请人吃饭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吧? 乔微凉觉得她有必要好好处理一下夏以轩的问题,但不是今天。 “花我收下了,饭改天再吃,我请客。” 得到乔微凉吃饭的许诺,夏以轩的情绪被安抚了些,还算平静的目送季臻载着乔微凉离开。 夏以轩送的花束很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花,玫瑰、百合、康乃馨,看上去很漂亮,味道也很好闻。 乔微凉上车后把花放到一边,花香很快弥漫在整个车里。 季臻从后视镜里看了好几眼:“收到花很开心?” “……” 这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回答? ------------ 114 有没有对其他人提过 乔微凉最终没有直接回答收到花开不开心的问题,只是比较委婉的表达:“花的确很漂亮。” 花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呢? 接下来这一路,季臻的脸都绷得死死地。 过去三年来,乔微凉和他表达过很多次想收到花的想法,可季臻给她买花的次数屈指可数。 都是在什么时候送花给她的? 第一次是在抛下脚受伤的她去扶季善,为了让她开心,给她买了一朵玫瑰,结果最后还被他扔到垃圾桶去了。 第二次是她提议婚内恋爱,他在车上送了她一束没有任何特别意义的玫瑰,还有回家后林淮帮忙弄的超级夸张的花房,然后他补送了她一朵烟花玫瑰。 再后面,是她眼睛看不见之后,他每天在花店订一朵玫瑰花送她。 仔细想想,好像每一次都是他在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之后,才会想到要送花给她。 “……” 得到这个认知的季先生表示很气恼。 他怎么可能没有一次真心实意的想送花给乔微凉呢!?哪怕一次也好啊! 但不管他把回忆翻来覆去多少遍,没有就是没有。 气闷的某少中途拐了个弯,然后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一个花店门口。 开门下车,季臻双手撑在车门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乔微凉:“不喜欢什么花?” “……” 乔微凉有些无语,没有回答,季臻看了一会儿也没理她,走进店里,没一会儿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移动花束。 等走近一点,乔微凉才看清,花束是被一个人抱着的,只是被挡住了。 “车里放不下了。” “你坐副驾驶。” 季臻命令着,然后伸手抓起夏以轩送给乔微凉的花,没扔,只是塞后备箱去了,店员哼哧哼哧的把巨型花束横放在车后座。 花束太大,几乎把整个车后座都填满了。 乔微凉系好安全带,看见男人稍微好了一点的脸色,很是无语,这男人能不能再幼稚一点? 季臻说请吃饭,但没有去什么高级餐厅,而是把车开回了别墅。 下车,一团亮灰色飞扑而来,上蹿下跳的围着乔微凉打转,尾巴都快摇成旋风了。 小灰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错,不仅长大了许多,身子也变得圆滚滚的。 乔微凉很难想象季臻每天是怎么喂养它的。 “汪汪!” 转了一会儿,小灰热情的把乔微凉往屋里引。 刚进屋,饭香便扑鼻而来,目光看向厨房,是季善围着围裙在里面忙活。 才多久没见,季善的厨艺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了。 别墅里基本没有什么变动,乔微凉都熟,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 刚喝了一口,季善转过头来,看见乔微凉,整个人愣了一下,表情又瞬间的僵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干巴巴的招呼:“微凉,你先坐,饭菜马上就好。” 乔微凉点头,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特别把电视音量调高了些。 好在季善在打碎两个盘子之后勉强冷静下来。 季善这样子,让乔微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其实是个挺简单的姑娘,虽然被季臻过度保护性格有些任性,但好在没什么坏心眼,爱恨分明,情绪都反应在脸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乔微凉不觉得季善欠了自己什么,这是她心甘情愿做的选择,谁也不能预知后果。 可季善心里会觉得内疚亏欠。 之前别墅爆炸乔微凉救过她一次,被绑架的时候又间接救过她的手一次,加上现在这次,乔微凉觉得那些愧疚累积起来能把这姑娘压垮。 正想着,季臻抱着巨大的花束进来,整个人都被挡得差不多了。 乔微凉叹了口气,低声提醒:“前面三步有凳子,先放在左边靠墙的位置吧。” 被愧疚压着的恐怕不止季善一个人。 放下花束,季臻去厨房洗手,出来,手里多了盘水果沙拉。 走到乔微凉旁边坐下,小灰正和乔微凉的拖鞋玩得开心,自娱自乐的本事很强。 季臻淡淡的扫了小灰一眼,目光正大光明的落在乔微凉身上。 乔微凉搬出去住才将将一个月的时间,他却觉得上一次看见乔微凉坐在这个沙发上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最近他下班都比较早,不过下班后不会直接回别墅,而是开车去圣庭楼下待着。 也不上楼,就在车里坐着,看着大门发呆,等乔微凉开车出来就远远地跟着。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很像个变态,都快变成跟踪狂了。 回到正常工作状态,乔微凉的生活基本是两点一线,公司和家,午饭和晚饭一般在公司食堂吃,所以大多数时候乔微凉都是直接回家。 看着乔微凉的车开进小区,等个十多分钟,季臻的电话就会打过去。 没别的,就想和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 他手机里全是这段时间的电话录音,可他就是听不腻,每天都要打一个。 乔微凉不一定每次都接,说不定还会直接关机,但关机时间不会很长,他知道,只要恢复到工作状态,她的手机会24小时待机,所以他会乐此不疲的打到她开机。 这样的做法也许很无赖,但季臻感觉自己甚至有些上瘾了。 乔微凉屋里的监控摄像头他拆了,但门口和楼梯外面还有两个,自从知道夏以轩住到乔微凉隔壁之后,他又加了几个,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着。 夏以轩不会每天在家,但只要在家,必定会趁着乔微凉下班的时间在门口和她说几句话。 不过乔微凉的热情度不高,会直接把夏以轩关外面。 每次这个时候,季臻就会忍不住幸灾乐祸,虽然他知道如果他住到乔微凉隔壁,说不定连和乔微凉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乔微凉就坐在沙发上,她的状态很放松,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视,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季臻的心很柔软,电视屏幕的亮光打在乔微凉脸上,忽明忽暗,他却觉得美好得不像话。 这是鲜活的乔微凉,就真实的坐在他面前,不是他的回忆和幻觉。 很想要抱抱她,更加真实的感受她的存在,还想亲吻她红润的唇。 他感觉自己可能要憋疯了! “前夫,你再凑近点,我能跟你干一架你信么?” 乔微凉冷淡的警告拉回季臻的思绪,回过神来,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上了乔微凉的腰,乔微凉几乎是被他抱在怀里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他一低头,都能吻到她的唇。 温香软玉在怀,季臻发现自己硬了,乔微凉大约也感觉到了,说不定心里觉得他有些神经质了,但季臻没打算松手,手收得更紧,还贴到乔微凉耳边低语:“在床上干么?” 说完,季臻忍不住低笑出声,他从没想过,只是这样对乔微凉耍耍口头流氓,就能让他身心都得到满足。 是的,满足。 他强烈的渴望着她,哪怕只是这样的相处,都让他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乔微凉的表情不出意料的一片木然,这男人结婚后对她硬不起来,离婚后对她软不下去,都是什么毛病? 乔微凉抵着季臻的胸膛没乱动,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这个时候动一下,她怕会擦枪走火。 她是来给季善送别的,不是送上门来被吃的。 好在没多久,季善的饭菜就做好了。 喊了好几声,季臻才松开乔微凉坐到餐桌上。 饭菜很丰盛,中西结合,有煎牛排,也有糖醋鱼,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乔微凉坐下后,季善帮她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暖胃。 乔微凉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味道都很不错,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 “什么时候出国?” 乔微凉率先开口,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她不开口的话,估计直到吃完饭,季善都不会说话的。 “这周五。” 那就是还有四天,没多少时间了。 乔微凉点点头,继续吃饭,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关心吧,她和季善的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而且季臻肯定会帮她安排好一切,没什么好担心的。 乔微凉也说不清自己今天为什么来,大概是想让季善看见自己好好地,不那么愧疚吧。 乔微凉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想别人觉得欠了自己的。 如果季善老摆出一副‘我对不起你’的表情,乔微凉觉得都能把自己看抑郁了。 吃到七成饱,乔微凉放下筷子,又喝了一碗莲子羹,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顿饭也就她一个人吃了,季善一直看着她欲言又止,咬着筷子玩,季臻就更不用说了,目光灼热得恨不得把眼珠子挖下来安在她身上。 “我吃饱了。” 乔微凉说着站起来,季善立刻跟着站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动作也很大,撞得桌子一晃,汤汤水水洒出来,连凳子都倒了。 “怎么了?” 乔微凉问,季善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只红着眼睛看着乔微凉。 哎…… 她看上去是那种操心劳命的人么?这到底是谁的妹妹? 想是这么想,乔微凉还是没有直接离开。 “走吧,我们单独说会儿话。” 乔微凉拉着季善进了她的房间,屋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只有小小的一只,那边天气应该已经暖和了,带点春夏的衣服就行,而且去了那边也可以买。 乔微凉一关上门,季善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好像关门的时候,她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也绷断了。 “微凉,对不起……” 季善哽咽着说,声音很难过,看样子,这段时间她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别哭,像碰瓷的,一会儿你哥进来还以为我怎么样你了呢。” 乔微凉半开玩笑的说,季善泪眼朦胧的瞪了乔微凉一眼,看不清乔微凉的表情,但刚起了个头就哭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很害怕,求哥把我带回来,然后一直逃避着这件事,也不知道他是让你替我顶罪的。” 季善说得诚恳,乔微凉能听出她说的不是假话。 如果季善知道自己是当初帮她顶罪的那个人,估计当初会更加激动的反对自己和季臻结婚吧。 “这个锅,我背了,但不是帮你背的,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交易,和你无关。” 乔微凉说得很清楚,她不是想安慰季善,只是觉得前因后果要说明白,她当初也不知道是要去顶替季善的。 季善含着眼泪看着乔微凉,有些不太能明白她这样说的意义。 乔微凉抓起一边的纸巾扔给季善:“遇到事情别总想着哭,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还有,不要用‘顶罪’这个词来定义这件事,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当时没有违规操作,法庭也维持了原判,懂吗?” 乔微凉的声音很柔,但语气很笃定,季善慌乱无措的心,忽的就安定下来。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关注这场官司,那些对乔微凉的恶意揣测和指责,像尖刀一样狠狠插进她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就像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亮。 她撞死了一个人,然后让乔微凉帮她顶了罪。 她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只是在她心里留了一道很深刻的伤疤,现在这道疤却被人狠狠地揭开暴露在阳光下。 伤疤下,是她快被懦弱和胆怯腐蚀掉的灵魂,她在瑟瑟发抖。 乔微凉承受着外界的审判,她承受着自己的审判。 明明没有一个人指着她骂,但那些冲着乔微凉去的难堪报道,以数倍的刻薄狠狠劈在她身上。 她不敢走出这扇门,怕一踏出去就有很多记者围着她问当初为什么要逃避。 但是现在乔微凉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她,她当初没有做错,那只是个意外。 她没有罪,即便是站在法律的天平之下,也是一样。 季善愣了一会儿,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乔微凉嚎啕大哭:“微凉,对不起,是我胆小怕事,这些天我想过很多次要告诉所有人,当初开车的人是我,可我没有勇气,我怕面对那么多的指责和谩骂,我怕……” 季善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她怕。 乔微凉完全能感受到她的恐惧,这样的恐惧,她也有过,只是当时没有人可以让她这样抱着倾诉罢了。 等季善哭得差不多了,情绪平静下来,乔微凉才拉开季善,扯了一把纸巾塞她手里让她自己擦眼泪。 “官司已经赢了,承认错误这种事,当着我的面说这一次就够了,以后就忘得干干净净,那天你没有开过车,开车的人,是我,记住了吗?” “我……” 哭得太猛,季善还在止不住的抽噎。 乔微凉又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你有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 115 没有做不到的权利 “没有。”季善下意识的回答。 “肖默轩呢?有没有提过?” 乔微凉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恋爱中的女孩儿,都会把恋人当做最可靠的依赖,不会设防,也藏不住秘密。 看乔微凉神情严肃起来,季善的心也跟着悬起来,说话都有些磕巴:“我……我只是有一次偶然提到说撞了人,没敢细说。” 乔微凉听了脸色没有任何的好转。 对方是肖默轩,即便只是随口一提,乔微凉也不得不打起万分的警惕。 “真的没有聊过细节?时间地点人物,一个都没有涉及?” “没有。” 季善很肯定,那件事,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每次一想起,脑海里全都是血腥的画面,根本记不得什么细节。 乔微凉没再问季善问题,理智告诉她,这件事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但对未知的不安让乔微凉觉得,幸运其实从来都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微凉,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季善抓着乔微凉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眼底带着几分胆怯。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她的错。 乔微凉抬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别想太多,我就是随口一问。” 季善当初和肖默轩热恋的时候,肖默轩应该还不认识乔微凉,就算认识,他也未必会联想到一起去。 所以他和季善之间的对话,不可能有录音什么的。 只要没有证据,一切就都只是媒体捕风捉影的猜测,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乔微凉尽量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等季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乔微凉带着她出去,季臻已经收了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季少,我想到书房和你谈谈。” 关于季善曾和肖默轩说过车祸这件事,乔微凉不打算瞒着季臻。 不是她大题小做,而是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让她习惯了防患于未然。 如果乔微凉没记错,年底肖默轩已经和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成为慕天的艺人了。 肖默轩有和顾纪生接触的机会,同时,他和乔微凉有不过节,他想往上爬,最便捷的方式除了靠赵云嵩这个老丈人,就是成为顾纪生的得力工具。 无论是赚钱还是清除障碍,只要肖默轩能做到,就算他和赵雨欣离婚,顾纪生也照样会捧他。 “你想谈什么?” 季臻问,打开窗户透气,风吹进来有点冷,但书房还有浅淡的烟味,他不想让乔微凉闻到。 “我有点不安,季善出国的时间可能要延迟一些。” “你在担心什么?” 季臻问,把乔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是温暖的,并没有被吓到的迹象。 “季善说她曾经和肖默轩提过车祸的事。”乔微凉说着把手抽出来。 掌心抽空的时候,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季臻有点不满的皱眉,却没再去拉乔微凉的手。 “他都知道什么?” “应该只知道有这件事而已。” 以季善的反应来看,她不会说得很细,就算说了,当时的肖默轩也未必会认真听。 乔微凉只是有点担心,顾纪生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真的会查到点什么。 “放心,没有证据,不会有人敢乱写。” 季臻承诺,他很明白乔微凉在担心什么。 乔微凉的眉头没松开,想了想问:“你当时送给季善的车是不是悦润那一年度刚出的新款?” “是。” 季臻点头,乔微凉眼睛亮了亮:“借你电脑用一下。” 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云相册,输入大致日期开始翻照片。 她的云相册里面照片很多,大多是季臻的剧照和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属于乔微凉的照片很少。 翻了好几页,乔微凉终于翻到两张照片。 一张上面是一辆崭新悦润汽车和一张是汽车雨刮刷上夹着的小卡片。 看见照片的时候,乔微凉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照片没删。 当初是怎么想着要留着这些照片的?大概是觉得太好笑了吧。 当初顾纪生可是腆着脸说只要她乖乖听话,就送她豪车名包,还认她做女儿的。 他口口声声说着她是和他血脉相连的骨肉,却做着买卖女儿的勾当。 一辆几十万的车,和一张没什么诚意的卡片,他就想把她送到殷席的床上,这如意算盘还真是打得极好。 把这两张照片发送到自己的手机,乔微凉正准备关电脑,阮清的电话打进来。 “喂,我是乔微凉。” “那些记者疯了!还咬着你不放,竟然说当初车祸肇事者另有其人!说你是替别人顶罪!……”阮清的声音很愤怒,乔微凉反而冷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她才在不久前预想过这样的画面,现在听见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倒不是特别大。 顾纪生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点开热门搜索,王牌经纪人深陷官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标题占据热搜榜第一。 一一点进去看了一眼,大多数新文都是用标题搏个噱头,里面的内容根本与标题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其中有两篇报道很特别,一篇对乔微凉的经济状况做了深入剖析,一句话总结,当时的乔微凉很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负债累累,也就是说,她没有钱买悦润这么好的车。 另外一篇报道则找到了乔微凉当初去找艾斯城然后打了关阳的新闻,她打关阳和撞人的时间是在同一天。 报道指出乔微凉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并不具备撞人的条件,言下之意,开车撞人的其实另有其人。 “暂时不用管,明天上午等我发了素材给何帆,再让他写几篇通稿发生去。” 乔微凉好不容易插上话,阮清那边有开始唉声叹气。 乔微凉听了一句,然后就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了。 “什么事?” “老狐狸布下了一个连环计。” 乔微凉开口,示意季臻过去看刚刚搜到的新文。 季臻动作缓慢的走过去,双手撑在椅子两边,微微俯身,下巴几乎是搁在乔微凉头顶。 这样的姿势,很像是他们俩在相拥着的。 这种时候,乔微凉没有纠正季臻姿势的心情,速度不快不慢的滑动鼠标让季臻浏览完几篇报道。 “疯狗开始到处咬人了。” 季臻冷笑着说,眼尾邪肆的上挑,泄出几分张狂和不羁。 “季善的飞机先延期吧,等这件事彻底结束后再决定出国时间。” 乔微凉说完关了电脑,起身走出书房,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季善立刻抬头看过来。 “微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乔微凉肯定回答,抬头看向季善,眸光清冽却又镇定:“你的出国时间要延迟几天,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发……发生了什么事?” 季善的声音有些发颤,手脚冒出冷汗,然后发凉。 她很怕。 怕自己再惹出什么是非,怕成为哥哥的负担,怕所有的一切都被公诸于众。 她像一只习惯在肮脏的地下水道生活的老鼠,万一见到阳光,就会被曝晒至死。 “这场官司虽然是我赢了,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这件事是针对我来的,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这个案子也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乔微凉先卸下季善的一点心理负担,等她看上去没那么慌张之后道:“最近几天,应该会有媒体曝出车祸肇事者另有其人的报道,矛头会指向你,还有刚重掌季氏的国民男神。” 乔微凉的话很直白,没有任何的隐瞒,粗暴的冲击了季善的心理,季善紧紧地握拳,呼吸有些急促。 她想起五年前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睡不着觉,哥哥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的表情是很严肃的,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可只要他在,她就会觉得很安心。 当初她哭着闹着说要离开那里,他没有一刻的迟疑就去做了。 他宠她,比爸爸还要宠她。 可是为了肖默轩,她用了那样的语气和他顶撞,和他闹脾气,还质问他。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哥哥,她一直都敬他怕他,却从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不是个乖巧的妹妹。 季善,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除了闯祸,你还会些什么?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这样质问自己,胸口传来窒息感,季善抬手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过来。 “需要我做什么?” “新闻刚刚已经曝出来,我会让人安排一些记者采访,到时,你必须坚定不移的告诉所有人,那天晚上,你没有出去,你不知道那场车祸。” 乔微凉大概能想象到到时的状况。 除了记者,还有警方都会进行深入挖掘,比起撞人这件事,顶罪更具有娱乐性。 季臻和殷席都曾出手抹去过这件案子的痕迹,如果这件事坐实,圣庭和季氏都将被卷入泥潭无法自拔。 乔微凉更是会因为作伪证,顶罪被判刑。 也许,之前的声势闹得这么大,这才是顾纪生的最终目的。 一击即中,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乔微凉勾唇笑了笑,顾纪生这步连环计的确走得很高,但真要说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会有很多人吗?”季善紧紧地抓住乔微凉的手,像一个快要溺亡的人,死死地抓住救命稻草不放。 “很多人。” “微凉,我做不到……” 季善带着哭腔回答,她做不到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堂而皇之的撒谎,她也做不到乔微凉这样的镇定自若。 她能从乔微凉的语气中感觉到这件事的牵涉有多重大,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无法承受。 乔微凉一根根掰开季善的手指,退后两步,静静地看着季善。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就陪着你一起坐牢。我,你哥,金默成,哦,对了,还有林淮这样的包庇犯。” 包庇犯这三个字一出来,季善的情绪就全线崩溃了。 她先是痛苦的捂住耳朵,然后用力地抓着乔微凉:“让我去自首好不好!?微凉,这件事和你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啊,我帮你给记者打电话。”乔微凉平静的打断季善的话,在手机联系人里面翻找:“你告诉所有人,当初是你哥为了让你离开那个鬼地方,所以强迫我去顶罪,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金律师也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乔微凉说的这些,季臻之前已经对季善说过一次了,虽然表达方式有区别,但主旨大意是没有变化的。 这个时候,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这个锅,乔微凉背了,就要一直背下去,季善还要配合着,让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乔微凉才是当天晚上开车撞莫建洲的那个人。 季善很想说这对乔微凉不公平,但转念一想,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因为造成今天这一切麻烦的罪魁祸首,是她。 乔微凉在季善身边坐下来,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人这一辈子,要发生很多意外,也要犯很多错,如果不可挽回的后果已经发生了,那就趁着情况还没有变得更糟糕之前,尽力弥补。” 乔微凉说得不多,人要成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她不指望季善在媒体面前表现得有多老练,只希望她能自信一点。 要让其他人相信一个谎言,首先就得骗过自己。 “内疚自责吗?” 乔微凉问,季善抬头,眼睛哭得有点肿,表情也有些迷茫,迟缓的点了点头。 “哭是不能得到原谅的,你该知道,自己没有做不到的权利。” 这话说得有点重,但以季善现在这样的状态,如果不逼她自己亲自尝试一下,估计这件事会成为她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坎。 季善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乔微凉说,她没有做不到的权利。 这句话像给了她闷头一棒,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引起的,她甚至连悲春伤秋的权利都没有。 “我可以。” 季善擦干眼泪对乔微凉说,声音洪亮又坚定。 “如果是肖默轩问你这个问题,你也能用这样的语气回答他吗?” ------------ 116 微凉,我们和解好不好? 季善沉默了。 不是她对肖默轩还残留着什么幻想和感情,而是她对肖默轩说过那件事,如果肖默轩当着很多人的面问她,她会没有底气。 看见肖默轩和赵雨欣结婚的时候,季善觉得,她可能并不是那么了解肖默轩。 可肖默轩了解她,他可以从细小的变化中找出她的破绽。 季善觉得自己应付不了他。 “不敢?” 季善犹豫半天,说了一句:“他很了解我。” 因为太了解,所以她在肖默轩面前,撒不了谎。 乔微凉不再那样看着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我知道了,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必须要你亲自出面,有你哥在,没什么处理不了的。” 乔微凉说的是实话,季善这样的状态,应付记者的话风险很大,万一说漏了嘴,也没什么挽救的办法。 但是看她刚刚的模样,乔微凉就想让她试一试。 事情已经发生了,顾纪生肯定会怂恿媒体追着问。 没有那个时间等季善调整好心理状态再冷静的面对这件事。 这个时候,季善如果不能做到勇敢面对,就只能让季臻马上送她出国,远离这些是非。 只是这件事大概就会永远成为她心里的一个解不开的结。 出了别墅,没走几步,季臻开车出来,按了两下喇叭,乔微凉坐上车,车后座还放着那束巨大的花。 乔微凉不太想说话,看着车窗发呆。 天已经很黑了,除了灯光,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善善被我宠坏了,她没有经历过这些。” 季臻尝试着开口,他的语气很沉,不知道是想替季善解释还是想表达别的什么。 “嗯。” 乔微凉应了一声,脑袋靠着车窗依然没动。 季臻又开了一会儿,踩了刹车,停在一边的应急车道。 “我会让她自己面对这些事。” 季臻的声音很坚定,乔微凉毫不怀疑他说的话,回头安静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挺强人所难?她明明不敢面对,我却非要逼她?” “没有。” 季臻一口否定乔微凉的说法,他没有这样想她:“她已经成年了,有些事,需要她自己面对,之前是我对她的保护太过了。” 乔微凉没说话,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季臻很理智,把一切都看得很透。 实际上没看透的是她自己,刚刚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乔微凉才发现,她还是很在意,在意季臻误解。 这种在意让乔微凉有些气恼,她什么时候能对这个人洒脱一些? “时间不早了,送我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还有得忙。” 察觉到乔微凉情绪不高,季臻没再说话,直接把乔微凉送回去,就在小区楼下,没上楼。 在楼下坐了十多分钟,看见乔微凉进屋了,才开车离开。 回去洗了个澡,乔微凉打开电脑。 短短两个小时左右,新闻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除了对她的谩骂,季氏和圣庭的股价都出现大幅度的跌落,甚至连林氏都受到了牵连。 乔微凉看了一会儿,拨通金默成的电话。 金默成倒是很淡定:“你们知道这事儿是谁捅出来的吗?知道多少内幕?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瞎猜的。” “还好还好,这事儿要是捅破了,我就算没被判刑,那在这行也混不下去了。” 金默成松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还一波接着一波没完了。 “五年前的路面监控,其他路段的还能查到吗?” “交通局肯定是没有了。” “你那儿还有?” 乔微凉问,金默成默认。 之前为了这个案子,他把季善开车出来的所有监控都找了出来,然后职业习惯的备份存档了。 “除了你这里别的地方还能找到吗?” “这我就不能保证了,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没有的。”他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神经病留着? “好,我知道了,等这件事结束,我请金律师吃个饭。” “别,虽然你已经离异了,但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不然那家伙发起火来能吓死人。” 金默成拒绝,他可不想在职业危机过去之后又迎来生命威胁。 挂断电话,乔微凉关掉电脑休息。 顾纪生这盘棋下得很大,但风险也很大。 第二天,乔微凉早早的起床洗漱,下楼吃了个早饭,又散了会儿步才开车去上班。 公司外面停着一堆外拍车,乔微凉看见了,但没避开,反而摇下车窗准备直接从大门口进。 那些记者不出意料的冲出来,把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乔微凉没有硬闯,熄了火下车,话筒多得都快打在她鼻梁上了。 “各位麻烦退开一点,现在离我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有什么问题,可以一个一个来。” 乔微凉声音不小,这些人听见了,见她脸上没有慌乱的表情,才稍微后退了些。 “乔小姐,昨天有人爆料称五年前那场车祸并不是你所为,你是替人顶罪,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我有什么动机替别人顶罪?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乔微凉反问,唇角勾起职业化的笑,从容不迫。 “有传言说开车撞人的是季少的妹妹,你替她顶罪,然后季少娶你做季太太,这个好处还不够吗?” 嗯,这个记者的逻辑还是很严密的,这样的交换看上去似乎是合情合理。 连乔微凉自己都差点信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我应该在五年前就已经是季太太了。” 是啊,如果交易是这样子的,她为什么要在两年之后再嫁给季臻?还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但是车祸当天乔小姐开的是悦润那一年度最新款的车,以乔小姐当时的经济实力,好像没有能力买那么好的车吧。”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周围安静了些,只剩下快门声,所有人都在等着乔微凉的回答,她会说是租的、接的还是分期付款? 乔微凉看了摄像机一圈,对着问问题的那个记者笑得意味深长:“车是慕天的顾总送我的。” “……” 在场的人愣住,什么玩意儿?车是顾总送的? 行内人都知道,最近的报道大多是慕天的顾总煽动的,季氏和圣庭都施了不小的压力,可因为有顾纪生撑腰,这报道力度才一直没有下去。 这会儿听见乔微凉的爆料,众人不太淡定了。 这事儿有情况,大大的有情况啊! “圈内人都知道,乔小姐几次三番挖走慕天的艺人,和顾总不对付,顾总为什么要送乔小姐车呢?” “谁知道呢,这事应该去问顾总啊。” 乔微凉说着,甚至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但乔小姐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人是我撞的,在不在场,我很清楚。” 这话,说得很绝对,没有任何犹豫。 这些记者围着问了半个多小时,乔微凉才在门卫的帮助下开车进去。 上楼,阮清巴巴的冲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这些记者疯了吗?” “可能是吧。” 乔微凉说着进了办公室,趁着开电脑的时间用手机把昨天找到的两张照片发给何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初顾纪生把车送给她的时候还没挂牌。 季善那辆车的车主,早在五年前就变成乔微凉了。 当初她打了关阳虽然被媒体拍到,但没有立刻进警局,是第二天才以故意伤害罪被带到警局的。 这个不在场证据其实并不算很充分。 剩下的,就是艾斯城了。 已经很久没有给他打电话,乔微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坐了好一会儿,乔微凉还是拨通艾斯城的电话,响了七八声之后电话才被接起。 “hello,I’malen.” 艾斯城的声音传来,他那边有些吵,好像是在忙工作。 “是我,乔微凉。” “等一下。”艾斯城顿了一下,乔微凉听见他用英语跟其他人说着抱歉,要离开一会儿,然后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 “你不在国内?” “嗯,年底出国来进修了一个月,正好设计大赛马上就要进入决赛。” 哦,好像是听他提过设计大赛。 原来马上就要决赛了呢。 心底突如其来的涌上几分怅然。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明明做决定的时候那么果决,真正体会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觉得悲凉。 “决赛什么时候能结束?” “应该还要两个月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疲惫。” 艾斯城问,语气里还是夹杂着一丝掩不住的担心。 “没事,手下艺人马上要参加一个节目,原本想找你定制两套服装的。” 乔微凉平静的撒谎,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不必再让他知道这些纷扰。 “很急吗?工作室还有人,可以让他们做。” “好,我让助理联系。” 说完乔微凉就想挂电话,被艾斯城叫住。 “微凉。” “……” 乔微凉抓紧手机,安静的听着,等着他继续。 “我没想到你还会给我打电话,走的时候,我很想打电话让你来送我的,但后来想想还是没打,我终究是会回来的,以另一种瞩目的方式。” “嗯,我知道。” 她一直知道,只要他想做一件事,就一定可以做到。 “你知道我的手受伤的事了吧?” “嗯。” 乔微凉应着,握了握自己的左手,手还是用不上劲,她问过医生了,也在做一些复健运动,但成效好像并不大。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和选择付出代价,当初我选择去找关阳的时候,就已经迷失了最初的自己,就算我的手没受伤,以后也不会再碰吉他了,因为我再也做不出以前那样的音乐。” 艾斯城说得很平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乔微凉的心却堵得难受,喉咙哽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微凉,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计较对错,未来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不想和你形同陌路,可以吗?” “斯城,我们……” “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微凉,你不必所向无敌,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你所以为的牵连拖累,我都甘之如饴。 “你先好好比赛,先预祝你取得好成绩!” 乔微凉避开了这个话题,艾斯城也没揪着不放,声音很温和:“好,等我回来,可以邀请你参加我的庆功宴么?” “夺冠的话,我可以考虑参加。” 乔微凉特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一些,她不想影响艾斯城比赛。 “微凉,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我拿了第一,我们就和解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了一丝受伤的祈求,这样的话,乔微凉没办法拒绝。 之前对艾斯城,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大的残忍,那些残忍,对她来说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和解好不好? 当初他们在工作上有什么分歧吵闹,每次也都是他主动的求和。 微凉,我给你买了香芋味儿的冰淇淋,我们和解好不好? 微凉,这块手表很好看,我们和解好不好? 微凉,你今天穿的真漂亮,我们和解好不好? …… 他们走着走着就散了,可很多年后,当她再听见艾斯城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底一软。 “好。” 乔微凉想,是不是因为离婚的缘故,所以她现在很容易想找个人依靠? 不然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答应说‘好’呢? 艾斯城在电话那头愣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激动的问:“你刚刚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Alen!Comeon!” 有人再催他了,艾斯城却没有理会,不停地要求乔微凉再说一遍。 乔微凉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百叶窗,今天天气很好,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乔微凉手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说,如果你拿到这次比赛的冠军,我们就和解。” 乔微凉吐词很清晰,语气也很郑重,电话那头艾斯城的呼吸重了些。 “我要先忙了。” 电话挂断,乔微凉能听出他声音里控制不住的激动和哽咽。 他……哭了? 乔微凉抬手摸摸自己的眼睛,还好,她没有哭。 只是胸口很暖很暖。 是啊,何必要那么界限分明呢? 连温颜都能回来,她为什么还要揪着过去不放呢? 如果当初被绑架的时候,她就那么死呢?会很遗憾没有和斯城和解吧。 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要再让自己有遗憾。 想通这些,乔微凉的心情比之前明媚了许多。 打开电脑和何帆详细说了一下那两张照片的事,车的确是顾纪生送的,恰好和季臻送给季善的是同款,不过乔微凉没开过,没来得及还就替季善进去了,后来出来,直接转手卖给了别人。 当时乔微凉所在的公司好多人都知道顾纪生给她送了一辆车,这会儿要是想找‘人证’也是不用费什么劲的。 和何帆聊完,有新邮件提示,点开,是季臻发给她的一个压缩包。 下载解压,里面是莫建洲的一些资料,资料很多,重要部分,季臻有特别标记。 莫建洲曾经在慕天传媒的财务助理岗位实习过大半年,后来被开除了。 家境不算很好,但被慕天辞退后没急着找工作,反而买车买房还和周涵结婚了。 季臻在邮件里没多说什么,但看完邮件乔微凉有种预感,顾纪生现在点的火,最终可能会烧到他自己身上去。 给季臻回复了邮件,乔微凉又给艾斯城的工作室打了电话帮安若柏和萧红定制衣服。 马上就是《无险不欢》的发布会,必须要一出场就让人眼前一亮。 说了定制要求,还有交接时间,基本敲定之后,乔微凉先打了预付款。 下午的时候,殷席把演唱会的策划方案也发过来了。 乔微凉原本以为殷席会弄一个特别华丽的演唱会,但没想到他这么低调。 的确是十分的低调。 演唱会的地点定在一所大学的千人大礼堂,如果乔微凉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温颜毕业的学校。 票是免费的,最好的位置,殷席专门留了位置,大致看了下名单,这些人都是和温颜交情不错的人。 有圈内的,但更多的是温颜圈外的朋友。 这些人乔微凉大多数都认识,但之前殷席一直很反感温颜和他们有过多来往。 剩下的位置是观众席,但以这个容纳量来看,乔微凉觉得根本不能帮温颜做复出宣传,不然到时现场一定容纳不下那么多人,说不定还会引起点什么骚动。 策划的所有流程都写得很仔细,从设计海报到演唱曲目的选择,从服装设计到现场掌控,因为演唱会规模不大,基本不需要乔微凉和阮清插手,顶多也就让他们准备点物料。 这是一场由殷席亲手准备给温颜的演唱会,也是真正属于温颜的演唱会。 舞台,灯光,乐队,观众,有这些就足够了。 不必有众多媒体到场,不必有万千呐喊助威。 只需要简单的唱歌给别人听就够了。 乔微凉看了下时间,果然是在温颜的生日那天,五月二十三号。 演唱会的时间持续两个小时,不算很长,但殷席没有设计助唱嘉宾,这样干唱两个小时,乔微凉担心温颜的嗓子会受不了。 看完策划,乔微凉给殷席打电话:“我建议还是要有助唱嘉宾,不然嗓子很累。” 以前温颜没次开演唱会,乔微凉都要准备冰糖雪梨、川贝糖浆什么的给她润嗓子,而且那还是在殷席帮温颜请了七八个特牛气的助唱嘉宾的情况下。 “她不喜欢。” 殷席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的确,温颜很不喜欢殷席帮她找的助唱嘉宾。 温颜开第一场演唱会的时候,殷席帮她请的是流行音乐教父和摇滚鼻祖这样的人物,还有几个当红唱跳型歌手,个个唱片销量都是破百万的。 当时温颜的演唱会门票刚出售两天就卖光了。 但这里面有很多人都不是冲着温颜去的,而是冲着那些助唱嘉宾去的。 那场演唱会很成功,但大多数人只看到了华丽的助唱阵营,没看到她的努力。 换做是乔微凉也不会喜欢殷席这样的做法,很多时候,殷席看似在捧温颜,实际上却在把她往绝路上逼。 “关喆可以做助唱嘉宾,她不会拒绝的。” 乔微凉提议,只有温颜一个人唱肯定是不行的,中间应该还可以穿插一些其他的环节。 “他肯答应?” “……” 殷席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质疑,乔微凉有些无语,这男人是圣庭的老大没错吧?平时那么大爷的一个人,连自己的员工都使唤不动? “嘉宾的事我去敲定。” 正好关喆还欠着一次人情,于公于私,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关于细节,乔微凉又说了几点提议,殷席难得的很有耐心,没有发火也没有一言不合就挂电话。 说得差不多了,乔微凉刚想挂电话,就听见殷席说:“演唱会最后,我会向她求婚,需要你配合。” “……” 她可以说‘不’么? 这事明显不可能成,乔微凉并不赞同殷席这么做。 演唱会规模小是一回事,但去看的人应该也不算少了。 视频会很快上传到网上,要是出现圣庭老总当场求婚被拒的画面,乔微凉都替殷席没脸。 “她现在只是没有像之前那样极端的抗拒你,我并不认为她会答应你的求婚。”乔微凉很不委婉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她为你失去了一个孩子和做母亲的资格甚至精神一度崩溃,你现在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刺激到她。” “我是在通知你。” 殷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霸道,从他说出要求婚的事,乔微凉就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商量。 “如果她拒绝呢?” “那就再求一次。”殷席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乔微凉震住,然后又听他加了一句:“直到她接受为止。” 看这架势,是劝不住他了。 既然劝不住,乔微凉也不说那么多废话,拿了纸笔:“需要我做什么?” “到时我会从升降台上来……” 殷席缓缓的说,乔微凉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爱得很深沉。 ------------ 117 不太好的预感 “待会儿到现场之后,自由发挥。” 乔微凉坐在副驾驶交代,何帆已经开着车快到发布会现场了。 “自由发挥?” 安若柏有点意外,这可是个大场合,他又是新人,还是头一回正式路面,万一表现得不好怎么办? 乔微凉回头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如果你想给自己设定个讨喜的人设我也不介意,但你最好是在自己的艺人生涯中一直保持着这样良好的品质。” “……” 安若柏打了个寒颤。 他懂乔微凉的意思,《无险不欢》算是他的正式出道,这是个真人秀节目,观众会因为这个节目对他有很深的初印象,如果他不能做真实的自己,就必须一直维持着自己在节目中塑造的形象。 这个形象也许还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发展方向。 安若柏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听乔微凉的话自由发挥。 安若柏和萧红的衣服都是定制的,价格并不算太昂贵,只是很有个人风格,为了和节目的宗旨相近,两个人的都比较偏休闲风。 安若柏的是一件简单的T恤外面罩着烟灰色外套,外套有点像短款的风衣,袖子和衣领都有简单的装饰,下面则是一条黑色休闲裤,显得腿很长。 安若柏底子很好,不化妆的时候,脸显小,看不出真实年纪,要是戴个假发,能让人分不出雌雄。 最近他的锻炼很有成效,T恤不是紧身的,但看得出他身材不错。 乔微凉让阮凌帮他画了一个偏成熟的妆,整个人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 虽然小鲜肉在圈里很吃得开,但乔微凉不想安若柏一开始就定位在奶油小生的风格。 他有才华和实力,为什么要靠脸吃饭? 万一被定义成小鲜肉,戏路会受限,以后想转型也有一定的难度。 萧红的是一条浅蓝色碎花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米色风衣,显得身材修长匀称,哪儿都没露,但身姿婀娜,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长发烫成漂亮的波浪披散在肩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知性、优雅,这是不同于年轻女孩儿的青涩,来自她个人独有的魅力。 乔微凉有预感,安若柏和萧红,会在她手上大红大紫。 这是他们应得的,也是她作为经纪人应该给他们的。 车子开到会场下面的停车场,乔微凉先带他们坐电梯上去。 他们来得挺早的,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先去休息室休息。 嘉宾的名单乔微凉早就看过了,除了萧红和安若柏,关磊、冯知修还有一个温绮萱。 因为《帝煞》和关磊有过接触,也算是有点交情,乔微凉对他很放心。 温绮萱就不必说了,多长个心眼防备着就是。 剩下一个冯知修,这人算是目前这个节目最大的亮点了。 年近四十,还靠着颜值吃饭,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但乔微凉入行这么多年,从来没和他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的脾性如何。 这是冯知修的综艺首秀,就算他脾气不好,乔微凉也不会和他对着干,毕竟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粉丝群体是不容小觑的。 电梯门打开,乔微凉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故意落后一步,走在安若柏和萧红后面。 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带他们去休息室,大约是要让他们联络一下感情,休息室没有分开,是一个大间,他们进去的时候,关磊已经到了。 休息室里架着七八台设备,都开着的,这就开拍了? 乔微凉挑眉,找了个空地站着没入镜。 “你们这是结伴来的?” 关磊打趣的站起身,笑着和安若柏拥抱了一下,看见萧红,故意做出犹豫的表情:“这段会不会播?” “我都有伴了,嫂子应该不会吃味吧?” 萧红接了一句,大大方方的和关磊抱了一下。 这里有个环形大沙发,拥抱过后,他们都坐在沙发上。 关磊今天穿得很随意,如果换了张脸,就像下了班去逛菜市场的大叔一样,很普通,没有任何距离感。 关磊坐在一边,安若柏和萧红坐在另一边,距离感很强,打完招呼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这样的画面肯定是不能播的,等了一会儿,导演让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各位老师可以放松一点,随意的聊聊天就行,我们的设备虽然开着,但这不是直播,后期只会剪辑一些比较有趣的地方给观众看。” 这话是让大家放松,也是在暗示,要表现出有趣来。 关磊是目前在场的人当中阅历最多的,当然也是最有发言权的,听了导演的话,他开始尝试着找话题。 目光在安若柏和萧红中间扫了半天,关磊很直白的问了一句:“你和季臻是CP么?” 关磊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乔微凉明显感觉现场的工作人员虎躯一震,眼睛亮得能当夜明珠了,恨不得手里的摄像机能变成显微镜把镜头下的人最细微的表情都捕捉下来。 “……” 安若柏有些无语,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抛出这么高难度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才好? 从乔微凉的角度看,安若柏还有些拘谨,没完全放开,他的脸红了几分,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节目组后期再看肯定会把这里留下,并且剪辑出来。 萧红比安若柏的反应要快一些,先是难以置信的看了安若柏一会儿,然后不客气的伸手捏捏他的脸:“不是说好给姐姐作伴吗?什么时候搭上季少这条船的?” “……” 这是把他当小孩子了么? 安若柏推开萧红的手,有些木讷的回答:“没有,季哥是很好的前辈。” 现场响起几声低笑,气氛融洽起来,关磊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顺着萧红的话开始说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安若柏也慢慢融入其中。 乔微凉专注的看着,胳膊被撞了一下,回头,是关磊的经纪人徐成:“呐,你这又是上哪儿挖的新人,瞧着不错呀。” “不是我挖的,自己找上门来的。” 乔微凉回答,从包里拿了一块原味巧克力给他。 从关磊出道,徐成就一直带他,这人的性子和阮清有点像,很宠自个儿手下的艺人。 之前在《帝煞》剧组的时候,乔微凉就知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时常拿巧克力充饥,久而久之,乔微凉也习惯在可能会碰见他的场合在包里备一点巧克力。 “哟,正头晕着呢,谢了,完事儿后咱一起吃个饭?” 徐成咬着巧克力说,乔微凉点头,没什么意见。 接下来的节目录制,陆陆续续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吃个饭联络下感情没坏处。 “你以后就带他们俩了?” 徐成这话带着几分试探,他和乔微凉有交情是一回事,工作方面还是要问清楚的。 “嗯。” 乔微凉给出肯定回答,一个字就代表着近几年圣庭的主推方向是什么。 徐成知道乔微凉的意思了,也明确自己该拿什么态度对萧红和安若柏,看了会儿台上,不解的问:“你怎么都喜欢带这种成熟风格的?” 说成熟都算是委婉的,直白点说就是安若柏和萧红年纪都不算小了,按照正常的发展趋势,估计也每两年红火日子了。 “成熟点的不惹事不好吗?” 乔微凉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现场发出不小的惊呼。 徐成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低声嘟囔:“得,惹事的来了。” 进来的是冯知修,后面跟着温琦萱,几台摄像机迅速对准他们一阵猛拍。 冯知修穿着一身深蓝色西服,外面罩着同色风衣,脸上带着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很闪耀,移不开眼的那种。 跟在他后面的温琦萱则穿着一件粉色一字肩小礼服,香肩长腿展露无遗,微微垂头站在那里,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小清新。 关磊带头站起来,冯知修领着温琦萱上前,摘下墨镜,一张沉稳又不失俊逸的脸露出来。 不得不说,这男人很有味道,看第一眼的时候很能给人好感。 关磊和冯知修握了握手,转而看向摄像机:“节目组邀请我的时候不是说我是这档节目的颜值担当吗?现在我怎么觉得是我拉低了整体的平均水平?” 关磊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用这样的自我调侃来调动气氛,众人都跟着笑了笑,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坐下之后,重新排位坐下。 冯知修坐正中间,一左一右坐着关磊和萧红,温琦萱挨着关磊坐,安若柏照旧挨着萧红坐。 人到齐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简单解说了一下待会儿的拍摄任务。 “在发布会开始之前,我们想请各位配合拍个几分钟的先导片,作为第一期的开场,今天的发布会结束,三天后,我们将正式开启我们的冒险之旅。” 解说完毕,现场助理上台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剧本,上面有拍摄内容和要求。 这会儿摄影机是没有工作的,乔微凉上台看了下萧红和安若柏的剧本,内容是一样的。 先假装他们是街头随机采访,问他们对冒险的定义是什么,问题可是自由回答,没有标准答案,对着镜头说完之后,做个坠落的动作,后期会做个简单的特效,五个人变装聚集在一起,开启冒险之旅。 这个是分开拍的,为了节约时间,节目组各配了一个摄影师给他们。 关于冒险,萧红给出的回答是这样的。 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放弃自己的追求进入一个从未了解过的行业,或者不顾一切的去爱上一个人,都是冒险。 说这话的时候,萧红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浅淡的微笑,可透过镜头,乔微凉觉得,这些事,都是萧红曾经经历过的。 她……为了林御城做过这些吗? 关磊是第一个拍完回到休息室的,徐成跟着回来,看见乔微凉有些惊讶:“你没去盯着?” “嗯。” 说实话,对萧红和安若柏的演技,乔微凉是很放心的,这几分钟的短片,难不倒他们,让乔微凉在意的是徐成刚刚的话。 “你刚刚说的惹事的,指的是谁?” 关磊和温琦萱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徐成不至于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报道就这么说她。 “喏,那不是。” 徐成抬抬下巴,示意乔微凉看舞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休息室另一侧的小门后面,冯知修的手似乎搭在了温琦萱臀上,还轻轻拍了两下。 “咸猪手?” “不!”徐成否定:“是情场老手,让你手下那位注意点,别被骗了。” 骗? 乔微凉挑眉,以萧红现在的状态,没人能骗得到她吧。 大家陆陆续续拍完短片回到休息室,约莫是休息室的暖气开得有点大,冯知修脱了大衣,只穿着西装,外套解开,连里面的衬衣都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惹得摄像师一个劲的捕捉他的镜头。 冯知修靠着沙发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关磊聊着天,目光却时不时扫过萧红和温琦萱。 萧红今天穿得算保守的,裙子及膝,风衣一直没脱,只露了一双腿在外面。 所以冯知修只看了她的腿两眼,多数时候目光都会状似无意的掠过温琦萱的胸口。 这些动作他做得隐秘又自然,如果不是有徐成的提醒,乔微凉都不一定会注意到。 这样聊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左右,工作人员说发布会可以开始了。 节目组原本安排的出场顺序是关磊和温琦萱一组,萧红和安若柏一组,冯知修作为压轴在最后出场。 得知这个安排,冯知修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美女相伴?” 只是这一句话,最终的出场顺序变成关磊率先出场,然后是安若柏,最后是冯知修揽着萧红和温琦萱的腰出场。 一般男艺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比较绅士的虚抱一下,冯知修却抱得很自然,虽然手没有动来动去,但还是让乔微凉皱了下眉。 之前关磊和安若柏已经和主持人一起热好场子,气氛很嗨,所以冯知修出场的时候,现场粉丝反响很好。 走到舞台中央,冯知修松开温琦萱,但没松开萧红,手还是在她腰上揽着。 工作人员递上话筒,主持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冯知修就抢先一步开口:“要是早知道节目组请了这么漂亮的美女,我肯定早就答应了,片酬都可以不要。” 萧红脸色没什么变化,依然恬淡的冲着镜头笑着。 他都这么说了,主持人也不好再提醒他别一直搂着女艺人不放的事,转而调动现场的气氛:“大家觉得男神帅不帅!?” 底下粉丝个个群情激昂,声嘶力竭的吼:帅! 呵呵…… 乔微凉在心里冷笑,正想着要做点什么,门口有些小小的骚动,粉丝太多,乔微凉没看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然后就听见主持人卖力的介绍:“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偶像歌手关喆!!” “……” 关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阮清知道这件事么? 人群有片刻的安静,追光打到门口,关喆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缓缓走上台来。 西装一看就是高级定制,两颗扣子如同黑曜石,上衣口袋边缘镶着一排小钻,闪闪发亮。 这算是乔微凉第一次在这样的公众场合看见打扮得这么正式的关喆。 乔微凉一直知道关喆是长得挺帅的,五官俊朗,身量颀长,大约是因为很少出门塞太阳,他的皮肤偏白,但因为一直在坚持锻炼,所以并不显得文弱。 他身上有股很安静恬淡的气质,并不具有攻击性,却给人淡淡的疏离,很难产生亲和感。 乔微凉曾经觉得有个词很适合他,仙气。 没错,他给乔微凉的感觉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从骨子里透出几分孤冷清高。 乔微凉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身在圈里身上还有这种气质的人。 好像就他一个人宁静致远,其他人都特庸俗。 他这样的,如果放在其他公司,估计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但是现在,看着关喆一步步走上舞台,乔微凉竟然有种这人从神坛走下来了的错觉。 “我是关喆。” 当关喆沙哑磁性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流从音响设备响彻整个发布会现场时,现场的粉丝才惊醒过来,比刚刚冯知修出场还要疯狂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 “嗷嗷嗷嗷,男神声音好好听,只是听见他的声音我都感觉自己的耳朵要怀孕了!” “突然觉得唱歌的男生都好帅!” “我的天,真的好帅,我要去买他的唱片!” “……” 在前排女生的尖叫声中,关喆径直走到冯知修面前,礼节性的伸出了手打招呼,但他伸的是左手。 如果冯知修要和他握手,就不得不松开萧红的腰。 主持人想提醒关喆:“那个……” “我是左撇子。” 主持人:“……” 你丫明明用右手拿话筒自在得很,装什么左撇子?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僵持片刻,冯知修笑着松开萧红,手抬到一半,关喆伸手把乔微凉拉到自己身边,单手圈住:“不好意思,我现在手没空。” 主持人:“……!!” 卧槽!大爷,您老是来砸场子的吧?这不是啪啪打人脸么? 台子上的气氛有些僵,没人说话,连各种尖叫的粉丝都从这对话中察觉到一丝诡异。 主持人没办法,硬着头皮解围:“看来关喆和男神私底下交情很好啊,这种玩笑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开,不然友谊的小船就要沉入海底了。” 主持人给了台阶,冯知修也笑得很有风度,状似亲密的拍了拍关喆的肩膀:“是啊,我和小关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真的很好。” 最后四个字,冯知修咬得特别重,但底下兴奋地粉丝一点没察觉出来。 关喆没有否认,但一张脸绷得紧紧地,眼神冷冽的扫过冯知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我和你不熟! 工作人员端上椅子,嘉宾各自落座。 主持人先对参加节目录制的嘉宾挨个进行了访谈,无非是问他们参加这次节目的初衷是什么。 温琦萱的回答很官方:“我是个很喜欢冒险的人,陌生的环境和意外能带给我刺激感,这些刺激感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这回答升华得有些高,大概能引起很多文艺青年的共鸣。 冯知修的回答是觉得节目应该很好玩,而且节目组很有诚意,所以他被打动了。 乔微凉觉得他不是被节目组的诚意打动了,而是被节目组给的丰厚稿酬打动了。 关磊的回答是这样的:“我儿子很快要上小学了,但是他很依赖他妈妈,没有勇气去接触其他小朋友,我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让他勇敢起来。” 这样的回答让现场响起了阵阵掌声,他是个好演员,好丈夫,也是个很好的父亲。 问题转到安若柏这里,大多数人还没认出他来,不过今天的发布会之后,他估计能上热搜前十。 安若柏拿到话筒想了十来秒,然后看向镜头,一脸诚恳的回答:“我想红。” “噗……” 徐成一口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嗽完又抓着乔微凉直乐:“这活宝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现场不少人都被安若柏的直白给逗乐了,但乔微凉没乐。 刚刚安若柏这句话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眼神很坚定,从他进入圣庭,要求自己当他的经纪人起,他的目的就很明确,他要红,要被万众瞩目! 等观众平息了些,摄像机切换到萧红,萧红没什么犹豫,勾唇笑起:“经纪人帮我签了合同,这是我的工作。” 主持人:“……” 这两个人还能再耿直一点吗? 问完一圈,主持人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敢再问台本后面的问题,转而看向关喆:“大家都知道关喆一向很低调,虽然入行十年,出了五张专辑,但一直没有开过演唱会,甚至没有接受过正式采访,那这次是为什么答应为我们《无险不欢》这个节目创作主题曲呢?” 主持人问完,关喆抬头,目光极温柔的落在萧红身上。 乔微凉:“……” 为什么有种不太美好的预感? ------------ 118 是故意的 关喆沉默的时间略有些长,就在乔微凉忍不住想插手暂时中断发布会的时候,关喆掀眸定定的看向正前方的摄影机,语气夹着难得的笑意:“因为我奶奶喜欢看这个节目。” 主持人眉头抽了抽,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汗。 “我们的节目刚开始拍摄,最快也要下半年才能播出,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你奶奶会喜欢看呢?” 《无险不欢》一开始的目标受众定位就是有着蓬勃激情的年轻群体,关喆能说出他奶奶,的确让人大跌眼镜。 问完这个问题,主持人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这位大爷会解释说节目宗旨好,团队用心,不落俗套之类的。 然而最终关喆给出的回答是这样的。 “因为她老人家想看孙媳妇。” “……” 主持人感觉自己的主持生涯可能要磕死在今天这个舞台上,这话要怎么聊? 等等! 关喆刚刚说什么?她奶奶看这节目是为了看孙媳妇儿!! 卧槽!这是在变相的表白么!? 这也来得太措手不及了吧! 尽管内心有万马奔腾,主持人还是很快捡起自己的职业素养,秉承着媒体人的娱乐精神,代表在场的以及不在场的粉丝抛出八卦问题:“你的意思是,关太太会出现在这个节目里?”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 关喆回答主持人问题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定在萧红身上,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势在必得。 虽然自信,但并不让人反感。 虽然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出门道来了,主持人还是明知故问:“方便透露一下关太太的身份么?是台上的嘉宾么?” 