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九叔:我用神打镇压当世》 第一章 推门就看见钱开师傅在打张大胆 外边怎么那么吵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听见外边一阵噼里啪啦的闹腾,方清源从睡眠中被吵醒。 心中怒意喷涌,迷迷糊糊间往外走,他想要提醒一下对方,大半夜扰民,是种断子绝孙的行为。 睁开惺忪的双眼,一推门,方清源就看到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胖子,正在一处香案前上蹿下跳,手里的桃木剑还挥舞的有模有样。 最关键的他有个地中海发型,中间秃的那块正在闪闪发光。 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大半夜的搞这个,丧不丧啊,也没听说这边有老人发丧啊。 等方清源稍稍回了神,纷乱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如同一部蓝光大片,存储在方清源脑海中,等着他随时调阅。 夜风习习,在迷茫中沉思片刻,方清源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民国,茅山,僵尸,九叔,神打,道术,还有靓丽的女鬼。” 从记忆中得知,如今的年代是民国初年,大洋现在应该还没有发行,或者发行了还没流通到这里。 现在镇上用的是银子和铜钱,一两银子可以换五百余枚铜子,而一枚铜子的价值,则可以在街上福伯那里,吃上一碗美味的豆腐脑。 倘若你奢侈点,再拍出一个大子,还可以加两根油炸鬼。 方清源现如今的身份,是谭老爷原配夫人的娘家人,是要叫谭老爷一声姨夫的。 可惜方清源成年后,父母双双病故,学业也不得已中断,为谋生计,投奔谭老爷这门亲戚,在其手底下做个管事。 把记忆稍稍捋顺,方清源想起眼前的这个秃顶胖道士是谁了。 钱开道人,号加钱居士,奉行的理念是,只要钱到位,阴差也会招过来给你陪睡。 这人虽然视财如命,但是职业道德没的说,为了两锭金元宝,一直追着张大胆不松口,到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那么眼前这一幕就是,钱开在谭府庭院内设坛做法,远程控制马家祠堂的老粽子,来谋害张大胆性命的第一场法事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有些发慌,没想到我竟然成了反派了。 就在这时,一个属性板浮现在方清源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无 资粮:无 状态:平 三无人员了这是,看着眼前浮现的属性面板,方清源心中雀跃,没想到前世玩的一个小游戏,竟然成了自己在此世间立身的凭仗。 修为和功法,方清源心中明白,现在自己就是一普通人,没有这些很正常。 可是资粮代表着什么,方清源现在还搞不清楚,难道是经验吗? 至于状态就很好理解,普通的平平无奇。 按下心中喜悦和疑惑,方清源沉吟一下,转身回屋穿好衣物,然后朝着谭老爷走去, 等凑到谭老爷面前后,方清源轻声问道:“姨夫,眼前的这位师傅是做什么的啊。” 谭老爷看着钱开施法,随口答道:“清源啊,这个师傅是我请来,给你姨娘祈福的,希望她在下边过的好些。” 方清源听到此话,心中一阵吐槽:这个糟老头子,对我也不肯说实话,也是,毕竟偷人这件事,不好跟自己的这个外甥说。 谭老爷年纪大了,没想到宝刀未老,除了方清源姨娘这个原配,还娶了三房姨太太,就这还不满足,偷摸着去勾搭张大胆的媳妇,说是家花哪有野花香,眼前的祸事就是因为他的色心引起的。 见谭老爷不肯将实情告知,方清源也不好说破,毕竟这些信息是他前世看电影得来的,要是他对着谭老爷一阵剧透,怕是立马就被当成妖魔处理了,茅山师傅都不用找,眼前就有,而且家伙事都是现成的。 不过眼前的钱开真人是有真本事的,随着钱开的施法,方清源能明显感受到法坛处,有股森冷的寒气散布庭院之中,现在时节虽是盛夏时分,但这股寒气让方清源感觉处于寒冬腊九之中,引起他一阵鸡皮疙瘩浮现。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钱开明显发力,只见他手中桃木剑往法坛之中的,黑色迷你棺木一指,空气中弥漫的森然寒意,顿时加大了五六倍不止! 庭院中装饰的树木花草,受到这股寒潮影响,无数枝叶竟在瞬间枯黄,并如雨般往地上飘落。 等寒潮临体,方清源蓦感一阵恶寒遍布全身,寒气此时竟同实质一般,势若潮水,一波波的拍向谭老爷这几个看客。 受此寒潮影响,方清源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发僵发硬,心中还一阵阵的心慌心悸,心脏仿佛下一刻就要炸碎一般。 随着寒潮越来越盛,一股死寂、绝望之感不可抑止地在心中燃起,他只感到有说不出的惧怕,想大喊大叫,全身却又僵结得叫不出来。 就在此时关键时刻,钱开真人的徒弟金宝,一个健步来到谭老爷等众人前方,只见他身躯筋骨一阵抖动,如同鞭炮炸裂的声响顿时响彻在方清源耳边。 一股浩大暖意从金宝身躯向外辐射,驱散了这周边弥漫的寒潮。 随着寒潮被驱离,方清源感觉自己终于缓过劲来,看着前方金宝瘦弱的身躯,方清源不能想象,刚才那浩大气血竟然能从人的身躯并发出来。 还有这寒潮,这法术,真真可比电影上的场面,宏伟多了。 这就是神鬼之术吗,亲身体验到术法的威力,方清源心神迷醉。 长生啊,前世深夜独处时的幻想,那些不合实际的妄想,如今统统展现在方清源眼前,这力量真实不虚,仿佛伸手就能够到。 方清源看着眼前的金宝,这应该就是最后钱开施法,请哪咤上其身的徒弟了,可惜没能打过被孙大圣上身的张大胆。 至于现在在场上喂钱开茶水的另一个徒弟,应该就是银宝,可是他脑子不好,还跟错了人,在电影剧情中,银宝往气急败坏的钱开面前凑,被一巴掌扇的原地空中转体两周半,立扑当场,直接被生生打死。 第二章 留给钱开师傅的时间不多了 可能也与两位徒弟学的方向不同,金宝是炼体,身躯供请神所用,看着一副童子打扮,面相上则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应该是被请神耗费了本源。 而银宝则是修习法术,起坛扶灵,端茶送水,不修根本,身体发虚,所以才会在电影中,被他师傅一巴掌扇死。 随着雄鸡啼唱,却是天际初白,这一夜即将过去。 钱开真人听到鸡鸣,连道不好,手中桃木剑朝着坛中黑色棺木一指,喝道: “回去!” 那散落其旁的棺材盖,立马飞到棺木上方,重重落下,严丝合缝。 谭老爷看着施法结束,满头大汗淋漓的钱开,则是上前问道:“钱开师傅,这事怎么样了?成了吗?” 钱开听见谭老爷问话,顾不得擦汗,立马回道:“谭老爷,事情出了一点小小变故,现在没办成,不过你放心,既然我钱开收了你的钱,那么事一定给你办妥当。” 听到钱开信誓旦旦的保证,谭老爷神色缓和不少:“钱开师傅,这事你要抓紧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便转身离去,看样子是回去补觉了。 看到谭老爷回房,柳师爷则是凑到钱开身前,有些埋怨道:“钱兄啊,我可是在老爷面前夸了海口,把你吹到了天上,现在搞成这样,我很难做啊。” 钱开面色有些羞愧,想了一下道:“柳兄,这事没完,今晚我再开坛施法,不信弄不死那小子。” 柳师爷有些疑惑:“可是张大胆经过今晚,怕是吓破了胆子,马家祠堂应该不会去了吧。” 钱开道:“哼,钱帛动人心,五十两白银再让他睡一晚。” 听到还要五十两,柳师爷叫道:“五十两可不是小数,没有老爷允许,我可不会支给你。” “哼哼,我也没想着给张大胆。” 钱开说完和柳师爷对视一眼,而后双双浮出笑容。 方清源把这些话听得明明白白,两个人也不避着他,毕竟在这两人眼中,方清源如今是自己人。 可方清源是自己人吗? 那还真是,方清源没有理由出卖自己亲族,作为反派,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电影在张大胆劲夫行为中结束,可谁知道张大胆会不会大开杀戒,学习武松血洗鸳鸯楼呢? 在怒火燃烧的情况下,管你无辜不无辜,张大胆刚死了对他最好的师傅,你出现在谭府就是跟谭老爷一伙的。 方清源不想赌张大胆的控制能力,在他看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等钱开找来花老九,一阵小声的嘀咕后,花老九领命而去,看样子应该是趁着张大胆精神恍惚之际,拿话语框住他,用五十两引诱张大胆再睡一晚。 花老九离去后,钱开吩咐金宝看护法坛,留着晚上继续用,然后准备回谭府为他准备的房间休息,毕竟这一晚上消耗的还不小,法力不消说,光汗水就出了有好几升。 看见钱开要走,方清源凑了上去:“钱开师傅,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哦。” 钱开一听来了生意,顿时来了精神:“方管事也有仇家要对付吗?看在谭老爷的面子上,我给你打个九九折。” 果然死要钱,你好意思开口,还用这么肉疼的表情。 按下心中吐槽,方清源说道:“呵呵,钱开师傅说笑了,是这样的,昨晚我看见师傅你大显神威,心中觉得挺有意思的,想着和师傅你学上几手。” 一听学法术,不是做生意,钱开顿时冷了脸色: “原来是要学法术啊,哼!本人茅山正统,自有祖师规矩,法不可轻传,要想做我徒弟,起码要端茶送水三年,鞍前马后再三年,等考教了你的心性,那时再决定收不收你。” 听到钱开收徒的标准,方清源依旧笑容满面,丝毫不为钱开提出的待遇皱眉,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拜钱开为师,就看其稍不开心就扇徒弟耳光的行为,方清源是多喜欢被虐才会拜他为师。 “钱开师傅误会了,我并不是想做你徒弟,而是只想学点法术。” 听到方清源只想学法术话语,钱开倒是面露沉思之色: “只是学习法术,倒也不是不行,虽然法不可轻传,但是能把茅山术推广开来,也是祖师的遗愿。” 说完一番场面话,钱开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这还是要看其心性,不然落到歹人手中,用术法害人就不好了。” 那你现在干的不就这个吗? 方清源面不改色,似乎没看见旁边的法坛,诚恳的说道:“钱开师傅稍待,让我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性。” 