台上的嘉宾一共就五个,三男两女,要锁定关太太,实在是没什么难度。 关喆没说话,盯着萧红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收回目光,一脸平静的回答:“不方便。” “……” 大爷,就你刚刚看的那半分钟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就在主持人准备转向萧红问问题的时候,关喆抢先一步:“在没有确定下来之前,我希望大家不要过问太多。” 关喆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声音低沉性感,很有撩人的资本。 可坐得最近的主持人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额头的汗珠冒得更欢了,这哪里是希望,分明就是威胁! 架不住这样的目光,主持人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中间穿插了两个游戏,现场气氛又掀了两个小高潮之后,发布会结束了。 从发布会的现场反应来看,效果不错,无论是节目的内容还是嘉宾阵营,都很好的勾起了观众的兴趣。 结束以后,乔微凉带着萧红和安若柏出来,上了车然后给徐成打电话。 “我已经在盛伦订了包间,你直接开车去吧。” 徐成的回答只有简洁明了的一个好字,挂断电话,何帆开车,刚起步,一辆黑色金瓯飞快的冲出来,何帆踩下急刹,饶是系了安全带,乔微凉也差点撞到车窗上。 金瓯的车窗摇下,冯知修笑得温文儒雅,副驾驶还坐着温琦萱。 “乔小姐,一起吃个饭?” 嘴上说着请人吃饭,可语气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乔微凉勾唇,刚想说话,一辆白色悦润以同样的车速撞上了冯知修的金瓯,华丽丽的追尾了。 何帆:“……” 这两个人是在他面前开碰碰车么?就这种技术就不要上路去做马路杀手了好么!! 乔微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辆悦润里坐的是关喆没错吧? 虽然这人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乔微凉很意外,虽然乔微凉平时也不太想理他,但这会儿出了车祸,乔微凉还是本着‘公司艺人安全为重’的原则下了车。 敲敲车窗:“你没事吧?” 关喆推开车门下来,乔微凉盯着他看了一圈,初步看来是没受什么伤。 “车坏了。” 关喆回答。 “……” 车前盖都翘起来了,她眼睛没瞎,能看见。 “顺路送我一程。” 这话,关大爷也不是用的商量语气,眼看要往车上走,冯知修推开车门下来,挡住关喆:“哥们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知修的金瓯上百万,但关喆的悦润很低调,也就十来万,看样子是要索赔的意思。 乔微凉刚想上前调和,就见关喆眼睛眯了眯,十分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句:“撞得轻了点,下次我会记得把油门踩足一点。” “……” 乔微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眼前的处境。 关喆语气里的挑衅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冯知修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鬼火冒。 “靠!你丫存心的!?” “你现在才看出来么?” 关喆反问,语气拽得跟叛逆少年一样,看谁不顺眼就能冲上去跟人干一架。 “……找打!” 冯知修黑着脸,咬牙说了一句,一拳挥向关喆。 “嗷嗷嗷!男神还没走!签名签名!” “真的,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 一群女粉丝尖叫着冲过来,冯知修下意识的停了手,拳头挥到一半,硬生生的收了力道,变成想要好哥们儿一样去揉关喆的肩膀,表现出他们关系很好的假象。 然而关喆并没有要配合冯知修的意思,不仅没有,他还扣住冯知修的拳头,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腰椎骨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乔微凉都忍不住替他肉疼了一下。 冲过来想要签名合照的粉丝吓得尖叫出声,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犹犹豫豫的不敢过来。 关喆松开手,一脸平静的看向那几个粉丝:“不是要过来拍照么?” “……” 几个粉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溜烟跑了。 冯知修疼得闷哼一声,爆了句粗口:“靠!你特么神经病啊!” 关喆没理他,拉开后面的车门上车,正好坐在萧红对面,迎上她的目光,特别从容的伸出手打招呼:“你好,我是关喆,很高兴认识你,关太太。” 安若柏:“……” 关太太是什么鬼!?不带用这种开场白预定媳妇儿的。 ------------ 119 喜欢喝酒的男人吗? 关喆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干净、整洁,可以看出他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萧红看了一会儿,像是没有听到他刚刚那句‘关太太’,伸手和他握了握手,三秒就收回来。 “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萧红说得很直白,想到前面几次见面,脸略有些发烫。 关喆收回手,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表情有些慵懒:“没关系,为了表示出诚意,请我吃饭吧。” 萧红:“……” 她就是客套一下而已。 眼角抽了抽,萧红没搭话,扭头装作看外面的风景。 然而关喆似乎并没有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算了,外面的饭菜不太卫生,你会做饭吗?” “……” 直觉告诉萧红这个时候说‘会’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不美妙的事,所以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会。 关喆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毫无缝隙的完美应答:“我会。” “……” 所以呢?这男人是要炫耀他的厨艺么? 萧红面无表情,车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关喆伸手摸摸鼻尖,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你现在才知道么? 萧红很想翻一个白眼给他,但还没来得及,又听关喆说了一句:“那作为吓到你的赔礼,我做顿饭给你吃吧。” “……!!” 对话怎么会朝着这样诡异的方向发展? “不了,公司有员工食堂。” 萧红尽量保持着平静拒绝,如果换做安若柏说这些话,她可能会想把他打包送进精神病院。 “员工食堂啊……”关喆高深莫测的低语,唇角笑意不减,沉默一会儿,没再纠结请吃饭这个话题,转而问:“发布会结束是直接回公司吗?” “……” 萧红警惕的沉默着没有回答,她隐隐有种无论自己回答什么都甩不掉这个男人的错觉。 没得到回应,关喆也没生气,只是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安若柏身上。 眼底的随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具威压的冷然。 安若柏:“……” 卧槽!这差别要不要这么明显?劳资刚刚已经目睹了你不要脸耍流氓的全过程!你休想用这样的眼神欺压我! 抬头挺胸对视十几秒后,安若柏终于败下阵来:“我们一会儿要出去聚餐。” “哦。”关喆淡然的收回目光:“正好我也饿了,去雅熏吧。” 安若柏:“……” 刚刚是谁口口声声说外面的饭菜不卫生的!?你丫这么善变你父母知道吗? 还有,谁说要带你一起去了?你个蹭饭的还敢擅作主张换饭店,有脸没脸? 安若柏内心无数吐槽,但在关大爷满脸强横的‘你敢有意见我就弄死你’表情之下,他毅然选择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虽然不知道这这男人什么来路,但莫名的有点怕他。 彼时在外面处理‘交通事故’的乔微凉并不知道车里发生了什么。 冯知修拒绝了乔微凉要拉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西装沾了厚厚的灰,看上去很是狼狈。 一站起来,冯知修就想把关喆从车里拉下来,被乔微凉喊住。 “冯少,车子赔付款我会尽快让人打到你账户上的。” 冯知修这会儿也绷不住装绅士好人了,一脸不爽的走到乔微凉面前,手指恨不得戳到乔微凉脸上:“你是想让我就这么算了!?” “冯少应该清楚,这件事闹大了,损失更大的是你。” 冯知修现在不能说是如日中天,但名气一直不减,且从来没有过负面新闻,关喆就不一样了,他为人低调,要不是前段时间的唱片上了榜,估计是圈里最没有存在感的艺人了,就算要打官司,也没什么损失。 “你威胁我!?” 冯知修拔高声音问,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这些年他在圈里不说是横行霸道,但也从来没碰过硬钉子,这会儿被乔微凉这么说话,心情可想而知。 “不是威胁,是提醒,毕竟接下来几个月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哈?这是请人关照应有的态度!? 那些被他甩了要死要活的女人也没敢这么对他的! “乔微凉,你自己的烂摊子都没收拾干净呢,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冯知修怒吼,口水四溅,乔微凉面不改色,只是稍稍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冯少,我向来都是这么说话,以前你没遇到过,以后,希望你能习惯。” 习惯!? 冯知修感觉自己肚子都要气炸了,这女人是要拽上天!?当他这么多年是白混的?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那些媒体已经走光了,为了安全起见,大楼有保全会引导其他人从另外的出口走,刚刚的粉丝只是意外,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 思绪转了几个弯,冯知修决定给乔微凉一点教训,只是手刚抬起来,就被何帆扣住。 哎哟卧槽!是他太久没出来混还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助理都敢对他动手了? 冯知修的脸跟调色盘似的来回调换,刚要发狠,徐成倒车出来,摇下车窗招手:“你们怎么还没走?”看见冯知修也在,有些惊奇:“哟,冯少也在,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徐成发誓他这话也就是顺口一说,没想到乔微凉能接茬:“那就谢谢徐哥和磊哥了,冯少刚刚不小心追尾了,麻烦捎他们一下。” 徐成:“……” 确定不是在逗他么?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在停车场追尾? 最终,冯知修和温绮萱一起上了关磊的车。 他们大约是要去酒店的,所以连经纪人都没带。 回到车上,乔微凉刚系好安全带,安若柏的脑袋就从后面探过来:“关哥说去雅熏吃饭。” 关哥?还关公呢! 乔微凉冷笑着扭头看向关喆:“刚刚撞得很爽?” 作为一个艺人,他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公众人物!?乔微凉都能想象出阮清气得跳脚的画面。 然而关喆并没有一点知错就改的意思,反倒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回答:“一般。” 这个回答让乔微凉想起他刚刚的话,下次油门再踩足一点。 “……” 阮清到底带出了个什么样的艺人?有跟他普及法律知识么? “我通知阮清来接你,待会儿绕一段在医院放你下去,你自己去做个身体检查。” “我没受伤。” 关喆拧眉,乔微凉毫不客气的砸了一句:“顺道去神经科挂个号!” “……” 看见关喆被噎,安若柏和萧红对视一眼,都默默地在心里给乔微凉点了个赞。 大约是觉得有点跌面,关喆轻咳一声,嘀咕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好人还不跟狗斗呢!” 乔微凉没好气的瞪着关喆,从之前的种种,她能猜出关喆对萧红有想法,之前他在舞台上的举动乔微凉也承认很解气,但用车撞冯知修的车就不对了。 何必为了一个没品的人把自己搭上去? 瞪了一会儿,乔微凉脸色缓和下来,揉着太阳穴道:“在圈里走,最高境界是以牙还牙,但要独善其身。” 圈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要自保反抗都可以,但前提是不要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我有分寸。” 关喆难得的解释,乔微凉看着前面没说话。 从关喆狂叼拽的行事风格她能看出,关喆不担心这事儿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格,他有这样的资本,但接下来几个月参加节目录制的不是他,和冯知修的关系还不能闹得太僵。 最终乔微凉没能打电话叫阮清来,因为关喆很云淡风轻的表达了‘如果不让他去吃饭,他就疯给乔微凉看’的意思。 至于他疯起来会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个什么混蛋玩意儿!? 徐成他们先到盛伦,直接进了包间,乔微凉他们进去的时候,连菜都已经上了几个。 冯知修脱了外套坐在主位,脸上还是一脸不爽,看见关喆进屋之后就更不爽了,直接把茶杯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怕关喆直接上去揍人,乔微凉把他安排在离冯知修最远的地方,和萧红挨着坐,乔微凉则和何帆挨着冯知修坐。 大约是因为包间里都是圈里人,冯知修放松警惕,有些原形毕露。 扔了粒花生米在嘴里,冯知修敲敲桌子,带着几分不屑的挑眉:“小子,你很狂啊。” 如果阮清在场,一定会高深莫测的回答:不好意思,关大爷向来都这么狂,估计从生下来以后就没变过,从小到大,连路边卖小吃的大爷看见他都想踹他一脚,但从来没人成功过,欢迎你加入‘想揍这小子却偏偏不敢动手’的阵营。 关喆没有回答,拆开碗筷用茶水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然后把洗好的碗筷放到萧红面前。 “……” 被无视的冯少眉头抽了抽,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他面前把‘欠扁’这个词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 “火药味儿很重啊,怎么了?” 徐成兴致勃勃的插话,满脸只差写着‘唯恐天下不乱’几个大字。 乔微凉对徐成有些了解,他应该不是这种喜欢看热闹的人,仔细想了想,前两年他手上带的一个艺人好像闹过自杀,媒体爆料称是为情所困。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情’是冯知修吧。 “没事,开个玩笑。” 冯知修笑着回答,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等服务生再上菜的时候,要了五瓶白酒。 这举动他想做什么,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 乔微凉掀眸看向关喆,他进来之后,除了帮萧红清洗了一下碗筷,就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没说话,任由冯知修在一边张牙舞爪,像个跳梁小丑。 他的神情有些慵懒,目光悠远,身上散发着浑然自成的淡然。 不是那种要归隐山野的淡然,而是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关心的淡然。 好像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个屁!他能坐在这里都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打量了一会儿,乔微凉默默地收回目光,她怕再看下去,自己都想揍这男人。 明明看上去温和无害,可实际上狂妄至极,的确很能激发其他人血液里的躁动不安。 菜上齐了,乔微凉招呼大家吃菜,五瓶白酒摆在那里,可谁也没有提喝酒的事。 看着桌上的菜,关喆拧了拧眉,似乎很不满意,但看见萧红面色如常的吃,也就压着脾气夹了两筷子到她碗里。 萧红:“……” 虽然她不挑食,但她可以说自己没有吃不熟悉的人夹的菜的习惯么? 关喆完全没有领会到萧红的眼神想传递什么,反而似乎在夹了几次菜之后找到了乐趣,眉头松开了些。 眼看自己碗里要堆成小山,萧红不得不开口要求:“能让我自己吃么?” 关大爷夹了块白斩鸡放进萧红碗里,十分自然的接了一句:“不能。” “……” 冯知修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个时候气氛难道不应该剑拔弩张一点么?在这么操蛋的环境下,这男人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撒着狗粮真的好吗!? 喝了两碗百合雪梨汤还没压下心头的怒火,冯知修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特么是男人就给我把这五瓶酒喝下去!” 桌子晃了晃,洒了点汤汁在关喆身上,关喆终于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手,慢吞吞的问:“凭什么?” “喝了这些,刚刚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冯知修咬牙切齿的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窝火的时候了。 关喆对他说的没什么反应,侧头看向萧红:“吃饱了吗?” “……” 这种时候,问她这样的问题真的好吗? 淡定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口汤,萧红这才点点头。 关喆拉开椅子站起来,浑身的淡然消失无影,整个人滋滋的往外冒冷气。 “麻烦大家先出去一下。” 这话还算比较客气的,没有要打人的意思。 乔微凉想了想,没阻止,带头走出来,顺手把想说话的温绮萱拉出来。 萧红走在中间,快走出门的时候,关喆懒洋洋的叫住她:“你喜欢喝酒的男人吗?” “……” 沉默一会儿,萧红回答:“不喜欢。” “嗯,我不喜欢喝酒,所以……你可以喜欢我。” “……” 什么叫他不喜欢喝酒,可以她可以喜欢他? 这存在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 120 小灰,晚安 乔微凉贴心的关上了门,然后让服务生带他们去了另外一间包间坐下喝茶聊天以及斗地主。 十分钟后,徐成丢了对A问:“他不会动手打人吧?三天后可是要录节目的。” “又不是我要缺席,你担心什么?” 关磊漫不经心的回答,扔下双王。 他没有对关喆和冯知修之间发生了什么感兴趣,也没有对包间里会发生什么好奇,只是很淡定的和乔微凉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成:“……” 好吧,他确实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不是同一家公司,又不是他手下的艺人,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在这里面,比较着急的是温绮萱。 之前她和肖默轩的事败露,顾纪生已经对她很不爽了,要是冯知修再出点什么岔子,她的星途恐怕就要葬送在这里了。 坐立难安了一会儿,温绮萱把目光投向乔微凉:“乔小姐,要是冯少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乔微凉正盯着桌上那壶花茶出神,听见这话抬起头来:“不是冯少和关喆一见如故,非要拉着他把酒言欢么?” “……” 温绮萱被噎住,的确是冯知修要关喆喝酒的,但刚刚看关喆的样子,温绮萱直觉要出什么事,冯知修根本就不是关喆的对手。 “怎么又是我输?” 安若柏不满的叫嚷,洗牌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担心的问了一句:“他不会把人揍死在里面吧?” “有可能,到时记得帮忙叫救护车,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乔微凉点点头,很是认同的说。 安若柏:“……” 他竟然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又等了十来分钟,温绮萱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出包间,乔微凉也没拦她,跟着走过去。 温绮萱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原本大家都已经做好面对血腥画面的准备,里面的情况却有些让人大跌眼镜。 关喆还是坐在一开始那个位置,只是椅子拖得离桌子稍远一点的地方,翘着二郎腿,手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表情很平淡。 确定他没事,乔微凉先扫了眼屋里,第一圈没看见冯知修人在哪里,扫第二圈的时候,听见酒瓶撞击的声音。 提步走进去,冯知修从椅子上滑落,坐在地上,已经烂醉如泥,在他身边放着四个酒瓶,剩下一瓶被他抓在手里。 温绮萱连忙跑进去扶冯知修,折腾半天也没扶起来,只得求救的看向关喆。 “关少,冯少已经醉了,可不可以请你放过他?” 关少? 她这会儿倒是有眼力见,知道怎么称呼人了。 关喆懒懒的扫了冯知修一眼,唇角勾起魅惑的笑:“不是说喝完这五瓶酒才能走吗?嗯?” 最后一个‘嗯’字从鼻间溢出,尾音上扬,只是听着,就能叫人感觉神经的酥麻。 温绮萱咬唇,低头想了半天,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我替他喝!” 说完抢过冯知修手里的酒瓶,仰头灌了一口,只喝了一口,她就呛得不行,然后眼神迷离的看向关喆:“关少,我……我喝不下了。” 声音柔弱,带着几分微醺的皮肤是漂亮的粉红色,不得不承认温绮萱现在是漂亮的,也很有让男人心疼的资本。 这不,徐成拉了拉乔微凉的袖子:“她就是个新人,不用这么为难她吧?” 乔微凉无语,现在又不是她要揪着这件事不放,问她做什么? 关喆没说话,饶有兴致的冲温绮萱挑眉,似乎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喝完剩下的酒。 孤立无援,温绮萱只得咬牙喝完剩下的酒,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关……关少,这样可以了吧……” 说完,踉跄两步,十分‘不小心’的扑向关喆。 眼看美人就要投怀送抱,关喆却更快一步的起身后退,然后温绮萱就尴尬的摔倒在地上。 “关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绮萱压着怒气问,就那么趴在地上没起来,抹胸小礼服很好的发挥了它的作用,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从乔微凉的角度看是一览无余。 关喆走到门边,很自然的回了一句:“我刚刚好像没答应你替他喝吧?” 言下之意是,你在这里瞎喝个什么劲? “……” 乔微凉感觉温绮萱要被气得吐血了,偏偏罪魁祸首还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包间,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徐成走在后面和乔微凉挤眉弄眼的打探八卦:“这位到底什么来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建议你直接去问他,我不是他的经纪人。” 徐成还想再问,乔微凉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周涵的电话,乔微凉没接,直到电话自己挂断。 送走徐成和关磊,乔微凉和何帆他们一起回了公司,路上还很‘好心’的给冯知修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盛伦接人。 前脚踏进自己的办公室,阮清后脚就跟了进来,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状态:“关喆呢!?他丫人呢!?” 上下打量了他许久,乔微凉开口:“你准备找他同归于尽?” “不,我打算吊死在他面前!” “你觉得用你的死就能感化他,让他明白一个艺人的行为准则?” 阮清:“……” 突然感觉胸口被捅了一刀,不停的往外呲血。 “关喆在追萧红。” “什么玩意儿!?” 阮清疑问出声,因为太过震惊,眼睛瞪得很大。 他的关注点不在关喆追萧红这件事上,而是在于卧槽那个男人竟然还有追人的一天!他曾经以为关喆是独孤求败,脑子里根本没有过要找个人过一辈子这种想法。 “这件事你最好提前跟殷席报备一下。” 乔微凉小声提醒,想到今天关喆的举动,默默在心里替阮清捏了把汗。 以这男人唯我独尊的性子,很难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阮清瞪了一会儿眼,等眼睛酸得不行了,才放弃了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举动。 转身坐到沙发上,阮清莫名有些惆怅,乔微凉倒了杯热水让他捧着。 “微凉,为什么我有种自家熊孩子终于长大了然后不需要我了的错觉?” “知道是错觉说明你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乔微凉头也没抬,打开电脑看今天的发布会情况。 发布会是现场直播的,播放量很高,大多数是冯知修的粉丝,除了一如既往对自家偶像的喜爱,很多人也都表达了对安若柏这样的小鲜肉的喜爱。 当然,这个发布会收益最大的是关喆,和唱歌时的沙哑嗓音完全不同的清俊长相为他赢得了一大批死忠粉。 然后…… 底下评论区还有一片十年如一日用谩骂表达着对萧红喜爱的黑粉留言。 明明是冯知修搂着萧红的腰不放,在黑粉眼里变成了萧红故意和他套近乎。 明明温琦萱穿得更清凉,黑粉却觉得萧红是故意装纯,欲掩弥彰。 明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被黑粉说成搔首弄姿。 只扫了眼这些评论,乔微凉就关了网页。 这些黑粉都是因为萧红那些恶毒女配演绎得太过深入人心而日积月累起来的,并不是一两篇洗白的报道可以解决的问题。 要想让这些人改变对萧红的看法,必须用作品说话。 而且,必须是一部大制作,萧红的角色不用太讨喜,但也不能再走之前的恶毒路线。 “微凉,你说关喆在追到萧红之后,会不会和她一起退隐江湖?” 阮清紧张兮兮的问,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抖M,平时嘴上虽然嚷嚷着要被关大爷虐死了,身体在这个时候却很诚实的产生了眷恋。 如果关喆不唱歌了,他要做什么? 如果他告诉殷总,自己现在只想带那种安心创作歌曲,别的什么都不想管的艺人,会不会被直接踢出圣庭? 相较于阮清的胡思乱想,乔微凉给出来的回答就很简单了:“他什么时候出过江湖么?” “……” 一句话,命中要害。 在娱乐圈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关喆所处的环境简直就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他需要做的,就是心情好了谱个曲写个词,不必担心唱片销量,也不必亲自出席什么签售会,以至于很多喜欢他音乐的粉丝都误以为阮清就是关喆。 “微凉,我……” 阮清还想再问,乔微凉抬起头来,目光清冽的看着他:“如果你真的很担心,可以自己去问他,如果他真的想退出,你也有很多选择,阮清,你不是为别人而活的。” 阮清的心里软乎乎的发热,眼眶也跟着一起发热。 他知道乔微凉这句话的意思,可他从懂事起就开始拉扯阮凌长大,他没有过自己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扑在阮凌身上,后来他又分了一部分给他家那位关大爷。 现在要让他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为之奋斗,他只觉得迷茫得可怕。 如果让他带关喆以外的艺人,他不可能做到乔微凉这样好,大概是这么多年,他已经被关喆同化了,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本,却操着梦想纯粹的腔调。 “阮凌应该快要参加国际彩妆比赛了,你要不要请个假陪她一起出去看看?” 乔微凉提议,阮清心里动了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之前还可以以工作为由推脱,现在看上去他好像快要失业了。 马上三十而立的男人,还要因为找什么工作发愁,估计也就他一个人吧。 “最近不是挺忙的,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至少今年关大爷答应我的那两张唱片会出的。” 阮清说完喝完杯子里的水,把水杯丢进垃圾桶,挠着后脑勺晃晃悠悠的走了。 乔微凉对他的回答没什么好意外的,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专心处理了一会儿事,电话再次响起,依然是周涵打的。 接通,周涵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微凉,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乔微凉问,选了两张发布会上抓拍得比较好的照片放到一个文件夹里。 周涵停顿了很久,在乔微凉忍不住想挂电话的时候问:“那天晚上开车的是不是你?” 她问得很小心,声音打着颤。 “是我。” 乔微凉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这个答案,从她决定和季臻开始交易的那一刻,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呵……” 周涵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轻蔑,还有不易察觉的松懈。 似乎是乔微凉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 她在害怕么?怕报复错了对象? “乔微凉,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后悔的一天?” “不,是我不允许自己有后悔的念头。” 说完这句话,乔微凉挂断电话,她感觉周涵的状态有些不对,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 又是加班到十点乔微凉才开车回家,上楼,照旧和在门口站岗的夏以轩打了个照面。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工作这么忙?” 夏以轩皱着眉头,颇为不满的问,好像加班的人不是乔微凉而是他。 “如果有一天我不忙了,说明这个岗位已经不需要我了。” 乔微凉边说边开门进去,然后动作干净利落的把夏以轩关在门外。 还有三天就要进入《无爱不欢》的拍摄,她还腾不出时间来解决其他的问题。 洗了澡,在网上逛着准备买了一些户外运动必备的用品,逛了两家店,季臻的电话打进来,乔微凉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通电话,不等那边的人说话抢先道:“安全到家了。” “在床上。” “没工作。” “很累了,晚安。” 一口气回答完季臻每次打电话都要问的基本问题,乔微凉准备挂电话。 “汪汪!” 小狗欢快的声音传出来,乔微凉指尖顿住。 脑海里浮现出小灰偷了季臻的手机来玩,然后不小心拨出电话的画面。 莫名的想要捂脸,这狗是要成精吗? “汪汪!汪汪!” 小灰又叫了两声,鬼使神差的,乔微凉放软声音,带着笑意的开口:“小灰,晚安。” 然后男人低缓的声音传出来:“是我。” “……” 为什么会切换得这么突然? ------------ 请假通知 今晚雪妞要坐火车回老家,没办法更新,求各位美人表打脸!! ------------ 121 一个都不放过 乔微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挂断了电话,脸上有些发烫,她挂电话之前是不是应该说一声抱歉把他误认为是小灰了? 等了一会儿,季臻的电话没再打来,乔微凉抓抓头发,也没回拨过去。 错了就错了,他还能过来咬她么? 让乔微凉没想到的是,他能! 把手机扔到一边,过了十来分钟后,门铃响了。 乔微凉停了手上的动作,认真听了一下,的确是她的门铃在响,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 有之前的经历,乔微凉莫名的有些紧张,放下电脑,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大瓶润肤乳轻脚轻手的往门口走去,同时用拨通季臻的电话。 “有人我家门口,我……” “汪汪!” 欢快的狗叫声打断乔微凉的话,狗叫声并不仅仅是从电话里传出来的,还有门口。 “……” 疑惑的开门,只打开一条小缝,一团灰溜溜的小东西就飞快的跑进来,两只后腿一蹬,弧度完美的跃到沙发上,在沙发垫上颠了颠,十分兴奋地看着周围。 小东西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褂子,褂子边缘有雪白的绒毛,脖子上系着一个硕大的蝴蝶结,同样是大红色的,看上去很喜庆,就像是一个被精心包装过的礼物。 “汪汪!” 小灰欢快的蹦跶了几圈,然后跑到乔微凉脚边,亲昵地蹭来蹭去,狗舌头哈哧哈哧的吐着,狗尾巴也谄媚的摇着。 往外看了一圈,没发现季臻在哪儿,低头一看,手机还没切断。 “你在哪儿?” “回家了。” “……” “汪汪!” 小灰咬住乔微凉的拖鞋怒刷存在感。 “我这里不是流浪狗收容所。” 乔微凉蹲下拍了下小灰的脑袋,怕再不阻止拖鞋上那两只兔子耳朵就要不保了。 “随便,它不听话,我不要它了。” “……” 所以就把它丢到这里来了? 感觉没办法和这男人沟通下去,乔微凉挂了电话。 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你吃饭了吗?” 小家伙自然不会回答,讨好的舔舔乔微凉的掌心。 微痒的触感在掌心蔓延,有些无奈,起身从厨房找了牛奶倒在一个干净碗里,又煮了点面条给小灰。 吃饱喝足,乔微凉把小灰带到卫生间,在马桶旁边放了个小盆:“上厕所在这里,不要乱动,明天给你找个负责点的主人。” 小灰估计是没有听懂的,只是一个劲的冲乔微凉卖萌撒欢。 乔微凉让它在屋里玩,上床把自己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关掉电脑准备睡觉,不经意看见小灰团在床边已经睡熟了。 以前只有男人巴掌大小的小家伙,现在团在她的两只拖鞋上还显得有些不够地方。 “小灰,晚安。” 乔微凉低喃一声,小家伙的耳朵尖动了动,但是没醒。 一夜无梦,乔微凉难得睡了个很好的觉,还破天荒的错过了第一次闹钟。 被第二个闹钟唤醒,坐起来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扭头,意外的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小灰端坐在她的拖鞋上,两只前爪笔直的撑着地,尾巴在地毯上扫来扫去。 对视两眼,小灰跑过来扑棱床脚,似乎是想上床来。 乔微凉爬过去,一指头把小家伙摁翻在地才低笑着打招呼:“早安。”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乐颠颠的爬起来上蹿下跳。 乔微凉没再理它,起床洗漱。 小灰也很安静,就是一直摇头晃脑的跟在她后面。 洗漱完,乔微凉正考虑着是带小灰出去吃饭还是在家做早餐,门铃响了,开门,意外的看见季臻和夏以轩并肩站在门外。 “微凉,这是我早起帮你买的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趁热吃吧。” 夏以轩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挤进来。 乔微凉虽然挺喜欢吃这家的小笼包的,但还没有达到最喜欢吃的地步。 季臻是跟在夏以轩后面进去的,很冷静的丢下一句话:“我来看我的狗。” “……” 这会儿又变成他的狗了,昨儿还说不要了呢。 看见季臻,小灰完全没有被主人抛弃的悲伤,乐颠颠的冲他摇着尾巴。 季臻从背后拿出一袋狗粮倒了些在掌心,十分淡定的开口:“灰崽,到爸爸这里来。” “汪汪!” 夏以轩:“……” 这男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疯成这样还能抢救一下么? 乔微凉:“……” 突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小灰没乔微凉和夏以轩这么复杂的心理路程,非常开心的吃着季臻掌心的狗粮,时不时汪汪两声以示对食物的喜爱。 眼看小灰都快吃饱了,夏以轩才记起自己的目的,拿出小笼包递给乔微凉。 原本他打算借此机会和乔微凉套套近乎,但是现在一人一狗两个硕大的电灯泡在这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闻到香喷喷的小笼包味儿,小灰果断弃狗粮而去,跑到乔微凉脚边坐着,扑腾着尾巴求投喂。 小家伙眼睛亮闪闪的,搁一般人肯定被萌得受不了,可乔微凉很淡定,完美的诠释着视而不见这个成语。 既然季臻要认回它,自然要对它的吃喝拉撒负责。 卖了半晌的萌,没得到半点回应,小灰发出细小的哼哼,有些可怜兮兮的。 季臻伸手拍拍它的脑袋:“乖,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跟你妈抢吃的。” “汪汪!” 乔微凉:“……” 这男人愿意做狗爹也就算了,凭什么把她也拉上? 夏以轩:“……” 为什么感觉被强行喂了一把狗粮? 不太情愿的又吃了点狗粮,小灰在屋里撒欢的蹦哒,看它这样子应该是差不多饱了,季臻率先起身准备离开,但完全没有要顺手带小灰离开的意思。 “喂!”夏以轩皱眉开口:“你怎么当爹的,不准备把你儿子带走了” 季臻停下脚步,转身对小灰招招手:“灰崽,过来。” 小灰正抱着沙发腿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有要理会季臻的意思。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走了,一、二……” 夏以轩:“……” 这男人是觉得自己养的狗成精了能听懂他的话?想把狗留下来也不用这么刻意吧。 “三!”夏以轩替季臻喊了,然后一把抱起小灰:“这狗长得不错,我养了!” “我答应了吗?” 季臻眯了眯眼,眸光危险的钉在夏以轩手上,偏偏某只小狗崽完全没有get到自家主人的意图,自来熟的和夏以轩玩得很嗨。 季臻:好想掐死这条一点都不忠心的狗。 夏以轩揉揉小灰的脑袋,笑得春风得意:“它好像更喜欢我,大叔……嘶!” 话没说完,拇指被咬了一口。 三四个月大的小狗,牙齿已经有些力量了,虽然夏以轩反应很快的收回手,拇指上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两个深深的牙印。 季臻浑身的不爽被愉悦取代,微微勾唇:“嗯,这的确是它表达喜爱的方式之一。” 夏以轩:“……” “你们慢慢商量狗的归属问题,我还有事先走了。” 趁他们针锋相对的时间,乔微凉拿了外套换了鞋子出门,她怕和这两个男人待太久会被传染也变得这么幼稚。 最终小灰是被谁带走的,乔微凉不知道,反正她下班回家没看到小灰被留在屋里。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无险不欢第一期的录制时间。 节目组提前一天发了集合地址过来,阮清开车送他们去。 乔微凉原本还在奇怪为什么集合地点不是车站机场,到了之后,看见那架拉风的直升飞机才再次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个高投资的节目。 林少这次果然是下了血本啊。 飞机里空间不算很大,萧红小白还有何帆琅月,算上乔微凉就有五个人,再加上机舱里的摄影人员,基本没有多出来的地方。 他们都有一个登山包,是乔微凉统一购买的,至于里面装了什么,乔微凉没有统一要求。 在摄影助理的要求下,萧红和安若柏打开登山包。 萧红带了一件防寒服,剩下的是匕首、绳索、指南针这样的工具。 而安若柏带的就比较简单了,全都是压缩食物。 “你们知道自己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去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摄影助理:“……” 不知道还准备得这么充分,要是知道了节目不就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了? “那你们准备这些东西的依据是什么呢?” 萧红:“感觉可能用得上,平时我喜欢看一些野外求生节目。” 安若柏:“我怕饿。” 摄影助理:“……” 他已经不想去探究为什么一个女艺人喜欢看野外求生节目,更不想去追问一个小鲜肉会有怕饿这种奇葩的想法。 其实乔微凉的背包里准备的东西要更充分一些,野外求生的必要工具,少量压缩食物和部分急救药品。 虽然节目组为了保证艺人安全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谁也不能保证录制途中会发生什么天灾还是人祸,多准备一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直升飞机最终没有降落,而是在降落地标上方二十多米保持飞行。 舱门打开,强风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专业人员放下一条很粗壮的绳索,然后对他们下达了顺着绳子滑下去的命令。 “……” 这是把他们当作特种兵了吗? 没有一个人动,在助理和导演组沟通后,专业人员终于好心的上前给他们讲解技巧。 他讲解得很仔细也很准确,乔微凉对这些很清楚,如果她的左手没有受伤的话,她愿意做第一个下飞机的人。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仅凭一只手的力量,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安全落地。 这个出场方式安若柏看到过,当时就是因为这个,一众粉丝都疯了。 这简直是开了外挂啊! 当时安若柏还以为这是节目组做的特效或者找的替身,没想到竟然是真枪实战。 二十多米的高度,足以让人头晕目眩,即使没有恐高症,也不敢轻易做什么大胆的尝试。 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回忆,上一世似乎没有艺人因为参加这个节目断胳膊断腿,安若柏稍微安心了些。 至少节目组的保护措施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有了这样的心理暗示,安若柏有了些底气,主动提出愿意第一个尝试。 专业人员又强调了几个重要动作,然后安若柏拉着绳索开始第一次尝试。 你有没有一次想过想变成鸟张开翅膀飞上天? 安若柏以前没想过,不过他现在很真实的体会到了。 风依然吹得人睁不开眼,透过眼睛的缝隙,安若柏看见蓝天白云以及降落点周围郁郁葱葱的森林。 双腿蹬开舱门垂直下坠的那一刻,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真特么爽!老天爷你丫有本事让劳资再死一次! 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比较仁慈的,他没有因为某人的内心独白就真的对他脆弱的生命做点什么,他只是在安若柏准备完美落地的时候,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即便隔着二十多米的高空,即便隔着让人凌乱的风浪,机舱里剩下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安若柏是以怎样狼狈的姿势降落。 琅月咬唇强忍着笑,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安若柏的动作来得太让人猝不及防。 “想笑就笑吧,反正离你也不远了。” 乔微凉一句话,成功让琅月的表情由阳光灿烂变成了暴风雨过境。 她可以申请退出这个节目么? 答案是,当然不可以! 萧红和何帆先后挑战成功后,琅月的不远终于到了。 尽管最后她拿出九阴白骨爪的功力死死的抓着舱门不放,也还是免不了被推下飞机。 “啊!!!” 琅月尖叫出声,只是刚嚎了两嗓子,就感觉到自己的背撞到硬邦邦的地面,一时飞沙走石。 “乔小姐,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帮你?” “我左手受过伤,这么高危的工作不适合我。 “不好意思,上面的意思是,凡是参与我们节目录制的,无论是艺人还是经纪人,只要是在节目录制期间,一个都不能放过!” “……” ------------ 122 新年快乐! “我们签订的合同好像只对艺人具有约束力。” 乔微凉回答,要她从飞机上这么下去是不可能的。 “合约里有提到随行人员都必须服从节目组安排,经纪人也不例外。” “……” 看这样子,就是没商量了。 为了娱乐性,节目组的确需要保留一定的自主权,合同已经签了,乔微凉没打算过分计较这件事,只得退步。 “如果节目组需要,我可以从医院开具受伤证明。” 再次和节目组商量后,最终由专业人员把乔微凉送下去。 落地之后,飞机迅速离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从树林里面走出来。 “欢迎各位的到来,我是外景主持人之一,小A,下面由我向大家介绍这里的情况。” “这里是由林氏集团投资在建的森林冒险公园,你们是这个公园的首批体验者,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两天一夜的冒险之旅。” 林氏投资的,这广告要不要打得这么硬? “这片区域在节目录制期内是没有信号的,大家的电子设备都会失效,节目组为大家准备了特别的通讯器。” 小A说着拿出五个和蓝牙耳麦差不多的东西分给他们。 “这个通讯器还可以和其他人沟通,你们的任务很简单,进入森林,寻找沿途隐藏的路标,到达集合点,谁能第一个到达,在下次节目录制中会获得一个特权。” 这一段话安若柏也不陌生,上一世拿到特权的是萧红,这个特权对下一次录制的人来说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因为你们人多一些,所以我们设计的难度也更大一些,祝你们好运!” 安若柏:“……” 不要随便改变剧情啊喂!让我有点重生者的优越感要死吗? 小A说完转身离开,安若柏瞪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果断站出来:“我来领路,你们断后!” “你认识路?” “我当然认识。”安若柏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回头,接收到四双疑问的目光。 “……” 这种时候不会让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认识路吧?他可不可以说自己上辈子看过这个节目或者梦里来过? “那你带路吧。” 乔微凉说,示意安若柏带着萧红走前面。 这会儿他们没看见摄影师,肯定是摄影师隐藏在周围的。 录制节目的是安若柏和萧红,乔微凉他们只需要跟在后面以便能在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处理应对。 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就找到第一块隐藏在树皮下的路标,安若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认路的事。 然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安若柏发现,节目组不仅提高了难度,还改变了上一世的游戏设置。 那些明明该藏着路标的地方,都没有了! “操!我……” 安若柏刚想骂人来发泄自己的不安,一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就冲出来,锁人捂嘴拖走,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等安若柏听见琅月的尖叫时,萧红和乔微凉已经被掳走不见踪影。 安若柏追着跑了一会儿,完全没看见人,此时耳麦里传出声音:“请找到自己的同伴再继续后面的冒险旅程。” “……” 这么大个地方让他去哪里找?至少得给个提示吧,当他身上有搜索器么? “先不要急,节目组一定有提示,你走前面,我和琅月跟着你。” 何帆冷静的说,大约是乔微凉和萧红一起被带走的缘故,他并不是那么的担心。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好好跟着安若柏,确保他的表现。 与此同时,乔微凉和萧红被带到一辆越野车上。 车上盖着树叶编织的网状物,里面有好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男人面前是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被切分成小块的监控画面。 “麻烦两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到了适当的时间就会放你们出去。” 适当的时机?这个概念未免太模糊了。 乔微凉看了下车里,里面没有摄影机,但不确定有没有别的摄影设备。 这些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的打算,所以车里就算有设备,观众也不会想看这种近乎静止的画面。 所以这是在变相的压缩萧红的出境率? 凭什么? 她没有帮萧红争取特别镜头,但这并不代表萧红不被圣庭重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乔微凉直白的问,眉头紧锁,对节目组的不满表现得很明显。 “乔小姐,我们没有恶意。”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抬头回答。 “如果你们有恶意,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乔微凉冷笑,这样删减艺人镜头,她可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这是节目设计需要,请你们配合。” “对于不合理的节目设计,我有权提出异议。” “乔小姐认为哪里不合理?” “难道我应该觉得你们让我的艺人在节目录制期间坐冷板凳是合情合理的事?” 乔微凉反问,眼神冷冽如刀,男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招架不住。 “这……是上面的吩咐,我们也是按通知做。” 上面?哪个上面?导演组、投资商还是冯知修恶意的报复? 乔微凉正在脑海里过滤可能的人,肩膀被萧红拍了拍:“在这里坐会儿其实也不错。” 萧红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神波澜不惊,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已经习惯这种不公平对待了? “是高月。” 乔微凉笃定的说,眼镜男眸光闪了闪,竟然也没有否认。 “我要和王导联系。” “不好意思……” 眼镜男想要拒绝,乔微凉直接打断:“不要说不好意思,如果不答应我的要求,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这个节目录制不下去。” “……” 眼镜男面无表情的看了乔微凉一会儿,慢吞吞的拿出一部座机,线插在电脑上,然后拨通内线,听筒拿给乔微凉,乔微凉没要,直接按了扬声器。 “……十号你是不是有病!镜头全被树叶挡光了,还有十二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近景!给老子脸部特写!!机动组!03哭了一路了,给她个路标!……” 听这语气,王导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美妙,如果乔微凉不说话的话,估计他能一直吼下去。 “王导。” “什么事!?” 王导怒吼,火气大得能掀房。 “我是乔微凉,我要和你谈一下节目的事。”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应该是他把话筒捂住了,隔了好一会儿,那头已经换了个人。 “乔小姐,你好,我是导演助理萧旭,王导现在没时间,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告诉我就行了。” 这就是王导默许这个环节设计的意思了。 让助理处理这件事,是心虚还是不以为然?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乔微凉很不爽。 “撤销这个绑架环节!” 乔微凉直接要求,萧旭犹犹豫豫的开口:“乔小姐,这个环节是发布会以后特别新增的,我们没有权力更改。” “意思是我的艺人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你们划定的区域,且只能做个没有多少出境机会的人质?” 乔微凉说着冷笑出声,他们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们会这么逆来顺受? “乔小姐,我们……” “我们可以接受人质的设定,但需要增加游戏环节,我要比冯知修更高的出境率。” “……” 如果他这个时候说不行,节目录制完成后会不会被刻意的打击报复? “如果你不答应,我想我们可以谈一下违约赔偿的细节。” 这个节目的违约金挺高的,但萧红现在是圣庭的员工,就算是临时毁约,也无所谓赔偿不起的问题。 “……好,你想怎么加?” ------------ 123 萧红的过去 “节目应该怎么做,好像是策划团队考虑的事,我怎么知道?” 萧旭:“……” 他只是个导演助理,能不让他想这么难的问题吗? “那请乔小姐给我们一定的时间,我们好给出让你满意的策划。” “具体是多长时间?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艺人的时间有限,如果要在合约期以外的时间要求补拍,费用问题恐怕还需要重新协商。” “……” 萧旭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什么?感觉说得多错得更多。 “那两个小时后给你策划。” “好。”乔微凉应着挂断电话,把话筒还给眼镜男:“节目组应该没有强制限定我们自由的命令吧?” 问是这么问,乔微凉却是完全没有要等他们回答的意思,拉着萧红下车,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想问什么?” 萧红靠着一棵树问,语气依然平淡,乔微凉双手环胸站在她对面:“你想告诉我什么?” 作为经纪人,乔微凉可以不追问萧红过去发生过什么,但如果她的过去影响到了现在的工作,乔微凉就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和林御城是在大学认识的,当初是高月拉我去的联谊,高月喜欢他,那天晚上向他告白,但是被拒绝了。” 萧红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燃,乔微凉想提醒她这是在节目录制期间不能有这样的行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又停了下来。 她在回忆过去,那些对她来说可能是鲜血淋漓的过去。 “那天晚上高月喝醉了,我送她出来,林御城开车送我们回去的。” 萧红想,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当初那个在路灯下抽烟的男人。 烟雾缭绕中,他俊朗的容颜晕染着浅淡的愁绪和一丝无奈。 看见她们出来,他掐了烟走过来,主动把高月架到自己肩上,同时温和的开口问:“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女孩儿,是不是很伤人?” 萧红原本对林御城的印象是不好的,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红感觉自己心里某个地方被击中了。 林御城是个很温柔的人,从他那晚送她们回家萧红就可以看出来。 高月一直哭闹不止,他就一直好脾气的哄着。 高月问:御城,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好? 他说没有,你很好。 听见这话高月哭得更厉害:“那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如果不爱我怎么会娶你呢?” “那是爷爷定下的,你心里根本就不想娶我是不是!?”高月怒吼,没得到林御城的回应,隔了一会儿语气又变得可怜兮兮:“御城,你说一句爱我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高月不满的又恳求了两遍,林御城才终于开口,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高月想听的。 “月儿,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 “如果你要一个爱你的人,我可以主动提出解除我们的订婚,你应该知道,我只能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可以做到一个丈夫应该做的事,除了爱。 高月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有些迷离,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嗫嚅着开口:“我……我喝醉了,御城,是我求爷爷做主给我们订婚的,我绝对不会放手。” 听见这话,林御城没有任何的意外,他甚至很温柔的拍了拍高月的脑袋,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萧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那个男人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除了无奈还有深重的悲哀。 好像那一句话,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那是萧红和林御城的初见,她只是他生命中不知名的匆匆过客,他也只是给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富家子弟。 谁也没想过未来的日子会有那么多的交集。 大三暑假,她在一个舞蹈学校找了份实习工作,工作很累,还经常加班,可生活是充实的。 学校文艺汇演的时候,主任要求她出个节目,她和同事商量好表演一个双簧,剧本是根据网上的段子改的。 她在前面扮丑角,同事在后面说话。 表演很成功,在后台卸妆的时候,她再次看见了林御城,他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很漂亮的小姑娘,是她带的学生,叫林可,很有舞蹈天赋的孩子。 “萧老师,你的节目很有趣。” “……” 林御城说完这句话就带着林可离开了。 萧红想不明白那个男人是不是刻意等着和她说这句话,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萧红并没有把这件事特别放在心上,过了一周,她被校方开除了。 因为有人到学校里闹事说她虐待学生,校方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就下达了开除的命令。 在学校的时候萧红也不是没听说过职场里的勾心斗角,可真正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是没办法保持冷静。 被开除了她认,可她想搞清楚这背后的原因,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然而校方根本不予回应,后来甚至连校门都不让她进。 林御城就是在她被学校保安赶出来的时候出现的。 彼时她狼狈的跌坐在地,他衣着高贵高高在上。 他向她伸出手,有那么一刻,萧红恍惚间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王子,温润如玉,一双浓黑的眼眸如墨,几乎要将人吸附进去。 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可萧红也很清楚,这是她不能招惹的男人。 最终她没有抓住林御城伸出来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林御城给了她一沓钱,还有一句对不起。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被开除只是因为她是林可的老师,她和林御城有说过一句话。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萧红绝对不会相信,害自己失去第一份实习工作的人会是高月。 萧红比高月大一届,专升本上去就和高月一个宿舍,和高月的关系也算融洽,却没想到高月会这么毫不留情的对自己。 萧红收了林御城给的钱,她不是圣母玛利亚,高月害她失去了工作,她应该得到赔偿。 拿了钱,萧红开始找其他的工作,因为新工作离学校很远,萧红在外面租了房子,然而在租到房子的第三天,房东突然临时变化,硬要收回房子。 那天晚上,萧红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流落街头,第二天早上,林御城顶着晨曦出现在她面前。 第二次见面,她拖着锅碗瓢盆,比上一次更狼狈,他衣衫凌乱神态憔悴,看上去竟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 这一次依旧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朝她伸出手说:跟我走。 不可否认,她有那么一刻的动摇和心动,可是最后她还是自己站了起来。 这个男人已经被占有欲很强的高月标记,她能做的,就是躲得越远越好。 看出她的躲避,林御城也没强求,帮她叫了代驾还订了附近的宾馆,交了足足两个月的房费。 在酒店住了半个月,萧红重新找了合适的房,住宿条件不仅比之前的好很多,价格还很便宜。 萧红当即交了半年的房租,回宾馆收拾行李那天晚上,有三个混混破门而入。 萧红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被按在床上时的那种屈辱和恐惧,她甚至想过咬舌自尽的可能性。 林御城在最关键的时候赶来了,踹开门的那一刻,他浑身都笼罩着暴戾的黑暗气息。 三个混混被他打进了医院,听说后来被关进局子里判了好多年。 打完混混,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也许是他打人的动作太过利落帅气,也许是他衣服上的烟草气息太浓郁,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不可自抑的快速跳动起来。 她有种预感,这个叫林御城的男人,也许是她今生避不开也躲不掉的劫。 那天晚上,林御城带她回了自己的公寓。 单身男人的公寓,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差,反而是超乎寻常的干净整洁。 看见她诧异的目光,他笑着解释因为家里有个学医的弟弟,所以家里的平均卫生水平都比较高。 他很爱他弟弟,或者说,他很看重家人。 萧红笑了笑没搭话,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怕,借了林御城的浴室洗澡。 热水安抚了心底的不安和害怕,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她来大姨妈了。 血水顺着腿根滑下的时候,萧红有种想把自己淹死在马桶里的冲动,她为什么要到别人家里来? 隔着门磕磕巴巴表达了自己需要卫生棉的情况,萧红的脸烧得不成样。 半个小时后,林御城递给她一包东西,打开,里面除了卫生棉,还有睡衣和内衣裤,其中内衣有很多件。 拿起来看了一会儿,萧红才明白过来,这男人竟然是把所有罩杯的内衣都买了一件。 “……” 当时卖内衣给他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有了前面这么尴尬的经历做铺垫,后面林御城提出让她在他这里住一段时间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让萧红惊讶了。 毫无疑问,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倒霉事都是因为高月在后面从中作诡。 而高月之所以这么整萧红,是担心她会抢林御城。 按理,萧红是应该躲着林御城的,它之前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为了能避免发生更极端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她暂时住在林御城那里,等林御城让高月明白萧红不会和她抢未婚夫后再搬出来。 明明一开始彼此都是抱着很纯洁的目的,把行李搬进去之后才发现变成了同居。 同居的生活其实没什么想说的,吃饭上班,两个人的生活节奏没什么重叠的地方,基本也就早晚碰一次面,却总会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很多时候萧红都忍不住想,其实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当然这些念头也都只是一闪而过罢了,她其实并没有认真想过。 生活又恢复平静,打破这个平静的是突然找上门的高月。 ------------ 124 还想忍多久? 高岚找来的时候,萧红刚洗完澡正在吹头发。 林御城住的公寓很大,两个人可以分开用卫生间。 虽然以萧红当时的经济能力根本租不起这样的房间,但由于造成她无处可去的是高岚,所以萧红只给了林御城在自己可承受范围的房租。 高岚直接拿钥匙开了门,看见萧红穿着睡衣吹着头发,当即冲过来,二话没说,一把揪住萧红的头发,狠狠地给了她几巴掌。 “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高岚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却没有给萧红回答的机会,拖着萧红回到卫生间,直接把她的脑袋往浴缸里按。 从高岚进屋到现在,萧红一直是没有防备的,口鼻都呛了水,张嘴咳嗽水全部灌进水里,奋力挣扎了一会儿,萧红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刺痛起来。 呼吸越来越淡薄,就在萧红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脑袋上的重力陡然消失,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把她拉出来。 身体软软的瘫在地上,有人捏着她的鼻子贴着她的唇送来空气,好半天眼前才恢复清明,林御城的脸在眼前放大,是他救了她。 “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林御城说着把她横抱起来,转身要往外面走,高岚疯狂的扑上来。 “御城,你答应过会娶我的,这是爷爷定下来的婚事,你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这样对我!” 高岚歇斯底里的尖叫,眼底一片疯狂之色。 林御城扭头看着她,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高岚浑身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眼泪不停的涌出,甚至有些惊惶的后退两步跌坐在地。 “御城,我很爱你,我做这些都是因为我爱你,你知道的对不对?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只要我一个不好吗?” 高岚小心翼翼的问,眼底是满满的期盼。 林御城把萧红放到一边,转身走到高岚面前蹲下,一如初见时那般抬手温柔的摸摸高岚的头:“嗯,我知道。” “御城,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只要看见有女人接近你,我就会变得很危险……”萧红说着抓抓自己的头发,脸上一片痛苦的神色。 林御城把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我先送她去医院,想知道什么,等我回来直接问我,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他的声音很温和,舒缓如午后茶餐厅的大提琴,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高岚很快平静下来,眼睫上虽然还挂着泪珠,可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很安静乖巧,像只温和无害的兔子。 “好,我等你回来。” 高岚笑着回答,搂着林御城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看向萧红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 林御城抱着萧红下楼,上车后,萧红打了个喷嚏,林御城丢给她一条干毛巾。 “不好意思,我会给你重新找地方住。” “高岚怎么回事?”萧红问,刚刚那种情况,即便是她也能明显看出高岚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没事。” 林御城回答,开车送她去了医院,接诊的医生一看见他就夸张的哇哇大叫:“那个女人又发疯了?”话刚说完,看见跟在他背后的她,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指着她问:“我没在做梦吧,你身边竟然有个活着的女人?” 经过介绍萧红才知道,这就是他学医的弟弟,对生活环境的卫生有很高的要求。 林淮和林御城虽然是亲兄弟,但除了相貌有四分相似,性格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林淮外向神经有些跳脱,如果在大街上遇见,萧红根本不会把他和医生这个职业联系起来。 而林御城很沉稳内敛,他不喜欢笑,一般情况下甚至有些严肃,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但如果相处一段时间就能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些温柔,萧红见过几次,都是在对高岚的时候。 