说完,回房间启出五十两白银,放到钱开面前。 不得不说,在谭府做管事真有油水,谭老爷作为镇上的大财主,随手漏点,都让方清源前身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钱开师傅觉得在下的心性如何?” 钱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一亮,当即开口说道: “方少爷的心性真是没得说,传授你些法术也是符合祖师遗愿,不过依你的心性,太过高深的是不能传授,只有些粗浅法术,可以让你挑选一门研习。” 方清源心中也明白,五十两的价值有限,这些钱就想着把钱开的老本换来,那是不可能的。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握,等先入了门,然后再图谋其他,一上来什么都想要,不太实际。 “那请钱开师傅将可以传授的术法,告知我。” 收了钱,钱开倒也干脆,直接说出几门可以传授的神通。 “我这有通幽、驱神、分身、隐形、搬运、嫁梦、请仙几种术法,不知你要学哪一种?” 听到这几种神通,方清源按下心中喜悦,开口道:“我也没接触过这些,还请钱开师傅稍稍讲解几句。”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钱开还算有点耐心:“通幽、驱神都是针对鬼魂的,学了这个你可以召唤亡魂与生者见面,驱赶患者身上依附的鬼魂。” 这不是乡村神汉神婆的业务吗?而且只是驱赶沟通,要是人家鬼物不卖你面子,怕是驱鬼不成反被吞吃啊。 你要是御鬼之术,我还可以考虑,这个不学。 第三章 神打绝后就这个了 看到方清源没有回应,钱开继续讲道:“分身、隐形都是障眼法,通过术法对人眼睛造成欺骗,使受术之人看不到你或者看到好几个你。” 这比刚才还差呢,怕不是你随便凑数的吧。 似乎感觉这两门术法有些拿不出手,钱开赶紧说道:“搬运可以指使动物为你效力,让其为你谋取财富,嫁梦可进入他人梦中,进行托梦。” 搬运听着还行,堪比德鲁伊的通晓兽语,可只是指挥蛇虫鼠蚁,也算不得什么神通,不知道能不能驱使成精的妖兽,要是可以那就赚大发了。 当然最大可能是驯服妖兽的过程中,成为妖兽的口粮。 嫁梦像是盗梦空间里的手段,就看你编织的梦境是否合理,用好了财富滚滚,后期或许能达到猛鬼街里的效果,这个备用。 “那么最后一个请仙呢?” 听到方清源询问,钱开郑重说道:“请仙就是请神,也是神打之术,可请各路神仙上你身,借用天地间神灵之力,深奥莫测,威力无穷。 要是你能请到强力神仙入你身,那时的你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通杀三界,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犹如神明法身降临!” 听着这个请仙神打之术的威力,方清源没有喜出望外,而是轻声开口道:“那么代价呢?钱开师傅。” 钱开神色讪讪:“代价是折损寿元,消耗根本!练了这个三十开始浑身乏力,四十肌体劳损,等到了五十,嗯,也到不了五十,寿元就被抽干了。 每一次施展神打之术后,被请过来的神仙都会留点阴煞气、香火气在你体内,这会让你痛风一般,天天痛苦难耐。 而且最关键的是会绝后!” “那么好,就选这个了!” 方清源语气坚定的说道。 钱开一脸惊讶:“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个可是会绝后的啊。” 这神打之术,钱开特意放到最后,主要是为了显示自己拿出了真东西,好来衬托前边几术的珍贵,他没想到方清源竟然选了这个。 张大胆当时听了要绝后也立马不想学了,后来在钱开巫蛊厌胜之术的逼迫下,小命就要没了没办法才学的。 而方清源这么干脆,着实把钱开惊了一下,毕竟这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们对子嗣还是相当看重的。 看到方清源神色坚定,钱开轻笑一声,方清源既然选了神打之术,绝后也是其自己选的,以后悔恨了也怨不得他。 “那好,你既然选了此术,那我便传你此术,你想什么时候学?” 方清源略一沉吟:“今天就学。” 现在不学不行,钱开今晚做法,为了要一举击杀张大胆,阴神附到了马家祠堂里的老粽子身上,结果最后被四只狗爪和黑狗血泼了一身,当场污秽了阴神,肉身也撞破房顶,瘫痪了起码三个月之久。 至于三个月后再学神打,变数太多了,方清源从记忆中得知,谭老爷有时会带着他去县城,赴县太爷的宴席,其中宴席里赫然有任家老爷。 有任家老爷在的地方,就有九叔,而有九叔在的地方,妖魔鬼怪也少不了。 这其中不是九叔引来妖魔鬼怪,而九叔为了降妖除魔,哪里有妖魔鬼怪的地方,九叔就要赶过去,这么一来显得九叔身边竟是妖魔鬼怪。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是方清源点子背,让妖邪害了,九叔赶到也只能为他报仇了。 所以这神打之术等不得,除了这个顾虑,方清源心中还有个小心思,张大胆从牢房里逃出来的时候,找了个破屋子准备休息一晚上,没想到里边竟然有个小粽子。 小粽子吸收了张大胆的人气,通了灵,最后要吃张大胆,结果被搜寻张大胆的林捕头双刀插死。 而方清源的心思就应在这,他想着拿下这个小怪,练练手,毕竟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低级的鬼怪了,要是搞不定,还有林捕头带着几名衙役兜底。 “今天就学?” 钱开听见方清源这么着急,有些诧异,但收钱办事就是他的人生宗旨,既然客户提出要求,那么他也尽力满足。 “那行吧,方公子,你跟我来,银宝,你去把朱砂等一备物品准备准备。” 钱开吩咐好银宝后,便带着方清源来到了一间大屋内。 让方清源沐浴之后,钱开吩咐道:“把衣服全脱了” 方清源听到后也不扭捏,当即褪去全身衣物,站立当场。 等法坛香案布置齐全,钱开手持狼毫笔,运转法力,口中小声念诵祷词。 “祖师在上,茅山堕地派第九十三代传人钱开荣禀,今日有一善信,心地纯良,为人乐善好施,心慕茅山威仪,弟子观其行、勘其心、明其性,决意传授其请仙神打之术,为我茅山扩大门楣、广结善缘,望祖师允许。” 钱开念得小声,语速又快,方清源听不清其念得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脸红,等钱开念了三遍之后。 方清源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个东西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便隐去了。 这种感觉过于轻微,若不是方清源凝神肃穆,怕是会当成错觉。 钱开念完之后,也不管祖师同意不同意,接下来手中狼毫笔熏粘朱砂,转身来到方清源身躯前,对着他胸膛就是一笔画了上去。 “嘶!” 当狼毫笔落在方清源身上时,一股剧烈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哪是毛笔啊,分明就是烧红的烙铁印在了身上。 随着朱砂一笔笔的留在方清源皮肤表皮,一股股躁动热煞从他肌肤表面往身体内部钻去,真是让他痛苦极了。 感受到钱开才画了一小半,方清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钱开师傅,怎么这么疼啊?我快承受不住了。” 钱开依然专心绘制符文,只是随口答道:“快了快了,要是你乱动,画的差了,可是要重新画的。” 这也太坑了,如今这世道,果然干啥都不容易,没办法方清源只能咬牙硬挺。 第四章 开光的过程有点疼 随着疼痛越来越重,朱砂符箓的条纹化为一股股能源钻入他的身躯,符能带来的热量让方清源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自燃。 突然,就当方清源认为自己就要崩溃之时,钱开终于停下了笔。 只见钱开走到法坛之前,开口念道:“天苍苍,地苍苍,祖师为你发毫光,发起毫光照天苍。” 顿时一股渺茫气息从不可知之地飘来,汇聚到钱开手中狼毫笔的笔锋上。 随后钱开一个转身,来到方清源身躯前,念道: “体有金光,富影全身。” 笔锋画龙点睛般为其绘制上最后几笔。 这几笔完成后,钱开盘坐于地,运转浑身法力,声音如同黄吕大钟般响彻方清源脑海:“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万象,养育群心。” 此番真言一出,方清源身上一震,周身被钱开绘制好的符文齐齐律动,全身的气血更是莫名活跃,最后竟是和外界的天地元气疯狂交汇,内外贯通,这对此时的方清源来说,真如甘露天降,刹那间周遍全身。 “白纸做你脸,彩纸做你身,未开光便是纸,开了光变神通。” 言语似乎有力量,重重的砸到方清源身躯上,然后融入他的体内,与之前的符能结合,使方清源身躯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开你左耳听阴府!” 随着笔锋在方清源左耳垂一点,立马有一些啾啾鬼语传入到他耳中,只是才开此神通,一时间听不真切。 “开你右耳听阳间!” 等右耳同样被点了朱砂之时,方清源似乎能听到谭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交谈声,走路声,甚至还有谭老爷睡觉时的呼噜声。 “开你口舌念神符!” 一笔点在方清源下唇中间,符能顺着唇齿遍布口腔,这让方清源明悟,有些特定符箓只要舍得心血,说出便能灭杀妖魔鬼怪。 “开你眉心见鬼神!” 眉心被笔锋点入的瞬间,眉心中的符能流转到双目,谭府大白天的没有阴魂,就是有怕也不敢来到钱开面前,但是他心中明悟,到了荒野坟地,阴魂聚集的地方,只要搬运气血到眉间,便能见到隐匿的鬼神。 “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刚速现,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段真言念出,方清源身上的朱砂符文,便齐齐隐匿在肌肤之下,若不搬运气血,便不会浮现于世。 等钱开收了功法,方清源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着急穿上衣物,方清源第一时间查看熟悉面板。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无 状态: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看到属性面板上的信息,方清源明悟,这神打之术他才掌握,所以显示入门,而九品就是现在他只能请九品之内的神仙上身,五通神里弱一点的,或者是才成精通灵的山精野怪。 至于谭老爷能被吕洞宾上身,那是钱开借用高坛,用自身法力为代价,强行上其身,等被许真人用本片主角,那只一直留在张大胆腰后的鞋子,扎钉破法后,其一身神通顿时褪去,原先压着张大胆打的谭老爷,也立马被张大胆刺死。 而请神不但看品级,还有看能借到多少力量,要是借的少些,五品打不过八品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品级高些总有些好处,神通法术厉害,克制你的变化,这就另外论了。 看着状态栏里的早衰,方清源神情凝重,现在就看这属性栏是否能和前世游戏一样,能用资粮刷去负面状态了。 “可以了,你穿上衣服吧,我再传你一些请神口诀,那咱们就算钱货两清了。” 钱开擦去脸上汗水,对着赤条条的方清源说道。 方清源也回过神来,把散落旁边的衣物穿好,一直在周边候着的银宝,端着一大碗茶水凑到钱开面前开口道:“师傅,喝水。” 钱开嗯了一声,接过大碗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示意再来一碗。 银宝捧着空碗则道:“师傅,没有了。” 钱开一皱眉,挥手让银宝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黄册子,递给方清源。 “这册子上有大多九品到五品间神仙的请神祷词,请神之术你才入门,身上我所绘制的符文,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被你身躯吸收,等吸收之后,你就可以试着用这册子上的祷词请神了。” 听到钱开的传授,方清源有个疑惑: “钱开师傅,难道每次请神都要念这一大段祷词吗?要是情况紧急,鬼怪们下一瞬息之间就要杀了我,那我还费劲的念祷词,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听到方清源如此之问,钱开笑出了声: “这个祷词就是你的投名状,等神仙上了你一次身后,你就留下标记在他们那了,以后只要一浮念便可请上身,当然这是低品的神仙,要是高品神仙,那还要沐浴,请香,祷词,祭祀三牲之类的。” 说到这里,钱开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后道:“还有个诀窍,就是你主要供奉一个神仙,为其请神像、塑金身,日夜祷告,这样日子长了,同品之中,别的神仙能借你三分力的,你供奉的这个能借给你十分。” 这真是真传一句话了,虽然只是真金白银的交易,但是钱开能不藏私,对着方清源倾囊而授,也是难得。 想到这里,方清源起身对钱开行了个礼数,算是答谢这授术之举。 等方清源从钱开那里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这时的张大胆应该是在着急忙慌的买鸡蛋,可是鸡蛋不够数,卖鸡蛋的奸商,往里边掺杂了十个鸭蛋,着实让张大胆吃了一顿苦头。 反正张大胆也无事,方清源也不用凑上去提醒他,他现在出来有个事要办。 那就是拜会一下衙门里的林捕头。 这林捕头武功高强,一刀就能插死那白僵,肯定有点门道在里边,不然换成普通人,再插几刀还是免不了被啃食的命。 这时候的人一天两顿饭,下午这一顿才刚开始,方清源提着礼品去林捕头家里时,那林捕头还未开饭。 看着是方清源来了,林捕头立马将其迎了进去。 第五章 人仙灵窍修炼根本大法 方清源作为谭府管事,在这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比不上林捕头的地位,但也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看着林捕头的房舍,砖红瓦绿,是个两进两出的大宅子,虽然镇子上的房子没有县城里的值钱,但是依照林捕头的那点俸禄,养活一大家子之余,还能整治出这么一套房产。 可想而知,其平时捞了多少油水。 等方清源落座,林捕头吩咐雇佣的厨娘,让其整治一桌好菜。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林捕头开口道:“谭老爷为人亲和,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下一届镇长人选我肯定支持谭老爷。” 听到林捕头的表示,方清源有些失笑,原来这林捕头以为自己今天来,是为谭老爷忙活敲打他的。 “林捕头的心意我明白,这事老爷心里也明白,你放心,这事成了以后,少不得让你也明白明白。” 方清源说完,林捕头便哈哈大笑起来:“明白,明白。” 这么笑了一会,气氛融洽了不少,等饭菜上齐,酒过三巡之后,方清源就和林捕头称兄道弟了。 “林大哥,我听说书的讲,这江湖上的大侠个个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甚至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林捕头看到方清源醉眼朦胧间问出如此话语,失笑之余便为他解惑: “你说的这些,都当不得真,哪有这么邪乎,顶多是一些江湖好手,开了全身灵窍,功法特殊,被以讹传讹罢了。” 灵窍?方清源心中一动,奉承道:“大哥,你就跟小弟念叨念叨,让我开开眼,涨涨见识。” 美酒助兴,林捕头也来了兴致,当下为方清源开解。 “这江湖上的功夫啊,横练也好,刀枪兵刃也罢,万变不离其宗,最后都要落到这灵窍上做文章,你可知人体内有一百零八个灵窍,普通人搬运气血,修出气感后,就可温养灵窍,等真气在灵窍中壮大后,便可冲击下一个灵窍。 灵窍冲开的越多,真力越加雄浑,根据初始温养的灵窍不同,冲击顺序路线也各不相同,真气性质则会大相径庭,有的偏于阴寒,有的雄浑,还有的诡异迷幻,自有神妙。” 林捕头一大段说完,觉得有些口干,便抓起酒坛一顿豪饮。 金宝便是练得这种功夫吗?灵窍冲开的越多,整体生命气血就越强大,能承受的请神之力也就越多,这么说来,灵窍修炼之术可谓是根本了。 “那么林大哥你冲开了多少灵窍啊?” 这话一出,方清源能感受到林捕头的不快,不过这不快也只是维持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听到林捕头的回答: “方老弟,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可轻易问他人灵窍冲开的数目,这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不过既然你想知道,为兄也不瞒你,为兄现在冲开已有六十之数。” 难怪能一刀干死白僵,要是你今晚在马家祠堂睡,怕是那青僵也被你弄死。 方清源觉得只是粗通手脚功夫的张大胆,都能和那马家老僵尸打的有来有回,眼前的林捕头上去,肯定能把这大粽子打成真的粽子。 想到这里,方清源面露憧憬:“那要是打通全身一百零八个灵窍后呢?是不是就飞升做神仙了?” 林捕头看到方清源这幅表情,大笑道:“到那时候,就是打破虚空灵窍,明心见性,由后天真气转为先天,成就一代宗师,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到此等豪杰。” “林大哥这般天才,肯定能成为这般人物。” “为兄都四十了,这辈子没指望了,来,喝酒。” 一番畅饮,宾客尽欢,林捕头亲自把方清源送出宅子所在的街道,并找了个帮闲,让其护送方清源回谭府。 等方清源到了谭府自己的房间后,神智变得清明起来,也不算装醉,但也没醉到刚才表现出的程度。 吩咐厨娘做碗醒酒汤送来后,方清源心中盘算,这灵窍修炼之法,自己是肯定要得到的,但今天不是个好机会,才称兄道弟,就要图谋人家武功,显得有些居心叵测。 最好是等到林捕头收了谭老爷好处,设计陷害张大胆,等张大胆越狱走脱,把事情办砸了,之后自己再去为其开脱,到那时再提出学点功夫护身,想必林捕头也不好拒绝。 就这么办,喝了醒酒汤后,方清源醉意微不足道了,时间也来到晚上,到了钱开真人一雪前耻的时刻。 之前钱开小瞧了张大胆,只是远程控制那青僵,让张大胆捡了条命,今日他下了狠心,一定要在今晚结果张大胆的性命,所以一开始就放大。 他要阴神出窍,附到青僵身上,使延迟降到最低,还能使出一些阴毒法术。 张大胆,今晚你必死无疑。 怀着这种念头,钱开开坛做法,随着一股阴寒气息渐渐弥漫在庭院,方清源把金宝拉到了面前。 “金宝兄弟,我家老爷体弱,受不得这个阴风,所以还请你多多照顾啊。” 方清源小声的说着客气话,手里拿出五两银子,偷偷的往金宝手中塞。 金宝接过银子,瞟了正在做法的钱开,见其没有注意到这里,快速的把银子往怀中一塞,点头道:“为客户着想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你放心,今晚我必定护着你们。” 说完就搬运气血,散发暖意,为谭老爷一众抵御阴寒气煞的侵蚀。 方清源看事情说成,转身回到谭老爷身边坐下,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看钱开真人做法施术。 而柳师爷只能站在一旁,等候吩咐,毕竟他只是外人,再受谭老爷信任,也不能像方清源这样,跟谭老爷坐在一起喝茶吃糕点,谁让他不是老爷的外甥呢。 感受到金宝如同大暖炉传来的热量,方清源觉得很是惬意,能用五两银子就可驱使这么个高手,一夜不停的搬运气血,为你做工具人,真是财可通神啊。 第六章 钱开师傅你怎么躺了 当然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弟子,你换成许真人,说不得人家给你一拳,还觉得你在侮辱他。 随着庭院中弥漫的森然寒意越发强盛,钱开的术法也到了关键时刻。 身上被开了光的方清源,可不是昨天夜里的普通人了,他能感受到空中有一个莫名存在,在钱开上方盘旋。 想到今天开的眉心功效,方清源凝神努力往眉心间搬运气血,之前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搬运,可当朱砂绘制的符文隐匿在他身体内的时候,搬运气血已经成了本能了。 