林淮帮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开了些药,然后让她住院观察几天。 她住院的时候,林御城没有再来,倒是林淮成天在她病房晃荡。 出院那天,林淮送她去了城南的单身公寓,林御城送了她一套公寓,还有一份高薪的新工作。 这样的补偿,的确像他的风格。 她是个俗人,没有拒绝这些的理由。 萧红以为,收下这些东西,她和林御城之间就再无任何交集。 新工作做了两个月,一个学弟突然找到她想请她拍一个毕业学院三十周年庆的校庆宣传视频。 在学校的时候萧红也接过一些平面模特和广告群演的工作,也勉强算得上是有镜头感,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帮忙,只是没想到,这个视频会突然在网上火起来。 视频火了之后,有很多人找到她想要挖她去做艺人,慕天甚至直接说要签她,并且给出了很丰厚的待遇,老实说,萧红心动过,可最终还是理智更胜一筹。 萧红其实没想过要进圈里做演员,她没有什么背景,性格又太耿直,她这样的人,注定在圈里走不远,就算咬着牙要走,也会走得很艰难。 拒绝慕天邀约之后没几天,她因为见义勇为又进了一次医院。 手臂被划了一刀,伤并不严重,林御城却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在拥挤的医院走廊上,弥漫着消毒药水和病痛的地方,她坐在医院长椅上狼狈微笑,他夹着烟靠在墙壁上眸光闪亮。 “这一次,要不要跟我走?” 跟他走。 这是他第三次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拒绝过两次,这一次,却没有果断拒绝的勇气。 在长久的沉默中,他坐到她身边,声音低沉的讲述着那些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最后他侧头,浅笑着开口说:萧老师,我一直在想找什么借口来找你会显得不那么刻意。 那一刻,她听见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是她用没有受伤的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也是她主动贴上了他带着烟草气息的唇。 他没有谈情更没有言爱,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对他动了心。 一吻定情,然后交往同居,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却又顺其自然。 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就算她把火撩得能把他烧起来,林御城也还是会在关键时刻刹车。 他会欲念深重的看着她,摸着她的额头,狠狠地撕咬着她的唇在她耳边呢喃:“等我可以给你林太太身份的时候,再把你交给我。” 他有太多顾忌,有太多无奈,却不知道这样的他更让她心疼。 他明明知道即便她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是无怨无悔的,可他还是克制着隐忍着,不肯让她受任何的伤害和委屈。 和林御城在一起后,萧红和他说过进圈的事,当时林御城的回答是:挺好的,这样我就可以经常看见你了。 于是,她忽然觉得,做艺人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推掉一流舞蹈学院的进修机会,进入圈里做艺人的事,她从没和林御城说过,这是她做的选择,并不需要他背负这背后的深情。 出道,获奖,成为当红花旦,她开了个很好的头。 甚至有很多媒体预言,她会成为圈里里程碑式的人物。 可谁也没想到,在拿到演艺生涯中第一个最佳女配奖回去的路上,她会经历此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黑色轿车冲过来撞到她的时候,她还沉浸在拿奖的喜悦中,她想立刻赶回去和那个男人分享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想告诉那个男人,所有的万众瞩目都比不上他眸底深情的专注。 车子碰撞,身体在车里翻滚摇晃,所有的幸福在那一刻被撕得粉碎。 她在医院昏迷了五天五夜,醒来的时候,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治疗仪器在工作。 那一刻,心底有闪过一丝心酸,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不在她的身边。 不过随即她又安慰自己,也许是他太忙。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经纪人和公司高层来了又去,她想看到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被批准出院的那天,她连病服都顾不上换就拖着一腿的石膏打车回去,推开门却发现家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三只小巧的行李箱摆放在门口,安静的昭示着这个房子主人的态度。 他不想见她,也不希望自己再留在他的私人空间。 好像昨天还在和他窝在沙发上打发时光,今天却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了。 萧红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好像心脏被人生生剜下一大块,连呼吸都是疼的,却哭都哭不出来。 有什么好哭的? 是她自己动心的,是她说的永不后悔不是吗? 她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可拿出钥匙拖着行李踏出门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林御城!你特么的缩头乌龟王八蛋!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场车祸中,高岚和林可都受了很严重的伤,林可甚至失去了一条腿。 对于学跳舞的人来说,萧红知道一条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之前所有的理想都变成了泡影,意味着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意味着那个叫林可的小姑娘,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 那场车祸,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了无期徒刑。 一年后,她收到一封请帖,收到请帖的那天她拍打戏,吊威压从高空坠落,摔断了两根肋骨,可落地的那一刻,她分明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说过想随时看见她,她就走了这样一条路。 现在她还在拼命努力的想让他看见,他的目光却已经不会在她身上停驻了。 烟头烧到手指,手抖了一下,萧红回过神来,乔微凉递了包纸给她:“擦擦吧。” 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压抑了很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有些控制不住的翻涌出来。 “那场事故你是责任方?” 萧红重新拿了根烟夹在手里,并没有点上,她的烟瘾本来就不大。 “现在追究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些来龙去脉,不管怎么想,都是她的错罢了。 听她这么说,乔微凉基本明白了,这场事故的责任方是高岚,可所有人都把过错强加到了她头上。 “你还打算这样忍她多久?再来一个十年?还是赌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我自己有分寸,我……” “你现在是圣庭的员工,作为你的经纪人,我有责任帮你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为公司谋益,也请你抛开个人情绪,配合我的安排。” 乔微凉拔高声音打断萧红的话,她不管萧红是出于什么原因对高岚处处忍让,作为经纪人,她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我只给了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他们不能给出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我会要求中断节目进行谈判,谈判破裂,我不介意强制解除合约。” 乔微凉说得很肯定,萧红毫不怀疑她说的是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之前我已经把这些事整理好了,不会影响到工作。” 得到萧红的保证,乔微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并不是她不相信萧红说的话,而是她不相信高岚会就此罢手。 回到工作车上,眼镜男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让乔微凉看刚刚发给他的特别环节策划。 策划设定的是萧红被坏人抓住了,她除了等同伴来救,还可以自救。 自救环节是通过三个游戏关卡,拿到每个关卡的通关奖励,也就是自救特权。 自救成功后,导演组可以给特权让她第一个到五个人的汇合地点,也就是说萧红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到达那里的。 乔微凉粗略的浏览了一下策划内容,然后提出了一个建议:游戏环节可以刻薄一点。 比如萧红凭借自己的能力闯过了三关,节目组却给出了错误的提示信息,导致她走了反方向,反而迷失在森林里。 节目组:“……” 你还是刚刚那个为艺人打抱不平的经纪人么? ------------ 125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乔微凉提出这样的建议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节目一共请了五个嘉宾,三男两女,安若柏和温琦萱都算是新人,但温琦萱的知名度和作品都要比安若柏多,加上又是慕天的力捧对象,她的戏份肯定少不了。 萧红的出镜率如果比冯知修高,观众肯定会有恶意的揣测。 虽说这些揣测并不会对她今后的发展有太大的影响,乔微凉也不希望自己带的艺人黑粉太多,正好可以借这个节目给萧红洗白。 再三协调下,节目组最终同意了乔微凉的提议,在萧红通过自救环节的三关后,给出奖励,但是奖励分成两份,让萧红自己去选,尽管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份错误的地图。 协商成功,节目组把跟拍萧红的摄影组抽调过来,工作人员临时搭建了简易的游戏场所。 第一个游戏是小猴装水,游戏场地在一个湖边,小猴在对面,他们旁边都有一个大量杯,节目组要求萧红引导小猴把水装满。 小猴之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要火警铃一响,就会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用小桶装水倒进量杯里。 为了节目效果,萧红先和小猴培养了一下‘亲密度’,喂小猴吃了香蕉水果,又拍了些照片,然后才走到这边开始游戏。 萧红每次打水都会先和小猴‘沟通’一下,三次之后,萧红‘灵光一闪’冲着镜头道:“是不是要设置情景它才会跟我互动?”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萧红放了火警警报,这一次,小猴很配合的提了水倒进量杯。 小猴的量杯很小,倒了三次就倒满了,第一关成功,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了,所以这一关的奖励是环境优良的‘牢房’和还算不错的‘晚餐’。 吃好喝好,萧红在‘牢房’接受了节目组的时时访谈。 节目组:之前有参加过这种类型的节目吗? 萧红:没有,我以为是去旅游的,没想到你们来真的。 节目组:感觉我们的节目怎么样? 萧红:很累,比我拍戏都累,因为我的戏一般很快就杀青了。 节目组:想和他们汇合吗?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萧红:有一点害怕,但并不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而是因为陌生的环境。 节目组:这里信号是屏蔽了的,现在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恢复通讯,你想给谁打电话? 萧红:没有。 采访组愣了一下,这样的回答没有娱乐性啊。 节目组:那你觉得谁会给你打电话呢? 萧红:看运气吧。 节目组:…… 为什么有种节目做不下去了的感觉? 访谈到此结束,工作人员把外拍车上的信号发射器打开,信号接通,萧红的手机几乎是立刻响起。 摄影师特别拍了下电话屏幕,是个陌生号码,萧红本来不打算接,工作人员却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那头没有声音,萧红不得不主动开口:“喂?” “今天的节目录完了?” “嗯。”萧红回答,尽量让镜头里的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实际上她还完全没听出打电话的人是谁。 “累不累?” “还好。”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录完吧。” “我去接你。” 萧红:“……” 所以说了这么久,大哥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感觉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我写了两句歌词,哼给你听听。” “你是……关喆?” 萧红不确定的问,电话那头,男人金属般性感的声音已经低缓的响起。 我看见光 在你挺翘的睫弯 洒下梦幻的通话 我听见风 在你飞扬的发梢 携带最冷的芬芳 …… 关喆吐词很清晰,不说这歌词写得怎样,旋律是很好听的,搭配上男人独有的嗓音,在这静谧的空间,奇异的发酵,很容易让人沉醉。 乔微凉打了手势示意他们掐断不要再拍,摄影师关了设备,乔微凉找到眼镜男:“刚刚那段,从唱歌那里掐了不要播。” “这是后期剪辑的工作,我没有权限处理。” “如果你想把你们的节目主题曲提前曝光,我没意见。” “……” “刚刚打电话的人是关喆,你也知道,他脾气有些古怪,尤其是写歌的时候。” 莫名躺枪的某人打了个喷嚏,是不是有人在想他?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开心? 电话打完,节目组又给萧红补拍了一点访谈。 节目组:请问你和关喆私下交情好吗? 萧红:还可以,我们在公司经常遇见,他是个很好的人。 后来看到这期节目的关大爷才知道,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发了好人卡! 节目组:出道这么多年一直零绯闻,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萧红:没有,大概是因为我一直演恶毒女配,所以没人敢追我吧。 萧红自我调侃,气氛活跃起来,又问了几个问题,访谈正式结束。 乔微凉从背包里拿了几包牛肉干这样的零食给工作人员,一是慰劳他们辛苦工作,二是打好关系。 毕竟一个艺人除了天生丽质和良好的镜头感,还需要摄影师找准角度。 乔微凉不需要萧红随时随地都是美美的,可某些瞬间惊艳观众一把还是可以的。 摄影师又拍摄了几个晚上的镜头备用,今天的拍摄就算完成了,工作人员在一边搭了帐篷,乔微凉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季臻打的,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乔微凉没管,直接把手机揣进兜里。 乔微凉拿着睡袋进了萧红的‘牢房’,晚上气温比较低,乔微凉拿了几个暖宝宝贴递给萧红。 “感觉怎么样?” “还好,比想象中刺激。” 萧红回答,语气很轻松,听得出她还有点享受这个节目。 “这个节目是来真的,你看出来了吧?” “嗯。” “节目组给艺人买了高额保险,节目录制期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萧红回答,她既然已经签了合同,就明白要遵守合约办事。 “我的意思是,处理好你和林少之间的事,我不想录个节目还要兼职悬疑推理。” 乔微凉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是担心节目意外,她是担心有人故意动点什么手脚,最后把锅推给意外。 她帮艺人接的工作,胳膊腿齐全的带他们来,就有责任把他们完好的带回去。 “我明白。” 萧红回答,她以为只有自己执着于这件事不肯放下,没想到高岚更不想放过她。 萧红和乔微凉都不是挑地方认床的人,很快就睡着了。 乔微凉调了闹钟,五点过就醒了,把睡袋收起来放回背包,节目工作人员也都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开始新的一天拍摄。 萧红起床的时候,摄影师特别起劲,因为素颜对女艺人来说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睡了一晚,萧红的头发有些乱,拿着一次性洗漱用品出来,脾气很好的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找到一小块空地刷牙,还很细心的留了摄影师的位置。 萧红素颜很好看,皮肤很细腻,是健康的白里透红,气色也很好。 她的妆容素来都要成熟妖冶一些,退去那些浓妆艳抹,刚睡醒还带着点迷糊的她更像是一个乖巧的邻家小妹。 洗漱完,萧红用橡皮筋简单的把头发扎起来,然后动作利落的把自己的东西装进背包。 收拾好这些,节目组下达第二个自救命令,需要她找到附近的一个瀑布,然后根据工作人员的要求完成任务。 瀑布其实就在不远的地方,隐隐可以听见瀑布声,萧红听了一会儿确定方位之后顺着小路往那边走去。 期间为了节目效果走错了一小截路,又讲了几个笑话。 看见瀑布的时候,萧红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瀑布大约有七八米高,不算大,宽约一米多,水流很急,砸在下面的水潭,发出巨大的声响。 工作人员打扮成原始人的模样,手舞足蹈的比划半天才表达清楚。 原来他们是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他们部落有个孩子生病了,巫师说需要一朵彼岸花来治病,而这朵彼岸花生长在瀑布旁边的崖壁上,他们采摘不到,如果萧红能帮他们拿到,就可以得到他们的感谢和馈赠。 乔微凉看了眼瀑布,因为常年有流水,旁边的岩壁上都是湿滑的青苔,就算是最好的登山鞋踩上去都会打滑,虽然并不算高,可危险性很大。 节目组没有威压,只准备了一条绳子给萧红。 现在的天气并没有转暖,山里冷,她们身上都是穿着羽绒服,这样下去衣服肯定会被打湿,受冻是不可避免的。 巫师先带人在瀑布边打了四个结实的木桩把绳子套在上面,然后在萧红腰上栓了一圈。 乔微凉上前做了最后的确定,才让萧红下去。 在这期间,乔微凉找到工作人员让他们想办法生活熬了姜汤,一转头,意外的看见林淮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你以为小爷想来?要不是……”林淮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眼神古怪的看向萧红的方向解释:“我是特约随行医师,要是你们有个伤筋动骨,都得求着小爷。” 这话自恋得有些欠扁,可乔微凉没有说话噎他。 林淮平时看上去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医术绝对没有问题,有他在,乔微凉能放心许多。 锅架上火堆,林淮啧啧出声:“你说她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何必受这些罪为难自己?不是没事找事干吗?” “是啊,要不是遇人不淑,她何必受这些罪。” 乔微凉幽幽的回了一句,随手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淮梗着脖子问,好像乔微凉刚刚说了什么污蔑他的话。 乔微凉睨了他一样,凉凉的开口:“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要不是她,林可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我哥,她早就……” 林淮话没说完,那边发出一阵惊呼,一台摄影机被瀑布冲下来。 “操!” 林淮骂了一句冲过去,乔微凉紧随其后,萧红被人拉上来,裤子被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不停地往外流,看上去很吓人,嘴唇也冻得发白。 “痛不痛?是不是撞石头上了?先躺下来我看看!” 林淮激动的说,萧红好像没听到,看向工作人员“我没事,还有没有别的摄影机,可以先拍我把花递给巫师的片段。” “靠!你特么不要命了!” 林淮骂了一句,乔微凉上前,仔细看了看萧红腿上的伤,是被石头刮伤的,石头经过水流常年的冲刷不仅湿滑也锋利了许多,所以伤口有些深,但应该没伤到骨头。 “先拍。” 乔微凉说,给花的镜头应该只有一两分钟,以萧红现在的状态,应该可以一次过。 节目组赶紧架了机器,小男孩儿安静的躺在一个石床上,扮演巫师的工作人员上前,以比排练快两三倍的语速念完了咒语。 然后摄影机拉到萧红,橡皮筋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断,头发被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她脸上,素颜的脸被冻得发白,看上去很狼狈。 她一步步上前走到小男孩身边,把一朵蓝色小花放到小男孩儿胸口。 她低头亲吻了一下小男孩儿的额头,抬头唇角勾起一抹温柔恬静的笑:“希望你一生顺遂,健康无忧。” 说完这句话,她抬手勾了勾耳发,动作自然。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全然忘记了这只是一个真人秀节目,好像刚刚是一个真实的,庄重而严肃的仪式,她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救那个孩子。 “镜头能用吗?还要不要再拍一次?” 萧红回过头问,众人才回过神来,林淮抱着急救箱冲进来:“拍你个大头鬼,来两个人给小爷按住她!小爷就不信治不了她!” 剩下的事基本不用乔微凉操心了,姜汤刚好熬开,乔微凉盛了一碗给萧红喝下,节目组已经把外拍车开到这里,医护人员把萧红带到车上。 换下湿衣服,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很快就暖和起来。 治疗的事有林淮在,不需要乔微凉担心,把其他人拦在外面,乔微凉来到瀑布,看着一个拍摄人员问:“刚刚是怎么回事?” “啊?我不清楚,你可以去看回放。” 那个人指了指远处的摇臂,那台设备能看到全景。 乔微凉看了眼,没走过去,找到眼镜男,直白的开口要求:“我要看刚刚的全景回放。” “乔小姐,这不在我们的……” “不要跟我说权限问题,我的艺人刚刚在节目中受了伤,我有权利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 眼镜男:“……” 刚刚好像不止艺人受伤,他们的摄影师也受伤了吧? “乔小姐,节目组有帮艺人购买高额保险,我们也请了一流的医疗团队随行,我们的节目本来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请你配合我们……” 眼镜男试图和乔微凉讲道理,乔微凉微微一笑,俯身抓住一条线:“我们这组的拍摄画面都是储存到这台机器里的吧,你觉得这个时候我拔掉电源的后果会是什么?” “……” 卧槽!这么危险的举动不要做得这么轻而易举啊!!会出人命的! 眼镜男在心里咆哮,面部肌肉已经紧张地做不出什么表情了。 “现在可以看回放了吗?” “……” 眼镜男面如死灰的点点头,怕乔微凉做出点什么毁灭性的举动,十分配合的帮乔微凉调出刚刚的录像。 在乔微凉和林淮说话的时候,萧红抓着绳子慢慢的下滑,旁边有一个摄影师陪着她,给她做脸部特写。 崖壁上的石头的确是很湿滑,但中间可以踩的台阶也很多,萧红下得很小心,从动作也可以看出她有攀岩的经验。 然而下到一半的时候,萧红突然滑倒,摄影师也跟着摔倒,连摄影机都跟着砸下去。 “暂停,倒退两分钟,这里拉近放大一些。” 乔微凉指着屏幕说,眼镜男依言照做,画面放大,是那个摄影师从背后靠近了萧红,手里拿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再放大一点。” 话落,画面再放大,摄影师手里分明拿着一把水果刀,看样子,他应该是想割断萧红腰上的绳子,眼镜男立刻感觉身周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乔微凉没说话,拿出手机对准屏幕拍了几张照。 “乔小姐,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嗯,我相信你们。”乔微凉扭头看着眼镜男,似笑非笑:“把这段视频拷到我手机上。” 眼镜男:“……” 说好的信任呢? “乔小姐,这是我们的节目资料,属于机密,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 “哦,好像的确是这样。” 乔微凉‘通情达理’的点点头,在手机上点了110拨出去。 眼镜男眼疾手快的抢过乔微凉的手机挂断电话,镜片折射出一丝光芒,抿唇道:“视频可以拷给你。” “谢谢。” 乔微凉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确定视频拷贝成功,又在手机上点开看了一遍,乔微凉才离开这里回到外拍车上。 林淮已经给萧红的伤口做了清理,正往上缠纱布。 左腿的牛仔裤几乎是被齐腿根割断,露出白花花的长腿,这样看上去更显得伤口触目惊心。 “伤口不算很深,但如果保养不好,很容易留疤,建议立刻送医院。” 林淮绷着脸说,他对这种不要命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没什么好感度。 “没关系,反正今天就录制完成了,我可以坚持,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萧红笑着对工作人员说,林淮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药瓶砸萧红脸上,这女人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么!? “没伤到骨头?”乔微凉把林淮拉到一边问,林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算她福大命大,要是从上面掉下去,别说断腿,毁容丢命也说不定!” “哦。”乔微凉应了一声看向工作人员:“继续拍摄。” 林淮:“……” 特么的到底有没有人听他说话?他才是医生好不好! 因为受伤,第三个游戏环节取消,萧红成功自救,节目组给了地图奖励,萧红完美的演绎了一个身残志坚,坚持想要与自己队员汇合的形象。 得到路线,萧红出发,节目组给她做了一个简易拐棍。 她撑着拐棍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腿上的纱布一点点被血浸染,火红的夕阳从茂密的树林中洒下,在她身上留下绚烂的余晖。 在她面前,浓墨般的夜幕即将落下,她却依然固执的向前走着,好像不知疲倦…… 拍到这里,萧红的录制任务算是结束了。 拍摄组长刚想说话,萧红突然回过头,冲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即便前方是黑暗,只要心中有执念,头顶照样会星光绚烂。” 众人:“……” 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波心灵鸡汤这么让人热泪盈眶? 林淮揉揉眼睛,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乔微凉,乔微凉飞了他一记眼刀子。 “没事,看见你这么冷酷无情,我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乔微凉:“……” 她可不可以揍他一顿让他切身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冷酷无情? 录制完成,林淮冲过去帮萧红换了一次药,然后是简短的采访。 节目组:刚刚在瀑布做任务的时候害怕吗? 萧红: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也怕疼。 节目组:那有想过退出节目吗? 萧红:有,但是违约金太贵,付不起。 节目组:以后再有这样的任务还会拼尽全力去做吗? 萧红:会,既然要去做一件事,就应该不遗余力。 …… 访谈结束,工作人员扶着萧红上了外拍车,车子从森林里开出去,应该是直接从森林公园大门出去。 乔微凉她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集结了十几辆外拍车,其他人应该已经先到了。 乔微凉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刚拉开车门,就感觉到两束灼热的目光,抬头,季臻和关喆,一左一右靠在一棵大树上。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乔微凉的第一想法,紧接着冒出来的念头是:这男人如果看见萧红受了伤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126 追她的人特别多 没等乔微凉想清楚,关喆和季臻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扶出去了。 萧红被纱布缠裹着的腿刚伸出来,关喆的脸色就是一变,三两步跨到车边,双手撑在车门上,把萧红圈在车门和胸膛之间。 “受伤了?” 关喆眯着眼睛问,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挑,泄出几分危险的暴戾。 “没事,一点小伤。” 萧红偏头回答,推了推关喆的肩膀,有些不太习惯在非工作期间和不怎么熟的人靠得这么近。 如果关喆知道这个时候萧红心里还是把他定义为‘不怎么熟的人’估计脸色会更难看。 “怎么伤的?” 关喆问,眼神却是看向乔微凉的。 乔微凉刚想说话,腰上就是一紧,季臻不容拒绝的圈着她,眸色平静的看着关喆,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丫对我女人说话最好客气点! 两个旗鼓相当的男人在这里对峙,自然很容易引来别人的目光。 冯知修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经过上次劝酒,冯知修已经见识过关喆的厉害,至于季臻,他更是熟悉,尽管最近季臻曝出和乔微凉隐婚的消息,人气也没有减少,加上他重新掌权拿回季氏,怎么看都是云城响当当的人物。 这般想着,冯知修挂着笑走过来想打招呼,只是路过关喆的时候,被他突然伸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有些狼狈。 “关少,你是故意的!” 冯知修压着怒火说,本来他还想着在节目中如果有机会多帮衬萧红几把,这样到时候也能缓和和关喆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两天时间根本连萧红的面都没看见。 “你有意见?” 关喆冷着脸问,表情狂躁得能掀了这些车。 冯知修瞪了关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得,这位是大爷,他得绕着走。 “我没意见,关少怎么乐意怎么来就成。” 冯知修皮笑肉不笑的说,转身看向季臻:“季少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季臻没理他,半搂半抱的把乔微凉抱到自己车上,塞进副驾驶。 “怎么没接我电话?” “工作时间,我从来不接私人电话。” 乔微凉回答,余光看见安若柏和何帆琅月从车上下来,安若柏看上去有些狼狈,不过精气神还不错,拍摄应该还算顺利。 等他们上了阮清开来的车,乔微凉才收回目光,回头,不妨对上男人专注的目光,心头一跳。 “看我做什么?” “瘦了。” “……” 才录了两天节目而已,他从哪里看出她瘦了? 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乔微凉系上安全带,把座椅放平了一些:“直接送我回家就行,我想睡觉了。” 季臻没说什么,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一些,发动车子。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季臻突然问了一句:“在那里睡不好?” 车里暖洋洋的,乔微凉已经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嘟囔了一句:“你当我是去度假呢!” 这话带着几分嗔怪的娇气,对季臻来说却是十分受用。 这一路,他都没再说话打扰乔微凉。 车子开到楼下乔微凉还没醒,季臻直接动手把她抱下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夜里还是很冷,夜风一吹,乔微凉往季臻怀里缩了缩,低低的叫了一声:“季臻?” “嗯,是我。” 回答完,女人柔软的手环上他的脖子,脑袋也磨蹭着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下。 这种被信任依赖的感觉让季臻心底软了软,进了电梯上楼,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夏以轩提着几袋菜冲过来,激动的问:“你怎么会抱着她!?” “我抱着我前妻还需要你批准吗?” 被这么一噎,夏以轩有些难看,转念一想指着乔微凉反驳:“我批不批准没关系,她没允许吧?” 大约是被吵到了,乔微凉的眉头皱了皱,眼看要睁开眼睛,季臻把她放下来让她站在地上,单手揽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没事,我找钥匙开门。” “钥匙在衣服左兜里。” 乔微凉迷迷糊糊的回答,季臻挑了挑眉,似乎在说:她不答应能让我拿她兜里的钥匙? “你们已经离婚了!” “法律难道规定我们不能复婚?” “……” 在夏以轩气愤的目光注视下,季臻指尖一挑,拿出乔微凉兜里的钥匙,然后打开门把乔微凉带进去,末了十分好客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哼! 夏以轩甩下一句冷哼回了自己家,季臻笑着关上门,几乎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乔微凉就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应该是早就醒了。 “利用我很顺手?” “你不是也很乐意?” 乔微凉反驳,松开季臻的脖子想退开,腰上就是一紧,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压在门上,低头在她唇上流连:“嗯,能将情敌掐灭在摇篮里,我很乐意。” “前夫,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这么辛苦来接你,就没点报酬?” 季臻问,黑亮的眼眸牢牢地吸附着她,让她的心不可控制的颤了颤。 “我好像没打电话来让你接我。” 话音刚落,唇被咬了一口,乔微凉有些恼怒的捶了一下季臻的肩膀,这男人是属狗的么? 男人扫净她唇上的血珠,抵着她的鼻尖低笑:“嗯,是我上赶着来要来接你的。” “我很累了,需要休息。” 乔微凉放软语气说,两天一夜的录制,又是在野外,就算她入睡快,也肯定不如在家睡得好,她是真的累。 而且,乔微凉知道,和这个男人说话就不能硬着来,不然越说他越来劲。 果然,说完这话,腰上的手松了松,又等了一会儿,男人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终于放开她。 “我帮你点了外卖,等外卖到了我再走,明天季善想请你吃饭。” “她还没走?”乔微凉有些意外。 “那件事没解决之前,她都会在国内待着。” 那件事?车祸的事? 乔微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没有过多的发表看法。 外卖很快就到了,季臻给接外卖的时候,顺便甩了外卖小哥几个眼刀子,现在的外卖效率都这么高了吗?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外卖就送到了。 外卖小哥被看得受不了,原本六十五的外卖都只收了六十,没敢要那点零头。 把外卖拿出来用盘子摆上,再盛上饭,两菜一汤,看上去还是很丰盛的。 乔微凉拿筷子把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味道都挺不错的,抬头看见季臻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眉毛轻挑,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季臻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好吃吗?” “好吃。” “哦。”找不到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季臻慢吞吞的挪到门边:“那我走了。” 乔微凉放下筷子挥挥手:“再见,慢走不送。” “……” 感觉自己被嫌弃的某人默默地关上门走了。 简单吃了饭,洗了个澡,把自己扔到床上,没一会儿乔微凉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好,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闹钟唤醒。 关掉闹钟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出门去楼下吃早饭,刚点了包子牛奶,桌边坐下来一人:“老板,给我来一份和她一样的。” 老板是一个富态的大妈,虽然头发花白了,可整天都是乐呵呵的,很热情好客,在这里吃早饭的人都喜欢听她唠两句。 “好嘞,你是小乔的老公吧?”大妈问着,没等季臻回答又自顾自的开口:“我就是看你和小乔很配咧,小乔人漂亮,听说还是在大公司上班,收入高,小伙子,娶着她是你这辈子的福气!” “大妈……”乔微凉想解释一下她和季臻现在的关系,被大妈直接打断:“小乔你别不好意思,大妈说的都是实话,你搬来没几天吧,最近有好多人跟我打听你,想追你呢!” 乔微凉:“……” 大妈,你对我们之间的误会很深啊! 听见自己感兴趣的信息,季臻的眼睛亮了几分,嘴角含了笑,看上去更加‘亲切帅气’。 “真的么?大妈,都有哪些呀?” “小伙子,你要是想听大妈就跟你好好说,你可别生气。”大妈端着两屉包子放下,索性坐在他们这一桌。 “一期五单元十七楼那个小刘你知道吧?海龟博士!在研究院上班,前两天还上新闻报道了,可厉害了!” “那他年纪也不小了吧?”季臻笑着问,大妈不了解还不觉得,乔微凉看见这笑只觉得瘆得慌。 “可不,快四十了,昨儿跟我打听小乔,我直接回了,他年纪大也就算了,看上去还显老,不般配。” “嗯,是挺不般配的。” 季臻应着,抬手抽了张纸巾帮乔微凉擦嘴,差点没惊得乔微凉把剩下一半包子砸他脸上。 “还有一期十单元二十楼那个小王你也知道吧,在这儿住三年了,搞IT的,是什么网络公司的CEO,年轻帅气,还孝敬父母,十分钟前还在这儿追着我问小乔这两天咋没到这儿来吃早饭呢。” “那他之前没交过女朋友?” “交过,好多呢,一个月换一个,我就是觉得啊,现在的年轻人,有点钱就靠不住了!” 大妈拍着大腿惋惜的说,那模样好像那个小王就是她家不成器的孩子。 “算了,不说他了,还有一个是二期和小乔同一层楼的小夏,我瞧着他挺不错的,小伙子长得挺帅,也懂礼貌,还经常来这儿帮小乔带早餐。” “那大妈觉得他和我谁更好?” 季臻不温不火的问,大妈早就把他当成乔微凉的老公,这会儿哪里会说他不好? “当然是你更好了,你和小乔看起来更有夫妻相!” 这回答让季臻特别满意,周身的冷肃散去,眼睛微弯,眸底是暖洋洋的和气,难得开金口夸大妈包子做得好吃,说得大妈直乐。 在大妈的欢声笑语中吃完早饭,乔微凉准备回小区车库拿车去公司,季臻跟着走过来。 乔微凉开车出来的时候,季臻还站在小区大门口,靠着墙玩手机。 乔微凉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开走,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季臻过来敲了敲车门。 “前妻,麻烦送我一程。” “你没车?” “车送去保养了,我今早打车来的。” “牧钊和牧原……” “他们去国外进修了,要三个月后才会回来。” “那么大个季氏,连个来接你的司机都找不出来了?” 乔微凉问,季臻没说话,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良久开口问:“微凉,你是不是不敢和我单独待在一起?” “……” 呵!谁不敢?这是大街上,他还能吃了她不成? 心里是这样反驳,嘴上却很诚实:“嗯,我不敢,前夫,可以请你和我保持一点离婚夫妻应有的距离么?” “不能。” “……” “送我去公司,或者你想陪我一起打车。” “前夫,这算不算是威胁?” 乔微凉问着摇下车窗,同时开了车锁,季臻上车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扭头笑着回答:“当然,我在很认真的威胁你。” “……” 为什么感觉这个男人的幼稚又升级了? 绕路把季臻送到季氏,乔微凉才开车去圣庭,一到公司先上楼去找殷席,把手机里的视频交给他,简单说了下萧红的情况,就交给他处理了。 毕竟牵扯在里面的是林御城,不是别人,她没有能力从中周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登录邮箱,里面又堆积了不少邮件。 删除几条垃圾邮件,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广告代言,还有少部分商演邀约。 大多数都是想请萧红的,但档次不高,有一个甚至是中老年保暖内衣的代言。 浏览了一遍,一一做了回复,谢绝。 少部分代言是给小白的,其中一款是运动服装广告,想让小白拍一支运动题材的广告。 这个运动品牌并没有翼铎那么出名,是个刚有点名气的新公司,可乔微凉因为之前看中了他们广告的平面模特,所以多关注了些。 他们的产品在市场的反应很好,市场拓展得很快,加上明年就是四年一届的国际运动会,到时运动产品的销量一定会大增,这个公司也许会异军突起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乔微凉仔细浏览了一下他们的邮件,然后给上面的负责人打了电话,经过沟通,决定在下午见面详谈一下广告细节。 挂了电话乔微凉拨了安若柏的号码,电话接通,那头的人鼻音浓重,睡意朦胧:“喂,你好,我是安若柏。” “我是乔微凉,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然后到我的办公室,下午和我一起去谈一下爱蓝的运动广告。” “好。”安若柏回答,乔微凉刚准备挂电话,又听见他破了音的疑问:“什么广告?” “爱蓝的运动广告。” “我马上来!” 安若柏先挂断电话,十分钟后,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衣服裤子还算穿得整齐,就是手里还拿着一只鞋子,跑得哼哧哼哧的喘不上气。 “你急什么,我刚刚难道没有说时间是下午?” 乔微凉拿了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温水递给他,安若柏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放到桌上,撑着办公桌再次确认:“真的是爱蓝的运动广告?” 乔微凉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人到底在激动些什么? 乔微凉当然不能理解安若柏现在的激动,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爱蓝现在已经争取到了国际运动会的运动产品独家供应权。 比赛结束,爱蓝就会在国内运动产品行业名声大噪,且同一期间,老牌运动产品翼铎会被曝出质量问题,翼铎垮台后,爱蓝直接坐上国内运动行业的领军者,发展前景势不可挡! 现在能拿到爱蓝运动广告的代言,等到广告投放的时候,曝光率一定会特别高,安若柏想冷静都冷静不下来。 “我下午要不要换一套运动服去?” “不需要,我们是去谈合同,不是去和他们打球。” “还有其他人去吗?” 安若柏小心的问,他记得上一世爱蓝的运动广告是请冯知修代言的,没想到这一世会变成自己。 “不清楚,就算有,也不会和我们约在一起见面。” 乔微凉头也不抬的回答,安若柏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兴奋过后有些怔愣,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对前两天的录制有什么感想?” 乔微凉问着,同时在电脑上和何帆聊天,让他把录制过程中抓拍到的照片发过来。 节目组剪辑好的样片最早也要下周才能看见,这段时间,只能通过自己拍的照片来判断艺人在节目中的表现合不合格。 “挺好的,挺刺激的。”安若柏说完挠挠头,节目比他想象中要逼真刺激得多,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 “通话那十分钟你做什么了?” “我给阮哥打电话了。” 指尖微顿,把何帆发过来的压缩包解压,给阮清打的电话,就算有什么说漏嘴的地方,阮清应该也会想办法圆回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压缩包里只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上百张照片,乔微凉飞快的扫过。 安若柏的表情很丰富,每一张照片几乎都可以截出来做表情包。 这么生动的脸,估计不会有黑粉质疑他是整出来的。 照片记录了他们一路行走的路线,安若柏很真实的表现了他不靠谱且时不时犯二的特质。 这样的性格也许不会很酷很讨喜,但也不会让观众讨厌。 在乔微凉看来,这就是安若柏的超常发挥了。 翻完照片,基本没什么问题,乔微凉正准备关掉文件夹,目光突然定在一张照片上,双击放大,乔微凉的眼睛眯起:“你和琅月怎么会掉进坑里?” “她不小心踩滑了,我拉她没拉住,所以就掉下去了。” “你知道参加节目组请的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么?知道什么叫艺人吗?” 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乔微凉严肃的看着安若柏。 安若柏张了张嘴,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我是男人,她就站在我身边,要掉下去了,难道要我不管她吗?” 安若柏瞪大眼睛看着乔微凉,好像她是在阻止他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做活雷锋。 “你知道经纪人和助理为什么要跟着你一起去节目录制现场吗?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在艺人出什么突发情况的时候及时处理和应对,我们的目的就是保证艺人的工作能顺利进行!” 乔微凉有些生气,她不是要求艺人和经纪人之间关系冷淡,只是讲关系是要分时间场合的。 孰轻孰重,都应该分清楚。 “琅月如果要掉下去,何帆难道会丢下她不管?而且,这次节目是隐蔽拍摄,摄影机都在暗处,为了保证你的处境,何帆和琅月应该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琅月掉下去的时候你怎么会在她身边?” “……” 安若柏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还有些心虚的把目光移到一边,不敢直视乔微凉的眼。 乔微凉的脸冷下来,直接打电话让何帆和琅月到办公室来。 “我之前有没有说过在节目录制期间,不要靠近艺人身边?节目播出的时候难道要专门找人把你们P掉吗?” “是我忘记了。” 何帆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乔微凉没有理会,何帆跟着她这么久,是什么样的性子,乔微凉知道得很清楚。 没理会何帆的话,乔微凉看向琅月,语气依然没有缓和,严肃得可怕。 “我们做这一行的,注定就是要站在幕后,就像是艺人的影子,永远都在光鲜亮丽的背后,艺人的成与败,都与我们息息相关,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艺人的工作可以顺利进行,而不是给他们制造麻烦。” 琅月没见过这样的乔微凉,眼眶有些发红,咬着唇开口:“微凉姐,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们三个,今晚写一千字的检讨给我。” 何帆和琅月没有异议,安若柏小声嘀咕了一句:“为什么还有我的事?” “不服?” 乔微凉似笑非笑的问,安若柏拼命地摇头:“服!特别服!” ------------ 127 今晚会在这里歇么? 爱蓝的广告不出意外的谈下来了,等下周《无险不欢》第二期录制完成,就开始拍摄这个广告。 乔微凉看过广告剧本初稿,提了几个修改意见给广告商。 期间萧红打电话说她已经去医院了,乔微凉也就放心了些。 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看那个受伤的摄影师,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一辆白色悦润。 车子明显刚经过大修,乔微凉特别留意了一下车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辆车应该是关喆的。 这个时候,关喆怎么会在这里? 带着某种不好的预感到咨询台问了那个人的病房号上楼,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呜呜呜……” 走廊上的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孩子母亲边温声软语的诱哄着边带着孩子匆匆离开。 乔微凉拧眉,提步走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病房外面站了七八个黑衣壮汉,脸上还统一戴着黑色墨镜。 “……” 这是黑社会寻仇么? 还未上前,其中一个壮汉走过来,乔微凉戒备的后退一步,却见壮汉从兜里拿出几张红钞票出来:“我们先生在里面办事,去医院外面转一圈再过来。” “……” 这满满的暴发户气息是想闹哪样? 乔微凉很是无语,没接钱:“你们先生是不是关喆?我是乔微凉,我要进去看看。” “我们先生说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进去。” 壮汉话音刚落,里面又是一阵惨叫,嗓子都喊哑了。 “……” 这男人不会是在里面杀人放火吧。 正想着,病房门打开了,关喆面色平静的走出来,一群医护人员冲进病房帮忙急救。 “病人受到过度惊吓,心律不齐,镇定剂!” “病人伤口撕裂,大量出血,止血钳!” “病人神志不清,不配合治疗,通知家属赶紧去精神科挂个号……” “……” 病房里一阵兵荒马乱,关喆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见乔微凉,挑了挑眉,缓步走近:“来探病?” “殷席给你看过那段视频?” 乔微凉用的是肯定语气,关喆能这么快找到这个人,只能有这一个解释。 原本乔微凉还想着不要让关喆知道这件事,不然以他这么狂掉拽的性子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殷席都不担心,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在盛伦约了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关喆说完朝两边的人递了个眼色,黑衣壮汉立刻上前把乔微凉架起来。 “……” 明明用的是商量语气,做事敢不敢再霸道一点? 被架上悦润,乔微凉刚系好安全带,关喆就轰着油门把车开出去。 乔微凉曾经看过一次何帆参加赛车比赛,绝对的惊险刺激,可第一次有人载着她在市区主干路上赛车一样的飙车。 这一路岂止是刺激,简直是要命。 下车的时候,乔微凉的腿都打着颤,关喆也没着急,双手环胸靠在车门上:“怕了?” 废话!谁平时开车会开得像大逃亡一样? 乔微凉给了他一记白眼,蹲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勉强缓过神来,起身进了电梯。 关喆跟着进来,按了五楼。 光洁的电梯壁照出他波澜不惊的脸,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这张脸上都不会出现慌张的情绪。 “你真的喜欢萧红?” “怎么算真的?” 关喆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应该是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的。 被这么反问,乔微凉有些语塞,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现在还是一团糟呢。 乔微凉沉默着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关喆低缓的开口:“知道她被欺负会生气,会想帮她,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和她分享,想看见她笑,想陪着她闹,想给她冠上关太太的称号。” 想把她压在身下,看她被自己狠狠欺负到哭的模样。 最后一句话关喆没说,只是眼底泛出幽绿的暗芒。 听见这些话,乔微凉有些失神,没注意到关喆的表情变化。 她想,这大概是她听到过最好的告白,即使被告白的对象不是她,心里也会觉得很感动。 “叮!” 电梯门打开,乔微凉走出去,回头看着关喆:“身为经纪人,我有责任关注艺人的所有动态,包括感情生活,我不反对艺人有自己的交往对象,无论是公开还是隐藏,我只希望我的艺人能过得很好,关少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乔微凉说得很认真,尽管她明白自己在关喆面前说这番话看上去有些不自量力,但没办法,她很护短。 关喆拧了拧眉,关注点明显走偏:“你打算让她隐藏我们之间的关系?” “……” 她没有这样的打算,而且,他和萧红现在除了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吗? 乔微凉在心里反驳,关喆又扔下一道雷:“我正在准备公开向她求婚。” “……!!” 这男人知道正确的恋爱步骤吗?八字还没一撇,他就打算求婚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会失败?” 额……不是觉得,是肯定。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越走越远,乔微凉开口:“我觉得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比较好。” 林御城和高岚的事不解决,萧红的艺人生涯和感情生活都没办法开启新篇章。 一句话说到关键,关喆的表情冷下来,步子也迈得大了些,转了个弯,打开一个包间门。 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乔微凉有些意外,高岚和关喆竟然还有私交? “关少。”高岚起身打招呼,看见乔微凉同样也很意外:“季太太,你怎么和关少一起来了?” 说完掩唇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已经和季少离婚了。” 呵呵,这话说得夹枪带棒,敌我很分明。 “林少不是素来宠妻如命,今天怎么没送林太太来?还是……”乔微凉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笑盈盈道:“还是林太太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林少知道?” “你什么意思!?” 高岚一拍桌子站起来,表情很激动。 乔微凉耸耸肩,满脸无辜:“我刚刚哪句话说错了吗?” “你……” 高岚想反驳,关喆拿了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却威慑力十足的把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高岚愤恨的瞪了乔微凉几眼,才不甘心的坐下。 关喆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就端在手里把玩着:“我老婆受伤的事,你听说没?” “关少什么时候结婚了?” 高岚脸色不好的问,之前她还想不明白关喆怎么会突然约自己,看见乔微凉的时候,她猜到七八分,可她没想到,关喆一开口却是为自己老婆说话。 他这话什么意思?要把关太太的位置给萧红那个贱女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高岚就觉得自己胸口被气得发疼。 凭什么?那个贱女人凭什么能攀上关家这个高枝!? 没理会高岚难看的脸色,关喆勾唇笑得温柔:“还没,不过快了。” 乔微凉:“……” 为什么有种强买强卖的既视感? 一听这话高岚忍不住了,狠狠地剜了乔微凉一眼道:“关少可别被某些人漂亮的脸蛋给骗了,其实就是个残花败柳,别人玩剩了不要的破鞋!” 这话说得粗鄙难听,乔微凉的眉头皱起,高岚却还不肯罢休,继续道:“关家可是咱们云城的书香世家,门槛高着呢,一般的妖艳贱货怎么能入得了关家人的眼?我看某些人还是不要不自量力的好。” 高岚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乔微凉的,可这话却不止是说给乔微凉听的。 乔微凉没有动怒,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是啊,看来林太太就很有自知之明,” 别人在你眼里都是妖艳贱货,你那么能,咋不嫁进关家去呢? “乔微凉,你非要和我作对!?” 高岚问,刚想拍桌子,脸狠狠地皱起,单手扶住肚子。 “林太太,孩子可是无辜的,要不要帮你打电话请林少过来?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点什么呢。” 乔微凉说着拿出手机,还没拨电话,包间门被推开,林御城急匆匆的赶来。 扫了一圈包间里的人,径直走到高岚身边,俯身把她揽进怀里:“怎么了?肚子疼?” “御城,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高岚抓着林御城的胳膊回答,眼睛弯了弯,显然对林御城呵护她的这一举动很得意。 “来了。” 关喆懒洋洋的招呼一声,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上菜。 满满一桌的菜,菜品丰盛,色香味俱全,但坐在这里的人都没有心思吃东西。 上完菜,服务生又抱了十几瓶白酒进来,挨个开了盖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御城问,关喆没回答,站起来脱了外套,又把衬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很有诱惑力。 “她不喜欢喝酒的男人,今天算我最后一次破例。” 关喆说着,拿了一瓶酒塞进林御城手里:“我要那个女人,无论她之前和你们有什么恩怨纠葛,今天之后,一笔勾销,如果再有人对她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绝对会让动她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什么女人?” 林御城皱眉问,看着手里的酒瓶,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萧红。” “这是她的事,和我没关系。” 林御城说着想把酒瓶放在桌上,关喆按住他的手:“这酒你喝不喝无所谓,人,我要定了!” “……” 林御城浑身的气势变得凌厉了些,连高岚从他怀里挣脱都没发觉。 对峙数十秒,林御城忽然仰头灌了一大瓶酒。 停下来的时候,一瓶酒几乎见底,关喆也不含糊,一瓶酒全干了。 关喆抬手和林御城碰了碰酒瓶:“过去再美好,从今天起,和她没关系了,因为我,会给她更多美好的未来。” 一句话说完,关喆手一松,酒瓶滚落在地,咕噜噜滚了几圈,来到乔微凉脚边。 林御城一直盯着那个酒瓶,眼眶有些发红。 关喆看也没看他,又拿了两瓶酒,这次不用林御城动手,自个儿仰头喝光。 乔微凉没见过关喆喝酒,一是他很少出席这样的酒席场合,而是为了保护嗓子,他不能喝酒。 关喆喝酒的动作很好看,没有一点溢出流下。 喝完,关喆挑挑眉,林御城这才抬手喝酒,一瓶酒喝完,关喆又碰了碰瓶,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过去她受的委屈,在她那里过去了,不好意思,在我这里,过不去。”关喆说完眼神冷厉的看向高岚,一字一句的宣告:“看好你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话音刚落,松手,酒瓶落在地上,再次滚到乔微凉脚边。 两瓶高浓度白酒就这么空着肚子喝,谁都扛不住。 在关喆想要去拿第三瓶的时候,乔微凉和林御城同时伸手,乔微凉按住酒瓶,林御城抓住了关喆的手。 林御城眼眶红得厉害,乔微凉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喝醉酒的表现。 “你爱她?” 林御城哑着声音问,抓着关喆的手很用力,血管暴起。 “大约,比你更有资格爱她。” 关喆笑着回答,他皮肤白,这会儿脸上已经红得不行,眼神虽然迷离,可语气还是之前那样欠扁。 他没有说比林御城更爱,只说比林御城更有资格,高明却又明智。 “只要我说一句放手,你就不喝了?” “那你放手么?”关喆问,带着穷追不舍的执着。 高岚站在一边,同样神情紧张地看着林御城。 林御城没有偏头看她,半晌松开关喆的手,笑着低语:“我不是早就放手了吗?” 他这样说,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又好像谁也没有问,只是在逼自己做一个了断。 听到这样的回答,高岚松了口气,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只是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开,就被关喆的拳头吓得变成了惊呼。 乔微凉也完全没有想到在林御城说完那句话后,关喆能动手打他。 “过去的账算完了,这一次的新账先讨点利息。” 关喆说着揪住林御城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宠女人我不管,但不能以伤害我老婆为代价,你女人在你眼里是宝贝,在我眼里,就是根草,要是还有下次,我保证斩草除根!” 大约是酒劲上来,关喆说话有些大舌头,可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他要斩草除根,那就是除了要动高岚,还要动她身后的高家。 刚刚高岚只说关家是云城的书香世家,具体是什么背景乔微凉还不知道,可即便关喆是喝醉了的,说出这样的话也极有震慑力。 高岚的脸色一边,想要上前,乔微凉抢先一步拦住她:“林太太,男人喝点酒,喜欢用拳头说话,你怀着身孕,就不要往前凑了,要是被不小心误伤恐怕不好。”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高岚趾高气昂的说,想拉开乔微凉,包间门再次被推开,季臻黑着脸走进来,径直走到乔微凉身边揽住她的腰:“我让你下班等我,你都当成耳边风了?” 乔微凉:“……” 如果没有意外撞见关大爷,她应该也不会忘记这回事。 说话的空档,林淮领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迷彩服的从门外走进来,一看见关喆和林御城的姿势,林淮哇哇的叫出声:“姓关的,你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暴力了!劳资要弄死他!” 林淮说着嗷一声扑上去压在关喆身上,拉不开关喆,亮出洁白的两排牙齿就想咬关喆,被穿迷彩服的男人拎起来,男人没拉关喆,只沉着脸把林淮拎着往外走。 “嗷嗷嗷,关黎,你丫有病啊,没看见那俩要上房揭瓦了,你拉我做什么!” 林淮悲愤的大喊大叫,对着关黎拳打脚踢,关黎不为所动,手一提一抛,林淮就从被拎换成被扛了。 “卧槽你大爷的,劳资肠子都要被你肩膀撞碎了!你特么给劳资放手!……” 林淮一路骂个不停,隐隐约约中乔微凉听见关黎粗犷的声音:“三年没见,你敢随便往别的男人身上爬了?” 乔微凉:“……” 呃…… 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 耳朵被一只大掌捂住,然后是男人低缓的声音:“别乱听。” “……” 关喆又打了几拳才松开林御城的衣领站起来,把身上的衣服理顺,扣上扣子,穿上外套,如果没有目睹全过程,乔微凉都看不出他是刚给自己灌了两大瓶白酒的人。 步履稳健的走到门口,关喆语气平稳的开口:“她是我认定了的关太太,谁要是对她不利,就是和整个关家过不去。” 早在他们喝酒的时候乔微凉就给阮清发了短信,手机震动两下,阮清信息发来,已经到酒店楼下,乔微凉放下心来,抬头看着季臻问:“关家势力很大?” “三代从军,两代从政,根正苗红。” 短短三句,十二个字,就足以说明关家的势力。 从关黎刚刚走路的姿势和浑身的气势也可以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关喆进圈里,他家里人同意吗?” “嗯。” 关家到了这一代,已经不想再参与政界上的事了,只是他们之前的势力太大,一时半会儿想要收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乔微凉还想问问题,季臻直接揽着她往外面走,不容拒绝的开口:“坐我的车回别墅,你的车让酒店的人送回去。” “我……” “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你两个小时。” “……” 所以怪她喽? 想是这么想,拒绝的话却没能再说出口。 上车,季臻直接开车回别墅。 推开门,小灰兴奋地冲过来,几天不见,似乎又长大了不少。 乔微凉弯腰摸摸它的脑袋,小灰立刻兴高采烈的舔她的手。 “微凉,你来啦,快坐,菜马上就好。” 季善从厨房探出脑袋招呼,和上次相比,她的精神状态要好得多。 季臻停了车进来,打开电视,换到娱乐频道,过了几分钟,乔微凉常看的一个娱乐节目开始播放。 “前几日的车祸案因为替罪传言再掀波澜,我们有幸采访到当事人之一的季氏千金季善小姐,下面是相关的采访报道。” 主持人的声音落下,然后是一段VCR,看样子,季善应该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记者堵在门口的。 “季小姐,据说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车祸案和你有关,对此你怎么看?” “请问这个消息你是据谁说的?如果那个人能站出来和我当面对质,我不介意回答你这个问题。” “听说《乱世英豪》的男主角肖默轩曾经是你的男朋友,他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曾说听你提过五年前撞过一个人,请问真的有这回事吗?” “肖先生现在是翼铎总裁的乘龙快婿,还在新婚期,你们怎么能乱传绯闻呢。”季善笑着回答,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很镇定也很成熟稳重。 “季小姐是在否认那件车祸案与你有关的事实了?” “不好意思,请你注意措辞,只有被警方证实过的事才叫事实,而传言只能是传言。” 采访到此结束,主持人继续播报其他娱乐节目,季善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站在乔微凉身后,等这段新闻播完立刻紧张地开口:“怎么样微凉,我有没有说错话?” “……” 季善紧张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么男人也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没有,你做得很好。” “我原本想提起诉讼告肖默轩诽谤的,可是哥不让。” 季善说着语气还有些遗憾,乔微凉却是能理解的,这件事本来就禁不起长久的折腾,还是越快结束越好。 “你不念旧情了?” “那是我之前不懂事,看错了人,你别打趣我了!” 季善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跑回厨房端菜。 四菜一汤,三个人吃很丰盛。 吃了饭,季臻负责收桌子洗碗,季善拿出果盘和乔微凉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正吃着菠萝,季善突然问了一句:“微凉,你原谅我了么?” “嗯。” 其实一直也没有记恨过。 “那你今晚会在这里睡吗?我看我哥都帮你买了新睡衣挂在卧室了。” “……” ------------ 128 骗她来这里 季善满脸期待的看着乔微凉,坐在她鞋上的小灰也是同样的期待脸,舌头吐得很欢快。 “季善,我和你哥才刚离婚一个多月。” “所以呢?” “汪汪!” “……” 深吸一口气,乔微凉试图和这一人以狗和谐沟通。 “我跟你哥之间发生过很多事,不是可以这么轻易扭转的。” “那需要我哥做什么你才肯答应复婚呢?” 季善追问,话音刚落,乔微凉明显感觉到一束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扭头,季臻懒懒的靠在厨房门口,没有任何被抓包的尴尬,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你要不要上楼看看?” “时间很晚了,我应该回去了。” 乔微凉说着站起来,季臻靠在门边没动,幽幽的开口:“车库的钥匙被我弄丢了,现在打不开。” “……” 这巧合敢不敢再巧一点? 季善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家老哥竖了个大拇指,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她哥更胜一筹啊。 知道这男人要留下自己的方法有很多,乔微凉也没太过坚持,微微一笑:“那就麻烦前夫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了。” “没关系。” 季臻毫不客气的收下感谢,领着乔微凉上楼。 楼上的格局有了些变化,原来他们的卧室被改成了两个单间,季臻打开左手边那一间的门,看见里面的摆设,乔微凉愣了一下,有些恍惚。 房间的摆设和她还没有嫁给季臻时租的房子一样,单人床上面是黑白格子的床单被套,一个木质衣柜,在里面是卫生间和洗衣台。 好像是很久远的回忆,又好像是昨天才刚发生过的事。 “乔微凉,时光不可以倒退,但我想和你重来一次。” 季臻说着进屋,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巧的戒指盒。 季臻把盒子拿在手上,然后单膝跪地:“我叫季臻,今年二十九,和一个叫乔微凉的女人有过一次婚姻经历,我说过,只要我没死,季氏没破产,季太太都只会是她一个人。” “我错过了她的三十六次求婚,错过了她所有的爱与美好,现在,我不想再错过她的后半生,所以这一次,换我来追她。” 季臻掰开乔微凉的手把戒指盒塞进她手里,起身紧紧抱住她:“微凉,这里面没有戒指,我只是在向你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喉咙有些发堵,鼻子也很酸,乔微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季臻的手紧了紧,直到感觉呼吸有些不畅乔微凉才低低的开口:“季先生,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义无反顾的爱你了。” “没关系。” “我可能会变得很敏感,只要察觉到会受伤就会立刻抽身逃离。” “没关系,不管你逃多少次,逃多远,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季先生,你好像……硬了。” “……”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而且是一个长时间不开荤,一开荤就会被饿很久的男人,温香软玉在怀,有这样的反应难道不应该吗? “乔微凉,大多数男人的性和爱是分开的,我不是。” “嗯,我认同你的观点。” 乔微凉一脸冷淡的回答,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我还没有爱你爱到想睡你的地步。 “……” 季臻最终欲求不满的被乔微凉赶了出来,季善和小灰趴在门口听墙角,被逮了个正着。 “哥,你又失败了?” 季善摇摇头,她对这种结果表示毫不意外,从她哥喜欢半夜抱着小灰出去散步,再半夜抱着小灰回来,就已经可以预见这样的后果。 “……” 季臻极有威慑力的甩了季善一记眼刀子,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完出来看见这样的房间,乔微凉还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她和季臻结了婚又离了婚,生活的酸甜苦辣几乎都尝了个遍。 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不管是愧疚还是爱,只要他对自己好不就行了吗?何必分那么清楚?可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 不甘就此作罢,再次踏入一段无爱的婚姻。 她不怕一个人过太寂寞,她怕两个人在一起比一个人过还要寂寞。 躺在床上想了些有的没的,乔微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刚睡着,闹钟就响了。 强撑着起床,打起精神洗漱,打开窗帘,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天气很好,乔微凉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又伸了下懒腰,最后一点睡意也已经不见踪影。 刚想关窗户,目光顿住,窗户下面是大片刚刚翻新的土地,边上还有漂亮的篱笆。 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在医院,这男人似乎承诺过要送她一个花园。 花园里,想种什么? 伴着湿热的呼吸,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猛地回头,唇瓣擦过男人冒着胡茬的下巴,带起让人战栗的微痒和酥麻。 乔微凉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季臻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乔小姐,早,我很喜欢你的早安吻。” “……” 面无表情的下楼,吃了早饭,季臻开车送乔微凉去公司。 季臻原本是要约乔微凉去吃午饭的,可乔微凉一再表示,工作时间,她不希望带入自己的私人感情,所以吃公司的员工餐就好,所以最后的结果变成,季臻中午来陪乔微凉吃员工餐。 对此,乔微凉不发表任何意见。 等电梯的时候,阮清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过来,萎靡的气场隔着几十米远乔微凉都能感应到。 “昨晚关喆耍酒疯了?” “他没疯,我疯了。” 阮清哑着嗓子说,满脸的生无可恋。 其实关喆喝了酒很听话,他不哭也不闹,也不会上房揭瓦,一开始他只是坐在沙发上做个安静的美男子,阮清给他煮了醒酒茶让他喝他也乖乖的喝下。 只是把他扶到床上没两分钟,关喆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火烧眉毛似的找手机,等阮清手忙脚乱把手机找给他,关喆就开始挨个挨个打电话。 阮清一开始以为他是打电话给萧红告白的,没想到关喆开口第一句话是:“奶奶,我要结婚了!” !! 关喆要结婚了! 结婚!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做经纪人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关喆的电话就这么简洁明了,给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打完了,阮清以为这就算是完了,没想到他丫喝了一杯水后,又开始给各大媒体打电话。 照例只有一句话:喂,你好,我是歌手关喆,我要结婚了。 到那个时候,阮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 “他怎么了?” 乔微凉问,阮清刚想回答,余光就看见关喆穿着一套很正式的西装走过来。 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关喆侧头勾起一个很好看的笑:“我要结婚了。” 乔微凉:“……” 这人是在请客吗?还是他昨晚喝醉酒已经求婚成功了?确定不是萧红喝醉了? 阮清被这一句激得差点跪在他面前:“大爷,你酒还没醒么?” “醒了,我知道我昨晚干嘛了。” “真的知道?” 阮清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即便是在电梯里也四下看了好几眼来确认自己是否安全。 “嗯。” “这事得从长计议你知道吧?你要追人姑娘,先得问问人姑娘的意思对吧?万一人不想和你过一辈子,你总不能强买强卖对吧?” “她会喜欢我的。” 阮清:“……” 大爷,你要是出去这么说话,很容易挨揍你知道吗? 关喆没理会阮清的表情,目光落在乔微凉的手腕上,眉梢微微上扬,看上去应该是对她的手链很感兴趣。 乔微凉也没遮掩,大大方方的晃晃手腕:“前夫送的,要帮忙问一下在哪儿买的么?” “不用,我自己问。” 关喆说着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是我。” “你前妻手上那条手链在哪儿买的?” 乔微凉:“……” 这位做事一直这么急么?说自己问下一秒就直接打电话问? 不用听电话,乔微凉大约都能想象到季臻的脸会有多黑,中午突然就不想在公司吃饭了。 “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季臻说了什么,关喆挂断电话,目光又在乔微凉手腕上扫了一圈,末了十分善意的解释了一句:“这好像是他自己设计找人定制的。” “哦。” 乔微凉点头,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手链,她想过手链是定制的,但没想到是季臻设计的。 电梯到了,乔微凉和阮清先下,关喆应该是要直接上去找殷席。 出了电梯,阮清先叹了口气,然后兴致勃勃的开口:“你说关喆要是结婚,我该给他随多少礼?我带他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能力,红包总是该多包一点的……” “你随意就行。” 乔微凉说着把阮清推回他的办公室,其实这些礼金,关大爷估计也不会在乎。 耳边终于清静了,乔微凉打开电脑,坐到办公椅上,目光不自觉又飘向手链,仔细看了看上面坠着的小东西,的确很像坚果,但乔微凉一时想不起是什么。 索性用手机拍了照片放到网上搜索,结果很快出来,有上千条,形状最相近的是一种叫榛仁的坚果。 榛仁,榛子的果仁。 这个‘榛’不会是代表的季臻吧? 他把心交给自己了? “……” 这样的猜测让乔微凉都有点接受无力,一定是她想太多,这条手链肯定没有这么深刻的含义。 摇摇头关掉网页,眼睛却还在手链上面没办法挪开,胸口某个地方不受控制的有些发软。 指尖拨弄了一下手链,手机响了,是季臻打来的,乔微凉收拾了一下情绪接通电话。 “你刚刚遇见关喆了?” “嗯,他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所以碰见他也不奇怪吧? “你跟他说我是你前夫?” “……” 不然呢?现在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啊。 “乔微凉,我更愿意听见你告诉别人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之一。” “……” 这男人对这个‘之一’似乎有很深的怨念。 “我准备上班了。” 乔微凉说着准备挂电话,被季臻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微凉,我昨晚梦见你受伤了。” 一秒钟前,季臻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可直到给乔微凉打电话之前,他都一直心神不宁。 尽管对突然神叨叨的季先生很不适应,乔微凉还是压着脾气回答:“我今天就在公司上班,除非有什么不可抗力,不然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我一下班就过来,等我。” 季臻说得很急切,乔微凉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应了一声:“好。” 电话那头沉默着,但一直没挂,盯着手机屏幕,乔微凉的脸竟有些发烫,想了想还是主动挂断电话。 又发了会儿呆,乔微凉开始专注的工作,爱蓝修改后的广告策划已经发到邮箱,乔微凉仔细读了两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给了回复,然后就该通知法务部门和爱蓝的负责人商量拟定合同的事,与此同时,还要让何帆留意,等广告投入媒体播放写几篇通稿帮安若柏炒炒热度。 萧红受伤的事封锁得很严密,但有关喆这个不确定因素在,乔微凉也必须跟何帆提个醒,要是关喆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也好及时的应变。 至于殷席那里,关大爷应该会自己通知。 想到殷席,乔微凉不由想到温颜,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抽出时间去看她。 没有多想,拨通温颜的电话,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 “喂?” “小颜,是我,微凉。” 乔微凉回答,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电话那头有些吵,温颜应该是在外面,隐约还可以听见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微凉,你现在没在忙么?” 温颜的声音还算欢快,想来这段时间和殷席相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僵硬。 “嗯,你现在在外面么?” “对,我在一个福利院做义工。”温颜回答,乔微凉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妈妈!” 那两个字,说得极为清晰,带着小孩子独有的软糯。 “妈妈!” 小孩子又叫了一声,然后有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问:“颜颜阿姨,你怎么哭了?” “小颜,你……哭了?” 乔微凉小声问,声音也有些哑,更多的是担心,她不知道温颜听到这两个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微凉,我总是做梦,梦见我的那个孩子,她也会这样喊我‘妈妈’的……” 温颜说着泣不成声,乔微凉完全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有时乔微凉也会梦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抓着她的手软软糯糯的喊她乔姨。 耳边响起提示音,乔微凉看了眼屏幕,是周涵,乔微凉直接挂了没接。 “小颜,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总该活在当下。” 乔微凉知道这话很苍白无力,她劝别人放下过去,自己不是一样做不到轻易放下过去? “放心,我没事,孩子们催我去做游戏了,先挂啦。” “好。” 乔微凉应着挂断电话,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给殷席打了个电话。 刚提了个福利院,殷席就说出了地名,看来温颜去那里,他是知道的,也派了人随行,乔微凉松了口气。 又问了下演唱会的筹备情况,时间已经敲定了,就是下个月十五号,乔微凉翻了下桌上的台历,正好是温颜生日的前一天,场地嘉宾基本都敲定了,具体细节殷席不肯透露更多,只发了几张设计图纸给乔微凉,让乔微凉找工作室定制。 图纸并不是在电脑上画好的,而是在素描纸上画好,用手机拍摄的。 素描纸上有多处修改,看得出设计者很用心。 乔微凉当然没有多一句嘴问这些服装是不是殷席设计的,找到艾斯城他们工作室的负责人电话打过去,沟通了一下服装定制的问题。 谈完这件事,已经差不多快到中午了,乔微凉起身活动了下脖子,手机又响了,还是周涵打来的。 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按下接通键,莫笙焦急的声音传来:“乔姨,呜呜……” “小笙?怎么了?” “妈妈,妈妈在屋里,不管我怎么敲门她都不理我,呜呜……” 莫笙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助,嗓子有些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涵是医生,她应该知道,小孩子这样哭对身体不好,如果她能听见,不会任由小笙这样在外面哭的。 “妈妈喝酒了吗?” “没……没有。” “她从什么时候不理你的?是不是睡着了?” 乔微凉边说边关电脑,拿着包包从办公室出来,往阮清的办公室看了眼,没看到人,应该是忙别的事去了。 乔微凉皱眉进了电梯,安抚莫笙道:“小笙别怕,乔姨马上过来,你再和妈妈说说话好不好?” “好。” 挂断电话,乔微凉想了想又给季臻打了一个电话,但是电话无人接听。 管不了那么多,乔微凉直接要了公司的车把自己送到周涵他们租的房子下面。 今天是工作日,整个居民楼都没什么人。 乔微凉从楼梯上跑上去,周涵家的门没关,乔微凉推门进去,被里面的场景惊住。 莫笙就在屋里,却是被人用绳子绑在椅子上,哭得小脸通红,眼睛都肿了。 周涵就站在他面前,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根本没有理会莫笙的哭喊。 “周涵,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 乔微凉跑过去想解开莫笙,却被周涵推到地上,周涵又把门关上,反锁。 乔微凉心底一惊,迅速打量了一下屋子,屋里门窗紧闭,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煤气味。 “刚刚你是故意逼小笙打电话骗我来的?” 乔微凉问,周涵突然扯唇笑了下,那笑很诡异,无端的让人背后生寒。 “我不这样做,你根本就不会来啊。” “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你找我就是了,小笙是你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最心疼他吗?你舍得这么对他?” 乔微凉指着小笙质问,现在周涵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乔微凉没办法和她讲道理,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能希望她还有一点做母亲的良心,能用莫笙唤醒她的理智。 周涵看向莫笙,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但更多的是疯狂。 “小笙,别怕,妈妈不会伤害你的,别的小朋友都欺负你没有爸爸,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 周涵柔声诱哄,乔微凉只觉得难以置信,她竟然是想带着莫笙一起死! “周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你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乔微凉怒吼,抓住绑着莫笙的那把椅子拉到自己身边,边解绳子边摸摸莫笙的脑袋:“小笙别怕,乔姨在呢,别这么哭,空气里有煤气,呼吸太多不好。” “你杀死了小笙的爸爸我的丈夫,是你害了他,是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周涵指着乔微凉说。 乔微凉左手使不上力,半天都没解开绳子,眼睛往四周找了一圈,看见茶几上的果篮里放着一把水果刀,刚想去拿,却被周涵抢先一步。 “周涵,你应该清楚,法院会维持原判,是因为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当初是你丈夫自己突然冲出来的,并不是我故意开车撞他。” 乔微凉说着话,企图分散周涵的注意力,同时把莫笙连人带椅子抱起来,往门边靠近。 周涵根本不听乔微凉说了什么,一步步逼近:“我知道,季少有钱有权,你们想制造伪证易如反掌,你们有能力颠倒黑白,我告不倒你,没人会为我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周涵的神色越发的疯狂,她尖叫着冲过来,乔微凉下意识的把莫笙护在自己怀里,水果刀插进右肩,温热的血喷涌而出。 有些甚至溅到周涵脸上,周涵松了手,表情有些怔愣,她后退两步,咯咯的娇笑起来:“没人肯相信我,没人会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话落,乔微凉看见周涵从包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 129 现在季先生可以亲吻季太太吗? 屋里的煤气味已经越来越重,这个时候周涵拿出打火机意味着什么,乔微凉很清楚。 肩膀痛得抱不住莫笙,乔微凉只能把他放下来,却还是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见。 “小笙乖,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不要看,乔姨和妈妈有话要说。” 掌心被睫毛刷了一下,乔微凉知道是莫笙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都是很听话的。 “周涵,你想要什么?” 乔微凉冷静的问,边问边朝周涵走去。 水果刀还插在她肩上,血顺着伤口往外流,衣服早就被血浸湿,还有一些滴在地板上,绽出红艳艳的小花。 乔微凉却好似没有痛感,只盯着周涵看。“你不是一直说要公道吗?我给你,只要你把打火机放下来,我就去投案自首,还你一个公道。” “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凶手?” “开车的人是我,撞人的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否认。” 乔微凉坦然的回答,很巧妙地避开了‘凶手’这个词。 但没有逃过周涵的耳朵:“我不是要这样的结果!你撞死了我老公,你该给他偿命!你该死!” 周涵坚定地说,乔微凉已经走到离她五六步的地方。 “是,你说得对,可小笙不该死,他还很小,世界这么大,还有很多的风景他没有看到过。” “你不要过来!” 周涵尖叫,乔微凉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这样的距离,乔微凉不确定受了伤的自己能不能成功抢下她手里的打火机,如果不能,火苗点燃空气中的煤气,她离莫笙太远,想要护住他很难。 咬了下舌尖,乔微凉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周涵,我就站在这里,你看,我肩上刚刚不是还被你插了把刀吗?”乔微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如你所说,我该死,你完全可以用这把刀捅死我,如果一刀不够,你还可以多补几刀,完全不必为了我搭上你和小笙对不对?” 周涵拿着打火机的手一直在发抖,听见乔微凉这样说,她眼神晃了晃,明显有些动摇。 乔微凉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诱导:“你放心,我左手之前受过伤,使不上力,右肩又被你插了一刀,打不过你的。” 这话果然打消了周涵的顾虑,她的眼睛变成一片猩红,扑过来想要拔出乔微凉肩上的刀,乔微凉瞄准她的手,夺过打火机,然后抱住她的腰,腿也紧紧的缠在她腰上,和她滚做一团。 周涵疯狂的捶打着乔微凉,挣脱不开,直接张嘴一口咬在乔微凉脖子上。 牙齿咬破皮肤的钝痛传来,乔微凉不知道她是不是咬断了自己的颈动脉,只觉得她像吸血鬼一样,永不满足的吸着自己的血。 身体的力量随着血液的流失渐渐被抽离,乔微凉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好像听见有人在撞门,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微凉……” 她听见了,却无力应答。 她想,她还是不该答应季臻等他的。 堂堂季少,即便是离了婚也会有很多人想嫁给他做季太太,没必要让他和自己一直耗着不是吗? 温颜也是,她和殷席的心结还没解开,不知道殷席到时候求婚会变成什么样。 萧红和关喆其实挺般配的,但前提是萧红能放下过去。 阮清都三十了还没女朋友,阮凌一定会一直唠叨他,何帆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应该也催着呢。 小白这人脾气挺爆的,要是哪天又去揍了谁,琅月恐怕还应付不来。 还有斯城,明明说好的等他拿了冠军回来,要和他和解的。 他那么好的人,如果回来看不见自己,会不会发火? 失重感和黑暗袭来,乔微凉终于失去了意识。 “嘭!” 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撞开,因为莫笙的凳子在门后挡着,又弹了回去。 季臻焦急的冲进来,看见屋里的场景,胸口蓦地一疼。 毫不犹豫的上前,对准周涵的脖子抬手一劈,周涵晕了过去,被季臻一把掀开。 安若柏和阮清跟在后面跑进来,一闻见屋子里的煤气味,阮清连忙找到煤气罐拧紧,然后打开窗户散气。 安若柏把莫笙解下来,扭头看见季臻没动,扯着嗓子吼:“干嘛呢!还不把人送医院!?” 季臻跪在乔微凉面前,手紧握成拳,却不敢触碰乔微凉,甚至微微发着抖。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乔微凉倒在血泊里,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眼睛紧闭着,脆弱得好像下一刻就会失去呼吸。 她脖颈处的伤口狰狞可怕,血还在不停地往外面涌,季臻不敢轻易挪动她。 地上的血渐渐在他的瞳孔晕染出一片艳丽的红,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崩塌,骨子里的嗜血和残暴在渐渐苏醒,他必须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平静。 目光一转,季臻看见倒在一边的周涵。 就是这个女人一直揪着乔微凉不放,就是她伤害了她。 周涵脸上全是血,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点血肉,这是她活生生从乔微凉脖子上撕咬下来的。 得到这个认知,季臻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暴戾因子。 缓缓起身,季臻走到周涵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往地板上磕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靠!你也疯了!” 安若柏冲过来想抱住季臻,还没靠近,就被季臻一拳掀翻在地,阮清关了煤气出来,看见这场景,一时也不敢轻易上前,毕竟季臻的战斗力他是领教过的。 季臻又把周涵的头往地上撞了两下,血从额头流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阮清咬咬牙,和安若柏递了个眼色,扑上去一人一边抱住季臻的胳膊:“季哥,你先冷静一下,先救微凉要紧,不要和女人计较,那边还有孩子看着呢。” 这场景,别说莫笙这个孩子了,就是阮清和安若柏回去估计都得做好几天的噩梦。 季臻甩开阮清和安若柏,还要动手,林淮穿着白大褂领着一群医护人员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冲进来,直接跪在乔微凉面前。 “颈部因为咬伤撕裂,动脉有部分受损,失血量很大,右肩被水果刀插伤,暂时无法判断是否伤及经脉,先止血送医院。” 帮乔微凉止完血,医护人员把担架摊开,刚想把乔微凉抬上担架,季臻‘噌’的一下站起来,推开医护人员把乔微凉抱起来,径直走出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小爷跟上去!?” 林淮怒吼,几个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阮清拍拍安若柏的肩膀让他跟救护车先去,自己则留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 林淮扒开周涵的头发看了看,额头头皮有些擦伤破损,伤势并不算很严重,简单包扎后让其他人抬走,顺便把莫笙也抱着下楼。 煤气罐虽然已经拧上,可还是存在安全隐患,阮清先报了警,然后又给消防打了电话,等警方勘察了现场之后,还要细致的检查一下是否存在其他的安全隐患。 坐在救护车上,季臻一直抱着乔微凉没松手。 医护人员又细致的帮乔微凉脖子上的伤口消了毒重新包扎。 右肩上的伤口很深,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可要拔出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加上季臻要吃人一样的表情,医护人员默默地捏了把汗,小声开口:“季……季少,我要帮乔小姐把刀拔出来了。” 季臻没吭声,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像刀一样,恨不得从他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要帮忙吗?” 安若柏问,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有些不适应,某些不好的回忆袭来。 上一世的今天,他是在天桥底下被人发现然后送到医院的。 他的腹部被捅了一刀,捅他的人说,他拿了自己不该拿的角色。 那一刻,他就知道,只要他还在圈里混,肖默轩就不会让他有出头之日。 说来也挺有缘的,那一天,他和乔微凉是被两辆救护车同时拉到医院的。 只是到了医院之后,他就晕过去了,所以后面的事并不是知道得那么清楚。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直到今天上午健身的时候他才记起来。 他打电话给乔微凉,可是乔微凉没接,又给阮清打电话让乔微凉不要出门,却被告知乔微凉已经出去了。 和阮清一起出门,然后遇见季臻,安若柏一直在心里祈祷,这一世,他已经改变很多事了,他没有受伤,乔微凉应该也不会有事。 可是在看见乔微凉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安若柏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无法否认,他很恐惧。 他怕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到最后,其实什么都无法改变。 重活一次本来就是不符合生命自然规律的,他活着,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种悖论,他改变了一些事情,却导致这些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比如,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乔微凉并没有伤得这么严重,可是现在,她伤得很重。 如果乔微凉有什么事,安若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存在。 他是不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时空?他是不是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和伤害?他是不是该放弃对肖默轩的仇恨像上一世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唔!” 乔微凉的痛呼拉回安若柏的思绪,回过神来,乔微凉肩上的刀已经被拔出来,医护人员迅速帮她止血并包扎了伤口。 乔微凉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如雨下,可除了刚刚那声痛呼,她很安静,再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救护车的警铃声很大,安若柏可以听见车上的医护人员松了口气,也可以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可听不见乔微凉的呼吸。 他很怕,很怕在不知道的时候,乔微凉就会失去呼吸。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一下车,立刻有专业的医疗人员用急救担架把乔微凉推进急救室。 路上已经做过专业的急救,手术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可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安若柏甚至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推开的时候,安若柏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季臻就坐在他对面,背脊挺直,如同接受过长期训练的军人。 主刀医师拉下口罩,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的伤势比较重,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谢谢医生。” 安若柏艰难的开口答谢,季臻还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医护人员把乔微凉推出来,季臻才站起来,依然是站得笔直,没有动作,只安静的目送医护人员把乔微凉推进重症监护室。 安若柏刚想问他怎么了,阮清领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过来。 “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队长凌风,这是我的同事徐桥,我们想对刚刚在城西建设路十五号居民楼三楼二室发生的事做一个调查。” 凌风说着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季臻掀眸睨了他一眼,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阮清连忙打圆场:“警察同志,他是受害者的爱人,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有什么事你也可以问他。” 阮清指了指安若柏,安若柏连忙压下心底的恐惧和不安:“我们是一起进去的,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尽力配合。” 凌风看了一眼,没有强求,拿了笔开始做记录:“你和乔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是圣庭旗下的艺人,她是我的经纪人。” “你是怎么知道她在事发地点的?” “她是坐公司的车去的,司机知道。” “你到事发地点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房间反锁了,我们撞门进去的,屋里有很重的煤气味,小孩子被绑在椅子上,微凉被压在地上,她……” “够了!”季臻突然怒吼,两眼血红的看着他们,好像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回警局配合调查,先让伤者好好休息吧。” 阮清和安若柏一人拉着一个往外面走,凌风刚想说话,手机响了。 “局长,我和徐桥已经到医院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凌风看了季臻好半天才回答:“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凌风看向阮清:“有人煽动舆论公开指出这件事和几年前的车祸案有关,现在已经引起了民愤,局里成立了专案组,将会对五年前的车祸案和这件案子进行深入调查,局长说,无论是谁,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侧重对季臻说的。 阮清和安若柏的脸色都是一变,阮清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转身给何帆打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审理车祸案那个法官因为贿赂被抓了,有人煽动舆论说之前的案子审理不公,法官刻意包庇凶手,阶级矛盾被刻意放大,民众很愤怒,公司楼下现在有很多人在游行示威。” 何帆的口气很严肃,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压下来的了。 不管是谁在后面操纵舆论,要想平息民怨,他们必须拿出更有力地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除了自证,更重要的是要让民众相信这就是真相。 要做到这点很难,毕竟那些容易被煽动起来的人,除了盲目跟风,更多的是想看热闹,不会有人真的在意真相是什么。 “微凉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就算醒过来,也没办法做什么,我马上给殷总打电话,问问他的意见。警方现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调查这件事,暂时不要做出任何回应,让其他人也不要冲动。” “好。” 阮清还没来得及挂电话,殷席的电话就打来了,连忙接通,把刚刚发生的事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屏住呼吸等了半天,殷席只平静的说了一句:“老狐狸坐不住了。” “……” 殷总,现在不是老狐狸不老狐狸的问题,火都烧到眉毛了,你能不装得这么高深莫测么? “殷总,我就像问问这件事,你是怎么个意见,我们要怎么应对才好?” “先按兵不动,看看老狐狸还有什么后招。” “好嘞!” 阮清语气轻快了些,不管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至少殷席这个掌舵人没有慌,而且听他这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既然如此,应该不用太担心。 乔微凉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眼睛看见天花板,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医院。 唇角勾了勾,乔微凉都不得不开始有些佩服自己。 又是一次死里逃生啊。 乔微凉,你是有九条命的猫么? 伸舌舔了舔唇,舌尖尝到淡淡的咸味,唇并不干,应该是一直有人在帮她润唇。 脖子很痛,记忆慢半拍的涌进脑子,是周涵咬的。 不敢转动脖子,乔微凉眨了眨眼睛,就那么躺着没动。 隔了一会儿,病房门打开,季臻提着保温盒进来,先看了看点滴瓶是否正常,然后坐下来,摸了摸乔微凉的额头,低声开口:“醒了?” “嗯。” “清醒吗?” “嗯。” “知道我是谁吗?” “季臻。” 得到正确的回答,季臻眼睛弯了弯,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季太太,你真聪明。” “……” “喉咙痛吗?” “不痛,脖子有点痛。” 乔微凉坦白回答,新年初始又近了医院,难道是去年的霉运还要延续到今年? “医生说没伤到声带,只是伤口有点难看,配合治疗的话,不会留疤。” “哦。” 乔微凉的反应平淡,其实就算留疤也无所谓,她不需要出镜,也不用靠脸吃饭,实在觉得难看,还可以用围巾或者纱巾挡住,只要不碍着她的眼就行。 季臻把床摇高,又在乔微凉背后垫了两个枕头,然后把保温盒打开,里面是香糯的瘦肉粥。 右肩有伤无法动弹,左手又没什么力气,乔微凉没有强撑着要自己来。 季臻喂了她吃了一口,慢慢的嚼碎然后咽下,尽管已经很小心,但还是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撕裂的疼让乔微凉皱了皱眉。 “疼?” 季臻问,眉头皱得比乔微凉还深。 乔微凉没有回答,转而问了一句:“小笙呢?” “再吃一口。” 季臻没有给乔微凉拒绝的机会,有些强硬的塞了一勺子粥到乔微凉嘴里,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他不想谈这个话题。 乔微凉大概也能猜到他现在的想法,也没追问,沉默着吃完大半的粥,直到感觉有些撑了才开口:“我吃不下了。” 季臻放下保温盒,抽了张纸巾帮乔微凉擦嘴。 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季臻抬起乔微凉的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指环印浅淡了一些,可还是很明显,无声且隐秘的提醒着所有人,他们曾有过一段回想起来不那么美好的婚姻。 季臻从脖子里拿出一个项链,上面坠着他们的婚戒,他一直贴身放着。 原本他想,等乔微凉愿意重新接受他的时候,他再亲手帮乔微凉带上这枚戒指,可是经过这件事,季臻不想等了。 明天和意外,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他不知道他和乔微凉之间还剩下多少时间。 生命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他不想让自己抱着任何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将那枚女戒从项链上接下来,亲手戴在乔微凉手上,乔微凉有那么一刻的抗拒,终究还是让季臻帮她带上了。 季臻吻了吻戒指,抬头,眸底是满满的温柔缱绻:“季太太,无论你愿与不愿,爱与不爱,这一辈子,你注定和我纠缠不休。” “季先生,你这算强买强卖吗?” “嗯。” 季臻一本正经的回答,单手抚上乔微凉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挲着,带起一片微痒和酥麻。 “现在季先生可以亲吻季太太吗?” “我有可以拒绝的权利吗?” 乔微凉问,男人的唇压上来,温柔却又坚定的做出回答:不可以! 我不知道我会对你这样的深爱。 舍不得你受任何的委屈。 害怕时光和命运对你有任何的苛待。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让我可以成为你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样便可以不错过你所有的青葱与美好。 如果这样的愿望太过贪心,我希望无论在什么时候遇见你,我都可以对你一见钟情。 ------------ 130 乔微凉,你愿意再嫁给季先生一次吗? 这个吻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可却比任何一次接吻都要让乔微凉心动。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却莫名觉得他好像已经说过很多很多的情话。 让人脸红心跳,悸动如初生情愫的少女。 “我要在医院躺多久?工作的事……” “在你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我会在这里一直陪你,工作的事,自然会有人安排。” “哦。” 乔微凉点头,在这个问题上,这个男人的态度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有意见?” 乔微凉点头:“有点,你想听么?” “不想。” 季臻收了保温盒转身出了病房,没一会儿拿着保温盒回来,乔微凉有些诧异:“你去洗保温盒了?” “嗯。” 季臻应着把保温盒放到一边的小桌上,然后拿出平板低头认真的浏览。 乔微凉以为他是在处理工作,也没出声打扰,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想让季臻帮忙翻个身睡觉,余光看见平板上有几个字:高龄产妇妊娠注意事项。 “……” 这男人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感受到乔微凉的目光,季臻抬起头来,丝毫没有觉得尴尬,眸底闪过一抹深思,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微凉,等你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 虽然之前季臻也说过要孩子的事,可现在这句话听在乔微凉耳朵里,很明显的是担心她年龄太大成为高龄产妇是吧? “季先生,据我所知,高龄产妇的年龄在35岁以上,我今年才27,离35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所以这男人不必露出这么担忧的表情吧? “嗯,我知道。” 季臻把平板放到一边,掀开被子上床,小心翼翼的把手臂枕在乔微凉脖子下面。 “生孩子只是一句话的事,可从备孕到孕后恢复,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时间其实还有点紧。” “……” 这男人好像在很短的时间内吸收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从备孕到孕后恢复他都已经全部考虑了? 默默地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季臻翻阅这些书籍的画面,不知为何,乔微凉莫名的有些想笑。 乔微凉不知道的是,刚刚只是扫了一眼高龄产妇的危害性的季先生,现在的内心有多惶恐不安。 他想要个孩子,因为那是他和乔微凉共同孕育的生命,可如果这个生命会给乔微凉带来巨大的痛苦和伤害,季臻宁可不要。 当然,这话季臻是不敢在乔微凉面前说的,他怕会吓到乔微凉。 “季先生。” “嗯?” “你是不是在网上看过产子视频了?” “没有。” 季臻硬邦邦的回答,一方面是因为乔微凉察觉到了他紧张地情绪,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竟然没想过还可以搜视频来看。 “别紧张,我还没有怀孕呢。” “嗯。” 大概是因为药物的原因,乔微凉入睡很快,睡得也很沉,连季臻把手从她脖子下面抽出来都没察觉。 动作轻柔的从病床上下来,季臻拿着平板出了病房,然后去了林淮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季臻坐在办公椅上用平板搜了几个视频来看。 今天该林淮值班,挨个病房都查看了一遍,又接收了两个急诊病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伸个懒腰,原本想直接躺到床上休息,冷不丁看见自己的1办公椅上坐了个人,差点没吓得蹦起来。 打开灯,看清是季臻,林淮松了口气,但看见他脸上难看的表情,心又提了起来,小心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大哥,大晚上你在这儿干嘛呢?” “生孩子是不是很痛?”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生,不过每次路过产科都能听见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要是不痛应该不至于喊成那个样子吧……” 林淮说着说着噤了声,因为季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直看得林淮牙疼,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那个,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可以做试管婴儿嘛,要不然也可以找人代孕,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话说到一半,季臻的眼刀子毫不留情的甩过来,林淮连忙举起双手投降:“得得得,大爷,当我刚刚是放屁行不?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乐意怎么来,我明儿还有手术要做,能放我去休息一会儿成不?” 林淮靠着墙角挪到自己的床边,连白大褂都来不及脱,就嗷嗷叫着扑到床上。 季臻起身回了病房,坐在床边看着乔微凉,要是乔微凉突然醒来,一定会被这男人眼底的满满的心疼吓一跳。 天很快亮了,季善提着保温盒从外面进来,看见自家老哥红彤彤的眼眶惊得后退两步:“哥,你怎么了,微凉没事吧?” “没事,你在这儿陪她,我出去办点事。” “哦。” 季善点点头,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她哥这模样看上去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完全不像是没事的人啊。 从医院出来,季臻直接去了圣庭,已经快一周了,楼下示威的人还是那么热情洋溢。 新闻也每天滚动播放着,声势造得很大,官方平台虽然也在及时发布最新动态,却完全被淹没在媒体极具诱导性的言论之下。 “先生,前面的媒体很多,要不要通知公司安保出来清道?”牧钊转过头问。 季臻表情淡淡:“不用,开到大门口。” “是。” 车子继续往前开,还没到门口,就被挤得没办法向前了。 季臻开门下车,浑身的冷气外放,喧闹的媒体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想到季臻现在会来这里。 季臻目光平静的扫了一圈,堵在最里面的记者都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可以听见有人被踩了脚的痛呼。 季臻往前走了两步,堵在前面的人也都纷纷让道,眼看他就要走进公司大门,一个记者挤进来:“季少,五年前的车祸案,凶手究竟是不是你的妹妹?乔微凉是不是收了好处刻意顶罪?” 这问题问得十分直白,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又因为职业习惯把话筒往前凑了凑。 季臻没有动怒,目光落在那个记者胸前的工作证上。 顾飞扬。 这三个字对季臻来说不算陌生,时隔五年,乔微凉第一次复发自杀倾向的时候,就是他导致的。 “顾公子,身为记者,应该懂得要谨慎用词,‘凶手’的定义是什么你弄清楚了吗?警方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对此案进行调查,尚且没有做出定断,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代替警方决断?” 牧钊挡在季臻面前问,顾飞扬冷笑,越过牧钊定定的看着季臻:“季少,请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还是,你根本就不敢回答?” 呵! “我很欣赏顾公子对真相执着追求的态度。” 季臻单手插在裤兜,幽幽的开口,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刚刚的咄咄逼人。 顾飞扬咬牙,还想继续追问,又听季臻开口道:“大家与其在这里死守着捕风捉影的消息,不如去慕天传媒看看。” “你什么意思!?” 一听慕天传媒,顾飞扬有些急了,想要冲上来质问,被牧钊抓着手一招擒拿制住。 季臻还是刚刚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飞扬,一字一句的说:“我的意思是,人在做,天在看,孰是孰非,自有公断。” 与此同时,在场的记者都接到立刻赶去慕天外拍采访的任务。 眼看围在圣庭的人群开始散去,顾飞扬不敢置信的怒吼:“季臻!你到底看上那个贱女人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季臻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没了慕天,她还是乔微凉,你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季臻那一脚力道很重,顾飞扬捂着胸口半天没能爬起来,可让他更难堪的是季臻说的话。 “她从来都不屑顾家大小姐的身份,你又凭什么仗着顾家少爷的身份一直逼着她不放?” 呵!不屑?顾飞扬在心底冷笑,如果不屑,她怎么会收下那辆悦润? 季臻伸手钳住顾飞扬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别人身上,你该回去问问那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都做过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季臻松手,拿出纸巾擦了擦手。 他的鄙视与不齿,做得比顾飞扬更甚。 转身进入公司,直接上楼去了总经理办公室,照旧是没有敲门,直接进去。 殷席正在办公,看见季臻,瞬间绷紧了身体,十足的防御状态。 他可没有忘记上次季臻闯进这里,二话没说就动手的事。 季臻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面上虽是一派悠然,可浑身的气势却是半点不弱。 殷席丢了手里的文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同样姿态悠然的看着季臻,挑眉,似乎在问他来这里有什么事。 “我要圣庭百分之十的股份。” “你不是刚买了慕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钱多了没地儿花了?” 殷席抬手点点桌子,他不怀疑季臻有没有那么多钱,只是习惯性的想弄明白季臻突然买这么多股份的意图,毕竟如果季臻想涉足这个行业,竞争会变得激烈得多。 “我太太喜欢,有意见?” “不是已经离了吗?” 殷席一针见血的点破,季臻也没动怒,眉梢微扬:“几个小时前,复婚了。” “股份不卖。”殷席回答,不过马上又加了一句:“不过可以换,给我季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如果我不同意呢?” 季臻眯了眯眼问,殷席摊开双手笑了笑:“那等你足够狂妄,欢迎来并购圣庭。” 并购圣庭?还真是有够无所谓。 季臻俯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三天后,下午三点,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签订股权转让合同。” 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殷席笑着伸手:“合作愉快,季董。” 季臻伸手和他握了两下:“合作愉快。” 见两人谈完了,门口的人终于抬手敲了敲门:“完事了?” “有事就说。” 殷席收回手,取下眼睛擦了擦,每次看见关大爷,他都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揍人。 “我只有一句话,这段时间,我要做关太太的临时经纪人。” “……” 殷席深吸了两口气才压下把烟灰缸砸关喆头上的冲动,这男人敢不敢再拽一点?这是跟老板说话的态度吗? “公司原则上不干涉艺人的私生活,但为了工作,艺人的情感生活需要向公司报备,并在必要时刻,配合公司安排,这个规矩,你懂么?” “我没跟你说过么?” “……” 如果突然在大半夜打电话通知他要结婚也算通知的话,还要这个总经理做什么? 关喆狠狠地皱眉,好半天才道:“我同意公司安排和关太太炒绯闻。” “你信不信我让门卫把你拖出去?”公司要给他炒绯闻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殷席戴上眼镜,唰唰唰甩了几把眼刀子给关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艺人报备她的感情生活,请你注意言行,不要损坏艺人的名声。” 关喆皱眉,似乎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还需要得到萧红的同意。 “刚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关喆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殷席差点掀桌,这个混蛋玩意儿,敢不敢再任性妄为一点?他说同意了么就说定了? 压下心头的怒火,殷席看向季臻:“当初你怎么向乔微凉求婚的?” 季臻:“……” 当初不是他向乔微凉求的婚,是乔微凉向他求的,这三年间,还求了三十六次。 被无故戳到伤口的季先生脸沉了下去,殷席也隐隐感觉到自己提问的方式貌似有些不对,转而道:“这次复婚,你是怎么做的?” 季臻:“……” 就是把戒指硬往人手指上一戴就算完了。 季臻的脸越来越黑,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什么浪漫的事都没有替乔微凉做,就那么两手空空的把乔微凉给追回来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 季臻的语气有些不好,在殷席的追问下认清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挫败,他难道真的没有浪漫细胞? 被季臻这么反问,殷席的脸也是一僵,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正在苦恼该怎么向温颜求婚吧?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阵,然后各自扭转了头,微妙的尴尬在空气中散漫开来。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阮清大声叫着从外面进来,办公室里尴尬的气氛散去,殷席推推眼镜看向阮清,表情很严肃:“什么事?” “慕天总裁涉嫌一桩谋杀案,殷总你还记得八年前那个如日中天的影帝张勋么?”阮清眼睛亮闪闪的问,不等殷席回答又继续道:“那个张勋当时特别火,但六年前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了,现在警方收到匿名举报,他好像不是自杀,是被谋杀的!” 这个消息简直可以成为今年圈内最劲爆的新闻,且没有之一。 张勋当时是因为一部火遍千家万户的收视神剧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因其英俊帅气的外貌和阳光健康的气质,成为当时全球百分之八十的女性最想嫁的男人。 张勋的名字在当时成为收视率和口碑的双重保障,他个人更是勤劳高产,一年的时间拍了十多部影视剧,长期活跃在荧屏之上。 张勋因为抑郁症自杀的消息来得很突然,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有两部电影要上映,还有三个电视剧准备开拍。 粉丝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哭成一片。 甚至有粉丝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只为亲自参加他的葬礼,确认他真的已经不在了。 直到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六年,还是有强大的粉丝后援团每年都会声势浩大的为张勋扫墓祭祀。 现在曝出张勋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这无疑是在圈里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殷席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语中的:“你的意思是说,老狐狸,涉嫌谋杀张勋?” “……是!” 合着他刚刚说那么多都是些不重要的废话? 得到肯定回答,殷席掀眸看向季臻,肯定的问:“匿名举报人是你?” 季臻挑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了一句:“时间太久了,我该回医院陪季太太了。” 阮清:“……” 卧槽,季哥什么时候从艺人转行做侦探了?过了这么多年的旧案都能让他翻出来? 回医院的路上,季臻让牧钊绕了点路,到店里打包了些野山鸡菌汤带去医院,之前乔微凉就很喜欢吃这一家的东西。 推开病房的门,乔微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季善趴在床边睡着了,肩上搭着一个小披肩,应该是乔微凉让护士帮忙拿的。 季臻走过去,俯身亲了亲乔微凉的额头:“怎么样,还疼不疼?” “疼。” 乔微凉点头,这药又不是特效药,才过去一上午而已,怎么可能不疼? 闻言,季臻偏头对准乔微凉脖子上的伤吹了几口气:“还疼吗??” 他问得很认真,黑亮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似有魔法一般,诱导着乔微凉开口:“季先生,你现在是在故意诱惑我吗?” 没料到乔微凉会这么回答,季臻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的笑起。 湿热的气息扑在肌肤上,微烫的感觉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心尖,然后耳垂被温热包裹,男人咬着她的耳朵,魅惑至极的问:“季太太,我在色诱你,你敢睡我吗?” 敢吗? 如果现在不是躺在病床上,且伤了右肩行动不便,乔微凉估计能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季先生。” 乔微凉偏头,对准季臻的耳朵吹了口气,季臻的眸色一下子变得很深,如墨的欲念几乎要溢出来。 “嗯?” “季善醒了。” “……” 这女人敢不敢再刻意一点!? 强压下翻涌的欲念,季臻微微直起身子,果不其然对上季善意味深长的目光,再看乔微凉,这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分明是偷乐得不行。 只是,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季臻的眉梢也忍不住染上一分笑意。 把打包的汤拿出来,季善很自觉的开口:“哥,你慢慢喂嫂子吃饭,我去医院食堂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季臻点了下头算是回答,舀了一勺汤吹了两下才递到乔微凉嘴边。 “不是你叫季善来陪我的,你没买她那份?” “嗯。” “……” 还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之前不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吗? 喝了两口汤,季臻突然开口:“周涵在拘留所,她的行为,构成故意伤人罪,可以判刑,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就算你不告她,她也要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莫笙呢?” “送走。” 季臻只回答了这两个字,至于是送到哪里,他没有过问那么多。 莫建洲已经死了,周涵又要被送进精神病院,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警方多半会把莫笙送到他们的亲戚家去,如果没有可靠的亲戚,莫笙能去的地方,只能是社会福利院。 老实说,乔微凉的确没打算告周涵,可也没想要原谅她。 她和周涵之间那些情谊,早就消磨殆尽,只是对莫笙,乔微凉没办法坐视不管。 莫笙很小,可他很懂事,周涵能撑到现在,他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现在,周涵撑不下去了,可莫笙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乔微凉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季臻打断:“不管周涵会病多长时间,等她病好了,孩子的抚养权就该给她。” “……” 她也没想说要养他。 被这么一打断,乔微凉刚刚原本想好的话,现在也没了头绪,只能闷头喝汤。 又在医院住了三天,乔微凉才被允许出院。 出院那天,一大早,季善就来帮乔微凉收拾东西,等季臻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其中一个护士拿了一朵百合花进来。 “季太太,祝你和季先生百年好合。”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乔微凉还是礼貌的回答:“谢谢。” 这个护士出去之后,又有人接连不断的进来,手里拿着不同的花。 没一会儿,乔微凉怀里就有了很大一捧花。 左手没什么力气,右肩伤口还没好,乔微凉只抱了一会儿就有些抱不住了,刚想让季善帮忙抱一点花,季臻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乔微凉,季先生是个情商很低还不懂浪漫的男人,他不会给你制造很多惊喜,也不会说很多的甜言蜜语,可是在今后的岁月里,他想在你生病时照顾你,在你难受时安慰你,分担你所有的悲伤难过,等你成为唠叨又啰嗦的老太太,他还想牵着你的手不厌其烦的在心里说‘我爱你’。” 季臻说着把玫瑰举到乔微凉手边。 “乔微凉,你愿意再嫁给季先生一次吗?” ------------ 131 愿意履行夫妻义务么? 乔微凉,还愿意再嫁给季先生一次吗? 虽然没有当初那么期盼了,可也没什么好不愿意的,毕竟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在一个人身上耗费那么多的时光。 她已经不小了,没有精力再去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喜欢的人。 感情这种东西,不动则已,一动就会伤筋动骨,她偏偏又那么怕疼。 伸手抓住玫瑰,乔微凉却没有急着拿过来,只是弯着眼眸道:“季先生,求婚,我只答应这一次,戒指,我此生也只戴这一枚。” 乔微凉的意思很明白,她这辈子,只嫁他一个,但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如果再有什么意外,不管谁对谁错,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嗯,我知道。”季臻点头,缓慢的拿出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那枚男戒:“现在,可以请季太太为季先生戴上戒指吗?” 乔微凉接过戒指,抓起季臻的无名指套进去。 动作虽然随意,可这枚戒指的意义有多重大,只有季臻知道。 “还有一个小时到十二点,季太太,我们还有时间去办理复婚手续。” “哥,时间还早……”可以过几天再去吧。 季善后面的话被季臻一个眼神堵回去,好吧,她从这个眼神里已经完全了解到自家哥哥急切的心情了。 于是,十分钟后,季善被自家哥哥抛弃在了医院大门口。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乔微凉一直很沉默。 她和季臻,从结婚到离婚,再到复婚,横跨了三年多的时光,可却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她想,她应该还是很爱这个男人的,舍不得看他像自己当初那样固守着寂寞的时光,舍不得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这样的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都该是意气风发的。 脑袋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倒退,思绪渐渐放空。 手忽然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覆盖,然后是男人平静温和的低语:“季太太,在想什么?” “不知道。” “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季臻问,乔微凉想回答说不想知道,又觉得这样可能会伤到季先生的自尊,于是配合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下巴被扣住,热切的吻接踵而至,乔微凉甚至能感觉到来不及吞咽的唾沫顺着嘴角滑落。 身体开始发软发热,这是身体原始的本能反应,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吻勾起了她内心最深处对这个男人的渴望。 他的身体,他的声音,甚至是他的呼吸,都对她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做出回应的时候,季臻的呼吸明显一重,扣着她下巴的手也失了轻重。 乔微凉忍不住笑起,声音堵在唇齿间,有些奇怪,季臻停下来,眼眸危险的眯起,却还是保持着冷静:“乔微凉,你笑什么?” 乔微凉抬手戳戳季臻的胸膛:“季先生,过去三年,你真的没有一次想要我?” 季臻抓住乔微凉做乱的手,喘得厉害:“你男人这些年憋得猛了,别惹火。” 话里警告的意味很足,可越是看见季臻这样,乔微凉越想逗他。 “季先生,这么多年就没个床伴什么的?” 乔微凉说着冲季臻抛了个媚眼,唇角却是不怀好意的笑。 这不怕死的女人! 季臻低头在乔微凉唇上咬了一口:“乔微凉,我说我从头至尾就只睡过你一个,你信吗?” “……” 季臻说得颇有几分恼怒,乔微凉一时怔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臻从始至终都只睡过她一个?这话在乔微凉这里的可信度是不怎么高的,可搭上季臻刚刚的语气,乔微凉又没有怀疑的理由。 “你不是说之前有个念念不忘的女人吗?” 乔微凉问,表情有些呆萌,季臻只觉得一股邪火冒上来,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这女人竟然还有脸说!? “五年前是谁在床上硬缠着我不放,又是谁一早醒来之后就不见踪影的?乔微凉,睡了我就躲,你挺有本事的!” “……” 她应该说对不起么? 民政局到了,季臻让乔微凉先下车,自己还要在车里‘冷静’一下。 乔微凉靠在车门上,脑子里还在回味刚刚在车里的对话。 季先生只有过她一个女人,这种感觉想来其实也不是很亏嘛。 正想着,一辆摩托车迅速驶来,到了面前,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扬起一地尘埃。 经过改装的酷炫摩托车,造型很漂亮,坐在车上的车手身材也不错。 乔微凉挑眉打量着,正想着要不要给个名片挖人去做模特,车上的人就冲过来,二话不说把她拉到车上,脑袋被硬套了一个头盔。 “轰轰轰!” 摩托车发出轰鸣,开车的人只说了句‘抱紧我’,车子就飞快的开出去。 声音有些熟悉,可乔微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只能紧紧地抱着开车的人。 季臻应该是跟在后面的,乔微凉可以听见刹车声和不耐烦的喇叭声,闹这么一通,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交通影响。 摩托车毕竟灵活许多,穿了一些小路,很快把季臻甩掉,车速渐渐慢了些。 当然这个慢是和之前作对比,而不是和正常行驶的摩托车对比。 车子是往机场方向开的,乔微凉想了想,尝试着叫出一个名字:“夏以轩?” 开车的人没回答,只是车子开得更快,到了机场,立刻有一群高大的男人围过来,齐声道:“Boss!” “……” 这些人是要拍电视剧吗? 下了车,车上的人取下头盔,果然是夏以轩。 “微凉,你能凭借声音就认出我,我很开心。” “……” 一点都不知情,却被这么强行掳来,她可以说自己一点都不开心么? 不过来都来了,乔微凉也没说这些,抬抬下巴看着后面问:“你要出国?” “你老公太狡猾了,他不知道和我外公做了什么交易,害我要被提前抓回去!” 夏以轩一脸愤恨的回答,看得出他对季臻的怨念很深。 乔微凉有些囧,虽然她不知道季臻具体做了什么,但总觉得夏以轩回去后的处境应该不会多美好。 “可能是你外公太想你了吧。” 乔微凉拍着夏以轩的肩膀安慰,夏以轩顺势抱住乔微凉,他个子高,乔微凉踮起脚都有些够不上,现在基本是被迫挂在他身上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公平竞争,微凉,他这样不讲信用的人肯定会对你不好,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一提出这个提议,夏以轩就觉得十分可行,冲其中一个壮汉道:“再去买一张机票。” “……夏以轩,很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我喜欢了季先生很多年,我和他离过一次婚了,现在,又准备复婚,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也许在别人看来是不对等的,但我自己觉得很值得,这辈子,我只打算嫁给他一个人。” “所以你不会跟我走?” 夏以轩问,眼神有些受伤,乔微凉笑着点头,坚定不移。 “如果我比他先认识你呢?” “那要看你先认识我怎么追我喽。” 乔微凉回答,夏以轩松开了手,乔微凉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他,却自信得半点不输气势。 夏以轩想,如果是他先遇上乔微凉,他一定会抢先一步成为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 无论他离开多远,时间多久,她都还会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夏以轩低头贴了贴乔微凉的脸:“再见,我还会回来的。” “再见,一路平安。” “对了,有人在我屋里寄养了一些小动物,如果有时间的话,帮我看一下,谢谢。” “好。” “这辆车算我送给何帆的礼物,谢谢他这段时间招待我。” 夏以轩说着把摩托车的钥匙扔给乔微凉,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过了安检。 直到看不见人,乔微凉才转身准备回去,刚一转身,就被捞进男人宽厚的胸膛,响彻耳膜的是男人狂乱的心跳。 伸手环抱住男人健壮的腰身,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季先生,我没事,只是来送个别而已。” “嗯。” 季臻应了一声,却还是抱着乔微凉没放。 他知道那个人是夏以轩,也知道夏以轩不会伤害乔微凉,他只是有些担心,担心乔微凉会跟着夏以轩离开。 他的能力其实很小,出了国甚至出了云城,他没办法很精准的掌握乔微凉的动态。 温颜想躲殷席,可以在云城躲三年不被发现,乔微凉如果想消失不见,季臻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方法找到她。 感受到他的不安,乔微凉心底软了软。 “季臻,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逃离,而是形同陌路。”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不会选择一个人狼狈离开,而是和他形同陌路。 “嗯,我知道。” 季臻回答,拉着乔微凉的手往机场外面走。 看见那辆全方位受到不同程度碰撞的车,乔微凉诧异了一下,然后紧张地看着季臻:“你受伤了?” “没事,我让牧钊开车来接我们。” 季臻说着拿出手机,他的右手明显有些发抖。 乔微凉拧眉,抓住他的手按了一下,季臻闷哼一声,明显是痛的。 “骨折了?” “没,撞了一下。” 能让他痛成这样,就算没骨折,那也是撞得不轻。 乔微凉抢了手机给牧钊打了电话,然后先去医院看了下骨科,许诺看了片子,没什么大伤,就是右肩淤青有些严重,休养几天就可以。 拿了药回别墅,乔微凉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季臻几次想说话都被乔微凉瞪了回去。 季善在屋里煮了一大桌饭菜准备庆祝他们复婚,一看这情况有些拿不准主意 “微凉,你后悔和我哥复婚了?” “嗯!” 乔微凉点头,把药一股脑丢进季臻的房间,然后回自己那个小单间洗澡。 “哥,你怎么又惹嫂子生气了?” “……” 季臻面无表情,他也不知道乔微凉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在机场说话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吃饭的时候,季善一直拼命活跃气氛,乔微凉和她说话的时候都好好的,只要季臻一搭话,乔微凉就冷着脸保持沉默,这冷暴力,看得季善都开始胃疼了,只吃了六七分饱就躲回自己的房间。 吃了饭,季臻上楼去洗澡,乔微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据悉,慕天总裁顾纪生涉嫌故意谋杀前影帝张勋,不法获得高额保险赔付案,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车祸案与此案也有关联,死者莫建洲在毕业后曾在慕天集团做过财务助理,后因工作失误被开除,但开除后顾纪生曾用海外账户多次转账给莫建洲,警方怀疑莫建洲掌握着顾纪生谋杀张勋的证据,后来被顾纪生谋害……” “慕天的市场股价已经连日暴跌,慕天人心惶惶,已有不少员工选择辞职跳槽,张勋的粉丝团自发组成原告团,将对顾纪生以故意杀人罪进行控告!” 乔微凉换了好几个台,除了娱乐栏目,一些主流媒体也对这个案子进行了跟踪报道。 慕天这些年也算是云城蓬勃发展的产业,顾纪生这个案子曝出来,牵连的恐怕就不止他一个人,云城很多坐在高位的人恐怕都要被剐下一层皮来。 乔微凉看了两眼,继续换台。 “莫建洲的妻子周涵女士多年来一直对丈夫的死持怀疑态度,近日,她对开车撞死自己丈夫的乔女士重新提起了诉讼,但法院维持了原判,周女士对法院判决不满,却未再提起上诉,而是采取极端的手段想与乔女士同归于尽,乔女士受伤住院,周女士如今被关在拘留所,本台记者对周女士进行了独家访谈。” 指尖停住,电视画面切换到周涵。 镜头下的周涵看上去并不怎么狼狈,可很憔悴,眼底是一片青黑,明显没有睡好,眼神也有些涣散。 “周女士,你的丈夫家境并不是很好,他在毕业又失业的情况下,却支付了高额的婚礼费用,并在你们市中心买了一套新房,你知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不知道,他对我很好,告诉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他能让我过上很好的生活。” 周涵抱着头说,眼角溢出泪来。 记者的问题明显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爱她的丈夫,他对她很好,给了她所有美好的回忆,她很幸福,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探究这些幸福背后存在怎样的反常。 “你的丈夫曾在慕天实习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是否有过任何不寻常的举动?” “没有,他很好,真的很好!……” 周涵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在警方的示意下,记者结束了采访。 “本台记者了解,周女士因为思念丈夫过度,长期精神紧绷,现在出现了一些精神疾病,警方已经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为周女士进行诊治,相信不久的将来,整个案子都会水落石出,当然,在案件扑朔迷离的同时,我们也关注到了周女士无人照看的孩子小莫,接下来我们就会连线外拍记者刘芳。” “刘芳你好。” “主持人你好,观众朋友大家好,我和同事之前已经去过周女士的家,但周女士家中仍被警方封锁,具体情况无从得知,邻居告知我们,小莫在案发当天也被一同送去医院,但是现在,医院门卫不允许我们进去采访,我们正准备给院长打电话沟通。” 记者说完借门卫室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林淮一半睡意一半恼怒的声音传出:“你大爷的要是没有火烧眉毛的事,小爷一手术刀灭了你!” “……” 记者的表情有些微妙,不过很快调整过来,声音尽量客气:“院长您好,我是星华电视台新闻栏目的记者刘芳,我们想采访一下周女士的儿子小莫,不需要很长的时间,最多耽误一小时的时间,麻烦通融一下。” “你们是不是有病!成天找不到新闻素材抓着个孩子不放?!我跟你说,市人民医院三楼,有个老头八十了,得了癌症,躺病床上没人管,是人医生护士捐的钱让他住的,不然他年三十就得住天桥底下。” “还有,二环路有个骨科医院,有俩农民工从工地上架子上摔下来,肠子都被钢筋串成串了,这俩是父子,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再没钱人就要拔氧气瓶了。” “院长,我们是……” “劳资管你们是谁,谁特么敢给劳资放进来一个记者,劳资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嘟嘟嘟……” “……” 林淮说完挂断电话,记者再打,手机就是关机状态了。 主持人也被林淮的霸气震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尴尬:“我们所在的社会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希望大家都能献出一份爱,关注身边需要帮助的人,让这个社会能多一点温暖。” 这些话很官方,乔微凉感觉自己都听腻了。 在换台,基本都是重复的信息,没什么好看的,乔微凉索性关了电视。 季臻洗完澡下来,乔微凉问他要了手机给林淮打电话问了下莫笙目前的近况。 那天的事让莫笙受了很大的惊吓,林淮带他去找许诺看了看,许诺说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但不管怎么疏导,这件事肯定还是会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乔微凉当然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提出要承担莫笙的治疗费用,不过林淮没要,听他说大道理的时候倒还真有几分医者仁心的味道。 “那个案子的证据,是你交给警方的?” 乔微凉问,心里基本已经可以肯定了,毕竟之前季臻已经发给她看过那些资料了,虽然只是初期的资料并不完整,但矛头是直指顾纪生的。 “会得罪很多人吧?” 乔微凉问,季臻把药水塞到乔微凉手里,趴到沙发上,示意乔微凉帮他擦药。 “没什么好得罪的,反正要查这个案子的人又不是我,顶多是某只老狐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一招的确用得很高明,前期的舆论基本都是顾纪生炒起来的,也是他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现在警方立了专案组调查这件事,顺藤摸瓜查出了这些事,匿名举报人如果不是交情好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是季臻干的,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和周家或者莫家的人有干系。 被牵连的上位者,应该也会认为是顾纪生一时老马失蹄,阴沟里翻了船。 顾纪生这把火烧得很旺,现在火烧到他身上,估计想浇都浇不熄。 “季先生,你很聪明。” 乔微凉由衷的夸赞,季臻刚想说话,肩膀就被棉签狠狠地戳了一下。 “嘶!” 季臻倒吸口冷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在乔微凉面前丢了面子,却又不敢发火,只能无奈的开口:“季太太,你就不能让我得意一下?” “肩膀撞成这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乔微凉带着几分嗔怪的说,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我这不是想亲身体会一下你的痛苦么。” “我不同意你体会,你有意见?” 乔微凉丢了棉签,用手掌用力揉开药水。 药水是活血化瘀的,和皮肤接触,有种切了很多海椒一样的感觉,火辣辣的,还有些刺疼。 季臻哼哼两声,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季太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季太太,你现在愿意履行夫妻义务吗?” “不愿意,复婚手续还没完善。” “先办事,再补证。” 季臻一个翻身把乔微凉压在身下,很细心的护住她的肩膀,没敢让它磕着碰着。 “你肩膀有伤。” “怀疑你男人的能力?” 季臻的眼睛眯起,语气透出几分危险,似乎只要乔微凉点头,他就能把她吃得连渣都不剩。 “我的肩膀也有伤。” “我有分寸。” 季臻说完低头,不管不顾的吻上乔微凉的脖子。 乔微凉能感受到他的急切,也没打算再找借口推辞,刚放软身体,季臻突然停下,一脸痛苦的说:“忘记买套了。” “……” “听说生孩子很疼,你身体还没调养好,还是过段时间再……” 季臻说着要出去买套,乔微凉直接伸手勾住季臻的脖子。 这男人,为什么总是能这么轻易的触动她的心弦? ------------ 132 你吻过几个人?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乔微凉动了动脑袋,腰上的手便跟着紧了紧,男人低哑的呢喃紧接着在耳边响起:“还早,多睡会儿。” “上班快迟到了。” 乔微凉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涌现出来,脸有些发烫。 这男人不是说有分寸的么?昨晚怎么一直缠着她不放? 撑着胳膊想起身,这才觉得腰酸背痛得紧。 乔微凉拧眉,刚想说话,又被季臻勾着脖子拉回去,然后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 “还有力气起床,是我还不够努力?嗯?” 男人神清气爽的问,尾音带着餍足后的意气风发,让乔微凉的心跟着颤了颤,然后脸黑了下来。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精尽人亡’? 他不怕死,她害怕被折腾死呢。 “季先生,我还是个伤患。” 乔微凉开口提醒,季臻脸上的满足变成紧张,一把掀开被子,对着乔微凉的右肩又看又捏:“痛吗?是不是压到你了?我昨晚没控制住……” 看见男人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模样,乔微凉心底那点无名火熄灭,变成暖意从心窝蔓延到四肢八骸。 察觉到女人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季臻低头在乔微凉脸上咬了一口,佯装恼怒:“乔微凉,你骗我?” “嗯,季先生,我骗你了,你想拿我怎么办?” 乔微凉笑着问,语气里是满满的有恃无恐。 季臻的唇压上来,勾着她不放,半晌才含糊不清的开口:“等你伤好了,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乔微凉:“……” 现在她突然有点相信这男人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女人了,不然他怎么会一直表现得这么饥渴? 屋里春意融融,彼时某个不知名的荒岛海岸上,正站着一群迷茫的人。 冯知修穿得很休闲,一件白色背心外面罩一件灰色格子衬衫,下面是一条色彩鲜艳的短裤,头顶则顶着一顶草帽。 如果不是周围摇着那么多台摄影设备,安若柏都以为自己是来海岛度假的了。 和冯知修同样打扮的是温琦萱,她穿着一件玫红色防晒衣,里面是一件清凉的吊带,隐约可见里面秀丽的风光,下面是一条白色超短裤,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从一出现,就很夺人眼球。 反观萧红则穿得很保守了,她身上穿着一套军绿色衣服,扎着马尾,远看有点像刚进入大学军训的新生,里面的T恤下摆有些长,被她在腰间打了个结,看上去很青春靓丽。 温琦萱还化着一点淡妆,萧红则是全部素颜出镜,经过上次的录制,大家其实都明白,不管画再好的妆,在节目录制过程中,都是没办法保留下来的。 相比其他三个人,关磊和安若柏的穿着就随意的多,长款的T恤加长款的休闲裤,下面是一双质量上乘的登山鞋。 混在摄影团队中的,是各自的经纪人。 原本该乔微凉站的位置,现在换成了关喆,看见这人浑身上下的一通军绿色,安若柏隐隐有些牙疼,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录制开头,和上次一样,先打开各自的背包检查,电子设备都要上交。 冯知修的背包里带了鱼饵、鱼竿、简易的烤火架和生活器材,看样子他是打算在这里进行一次愉快的野外烧烤。 外拍主持人看了忍不住提醒:“修哥,你确定仔细阅读了节目组给的信息吗?这个岛之所以是个荒岛,就是因为在它周围打不到鱼。” “……!!” 影帝的功力在此刻完全发挥出来,冯知修表情有些怔愣懵逼,捎带着几分无辜,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这里竟然钓不到鱼? 这样的反应,既能很好的掩盖自己刚刚犯蠢的行为,还能在观众心目中树立一种‘我家男神原来这么呆萌’的形象。 看完冯知修的背包,然后是温琦萱的,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带很多化妆品和零食,而是在里面塞了一个帐篷。 上次她是在半路上和冯知修碰上的,可当天晚上,在丛林中她度过了很难忘的一夜,冯知修完全没有任何的野外生存知识,甚至连常识都没有,晚上太冷了,还是她向节目组求救借了一个打火机点火取暖。 所以,经过上一次,温琦萱完全确认,这个节目就是为了让观众看艺人遭罪的,她不能保证自己美美的,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自己少吃点苦。 看完她的东西,主持人一脸惋惜的开口:“小萱啊,晚上涨潮时,整个岛屿都会被淹没,只有岛上的制高点能幸免,经过节目组的事先测量,小岛制高点的面积不会超过十平米。” 也就是说,到时可能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能给他们搭帐篷。 接下来打开的背包,相比之前的两个就要专业得多。 关磊带了指南针、急救包、压缩食物等,安若柏带的东西更杂,主持人眼睛敏锐的发现里面还有一本海岛求生手册。 随意翻了两下,书里介绍了很多可以生吃的海洋生物,同时也介绍了一些有毒的东西,书只有很小的一本,是彩印的,还有图案,相当实用。 主持人看向安若柏:“小白你是怎么想到要买这本书的?” “买鞋的时候,老板看在我颜值的份上送的。” “我作证,是他当时一个劲的给老板抛媚眼换来的。” 萧红半开玩笑的插话,主持人转到萧红面前。 相比其他人,萧红的背包是最简单的,东西的种类并不多,两袋压缩饼干,一件没有拆包装的太空被,三瓶矿泉水,还有一把水果刀。 “萧萧,你准备的东西很少啊。” “对我来说,足够了。” 萧红回答,脸上是自信的笑。 镜头正好捕捉到这一瞬间,后来这一幕,在大多数观众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印象。 检查完背包,节目组把任务卡交到主持人手上,主持人故弄玄虚了一会儿,终于说清楚任务。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潮水会淹没小岛,涨潮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也就是日落后半个小时,大家需要根据天色来预估时间,然后依靠自己的智慧找到小岛的制高点,安全的避开潮水,明天一早,我们会带来丰盛的早餐庆祝各位的胜利!” 没有现代工具可以借助,不知道水平面的高低,要想在日落前找到制高点,难度是不小的。 “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次向节目组求救的机会,一旦求救,节目组可以提供帮助,让你们在豪华游轮上平安度过今晚,明天再回到岛上继续节目录制。” 比起在周围都是潮水,不足十平米的地方吹一夜的海风,豪华游轮的诱惑还是很大。 可谁都清楚,这个节目向观众展现的就是不惧艰险,勇于探索的精神,谁在半路放弃,就是输了。 输没什么大不了,这不过就是一个综艺节目罢了,可谁也不知道,就这样轻易输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表情都没了一开始的轻松。 “说完艰巨的任务,我们说一点开心的事。” “在上一期节目中,没有任何人在节目组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集合地点,所以,大家的初次冒险任务宣告失败,但是,其中一个人表现尤为突出,节目组决定将第一名的嘉奖给她!她就是,萧萧!” 主持人拔高声音,众人很有眼力见的捧场鼓掌,萧红上前一步走到主持人身边,主持人拿出一个金色的哨子挂到萧红脖子上。 “嘉奖的内容是一顿丰盛的食物,只要萧萧吹响这个金哨子,节目组就会在半个小时以内,送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 主持人特别强调了热腾腾三个字,想象一下,在气温下降,寒风飒飒的晚上,几个人可怜巴巴的蹲在海平面上的一个小山包上,却有一个人能吃着热饭热菜,这是多么让人心酸的画面啊。 众人立刻目光灼热的看向萧红,好像她已经变成了一份美味的佳肴。 尽管早在节目录制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嘉奖内容,萧红还是很‘惊喜’的瞪大眼睛,然后有些夸张的拿着哨子开始发表获奖感言。 “能拿到这个金哨子奖,我感到很荣幸,这是我进入圈里以来,获得的最袖珍也最实用的一个奖,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奖,不辜负节目组对我的厚爱。” “萧萧,拿到这个奖你最想感谢谁?” 安若柏很快入戏,配合的问,同时用手做出按快门的动作。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祖国,它是如此的广阔,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国家还有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我要感谢我的节目组,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会认识到能平安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最后,我要感谢和我风雨同舟的嘉宾,没有你们,也不会有这个奖的存在!” 萧红说到最后高举双手,以45°仰角望天,做出一个忧伤的表情,关磊都绷不住笑了。 “拿到这个奖之后,你最想和你的哪个队友分享呢?” 安若柏说完,夸张的冲萧红挤眉弄眼,萧红全当做看不见,清了清嗓子道:“当然是要和这里颜值最高的人分享了。” 说完这话,安若柏很自信的笑了,冯知修的表情也了一些变化,关喆也跟着咳了两声,不管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纯粹的对自己的颜值很自信,节目组想要的东西已经有了。 萧红的眼神来回扫了两圈,最终落在关磊身上。 “磊哥,从我入行你就是我的男神,请问我有那个荣幸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关磊高举右手,左手背在背后,很绅士的弯腰行了个礼:“荣幸之至。” “萧萧,我的颜值难道还不够高?” 安若柏皱着眉追问,萧红把哨子塞进自己的T恤里面,走回来背起自己的背包,回答了一句:“可能是我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 主持人坐上一开始来的游艇,拿着喇叭吼:“祝大家冒险之旅刺激愉快,各位,明天见!!” 主持人离开,节目录制算是正式开始。 萧红颠了颠背包,看向温琦萱和冯知修:“现在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离日落应该还有七八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足,你们想一起走还是分头走?” “当然是一起走!”温琦萱抢先回答。 上一次大家是分开录制的,镜头多少全看后期的剪辑,也没办法对比,可这一次,从刚刚的录制来看,萧红的出镜率明显比较多。 除了她自己的表现,温琦萱不得不怀疑这里面还有节目组的刻意安排。 毕竟这个特别嘉奖谁也不知道萧红是怎么得到的。 “我尊重美女的选择。” 冯知修摊摊手回答,显得有些无所谓。 “好,岛上树木比较密集,从目前来看,整个岛的地势还算平缓,要想找到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制高点,必须先找个视线开阔一点的地方,最好能大致看见岛上的情况。” 萧红说出基本情况,众人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意外的很容易就能让人信服。 “进林子?” 温琦萱问,萧红摇头。 “我们不知道岛的面积有多大,也不清楚里面会有什么,即使有指南针,进去之后,也很可能迷失方向,所以我给出的建议是,我们先砍一些树木作为备用。” “砍树做什么?” 温琦萱皱眉,有些不乐意。 明明他们五个人都是来参加节目的,凭什么萧红就可以在这里指手画脚?她凭什么要听这个女人的?不过是个万年女二罢了。 “具体做什么我还没想好,毕竟我也没有提前和节目组串通好,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想一下。” 萧红好脾气的回答,看温琦萱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妹妹。 被这么看着,温琦萱更不高兴了,她就是多问了两个问题而已,这个女人为什么弄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如果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我不打算盲目听从这样的安排,做没有任何用处的事。” 温琦萱瞪着萧红说,萧红耸耸肩,意思很明确:我只是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并没有要强留着你的意思,你既然不同意,脚在你身上,可以自己走。 萧红不劝她,温琦萱有些难堪,她只是想争取一下话语权,不想到时节目播出显得自己太没用而已,并不想自己一个人走。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她再留下,肯定只能乖乖听萧红的话。 留下肯定是没有面子的,走,也许还能有点别的发现。 权衡半天,温琦萱背上背包:“我不想在这里死等,有没有人想跟我一起?” 关磊和安若柏都沉默不语,温琦萱咬着唇,眼神瞪得很大,无声的控诉,似乎在说:你们竟然真的舍得让我一个弱女子自己走? 最终还是冯知修沉不住气站起来解围:“小萱一个人不安全,我陪她在附近看看,不会走很远,如果找不到什么好的地方,我和她再一起回来找你们。” “好。”萧红点头,随即又加了一句:“你们一路做上标记,如果时间太久没有回来,我们还可以来找你们。” 这话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有跟拍的摄影人员,根本丢不了,可等播出的时候,在观众看来这个岛上就只有他们五个人。 “好。” 冯知修应下,背上背包要走,关磊又分了两袋压缩食物给他。 等他们两个走了,关磊和安若柏开始大刀阔斧的砍树,他们虽然都有带刀,但不够大,砍起树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 萧红力气小一些,加上腿上的伤还没完全休养好,就没往前凑,拿着水果刀到林子里面找可以用来捆绑的东西。 原本想找麻之类的植物,转了一圈没找到,只看见一丛茂密的刺蔓。 刺蔓其实韧性不错,相当于竹子,只是藤蔓上长满了硬刺,刺上还有倒钩,稍不注意就会被扎上,拔刺的时候很疼。 没有可以用的东西,只能用这个,只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而已,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用着了。 没有别的选择,萧红蹲下去准备找到刺蔓的根部割断,然后用刀把刺全部刮干净再拿出去用。 刺蔓太多,缠成一团,错综复杂,一时找不到源头,萧红刚想用刀扒开一处看看,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怕被扎?” 回头,关喆高高大大的立在她背后,正拧眉看着她,表情很生动的表达着对她现在举动的不满。 想到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临时经纪人,萧红难得开口解释:“我用刀翻开看看,会小心的。” 说完又要继续,男人一个跨步到了她面前,伸手抢过她手里的刀,扔下一句‘我来’,手就伸进了刺丛。 一伸一缩,男人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多了七八条血痕和三四根倒刺。 “还要看哪里?” “……” 这男人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吧?所以他把刀抢过去到底是要干嘛? 虽然有些无语,萧红还是抓住关喆的手:“这刺上有倒钩,我现在帮你拔出来,有点疼,你忍一下。” 萧红说完,不等关喆回答,就用指甲抓住一根刺拔出来。 海岛现在的温度正是刺蔓疯长的时候,刺的硬度也最高,所以在刺拔出来的时候,倒钩上还带出来一点血肉。 关喆没有吭声,只是手一下子收紧,握成拳头,也紧紧抓住萧红的左手。 萧红掀眸看了他一眼,开口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刚刚只是想用刀扒开看看它的根在哪里,并不是想把手伸进去。” “……嗯。” 关喆闷闷的应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太美好,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萧红的话伤了面子。 “这种植物叫刺蔓,刮掉刺以后的藤蔓很有韧性,可以用来捆绑东西,也有一些地方会专门种植,然后编织成好看的工艺品,放在景区售卖,售价一般都挺高的。” 萧红说话期间又拔了两根刺,每一次拔出来关喆都要捏萧红的手两下,力道很大,有些疼,不过萧红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拔最后一根刺的时候,关喆突然开口:“关太太,在场颜值最高的人,是我。” “……” 萧红手抖了一下,拔出来的刺在关喆手上又划了一下,血涌得更欢,萧红面无表情的扔了刺,从裤兜里摸出一小圈纱布帮他缠上。 “关少,我不清楚你的背景有多大,可我不傻,能让冯知修自愿喝下去五瓶白酒的人,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之前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萧红很认真的说,说完,用纱布在关喆手上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你让我动心了。” 关喆盯着萧红说,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目光很诚恳,像个听话的学生。 原本应该在这里的跟拍人员现在不知所综,林子里不知名的生物不知疲倦的发出奇怪的叫声。 男人蹲在一大堆落叶和刺蔓丛边,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让我动心了。 明明只是简单地六个字,萧红却感觉,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上未知的恐慌,转身,仓皇的想逃,手被男人抓住。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对我的动心负责,成为关太太。二是我直接睡了你,对你负责,让你成为关太太。” “……” 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 “不要这样看着我。”关喆抬手盖住萧红的眼睛,纱布粗糙的触感压在眼皮上格外清晰。 然后男人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唇被轻轻压住。 唇瓣一张一合,吐出男人性感惑人的话语:“我现在还是个绅士,饿久了,我就是匹狼,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话音落下,萧红感觉自己的唇被舔了一下。 这种时候,她竟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想及的话。 “关喆,是不是唱歌的男人,唇都很软?”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吻过其他唱歌的男人。” “那在我之前,你吻过几个男人?” “……一个。” 那个男人,不唱歌,可他的唇,也很软。 ------------ 133 一辈子是很长的事 关喆的表情依然很平静,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暗芒:“你还爱他?” 爱? 她不是早就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她不是十年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男人身上那股不知名的落寞就心疼的女孩儿。 她受过伤,吃过苦,爱情这种感情早就被她束之高阁,落满尘埃。 “关少,爱这个字,对我来说,已经是很陌生的字眼了。” 萧红回答,拉开关喆的手,唇却再次被压住,只是这次不再是单纯的贴着,而是热切的深入。 太久没有这样和一个人接吻,萧红的反应很生涩,如果不是了解过她的过去,关喆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人。 大约是她的生涩触碰到他的某根神经,关喆的攻势越发猛烈,扣住她的后脑勺,一股脑的攻城略地,没有任何章法可言,只有来自骨血里的狂野不羁。 肺部的呼吸被压缩,萧红甚至感觉有些眩晕,伸手无力的捶打了男人的肩膀两下,终于被放开,萧红喘得不像话,关喆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扣着她后脑勺的手还是没松开,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激起层层战栗。 大口吸了两口气,萧红冷静了些,心跳还是狂乱不休,抓住在背上作乱的手。 男人贴着她的脸颊,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低问:“和他睡过吗?” 加上粗重的呼吸,他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性感魅惑,不是质问,倒像是能催眠人的诱惑,诱惑着她将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暗暗咬了下唇恢复理智,萧红勾唇笑得高深莫测:“关少,这是我的私事,你现在只是我的临时经纪人,我好像不用跟你报备这样的事吧。” “是吗?” 关喆邪肆的挑眉,一条腿强势的挤进去,把萧红抵在最近的一棵树上。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录制节目,要么抗拒从严,我不介意在这里和你干点少儿不宜的事。” “……” 男人的语气带着天生的张扬狂野,萧红丝毫不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毕竟这个男人的自信已经充分显示了他有这样的资本。 “关少,我已经二十七,眼看就奔三了,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女性,我没有为谁守身如玉的必要。” 言下之意就是,她有和人睡过,但是和谁睡的,她不想说。 关喆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半晌松开萧红,退开一步,想了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以前的确没有必要,但是以后。”关喆顿了顿,浑身释放出冷肃的威压,逼得人后背直冒冷汗,萧红的表情跟着防备起来。 好一会儿,关喆才忽的笑起,这一笑,如春寒乍暖,浑身的冷肃在一瞬间消融,给人一种暖洋洋的亲和感,像个温和无害的儒雅绅士,却霸道强势的宣告:“以后,关太太,只能跟我睡。” “……” 关喆说完收回手,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节目录制。 萧红有些无语,她原本以为自己在那样说了之后,这个男人就会失去对自己的兴趣,没想到他竟然一点想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关少,以你的条件,会有大把的好女孩儿想嫁给你,你何必缠着我不放?” 关喆回头,笑得真诚:“女孩儿也好,二十好几的女人也罢,我认定了的,就是一辈子的事。” “关少,一辈子,是很长的时间。” 萧红提醒,现在他认定的事,不一定能持续到以后,话说得太满,的确很好听,可想要做到,很难。 这次关喆倒是没有反驳,笑着点头,认同的回答:“嗯,一辈子的时间的确很长。”谁也不知道一辈子的尽头在哪里。 “所以我们还有很多年可以一起睡。” 萧红:“……” 所以这男人的重点只有‘睡’么? “关少,我们两个不合适。”萧红做最后的努力。 关喆拧着眉,似乎在认真考虑她说的话,萧红心底生出一丝期待,索性把她想的都说出来。 “我们的家庭环境相差太远,你的礼教涵养是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我没办法融入你的社交圈子,我们的生活习惯也有很多的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我抽烟喝酒,脾气还很差……” 越往后面说,萧红越无语,这些年她到底把自己活成什么样了?还有这男人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费力巴拉的说完一大堆,萧红有些累了,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关喆。 “说完了?” “说累了,如果你还想听,等我喝点水再说。” “你对我很不满?” “没有,你很优秀,可以说是黄金单身汉。” “那你觉得我的眼睛有问题吗?” “……”萧红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眼科大夫。” “我是家族里的异类,礼教涵养什么的,在我身上根本就不存在,我的社交圈子很简单,接触最多的人是老阮,你应该认识他,至于生活习惯,你不必为我做出改变,我可以适应你的习惯。” “我不需要一个贤妻良母,我只需要能让我动心的关太太,抽烟喝酒我不介意,但不能危害你的身体,你脾气差,没关系,我愿意宠着。” 关喆一口气不间断的说完,萧红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所有的好与不好,他都接受,连她的坏脾气,他都愿意宠着。 萧红不知道关喆是不是惯常说情话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一番话说得很好听,也很让人心动。 过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萧萧。” 关喆低唤,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格外缠绵动听,像电流一样钻入耳朵,连心尖都跟着发颤。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关喆说完靠到一边,之前突然消失的跟拍人员又回来,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遍,其中一个人走到关喆面前,小心的开口:“关少,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可以继续拍了吗?” “可以。” 萧红主动开口,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工作时间不谈私事,这是她的行为准则。 得到回答,那人又看了看关喆,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悦,应该是默许了萧红的话,立刻吆喝人继续拍摄。 抛开杂乱的思绪,萧红静下心来找刺蔓的根,花了几分钟,终于找到。 把刺蔓从根部割断,挂掉十几厘米的刺,萧红用手把刺蔓扯出来。 一根刺蔓有五六米长,萧红一口气扯了十几根出来整齐放好。 在扯的过程中,刺蔓上的刺虽然有被刮落一些,但还剩下许多,萧红解下一根鞋带把这些刺蔓捆在一起拖出树林。 出来的时候,关磊和安若柏已经砍了十来根手臂粗的树了。 关磊带的水果刀比较长一些,他找了一个结实点的木棍,把刀柄绑在木棍上,增加了刀的长度,这样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安若柏则负责木材的搬运和堆放。 看见萧红从树林里出来,两人都停下动作过来歇息。 日头已经很高,海岛的温度升高,三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加上一直在做体力运动,脸都热得红扑扑的。 “这是刺蔓?” 关磊朝萧红背后看了看,萧红点头,把刺蔓的用途说了一下,关磊点头,夸了萧红两句。 他毕竟是中年了,体力不比一直在坚持锻炼身体的安若柏。 安若柏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承接了下午的砍树任务。 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安若柏苦笑着问:“我们难道要用这个树搭个足以抵御潮水的木架?” 萧红摇头,搭木架是可以的,但要想在一天之内完工,仅凭他们三个人是不行的。 看了眼堆在一边的树,有些树是实心的,有些则是空心的,不仅是空心,树干还有点像泡沫材质,这种树叫泡竹,并不结实,承受不了太重的力,而且泡在水里还有很强的浮力。 等等! 萧红抓过一根泡竹仔细观察,这些泡竹都是有三四年的树龄的,树皮都很薄,中间是三四厘米厚的泡沫树干,中间是空心的,要是捆在一起做筏子,绝对没问题。 节目组只要求找到制高点,并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去量高度。 他们可以做个筏子,等潮水涨到一定高度,直接划着筏子过去就行了。 这应该是最简单快捷的方式了。 萧红笑起,跟安若柏和关磊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想法好!这种树很好砍,只要砍了一半,后面用脚踹就行了,砍起来很快的。”关磊分享砍树经验,看着萧红的眼神很欣赏。 “行,那待会儿我负责砍树,磊哥负责整理枝干,萧萧负责扎筏子,我们还可以做两个浆划水。” 安若柏分工,撸起袖子,准备大刀阔斧的干起来。 刚抓着刀起身,关磊提醒了一句:“我们只做自己的还是先把小萱和知修叫回来一起?” 其实关磊在这里资历最大,这件事完全可以由他做主,可他现在把问题抛给了萧红。 提出这个问题,是关磊仗义,关心队员,可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就是萧红只顾自己,不顾队友了,说不定到时还会有网友恶意揣测,其实萧红早就想到可以用泡竹做筏子,只是故意瞒着不想告诉温琦萱。 毕竟这个节目就只有萧红和温琦萱两个女艺人,互相抢风头也是圈里的常事。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关磊大概也觉得这个问题提得有些不合适,刚想说点什么化解尴尬,萧红淡淡的开口。 “我们可以把筏子做大一点,泡竹的浮力很大,承载五个人的重量完全没问题,等筏子做好我们可以试一下,成功之后,还有时间我们可以顺着他们做的记号去找找他们,小萱和知修很聪明,也许他们有更简便的方法也说不定。” 这个解决方案中规中矩,不说能有多讨喜,也算不上讨厌,端看到时节目播出后的公关宣传力度了。 后面大家就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事情不算多,时间也还够,大家也都放松下来,关磊甚至哼唱起了比较有年代感的小调,萧红听见也跟着哼了两句。 “萧萧,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懂这么多东西?” 关磊开始随意的和萧红交谈,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毕竟观众并不想真的看几个人在这里做什么粗活。 “我老家是山里的,以前小时候家里种过这些东西,我还会用刺蔓编一些蚂蚱蛐蛐儿之类的小玩意儿。” “听起来挺有趣的,我老家是北方的,以前小时候冬天很喜欢跑出去堆雪人,现在很少回去了,反正回去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这句话有些无奈,却也是现实,关磊自己的孩子都已经在念书了,家里还能见着面的长辈都接过来一起住了,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萧红笑笑没有说话。 安若柏一口气又砍了二十多根树拖回来,动作麻利的帮忙把树去头去尾,打理成长短差不多的枝干。 树弄好了,刺蔓上的刺也差不多被萧红刮干净了。 一共三十五根树,树干有三米多长,排起来也差不多有四米宽,别说五个人,就是在上面站二十多个人都是没问题的。 这些刺蔓根本不够用,萧红先跟关磊说了一下绑树的绑法,然后带着安若柏一起去割刺蔓。 萧红没让安若柏一来就去割刺蔓,而是自己先示范了一遍,同时提醒:“这些刺蔓上的刺现在正是最硬的时候,刺上有倒钩,一旦被刺,和被钓鱼钩勾住差不多,很疼。” “哦哦,好,我会注意的。” 安若柏回答,眼神很认真的看着萧红的动作。 她做这些很熟练,干净利落,拍出来很有美感。 看着看着,安若柏突然问了一句:“红姐,你之前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萧红的表情没有变化,下巴抬了抬,示意安若柏按照他刚刚做的再做一遍。 安若柏蹲在来照做,等着萧红回答。 萧红找到另一从刺蔓的根部割断,然后挨个扯出来。 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有不吃苦的,单看是什么样的苦了。 看得通透,再大的苦,咬牙熬过来了就过了,看不透,再小的苦,也能苦一辈子。 “没吃苦,日子过得美着呢。” 扯出一根刺蔓,萧红平静的回答。 安若柏慢吞吞的刮着刺,想了想问:“外界传闻你是万年女二,你就没想过做女主角吗?” “八年时间,我演了十部电视剧,八部电影,几乎每演一部作品,都能拿一个最佳女配角奖,不管奖项大小,那都是对我的肯定,但是如果把我的角色都换成女主角,也许八年时间,我都不一定能拿一个最佳女主演奖。” 这话的意思很清楚,她宁愿做个演技精湛的女配角,也不想做个演戏不精的女主角。 不是她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而是这里面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况且,在玛丽苏女主盛行的时代,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具有那么高尚的品质。 又割了几十根刺蔓拖出去,这个木筏几乎完工大半了,节目组掐了十五分钟对嘉宾做了时时访谈。 根据之前他们在节目中的表现,访谈工作人员对他们提出了不同的问题。 节目组:这期节目录制,唤醒了你对童年的记忆吗? 萧红: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可能连回家的路都快找不到了。 萧红说的是实话,他们那里的人老的老,搬的搬,萧红最后一次回去是在八年前,那一年回去老家就只剩下几户人家了,回家的路早已经被一人高的茅草遮掩,要不是有人带路,她都找不到了。 节目组:会想家吗? 萧红:不会,做这一行,习惯了四海为家,刚入行的时候就有人对我说,恋家是个很不好的习惯,我已经戒掉了。 节目组:“这么多年有人找过你做女主演吗?” 节目组问这句话的目的,倒不是想为萧红鸣冤洗白,明显是为了挖出一些八卦消息罢了。 萧红:没有,众所周知,我是恶毒女配专业户。 节目组:如果有人找你做女主演,你接吗? 萧红: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都会听公司的安排。 节目组:之前传闻《夙谋》的女主演定的是你,后来被新人抢走,真的有这件事吗? 这个问题有点明知故问,抢萧红角色的新人不就是温琦萱么。 萧红:在没有最终开机拍摄之前,一切传闻都是有可能的,这个传闻我也听说过,不知道是谁说的,挺开心的。 半调侃的回答,把原本很犀利的问题,云淡风轻的绕了过去。 节目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今晚最终留在小岛制高点上的只能有一个人,你希望留谁? 最后一个问题,节目组分别也问了其他四个人。 冯知修和温琦萱的答案是关磊,理由是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如果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应该选他。 关磊的回答是小白,因为从体力角度和求生角度来看,他认为小白是这里面最具有潜力的。 安若柏的回答是萧红,理由是萧红在这一期是最主要的智囊,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她能够及时作出应变。 所有人当中,只有萧红的回答是希望留在岛上的是自己。 萧红给出的理由是,因为节目组不会让嘉宾出意外,所以不在岛上的嘉宾应该会在豪华游轮上度过,而留在岛上过一晚上将会变得很难熬。 如果真的需要留一个人在岛上,萧红希望自己留下。 这个回答很出人意料,却又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 访谈结束,萧红和安若柏一起把刺蔓弄干净,然后绑好木筏。 筏子推进水里,他们三个都站上去,筏子很稳,承载他们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他们把背包扔到筏子上,从安若柏的背包里拿出绳子把筏子拴在岸边的树上,然后一起去树林里找温琦萱和冯知修。 一开始还可以在树上看见他们留下的记号,往里面走了一会儿,记号便没有了,再看天色,天上已经只剩下一片灿烂的晚霞。 马上就会日落,日落后半小时开始涨潮。 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最终他们选择直接原路返回,先回到筏子上。 节目组只说了涨潮时间,没有说涨潮速度多少,海岛被完全淹没会耗费多长时间,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盲目的去找人是完全不理智的。 他们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潮水已经涨了不少,筏子飘出去一段距离,安若柏和关磊帮忙拉着绳子把筏子拉回来,萧红先爬上去,然后安若柏和关磊再上来。 潮水涨得很快,没一会儿就从岸边淹到树木。 天色完全黑了,他们打了一个手电,背包里有好几节电池,可以支撑很长的时间。 咸湿的海风吹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萧红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金哨子摸出来,有节奏感的吹了一首《小星星》,没一会儿,三艘小艇开来,中间那艘是送餐的,一左一右是两个摄影师。 萧红晃了晃手电,送餐小艇靠近,递过来两个大的保温盒。 萧红照着手电,安若柏和关磊打开保温盒。 一个保温盒有三层,里面的饭菜都是热腾腾的,四个菜,一个汤,还有一层是白米饭,很丰盛,一闻到味道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往后坐了些,把饭菜摆出来,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萧红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 吃了两口,关磊指着安若柏和萧红说:“帅哥美女,海阔天空,这个时候如果再有美酒相伴,就太完美了。” “磊哥,酒肉都是穿肠过的,你要是真高兴,就是趴到边上喝一口海水,都能醉倒睡一晚,是不是?” 关磊故意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冲着镜头道:“这段掐了别播,要不然我家里那位能天天逮着让我和白开水,要是我不喝就是冲她耍脾气!” “噗哈哈哈……” 气氛活跃起来,吃饱喝足,躺在筏子上吹着海风看着月亮,还挺有情调。 萧红一直保持着警惕,潮水已经涨到快淹没树尖了,一个小山包出现在眼前,筏子离那里还有点远,需要横穿整个丛林,要想到那里去,还要等潮水再涨一些,不然筏子会被树木挂住。 以现在涨潮的速度,也就再过十多分钟,就可以把筏子划过去,萧红转头想叫安若柏和关磊起来,目光落在安若柏脖子旁边,浑身僵住。 那是一条深红色的海蛇,有剧毒! ------------ 134 亲未婚夫还要打报告? 萧红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触即发。 萧红并没有专门研究过野外生存该怎么做,只是大概知道在野外,越是颜色鲜艳的动植物,毒性越大。 这条蛇的颜色很鲜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萧红拿不准是节目组的刻意安排还是意外。 那蛇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探着脑袋想往安若柏脖子旁凑。 蛇在不受惊的情况下,一般是不会攻击人的,萧红虽然紧绷着身体,但一直没敢轻举妄动,这样的距离,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不弄巧成拙。 往旁边小艇上看了看,大约是萧红的表情太过严肃紧张,摄影大哥的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 如果这是一条真的毒蛇,这个时候请求节目组救援,也不太好办。 情况正胶着,安若柏突然哼了一声,萧红不知道这一声有没有惊扰到蛇,反正她是被惊到了,想也没想就扑过去。 抓蛇,丢开,一系列动作做得很迅速,可手背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咬了一口。 迅速吸了伤口的毒吐掉,再拿之前剩下的刺蔓缠住手臂,萧红坐在那里看着摄影师,平静的开口:“我刚刚被一条红色的海蛇咬了,不确定有没有毒,请求紧急救援。” 摄影师一脸呆滞,还没反应过来萧红刚刚丢了个什么东西出去。 原本一艘小艇上只有一个摄影师,经纪人都集中在稍远一点的大船上,毕竟这里是海岛,要是个个都挤在小艇上,很容易出事。 好在摄影师的应变能力还算快的,马上用内部通讯器和医疗组取得了联系,只是医疗组还没到,就听见远处‘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落水了,隔了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由远及近,是有人游泳过来了。 小艇上的摄影师打了探照灯想把人拉上来,人根本没理他们,直奔木筏而去,到了目的地,鱼一样的跃出水面,水洒了萧红一脸。 “被蛇咬了?” 关喆问,浑身湿淋淋的,连发梢都在往下面滴水。 他的表情很紧张,没敢动萧红的手,唇紧紧抿着,表情很僵硬。 这男人现在很生气。 这是他给萧红最直观的感受。 萧红缩了缩脖子,莫名的有些心虚。 救护人员很快乘着小艇赶到,急救箱是节目组特别准备的,里面保存着从当地医院库房买来的各种血清,就是为了防备到时发生意外。 萧红向医疗人员详细描述了刚刚那条红色的蛇的情况,又说了现在的感受,医疗人员帮她注射了血清,然后建议她到船上休养。 这蛇的确是有剧毒的,但因为萧红急救措施做得很好,又及时注射了解毒的血清,所以不会有大的影响,只是今天晚上可能不太好过。 小艇先送医疗人员回船上,然后再返回接萧红。 小艇回来的时候,萧红已经有了中毒反应,吐过一回,吐完了才被关喆抱上船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安若柏摸了摸鼻尖,他想如果是乔微凉在这里,肯定会放萧红一个人回去,然后继续守着自己,以免他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唉…… 果然没人管的孩子像棵草啊。 小艇绕着海岛开了半圈,远远地,萧红就看见一艘大型游轮,上面灯火通明,果然很符合节目组豪华游艇的设定。 小艇到了船边,上面放下绳梯,关喆没有松手,扒了萧红的外套把她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托着她爬上去。 上去的途中,萧红没忍住又吐了一次,不可避免的吐到关喆身上,萧红已经头昏脑涨了,却还是开口道:“抱歉,忍不住。” “没事。” 关喆应了一声,终于上了甲板,当地蛇医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萧红的伤口,确定她没事之后,从关喆竖起大拇指,用当地语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随行翻译解释:“朗先生说这位美丽的姑娘很有智慧。” 关喆黑着脸一声不吭的抱着萧红去了船上的房间。 身上的异物对关喆来说是不可忍受的存在,可萧红一直嘟囔着难受,还时不时的要吐,他根本丢不下手,索性拿了一个桶就坐在旁边看着她。 萧红吐了几次就吐不出来东西了,只一个劲的干呕,关喆按照医生的吩咐给她兑了点盐水喝,喝完吐,吐完又喝,这样重复几遍,直到凌晨两点,萧红才稍微平复了些。 关喆打了点热水帮萧红简单擦了下身体才去浴室洗澡。 如果按照往常,身上沾染了别人的呕吐物,关喆不把自己搓掉两层皮,是绝对不会出来的,可这次他不敢洗太久,怕萧红再出现其他状况。 迅速洗了澡换上衣服出来,关喆又给萧红喂了一次水,这次萧红没吐,只是一直抓着他的手,带着点娇气的哭诉:“我好难受……” 关喆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得笨拙的拍拍她的背安慰:“睡一觉就不难受了,听话。” “骗子!”萧红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情绪激动的看着关喆:“你这个大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我没有骗你。” 关喆有些无措,萧红一直瞪着他看,眼眶越来越红,越来越湿,然后哭出声来:“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说了那么多我都记得,可你一件事都没做到过!林御城,你个大骗子!!” 病了的人,就像个孩子,需要哄着骗着。 关喆从没想过,萧红有一天会这样哭得眼睛通红的指着自己骂他是骗子。 在没有听见‘林御城’这个名字的时候,关喆很心疼,在听见之后,更心疼。 让他心动的姑娘,在还没有遇到他之前,被别的男人辜负过,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去,他无力扭转,却不可自抑的觉得很心疼很心疼。 “好好好,我是骗子,对不起。” 关喆抱着萧红,轻声应和,萧红在他肩上捶打了两下:“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青春你能还给我吗?” “没有用,也还不了,对不起,别哭啦……” 萧红还是哭,哭得惊天动地,连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来敲过两次门,生怕他在里面做什么不法的勾当。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萧红才哭着累得睡着,关喆小心的把萧红放到床上,帮她掖好被子,再去浴室洗漱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准备出去,床上的人突然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是他,你的声音很好听,我记得,你叫关喆。” 拧门把的手松开,转而走到床边,上床躺下,把人捞进怀里,拨开有些凌乱的散发,在额头印了一吻。 “嗯,关太太,我是迟到已久的关先生。” 萧红睡得沉沉的,并没有回应,累了一个通宵,关喆很快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下午关喆才醒过来。 睁眼,正好对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 心情很好的笑起:“关太太,早。” “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继续录制节目了。” 萧红暗示的戳了戳某只横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要不是某人一直抱着她不肯撒手,她估计早就回去录节目了。 “医生说解毒时间需要二十四小时。” “我只是轻度中毒,并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萧红回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关喆还是没撒手,眸底多了几分强势:“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下不去床,你猜我更喜欢用哪一种?嗯?” “……我突然觉得我头有点晕,我还是躺着吧。” “真的头晕?” 关喆坐起来,严肃的问,萧红点头,关喆立刻起身下床,匆匆忙忙的应该是想去找医生,快冲到门边,萧红才幽幽的加了一句:“麻烦关少帮我拿点海鲜粥,也许我吃了就不那么晕了。” 关喆停下来,转身,表情为妙的看着萧红:“你是被饿得晕了?” “嗯。” “……” 十分钟后,萧红吃到了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吃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宽松的短袖短裤,才被允许去甲板上兜风。 海风吹着很舒服,船边还有海鸥盘旋,不时有人投喂它们一些吃的。 今天照旧阳光明媚,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仰头是蔚蓝的天空,上面飘着朵朵白云。 有那么一瞬间,萧红甚至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来工作,而是来度假的。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就这样在甲板上站一会儿,萧红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大约是因为昨晚吐太多的缘故,吹了一会儿头还有些晕,萧红准备再回房间躺一会儿,突然听见两个小声的交谈。 “知道了,这次我们能搭这么好的游艇来,都是托来参加节目的女嘉宾的福,人家关少心疼关太太,特别买了游艇送节目组来的。” “关太太谁呀?那个温琦萱?” “什么眼神,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什么好的?人家关少看上的是那个万年女二!你说她的点也是够背的,长得好看是好看,可得罪了林太太,这么多年,愣是没混上个女主角当当,不过现在好了,攀上关太太这个高枝,以后林太太见着她不也得低一下头?” …… 后面的话萧红没听了,自己慢吞吞的回了房间。 昨天晚上的事她隐约记得个大概,自己反反复复的吐,好像一直都是关喆在照顾自己。 豪华游艇接送也许还算不得什么,可照顾了她一晚,怎么说也算是很有心了。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呢?有颜值有身家还有真诚,打着灯笼也许都找不着这么一个。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自己不应该去耽误人家。 这样的男人,当配一个气度优雅的名门望女,亦或者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女人,而不是像她这样已经有过一段刻骨回忆的女人。 她不能回应给他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的爱,也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名门贵妇,何德何能,享有他的厚爱? 这一觉,萧红睡得朦朦胧胧,隐约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可眼皮好像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有温暖的指腹轻轻按压着她的眉心,似乎想要让她的眉头舒展开来。 然后是男人温柔至极的低语:“别怕,我在。” 一直强迫自己百毒不侵的心忽的柔软下来,其实身边有个能依靠的人,真的很好。 可以不必一直逞强,开心了就闹一闹,委屈了就哭一哭,所有的事不必自己一肩扛,所有的苦也不必自己一个人咽,天大的事,身边有个人会替你分担一些,落在身上的时候,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红闻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至于是谁把她送到医院来的,不用去猜,因为那个人就趴在她的枕边睡着了。 男人眼底有少许青黑,显示着他睡眠不足。 萧红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现在虽然醒来了,浑身也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可是醒来的时候能看见有个人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并不赖,有种被精心呵护的感觉。 开口想说话,还没发出声音,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努力克制之下,喷嚏声并不想,可趴在床头的人还是一下子惊醒,踩电门似的蹦起来。 眼睛还迷瞪着没完全睁开,手却已经自发的摸到输液管的调节器,揉了揉眼睛,费力的睁开一看,男人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低头,视线碰撞,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醒了,渴不渴?想不想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红没有回答,直直的看着关喆。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即使是熬了夜,脸色有些憔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眉头因为担心而拢成细小的皱褶,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想伸手把那皱褶抚平开来。 一直得不到萧红的回答,关喆更着急了,却没有慌忙的跑出去叫医生护士,反而伸出食指和中指在萧红面前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知道这是几吗?” “……” “知道我是谁吗?” “……” 萧红无语,她是中了蛇毒,不是被脑袋受了重伤,这男人以为她傻了还是失忆了? 刚想说话,男人突然抓住她没有戳着输液管的手,一本正经的说:“你叫萧红,是我的太太,我是你丈夫关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以前爱过一个叫林御城的男人,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你出院,我们就会举办婚礼。” 关喆的表情很诚恳,眼睛睁得大大的,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我说的没有一句假话。 要不是自己保留着所有的记忆,萧红都快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了,可正因为如此,心里却涌现出更多的感动。 不管她有没有失忆,关喆没有对她隐瞒林御城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被珍惜被捧在手心的。 这个男人,足够优秀,却偏偏对她动了心,说认定了她一辈子。 她为什么不豁出一切赌一把呢? 赢了,她要他余生的时光,输了,能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她也不算太亏不是吗? 她能把青春堵在林御城身上一次,就敢把余生堵给关喆。 人生短短几十年,光阴匆匆,如果错过这个男人,她还能遇到几个? 想到这里,萧红反握住关喆想要抽离的手,用力拉了他一把。 关喆没料到萧红会突然发力,重心不稳栽倒下来,怕压着萧红,手撑在她脑袋旁边。 温软的唇主动凑过来的时候,关喆有些懵,不过随即反应过来,扣住萧红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其实并不太唯美,舌尖所经之处,都是药物残留的苦涩,可关喆没舍得松手,直到彼此都快呼吸不过来才退开一点,不过额头还是紧贴着萧红的额头。 “关太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关喆眸色浓郁的问,萧红挑眉,笑得恣意:“我亲自己的未婚夫,难道还需要打报告?” “你真的不记得了?” “记得。”萧红回答,伸手勾住关喆的脖子:“关先生,我答应你刚刚并不完美的求婚了。” 关喆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怔愣,然后他突然推开萧红后退两步,表情严肃的说:“刚刚那个不算求婚。” “……” 怕萧红误会,关喆连忙揉了揉她的头:“再观察几个小时你就可以出院了,乖,我想给你最好的。” “……” 萧红其实想说不用了,可看见男人眼底满满的期待,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其实是个挺容易满足的女人,不需要太多的浪漫,可直到有一个人,用很认真宠溺的语气告诉她,想给她最好的,她才突然发现,她其实很贪心。 她会因为这个男人的期待而期待,她想要知道这个男人为她准备了怎样的惊喜和浪漫,想在秘密揭开的瞬间,给予这个男人最真实热烈的回应。 她想,她也在开始为这个男人动心,因为他弥足珍贵的真诚,因为他不知所然的心动。 他是这样优秀,她没有抗拒他的能力。 下午的时候,萧红出院了,身上穿的是关喆临时从商场帮她买的衣服。 关喆的眼光很好,一件宽松的玫红色卫衣,加上一条黑色超短裤,下面是一双黑色长款靴,穿在身上休闲又不失时尚感。 只是,在病房看见购物袋里面尺寸精准的内衣,萧红的眼神多了一点深意。 “关先生,你好像对女人的尺寸很敏锐,噢?” 萧红笑盈盈的问,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听见她这么问,关喆眉眼染上笑意,毫不掩饰的回答:“是我帮你换的病号服,内衣码号我看的标签,关太太,我对你的身材很满意。” “……” 萧红默不作声的去换了衣服出院。 坐上关喆的车,萧红系好安全带,车里温度很适宜,大约是药效还没过,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萧红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萧红原以为关喆会直接送自己回公司,没想到一醒来,就看见车窗外站了个精气神很好的老太太,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再看驾驶座,哪里还有关喆的人影? 