随着全身气血慢慢汇集在眉心,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也让方清源感觉自己的双眼不一样了,如同原先近视了很久的患者,突然戴上了一个合适度数的眼镜,顿时,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 气血越来越多,一个视角不一样的世界,为方清源缓缓的拉开了帷幕,他看到钱开上方的那个人影,看到了庭院周围密布的阴煞,如同细小的雪花,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空中,也看到了面前金宝那庞大气血身躯发出的光,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迷醉。 钱开念咒声逐渐高亢,那人影也由虚变实,最后完全显现在方清源眼前。 人影赫然是另一个钱开,只是如同全息影像一般,时不时的还有些闪烁虚化。 这便是钱开的阴神了,真是不可思议的造化。 等阴神凝聚到钱开所能承受的极限时,钱开手持桃木剑,往马家祠堂的方位一指,那阴神便化为一阵阴风远去了。 阴神似乎没有神智,或者是钱开修炼的还不到家,此阴神只能看见鬼魂僵尸,对趴在棺材盖的张大胆视而不见。 阴神慢慢来到棺材上方,然后缓缓平躺,最终附到这青僵身上。 当其经过张大胆身躯时,张大胆只感到一阵阴寒,目光四下寻找,也没有发现其他不妥,还没等张大胆心中疑惑稍解,底下棺材盖猛地弹跳一下。 这一下可把张大胆吓得不轻,满头汗水瞬时泉涌,也顾不得思考刚才的阴寒气息了,他从栏框里拿出一个鸡蛋,狠狠的攥在手上,等棺材盖缓缓往上掀开的时候,立马将鸡蛋砸了进去。 当张大胆搏命时,方清源正在喝茶,他还嫌弃茶水冷了,让后厨重新烧一壶送过来。 突然,钱开一个后摔落地,满脸震惊道:“这怎么回事,不可能的。” 不信邪的钱开再次施法,可结果依然惨痛,那摔的连柳师爷都不忍直视了。 钱开逐渐上头,心中怒火也熊熊燃烧,一次有一次的失败,让他快丧失理智了。 “银宝,你过来,我有点事嘱咐你。” 眼看着银宝这个没眼色的,正要往失去理智的钱开面前凑,方清源开口把他给叫了回来。 银宝跟了钱开也不少岁月了,虽然一直被打被骂,但也学到了些真本事,别的不说,起坛扶灵,各种法器的炼制准备,银宝样样精通,这么个工具人,方清源不忍心看着他被白白打死。 起码先在我手下打几年工嘛。 “方管事,有什么吩咐吗?” 银宝凑到方清源面前,有些呆呆的问道。 “是这样的,明天我想先练一下神打之术,有些香案供奉之类的东西我没有,想着借用一下你们的法器,一事不劳二主嘛。” 方清源说的小声,特意避开了谭老爷,练习神打之术,还没有和谭老爷说,虽然关系远了一点,但是谭老爷要是知道练这个法术要绝后,肯定不让方清源修习。 银宝听后有些迟疑道:“方管事,法器的取用都要师傅的允许的,他要是不同意,我不敢私自设坛,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方清源呵呵一笑:“无妨,他会同意的。” 银宝看见方清源做了保证,也相信方清源会用钱财来说服他师傅,当下和方清源商议了明天要摆什么香案,起什么坛。 两人商量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其中钱开也摔了不下二十次,但是每次摔了之后,钱开就大喊一声:“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便又重新汇集法力,控制阴煞之力往迷你棺木中涌去,手中桃木剑也奋力往上挑,希望这次就能把那该死的棺材盖给掀开。 看着势若疯魔的钱开,开始不惜消耗本源也要开启棺木,除了有些上头的因素外,方清源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业界典范啊,收了钱就给办事,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惜一开始的方向错了,不然肯定是个堪比九叔的卫道修士。 钱开应该也练过灵窍人仙术,看他摔那么多次依然啥事没有,开的灵窍可能还不少。 “起!” 钱开又一次怒吼起棺,没想到真的起成了,只见那黑色迷你棺材盖一个炸裂,立马飞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愤怒之极的钱开,操纵马家青僵先是来个三连闪现,拉进与张大胆的距离,紧接着一个飞扑,成功的把张大胆吓得落荒而逃。 可惜作为反派的钱开,气运实在不济,最后还是被张大胆一盆黑狗血,泼到青僵身上,污秽了钱开的阴神,只见随着一声凄厉惨叫,钱开像是被无形的泥头车撞过一般,原地向后起飞十来米,把谭府庭院中的一处走廊,给撞塌了。 什么? 当看见钱开这般表现,除了方清源,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金宝银宝看见自己师傅飞的这般夸张,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查看情况,等好不容易从废墟里把钱开扒拉出来,钱开那副凄惨模样,真是让人见之落泪。 谭老爷没想到事件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看到重金请来的茅山师傅这般凄惨模样,谭老爷心中有些怕了。 就在这时,旁边看戏的方清源,凑到潭老爷面前讲道:“姨夫,钱开师傅伤成这样,要是死在了咱们府邸,传出去可不好听啊,不如我带其去看大夫吧。” “清源你说的有道理,赶紧把钱开师傅送医馆去,毕竟是为了咱谭府办的事,要用好药,钱不够你去账上支。” 得到谭老爷许诺,方清源便让金宝背起钱开,几人急忙的奔着医馆去了,只是在背起钱开的时候,方清源似乎听到一阵骨骼断裂的声响。 第七章 安家神与地基主 等在医馆安顿好钱开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方清源仔细观察了钱开的情况,肉体的伤没有什么大问题,安心静养三个月也能下床了,可是阴神受的污秽,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了。 钱开现在神智不清,灵台蒙昧,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一般,思考回答问题老是跳跃,遗忘,前言不搭后语。 看着钱开浑浊的眼眸,方清源心中凛然,这就是钱开托大了,敢用阴神出窍附身青僵去对付张大胆。 按理说,这种神通对付一个普通人,算是大材小用了,可没想到阴沟翻船,让他师弟针对性的破了他的神通。 有心算无心,钱开栽的不怨。 留下金宝照看失智的钱开,方清源带着银宝去准备香案法坛。 来到钱开的住所,过于低矮的门头让方清源心中猜测,这是专门为防僵尸设计的吧,僵尸的身躯不能弯曲,半夜来到钱开门口,也只能干瞪眼进不去。 果然是专业人士,内心称赞一下钱开的专业素养后,方清源便开始挑法器。 “这串铜钱看上去很是有韵味啊。” 方清源的身躯才开光一天,只能对这些法器有着模糊的感应,但下意识的他,还是一眼就相中这串铜钱。 “方管事,这七七四十九枚铜钱,是唐朝武德五年阳月阳日阳时铸造的开元通宝,当时正值大唐国运日盛,威震海内,国泰民安,所以钱币上附着了唐朝国运中的升阳之气。 再加上历代在人们手上流通交易,上边还附着了一层香火气,最是受到那些荒野山神林中精怪的喜爱,可以说是及其珍贵,在我师傅的收藏里,算的上是前五的物件儿。” 看着银宝一脸得意的介绍,方清源心动不已,这就是硬通货啊,把这铜钱往香案上一摆,我看五品之下的神仙哪个能抵挡住这诱惑。 畅想一下那种场面,方清源开口道:“那就把这串铜钱算上,等会布置到香案之上,我请神用。” 谁知银宝却是连连拒绝:“不行啊,方管事,这是师傅非常喜爱的法器,要是被你用了,他会打死我的。” 看到银宝抗拒,方清源觉得要跟他讲讲道理:“你师傅拿了我们谭府一大笔钱,事办砸了,这不合适吧?” 银宝摇摇头:“不合适。” “你师傅事办砸了不说,还受了重伤,我们一是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二也没有把委托金要回来,三来呢,还花费巨资把他送进最好的医馆,用最好的药,现在人还在医馆躺着,花着我们的钱,你却跟我说,这么区区一件法器我都不能用,这不合适吧?” 银宝被方清源这么一压,略带哭腔的说:“不合适。” 看到银宝快哭了,方清源也见好就收:“至于你师傅,我想他知道后也不会怪你,有什么问题,让他来找我,那么现在我要用这法器,是不是就合适的不得了了?” 银宝连连点头:“合适,合适的不得了。” “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设置香案?” 等银宝手脚麻利的设好香案,方清源已经沐浴更衣了,第一次嘛,不管你心诚不诚,总是要有些仪式感。 让银宝退下后,空旷的静室内只余下方清源一个人。 静室角落四周点燃的上品檀香,缓缓的把香气送到方清源的口鼻中,让他心神更加沉稳、通透。 香案不大,上方只有一个铜香炉、一些供品和散开分列的铜钱,铜炉里边正燃着请神香,此香里蕴含了一些香火愿力,随着请神香的缓缓燃烧,这些香火愿力也慢慢汇集到香案上方。 等这团香火愿力聚拢到一小团时,应当是分量够了,闭目凝神中的方清源,突然感受到一个意识来到了此地。 这个意识虚无缥缈,但方清源能够感觉到它似乎在观察自己。 这时的方清源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这请神怎么看怎么像钓鱼呢,先是用请神香打窝,然后等着鱼汇集,最后看哪条鱼忍受不了这个诱惑,吃掉这个鱼饵。 只不过这随便哪条鱼都能杀死你,这可比钓鱼刺激多了。 方清源闭目凝神,任由那个意识观察自己,或许是方清源表现的足够无害,又或者是那个意识饿了,只见它不再观察,慢悠悠的飘浮到香气上方,像一只蚕宝宝趴在果冻上,开始疯狂进食。 方清源这次请神没有念诵祷词,来的也不是指定神仙,所以他现在搞不清楚眼前的这只是什么品种。 等这个神仙吃了好一会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团香火气,而后来到方清源头顶,往下一沉,整个意识便涌入到方清源身躯之中。 请神成功了,方清源心中一喜,赶紧闭目体会这神仙上身的第一感觉。 神力遍布全身,如同笼罩月色所幻化的轻纱,无形无质,唯有神魂能感觉到。 这轻纱让你好似轻微醉酒,意识明明清醒,但是与外界交互会有延迟,需要经过这层神力才能实现你的意图。 这是什么神仙,这轻纱笼罩周身,是这个神仙独有的性质,还是所有神力都是依照这种形态展现。 方清源心中疑惑很多,但他没有师傅,钱开只传授术法,后续问题一概不管,所以他现在只能独自摸索前行。 似乎感受到方清源内心的疑惑,这个被请上身的神仙,在意识上探出了,一根小小的触角,碰触到了方清源。 恍然间,一股明悟涌上心头,以前的人啊,搬入新宅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其中代表的分量,可以与婚姻相媲美,有的人可以从生到死,都在那一个宅子里完成,这个宅子就是他的一生。 祂叫地基主也叫安家神,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家人健康平安的愿景,方清源请过来的就是镇上的安家神。 镇上的人乔迁新居的时候,都会在当天下午黄昏时分,依习俗通常要祭拜祂,祂的化身每栋房子都有,有的只是一团气,有的或许是一把破旧的扫帚,一块风吹雨打的砖石。 就这么每家一点点的人间香火,每年人们的许愿信仰,汇集到一起,经过岁月的酝酿,慢慢演化成了一位神仙。 安家神。 第八章 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 安家神位列九品之中,可能是九品里头最弱的,因为祂代表的不是争斗,而是人们美好的愿景。 感受到神力,方清源看向了属性面板,平时属性面板都是隐藏的,只有在他想看的时候才会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无 状态:神附(安家神、九品、祥和),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状态多了个神附,这是指安家神现在正附在他身上,九品则表明安家神的品级,至于祥和,这个是一种特殊状态,算是增益效果。 如果这层祥和被加持在现在的钱开身上,那么他的阴神会恢复的很快,原本三个月才能找回理智。 有了这层祥和状态的加持,一个多月就可以洗刷阴神上的污秽了。 祥和让方清源心思平静,适合一些性子急躁的人,而方清源本是谋而后动的,这种效果算是锦上添花了。 目前只能感受这么多,方清源思索一下,起身打了一套太极拳。 太极拳是前世上学的时候,老师教的,是算入成绩中,所以方清源学的还挺认真,到现在还没有忘。 他学的太极拳是用于锻炼身体的,打起来软绵绵,动作舒缓,好看的很。 动作好看了,可是跟人打架是千万不要用这个,不然对方一抡王八拳,你定会招架不住,最后还是跟人抱摔在一起。 可现在方清源打起的太极拳有些不一样了,动作缓慢的太极拳被他打的虎虎生风,一拳一脚间迸发莫大力道。 这力道不是方清源本身发出的,而是神力推动,神力加持在他身上,随着他念头调动,消耗或多或少,全凭他心意。 神力似乎无穷无尽,任由他使用驱使,只不过在使用此神力的过程中,有一小部分不一样的东西,散落到他的身躯里面,和他肉身每一处地方结合纠缠,慢慢的不分彼此。 这是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 我使用多少神力,而这些神力中的杂质便会被我吸收,神力不会无故损耗,只会回到神仙那里,而经过我这么一使用转化,神力变得精纯了。 方清源心中明悟,他体内遗落的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对于神仙来说堪比剧毒,每一位神仙都会避之不及。 香火欲念和阴煞浊流这些东西产生,是和镇上人们的朴素观念相关联,他们大多人是比较务实的,神仙虽是法力无边,但他们也不会全身心侍奉神仙,不求回报。 而是有种交易的意味在请神拜佛的举动中,先是请愿,提出要求愿望,这是定金,等心想事成了,再来还愿付尾款。 有的甚至,这里三年不下雨,就要把你龙王抬出来给你晒一晒,让你明白平日光吃供奉,现在关键时刻不下雨,哪怕你是神仙,也要收钱办事,不然就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很公平合理,可对神仙来讲,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欲念伴随香火,混杂到一起,神仙要么都吃下,要么沾都不沾,如果神仙吃了你供奉的香火信仰,那么你所祈求的欲念,神仙就要帮你完成。 如果神仙无视香火信仰中的愿景,那么此愿景就会沉淀在神仙体内,化为一个个的小喇叭,天天提醒神仙,你该办事了。 有些愿景错过了便再也实现不了,一千年前的愿景和现在的愿景,没有区别,这么一年年积累下来的愿景,形成一道道嘶吼的低语,这些微弱的声音便会汇聚到一起,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神仙的神智,到最后神仙甚至会被逼疯,化为不可名状的诡异,那就是疯神。 神仙们吃了香火,一般而言,主观上都会努力帮你完成心愿,但客观上,落到现实层面,那就不好说了。 造化弄人,神仙也不是万能的,祂们也有所求,也算另一种生灵,和尘世间的凡人一样,都挣扎在这红尘俗世间,不得超脱。 能超脱的也不会享用你的香火供奉,也就不会跌落,一到九品的神仙体系之中。 这就是一个悖论,万能的神仙不会回应你的诉求,能回应你的大多完不成你的诉求,当然,你要是供奉一大团香火,而求的只是明天手气好一点,那么这个还是能实现的,只不过你赢来的钱财肯定不值这团香火的。 这么多体悟,方清源是用安家神传输的信息,结合前世今生的一点香火神道,悟出来的。 安家神似乎神智不高,祂只是一团信仰集合体,大多靠本能行事,但方清源能明显感受到祂的情绪。 此时的安家神,传递过来的情绪是雀跃。 方清源使用神打之术的这个过程,正在不断精纯着安家神的神力,只要祂的神力被精纯到一定程度,祂便可再吸收更多的香火信仰,壮大自己,这样的过程多来几次,甚至可升品入阶,由九品化为八品神仙。 可这代价就是请神的人,身躯里全是这些剧毒杂质,这些杂质遍布全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肉身,可比痛风的人痛苦多了,所以越是请神,死的越快。 强大的武力背后却是难以承受的代价,多少练习神打之术的人,因为无法承受这痛苦,选择嗜酒、放纵、癫狂、自残甚至自我了断。 旁门左道,不修根本,追求一时的强大,到最后却是神憎鬼厌,在凄惨中走向灭亡。 但这是方清源所追求的结局吗? 感受到身躯不断融入的香火欲念与阴煞浊流,方清源停下练拳,神情肃穆。 面板,开! 方清源死死盯住代表资粮的那行,等过了一会儿,上边原来显示的无,突兀的变换成了:一。 资粮:一 随着资粮显示为一,方清源体内原本融入的香火欲念杂质,也被拔除的干干净净,一丝也无。 果然可以,这些香火欲念杂质对系统而言,也是一种资粮,只是品质低下,好很多份才能转换一份资粮。 可方清源看重的不是这份资粮的品质,而是他能吸收转换体内的杂质,这就意味着,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神打之术。 不必和其他人一样,饱受痛苦,英年早逝,这么一门左道之术,一跃成为他独有的最高根本神通。 第九章 神打之术的正确练法 懵懂的安家神此时有些迷茫,祂的心情由一开始的雀跃欣喜,到中间的疑惑不解,再到现在的迷茫无措。 这一路的心情变化,就发生在一个时辰内。 以前的请神人请祂上身一炷香后,便赶紧把祂送走了,还有的仅仅只坚持几分钟,便满头大汗的请祂回去,一点也不持久,可眼前的这个人类,却一直没有送祂走的意愿,看这样子,怕是下一个时辰也不会送祂回去。 吃了人家的饭,请神人不表示意愿,一般被请来的神仙不会主动离去。 而有的神仙被请过来,哪怕请神人表示可以了,不需要你了,祂还赖着,送都送不走,会一直待在请神人的身上,这种情况下,施展请神之术的人,不出三五天,便会在疯狂痛苦中死去。 故意害死请神人,这个神仙便臭了名声,不到穷途末路,别的请神人是不会请祂上身的。 可安家神是一个老实神,祂不会赖着不走,只为贪恋那剔除神力杂质的美好感觉。 只要眼前的人类,有了那么一丝送祂离去的意愿,祂就会听话的走了,可是祂却迟迟得不到。 感受脑海中安家神传递过来的疑惑,方清源心情舒畅,既然没了后顾之忧,那么请神之术可以一直施展下去,时时刻刻保持神附的状态。 这才是神打之术的正确练法。 看着眼前的资粮,由一跳到二,再跳到三,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就这么保持神打状态,方清源出了静室,走时他还把铜钱全部塞进怀中带走了。 反正已经是我的物件了,这次没用上,留着下次使,至于没有用上就要还给钱开?想啥呢,他的医药费现在还是谭府出着呢。 等方清源走到银宝面前,银宝顿时感觉方清源不一样了,有股意境散布在方清源身边,受到这种意境影响,自己之前因为师傅受伤而慌乱的心神,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方清源对银宝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此地,他走在大街上,享受着神打带给他的强大感觉。 身躯被全方位的加强了,神力环绕身躯,五觉六感敏锐通透,他经过的地方,原本吵架骂街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小了。 这是祥和的加持,原来这状态不止影响自身,还能形成小气场,遍布四周。 一路带着祥和,方清源回到了谭府,此时的张大胆已经被抓进了大牢中,明天就要被放血了。 张大胆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今日抓人明天就杀头,这其中肯定有哪里不对。 为了活命,吃完断头饭的张大胆华丽的越狱了,而方清源在张大胆越狱没多久就收到了信,在这个镇子上,谭府的消息很是灵通。 等方清源来到监牢时,林捕头才从家里急匆匆的赶来。 看到地上躺着几个衙役,个个伤筋断骨,呻吟哀嚎不断,林捕头眉头紧锁,浑身灵窍自发震荡,真气也散发体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料到张大胆竟然能从他手心飞了。 “林大哥,我听过这里的事后,就赶过来了,这几个小兄弟赶紧送医馆去吧,若是晚了怕是再落下残疾。” 看到林捕头怒气勃发的模样,方清源上前轻声提醒道,同时祥和状态覆盖到林捕头身上。 林捕头听到方清源的建议,心情突然间就没刚才愤怒了,他一拍脑袋:“我都让这张大胆气糊涂了,方老弟说的在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受伤的弟兄送到医馆去。” “林大哥,此事因我们谭府而起,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老爷和我也过意不去,这样,受伤的弟兄每人发五两银子的汤药费,在医馆诊治花费的钱财,我们谭府也包了。” 