萧红本能的警惕起来,透过车窗,越过老太太,一幢很有年代感的大别墅出现在眼前,别墅外面是一个黑色的大铁门,大铁门后面,两个男人正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着架。 定睛一看,其中一个人就是关喆,另外一个萧红不认识,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 萧红推开车门下车,想过去问问怎么回事,被老太太用拐杖挡住。 “你……就是我孙媳妇儿?” “……” 所以这个男人一声不吭的就把她带回家了? 默默地在心底抹了把汗,萧红露出灿烂的笑容:“奶奶,我叫萧红,您可以叫我萧萧,我的确是您的孙子关喆认定的关太太。” “哼!” 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不乐意得很,萧红也有些尴尬,她猜到自己可能不太会受关家长辈的喜欢,可怎么也没想到,关喆会这么猝不及防的把她带过来,她连礼物都没准备。 “奶奶,我刚从医院出来,也没准备点什么礼物,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来看您一定补上。”萧红硬着头皮说,她既然决定要接受关喆,自然要尽力和关家的长辈搞好关系。 就算不能被喜欢,也不该惹他们生气。 “你肚子里有了?”老太太盯着萧红的肚子问,目光精锐,不等萧红回答,拿起手里的拐杖戳了戳地,冲在打架的两个人一通吼:“都给我住手,关黎,打电话让你爸妈回来,关喆,过来扶着你媳妇儿。” 听见这话。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男人推了对方一把,各自后退几步,戒备的盯着对方。 关黎分心朝这边看过来:“奶奶,叫他们回来干嘛?退休宴估计要等到晚上才会结束。” “哼!”老太太又冷哼一声,拄着拐杖脚下生风的走过去,给了关黎一拐杖:“干嘛?让他俩回来喝儿媳妇茶!我还以为这个老幺也要学那些歪风邪气,找个臭小子回来气死我!” “……” ------------ 135 不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要! 半个小时后,萧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面沙发上坐着关喆的奶奶、妈妈和姑姑,站在他们背后的是关喆的四个舅妈。 七个人,十四只眼睛,X光一样扫过萧红身上。 关喆被他爸爸叫到书房去了,萧红一个人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水,脸都快笑僵了。 终于,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萧红连忙放下杯子,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背绷得笔直。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当过兵?” “没有,不过之前演过军人,去部队住过三个月。” 老太太点点头,侧头和关喆的妈妈低语:“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关喆的姑姑拿出一个小本本仔细翻看,头也没抬道:“婚礼日子已经看好了,这个月十六就是黄道吉日,也就是下周二,婚礼你们想怎么办?” “……那个,奶奶,我们没打算这么着急……” “不急怎么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几个月了,动作不麻利点,到时候显怀拍婚纱照可就不好看了!”大舅妈着急的说。 二舅妈也跟着插话:“说到婚纱,这时间确实有点紧,不过我儿媳妇就是君纱的婚纱设计师,今天量好尺寸给她,让她帮忙定制一件婚纱肯定没问题。” “……” 为什么感觉她们比自己更想快点举行这场婚礼? “娘家通知了多少人?婚宴到时要摆多少桌?”三舅妈问完,又从手机里翻出几张风景照给萧红看:“这几个地方都挺不错的,到时你的家人要去,我们可以直接用直升飞机接送,对了,可以让小折子从飞机上跳下来,降落伞上印几个大字:老婆,我爱你!” 三舅妈越说越兴奋,四舅妈也跟着加入讨论。 萧红一脸无语,三舅妈嘴里的‘小折子’不会就是关喆吧? 这么卡哇伊的昵称和他的形象气质感觉完全不符呢。 眼看几个舅妈已经从度蜜月讨论到孩子的满月酒该如何举行,萧红不得不开口打断她们。 “几位舅妈,我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还没通知他们的……” “怎么能不通知呢?我家小折子之前可是已经挨个打了电话,通知了所有人他要结婚的消息,你怎么还没通知?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大舅妈皱着眉头问,萧红照旧没有可以插嘴的地方,几位舅妈已经热切的讨论起来。 “也是,我们关家这位老幺,一直深居简出的,对人也冷淡,人姑娘能喜欢他这种闷葫芦么?”说话的是二舅妈。 “……” 萧红认真想了想,关喆和闷葫芦这三个字,还真是一点都搭不上边。 “姑娘,你该不会是那小子雇回来的演员,故意骗我们的吧?” 三舅妈问,众人脸上立刻浮现出质疑的表情,萧红汗颜,几位长辈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怎么会,关喆对我很好,我是真的想嫁给他。”萧红真诚的回答,虽然这一切发展得很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可真正面对这些的时候,她除了有一点慌张,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后悔。 她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想嫁给这个叫关喆的男人。 “这小子真能对你好?”四舅妈表示很质疑,其他几个人也都表现出同样的疑惑。 “他说,认定了我,就是一辈子的事,我知道在别人看来我们可能不是很般配,可是,我想赌一把他说的一辈子。” 萧红说得很云淡风轻,可有心的人都知道,这个赌,很大。 关喆妈妈刚准备说话,萧红被人抓着肩膀拉起来,然后腰间环上一只强有力的胳膊。 后背抵上男人宽厚的胸膛,伴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胸腔都跟着颤动。 “我要带我老婆回去,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 一众人的脸沉了下去,可互相看了看,都没开口,最终还是老太太发话:“你们的婚礼,怎么打算的?” 听见这个问题,关喆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搭在萧红腰上的手滑下,寻到萧红的很自然的和她十指相扣:“我听我老婆的,不过我舍不得她太累,就一切从简好了。” “那你那天晚上大半夜打电话,连你在国外度假的外公都惊动了是想做什么!!?” 老太太气得直敲拐杖,关喆一脸认真:“当孙子的结婚,哪能不通知您们呢。” 所以,他说的通知,就只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而已,并没有要邀请他们参加婚宴的意思。 “混账!给我跪下!” 老太太气得站起来,关喆一把将萧红横抱起来,戒备的后退两步:“奶奶,在你孙媳妇面前,还是给你孙子留点面子行不行?” 关喆说完抱着萧红转身离开,后面屋里一片兵荒马乱,不过听声音都知道是虚张声势。 出了关家老宅大门,回到车上,萧红有些不放心:“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能让她们看你一眼,我已经算是很孝顺了。” 至少和他头上那两个哥哥比起来,是这样的。 萧红无语,如果这都算得上是孝顺,关家长辈对后背的期望是有多低? 车子开出去,却依然不是回公司的,而是去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门口,萧红还有些懵,他们之间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 “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关太太,你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 关喆做了个看手表的动作,挑眉问。 临阵退缩的确不是萧红的风格,可要她就这么和这个男人领证结婚,她也有点接受不了。 低头想了想,萧红找了个不算太高明的借口:“艺人的感情生活应该先向公司报备,我……” “现在你的经纪人是我,关太太,我代表公司批准且只批准你和关先生从这里进去,成为合法夫妻。” “……” 什么叫只批准和他成为合法夫妻? “我没有带户口本。” “放心,我帮你带了,十分钟后,你家的户主,就是我。” “我……” 萧红还想再拖延一下时间,关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把你按进车里办了你信不信?” “……” 萧红面无表情的跨进民政局的大门,因为她不太确定这个男人会不会因为外界的刺激干出点什么言出必行的事来。 十分钟后,萧红手里拿着一个鲜红的小本子出来。 很难相信,十分钟前,她是大龄单身剩女,现在,她跨入了已婚女性的队伍,站在她身边的,是她将要风雨同舟的丈夫。 他叫关喆,和她认识不到一年,却以直接又热烈的方式进入她的生活。 在感情方面,他有着自己的霸道与执着。 现在,她冠上了他的姓氏,占据了他的配偶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关太太。 “关先生。” 萧红转身朝关喆伸出手,关喆习惯性的伸手握住。 “余生时光,请多多关照。” 萧红笑着说完,垫脚抱住关喆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关喆没有加深这个吻,任由萧红撤离,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波浪形的戒指,没有钻石,只是简单地一圈,却意外地让萧红很喜欢。 关喆抓着萧红的手,郑重的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在上面吻了一下,同时把另一个盒子塞进萧红手里。 “关太太,现在换你了。” 萧红拿出戒指,关喆已经积极主动的把自己的手送到萧红面前,只是单腿跪在地上。 他明明做的是求婚的动作,却要她给他戴戒指,就像他们的婚姻,是他一直在等她的心甘情愿。 “关先生,我愿意嫁给你,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生病,我愿意陪你走过今后很多年的时光,直到白发苍苍,但我可能不能为你改变做到完美,我有可能会跟你吵架,可能会耍小脾气,你需要容忍我的缺点,当然,我也会。” 说完最后一个字,萧红把戒指戴上关喆的无名指。 关喆立刻扣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萧红被他拥入怀中,然后是缠绵至极的深吻。 萧红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中间她甚至听见有人用手机拍照的声音,可她无暇理会,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个吻着她的男人。 他用唇齿做着最动人心弦的承诺,她回以热烈的回应,无声的回答:我愿意。 我愿意与你相遇,或早或晚,也许不是最美好的年华,但只要有你相伴,就会是最美好的时光。 一吻作罢,两个人的气息都很不稳。 上车之后,萧红摇下车窗,可脸上的温度一直居高不下。 “关太太,你是不是脸红了?” “嗯。” 萧红坦白回答,只是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不敢和身旁的男人对视。 关喆低笑出声,声音好听得好像要让人酥了骨头:“我喜欢你为我脸红的样子,很好看。” “嗯,我也喜欢能让我脸红心跳的你。” 关喆没料到萧红会突然转过头来对自己告白,猛地踩了刹车把车停到路边,在心里骂了句‘靠’。 “关太太,你在惹火!” “惹了,怎样?想吃我?”萧红抬手勾着关喆的下巴,笑得妩媚,眼底藏着狡黠,很漂亮。 关喆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按上车窗就朝萧红扑过去,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然后低头在她脖颈处拱来拱去,用急切的行动表明他现在就要吃给这女人看! 他没睡过女人,还能没看过小片片? 嘴忙着把人做上自己的专属标记,手也没闲着,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刚想干点什么,车窗被敲了两下,关喆本能的抓过自己的外套挡住萧红的脸,往外看了一眼,竟然是林御城站在外面,后面还跟着大着肚子的高岚。 关喆本不想回应,林御城又敲了敲窗。 关喆把衣服从萧红头上拿开,指了指外面:“遇见熟人了,要打个招呼么?” 看见林御城,萧红有些意外,可除了意外,也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勾勾耳发:“我无所谓,看你的意思。” 听见这样的回答,关喆很开心,搂着萧红的脖子又在她脸上吧唧一口,然后摇下车窗,一脸欲求不满:“哥们儿,坏人好事是非常不好的行为,你知道吗?” “我的车子……” 林御城的话没说完,目光定在萧红身上,表情有些惊愕,然而更多的是受伤。 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林御城的下文,关喆很不友好的摇上车窗,挡住林御城的视线,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我只口头警告你一次,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太太看,我脾气不好,再有下次,警告你的,就是我的拳头!” 关喆这狠话放得很嚣张,林御城终于回神,面无表情的看了关喆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开,高岚托着肚子上前:“关少,御城的肚子突然抛锚了,能麻烦您捎我们一程吗?今天是奶奶的生日,我们要赶着回去参加晚宴。” 啧,这话说的,这么大个林家,还找不到一个能来接他们的司机了? “不好意思,我急着办事,不方便。” 关喆说完想坐回车里,林御城开口:“应该也不是什么急事,先送我们吧。” 说完,也不等关喆拒绝,直接拉开车门把高岚送上去,自己跟着挤进去。 关喆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坐进去开车。 萧红整理了一下衣服,可脖子上全是关喆刚弄出来的痕迹,这会儿没法遮,她也根本没有要遮的意思。 高岚是在坐进来之后才发现萧红的,自从看见萧红,她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 “学姐,你……和关少在一起了?” “林太太,以后请叫我关太太。”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高岚继续问,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上次关喆约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他和萧红的关系可能不简单,可她没想到,萧红会这么快和关喆在一起。 “刚刚。”关喆替萧红回答,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是因为你们想搭顺风车,这会儿可能已经入了洞房了。” “……” 高岚的表情有些微妙,看着萧红脖子上的印记的眼神也更加意味深长。 又过了好半天,高岚突然开口:“学姐之前不是很喜欢御城么?” 这话一出,车里的温度立刻直线下降,两个男人身上都笼罩着低气压。 林御城和关喆的脸都很难看,只有高岚脸上浮着笑意,她在等着萧红回答。 萧红如果说她现在不喜欢林御城了,高岚可以说她薄情寡义,见异思迁,如果说她还忘不掉林御城,高岚也可以挑拨她和关喆之间的关系,顺带还可以秀一下自己作为林太太的优越感。 “嗯,之前喜欢过,不过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高岚没料到萧红会这样坦率的回答,一时有些怔愣,关喆的表情由阴风沉沉变得阳光明媚,林御城的表情则冷到极致。 他一直看着萧红,似乎想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来判断她的表情是真是假。 被这样灼热的目光看着,是个人都不可能察觉不到。 萧红拨了拨头发,唇角勾起自然的笑意,扭头看向林御城:“林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像你这样一直盯着已婚女性不放,是很没有礼貌的事?” 萧红说完,林御城还是没有移开视线,萧红和他对视几秒,然后回过头坐好。 高岚目光阴冷的盯着萧红的背看了半天,然后勾住林御城的手臂,柔声道:“御城,这次给奶奶买的礼物,奶奶应该会很喜欢吧?” “嗯。” 林御城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高岚有些不满,皱眉摇了摇他的手臂:“御城,你不是说今天晚宴让奶奶帮孩子取名字吗?有什么备选名字吗?” 被缠得不行,林御城不得不把目光从萧红身上转移到高岚身上,看见她鼓起来的肚子,林御城的眸光微暖:“到时让奶奶做主吧。” “好。” 高岚心满意足的回答,笑得一脸得意。 关喆从后视镜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冷笑了一声,然后声音温柔的开口:“萧萧,以后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全由你定,女儿跟我姓,儿子跟你姓好不好?” 萧红:“……” 这男人到底几岁?他现在是故意在和一个孕妇较劲么? 高岚脸上的得意散去,她刚刚费力巴拉的表演,被关喆的三言两语轻易击溃。 她的幸福是伪装的,可关喆对萧红的宠爱却是真真切切的。 高岚不明白,坐在副驾驶的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这样优秀的男人爱上她! 心里越想越愤恨,高岚拿出手机,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一张照片,递到林御城面前,然后故意夸张的大声嚷嚷:“御城,这是大姑给可可说的相亲对象,长得很帅是不是?” 林御城低头看了眼手机,表情冷漠,脸绷得紧紧地没有说话,高岚却靠在椅背上说个不停。 “要不是当初那场车祸,可可如今肯定是知名的舞蹈家,她想嫁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可惜啊……” 高岚满脸的痛惋,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萧红的神经。 萧红知道,高岚嘴里的‘可可’是林可,是在当初那场车祸中,失去双腿的姑娘。 这件事,压在萧红心里很多年,她原本没有打算为自己争辩什么,可现在听见高岚把这件事当作八卦笑话一样说出来,她忍不了。 转过头,萧红目光平静的看向高岚:“林太太,当初那场车祸,你也是当事人对吧,那场车祸,让林可失去了双腿,让你卧床一年,所有人都觉得毫发无损的我,才是这场车祸中最应该承受这些痛苦的人。” “这场车祸后半年,我的视力和听力迅速倒退,你知道突然又聋又瞎是什么滋味么?为了让我就医,我的母亲摘了一个肾到黑市上去卖,我的父亲捐了眼角膜给我,然后在我手术的前一个月,我的母亲因为肾衰竭离世,手术后,拆纱布的那天,我的父亲出了意外身亡。” 说到这里,萧红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眶发红,她紧抿着唇,说不下去了。 关喆踩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不由分说的把萧红揽进自己怀里,拍着她的脑袋安慰,同时眸光冷厉的看向林御城:“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下去!” “你现在这是做什么?装可怜?……” 高岚继续冷嘲热讽,林御城下车,绕到这边把门打开,然后把高岚拉下来,高岚脚刚猜到地,关喆就踩着油门把车开出去。 吸了一屁股汽车尾气,高岚的脸色很难看,抬头,却冷不防对上林御城冰冷的脸。 “当初我给她的那笔钱,被你拦下来了?” 高岚的眼底闪过慌张,不过很快便被冷静取代,她托着肚子满不在乎的开口:“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花你的钱?” “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 “那你也是我的未婚夫!” 高岚拔高声音,比林御城更有气势的瞪回去,她就是不想让那个女人花他的钱怎么了?有错吗? “因为这笔钱,她父母去世了。” 林御城一字一句的说,他无法想象,失聪失明和双亲离世的接连打击下,萧红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的她,面临着怎样的绝望,对他又怀着怎样的痛恨? “你想说什么?她爸妈自己运气不好出意外,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瞎了聋了怎么了?他们就这样养着她不也挺好的?没有钱还非要给她治病,活该他们……” “啪!” 高岚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打我?”脸上的疼痛清楚地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御城,你竟然敢打我,我怀着你们林家的骨肉,你竟然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 高岚指着林御城大喊大叫,表情开始变得疯狂。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一直爱的都是她!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好,既然你不想要,那就不要!” 高岚说完,突然发疯一般朝马路中间跑去。 “嘀嘀嘀!” 车子按了喇叭,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 ------------ 136 我会爱你很多年,没有固定期限 车子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刮在脸上,却比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要火辣辣的。 林御城抓着高岚的手没放,腰被高岚紧紧抱着,半晌,高岚抬起头来,一脸欣喜的看着他:“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不可能一点地位都没有。” 胸口被怒火灼得生疼,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笑脸,火气根本无从发泄。 这场婚姻,是他同意的,萧红,也是他亲手推开的。 在爱情和林家之间,他早就做出了选择,这些后果,也是他必须承担的。 萧红的父母因为你而失去生命,林御城,不可否认,你是间接的凶手,这就是你后半生挥之不去的愧疚和悔恨。 那个会从你的一个表情中读出孤寂并心疼你的女孩儿,如今有了更好的归宿,有比你更优秀的男人疼爱她呵护她。 那些你不能给她的幸福,会有更好的人给她。 从你做出选择的那天起,你就注定只能固守着一世孤寂。 这样的结局他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是会觉得这样难过?心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 难道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还侥幸的以为,那个女孩儿,会一直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么? 呵! 凭什么? 他可以结婚生子,凭什么要求她一直等着他呢? 林御城放开高岚,忽然伸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御城,你疯了!” 高岚瞪大眼睛惊呼,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林御城掀眸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忽的勾唇低笑:“是啊,我疯了。” 从听见萧红用释然的表情说出曾经喜欢过,但已经是过去的事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被自己逼疯了。 那些被他压制多年的深爱在那一瞬间忽的苏醒过来,像藤蔓一样疯长,然后死死地缠住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多年前他和萧红一起回老家的场景,萧红曾带他看过一种叫刺蔓的植物。 那种植物,明明和普通的藤蔓一样柔软,枝蔓上却长满了坚硬的刺,刺上有倒钩,一旦被扎,拔刺的时候,就会把血肉都跟着带出来。 林御城觉得,萧红就是长在他心底的一丛刺蔓,之前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藤蔓,现在才知道,这蔓上,长满了刺,他想把她从心里清理出去,只要动一下这样的念头,都会痛得无法呼吸。 高岚很快发现林御城的情绪不太对,他身上那个谦谦君子的温和气息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颓丧和悲伤。 这样的林御城让她有些害怕。 “御城,你不要这样,奶奶还等着我们回去给她祝寿呢……” 高岚眼泪汪汪的祈求,林御城点头,是啊,奶奶还等着他们回去祝寿,爸妈还等着抱孙子,有很多人盯着林氏在看,林淮的医院也需要大笔资金维持运转…… 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不能后悔,什么都不能。 伸手打了车,林御城打开车门把高岚送上车,然后关上车门,高岚趴在车窗紧张地看着他:“御城,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陪你一起!” 高岚紧张地说,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林御城和之前已经有什么不同了,如果她现在让他就这样离开,这个男人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高岚说着想下车,林御城伸手撑在车门上。 “自己回去,或者,现在跟我一起去办离婚手续。” 高岚整个人如遭雷击,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下,看上去可怜又无辜:“御城,你……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你说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天是林太太的,我知道我刚刚惹你生气了,你收回这句话好不好?” 林御城勾唇笑起,一如既往的温柔。 “林太太,刚刚如果我没拉你一把,现在,我已经丧偶了。”听到这句话,高岚的脸色变了,不过,林御城并没有就此作罢,继续道:“或者,你希望丧偶的是你?” 高岚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呼吸都变得不畅。 如果丧偶的是她,那就是林御城不在了,如果林先生都不在了,那她做这个林太太还有什么意思!? 不,她不要! 高岚的脸上闪过不甘疯狂,最终归于平静。 她满脸慈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仰头笑着看向林御城:“御城,我和宝宝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如果是以往,林御城一定会温和的笑着回答她一声好,可这一次,林御城没有回答她。 转身离开,林御城的动作做得很潇洒,高岚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背影能这么伤人。 她不知道的是,多年以前,这个男人,连背影都不曾给萧红留下,就退出了她的世界。 萧红可以从很多途径得到他的消息,也可以用很多方法找到他,追问他一切,可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即便是最难熬的那段时间,萧红也从没想过要去找林御城。 也许是她卑微的自尊让她不想被别人看成死缠烂打,也许是她心里明白,能做得这么决绝的男人,即便找到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关喆直接开车带萧红回了自己的公寓,进屋的时候萧红还只是眼眶红红的,等关喆帮她倒了杯温水出来,萧红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关喆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哭成她这个样子,毫无形象,鼻涕眼泪横流,声音很大,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哭得肆无忌惮。 关喆没有出声安慰她,因为所有的安慰都无济于事,那些伤痛在她身上发生过,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她狠狠的痛过,如今想起来,依然会痛。 刚刚在车上,萧红说的那些,关喆很心疼,但这么多年,在他还没遇见她的时候,她受过多少委屈,关喆无从可知。 他唯一知道的是,从今以后,这个女人,由他来守护,他不会再让她受任何一点的伤害。 萧红哭了将近半个小时,关喆一直在旁边帮她递纸巾。 没一会儿,干净得不染尘埃的地上便丢满纸巾,如果是以前,关喆一定会受不了,可是这会儿,他无暇顾及。 “关太太,你再这样哭下去,明天可能眼睛都睁不开了。” 关喆好心提醒,萧红的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话,嘴巴也有些干裂,关喆抢过她手里的水杯硬给她灌了一口。 又等了几分钟,萧红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些。 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萧红笑了一声:“知道吗?除了拍戏,我已经很多年没哭过了,所有的眼泪好像在我爸妈去世的时候就已经哭完了。” “在我这里,我也只允许你哭这一次,以后不许再哭了。” “嗯。”萧红点头:“医生说我的眼睛不能哭太多,可能会出现反复,所以我一直很注意保护,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无偿把眼角膜移植给我的人,已经不在了,能摘一个肾给我治病的人,也不在了。” 这两句话,萧红说得很平静,可眼眶还是不可自抑的红起来。 最爱最爱她的人啊,还没有享到什么福,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还有很多话没对他们说,还有很多风景没陪他们看,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在了呢? 留下这么多遗憾给她,要她以后怎么办? 心因为这些抽痛起来,视线再次模糊,男人把她拥入怀中,脑袋贴着宽厚的胸膛,萧红听见男人掷地有声的承诺。 “要是以后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角膜移植一只给你,我留一只,照顾你,要是你又看不见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就算你老得满脸皱褶,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变成一个邋遢的老太太,我也不嫌弃你。” “关先生,有没有人夸过你情话说得很动听?” “没有。” “哦。” “因为我的情话,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心脏,因为这个男人的话而萌生出一种叫做‘悸动’的情绪。 萧红想,她应该庆幸,在已经过了恋爱的年纪,遇见这个叫关喆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笃定的认定自己一辈子,可她知道,她的后半生,都只会和他一个人有关。 这样安静的靠着坐了一会儿,萧红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关喆兴致勃勃的拿出笔记本放到萧红腿上,然后拥着萧红坐在沙发上,把照片翻给她看。 “卧室你想怎么布置?虽然我现在的床就是双人床,可款式你应该不太会喜欢,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重新买,另外屋里的装修风格可能比较冷清,可以找人重新装修一遍。” “重新装修应该要花比较长的时间,这段时间你住哪儿?” “蜜月旅行啊。” “我还有外拍工作。” “那就去你们录制节目的地方度蜜月。” “……”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去其他的地方。” “关先生,你不觉得你太宠我了吗?” 萧红偏头,尽量平静的问,关喆挑挑眉:“有吗?那说明我还不够努力。” “……” 这男人还要努力做什么? 男人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拢在自己怀中,背贴着他的胸膛,两颗心前所未有的靠近,心跳的频率渐渐一致。 然后男人缠绵宠溺的低语:“关太太,我要努力让你把被宠爱当作理所当然。” 我爱你,所以我宠你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不管合不合理,我都不会觉得你无理取闹。 我想我会爱你很多年,没有固定的期限,不是一辈子,而是生命的尽头。 我希望我活得比你久,这样就能一直疼爱着你,不让你受委屈,这样你就不会体会到寂寞…… 如果很久很久以后,你离我而去,我应该会每天想你,即便我老糊涂到不认识人,还会依然记得你。 我深爱的人,感谢在人海茫茫之中,能够遇见你,让我体会到心动这样美好的感情。 正文完! ------------ 137 季先生和微凉篇 ? 番外季先生和微凉篇 “麻麻,抱……” 肉呼呼胖嘟嘟的小肉团张开小手,坐在沙发上,甩着小短腿朝乔微凉投去热切期盼的目光。 刚盯着安若柏拍完戏从片场回来的乔微凉刚换了鞋,顾不上脱外套,上前一把抱住小肉团。 小肉团兴奋的挥舞着双手,想要像之前那样被抛得高高的,半晌却没动静,不由好奇地动动脑袋:“麻麻?”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背后伸出来一只大手,把小肉团的帽子一抓,然后往后一扔。小肉团就被抛到沙发上,翻了个滚,整个人一脸呆萌的坐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从麻麻手上到了沙发上。 “你这样把孩子丢过来丢过去做什么?” 乔微凉不满的瞪了季臻一眼,想过去哄哄孩子,手腕被男人抓住。 “右手怎么了?又受伤了?” “没有,几个月没见,季乔长胖了,我一时抱不动而已。” 乔微凉回答,男人的脸色没有半点好转,还是盯着乔微凉的肩膀,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乔微凉只得继续开口:“拍摄点在山区,前两天突然下了大雪,温度骤降,肩膀有点痛。” 这是之前被周涵插那一刀留下的病根,一到冬天的梅雨季节就会从骨子里发疼,林淮找了老中医帮忙看了给了ya膏,每次出差季臻都会往她包里塞十几副,这一次也有,只是出差时间延长了一周,用完了。 季臻的脸色难看起来,转身把厨房的火关了,抓着乔微凉上楼。 “衣服脱了。” “季先生。山区水源紧张,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不会想碰我的对吧?” 乔微凉一脸警惕的问,季臻的脸绷得更紧,二话不说把乔微凉压在床上,动手脱了外套和毛衣,只剩下薄薄的保暖内衣了,季臻的呼吸重了些,眸色也深重许多,乔微凉连忙开口:“我没事,泡会儿热水澡就缓过来了。” 季臻没理,把乔微凉的上衣扒光,再翻过来压在身上,右肩上的大片青紫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季臻的呼吸滞了滞,声音有些韫怒:“乔微凉,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有跳水的戏,剧组棉衣不够,我就把我的外套借他穿了一会儿。” “零下十几度的天,你把羽绒服借给他穿,然后自己就穿着毛衣在外面蹦跶?” 季臻的声音拔高,生气的意味很明显,乔微凉这个时候可不敢惹他。 “突发状况,总不能让艺人挨冻,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呢。” “所以你就牺牲自我成全大家?” 季臻说着,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这女人每次都说会好好照顾自己,可哪次回来是好好地? 非要逼他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她才肯消停是吧? “季先生。我肩膀还痛着呢,能等我泡了澡再训话吗?” 前面的解释无效,乔微凉开始按着肩膀装可怜,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季臻黑着脸去放热水,然后把乔微凉抱进浴室。 乔微凉想自己来。季臻冷冷的说了一句就把她的话堵回去。 “你手不是连抬都抬不起来了吗?” 男人的语气有些责怪,可却是实打实的心疼,每年一到冬天,他肩膀倒是不疼,可头疼。 每次看见乔微凉带着一身伤回来,季臻都能黑三天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他随时能扔颗炸弹报复社会。 乔微凉往季臻肩膀上靠了下,被热气蒸得有些发烫的脸贴着凉凉的衣服,很舒服,乔微凉忍不住蹭了一下。 “季先生,我没事,不要担心。” 季臻绷着脸不说话,往乔微凉身上抹了沐浴露,男人有些粗粝的指腹沾着沐浴露的润滑在身上游走,很舒服。 乔微凉眯了眯眼,舒服的喟叹一声,季臻动作一顿,有些咬牙切齿:“乔微凉,你故意的?” “嗯,季先生,我故意的,你要咬我吗?” 话音刚落,男人滚烫的唇舌压上来,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这个澡洗到最后,还是变成了鸳鸯浴。 男人一直顾及着她肩膀上的旧疾,动作都一直克制着,也都一直注意怕弄伤她,直到最后攀上高峰,男人有些愤恨的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并没有真的用力,微痒。 “别以为这样这件事就过去了!” “……” 在浴室一次,出来又来了一次,乔微凉直接累得睡过去,迷迷糊糊间感觉到男人在帮她清理身子,乔微凉硬撑着嘟囔了一句:“老公,辛苦了。” 男人低头吻了她一下,很温柔的呢喃:“睡吧。” 于是她放心的睡了,睡梦中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肩膀上不停地按捏着,知道皮肤被按得发烫,再贴上凉丝丝的ya膏。 ya膏贴上后,继续用手按捏,直到ya膏开始发烫,因为旧疾而阻塞的血液开始流通,纠缠多日的伤痛散去,暖洋洋的感觉从右肩一直蔓延到四肢八骸。 乔微凉忍不住喟叹一声,虽然她心里知道是这男人在帮她按摩,可眼皮像被粘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了。 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乔微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里黄橙橙的,是乔微凉很喜欢的颜色。 唇角勾了勾,身边的小肉团咿咿呀呀的爬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喊着:“麻麻……” 乔微凉一把抱住季乔,在他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季乔立刻笑起来,牙龈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乔微凉仔细看了看,是他长牙了。 “乔乔好棒,长牙了,以后可以自己吃东西了。” 乔微凉又躺在床上和小肉团玩了一会儿才洗漱,刚准备抱着孩子下楼,季臻推门进来,二话不说拎着小不点往外走。 “……” 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他儿子? 小肉团被拎着在空中晃来晃去。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好玩,兴奋地喊着:“麻麻……” “……” 儿子,你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 下了楼,桌上摆着丰盛的食物,都是乔微凉喜欢的菜。可这些菜前面摆着的,是一碗黑乎乎的ya汁。 每次乔微凉犯了旧疾,都得喝这个,这ya苦得难以想象,乔微凉一看见这个就皱了眉。 “季先生,我……” “喝了。吃饭,不喝。”季臻提起小肉团,在他脸上戳了戳:“让他饿着。” “……” 这男人是在用儿子威胁她么? “季先生,乔乔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所以我有权利让他饿着。” “……” 尽管非常不情愿,最终乔微凉还是捏着鼻子喝了ya,刚把ya喝完,男人就及时的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把ya味驱赶,乔微凉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上桌吃饭,乔微凉把小肉团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一个劲的喂小肉团吃饭,边吃还边问季臻:“我觉得乔乔好像瘦了。” “他要是再长,能就长成一个球了,走路都用滚的。” “……” 为什么从这句话里,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孩子深深地恶意?当初想要孩子的不是他么? “季先生,虽然乔乔还小,但我们说什么他都是能听懂的,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多表达点父爱?” “如果他今晚肯一个人睡觉的话,我可以考虑这个问题。” “他才一岁。” “我半岁的时候就自己睡了。” “……” 他现在是在和自己儿子较劲吗?敢不敢再幼稚一点? 乔微凉没再说话,认真吃饭,吃完饭,陪季乔在花园玩了一会儿,季乔就开始打瞌睡了,给他拿了小毛毯盖上,小家伙很快睡着。 乔微凉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时不时用手拍拍季乔,让他好好睡。 男人收拾完桌子出来,坐在她身边。 午后的暖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男人把她的脑袋让他肩膀上移了移,乔微凉靠着男人的肩膀,唇角不自觉上扬。 最终花园里中了十几种花,品种是乔微凉选的,花是季臻一株一株种下去的,一种九十九株,为了种活这些话,季臻还专门参加了一个花卉种植班。 这些花前前后后一共种了两年,现在,长势都挺好的。 “季先生,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陪你晒过太阳了。” “嗯。” “乔乔调皮吗?是不是老是尿床?你有没有在生气的时候揍他?” “他现在已经不尿床了。” “为什么?” “被我揍怕了。” “……”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想到自家儿子娇嫩的小屁屁遭受了怎样的摧残,乔微凉就一阵心疼,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季先生。” “嗯。” “谢谢你昨晚帮我按摩,我的肩膀已经完全不痛了。” 乔微凉小声说。她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光,和自己喜欢的坐在一起,晒着太阳,小声的说着话,好像在这个时候,看过全世界最美的风景。 季臻没有说话。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她的头发又长到及腰的长度,很柔顺漂亮的头发,只要她在家,季臻就很喜欢把玩她的头发。 “季先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微凉。我怕你疼。” ------------ 138 季先生和微凉篇 番外季先生和微凉篇 听见季臻这么说,乔微凉心里暖呼呼的很感动,主动勾着季臻的脖子亲了一下,只是主动的后果是,如果季乔没有突然醒过来,季先生可能会抓着她在花园里来一次。 抱着季乔回到别墅里面,乔微凉脸烫得吓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这男人敢不敢再疯狂一点?还当自己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么? 季乔饿了,乔微凉帮他榨了点鲜豆浆喝,断奶后,季臻不让他喝奶粉,只能用这些替代。 抱着奶瓶,小肉团吧唧着嘴吃得欢快,眼睛弯着,乐不可支。 乔微凉有时候会想,季先生小时候的性格是不是也这么欢乐?不过和这个念头一起冒出来的是:她家儿子长大以后会不会变得和季先生一样木讷? “……” 每次想到这个,乔微凉都会对自家儿子以后的追妻之路表示深深的担忧。 小肉团吃饱喝足,抓着奶瓶又呼啦呼啦的睡过去,乔微凉想把孩子抱回床上去睡,抬手的时候,肩膀还是很疼,刚要皱眉,男人的大手从背后伸过来,很轻松的把小肉团抱在怀里。 用正常的抱姿来看,季先生的动作还是很娴熟老练的。 “你就不能一直这样好好抱孩子么?” 乔微凉忍不住问,季臻挑眉:“他要是继续这么长下去,你觉得我抱得起他?” “……” 这男人说话敢不敢再毒一点? 把孩子抱进房间,盖上小被子,再调好房间的温度,乔微凉和季臻退出房间,只是刚出来,就被男人的唇吻个正着,手也熟门熟路的从衣摆下方摸进去。 乔微凉很快被他的热情弄得身体有些发软,不过理智尚存,努力在接吻的空档问了一句:“昨晚……不是刚要过两次么?” 那两次这男人还是克制着弄了大半夜,这会儿,乔微凉隐隐感觉这男人似乎有些克制不住了。 “微凉,你不会忘记自己刚刚才撩的火吧?” “……” 都过了这么半天,他还没灭下去? 乔微凉没机会把这个疑问问出口,因为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这男人用行动告诉她,这么半天,他没有平复下火气,而是被憋着了。 这一次季臻动作有些猛,乔微凉都两三次了,他还一次都没有,还一直找她的敏感点,到后面乔微凉嗓子都哑了,最后不得已咬了下季臻的耳朵,他才拥着她释放。 乔微凉累得完全不想动,季臻抱着她去浴室洗澡,洗着洗着眼看这男人又要来,乔微凉不得不故技重施,捂着肩膀求饶:“老公,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舍己为人,争取做到损人利己!好不好?” 季臻眸色还是很深,扣着她的下巴道:“微凉,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 儿子的遭遇尚且如此,生个女儿要是被他养成那种木讷的性格,乔微凉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见乔微凉不回来,季臻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扣子,脱掉外套,男人笑得邪魅:“不愿意?” “之前生乔乔的时候,你不是说怕我疼,以后再也不生了吗?” “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好像一点都不怕疼。”季臻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乔微凉的肩膀。 “……” 乔微凉一脸无语,她还能说些什么? 大约能明白这男人的意图,乔微凉只得退步,软着声道:“怀孕也不是说怀就怀的,我至少得把今年的工作安排了,然后再准备对不对?而且刚刚不是已经有过一次了,我好累……” 男人动作顿了顿,又接着继续,还说出堂而皇之的理由:“我先帮你适应运动强度。” “……” 乔微凉瞬间想起了当初还没怀上季乔的那段时间,时间过得很快,基本都是在浴室、卧室、客厅、沙发等地点,进行着某些不可描述的活动过去的。 已经发酸的腰更加酸软无力了,乔微凉往后缩了缩:“季先生,这几天不是我的受孕期……” “所以要更加努力才行。” “……” 这男人敢不敢再强词夺理一点? 不管乔微凉如何据理力争,最终的结果是她又被吃了一次。 这一次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乔微凉被季臻抱出浴室,连手指头都是无力的。 季臻帮她换了衣服,然后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小肉团拎过来。 给小肉团换了一套橙红色的棉衣棉裤,换上尿不湿,再穿上棉绒的鞋子,戴上暖呼呼的帽子,小家伙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和两只小手在外面,看上去很可爱,像个肉嘟嘟的毛绒娃娃。 “要出门?” 乔微凉哑着嗓子问,声音并不难听,反而有些魅惑的性感。 乔微凉敏锐的发现季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 现在还是冬天,怎么感觉季先生已经提前迈入春天了? 季臻自己换了一套宝蓝色西装,然后让乔微凉帮他系领带。 领带打好,季臻又抓着乔微凉吻了一通,然后套上一件黑色立领风衣。 风衣很长,到膝盖以下,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挺拔如松,时光似乎完全没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只是让他更加成熟有魅力。 “季太太,今天是我们的七周年结婚纪念日。” 这些年,季臻还是坚持在圣诞节过结婚纪念日,好像他们不曾有过短暂的离婚,好像最初的三年,他们不曾在彼此的生命中虚度。 乔微凉愣了一下,今天被季臻缠着要了两次,她都差点忘了这件事了,难怪这男人今天比平时更加热情。 “季先生,我好像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 乔微凉故意这么说,其实礼物她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可这男人让她从回来就一直腰酸背痛,她就是故意想看看他会怎么样。 季臻并没有意外或者生气,只是手滑到乔微凉腰上捏了一把:“没关系,礼物我已经拆来吃过了,很美味。” “……” “不过季太太,你好像又瘦了。” “……” 她好不容易才甩掉孕后腰上的赘肉,这男人竟然说她瘦了!语气还颇为不满!到底审美还能不能好了? 乔微凉无语的拍开季臻的手:“你要是不想好好抱孩子,就让我来。” 季臻抓着小肉团的帽子一抛,单手接住抱在怀中,然后揽着乔微凉的腰圈在自己身边。 “季太太,我已经订了餐厅,现在可以去吃烛光晚餐了吗?” 乔微凉没有说不能的机会,男人已经拥着她向外走去。 上车,把季乔放到儿童座椅上,季臻开车出发。 到了的时候,季臻照例是一手抱着孩子,再一手揽着乔微凉。 映入乔微凉眼帘的,是一个两层楼的主题餐厅,餐厅两层都是落地窗,里面精致的装潢一目了然。 餐厅里人并不多,应该是被这男人包场了的。 餐厅风格简约散漫,桌子餐桌并不多,用书架和花瓶做了隔断,很有意境,乍一看有点像咖啡厅。 不得不承认,乔微凉很喜欢这家店的风格。 提步走近,店外用篱笆围了一圈,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围在里面的是一个花槽,花槽环绕整个餐厅,里面错落有致的种着不同品种的花,乔微凉大致看了一眼,竟然和别墅外面的花园里种的花品种差不多。 “季先生,这家店你有股份?” 乔微凉有些诧异的回头问,如果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季臻没有回答,拥着乔微凉走进去。 啪! 推开门,有人拉了礼炮,漂亮的绸带打着旋落地,小肉团立刻咿咿呀呀的笑出声。 乔微凉没有防备,下意识的抓住季臻的胳膊,这个本能的动作让季臻很受用,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欢迎季先生、季太太。” 经理模样的人说着弯腰伸手请他们进去,坐下之后,店里的人陆陆续续往桌上摆了花和餐具,也给季乔加了儿童座,不过是加在季臻身边的,小肉团被放在上面后,便瞪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乔微凉。 乔微凉被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想把孩子放到自己身边,季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奶瓶放在季乔面前晃了晃:“在这儿坐还是去妈妈那里?” “……” 季乔只有这么小,一看见奶瓶自然挪不开眼了,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季臻,还舔了舔嘴。 季臻挑眉看了乔微凉一眼,然后把奶瓶给季乔了。 没一会儿,有人推着餐车进来,然后季臻起身,穿了围裙,戴了厨师帽,看架势竟然是要亲自动手。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四年前那晚,他亲自在她面前为她烹饪,动作有些笨拙,连黑胡椒汁都挤不好。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的重叠,唯一不同的是,季臻现在的动作很纯熟,牛排煎到全熟,然后浇上汁,很好看的形状,是一个王冠。 煎好牛排,季臻又弄了一份意大利面,起锅,用蔬菜摆盘,色香味俱全。 一边腾出的空地上,有人特别拉了小提琴开始演奏,拉的是乔微凉没有听过的曲子,不过旋律很欢快。 沉默着低头吃东西,乔微凉的眼眶有些发热,尽管每一年她都知道这男人都会为她精心准备惊喜,可直到真的知道惊喜是什么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感动到眼眶发热。 她从没觉得爱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值得,就算是当初离了婚,也从未后悔过,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庆幸自己终究还是等到了他专属的柔情。 只要他愿意,她可以被他宠到无法无天。 吃到七分饱的时候,乔微凉就没怎么吃了,拿餐巾擦了擦嘴,季臻举起酒杯,乔微凉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季太太,七周年快乐!” “季先生,七周年快乐!” 仰头一口喝完酒,季臻拿着一把钥匙放在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 “结婚纪念日礼物。” “车子?房子?”乔微凉晃着钥匙问,看不出这钥匙是开什么的。 季臻抬手,在空中挥了一圈:“你想要的咖啡店。” 乔微凉的手顿住,有些不敢置信的在店里扫了一圈,店里的墙上贴着LOGO,LOGO是一条飞舞的宝蓝色绸带,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经过艺术设计的‘乔’字。 这是一家咖啡店,这是季臻送给她的咖啡店! 乔微凉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的声音,这个男人,到底还要为她做到什么地步?还要让她的余生有多少感动? “季先生,我有多久没说过我爱你了?” “好像很久没说过了。” “我爱你。” “嗯,我知道。” 恰好,我也爱你,虽然迟到了很多年,但余生岁月,我会将所有亏欠都补给你。 一年后。 “怎么样怎么样,生了吗?” 阮清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现在医院走廊,走廊长椅上站着几个高大的男人,座椅上还坐着三个面色凝重的男人,气压很低,阮清的都由得放缓呼吸,他是刚从机场赶过来的。 “还没出来。” 何帆还算冷静,阮凌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每次产检他都陪着,医生说孩子胎位很正,刚刚送医院的路上医生也说是顺产,问题不太大。 关喆抿着唇,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随时都会暴走,好像他不是坐在外面等妻子生产出来的,而是等着找人寻仇的。 至于坐在关喆对面的季臻就更严肃了,从乔微凉进去到现在,愣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喂,我说你们不至于吧,你俩好歹也是已经有儿子的人了,还能怕成这样?” 林淮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问,觉得这些人也未免太夸张的。 关黎站在关喆旁边防止他万一哪根筋不对劲,抽起疯来伤到自己人。 听见林淮的话,关喆毫不客气的顶回去:“说风凉话这么能,你有本事去生一个。” 林淮笑出声:“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生?” “所以我奶奶不让你进我们关家的门。” “操!”林淮被激得爆粗口,一脚踹在椅子上,指着关喆放狠话:“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让你哥回去跪搓衣板!” 关黎眸光微闪,笑得意味深长:“好啊。” “……” 听见那句‘好啊’,林淮莫名的怂了,扭头看向一边的艾斯城:“你丫怎么也来了?人家媳妇儿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艾斯城双手插兜,言之凿凿的开口:“季太太和关太太都在我这里定制了孩子的衣服,我必须准确了解客户的需求。” “……” 这货能不把自己旧情难忘的行为解释得这么高尚么? 这一段插曲后,众人又恢复沉默,没一会儿,产房的门打开,最先被推出来的是阮凌,阮清和何帆立刻扑上去。 阮凌是清醒的,精神看上去也还不错,何帆抓着她的手吻了吻,护士把孩子给他们看了看,是个女儿。 “辛苦了。” 何帆开口,阮清激动得眼泪直流,也顾不上擦,拿出一把小金锁给何帆:“这是给孩子的,快陪她去休息吧。” 第二个出来的是萧红,人护士车还没推出来,关喆就旋风一样的扑过去了,死死地抱着萧红不放,把医护人员都吓了一跳。 林淮默默捂脸,这男人还敢再丢脸一点吗?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上演什么生离死别呢。 护士抱着孩子被晾在一边,有些尴尬,犹豫半天把孩子抱给关黎看了一眼:“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关黎看了眼,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有些皱巴巴的,眼睛还没睁开,看不出来像谁。 “好丑。” 关黎小声嘀咕了一句,话音刚落,凌厉的拳风就扑面而来,下意识的偏头躲开,关喆满脸执拗:“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好丑。” 林淮:“……” 这货是闲得蛋疼找架打么?这个时候就不能说点违背良心的话? 眼看这两个男人要在产房外面干架,林淮凑过去看了眼皱巴巴的丑小孩儿,违心的夸赞:“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和弟妹挺像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关喆转身把孩子抱到萧红旁边让她抱着,同时特欠扁的说了一句:“有本事自己生。” 林淮:“……” 靠,这混蛋玩意儿,当初他哥怎么没把他掐死在摇篮里算了? 阮清没注意这些,照样凑上去拿了把小金锁给萧红,虽然礼物并不贵重,但好歹是自己的心意。 阮清一直忍不住在流眼泪,关喆见了随口来了一句:“别哭了,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 “……” 大龄单身人士阮清受到一万点伤害,感觉关大爷欠扁的功力日益炉火纯青了。 最后出来的是微凉,她的精神看上去比阮凌和萧红要差一些,声音也比较虚弱,一抓到季臻的手就沉沉的睡去,看得出能清醒着出来,是她一直强撑着的。 护士刚想抱着孩子给季臻看看,就见季臻抱着乔微凉说了一句:“季太太,我好像后悔了,看你这么受罪,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众人:“……” 你这个当爹的能再混蛋一点吗? 最终这孩子还是阮清抱到乔微凉病房去的,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季太太,让季先生睡了几晚书房,不过后果是季先生从书房回到卧室,变成了几辈子没吃过肉的狼。 和哥哥季乔一样不受爸爸待见的季乐的性格和哥哥完全相反,季乔小时候可以被季臻丢来丢去还乐呵呵的以为爸爸在和他玩游戏,季乔是只要季先生出现在她方圆一米以内,就会各种嚎啕大哭,就像身上装了雷达感应器一样。 所以,从季乐跟着乔微凉出了医院以后,季臻就很少有机会能触碰到自己的宝贝女儿。 季乐一岁的时候,季乔已经开始念幼儿园了,每天放学回家如果听见妹妹在哭,季乔嘴里一定会冒出一句话:“爸爸,快放开妹妹!” 这个时候,季乔会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上楼,先确定自家爸爸放开妹妹,退到安全距离以外,再帮妹妹兑香喷喷的豆奶。 每到这时,季先生都会黑着脸在旁边全程看着,捎带试尝一口豆奶,确定温度是不是能给小孩子喝。 当然,每一次,季乔都会仰头看着季先生,语重心长的说:“爸爸,都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是和妹妹抢奶喝,她会哭的。” 已经抽条长个子的季乔,不再是以前那个乐呵呵的小胖墩,和某人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小脸上,隐约可以看见几分老成的严肃。 “……” 季先生想,这臭小子一定是故意趁机报复自己的。 季乐两岁的时候,季乔小盆友开始有些苦恼,他的同桌是个叫关修的小男孩,关修很会唱歌,班上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关修,当然,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修很喜欢到家里来玩,季乐也很喜欢关修。 季乐两岁了,在季乔的‘精心呵护’下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季乐长得白白,脸有些圆乎乎的,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很漂亮。 季乔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软乎乎香喷喷,比其他人的妹妹都要好看,以前只要他回家,妹妹就会‘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可是现在关修会和他一起回家,季乐就总是凑到关修面前,脆生生的叫‘修哥哥’。 季乔第一次察觉到‘危机感’这种东西,他必须维护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地位,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直到有一天,季乔去关修家做客,看见关修的弟弟关济。 关济比季乐要瘦,他被打扮成一个小绅士,认真学走路的样子很可爱,跌倒在地上,眨巴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季乔的模样也很可爱,但季乔还是觉得自己妹妹要更可爱一点。 季乔想,如果他对关济好一点,那关修会不会也像他一样紧张,然后每天放学就会回自己家照顾自己弟弟了? 季乔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所以他开始对关济好,关济也会脆生生的叫他‘季乔哥哥’。 这天,季乔因为第一个背下来乘法口诀,老师奖励了他四颗水果糖,季乔分了一颗给关修,给妹妹留了两颗,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一颗等周末的时候拿给关济。 今天是关修奶奶的生日,所以放学后关修先坐自己家的车回家了,季乔从学校出来,正在看自己家的车停在哪里的,一个女人突然冲过来死死地抱住他,嘴里不停地嚷嚷:“孩子,不要怕,我是你外婆!” 外婆?他知道妈妈的妈妈叫外婆,可是妈妈从来没说过他有外婆呀。 ------------ 139 季先生和微凉篇 ? 番外季先生和微凉篇 季乔有些茫然,他才上幼儿园,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突发状况。%d7%f%d3%4%b%f3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问,季乔抿着唇没有回答,伸手推了推女人,他有点害怕,想回家,不想和这个女人待在一起。 “别怕,外婆不会伤害你的,外婆只是想跟妈妈说说话,你先和外婆一起走好不好?” 不好! 季乔死死地抓着手里的糖果,挣扎得越来越明显。 他不要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婆走,他不认识她,他只想回家,再不回去,爸爸又要抢妹妹的吃的了。 季乔挣扎得厉害,渐渐引起周围过路的人的注意力,这里是高级幼儿园,如果一直待下去,会被幼儿园的安保人员发现,赵兰强行把季乔抱起来往旁边跑了几步。 “救命啊!” 季乔突然喊了一声,赵兰连忙伸手捂住季乔的嘴巴,季乔手脚并用,对赵兰又打又踹。路人纷纷停下来看着她,赵兰有些窘迫,想了想,突然抬手在季乔屁股上打了一下。 季乔被打得有些懵,虽然有时候他太淘气,爸爸也会动手打他,可打完都不怎么疼的。 赵兰这一下力气不小,现在又是夏季,季乔只穿着t恤短裤,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自然是很疼的。 “要什么玩具!姥姥不是跟你说了没钱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赵兰训斥着又打了季乔几下,屁股疼着,季乔终于反应过来,豆大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滚落,可没有声音,他只是眼泪汪汪的瞪着赵兰。 赵兰被看得有些受不了,从包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塞进季乔手里:“吃个糖,不许哭了,等以后爸爸妈妈挣到钱了再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路人见状都以为赵兰是在训斥自家不听话的孩子,纷纷散去,赵兰赶紧把季乔抱到附近的快餐店, 她其实还没想清楚自己把季乔抱来想干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只有乔微凉能帮她。 赵兰帮季乔叫了一个猪扒饭,季乔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一直无声的流泪,一双眼睛早就哭得红肿不堪。 “快吃。” “……” 季乔沉默的看着她不说话,赵兰把饭往他面前推了推,季乔还是没动。 赵兰知道自己把孩子抱过来不是什么小事,可等她恢复理智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 心情有些急躁,季乔又闷着不吭声,赵兰有些冒火,威胁道:“如果你不乖乖吃饭,我就把你卖到山沟沟里去!” 话音刚落,快门店的门被推开,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迈着长腿一步步逼近,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顾太太,你刚刚对我儿子说了什么?” “……” 明明男人笑得云淡风轻,赵兰坐在那里却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没想到,季臻会这么快找过来,她只是想见见乔微凉而已。 “季少,严格说来,我是孩子的外婆,我有权利见我的外孙。”赵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平静的开口。 “我妻子姓乔。我的岳父也姓乔,和顾太太好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季臻说着伸手拎着季乔的衣领一抛,单手把他抱在怀里,季乔立刻抱住季臻的脖子,脑袋也埋在他怀里。 脸上未干的泪痕让季臻感觉到很明显的湿意,季臻抬起季乔的脸看了看,小家伙的眼睛已经红肿得没法看了。 “挨揍了?” 季臻问,季乔绷着小脸没吭声,可脸上的委屈很明显。 赵兰有些坐不住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打季乔那几下,孩子皮肤娇嫩,要是季臻现在扒开季乔的衣服察看,季乔身上肯定会有印记。 “季少,不管怎么说,微凉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和她之间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季臻好像听见什么有趣的论调,挑了下眉,抱着季乔坐在赵兰对面。 “把我儿子带到这里来,顾太太,你就让他吃这个?” 赵兰窘迫,脸有些发烫,且不说慕天早就不是以前那样的风光,没了顾纪生做依靠,她这个顾太太根本就是有名无实,想到顾飞扬把她扫地出门时说的话,赵兰就觉得难堪至极。 她现在身上,根本就没什么钱。 当初她嫁给顾纪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爱他,是她先遇到顾纪生的,也是她先怀上乔微凉,所以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婚姻。 可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生活早就让她忘记了初衷,从云端落入泥泞,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可以做到同甘共苦的那种人,她已经被物质化了。 她想要得到优渥的生活,想要继续享受人生,所以,在被顾飞扬赶出顾家以后,她只能找上乔微凉。 “季少,不管怎么说,我是微凉的母亲,我想见她。” 季臻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低头刮了下季乔的鼻梁:“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季乔摇头,他还没有被欺负过,所以,季臻也没有告诉过他这些。 “是我错了。” 季臻说完起身,一把掀了桌子,碗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店里的人都闻声看过来,季臻却没有理会这些目光,抬脚一踩,桌子‘啪’的一声碎成片。 脚在碎片上用力碾了两下,季臻朝收银台看过去,一脸平静:“不好意思,私人恩怨,一切损失,我赔。”说完放了十来张钞票放在邻桌,店员立刻跑来拿了钱回去。 季臻拍拍身上不存在的木屑。重新坐下,捏捏季乔的鼻子:“以后该怎么做,懂了吗?” 季乔抱着季臻的脖子点点头。 早在季臻掀桌的时候,赵兰的脸就变得煞白,现在季臻坐在她面前,她只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逼迫得有些呼吸困难了。 “顾太太刚刚是不是说想见我太太?” “是。” 赵兰硬着头皮回答,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季臻拍了拍季乔的背,脸上的表情有些嘲讽:“顾家树倒猢狲散,这个时候顾太太想起自己有个女儿了?当初微凉被指认是凶手,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你怎么没站出来上演一场母女情深呢?” 季臻的语速并不快,说出来的话也并不粗鄙。可直白得像一把刀,把人的皮囊剥开,露出里面丑陋至极的人性。 赵兰的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带着响的那种。 但这个时候,赵兰也只能受着。 点点头,赵兰把姿态放到最低:“当初是我不对,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见我女儿一面。” “见她做什么?如果是要道歉就不必了,毕竟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也不用警察了对不对?” “季少,你为什么非要拦着我见微凉?难道你怕她会心软。怕我成为你们的负担?” 呵! 这老女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乔微凉会对她心软? 季臻在心里冷笑,他不是怕乔微凉会心软,他是怕这女人会给她添堵。 乔微凉不想见她,季臻也不希望她去打扰乔微凉现在的生活。 “顾太太,你是不是不知道厚颜无耻这个成语怎么写?” 赵兰的脸白了又红,忍不住拍桌站起来:“季少,这是我和我女儿之间的事,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见她,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和她阴阳相隔,她一定会埋怨你今天没有让我见她!” 赵兰的声音很大,不止是为了说服季臻,更多的是想说服她自己,好让她能有底气这样和季臻对峙下去。 季臻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仰头看着赵兰,表情悠然,眼神冷若寒霜:“你难道不知道,从你成为顾太太那天起,她就当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赵兰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说话可以这么毒,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顾纪生还算有本事,死刑能被他拖成十年死缓,不过,不管他再怎么折腾,都不会再有机会从那里面出来了。慕天早就一落千丈,现在顾家是顾飞扬主持大局吧,以顾公子的性格,应该不会容忍一个破坏自己家庭,逼走自己母亲的女人在家里吧。”季臻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局势。 赵兰虽然这些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做阔太太,没参与顾纪生的正事,可也知道顾纪生之所以会被告发坐牢,多多少少和季臻脱不开关系。 “季少,五年前的车祸案,微凉是不是替你妹妹顶罪,你心知肚明!” 赵兰冷哼,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被动,总要抓住一点把柄才好。 “顾太太,话……不能乱说,要知道,就凭刚刚这一句,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罪的。”季臻警告,眼底的冷厉告诉赵兰,他不是在开玩笑。 赵兰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找出话来为自己反驳,季臻又加了一句:“老狐狸的那件命案,顾太太不一定不知情吧,包庇罪。也是不轻的。”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赵兰的命门,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件事,只要季臻想,这罪要冠在她头上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曾是和顾纪生恩爱无限的顾太太。 赵兰瞪着季臻却无计可施,季臻把季乔不安分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不想让他看见某些人丑陋的嘴脸。 “你现在找上微凉,不会是想让她尽女儿的义务替你养老送终吧?” 季臻准确无误的说出赵兰的目的,被戳穿之后,赵兰反而松了口气,是啊,她就是这样想的,不管她之前干过什么,血浓于水,乔微凉是她的孩子,她了解微凉,微凉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出钱,给你找个养老院养老。” 赵兰很想一口否决这个提议,她才五十出头,这些年保养得好,她看上去和四十多岁的人没有差别,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她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养老院里虚度。 可是直觉告诉她,季臻给出的第二条路会更难走,所以赵兰硬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等着季臻接下来的提议。 “第二,你流落街头,我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让你出现在乔微凉面前,她也认不出你来。” 说这个提议的时候,季臻是笑着的,可那笑很冷,冷得彻骨,赵兰不敢也不愿去想季臻说的方法有哪些。 “顾太太,我儿子还饿着的,我的耐心有限。” 季臻温声催促,赵兰只觉得口腔都是苦涩的,咬咬牙,赵兰终于开口:“我愿意去养老院,但我有一个要求。” “顾太太,我想你应该清楚,现在,你并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 “……” 赵兰最终是在季臻的注视下上了他安排的车,等车开得消失不见,季臻才抱着季乔回到车上,牧钊开车回别墅。 路上路过花店,季臻让牧钊停了一下,然后买了一束康乃馨塞进季乔手里。 “回去把花送给妈妈,就说是你买来送给她的母亲节礼物,回家迟到是因为去买花了。” “可是花不是我买的。” 季乔认真的说,季臻掀眸,眼底一片冷芒:“我说是,就是。” “……” 季乔绷着脸不说话了,不过两只手还是老老实实的抱着花。 “刚刚发生的事,不许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妈妈。” “为什么?” “因为她会不开心。” “那个人不是我外婆吗?” “不是。” 季臻肯定的回答,季乔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快到别墅的时候才仰头看着季臻:“爸爸,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妈妈不开心的。” 下了车,季臻走在前面,季乔抱着花走在后面。 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乔微凉焦急的看着季臻:“你怎么才回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乔乔早就放学了,可是现在还没回家,我给他们老师打电话,老实说他早就回去了,我们快出去找找……” 乔微凉话没说完,季乔抱着一束花从季臻背后蹦出来:“妈妈,母亲节快乐!” “……” 儿子,是谁教你说这么容易露馅的谎话的?现在是夏天。都七八月了,你知道母亲节是在每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吗? “是康乃馨,真漂亮,妈妈很喜欢,谢谢乔乔。” 乔微凉没有直接戳穿季乔的谎言,反而露出惊喜的表情,收下花,又把季乔夸了一通。 吃过晚饭,把孩子哄睡着之后,乔微凉回到卧室,男人已经洗了澡坐在床上处理公事了。 “我帮乔乔洗澡的时候看见他屁股上有巴掌印,你打他了?” “嗯。” 季臻点头。目光没有从电脑上移开,平静的回答:“他突然消失不见,我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先告诉我们。” 这个时候还在编瞎话! 乔微凉上前,一把扣住季臻的电脑,盯着他的脸不放:“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没事,你不要瞎猜。” “我不是猜,而是肯定!季臻,你有事瞒着我!” 乔微凉笃定,季臻掀眸看着乔微凉,良久应了一声:“嗯。” “……” 嗯?所以呢?这就完了?这男人不打算解释一下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季先生不打算再多解释点什么?” 男人凑上来在她唇上吻了吻,理直气壮的回答:“嗯。不打算。” “……” 乔微凉无语,推开男人,抱着被子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之前季臻把那个房间隔出来恢复成她之前租房子的样子就一直没再拆,所以一般乔微凉如果要和季臻冷战,就会把季臻赶到那个房间去睡觉。 今晚乔微凉自己去了,说明她生气的指数比平时要高那么一些。 原本以为这男人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会来哄她,没想到接连两天季臻都没动静,乔微凉不得不从季乔入手。 “乔乔,告诉妈妈,那天你自己的花,是你自己一个人去买的吗?” “……嗯。” 季乔看上去还算镇定,但回答得很犹豫。 孩子是乔微凉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点心虚的小动作怎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那乔乔去买花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别的什么人?” “……” 季乔把头扭到一边去了,爸爸让他不要把那天的事告诉妈妈,可爸爸也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骗妈妈的。 “乔乔,这两天妈妈在和爸爸生气,你看出来了吗?” “嗯,妈妈已经两天没和爸爸说话了。” 季乔点头,这两天爸爸送他去幼儿园的时候,脸一直都是黑着的,老师每天站在校门口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乔乔也不想妈妈一直和爸爸生气对不对?” “嗯。” 季乔继续点头,虽然爸爸总是抢妹妹的吃的,还总是脸臭臭的,可他总觉得妈妈不理爸爸之后,爸爸看起来有点可怜。 乔微凉摸摸季乔的脑袋,继续诱导:“乔乔如果把那天放学后发生的事告诉妈妈,妈妈就和爸爸和好,好不好?” 这个条件对季乔的诱惑力很大,季乔犹豫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碰见外婆了。” 听见‘外婆’这个称呼,乔微凉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季乔说的是赵兰。 顾纪生涉及的那场谋杀案,从有人匿名举报,到调查取证,再到公诉审判,一共历时三年,最终审判结果是死刑,缓期十年执行。 判决那天,季臻陪乔微凉去做产检了,她是回来后从电视上看到的消息,判决一下来,慕天就一落千丈,顾家也跟着树倒猢狲散。 后来季乔出生,乔微凉就没再留意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专心带孩子,现在猛然听见赵兰出现,乔微凉心底五味杂陈。 “我不认识她,不想跟她走。” “你屁股上的巴掌印是她打的?” 乔微凉问,心里却是已经肯定,她不知道赵兰找季乔的目的是什么,但季乔挨了打,她不能就这样装作不知道。 “嗯,我叫救命,她就打我,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快餐店,让我吃东西,我没有吃,然后爸爸就来了,爸爸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掀了桌子。” 季乔老老实实的说,叙述很详细,乔微凉基本能想象出季臻发火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 “然后呢?” “然后爸爸让牧叔叔开车把她送到一个养老院去了。” 乔微凉再次愣住,她原本以为,以这个男人的脾气,多半会把人冷嘲热讽一顿赶走,没想到他竟然会宽容大度到这一步。 乔微凉不知道赵兰的现状,但从季乔的叙述和季臻的做法基本可以猜到,她是被顾家赶出来了。 毕竟顾家现在已经是顾飞扬做主了,他怎么会容忍破坏自己父母婚姻的女人留在顾家享福? “妈妈,乔乔不是故意骗你的,是爸爸说你知道这件事以后会不开心,所以乔乔才没说实话的。” 季乔抱着乔微凉的脖子解释,他虽然一直说自己是个小小男子汉,但毕竟年纪还小,所以对乔微凉还很依赖。 乔微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没有怪乔乔,乔乔是个好孩子,妈妈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那妈妈还生爸爸的气吗?” “不会,妈妈是在和爸爸闹着玩呢。” 当天晚上,乔微凉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季先生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懵。 “家里来客人了?” “没有。” “孩子呢?” “送阮叔叔那里去和何帆的女儿一起玩了。” 季臻把外套挂在门边的架子上,换了鞋走到桌前,挑眉:“所以,今晚就我们两个人在别墅?” “嗯。” 乔微凉点头,关了客厅的灯,打着打火机点了桌上的蜡烛。 季臻解开领带,看着乔微凉倒了两大杯红酒。 “想让我酒后吐真言?” 季臻笑着问,从他和乔微凉复婚以后,乔微凉就没有主动准备过一次惊喜,所以对于今天晚上的异常,季先生很警惕。 只是季先生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儿子早就把他卖了。 乔微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走到季臻面前,压着他的唇把酒渡进他嘴里,男人咽了酒,又缠着她吻了半天,然后喘着粗气问:“季太太,你到底想做什么?” 乔微凉用嘴一颗一颗咬开季臻的衣服扣子,蹲在他面前,仰头,媚眼如丝:“季先生,有没有人告诉你,做好事要留名?” 季臻刚想说话,乔微凉埋下头。所有的话语变成压抑的一声低吼。 她想,他总有办法让她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140 关太太,我是你的相见恨晚 嗒!嗒!嗒! 有人踩着地板走进来,声音很清脆,并不像男人的皮鞋敲在地面的声音,反而更像是女人的高跟鞋。 关喆皱了皱眉,这里是男更衣室,怎么会有女人进来? 拴上皮带准备出去看看,女人的声音响起:“红姐,你就在这里换衣服吧,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人,我去外面守着。” “……” 所以她是怎么检查的? 女人说完话就迅速退了出去,关喆站在里面没动,这个时候出去,只会给他找麻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宁愿在这里面多待一会儿。 好在A大的卫生还是不错的,即便是学校大礼堂接待演出的男更衣室也没有因为乱七八糟的人太多而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他今天是来参加大学教授生日会的,本想送了礼物就走,没想到半路被校园情侣养得泰迪蹭了一裤腿不明液体。 强忍着炖了那只泰迪的冲动,他到学校的校园街买了一条裤子,然后拿到这里来换,换掉的裤子自然是被他丢进垃圾桶了。 更衣室是有隔间的,关喆只需要等到女人换好衣服自己离开就行。 然而等了半晌却没有动静,难道人已经走了? 关喆挑眉,打开门准备出去,只推了一条缝,女人白皙的皮肤,光滑的背部,纤细的腰肢以及修长如玉的腿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女人的身材无疑是姣好的,可关喆的目光却落在她右边腰窝处无法移开。 纤细的腰和饱满的胯之间,是极优美的弧度,然而那里却有一块足有巴掌大的淤青,应该是被重力撞伤的,伤得不轻,女人弯腰的时候嘴里发出‘嘶’的一声痛呼。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女人大半侧颜,很漂亮,只是脸上化着太过精致的妆,显得有些不真实。 关喆想,他应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想了想又想不起。 女人用很别扭的姿势查看了自己的伤势,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膏药贴在上面,动作熟练的按捏起来,看得出她很擅长处理这样的事。 按捏是为了让药效尽快发作,可伤处也会变得很痛。 女人先是低低的痛呼,然后笑起来,笑得肩膀抽动,关喆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笑,那笑声悲凉,比哭还让人听得难受。 良久,女人忽的抬头看着化妆台上的镜子,唇角勾起冷嘲的弧度:“都痛成这样了,为什么你还是哭不出来?” 因为这话,关喆的目光移到镜子里,镜中的女人五官更加精致美好,微微上扬的眼影让她多了几分让人难以抗拒的妩媚,可她的眼中却盛满了孩子一样的无助。 他突然有点好奇,她哭不出来,为什么? 女人并没有伤感太久,很快敛了情绪,换上一条玫红色的抹胸礼服,裙摆设计成褶皱,很有层次感,紧紧包裹着女人挺翘的臀部,很漂亮。 女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原本是披散在肩侧的,女人在化妆台上随手拿了一根发圈,随便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就扎了个丸子头。 头发不算顺帖,但却自有一股随性散漫,反而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女人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冲镜子俏皮的眨了眨眼,低头,似乎觉得衣服还有些不太对劲,抬手正准备拨胸,更衣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从关喆的角度看不到门外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女人一瞬间皱起的眉和眼底的杀气。 “谁让你进来的?” “美女,这好像是男更衣室,我来换衣服……” “敲门了吗?” “……都是男的,我用得着敲门吗?” “我看上去像爷们儿?” 女人一巴掌拍在化妆台上,台子上的瓶瓶罐罐跟着晃了晃,这架势,如果不是关喆刚刚亲眼看见女人因为腰伤而疼得直抽气的画面,都会不自觉以为她是武林女豪杰。 “美女,有话好好说……” “这些话你留着跟警察说去吧!” 女人说着,旋风一样的冲出去。 关喆也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跟着追出去,只是追出去之后,却没有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 关喆想,这女人挺有意思的。 这些年能让他觉得有意思的事物很少,能让他觉得有意思的女人就更没有了。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他不想就这样放走。 于是从这以后,关喆隔三差五就要往A大跑一趟,重点溜达地点在大礼堂的男更衣室附近,只是他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个女人,倒是碰上几个跟他搭讪要电话的女同学。 关喆自然没给,过了一段时间因为要出新的专辑,工作比较忙,所以他去A大也就去得少了。 新专辑意外的卖得不错,其实销量什么的他并不在乎,可看见阮清整天在他面前露出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关喆又觉得这感觉也不赖。 所以在阮清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答应出席圣诞晚会和元旦晚会。 他入行这么多年,基本没出席在什么正式场合,这次的专辑虽然还不错,但名气也不算很高,所以两场晚会他的出场顺序都比较靠前,这样他表演结束后离开也很方便。 元旦晚会他表演结束,从舞台走下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衣,做古装侠女打扮的女人和他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女人的手。 “怎么了?” 女人疑惑的回头,脸上照旧是浓厚的妆容,那双眼睛却干净无辜。 “你叫什么名字?” “……” 女人没有回答,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举起随身的道具剑晃了晃:“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给我松开你的手。”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七分霸气,三分痞气,落在他眼里,却分外的可爱。 有陌生的情愫在胸腔洋溢,他想,他大概遇到了他想要的关太太。 “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我就在台上吻你。” “……” 厚厚的妆容遮盖了女人的表情,不过关喆可以猜到,她大约是很无语。 见说不通,女人试图挣脱他的手,关喆扣得更紧轻轻一拉,把女人拉入自己怀中,然后圈上她的腰肢。 出乎意料的,女人的腰肢是完全不同于她倔强脾气的柔软,而且很有韧性。 凑得近了,可以闻到女人脸上化妆品发出的味道,满满的化学反应,可关喆却并不想松开。 “不说?” “我叫sasa,可以放开我了吗?” 女人毫无诚意的回答,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关喆还是放开了手,女人迅速退开,飞扬的发梢扫过脸颊,同时也扫过他心底,激起酥麻的痒。 “很高兴认识你。” 女人并没有听完这句话就提着裙子跑上舞台。 奇怪的是,关喆并没有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雅,第一反应反而是:看她这样子,腰上的伤应该已经不疼了吧。 回后台卸了妆,关喆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舞台后方退场必经的通道等着。 他确定那个女人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他没有耐心在茫茫人海找她一次又一次,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参与她的生活。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节目结束,女人从舞台上下来,关喆刚想迎上去,一个穿着皮衣短裤的女人比他更快的冲过去质问:“萧红,你不是已经混到这么落魄的地步了吧?买不起钻石项链开始用偷的了?” 原来她叫萧红? 这是关喆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才是这个皮衣女是专程来找茬的。 皮衣女的表情很得意,萧红没有任何的慌张,也没有急着辩驳,冷静道:“晚会还没结束,有什么事我们回化妆间说,别挡着别人退场。” “怎么?怕了?自己做了丑事还怕大家知道?” 皮衣女咄咄逼人,很快又聚了三个女人过来,那三个女人和皮衣女一样的装扮,胸前波涛汹涌,可看在关喆眼里只觉得艳俗。 下一个节目是歌曲串烧,上上下下的人很多,退场的地方很快有些拥挤。 萧红冷笑出声:“今晚的晚会主办方可是拉了悦润投资赞助,要是晚会出了什么岔子,查下来,不知道是你的项链重要还是饭碗更重要。” 这话大约是戳到了皮衣女的痛点,皮衣女的表情有些恼怒:“好,那就回休息室去,找不到项链,今天谁也不许走!” 皮衣女放了狠话,带头回了休息室,那三个女人保镖似的跟在皮衣女身后,萧红倒也不急,进去之后反而还主动关了门。 外面是看不到什么了,关喆没有犹豫,直接联系了主办方,找到了监控室。 刚把那个休息室的画面调出来,就看见萧红毫不犹豫的甩了皮衣女几个巴掌。 皮衣女捂着脸明显被打得有些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指着萧红嘶吼,表情有些扭曲。 画面没有声音,不知道皮衣女吼了些什么,倒是在她身后围观的三个女人动了,看架势应该是要打架。 四个对一个? 关喆挑眉,正考虑要不要叫保安去看看,画面里的萧红单手抄起一把折叠椅就砸在梳妆镜上,镜子被砸得稀碎,萧红捡起一个碎片拿在手里。 碎片很利,有血从她手上流下,那三个女人和皮衣女都面露犹豫,皮衣女说了句什么转身要走,被萧红叫住。 很快门外又进来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儿,女孩儿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动作熟练的在萧红脸上涂涂画画,画面拉进,萧红脸上很快出现一片红肿,看上去就像被人打了耳光一样。 女孩儿关喆认识,是阮清的妹妹阮凌,那就是说萧红现在是圣庭的艺人了? 得到这个线索,关喆眼角带了笑意。 目睹全过程的皮衣女气咻咻的领着那三个女人走了,萧红拿了一顶鸭舌帽走在后面和女孩儿一起出去。 从监控看不到她的脸,可关喆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女人狡黠又得意的表情,鲜活动人,美好得不像话。 这女人,媚起来像妖,哭起来像孩子,凶起来像被惹怒的猫,耍起小心眼来又像只得意洋洋的狐狸。 那张漂亮的面孔下,藏了很多未知的惊喜,就像一个埋在地下的宝库,等待着人去挖掘里面的奇珍异宝。 现在不管这个宝库有没有被人挖掘,他都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从监控室出来,晚会已经进行大半,陆陆续续有艺人离开,萧红和阮凌不见了,阮清急吼吼的找来,然后开车把关喆送回去。 一路上阮清都不停地发表感慨,无非就是这么多年关喆都不肯出席商业活动,如今终于开窍,也算阮清守得云开见月明。 下车的时候,阮清给了关喆一个拥抱:“晚会演出很成功,虽然给你做经纪人这么多年,没帮你筹备一场演唱会,如今能看见你在这么多观众面前唱歌,我也算知足了。” 阮清说完退开,伸手抹了抹眼睛。 这是个感性的男人。 关喆对阮清说来就来的眼泪已经习以为常,平时都会损他两句来调节气氛,今晚却没那个心情,只问了一句:“你和萧红很熟?” 阮清:“……” 为什么会突然抛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刚刚说的话这人是根本就没有听吗? “以后应该会很熟,她现在是微凉手下的艺人。” “乔微凉?” 关喆问,心里基本已经有了底,既然萧红是在乔微凉手下,那基本可以肯定圣庭是要捧她的了。 “嗯。” 阮清点头,还是没能一下子从感慨万分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想自家一向高高在上的关大爷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别的艺人来。 “我知道了。” 关喆说完回了自己的别墅。 第二天,关喆申请搬到了公司员工宿舍,当天晚上,他在员工宿舍楼下碰见了夜跑的萧红。 这一次,萧红脸上干干净净的,粉黛未施,浓眉大眼,白里透红的肌肤,扎着马尾,少了妆后刻意的妩媚,从骨子里透出倔强和活力。 原本准备下楼扔垃圾的某人在经过一秒的考虑之后,果断跟上了萧红的步伐。 萧红跑得不慢,气息却很平稳,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的人。 “你是刚到公司的艺人?” 关喆上去打招呼,萧红扭头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萧红的语气带着不确定,关喆想起上一次萧红的反应,果断回答:“不可能吧,我今天才搬进这里来。” “新人?” 萧红习惯性的认为,关喆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不好意思,我听你的声音有点像之前我遇到的一个神经病。” “……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咸猪手,下次再让我遇见,我一定宰了他的手炖汤喝。” 萧红说话的语气有些磨刀霍霍,看着关喆的眼神也意味深长。 关喆:“……” 这女人刚刚的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你认出我来了?” “呵!”萧红冷笑一声,突然抬腿横扫过来,关喆下意识的抓住她的小腿。 萧红已经跑了一会儿步,腿上有细密的汗珠,抓起来有些湿滑,感觉就像是关喆故意在她腿上摸了一把。 “变态!” 萧红低声咒骂了一句,另一只脚在地上一蹬,腰间用力,腾空一脚踹在关喆胸口。 萧红用了十足的力道,关喆放开萧红的腿,踉跄着后退几步,萧红在空中翻腾一周半,稳稳的落在地上。 这是她之前拍武戏的时候学的动作,为了拍出来好看,特别练了很多次,只是在落地之后,萧红皱了皱眉,手扶了下腰。 这个动作很细微,又是天黑,不注意看根本不会发现,关喆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了。 “腰又扭伤了?” “……” 这男人怎么知道是‘又’? 萧红警惕的看着关喆,关喆却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关切的走近:“怎么样,还能不能动?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用不着。” 萧红拒绝,却还僵着身体站在那里,腰间好像有根筋被死死绷着一样发疼,要不是因为关喆在这里她强撑着,恐怕早就喊出声来了。 “我送你去医院。” 关喆开口,不容拒绝的把萧红抱起来,去了医院,挂号排队,关喆一直跑上跑下。 医生先让照了片,结论是韧带拉伤复发,问题倒是不大,就是这段时间要注意休息,以后也要防止再次拉伤。 医院病房紧张,萧红这伤也不算太严重,医生就给她在医院走廊上安排了一个床位。 关喆原本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准备带萧红去更好的地方的,但走廊上还有其他病人,那些病人羡慕的看着萧红说‘你先生真疼你’的时候,关喆突然就不那么想换地方了。 这些人还算有眼力见,对了,他以后就是要成为这女人先生的人。 于是关喆在走廊上陪萧红过了一晚,这一晚,他和萧红谁也没睡。 萧红单手拿着手机看东西,而他在看她。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容易变得矫情,甚至像个孩子一样需要好言好语的哄着。 可是萧红没有,她很平静也很淡定,好像所有的病痛都与她无关。 在医院躺了一晚,第二天又检查了一遍,医生开了一些中药和膏药,关喆都去拿了提着。 上车后,萧红终于开口:“你看上去不像坏人,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那我看上去像好人吗?” 萧红:“……” 需要她说实话吗?恕她直言,不像。 萧红没有说话,不过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关喆看着后视镜勾唇笑了笑,怎么办,这女人的脾气好像不关怎样都和他很合拍,很想马上让她成为关太太。 从医院回来以后,关喆以十分牵强的探伤理由硬是去看了萧红几次,不过后来再去就吃闭门羹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关大爷想追老婆的热情,他开始动用更多的手段去打探萧红的行程,年底她没有更多的工作,比较重要的只有一个,公司年会表演。 老实说关喆对任何形式的演出都是不感兴趣的,不过如果是和关太太一起同台演出又不一样了。 让人通知萧红和自己一起排练节目,对关喆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节目是公司有名的编剧编的双簧,他在后面,萧红坐前面。 萧红脸上抹上小丑白粉的时候,关喆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 看见过这女人越多的一面,他想要占有她的就越多。 无论是漂亮的还是故意扮丑的,只要是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心动。 萧红对待工作很认真,排练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要对自己严苛。 舞蹈时候的萧红是什么样?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成了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特有的灵魂,可它们有组合在一起,高吼出她心底激荡的情绪。 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舞者,就适合在舞台上跃动,如最灵动的精灵。 萧红的舞蹈功底很深厚,可中间舞蹈老师编排的一个动作类似于芭蕾舞的舞步,萧红必须依靠单脚脚尖的力量站立旋转,萧红试了很多次,但最多只能转半圈。 舞蹈老师还想让萧红再试试,萧红累得趴在练舞房的地板上:“不试了,没用的,我之前出过车祸,这个动作我来不了。” 说话的时候,她喘得很厉害,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宛若眼泪,可仔细看的时候可以发现,她的眼角是干的。 关喆不知道她嘴里说的车祸有多严重,只是突然有些心疼。 他看得出萧红对舞蹈的热爱,当初是什么让她放弃舞蹈的?在车祸之后,无法进行高难度舞蹈表演的时候,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这些事关喆都无从得知,他来得太迟,那些过往,他不曾参与,也无力扭转。 最终这个舞蹈动作从节目中删除,年会当天,他们的表演很成功。 只是萧红在跳舞的时候,浑身多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怆,好像是借着这个舞台在和什么做着郑重其事的告别。 也许是和某个人,也许是和某段过去。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很平静,因为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未来,只会与他有关! ------------ 141 关太太,我是你的相见恨晚(二) 自从公司年会以后,他和萧红的熟悉指数上升了好几个度。 为了排练节目,萧红排练到腰肌劳损,关喆搜罗了一大堆推拿药和跌打损伤的油给人送过去。 虽然头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但后面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执着,萧红还是给他开门了。 圣庭的员工宿舍环境不错,艺人住一个单间,有小厨房和单独的卫生间。 正式挤进萧红的房间,关喆很激动,给了药。硬是留在房间里,这里蹭蹭那里摸摸,连人家小阳台上的两棵多肉植物都没放过。 眼看那多肉都快被他摸得掉叶子了,萧红叹了口气:“要不要送你一盆?” “好啊!” “……”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最终关喆抱着两盆胖乎乎的多肉回去了,然后第二天,他理直气壮的开始向萧红学习如何养多肉。 “这一盆之前土壤里已经有了肥料,你只需要把它摆在阳台上让它晒晒太阳,然后隔一段时间浇点水就行了。” 萧红再次申明,她真的觉得这里面没有任何诀窍。 然而关喆并没有这样想,依然执拗的问:“隔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 这男人是希望具体到秒吗? 以多肉为突破口。除了工作时间,关喆简直和萧红如影随形。 “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你可以不跟着我吗?” “哦。”关喆回答,萧红以为他答应了,转身就走。没想到这男人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回头瞪着他,关喆面不改色的回答:“突然发现我们顺路。” “……” 萧红无语,索性也不管关喆了,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她的目的很明确。很快就要录制《无险不欢》了,节目组给的条件很宽,艺人可以自己事先准备东西,她打算去采购一些户外运动用品。 她对户外运动用品有一些了解,但具体的还要到商场去了解。 到了商场萧红倒也不急,先漫无目的的逛着。 之前她虽然不红,但工作档期还排得挺满,能这样悠闲地逛逛街也算是很难得了。 逛到三楼,回头,关喆还是不骄不躁的跟着萧红。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休闲外套,搭着黑色休闲裤,单手插兜,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一路走来回头率都挺高的。 见她回头,关喆笑起,莫名有种谄媚的味道,萧红刚想说话,余光瞥见四楼服装区,心里有了主意。 上了四楼,萧红开始挨个挨个进店试衣服,一家店至少要花半小时,试了却又不买。 这样又过了两个小时,关喆脸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萧红却已经试衣服试累了。 刚在店里坐下,关喆走过来:“累了?” “……” 萧红没有回答。关喆也没在意,揉揉她的脑袋道:“我去帮你买瓶饮,等我一下。” 旁边有人小声的嘀咕:“她男朋友好帅好体贴啊。” “……” 他们哪知眼睛看出他是她男朋友的? 萧红刚想解释,门口走进来一人,下意识的想从另一边离开。那人出声叫住了她。 “学姐?你怎么在这儿?好巧啊。” 准备离开的步子一顿,萧红回头,表情很平静:“不巧,我逛完了,正准备走。” 高岚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上前挽住萧红的胳膊:“上次晚会匆匆一别还没好好叙叙旧,今天既然碰上了,怎么又急着走?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高岚话里带刺的说,萧红皱着眉不说话,想把手抽出来,高岚却抓得更紧,看着萧红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疯狂:“退出这次节目!” “我……” 萧红刚想说话,又一个娇俏的声音插进来;“哟,这不是林太太吗?肚子都这么大了,林少怎么没陪着你一起出门,就不怕你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循着这声音望去,萧红看见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女人身上穿戴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一看身份就不低,萧红仔细想了想,才记起这人应该是翼铎董事赵云嵩的女儿赵雨欣,她前不久不是才结婚么? 哦,看见她,萧红记起,她老公貌似叫肖默轩。和小白闹过换广告角色,最终好像……输得挺惨。 因为赵雨欣的加入,高岚脸上露出温婉高贵的笑,松开萧红看着赵雨欣:“原来是赵小姐,好久不见。” 赵雨欣并未把高岚的回应放在眼里。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萧红。 “我认识你,你就是那个万年女配吧。” 万年女配,这话有很多人说过,比赵雨欣语气更恶劣的萧红都听过,所以这会儿反应淡淡。不想参与她们之间的是非,萧红转身要走,手腕又被赵雨欣抓住。 “默轩下部戏需要个女配,我看你挺合适的。” 赵雨欣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她不是刚见到萧红,而是萧红的老板。 “赵小姐,我是圣庭的艺人,不是翼铎的员工,你好像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什么。” 萧红扒开赵雨欣的手说,她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她怕事。 刚进圣庭的时候她就和乔微凉说过了,她可能会惹麻烦,乔微凉的回答很对她的胃口,乔微凉说她不怕麻烦。 既然有经纪人罩着,萧红也没理由在别人面前太过低声下气,毕竟她背后代表的也是圣庭的脸面。 “我让你去演女配,是看得上你,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腕吧?” 赵雨欣冷哼,大约是没想到萧红会拒绝自己,有些没面子。 “我有自知之明,也希望赵小姐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圈里的确是有圈里的规则,但赵小姐恐怕还不是这些规则的制定者。” 萧红的话里有话,圈里的规则是什么?有钱有权,就有发言权。 赵雨欣是翼铎的千金,算得上是有权有势,但这权势大多还掌握在她父亲赵云嵩手里,别人给她点面子那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她还没有在圈里指手画脚的本事。 “你敢看轻我?” 赵雨欣瞪大质问,因为太过愤怒,表情有些扭曲狰狞。 萧红摇头:“我不是看轻你,我说的是……事实!” 最后两个字砸下,赵雨欣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崩断了。 萧红并不知道赵雨欣才流了产没多久,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不过在看见赵雨欣有些疯狂的表情之后。萧红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受掌控。 考虑到这是大庭广众,怕影响不好,萧红转身快步离开,赵雨欣却在后面穷追不舍。 “你给我站住!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则!” 赵雨欣的声音有些大,边追着萧红还边撸袖子。动作有些粗鲁,看架势竟是要和萧红干一架。 萧红拧眉,加快步子,打算从扶梯下去。 “你们两个,给我拦住她!要是拦不住就给我滚蛋!” 见追不上萧红,赵雨欣指着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店员命令,这个店是翼铎其中的一个旗舰店,赵云嵩这两年正逐步在把一些店交给赵雨欣管,所以店员对赵雨欣很熟悉。 店员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拦住萧红,赵雨欣从后面冲上来,趁机要扇萧红耳光,被萧红抓住手腕。 “赵小姐,在公共场合。以多欺少似乎有点不太妥当吧?” 萧红笑盈盈的提醒,若是以往赵雨欣还会收敛一点,这会儿她只想狠狠地教训萧红一番。 “你们两个,给我抓住她的手!” “赵小姐!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萧红拔高声音,周围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拍摄,要是上传到网上,肯定又要被人拿来炒作两天。 萧红知道自己名声狼藉,可她不想再往上面添砖加瓦。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赵雨欣瞪着两个店员,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朝萧红伸出手。萧红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现在翼铎的董事长还是赵老先生吧,你们公然在店门口对客人大打出手,被上传到网上,损害了企业的品牌形象。赵小姐是赵老先生的宝贝千金,当然可以幸免,你们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萧红话说得很重,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两个店员的脸色都僵了僵,到底是没敢冲萧红动手。 赵雨欣不是傻子,听完自然也冷静了些,刚想让萧红道个歉了事,高岚扶着腰从店里追出来,走近之后幽幽的开口:“赵小姐这是怎么了?小三被你老公护着你不敢教训也就算了,难道现在随便什么女人都能骑到你头上了?” 高岚夹枪带棒的几句话,把赵雨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勾起来,尤其是看着高岚鼓起来的肚子,她只觉得胸口被灼烧得发疼。 如果孩子还在,她肚子恐怕比高岚的还要大,她的孩子会平平安安的降生,健健康康的成长,抓着她的手,用软糯的声音喊她‘妈妈’。 赵雨欣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扁平的腹部提醒她,孩子没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从她肚子里消逝了。 手指猛地嵌进掌心,赵雨欣的眼底闪过疯狂,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 她的孩子没了,别人的孩子也别想要! 这般想着,赵雨欣猛地朝高岚撞过去!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142 关太太,我是你的相见恨晚(三) 赵雨欣动的时候,萧红也跟着动了。 她没想过要保护高岚,她和高岚之间恩怨太多,说不清是恨是怨。 抱住赵雨欣扑倒在地的时候,赵雨欣离高岚还有一步的距离,连高岚的衣角都没碰到。 萧红松了口气,然后感觉到自己右手手肘碎裂般的疼,刚刚扑倒赵雨欣的时候,她的手肘先落地,冲击力很大,萧红不清楚自己的手是不是骨折了。 刚想把手抽出来看看伤得怎么样,高岚突然软软的跪坐在地上,然后男人低沉中夹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声音里有几分严厉的质问,萧红垂头,好像突然没了力气,就这样趴在地上没动。 目光所及之处,是男人擦得锃亮的鳄鱼皮鞋,以及棱角分明的裤腿。 “御……御城,我的肚子……” 高岚断断续续的说,语气有些虚弱,听上去好像挺严重的。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林御城说完把高岚抱起来,萧红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男人抱着女人大步离开的背影。 这场景和多年前在医院那一幕重合在一起,她刚做完眼角膜移植手术拆了眼睛上的纱布,重获光明的那天,她得到的是父母不幸离世的消息,看到的是他抱着别的女人目不斜视的离开。 那个时候她突然发现,原来一无所有可以这么彻底。 直到林御城抱着高岚完全消失,赵雨欣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萧红爬起来,她的模样有些狼狈,表情恼怒:“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推我!?你信不信我……” 赵雨欣作势要踹萧红,被人抓着肩膀一把掀开,踉跄两步崴了脚,疼得直尖叫。 关喆快步走到萧红面前,没敢直接动她,语气尽量平静的问:“伤哪儿了?还能动吗?疼不疼?” 萧红抬头,眼眶热得厉害,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是神不守舍,可她还是忍不住回答:“心碎了还能补吗?” 关喆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些发怔。 女人趴在地上,满脸无助的看着他的模样,脆弱得让人心痛。 心碎了还能补吗? 就算能补,也没办法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了吧。 胸口被看得发堵,关喆伸手扣住萧红的后颈,低头贴上她的唇,只是贴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半天,关喆偏头,凑到萧红耳边低语:“不能,但可以把我的换给你。” 把他的,换给她? 萧红有些想笑,人的心脏还能换么?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他说的换心,是帮她把所有不愉快的过去剔除,然后用他的气息一点点把她围困占有。 她是他一眼认定的关太太,他是她相见恨晚的关先生。 我不知道会在什么时间遇见你,如果能早一点,我会很庆幸,如果晚了一点,不好意思亲爱的,让你久等了,余生时光,我会好好补偿你。 ———— 《无险不欢》第三期是到热带雨林拍摄的,这次和节目组一起随行的,还有关大爷。 因为这位主的存在,节目组不得不把对艺人的拍摄要求降低,以便艺人能更加安全快捷的完成节目组布置的任务。 当然,难度的降低标准是有几个档次的。 萧红的难度降得最多,任务轻松不说,分到的镜头还最多。 其次是安若柏和关磊,他们俩经常结盟,后来节目播出,柏磊CP竟还像模像样的炒了一阵,一些贴吧还专门围绕年下和弱攻这个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某些作者竟然还特别为这个CP写了同人文。 当然,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有一天不下心看见了,某只小白估计能气得炸毛,特么的他哪点看上去像搅基的!? 这些都是后话,节目中难度降得最少的是冯知修和温琦萱,当然镜头相对较少的也是他们。 慕天一落千丈,温琦萱的镜头减少是自然的,本来以冯知修的名气,出镜率应该是最高的,无奈某位大爷一直记着他发布会的时候搂着自己老婆不放,所以砍了他不少戏份。 加上他基本都是和温琦萱一起做任务,处境的时候多少会被拖累暴露一些缺点,观众缘因此下降不少,后来又因为和温琦萱炒CP,被温琦萱的黑粉一通抹黑之后,不老国民男神从此被拉下神坛,且再也没有登上去过。 这次跟节目组随行,关大爷深觉自己的身份已大不同往昔,正式荣升关先生,又是新婚期,所以只要瞅到节目录制的空档必要和自家老婆待在一起腻腻歪歪。 担任萧红拍摄任务的这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的感觉要是在这么被喂狗粮下去,他们可能要单身一辈子了。 在热带雨林度过了两天一夜,回来之后,关喆先带萧红去医院复诊,确认上次在荒岛中的蛇毒已经完全肃清,身体里没有任何残留之后,关大爷果断扛着自家老婆回家。 关门上锁,关大爷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扔掉外套,撸掉T恤,蹬掉鞋子再扯了长裤,关大爷的魔爪伸向自己最后的遮挡。 萧红一直镇定的看着他,直到这时才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够了,浴室在那边。” “关太太,你的伤已经好了。” “嗯,我知道,医生说话的时候我在场。” “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结婚证在柜子里锁着,钥匙还在我这儿。” 萧红点头,男人的眸色愈渐深重,一步步逼近,然后弯腰把她圈在沙发和胸膛之间。 因为这个动作,男人肩膀和背部的肌肉绷紧,鼓起性感的弧度,萧红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 男人继续逼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缠,空气开始渐渐升温。 “关太太,我现在可以合法的睡你了。” “……” 感受到男人身上饿狼扑食一样的气场,萧红尝试着拖延时间:“在雨林没有好好洗澡,等洗完澡再……唔……” 唇被牢牢攻占,男人将她抱起来朝浴室走去,花洒打开,热水喷洒而出,蒸腾的热气中,她看见男人化不开的浓情。 关先生,我一定没有说过,你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以前所有的错过,都是为了与你相遇做铺垫。 你不是我爱的第一个人,却会是最后一个。 如你所说,我的余生,与你且只会与你一个人纠缠不休。 除非生老病死。 除非你什么时候不爱我了…… ------------ 143 他是她最惨痛的错过 ? 眼前陷入短时间的黑暗,温颜屏住呼吸耐心等待,又过了好半天,视线终于恢复清明,睁开眼睛,男人眼底的浓墨几乎快要溢出来。 “我睡着了,不好意思。” 温颜开口解释,咽下嘴里的血腥,不想让殷席看出她的异常。 “你最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殷席低声说,上次他带温颜出去逛街,这女人竟然在试衣间睡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殷席并没有多想其他,温颜垂眸,压下眼底的凉意,是啊,她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相对的,清醒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许诺给的那些药,药效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意味着什么,温颜很清楚,可她无能为力。 殷席下车,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弯腰替她解开安全带。然后把她抱起来。 温颜没有拒绝,顺从的抱住他的脖子。 她的手很凉,仅仅的贴在殷席的后颈,也被发现了异常。 殷席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把她裹住然后才抱下车。 已经是三月的天了,阳光洒在身上,明媚的色彩看上去很舒服,温颜慵懒的闭了闭眼,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下次冷直接告诉我。” 她不是冷,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泡在热水里出来后手脚也是冰凉的。 不过她没说出来,只乖乖的应了一声:“好。” 进了电梯,殷席还是没把她放下来,反而抱着她颠了颠:“又轻了。”他用的肯定语气。 她最近的食量越来越小,轻是肯定的,但不会轻到被他一抱就感受出来的地步。 “只是你的心理作用而已。” 她开口漫不经心的回答,男人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就在她以为这人已经洞悉一切的时候,男人移开目光,有些无奈的问:“是不是我做的菜太难吃了?” 如果不是舌尖还真切的疼着,温颜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个要殷席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怀里女人眼神有些迷茫。红唇微张,无辜得像只小白兔,只是脸颊消瘦得颧骨都有些突出了。 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终是没忍住,低头压上那诱人的红。 温柔细致的吻,耗费了他所有的克制和忍耐才没有将人吃掉。 这是害他把云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女人,也是害他三年没睡好觉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致的女人。 他找了她三年,也想了她三年。 从重新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想把她压在身下这样那样,让这女人知道惹怒他的下场,以后再也不敢逃离。 可看着她瘦得单薄的身体。想到她三年前困兽般的绝望,他突然心如刀割。 她离开了他也没有过得很好,而她所有的不好,都来源于他。 是他将她从女孩儿变成女人,也是他间接导致她失去一个孩子和做母亲的资格。 三年前她说:殷席,我们之间,没有重逢,只有死离。 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平静柔和,却是再不回首的绝决。 他想,这一次。他的确是伤她至深,不然她这样温和的性子,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思绪在这里戛然而止,温颜偏头避开他温柔的吻,并没有特别的反感,只是表情淡淡:“我累了。” 所有的旖旎被这简单的三个字掐断,身体还叫嚣着要她,理智却早已回笼,电梯打开。 回到屋里,殷席把温颜放到沙发上,没有像以往那样去厨房做饭,而是拿出手机叫外卖,听他报出的几个菜名,竟然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 电话讲到一半,男人忽然低头看着她:“还有什么想吃的?” 他不知道,她的味觉早在一年前就不复存在,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吃这些食物。 可看着这人认真地眼眸,她还是开口回答:“要一个白菜汤吧。” 外卖很快就送来,摆上桌,还热腾腾的冒着气,卖相倒的确比这男人平时做的要好得多。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食物在嘴里被咀嚼,可舌头依然尝不到任何味道。 味同嚼蜡,大约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吃东西,男人端着碗没吃,一直看着她,凡是她多夹两筷子的菜,他都会帮她再夹点。 殷席一共叫了六个菜,一个汤,温颜把菜都尝了一口,又喝了口汤就已经饱了,但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两口米饭,只是两口,胃便开始隐隐有些胀痛。 男人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嫩黄的白菜叶漂在上面,颜色很好看,温颜却拧了眉:“我吃不下了。” 男人没有像之前那样顺从她的意思,释放出几分不悦的威压:“再吃点。” 这威压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明显,却还是在瞬间触碰到了她脑子里的某个神经,在理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扫落了一桌的吃的。 碗筷落地碎裂的声音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直被药物控制的暴戾。 “我说了吃不下了你还想要怎么样!?非要逼着我吃吗?我吃不下吃不下!再多吃一口我的肚子就会被撑爆!而且这些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吃!……” 温颜听见自己失声尖叫,声音很大,足以穿透耳膜,情绪太过激动,胸口涌上恶心,扭头跑进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刚刚吃的那点东西,还没来得及消化,又倒了出来,吐到最后,温颜感觉自己的胃液都被吐出来了,嘴巴里还是没有味道。 瘫软的坐在地上,男人拿热毛巾帮她擦了脸又擦了手。放好热水把她放进浴缸,帮她洗完澡然后抱上床。 一沾到床她就想蜷缩成一团,只有这样的姿势能让她觉得好受一点。 然而殷席并没有让她得逞,把她捞回来牢牢压在身下:“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平静的回答:“我没有味觉了。” 男人圈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胃却好受了些。 “多长时间了?” “一年。” 吃不出食物味道的感觉有多绝望殷席并没有体验过,可一年的时间有多漫长他体会过。 在找不到这女人的三年,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温颜回来后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到他差点忘记她曾经是一名重度抑郁症患者了。 她现在没有味觉,吃不出任何的味道。所以无论他的饭菜做得是咸是淡,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 她的食量很小,小到还没有一只小猫吃得多。 在她消失的三年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蜂拥而至,殷席有种深深地无力感,刚刚温颜的反应让他不敢轻易提问再刺激她。 花了点时间平复情绪,殷席手上的力道小了些:“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老毛病,吃多了就恶心,我吃点胃药就行了。” “什么药,我去帮你买。” “不用。就在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 殷席蹲下来,拉开抽屉,里面只摆着一个药瓶,白色的,没有任何的商标和说明,拧开盖子,里面只剩小半瓶药了,殷席大致看了一眼,也就十几粒的样子。 “药在哪儿买的?” “医生开的,那是一个疗程的,吃完就好了。” 对于温颜的说法殷席并没有全部相信,只是转身出去倒了杯开水进来。 “一次吃几粒?” “两粒。” 殷席依言倒了两粒药给她,等她吃了躺下睡觉然后才去浴室洗澡,洗澡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出来了。 殷席拿着干毛巾边擦头发边进屋,还想和温颜说两句话,她竟然睡着了。 睡着后的温颜表情很恬静,她是侧躺着的,只露出半边脸,还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了一些。 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拨开那微乱的发,女人挺翘的鼻梁和漂亮的粉唇便完全展现在眼前。 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毫无戒备的睡在他面前的,而他像有瘾一般,喜欢彻夜盯着她的睡颜看,舍不得闭眼,也舍不得这样的她消失在眼前。 指尖在温软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会儿,殷席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面的药瓶上,动作轻柔的起身来到书房,拨通许诺的电话。 电话隔了一会儿才被接通,男人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是许诺,请问有什么事?” “你给她开的什么药。” “……”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应该是听出他是谁了。 “你上次告诉我她已经康复了,身体很健康,身体健康她怎么会没有味觉,吃不下东西,越来越瘦?” 殷席的声音很冷,他在质问,通时也在愤怒,他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连当面问她的勇气都没有。 “她吃不下东西不是因为没有味觉。” 许诺回答,殷席怔住,怒气一下子变成薄利的尖刀插入他的胸膛,同时还有能将血液冻结的冰凉。 那是因为什么? 这六个字在嘴边徘徊半天,却终究没能问出口。 抓着手机的手很用力。殷席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在害怕,害怕这个捅开窗户纸就能发现的真相。 电话两端都陷入死一样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席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好像吞了一个仙人球。 “她怎么了?” “那些药物是为了抑制一种学术名称叫benri的病。” “这个病的病症是什么样?” “感官渐渐退化,直至死亡。” 许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听在殷席耳朵里却如同最冷酷无情的判官。 什么叫感官渐渐退化直至死亡? “这样的病例目前全球只有三例,前面两位发病者已经在研究院死亡,发病者会渐渐失去嗅觉、味觉、触觉,最后是视觉和听觉。三年前我遇见她,两年半前,她失去嗅觉,两年前,她失去触觉,一年前,她没了味觉,现在……” 殷席猛地挂断电话,胸腔好像有一直困兽在咆哮,咆哮着要撕碎他的心脏,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撕成碎片。 他不敢去想温颜现在的感官退化到什么地步。也无法想象闻不到感觉不到的世界是什么样! 他没有听说过benri这种乱七八糟的病,他不知道那两个病患是怎么度过最后一段时间的,他不会让温颜走上那样的路。 他找了这个女人三年,不会让她就这样轻易离开。 这女人只能从他身边逃离一次,以后,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离开他一步! 冲回卧室,看见女人安静的睡颜,心痛却比刚刚更甚。 直到坐在床边握住温颜的手,殷席才有些许安心的感觉,可握在掌心的手是冷的,如果不是女人的胸口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着,殷席会以为床上的人会就这样一睡不起。 这三年里,他不止一次的想,也许这个女人在离开他以后,又恢复曾经的明媚,会开心的笑,会肆意的闹,会自由自在的呼吸。 也许她对他有恨有怨,但至少离开他,她会活得开心一点。 可是现在,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手不自觉收紧用力,直到被女人消瘦的手骨硌住,殷席才反应过来,紧张地抬头,床上的女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睡得香甜。 她不会醒来,因为她……没有感觉。 这个认知让殷席有种窒息感,心底涌上恐慌,他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心安,这个女人不会离开他,会健康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 贴上粉唇细细的吻,殷席听见自己狂乱如雷的心跳,好像要把他的耳膜震碎。 那个小猫一样的女孩儿,会在他身下被欺负得嘤嘤哭泣的女孩儿,会抱着他的腰撒娇的女孩儿……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浮过,脑袋好像要炸裂开,可床上的人还是毫无知觉的沉睡着。 “你这女人,怎么可以真的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唇下感到一点湿润,掀眸,温颜还是沉睡着的。 是他…… 殷席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指尖是晶亮的水光。 近三十岁的男人,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几岁时候的事了,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在哭。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告诉他,这事是他干出来的,他可能会直接揍那个人一顿,可现在,他只想找个人狠狠地揍自己一顿。 他之前都做了什么?他是怎么把温颜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在她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哦,他那个时候正是春风得意,觉得人不风流枉少年,流连在花丛之中,左拥右抱,甚至还嫌弃她不太听话。 在他过去接受的教育中,钱是万能的,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钱解决,没有钱的人都应该在他面前臣服,尤其是女人。 温颜对他来说,就是一只野性难驯的猫,她引起了他的注意,牵引了他的情绪,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爱上她,心里想的却是要将她驯服。 所以他在她面前故意和别的女人调笑,想让她学会做一个听话的女孩儿,他喜欢她在床上的青涩,想要将她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就像一只乖顺的宠物。 所以,他剪断了她所有的利爪,磨去了她所有的棱角。 直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把自己爱的女孩儿,折磨得面目全非。 他看见她的绝望,看见她的负隅顽强,心脏狠狠抽痛的时候他突然醒悟,钱不是万能的。 温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殷席就在床边坐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男人的眼底布满血丝,眼窝下是熬了夜的青黑。 他一夜没睡? 温颜有些诧异,也没问他去不去上班,等睡意完全消退才坐起来,掀开被子准备起床,男人直接把她抱进卫生间。 在看见男人有要帮她刷牙的迹象,温颜才开口:“我自己可以。” 然而伸手去接牙刷的时候,眼前突然陷入黑暗,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最近越来越高,温颜没有慌张。站在那里等着视觉恢复。 “怎么了?” 殷席低声问,把牙刷塞进温颜手里。 温颜没有说话,安静的站着,只是抓着牙刷的手越来越用力,殷席的手覆上她的,很久之后温颜突然笑着开口:“我好像……看不见了。” 殷席浑身僵住,许诺昨晚在电话里说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最后是视觉和听觉。 现在,她的视觉,没有了。 殷席抓着温颜按进自己怀里,死死地抱住,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去。 