事情办砸了,还有汤药费拿,林捕头表情有些羞愧,但要是让他拒绝方清源的提议,看着受伤的弟兄,他还真开不了口。 既然受之有愧又不能拒绝,不等方清源催促,林捕头便开始调集人手,连夜追踪张大胆,势要把他捉拿,来挽回他的威信,以及他在谭老爷心中的地位。 等林捕头召集好手底下四名衙役好手后,方清源表示要跟他们一起行动。 林捕头看着方清源说道:“方老弟,这张大胆穷凶极恶,且天生蛮力,我牢房里这么多兄弟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介书生,这黑灯瞎火的,万一伤到你,我可不好跟谭老爷交代。” 见到林捕头拒绝,方清源笑道:“林大哥还是拿以前的目光看我啊,我以前是读书人,现在则是修道人了。” 方清源现在说他是修道人,只是为自己脸上贴金,他修的是旁门左道,人家真正道门不会认他的。 方清源修道了? 林捕头有点不信,昨天喝酒时还是普通人一个,这才过了一天就变成修道人士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刚才的怒气平复的有点突兀,上一刻还是满腔的怒火,下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这中间少了一些释放的时间,情绪衔接不连贯。 想到这里,林捕头运行真气到眼部,仔细的朝着方清源看去。 首先入目的是一层轻纱,散发着微微毫光,这轻纱附在方清源身上,变幻无端,没有片刻形定,要是想更加仔细端详,却又透明虚化,看不真切。 再看方清源本身,一股祥和安定气息,扑面而来,人还是那个人,但感官上则让人不敢轻视。 还真是入道了,看到这层轻纱,林捕头心中凛然,内心悄悄的把方清源的地位,往上挪了好几位。 以前跟方清源称兄道弟是看在谭府的份上,现在则是要叠加这个修道的份量了。 看到这里,林捕头哈哈一笑:“既然方老弟有手段可以护住自己,那么多一个人也多份力量,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事不宜迟,咱这就出发。” 林捕头把手下的差役分散出去,作为耳目探子,他本人则是带着四个小头目,还有方清源作为主力,前去捉拿张大胆。 一行人出了镇子,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有打更的看见一个胖子,慌慌张张的朝着东边跑去了。 第十章 荒野鬼潮现 得到消息,林捕头分析道:“东边林深树密,还有荒山洞穴,要是张大胆随便找个地方猫着,我们这点人手,可是搜不过来啊。” 方清源等林捕头分析完,补充道:“依我看,这张大胆跑的慌忙,什么都没带,这荒山野岭没什么吃的,他不会久留于山林,咱这镇子他不敢回了,那么肯定是要去别的镇子避避风头。” “方老弟言之有理,东边的话,离咱们最近的镇子是十里镇,我们去那里必经之路候着张大胆。” 林捕头觉得方清源说的有道理,在张大胆屁股后头追,不如到他前边等,若是等到了皆大欢喜,要是没等到,方清源也可以在谭老爷面前为他开脱。 今天是月初,月色很淡,行走在夜间的山林中,左右都是漆黑一片,林捕头带来的四个衙役,各提着一盏灯笼,两前两后,将方清源和林捕头护在中间。 灯笼只能笼罩方圆丈许,光线之外的黑暗,浓郁的似乎是一块绸布,将方清源几人,紧紧包围在一片漆黑之中,夜风习习,山石树梢都发出怪异的声响,不是鬼叫,胜似鬼叫。 四位衙役个个是通窍一二十的水准,平日里也经过厮杀阵仗,是见过场面的人,可此时却有些胆寒,他们总觉得黑暗之中,灯光之外,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周围有不清不楚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耳语交谈,时不时掩着嘴巴在偷偷地笑。 其实他们没感觉错,武者感官敏锐,的确有东西在看着他们。 荒山野岭中孤魂野鬼藏匿的很多,它们大多没有神智,只靠着本能行事,时间长了就会散于天地间,不值当被鬼差捉拿。 除了一些葬于乱葬岗的人类,动物的要占大多数,它们白日里各自找隐蔽所在躲避日光,等到了晚上则会无意识的游荡。 方清源众人一路行来,阳气如同黑夜中的烛火,不知吸引了多少无意识冤魂,此时正浑浑噩噩的跟随着他们,形成乌泱泱的一片,发出啾啾鬼鸣。 也是武者气血强大,阳气浓郁到蒸腾,这些鬼魂才只是目视,不敢上前吸收阳气,要是换了普通人独自行此夜路,怕是要大病一场,严重的直接殒命于此,在此世间,天黑闭户,不走夜路,也是人们生存的智慧。 四个衙役越走越心悸,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恐怖的场面,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提着灯笼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走在中间的方清源发现灯影晃动,看到几个衙役如此惧怕,心中猜测,他们被聚集的鬼魂阴气压制,心中丧了胆气,落入恶性循环,你心生害怕,自己吓自己,更是消耗心神,容易被鬼所趁。 你要是坚定信念,百折不挠,鬼也拿你没辙,说不定还可以一声怒吼,吓得鬼魂四散而逃。 可是一旦被鬼物挑起了恐惧之意,就不是你想压制就能压制得了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外力打破这个循环,凭借自身,怕是难逃此劫。 随着灯影晃动的幅度加大,林捕头也发现了四个衙役的不对劲,他虽然看不到周边跟随的鬼群,但也能感受到莫名的阴冷。 林捕头眉头一皱,两条眉毛像是连成一条,示意队伍停下后,他开始震荡灵窍,搬运气血,准备用至刚至阳的真气,一举震慑周边鬼魅。 神附状态下的方清源,能看到林捕头身上气血发出的火光,此火乃是阳火,代表着一个人的整体生命强度,这火光不甚明亮,只是给人一种温暖有活力的感觉,当光芒开始变得明亮时,这就意味着林捕头的气血开始活跃。 相比较林捕头的生命火光,四个衙役散发出的光芒,就不值一提了,之前他们的阳火,要比常人旺盛,但是现在则是飘摇不定。 看到这里,方清源不再观察鬼潮对习武之人的压制变化,而是轻声喝道:“定心!” 声音不大,却饱含安家神的神力,落入四个衙役耳中,如同当头棒喝,把他们从惶恐中解脱出来。 同时方清源运转神力,将祥和气场扩大到他们身上,使他们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感受到手下心境瞬间发生的变化,林捕头停下震荡灵窍,赞叹道: “方老弟真是好手段,要是换了我,说不得要费力搬运气血,发出震天怒吼,才能打破他们的恐惧之心,若是被张大胆听到那就不美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谢过方管事。” 听着四个衙役的真心道谢,方清源坦然受了,他们的确是被自己所救,平常手段的叫醒是不管用的,你提醒他不要害怕,他还是会忍不住恐惧,嘴上说着不怕,但难以欺骗自己本心啊。 可此事这还不算完结,方清源示意林捕头稍待,然后他从容的朝着鬼潮聚集最浓郁处行去。 走到鬼潮跟前,方清源停下脚步,此时他离最近的鬼魂距离不过几尺。 看着眼前面目狰狞,死状各异的森森鬼影,方清源其实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才到此间不过三四天,只见到过钱开的阴神,而阴神和钱开长得一样,自然谈不上恐怖。 这就是真实的鬼魂啊,这些鬼魂大都神色茫然,显现出各自的死相,此时正步履蹒跚,围绕方清源一行人进行无意识的踱步,他们个个身上明灭不定,好似烟雾凝聚。 有的鬼魂迷茫间已经脱离鬼潮,但是嗅到几人的阳气,忍受不了此等诱惑,又本能的加入鬼潮之中。 方清源放眼望去,鬼潮黑压压的呈一个圆形将他们围拢,四面八方还时不时的有孤魂加入其中,现在它们还惧怕自己一行人的阳火,不敢上前,只能聚集在这,等待更多野鬼的加入。 要想解开此等危局,要么加速行进,趁着鬼潮没有形成更大的规模之前,赶到有人烟村落聚集的地方,用更多人的阳火震慑鬼潮,再加上每家每户供奉的先祖牌位庇护,鬼潮自然也就散了。 要么化被动为主动,抢先下手,一举打散鬼潮聚集,横扫一切鬼魅。 至于要选哪条路,想到这里,方清源轻笑一声,伸手朝着一只鬼魂头上按去。 第十一章 神威 手掌轻抚到一个鬼魂的头顶,传来的是类似于轻按胶质果冻般的触感,似乎只要一用劲,便能将此物碾碎。 普通人的手接触鬼物,自然只能穿透过去,武者的手包裹真气,接触鬼物的瞬间,也只能将其打散打灭,不会有此触感。 只有包裹神力的手,才能与构成鬼魂身躯的阴气发生碰触,无他,两者性质相同。 鬼物乃是执念与阴气的结合,神力则是信仰与各种气的结合,当然神力要比鬼物层次高,也复杂的多。 但相同点都是由人的念头产生,天地神灵不在此列,也不必细说。 方清源仔细感受着手掌之下鬼物的反应,在这个世界,怕是少不了和妖魔鬼怪的战斗,能提前收集信息的机会,自然显得珍贵。 那只鬼物当被碰触到时,面目瞬时狰狞许多,眼看就要发难,可方清源只是把祥和状态,刷到此鬼物的身上,这只鬼物便不动了,神色由狰狞变得安详,任由方清源施为。 得到第一手的信息后,方清源心中有了底,接下来便是实践神力对鬼物阴邪的杀伤力了。 念头调动神力沿着手掌,遍布这只鬼魂周身,然后再混入其身躯烟气之中。 这只鬼魂乃是最低级的游魂,身躯烟气稀薄,若没有机缘,怕是再过月余,也就消散在天地间了。 位列九品的安家神的神力,也不是多么凝聚,但要看跟谁比,方清源眼前的这只鬼,明显只能被他拿捏了。 鬼魂被神力如水般沁入,祥和的气场有些压制不住了,方清源见状也不犹豫,神力微转,这只鬼便崩灭如烟,彻底消散在这夜色中。 看了一眼面板,上方显示的资粮数值,由刚才的七跳成了八,这增加的一,就是刚才崩灭的鬼魂为方清源做的最后贡献了。 由于方清源一直维持神打状态,落入他身躯的香火欲念,每个时辰都会被转换为一份资粮,从白天修炼请神开始,到这半夜的时间,也只攒下了七份资粮。 一只最低级的游魂只贡献了一份资粮,这为他节约了一个时辰的转化,看着周边密布的汹汹鬼潮,方清源面露喜色。 缓步行去,所到之处,祥和气场使得这些游魂神色平和,不知反抗方清源的神力灭杀,一时间,只见方清源双臂左右挥舞,资粮便时不时的往上跳动。 