温颜反应很平淡,从男人的动作她能猜想到他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抱自己,可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什么都,感受不到。 “你知道了吧?我得了benri,这种病到目前为止,全球一共只有三例,为了治疗,这三年我都待在那个秘密的研究院里,每天都要吃很多的药,还要接受各种机器的检查,我就像是一个试验品,任何可能有用的方法都会在我身上尝试。可是最后,他们还是对我说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是无能为力呢? 她明明已经这样配合,她明明很想好好活着的啊,为什么要让她以这样悲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眼泪不受控制的眼角滑落,温颜听见自己嚎啕大哭的声音。 她还有很多风景没有来得及看,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遗憾,为什么命运要选中她? 温颜哭着跪在地上,殷席抱着她没放,陪她一起跪着。 滚烫的泪珠润湿他的衣服,像一盆热油浇在他心头。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带你去找最权威的医生,一定还有办法,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不去医院!”温颜坚定的回答,摸到殷席的肩膀隔着衣服用力的咬了一口:“殷席,我在研究院被人当成怪物研究了三年,我受够那样的日子了,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丁点的仁慈,让我安静的度过余下的时光,这是你欠我的。” 这是他欠她的,所以最后的时光,她来向他讨要。 所以,哪怕她最后走了,他也不必遗憾难过,她想要的,都已经全部得到。 这,也是她对他最后的放手。 “好。” 这个字从喉咙发出,带着倒刺一样刮得喉咙生疼,鲜血淋漓。 十天后,云城某大学大礼堂舞台上,温颜身着一袭雪白的抹胸婚纱站在灯光下。观众席上人满为患,很多听到消息的粉丝闻讯赶来,手里高举着自制的荧光牌,呼喊着她的名字。 温颜安静的站在上面,直到音乐声响起才举起话筒,第一首歌,是她当初没来得及发行的那首。 前奏结束,温颜空灵干净的声音响起,红唇微启,歌词从她口中清晰的吐出。 我曾想去天空翱翔 也曾想去海底徜徉 天空很蓝 太阳很暖 我喜欢冬日午后的阳光 也喜欢秋后落叶的金黄 我踮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 为什么却没有看见希望 我还是一个孩子 没长大的孩子 请给我一束光 让我可以继续远航 …… 唱歌的时候,她的脸上是孩子般单纯满足的笑。然而中间的间奏结束,第二段音乐响起以后,温颜却没有接着拍子继续唱。 她站在舞台上,安静的站着,脸上依然带着恬淡的笑,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直到殷席从台下冲上去抱住她,她脸上的笑才变成茫然。 原来…… 她听不见了。 她闻不到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觉不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看不见他的容颜,听不见他的呼喊,他所有的所有,她都已经完全失去。 十八岁的温颜,遇到二十四的殷席,他践踏了她的梦想,毁了她的爱情。 二十四岁的温颜,重逢三十岁的殷席,他待她如珍如宝,拼尽全力要弥补她所有的爱。 殷席有没有在对自己说话温颜不知道,她只有一句话想对他说。 殷席,如果十八岁的我,遇到的是现在的你该有多好! 那样,那些伤害都不会发生,我们会有个很可爱的孩子,也许不止一个,我们会很好,直到天荒地老…… 你是我遍体鳞伤后,惨痛领悟的错过。 我们之间,没有重逢,只有死别。 殷先生,好久不见。 殷先生,再也不见…… ------------ 144 殷太太,新婚快乐! “时隔三年,音乐天后温颜突然现身云城某大学礼堂举办小型演唱会,然而却在演唱会现场发生意外,晕倒后被紧急送医,演唱会视频在网络疯传,大家可以看见,目前医院外面围了很多粉丝和媒体朋友,大家都很关心温颜的身体健康……” 避开各大媒体的外拍车,乔微凉和阮清戴着口罩鸭舌帽低调的进入医院,上了三楼,医院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男人孤寂的背影,以及浑身散不去的萧索,让看见的人不由心头一紧。 乔微凉和阮清快步走过去,及至男人跟前,却没有声音,只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待。 温颜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一切都要听医生的裁断。 背靠在冷硬的墙上,冷气透过并不算很厚的春装渗入骨肉,乔微凉忍不住搓搓手臂,距离上一次这样站在医院走廊上等待消息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周围静悄悄的,静得让人心底发慌。 乔微凉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殷席身上,男人站军姿一样站在那里,目光悠远,像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眼底是一片血丝,薄薄的镜片有些蒙尘,变得模糊起来。 他看上去还算平静,乔微凉忽然想起三年前温颜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疯狂,好像整个世界被倾覆,最珍贵的珍宝被付之一炬。 从温颜在舞台上倒下的那一刻,乔微凉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当初殷席对温颜那样不好,她走得那样决绝,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回来,还和他相安无事的相处? 如果这一次再面临和三年前同样的处境,这个男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乔微凉默默地想着,阮清碰了碰她的胳膊,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担忧又有什么用呢? 有些事,再抗拒抵触,要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 只有在这个时候人才会发现,其实一生很短暂,一个人的能力也很有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没有人能逃得过,只不过是时间不同罢了。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久,许诺很快出来,摘下口罩,他的表情凝重得无需开口便能说明一切。 殷席没有等他开口说话,直接越过他进去看温颜。 乔微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向许诺。 “病人的胃功能已经完全退化,只能靠营养液维持身体的基本所需。” “可以维持多久?” 乔微凉平静的问出最残忍的问题,许诺掀眸和她对视一眼,眼底是无奈和惋惜。 “最多三天,身体血液循环功能会彻底瘫痪。” 到时,连输液管都无法向温颜的身体输送营养。 大概再也没有比这听起来更残忍的话了,躺在病床上的人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乔微凉想起海伦·凯勒的《假如我有三天光明》 假如你的生命余额只剩下三天你会做些什么? 尽情的吃喝玩乐,看最想看的风景,说最想说的话还是亲吻最爱的人?做到这些,也许在生命的尽头,就不会那么遗憾。 可如果在这最后的三天里,你看不见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最后这三天,温颜不是在医院度过的,殷席把她带回了家。 在那里,他给了她最极致的欢愉,也给了她最刻骨的痛楚。 她对他的爱在此萌生,也被他亲手扼杀在这里。 卧室衣柜里,挂满了还没有剪掉吊牌的衣服,从春到冬,是她离开后他为她精心挑选的。 二楼阳台上,依然挂着她最喜欢的双人躺椅,阳台外面,种着她最喜欢的山茶花,茶花从中,他让工匠做了可以摇晃的藤椅。 有牵牛花缠绕着藤椅生机勃勃的生长,她的眼眸却失去了光彩。 尽管知道她现在闻不到,他还是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帮她洗去身上的消毒水味,然后帮她换上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她瘦得厉害,好像身体里住了一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要将她吸干才肯罢休。 她的唇已经失去红润,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他还是低头吻她,细致的吻,一寸一寸,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虔诚得如同礼佛。 他抱着她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夕阳缓缓下落,最后一丝光亮陨落,然后繁星满天。 他拥着她,轻轻把玩着她的手指,声音缠绵的低语,说着迟到三年的情话。 他知道她听不见了,却还是固执的说给她听。 他偏执如狂的想念,他倾覆所有的温柔,他所有的心动和爱…… 余生时光,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让他伤筋动骨的挂念。 他说了一夜的情话,她只字未答,破晓时分,第一缕阳光重新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在她唇上吻了吻,然后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殷太太,早安。” 他说得专注又深情,帅气的脸庞却飞快的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做了早饭给她,并未强迫她吃,只是找了轮椅让她坐在厨房边,边做边假装在和她对话。 “你还记得第一次给我做的菜是什么吗?是青椒土豆丝,只是这三年我花了太多时间找你,没有练习,刀功还是这么烂……” 他絮絮叨叨的说,就像最平凡的夫妻,宠着自己新婚的妻子。 饭菜做好,端上桌,他陪她看着饭菜由热气腾腾到一片冰冷。 她如今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也一样。 午后,他抱着她一起躺在花园的藤椅上,微风拂过,山茶花的叶子簌簌作响,可惜,她听不见。 风中似有山茶花的花香,可惜,她也闻不到。 直到暖阳再度西斜,染红大半边天,他忽的起身跪在她面前,声音洪亮的开口:“温颜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殷席先生为妻吗?” 她躺在藤椅上,无动于衷,眼珠无意识的转动了一下。 他就那样跪着,明明知道她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却还是固执的跪着。 他的手就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好像隔着高山大海,再也无法触摸到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开始酸软,膝盖开始发疼,可他却毫无所觉,只贪婪的盯着藤椅上的人不放。 余晖落尽,夜幕降临,月光透过云层,一点点倾洒而下,给一切都笼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温度开始下降了,殷席刚准备起身把温颜抱回房间,掌心突然放进一只冰凉的手。 那手枯瘦得不像话,如同年迈的老人,身体先于意识,本能的反握住她的手。 “殷席?” 她疑惑的低唤,声音虚弱沙哑,不复以往的空灵,听在他耳中却如同天籁。 “我在。” 他压住心底的狂喜回答,眼底也忍不住浮出几分期待,却听见她继续道:“你在吗?我刚刚梦见你了,你穿着白色西装,手里捧着玫瑰向我求婚,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 “那……你愿意吗?” 他问,然而隔了很久都没有等到答案。 夜风再次拂过的时候,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上她的唇。 没有血色的唇瓣被他吻上妖冶的红,绚烂异常。 他忽然想起当初一夜索要之后,她羞愤得快要滴血的脸。 他没有对她一见钟情,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一往情深。 半个月后,云城举行了一场旷世冥婚。 婚礼奢华至极,地点却是在郊区风水极好的墓地举行。 新郎穿着雪白的西装,手捧鲜花站在新娘的墓前,单膝下跪,最后深情的在墓碑上印下一吻。 殷太太,新婚快乐! ------------ 145 小白篇 本站收录的所有均由本站会员制作上传,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 本站尊重他人的知识产权,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本站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 本站仅提供存储空间,属于相关法规规定的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的网络服务提供者,且未直接通过收费方式获取利益, 适用于接到权利人通知后进行删除即可免除责任的规定。 Copyright?2013 263中文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执行时间:0.394447秒 ICP备案号:湘B2-20100081-3互联网出版资质证:新出网证(湘)字11号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文网文[2010]129号 “过!中场休息!化妆师上去给演员补妆!” 导演喊停,现场紧张地气氛松懈下来,琅月连忙上去帮安若柏解开威压,阮凌提着化妆箱上去帮他补妆。幽阁 正是盛夏时节,即便是晚上,也不见一点清凉。热得人恨不得整天泡在水里,安若柏身上却穿着好几层戏服,里面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剧组有大的电风扇,其他人一听见过就挤过去吹风。 琅月把安若柏拉到一边坐下,给了他一支藿香正气液,然后又拿了湿毛巾给他擦汗。 这是一部武侠轻喜剧,剧本是围绕一名皇家死士展开的,在前朝灭亡后。这位皇家死士受命护送皇子出宫抚养,皇子年幼,死士为了躲避追杀。化妆成普通人开始生活。 死士被训练成近乎本能的冷漠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碰撞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火花。 这是琅月写的第二个剧本,上一部《无险不欢》电影取得非常大的成功,安若柏和萧红凭借这部剧。分别拿到各大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奖,琅月也由此斩获新人编剧奖。 这一部可以说是专门为安若柏量身定制的剧本,剧名叫《冷到深处自然呆》,这部戏是由季氏出资投拍的,从演员阵容就可以预见这部戏将来会火热到怎样的程度。 安若柏饰演的就是这部剧里面的主角死士,这个死士和安若柏在《无险不欢》里塑造的逗比欢乐青年不同,他很高冷,沉默寡言,话不投机就容易动手杀人,可为了保护皇子,他又必须隐藏身份,因此很多时候只能默默忍受普通人的磨叽和唠叨。 戏已经拍得差不多了。还有几场就可以杀青,现在这场戏是安若柏的身份被识破,朝廷派了锦衣卫来捕杀前朝余孽。 为了完成任务。锦衣卫将这个镇上的人都屠杀了,准备向安若柏表白的女主角也在安若柏面前死去,安若柏把皇子安排好。穿着粗布麻衣返回,准备与这些锦衣卫决一死战。 安若柏还没从戏里悲痛的情绪中出来,眼睛一片血红,身上还有散不去的戾气。 琅月拿出两个海绵垫加塞进他的衣服里:“道具我又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待会儿有什么意外,一定要及时喊停!” 琅月担心的说,和阮凌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底的不安。 原因无他。这部剧里大反派锦衣卫头头的饰演者是肖默轩。 《无险不欢》播出以后,安若柏的风头很盛,加上圣庭花了大力气捧他,很容易就一路高歌跨入一线艺人的行列。 肖默轩的劲头不如安若柏,可有翼铎做后盾,在圈里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 本来这个角色是要给圣庭最近签的一个新人的,却被肖默轩硬抢了去。 在之前拍戏的过程中已经出了好几次意外,安若柏虽然都躲开没有受伤,可也一直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证明是肖默轩干的。 所以今天这场打戏琅月格外注意,中途乔微凉也特别打电话提醒她把要用的道具再检查一遍。 “我有分寸。” 安若柏喘着气回答,掀眸看了肖默轩一眼,目光在半空碰撞,都看到彼此眼底的决绝。 安若柏勾唇,是时候了,他和肖默轩的恩怨,也该解决了。 “好,各部门就位,下面继续拍摄本剧最重要的一场打戏。武术指导再跟演员讲一下戏,道具组就位!” 导演拿着大喇叭一通吼,安若柏起身走过去,肖默轩也走过来。 尽管这些动作早就已经练熟了,两个武术指导还是把动作又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好!工作人员退下,开拍!” 导演一声令下。安若柏吊着威压从城楼处一跃而下。 刚刚落地,三四十个锦衣卫便冲出来将他团团围住,城楼上也站满了弓箭手。肖默轩缓步而来,锦衣卫自发的让开一条道。 “孩子呢?” 肖默轩问,脸上沾着血。是镇上那些刚刚被屠杀了的无辜百姓的血。 安若柏的眼神有了变化,眼珠微转,杀意乍泄。导演给了近景特写,等机器退开一点,安若柏便拔出腰间的软剑冲向肖默轩。肖默轩拔刀迎上来。 剑与刀相触,发出‘铮’的一声响,安若柏感觉自己的虎口震了一下。 为了效果逼真。节目组的刀剑都是用木头打造的,外面镀了一层铝,不会伤人。 可砍这一下安若柏便明显感到不同。肖默轩手上的刀不是木头做的,虽然也没有开封,可刀明显要比木头重得多,像是铁打的。 要是被这样的道具抡一下,恐怕会断几根肋骨在医院躺个把月。 安若柏看向肖默轩,肖默轩眼底闪过狡黠和得意,导演也给了近景,只是没人知道,他的表情不只是在演戏,更是真的得意。 “前朝余孽,陛下有旨,杀无赦!” 肖默轩吼完台词。抬脚踹开安若柏,然后提刀砍下来。 原本武术指导安排的是安若柏被肖默轩一脚踹在地上,然后受了一刀,先落于下风,吊足观众的胃口再反超。 可现在,安若柏不能老老实实在地上让肖默轩砍这一刀。 眼看刀要落下,安若柏打了个滚避开,刀砍在青石地面,把地砖都敲碎了一块,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好!继续!就要这样的状态!” 导演盯着机器兴奋的喊,琅月看得皱眉,和一边的武术指导沟通:“锦衣卫手上那把刀好像不太对。” 武术指导想早点下班,瞥了琅月一眼,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具都检查过了,能有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有问题,若柏自己会开口叫停的嘛。” 琅月抿着唇不说话了,她不知道安若柏和肖默轩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能从一些迹象看出安若柏在和肖默轩暗中较劲。 思量间安若柏已经被肖默轩追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变得灰头土脸起来,看上去很狼狈。 “怎么?这就不行了?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 肖默轩嘲讽的说,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台词,安若柏丢开软剑站起来,吐掉不小心吃进嘴里的沙子,笑得张扬又邪肆:“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就成全你,让你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本站访问地址 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 即可访问! ------------ 146 小白篇(二) “过!上威压!各部门准备好,所有角度都必须拍到,方便后期剪辑!” 导演一声令下,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立刻围上来。 琅月和阮凌照例是第一时间来到安若柏身边,刚刚的打斗出了很多汗,安若柏脸上的妆基本不能用了。 阮凌用湿巾纸沾了卸妆水快速把他之前的妆全部卸掉,然后在他脸上画了两个红肿的伤痕,就像是刚刚在和肖默轩的打斗中留下的。 “道具是不是有问题?” 琅月问着拧开矿泉水盖递给安若柏。 刚刚打斗的体力消耗不小,他现在还喘得很厉害,掀眸和琅月对视一眼,安若柏笑得没心没肺:“没问题!” 这话的可信度在琅月这里并没有多高。 “还有三场戏就杀青了,安若柏,身为公司艺人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能意气用事了吧?” “嗯,我知道,艺人行为守则我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安若柏老实点头,仰头喝完剩下的大半瓶水,伸手一捏,矿泉水瓶被他捏成皱巴巴的一团,准确无误的扔进一旁的垃圾袋里。 “安若柏!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琅月有点动生气,这男人平时不着调就算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绝对不可以因为私人恩怨就自毁前程。 “这部剧杀青以后,后面马上还有两部电影要拍,一部动作轻喜剧,一部玄幻剧,其中你的戏份百分之七十都是动作戏!” 怕安若柏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琅月直接挑明后面的工作安排。 这男人别说受伤,就是伤风感冒都是不允许的。 “明年轮到我霸屏了?” 安若柏笑着问。 老实说他的五官偏柔,尤其是眼睛,稍微画点眼线就会给人很惊艳的感觉。 现在他几乎没有化妆,眉眼弯弯的模样却像个阳光温暖的邻家大男孩儿。 这样的笑容很容易给人会心一击,带着蛊惑的味道,让人不自觉想顺从他的心意,答应他的要求。 “不要这样看着我。” 琅月把剧本盖在安若柏脸上,男人起身抓着滑落的剧本发出愉悦的低笑。 “严肃点!我……” 琅月尽力板着脸说话,男人却完全没有听到,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大热天被捂了一整天的味道袭来,其实并不好闻,但意外的让人感觉很安心,安心得不想松开。 “干嘛?松开!”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事的。” 安若柏揉了揉琅月的脑袋安慰,松开她重新投入拍摄,琅月还怔愣的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觉得刚刚那个男人的动作带着几分宠溺? “各部门准备,action!” “嘭!” 因为是现场收音,道具组在一边做了音效,接着刚刚的镜头,安若柏倒在地上,肖默轩踢了他一脚,直中胸口。 沾了面粉的鞋底在衣服上留下一个鞋印,安若柏被威压拖着飞出几米远,撞到被事先锯断的茅草屋柱子。 茅草屋垮塌,惊起一人高的尘埃。 尽管知道这是节目组做的特效,琅月看得还是心头一紧。 等导演喊了暂停,指导和现场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把安若柏从茅草堆里面捞出来,确定他没事之后又用茅草把他埋在里面,然后继续拍摄。 肖默轩先是假装警惕的看了眼草堆,然后脸上露出奸诈得意的表情。 明明平时看着还算俊朗的人,此时看起来竟然十分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卑鄙小人,连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因为肖默轩这个笑搓了搓手臂,这演技也太牛了!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导演在给了肖默轩脸部特写之后给了威压组信号,威压上身,安若柏从茅草中出来,他唇角画了流血的妆,可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安若柏伸开双手在空中保持平衡,居高临下的看着肖默轩,肖默轩脸上的得意恰到好处的僵住,眼底闪过狠戾,脚尖一踩借着背上的威压腾空而起,挥舞着手上的大刀直逼安若柏。 这是本剧最精彩的打戏,两个武术指导之前都仔细讲解过双方的动作,这里是主角彻底爆发的时候,会绝地逆袭打败大反派,不过尽管如此,主角也没有逃过被锦衣卫围剿的厄运。 这样的结局让人叹惋,可以想见到时大结局播出的时候,会引得多少观众泪流,但泪流过后,便是从剧中角色延伸出来的爱屋及乌,安若柏可以凭借这部作品圈粉无数。 原本的动作设计是安若柏和肖默轩刀剑相接,多拍几个脸部特写,加上摆拍pose就行。 可在肖默轩拿着刀扑过来的时候,安若柏没按照之前排练的来,而是松手丢了自己手中的剑,两手空空的看着肖默轩。 琅月原本想喊停让人把剑拿给安若柏,然而在看见他的表情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男人正抱着极端决绝的心情想要做点什么。 看见安若柏丢了剑,肖默轩眼底的得意更甚,拿着大刀迫不及待的朝安若柏呼过来。 安若柏的表情则云淡风轻,凭借腰部的力量在空中旋身避开。 一击不中,肖默轩再次挥刀,安若柏一个旋踢准确无误的踹在刀背上。 因为是铁打的刀,重量自然比剧组的木刀要重得多,肖默轩被踹得晃开,手臂也有些打颤,差点把刀丢下去。 不过没等他调整过来,又因为惯性和安若柏撞过去。 比起经常曝出靠替身拍戏的肖默轩来说,安若柏在威压上的平衡感要甩肖默轩几条街,加上平时的锻炼,安若柏的武力值自然也比肖默轩高。 所以这一次碰撞,只剩下安若柏对肖默轩的绝对碾压。 安若柏先抓住肖默轩的刀作为支撑,然后对着肖默轩的胸口来了一记连环踢。 为了避免事端,安若柏并没有用尽全力,可这落在旁人眼里就够肖默轩喝一壶了。 不过安若柏并没有踹完就放过肖默轩,而是以他的肩膀为借力点,踩了他的肩膀一脚高过肖默轩一头,然后腾空送了肖默轩一记扫堂腿。 这个时候肖默轩的经纪人已经反应过来,大叫着放下,工作人员放威压,安若柏平稳落地,肖默轩落地踉跄两步没稳住,跪在地上,就像是被安若柏那一腿扫到地上的一样。 经纪人冲过去查看肖默轩的伤势,指着安若柏威胁:“为了上位暗算同组艺人,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安若柏心情很好的耸耸肩:“好啊,那我们先查一下今天用的道具吧。” ------------ 147 小白篇(三) 经纪人闻言瞪了安若柏一眼,没敢继续说话,他们做的事自己心里当然清楚,这件事不能细查。 刚刚他吼那句话无非就是想让不明真相的群众站在他们这边。 “没事吧?” 剧组工作人员挤过来问,安若柏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被挤在外围的琅月和阮凌身上,漫不经心的晃晃手道:“我没事。” 工作人员又围到肖默轩身边去问,这场戏之后肖默轩就杀青了,要是现在出了什么乱子延期,实在是划不来。 这不问还好,一问肖默轩的经纪人闻声眉头都竖起来了,刚想说话,肖默轩推开他,捂着胸口走到安若柏面前。 肖默轩走得有些踉跄,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后果,在场的都觉得他要吐出一口老血来。 慢慢的走近,肖默轩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若柏,我知道,当初出道的时候,我抢了你那支广告的角色,你对我很不满,所以才会联合乔微凉和我过不去对不对?” 呵呵! 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满,是上一辈子小爷就对你很不满了! 安若柏在心里咆哮,面上却是一片无辜和茫然:“咦?默轩,当初是你抢了我的角色吗?那个角色难道原本不是你的?” “……” 肖默轩经纪人一脸懵逼,恨不得跪下去求他不要再说了,大哥,说话就说话,不要去翻之前的陈年旧账好吗! 肖默轩当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唇角抽了抽,却还是梗着脖子继续自己刚刚的苦情戏:“现在你已经是男主演和人气偶像了,何必再和我过不去?” 呵呵! 小爷能有今天全靠自己的努力好吗! 一码归一码,小爷为什么要用自己努力换来的成功来原谅你虚伪的卑劣? “是吗?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现在已经这么红了。” 安若柏笑着说,打定主意装疯卖傻到底。 见安若柏油盐不进,肖默轩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然后整个人向前一栽,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在场的工作人员立刻紧张地围上去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却被安若柏伸手拦住。 “姓安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肖默轩的经纪人配合的质问,只差用手指在安若柏脸上戳几个洞了。 安若柏勾唇一笑:“看你们这么卖力表演,我当然要全力配合才行啊。” 话音刚落,安若柏揪住肖默轩的衣领伸手就是一拳。 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道,拳头与皮肉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光是听着这动静都够让人牙疼了。 “安若柏,你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琅月高声训斥,却没有上前去拉架,然而挡住想要过去拉开两个人的武术指导。 没人阻拦,安若柏打得特别来劲。 被打了两拳还没人来拉架,肖默轩受不住了,起身和安若柏缠打在一起,两个人在现场地上打滚,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尘土,谁也不比谁好。 只不过这只是旁边的人看到的,实际上肖默轩在这个途中被安若柏的手肘撞了N次,每次都是撞的他的腹部。 等其他人把他们拉开的时候,肖默轩这次是真的疼得爬不起来了。 安若柏没怎么受伤却也用精湛的演技表现出‘我被打得很惨’的模样。 “还愣着做什么,送医院!” 琅月及时的冲过来,脱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安若柏头上,然后把他带离片场。 一路上了车,关上车门,安若柏忍不住暴露句粗口:“操,打他丫的真爽!” 琅月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爽?身为公众人物,当众打架斗殴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 “行行行,下不为例,怕了你了。” 琅月白了他一眼,这人说‘下不为例’都说了几百回了,可信度为零。 顾不上哄人,安若柏凑到副驾驶问阮凌:“刚刚的录下来没有?” “录了,回去剪辑一下就可以发到网上。” “干得漂亮!” 安若柏夸奖,何帆按了下喇叭:“离我老婆远点。” “……” 得,个个现在都是妻奴!就不能学学他做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么? “待会儿在前面路口放我下去,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公司了。” “去哪儿?” 上一秒心里还想着要风流倜傥的某人警惕的问,琅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相亲,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经纪人的行为准则是任何时候以艺人为先,我伤成这样,你竟然要抛下我去相亲?” 琅月:“……” 是她眼睛有问题吗?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中气十足、活蹦乱跳? “就算我受伤是假的,但做戏要做全套啊,要是有狗仔拍到我一个人去医院,难道不会露馅?” “……我打个电话。” 琅月说着拿出手机,只是刚按了一个键就被安若柏抢走:“打什么电话,真正有缘分的人,不管你迟到多久,他都会在约定好的地点等你的!” “……” 可不可以给她一块板砖拍死这个男人? 最终琅月还是陪同安若柏去医院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然后才回到公司。 当天晚上,正在拍摄的某电视剧男主演和男配角因为出道时抢角色纠葛在片场大打出手的视频便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猜测的声音很多,众说纷纭,各路媒体围追堵截只为探寻其中的缘由。 终于在该剧的杀青会上,媒体找到了当事人之一的安若柏:“之前有报道称片场发生过打架事件,请问你知情吗?” “嗯,我知道,是我动的手。” 记者没想到他这么坦诚,愣了一下才继续问:“请问是为什么呢?” “因为看他不爽。” “……” 作为艺人,你的回答这么任性,你家经纪人知道吗? 记者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刚想撤退,安若柏抓住他的采访话筒,笑得极为张狂:“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和他狭路相逢,我保证见他一次打一次!” “……” 安若柏的回答最终被一字不落的报道出来,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报道被圈里不少艺人点赞转发,更有不少粉丝说被他耿直的个性圈粉。 所以后来再次发生某男艺人和某男艺人在某时某地发生打架事件的时候,粉丝最关心的问题是:我家男神打赢了吗? 随着安若柏越来越火,人气越来越旺,甚至有疯狂的粉丝跟踪肖默轩把他堵在公共厕所胖揍了一顿。 很多年后,早就退出圈子的肖默轩在路上偶遇影帝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当初不过是抢了你一个广告角色,你至于这么多年都和我过不去吗?” 已经功成名就的影帝亲民的在他手上签了个名,笑得灿烂:“至于,毕竟,天道好轮回,苍天不会饶过谁。” ------------ 148 擦肩而过,半世蹉跎 刺耳的手机铃声滑坡深夜的寂静,床上的男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借着清幽的月光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林御城松了口气,抬手捏捏眉心。 他做噩梦了,但睁开眼睛之后把梦见的事全都忘了个干净,只是心脏还残留着几分后怕。 摇摇头让脑袋清醒一点,手机已经恢复安静。 点开屏幕,凌晨两点,林御城的眸子沉下去,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回拨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林淮打着颤的声音传出来:“哥,高岚和可可出车祸了。” 好像被人敲了一棒,林御城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先到医院来。” 林淮说完就挂断电话,听着‘嘟嘟’的电话声,刚刚做噩梦时的那种不安又涌上林御城的心头。 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林御城是一路飙车到医院的,问了前台咨询上楼,才刚走到走廊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痛哭:“可可!我的可可!……” 这哭声听得林御城心头一紧,大步走过去,听见动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贵妇人冲过来,二话不说狠狠给了林御城一巴掌。 那一巴掌极响,响得连值夜班巡房的护士都吓了一跳。 脸上火辣辣的疼着,林御城一声没吭,掀眸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可可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妇人信誓旦旦的说,林淮反应过来推了她一把挡在林御城面前:“可可又不是我哥开车撞的,你打他做什么?” “要不是他和那个贱人纠缠不清,可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是高岚做了什么?” 林御城拧眉问,眼看妇人听见这个名字受刺激般要扑上来,林淮连忙拉着林御城去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林御城冷着脸开口:“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林南路的一个十字路口,两辆车相撞,已经报了警,车祸原因还在调查。” “高岚和可可在一辆车上,另一辆车的车主是谁?” “萧红和她的助理。”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林御城的脸白了白,呼吸凝滞。 这个时候他该问什么?可以问什么? “你别担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受的伤是最轻的,可可坐在副驾驶,车门因为撞击变形卡住她的腿,她的腿受伤很严重,还有高岚,头部和腰部都伤得不轻。” 幸好! 这是林御城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因为没有人员伤亡而感到庆幸,而是因为萧红没有受太大的伤而庆幸。 不过紧接着那丝庆幸又褪得干干净净。 “可可的腿……” “恢复的可能性不大。”林淮老实的回答。 林御城沉默,拿出一支烟点上,眼神悠远,好像又看见那个穿着芭蕾舞鞋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臭美的活泼的,总是嚷嚷着她要登上世界舞台,成为世界顶级的舞者。 然而现在,这个小姑娘可能再也站不起来,要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 花一般的小姑娘,却被折下来插进花瓶里,再漂亮也会很快枯萎。 林御城开始明白刚刚大伯母打他那一巴掌时的愤怒,如果林可再也站不起来,不管这场车祸责任在谁,在他们眼里,萧红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他们之间,是他先走出的那一步,是他在明知道自己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还硬是把她拉入自己的世界。 未来有多远,他并不是那么清楚,可当他踏出那一步之后,每一天他都在为他们的未来做努力。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即便林氏现在可以不依靠高家同样在云城屹立不倒,即便他已经说服家里人和高家退婚,即便他亲自设计的求婚戒指已经制作完成,明天就可以邮递过来,即便他已经订好求婚的餐厅,做好求婚策划活动方案…… 想得太出神,直到指尖疼了一下,才发现烟已经烧到尽头。 掸了烟灰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走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开门出去,远远地看见推出来的病床旁乱成一片。 心头一紧,大步上前,看见脸色惨白还昏迷不醒的林可,林御城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凉。 “怎么样?……” 林淮低声和主刀医师交谈着,后面的话林御城听不见,动作缓慢的掀开被角,只看了一眼,林御城就松手后退两步,脸色不比躺在病床上的林可好到哪儿去。 林可的腿,从膝盖以下被截肢了,即便缠着厚厚的绷带,也有点点殷红渗出来。 林御城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挥之不去的窒息感紧紧缠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林可失去了两条腿,可以让她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腿,导致这场车祸的车上,坐着萧红和她的助理。 想再点一支烟,却怎么都打不起火,因为手抖得厉害。 试了好几次都这样,索性丢了打火机,低头在手上咬了一口。 冷静下来,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 这样自我安慰着,林可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另一边手术室的灯还是亮着的,高岚还在手术室没出来,林御城看着那灯,有种被一头怪兽盯着不放的错觉。 他甚至有一瞬间曾恶毒的想,如果急救室那个女人在车祸中死了该多好!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却让林御城后背冒出冷汗,他怎么会有这样卑鄙的想法? 高岚被推出来的时候,高家的人到了,高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精神抖擞的走来,及至跟前,二话不说扬起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打在林御城背上。 “喂!我说你特么有病是不是!”林淮激动的冲过来,这些人都是吃多了还是怎么的,见人就抽? 高老爷子冷着脸,一拐杖差点杵林淮脸上:“你给我老实待着。”说完戳了戳林御城的胸口:“要是我孙女儿出了什么事,我要林氏在云城再无立足之地!” 拐杖的力度不大,却极为屈辱。 林御城抿着唇没说话,高老爷子又看向一旁的医生:“肇事者怎么样了?” “警方还在对事故进行调查,不能判定谁是肇事者。” 林御城抬头辩解,高老爷子掀眸审视了他半天,忽的笑起:“你的意思是说我孙女儿没事故意去撞别人?” 林御城拧眉,心里想的是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高老爷子又冷笑着说了一句:“事情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允许我孙女儿受一点委屈。” 是啊,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是黑是白,全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林御城勾唇自嘲,他怎么会忘记在云城,从来都是凭权势说话地方? “高老,如果我说我一定要求一个真相呢?” 林御城说得很平静,可脸上的表情却认真得没有一丝退让。 他要求一个真相,言下之意就是要护着高老爷子口中的‘肇事者’。 习惯俯视别人,被人巴结仰望的高老爷子眼睛危险的眯起:“年轻人,你应该知道现在做什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你向来识时务。” “呵。”林御城低笑出声,为了林氏,为了肩上的责任,他的确一直很识时务,可这一次,他不太想识时务。 “高老,林氏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没有和高家旗下的公司有任何合作。” 高老爷子闻言眼神变得犀利:“小子,跟我耍花招?” “不是花招,是被逼无奈。”林御城不卑不亢的回答,如果不是当初的处境太过艰难,他绝对不会选择高家作为依靠。 现在想来,他宁愿林氏当初已经破产,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高老爷子盯着林御城看了半天,忽的散了浑身的犀利,变成平时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凑到林御城身边低语:“别人称你一声林少,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少爷了吧?” 这话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可林御城无力反驳,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在高家面前还不够看,毕竟高家是从黑道起家,这两年虽然洗白了些,可还是让云城政界忌惮的存在。 “高老提醒的是,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只是……”林御城话锋一转,脸上带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安分太久的人,一旦不安分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为了个女人你就什么都不顾了?” 高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林御城清醒过来。 林御城没有对这句话产生反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有让我不顾一切的能力。” 她能让他心动,能勾起他骨子里的叛逆与倔强。 为了她不顾一切,在他看来,很值! “哼!” 高老爷子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坐到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 林淮警惕的走过来,把林御城拉到一边:“谈崩了?医院是不是保不住了?我可以先联系人卖点设备。” “看着准备吧。” 林御城带着几分叹息的说,今天说出这些话,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 149 擦肩而过,半世蹉跎(二) 三天后,医院病房。 护士刚帮高岚擦了身体,林御城便推开病房门走进来,看见是他,高岚脸上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御城,你来了。” 护士很有眼力见的端着盆子出去,林御城走到病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表情并不算好,脸绷得紧紧的。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高岚一脸无辜,解语花般柔和的问。 林御城没有心情陪她装疯卖傻,开门见山的问:“她的父母在哪儿?” “御城,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医生说我受伤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下床,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怎么都不关心我一下?” 高岚说完眼底涌出几分泪花,林御城看够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起身一脚踹翻自己坐的椅子:“真的不知道是吗?” 林御城的面色铁青,看上去随时都会暴走,高岚有些害怕的抖了抖肩,却还是坚定地回答:“真的不知道。” “好!我现在就解除和你的婚约,待会儿我就带她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林御城,你敢!”高岚脸色大变,抬头怒吼,半点没有刚刚的弱不禁风。 林御城冷笑出声:“我有什么不敢的?除了解除婚姻,可可出车祸这件事我也会彻查到底!” “你说过要娶我的,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死!” 高岚声嘶力竭的咆哮,林御城冷冷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也的确是一个怪物。 她的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她想要的就必须得到,她不喜欢的,可以全部毁灭。 “请你注意言辞,你说的女人,即将成为我的林太太。” 林御城不带一丝感情的提醒,他已经忍了很多年了,现在他不想继续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太太’三个字刺激到高岚的神经,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巡房的护士推门冲进来,高岚却没有停,这样尖叫了十几声之后,高岚忽的平静下来,她看着林御城,自信满满的开口:“我可以告诉你那两个人在哪儿,但我有一个要求。” 林御城没搭话,双手环胸等着高岚的要求。 “我要做林太太,此生独一无二的林太太,如果你想娶别的女人,我就见一个毁一个,你知道我爷爷很疼我的,只要我说,他一定会帮我做到。” 说完最后一句话,高岚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这样的面容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疯狂的灵魂。 林御城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也知道她会说到做到。 为了萧红,他已经孤注一掷了,林氏与高家决裂,这家医院也找了人做资产评估。 他以为他已经做了万全的打算,已经准备好负隅顽抗,可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无力。 即便他倾尽所有,也无法保证萧红的安全,甚至还牵连到了她的家人。 如果真的和萧红在一起,林御城不知道高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其实回过头来看,他都给了萧红些什么呢? 毫无意义的口头承诺,不知什么时候会落在她身上的天灾人祸。 他没有能力保护她,不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能给她爱,但这爱的背后,承受了太多责任。 他肩上扛的责任太多,束缚太多,注定不能为她不顾一切。 这次这样的意外可以发生一次,也可以发生第二次。 就算他可以不在乎林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萧红也不会在乎吗? 她还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她可以忍受高岚毫无缘由的找茬吗?就算她可以忍受,他又有完全的把握护她周全吗? 不,他没有。 所以,与其把她强留在自己身边担惊受怕,不如……放手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林御城就感觉的心头狠狠地抽痛起来,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要剜去他心头的一块肉。 很多年后他才发现,原来他自己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林御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对高岚说出那句‘好’的,走出医院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买一瓶酒,淋一场雨,然后昏睡在萧红的出租房门口,是他这些年做的最放纵的一件事。 宿醉后的头疼和感冒后的身体虚软袭来,他听见萧红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她出院了,正在和楼下的邻居小声交谈,声音一如往常的恬淡。 然后脚步声一点点逼近,抬头,他看见她诧异的脸,眼底还有几分警惕和害怕:“你是什么人?” 她没认出他来,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狼狈,浑身酒气熏天,头发蓬乱,沦落至此的他,当初是哪里来的自信能给她幸福? 撑着墙壁站起来,他低头一言不发的下楼,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的回头疑惑出声:“御城?” 只是简单地两个字,却轻易的击溃他所有的心理防线,跌跌撞撞的下楼,那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的落荒而逃。 他怕再多待一秒,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她不放,会自私的要求她放弃所有和自己在一起,去承受那些未知的莫名的危险。 踩空台阶跌倒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松了口气,不如……就这样死掉吧。 不,就算不死,断手断腿也好,残缺不全的他,至少可以证明他曾经怎样不顾一切的去爱过一个人。 血从脑袋流下,划过脸颊的时候,他甚至闻到血液的腥甜。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他动了动手脚,很遗憾,似乎四肢都是好好地,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在了。 和高岚的婚礼举办得很高调,光是高家出的嫁妆就够上云城头条了。 婚礼当天,他穿着高级定制的手工西服,像人偶一样任由别人摆动,交换戒指的时候他顿了一秒,眼睛不自觉看向门口,然后扫过婚礼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只是还有那么一丝挣扎求生的不甘罢了。 昂贵的男士婚戒套上无名指的时候,他闭眼接受新娘踮起脚尖的亲吻。 林太太,我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你。 我知道,与你擦肩而过,我将只剩半世蹉跎。 我会用很长的时间去想念你,我不会打搅你的生活,因为这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我希望你嫁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会给你最好的呵护,给你独一无二的宠爱,他不会身不由己,他会给你所有我不能给你的美好。 也许知道真相的你会觉得我很懦弱,甚至会看不起我,不过我很庆幸,这个秘密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口,哪怕我会守着这个秘密直到生命的尽头。 十年后 “爸爸,小叔给我带了变形金刚,我可以拿来玩吗?” 穿着蓝色格子背带裤搭着白色T恤的小不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问,又大又黑的眼睛扑棱扑棱的眨巴着,里面写满了渴望。 林御城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去吧。” “谢谢爸爸!” 小不点响亮的应了一声,欢呼着跑过去玩玩具,林淮陪他玩了一会儿才上楼敲开书房的门。 林御城没在办公,只是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右手手臂微抬,慢慢的活动着。 “肩膀又疼了?” 林御城没回答,做完简单的拉伸活动坐到书桌前。 林淮早就习惯他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从兜里拿了几张膏药扔过去:“最近天气变化很大,要是肩膀痛得不行,就贴一张,是咱们季少花重金特别帮季太太配的方子,听说效果很好,拿去试试。” 林御城看了眼那些膏药,动手捡了放进书桌下面的抽屉里。 “那个疯女人怎么样了?自杀成功了吗?” 林淮兴致勃勃的问,林御城打开电脑,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连瞳孔都折射出几分蓝光:“没有,医院墙壁做了防护,很安全。” “当初她都能狠心捅你一刀,你还护着她做什么!?不是她你现在肩膀能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是林简的母亲。” 林御城淡淡的说,抬眸看了林淮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林淮也不怕他,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可你也不是他爸呀。” 林御城不说话,打开邮件把今天在公司没处理完的文件下载下来看。 “我看她这辈子都不能出疯人院了,你就真的不打算再找一个?” “什么?” “床伴!” 林淮大声说,本来他想说林太太的,但考虑到这是林御城的逆鳞,所以临到嘴边只能换个词。 “我对女人硬不起来。” “还没好?”林淮趴到书桌上问,林御城用文件夹在他脑袋上呼了一下,林淮还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那对男人有兴趣吗?” 话音刚落,林御城的眼刀子甩过来:“嫌爸妈这两年活得太舒适了想提前送他们去极乐世界享福?” “……好好好,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行了吧,人家都生俩了,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 林淮小声嘀咕,对于他嘴里的‘人家’是谁,林御城当然心知肚明。 把手里的笔转了一圈,林御城下逐客令:“我要工作了。” “别,我还有事呢!”林淮开口,林御城挑眉,示意他有事就直接说事。 “那个……我想定做一对戒指。” “男士对戒?” “……嗯。” “不做。” 林御城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件事他向来都是持有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你当初说了不反对的!” “我也没说过支持。” “你……”林淮气结,想了想道:“反正我都给人压了,你不让我娶,那我就嫁出去!” “……” 林御城习惯性的捏捏眉心,这混蛋玩意儿敢不敢再混蛋一点? “出去!” “十天后我要看到戒指。” “出去!” “要好看一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给你三秒钟时间,3,2……” 数到二,林淮就兔子般窜出房间,不过没一会儿又从门外探进脑袋:“到时我要借你儿子林简用两天。”说完便消失不见。 林御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复下想把林淮抓过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打开电脑画图软件准备画设计图,脑子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想法,肩窝处似乎又开始疼了。 刚想拿一副膏药贴一贴,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点开接听键,护士发着颤的声音传出来:“林先生,林太太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叫嚷着要给你打电话,已经打过三次镇定剂了,不能再打了。” “没关系,把电话给她。” “好。” 护士如蒙大赦,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嘶哑难听的声音。 “御城,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嗯。” “林简怎么样?” “挺好的。” “我给他织了件毛衣,蓝色的,你什么时候带他来试穿?” 那里连墙壁上都是厚厚的海绵,怎么可能让她拿到毛衣针这样尖锐的东西? “他不会来。” “是他要上学太忙了吗?那我再等等。” 女人自欺欺人的说,林御城没有点破,安静的拿着手机。 又隔了一会儿,女人怯懦的开口:“你的肩膀,好些了吗?我……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女人在哭,哭得很厉害,可怜的紧,只可惜林御城听过太多,现在听着反而毫无触动。 哭了一会儿没得到安慰,女人慢慢平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继续开口:“御城,你……会娶别人吗?” “不会。” “真的?”女人的语气雀跃起来:“我……我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等我出来,我一定会好好陪你……” “不用了,你在里面好好待着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林简。” 她所在乎的,他都会好好照顾着,只是她看不见摸不着罢了。 “御城,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只有四面墙,我每天都要打针吃药,我快被这样的生活逼疯了!” 你不是早就疯了吗? “御城,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我有礼物想送给你,我……” “林太太,我累了,不想再听你说什么了。” “御城,别挂电话,我……嘟嘟。” 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被手机忙音取代,在手机屏幕亮起来之前,林御城拔了手机电池。 耳边恢复清净,林御城忽然勾唇笑了笑。 他还在承受着漫长时光的折磨,怎么能让罪魁祸首就那样轻易解脱? 他想他最卑劣的报复,便是让她爱而不得。 他们之间没有仁慈,没有谅解,只有至死方休的折磨。 他说过,只要她没死,林太太就只会是她。 林太太,此生再也不见,是否是你一直想要的快乐? ------------ 完结公告(新文发布) 终于完结了,雪妞开心得想哭了。去年11月10日发文至今三个多月了,历时一百多天,雪妞很感谢各位美人的陪伴和支持。特别感谢暮雨晨眠、黑色曼陀罗、撑着了的哇哇、coco沫、专卖望远镜、苏州卷卷宝贝、憧憬的未来、蓝思飘星、我是悠、WZDANY等美人的大力支持!!!最近因为到了毕业季在找... ------------ 新文发布! 雪妞新文发布,《爱就一个字,为你说了无数次》求关注求推荐求收藏!!!!87640 新文简介: 众所周知,季家二爷捡了一条白眼狼。 那白眼狼在他心窝子捅了一刀,还天天作死想去看看诗和远方。 全世界的人都说她很渣,季家二爷却甘愿为她眼瞎。 季家二爷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此生做过最变态的一件事就是,从心到身,只为一个女人疯狂!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一见到你就躁动不已…… 正文: “姓顾的,你女人在老子手上,不想她死就给老子听话点!” 赵老五痞气十足的说,脸上蜈蚣似的伤疤越发扭曲狰狞,他一脚踢了开地上的空酒瓶,撕开苏翎嘴上的胶带。 嘴上立刻火辣辣的烧着,赵老五把手机递到苏翎耳边,冲着她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唔!” 苏翎痛得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喊了一声:“阿辰!” “苏翎?” 熟悉温和的声音传来,慌乱的心轻易地被安抚下来。 没事了,阿辰很快就会来的。 苏翎在心底为自己打气,下一刻却听见顾辰无奈的叹息:“阿翎,不要闹了,我和雨薇在民政局,我们马上就要领证了。” 寒意从冰凉的地面一点一点透进骨头缝里,苏翎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点点被冻结。 她被绑匪挟持,命悬一线,她的未婚夫却和别的女人在民政局准备领证!! 还有比这更可悲可笑的事吗? “顾辰,你这个王八蛋!” 苏翎对着手机嘶吼,然而手机里却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挂了电话! “给老子闭嘴!”赵老五一把抓住苏翎的头发把她提起来,苏翎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啊!” 苏翎痛得尖叫,赵老五一把将她抡到墙上。 五脏六腑好像都错了位,苏翎倒在地上,赵老五抬脚踩着她的头:“我告诉你,我已经被顾辰逼到绝路了,老子现在就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问他要钱!五十万!今天之内钱不到账,老子就撕票!懂吗!” 赵老五说着,脚下用力狠狠地碾了一下,苏翎嘴里立刻尝到一股腥甜。 口腔内壁破了,浑身都疼,可再疼也疼不过那颗好像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煎炸的心。 赵老五又拨了顾辰的电话,这次直接被挂断。 又试了几次,都是这样,赵老五失了耐性,抄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抓住苏翎的右手。 “等一下!” 苏翎喊了一声,嗓子都破了音,水果刀在半路偏了半寸,擦着中指重重落在地上,削掉半寸指尖。 苏翎死死的咬唇,生生把尖叫咽了回去,身体却痛得不住的颤抖。 “拨这个号码,他会给你钱。” 苏翎说着报出一串数字,赵老五拿起水果刀拍拍苏翎的脸:“老子凭什么相信你?” “你刚刚也听见了,顾辰要娶别的女人,他不会为我出这么大一笔赎金,你不打这个电话,就一分钱都拿不到,就算打了这个电话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也可以杀了我泄愤,然后畏罪潜逃不是吗?” 苏翎冷静分析,赵老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通那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然后接通。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苏翎深吸两口气,缓缓开口:“二爷,我是苏翎,我想问你借点钱。” “多少?” “五十万。” “什么时候要?” “现在。” “……”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呼吸困难,苏翎只能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 良久,她才听见季珩似笑非笑的声音。 他说:苏翎,你知道从我这里借钱的规矩是什么吧? 第二章 喉咙像生吞了刀子一样痛着,苏翎咽下嘴里的血腥。 “二爷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给。” “呵呵!” 季珩愉悦的低笑出声,苏翎几乎能想象到他这样低笑时唇角上扬的弧度有多邪肆,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竖起来。 “我要先验货,再付钱!” “二爷,我现在没办法让你验货!我……” 苏翎焦急的解释,正在这时,仓库的铁门被一辆军绿色吉普车撞开。 嘭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吱呀一声,被撞得变形的车门推开,季珩西装革履的走出来,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个黑框眼镜,看上去很有书卷气,乍一看像大学教授。 苏翎的头还被赵老五踩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季珩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每走一步,都稳稳地踩在苏翎心尖。 “你是什么人!?” 赵老五慌了神,拉起苏翎,把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别过来!不然我弄死她!” 季珩挑眉,丝毫没有担心苏翎会被抹了脖子,反而满不在乎的开口:“动手!正好我好久没见过血腥了。” “你他妈别以为老子不敢!” 赵老五恼极了,手上一个用力就要割断苏翎的脖子,苏翎用尽全身的力气踩了他一脚,趁机低头,脸上被划了一刀,黏糊糊的血顺着脸颊滑落。 季珩的大长腿很是及时的一个横踢扫过苏翎头顶,赵老五被他一脚踹飞,季珩又上去补了几脚,很快赵老五就被踹得认不出人样。 苏翎蹲在旁边看着,脚底开始往上冒冷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季珩,久到她以为自己早已逃出了他的掌心,可以不再受他的摆布。 赵老五晕死过去,季珩转身朝苏翎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好像透过衣服将她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看了个彻底。 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苏翎硬着头皮开口:“二爷,我……现在不缺钱了。” 所以,也不用借钱了。 后面这句话苏翎没说出来,但意思表达得很明确。 季珩没说话,缓缓蹲下来,修长如玉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顺着脖颈往下,掠过胸前,腰腹。 “二爷!” 苏翎喊了一声,季珩顿了顿,突然伸手掐住苏翎的脖子,一个用力把她摁在地上。 “季珩!你要做什么!?” 苏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她受了太多惊吓,声音打着颤,嗓子又哑,喊出来着实不好听,季珩的眼眸却弯了弯,似乎被取悦。 是了,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让她喊他的名字。 “二爷,借条还没写,我还可以反悔。” 苏翎小声提醒,浑身的疼痛让她眼底泛起水光。 季珩没有理会她说的话,指尖一挑,轻易地解开牛仔裤的纽扣。 异物侵入,苏翎皱眉,死死的咬唇。 好一会儿,季珩终于抽出手在苏翎脸上擦了擦,饶有兴味的问:“真的还是补的?” “补的!” 新文87640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