方清源刷的起劲,身后的林捕头和四个衙役却看到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开天眼,自然看不到鬼潮在不断减少,只能看见方清源一个人在空气中,独自挥舞手臂,还面露欣喜的神色。 方清源可不管身后几人的反应,能无伤刷经验的时机,万万不能错过,只是似乎他刷的有些多了,下一刻,变故横生。 当他按照流程,准备崩灭眼前的游魂时,结果却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个鬼魂在被神力覆盖之时,竟然嘿嘿一笑,猛的飘散到他的身后,躲开了方清源的手掌。 鬼魂在方清源身后现身,完全不复刚才痴痴傻傻的模样,反而伸出右手,上头五根指甲尖锐,泛着幽幽冷光,直直往方清源脑后插去,显然存着一记要命的心思。 方清源手掌抡空,心知不好,这鬼魂明显不是游魂,而是修炼到了厉鬼的层次了,所以才能突破祥和气场的压制,还能伪装自己的神智,等方清源大意没有防备之下,进行偷袭。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方清源虽处于神打状态,意识能反应过来,可身躯却跟不上,他的肉身到现在还是普通人,开光之后,这才过了一天而已。 眼看那泛着幽幽冷光鬼手,就要插入方清源的后脑,方清源却开气吐声: “神威!” 随着声音落下,显现的是方清源身上那狂涌的神力,由于喷涌的过于快速,一时间竟给人一种大放光明的错觉。 这神力是从盘踞在,方清源脑宫深处的安家神身上抽取而来,而安家神此时,正连接到无形虚空之处,无休止抽取其百年来积攒的香火神力。 只是这等抽取速度,对于安家神而言,并不是什么令祂愉悦的事,只见祂不停的朝着方清源传递负面情绪,其中包含生气、难过、委屈等等。 可方清源现在顾不上祂的情绪了,只是拼命的将神力喷涌,以期来阻挡脑后的幽幽鬼爪。 神力与鬼爪接触的一瞬间,方清源明显听到鬼气被消磨的滋滋声响,但鬼爪却没有就此抽离,依然朝着他的脑后袭去,只是速度减慢了很多。 当鬼手接触到方清源的刹那,一道朱砂绘制的符网却完全显现出来,崩开了此鬼手。 阴险偷袭的一击,却无功而返,这个狡诈厉鬼神色明显惊疑不定,本来就紫青的脸更加发青,犹豫之间,看着方清源躲过此击后,快速的朝着道路中间的几人奔去,也没有追击。 “林大哥,有个厉害家伙,我需要你的协助。” 回到队伍之中的方清源,语速极快的请求林捕头出手,虽是请求,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林捕头此时还有些迷茫,他刚才只看见方清源左右挥舞手臂,而后突然像是燃烧的火炬,在这夜色中绽放出光芒。 但看着方清源神色凝重,他也干脆道:“怎么帮,打谁?” 方清源朝着那厉鬼所在一指:“就是这个家伙。” 那厉鬼能明人语,听到方清源的话语,只是冷笑,肉体凡夫也能看到我? 只是刚才那小子有些门道,看那最后显现的朱砂符网,怕是有些跟脚,难道是附近徐真人的门生故友,要不要就此退去呢? 可是眼前几人的阳气真是让鬼迷醉啊!还有那神力,要是被我吃了,那我的修为肯定更上一层楼。 正当这厉鬼盘算得失时,林捕头却擒起双刀,震荡灵窍运转气血真气,朝他扑击而来。 什么?区区凡人,竟然能看到我? 等双刀袭来,感受上边附着的雄浑真气,厉鬼不敢迎接,鬼魅般朝着周边闪去。 鬼体如轻烟,闪挪于心,堪比最上乘的轻功,而且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避闪动作。 但是这对袭来的双刀无用,只见林捕头的双刀紧随厉鬼的脖颈头颅而动,不论厉鬼身形如何闪避腾挪,都避不开呼啸而来的刀锋。 第十二章 林捕头双刀斩厉鬼 夜色如墨,刀锋似水。 处于刀锋之下的青面厉鬼,怎么也摆不脱斩向他的双刀,说到底他死前也只是个不通武功的村夫罢了,只不过死时含冤,得到机缘后,凭借一腔执念才驻留在人世间。 要是现在他还是人身,早就被一刀枭首了。 为什么?这人能一直追着我的鬼躯砍,哪怕他是武者,也不可能看到我的。 竭力躲避林捕头刀锋的青面厉鬼,心中抽出余念,来思考这其中的门道,突然间他想起刚才攻击方清源时,鬼爪处传来的异样。 难道? 想到这里,青面鬼把刚才的袭击的鬼爪抬起,朝着刀锋挡去。 看到眼前黑影抬起胳膊,林捕头嗔目狂吼,疯狂地催动真气,他不顾身体中灵窍被榨取的痛觉,聚敛起涌来的滔天真气,横握陪伴了他二十年的煞魂长刀,以刀带人,直向黑影悍然斩去。 随着一声清脆却又低沉的声音,刀锋掠过青面厉鬼的手臂,再划过他的身躯,将其一刀两断。 林捕头平复着真气与鬼气对冲产生的余波,顺着刀势准备反身继续砍鬼,没成想,一回首却找不到那青面鬼的身形了。 当下收刀戒备,慢慢退回到,方清源跟衙役所在之地。 等回到方清源身前时,林捕头才长出了一口气:“方老弟,那鬼突然不见了,可是离去了?” 方清源看着面板回道:“林大哥,那厉鬼被你一顿猛砍,已经落荒而逃了。” 林捕头之所以能追着那厉鬼砍,就是那青面鬼之前偷袭方清源的时候,鬼爪上沾染了安家神的神力。 这神力附着在青面鬼的手臂上,林捕头才能看到这本该透明的胳膊,从而用二十年的武道经验,刀刀不离其首,砍得那青面鬼没有喘息之机。 不成想那青面鬼也是个聪明的,被追着砍了一会儿后,就发现了不妥,果断的舍弃手臂,拼着挨了林捕头一刀,负伤远去了。 被林捕头砍下的鬼手臂,此时也化为资粮被方清源面板吸收了,为方清源贡献了五十大数。 一只胳膊就五十,整个逮到那岂不是发财了,想到这里,方清源余光扫过林捕头和四个衙役,开口道: “刚才这鬼潮怕是也由此鬼蛊惑聚集的,不然也不会有此规模,只是其离去的时候,目光紧盯着我们,面带怨毒,怕是此事还有后续啊。” 鬼潮已经随着青面鬼逃离而散去,留下的也只是三三两两,不成气候,而青面鬼逃跑时很是仓皇,哪里还敢慢慢的审视方清源一行人呢。 一听被惦记上了,四个衙役脸色如土,目光纷纷看向林捕头,毕竟林捕头是个能砍鬼的猛人。 而林捕头心中此时也有些忐忑,那厉鬼真的来报复他也不怕,大不了再砍一顿,可是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报复他一家老小,这可如何是好。 “方老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修道人士,为我们拿个主意吧。” 经过鬼潮和厉鬼,不知不觉间,方清源已经成了在场几人的中心了,哪怕方清源一开始只是过来帮忙的。 看到林捕头和几个衙役面带希冀神色,方清源轻笑道: “几位莫慌,之前我听茅山师傅钱开真人说过,他有个师弟就在这一片看义庄,也是个有本事的,今晚这事就应他头上了。” 一听有个茅山真人在附近,林捕头顿时舒展眉头问道:“此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徐真人,十里镇万福义庄。” 义庄,是当今世道的产物,几乎每个镇子都会有,哪怕这个镇子很穷,也会由富人或者集体捐钱,置办一个小一些,破落一点的义庄。 这并不是纯粹的善举,而是有着其必然存在的道理。 死者为大,落叶归根,是人们的朴素愿望,但因为种种原因,比如一时还未曾找得好地方安葬的,或是死者客死他乡,家人准备运回本土去安葬,或是穷得无以为殓,都只能暂时寄放在义庄之中。 要是没这个公益性质的地方,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尸骸,曝尸荒野、任野狗啃食吗? 更不要提突染恶疾的,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死于非命的,含冤自裁的,林林总总,你不找个地方存起来,大家都怕啊。 所以义庄不但要有,还要找人专门看管,而且这个人最好还是有点本事的,或者是命硬阳气足的小伙子,这才能镇得住义庄里边的各类住户。 十里镇万福义庄便是这么个存在,因为十里镇是个大镇,义庄建的大不说,里边停的住户也多。 等方清源一行人来到这万福义庄时,进去一看,一水的棺材密密麻麻的摆放两排,一时间竟看不见头。 一些朱砂绘制的符箓,贴的满屋满墙都是,每个棺材前都供奉香案,只是现在里头的香都已燃尽。 只有最后边有青烟袅袅,整体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林捕头和四个衙役经历过刚才的场面,胆子大了不少,但是看见这场面心中也发毛。 林捕头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大开的屋门上敲了敲:“有没有人啊?” 这时,从最里边传出一个声音:“这么大活人坐在这,你看不见吗?” 听到这句话,林捕头和四个衙役,没因为里边那人的语气不好,而感到被冒犯,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林捕头冲着后边发出声音的地方道:“徐真人,深夜到访,有事相求。” “哦,你知道我?” 声音落下,其后转出一个瘦高身影,三角眼吊脚眉,留有三撇小胡子,身着百衲衣,手里还拿着一个烟袋,此时正不断的燃烧着,散发袅袅青烟,飘散于空中。 这正是徐真人,一个可以与钱开五五开的厉害角色。 见到徐真人后,林捕头道:“我们追击一个在逃的犯人,没想到路上被鬼物所陷害,想请徐真人出手,捉拿此鬼。” 林捕头说的诚恳,但徐真人却没有表示,他目光紧紧盯着位于后方的方清源道:“神附发毫光,毫光照天苍,你身上的这神打之术,是谁教给你的?” 第十三章 说服徐真人设坛起灵 “当然是钱开真人传授于我的。” 位于最后方的方清源,在回答了徐真人的疑问后,便迈步越过众人,来到徐真人面前,接着朗声说道: “谭府管事方清源见过徐真人。” 听到方清源的回话,徐真人显然不满意:“我师兄?他收你为徒了?” 方清源微微一笑:“徐真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入钱开真人的法眼呢。” “不是我师兄的徒弟,那他怎么把我茅山的不传秘术教给你,还为你洗身开光.......” 徐真人话才说了一半,便看到方清源伸手做出个数钱的动作,脸色顿时发青,立马闭口不言了,他怕再说下去,被方清源点破此事,让旁边几个差人看了笑话。 徐真人感觉他师兄又一次突破了他的底线,之前为了钱财,用茅山术杀人,现在为了钱,竟然把立身之本也传了出去,虽然没有传授根本心法,但也是让他郁闷不已。 心情烦躁之下,看方清源也不顺眼了:“那你大半夜的,怎么会跟官差混在一起?” 方清源无视徐真人的糟糕心情,先是给了林捕头一个眼神,然后认真解释道: “我家老爷下午听说镇上发生了命案,派人一打听,竟然有人说张大胆把他老婆杀了,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他什么为人,我们大家还不清楚吗? 老爷不相信,让我找张大胆问清楚,要是他被冤枉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老爷愿意出钱请讼师,帮张大胆往衙门里递状子。” 话音刚落,左侧第三排棺材里边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吓得四个衙役差点跳了起来。 林捕头看着那副棺木,面色凝重的问道:“什么声音,徐真人,你这怎么也有不干净的东西?” 徐真人重重的咳嗽一下,解释道:“哦,兴许是老鼠,你也知道这么大的义庄,我一个人也看不过来,难免有些蛇虫鼠蚁的,先不要管这个了。” 等徐真人稍稍解释后,方清源接着编: “没想到我去监牢之后,张大胆竟然打伤了好几位衙役逃脱了,林捕头大怒,决心要将张大胆就地正法,我于心不忍,特意跟林捕头一起,想着见到张大胆,让他把情况说明,然后为他讨一个公道。” 等方清源讲完,突然间,那第三幅棺材立马咚咚的跳个不停,上边的棺材盖,眼看就要打开了,四名衙役见到此景,眸孔紧缩,只听刷刷一阵声响,个个把腰刀抽了出来,然后一齐躲到了林捕头身后。 林捕头下意识做了个吞咽举动,横刀戒备,然后质问徐真人:“你不是说这是老鼠吗?你家老鼠都这么凶猛的吗?” 徐真人则有些尴尬,伸手取出一张符箓,一个健步贴到了那副棺材上,然后骂道:“还敢作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管你有何冤屈,死了就别想起来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说来也怪,那副棺材被徐真人一张符箓贴上,立马就不动了。 呼,看到徐真人镇住了场面,林捕头几人松了一口气,对他能捉拿厉鬼的信心更大了。 “徐真人,本捕头愿意供奉白银五两,想请你捉拿鬼物,不知你意下如何?” 面对林捕头的再一次请求,徐真人沉吟一下道:“我只是个看守义庄的,捉鬼对我而言,太勉强了。” 听到徐真人拒绝,害怕被厉鬼报复的衙役们来了劲,鬼物他们不敢招惹,但是人嘛,那就不怕了,只见其中一个衙役呵斥道: “徐真人,我们官差请你帮忙,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又不是不给钱,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徐真人冷哼一声:“道士我一向闲云野鹤惯了,吃的是百家饭,穿的百衲衣,没这本事,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到衙役将要说出更难听的话,方清源一挥手,那几个衙役便住了口。 方清源走到刚才作妖的棺材前,看着上边贴着的符箓说道:“茅山戒律第一条是什么?方某不明,请徐真人教我。” 听到方清源的问询,徐真人神色有些不好看:“一戒正邪对立,终生搏斗。” “哦,原来是这个啊,知晓鬼物在附近害人却不去阻止,好像有违茅山的戒律吧?” 方清源说完拍了拍身前的棺材,然后回首,用目光深深的盯着徐真人,而徐真人则盯着方清源放在那棺材上的手,不肯言语。 现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有个衙役甚至把刀都抽出半截。 就当义庄内的氛围越发压抑时,方清源收回手掌:“徐真人贵为茅山正宗,这个道理,我想他会考虑清楚的。” “哈哈,方管事说的是,除魔卫道乃是我们茅山的准则,既然让我知晓有厉鬼害人,那我还有什么可推辞的,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了。” 有了台阶,徐真人倒也干脆,示意方清源几人先去义庄外等侯,他要进里边拿上家伙,为等会的开坛做准备。 等方清源一行人出了义庄,那副棺材便自己打开了,然后从里边跳出个黑影。 此黑影正是张大胆,方清源一行被鬼潮耽搁了时间,没看见白僵追张大胆的一幕。 而张大胆则是能和青僵尬舞的主,那白僵只是最初级的行尸,因为吸了张大胆的人气诈尸,事发突然,一时间把张大胆吓的落荒而逃,等张大胆反应过来后,那白僵几下就被收拾了。 然后张大胆走投无路间,想起这个帮他好几次的人,便摸黑前来投奔徐真人。 只是张大胆才到一会儿,方清源一行也来到这里,仓促间,徐真人也只能先把他藏到这幅棺材里。 那张大胆一落地,便朝着徐真人问道:“刚才方管事说我是被冤枉的,还要帮我请讼师,你拦着我干甚?” 徐真人看着张大胆一脸急切样,恨铁不成钢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姓方的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随口说说你就跳出来了,那林捕头看见你,要抓你回去,我拦还是不拦?” 被徐真人这么一分析,张大胆也稍稍冷静下来了,他刚要开口,没成想徐真人说出了一番令他震惊的话: “我觉得那个方管事,刚才是发现你在棺材里了。” 第十四章 余师功德印 “啊!那他刚才怎么不把我揪出来?” 张大胆一脸惊讶的问道,然后又满是怀疑的说:“徐真人,是不是你感觉错了,这没道理啊。” “不可能,修道之人的感觉是很敏锐的,他就是发现你了。” 徐真人语气很是坚定,然后询问张大胆:“这个方管事,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 张大胆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清源平日的表现: “方管事人挺好的,就是有些迂腐怕事,我记得有一次他被人撞了,本来他占着道理,没想最后还被讹了钱,后来老爷知道了这事,是让我和几个伙计带着一群人,才把钱讨了回来。” 等张大胆说完,却看到徐真人正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莫不是在逗我,刚才的那个方管事,就是你口中的老好人?” “听着声音没错啊。” 说完此话后,张大胆也有些拿不准了,然后和徐真人面面相觑。 方清源和林捕头他们,此时在义庄门口等候,也不知道徐真人和张大胆两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他的。 夜深时刻,身后屋子里一水的棺材,在这个气氛的烘托下,吹来的风也是凉飕飕的。 方清源趁此时机,开始查看今晚的收获。 之前灭杀鬼潮里的游魂给他带来三十五资粮,加上之前的七资粮和那厉鬼手臂的五十资粮,现在方清源面板上资粮数显示为九十二。 第一个游魂不是鬼潮里头最弱的,还有比这个混得更惨的,有时两个游魂才能算成一资粮,方清源忙活了好一会,才凑够三十五,相比而言,一只厉鬼手臂的经验就显得可观了。 游魂上边是凶鬼,凶鬼再修炼才是厉鬼,由凶转厉,由厉转灵。 游魂浑浑噩噩,靠着执念,不想消散天地间,白天隐匿,夜晚游荡,只是本能行事。 得了机缘后才能转为凶鬼,此机缘可能是找到了阴煞之地,在里边泡久了,便开了一定程度的神智,变得凶恶,想吸纳活人的阳气,用以恢复生前的记忆。 等吸纳阳气够了,或者是修炼的日子够久,熬过了被嗜血本能控制的时期,执念得以加强,便成了厉鬼了。 此厉鬼拥有生前记忆,神智与常人一样,但是执念让其偏执,被淹死的老想着让无辜的淹死,死于火焰的,被其害的人,身上也像是被火烧死一样。 而厉鬼再往上,那就可以成为鬼灵了,勾引秋生的董小玉便是此境界,幻术、飞头、鬼躯凝实的可以与秋生春宵一度。 而方清源遇见的便是其中的厉鬼,要是今晚没有方清源的神力辅助,怕是此厉鬼能玩死林捕头一行人,哪怕其被林捕头气血真气所克,但是你找不见他,也是无解。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方清源的神力吸引了此鬼潮,因为神力可比阳气稀罕多了,要不是方清源一直保持神打状态,那厉鬼可能也不会来了。 既然有了九十二资粮,方清源决定试着刷一刷负面状态,上边的早衰还挂着呢。 早衰是朱砂符网隐匿在方清源身躯里,被其吸收的代价,朱砂虽镇邪,但进入身体里头,也是有毒性的。 朱砂混合着煞能,使得这幅身躯变得早衰,要再加上原本的香火欲念,能活五十就是烧高香了。 随着方清源的意念,资粮减少了一份,方清源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份资粮落入到面板上的早衰字迹上。 随着资粮涌入,早衰的颜色稍稍变得透明一些,按照这等比例来推算,要想刷掉此负面状态,怕是要一千资粮才能尽齐功。 知道了去掉早衰的代价后,方清源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往里边投入资粮,这负面状态不急,无非水磨功夫罢了。 倒是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需要他尽快解决,想到这里,方清源余光扫过旁边和衙役吹水的林捕头,目光幽深。 “出来了,徐真人出来了。” 一个衙役的叫喊声打断了方清源的沉思,他放眼望去,看见徐真人拖出一大堆家伙事,走出了义庄门口。 林捕头见状,招呼几个衙役帮着一起搬运,最后他们每人手里都拎着些物件儿。 “事不宜迟,咱这就出发吧,早点办完早点歇着,以后咱们各走一边。” 听着徐真人语气有些不好,方清源也理解,毕竟也算是他暗中威逼才促成此事的。 稍稍开罪徐真人也无事,毕竟徐真人是个正派人物,君子可欺之以方,也不用担心他背后报复你。 拿上家伙事,方清源一行便朝着之前遭遇厉鬼的地方赶去,一路无话,片刻后后便到达了地方。 此时此地已无有鬼潮,看上起和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 徐真人到达此地后,鼻翼开合几下,似乎是在寻摸空气遗留的鬼气,然后又拿出一个罗盘定了方位,指挥几个衙役把香案摆好。 一切准备好了以后,徐真人取水净手,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面对香案垂手而立,默默念诵静心咒。 当念诵完了之后,取出三支香,点燃祭拜天地正气,然后手捏剑指,虚点道符,道: “起!” 只见那道符凭空而燃,散发出一股无形清气,随后飘散于这夜色中。 随后,徐真人抓起香坛上的百年桃木剑,脚踏罡步,口念法咒,一番做法后,手中桃木剑往香案之中一指,大喝道: “魂兮招来!” 言语落下,四周便刮起一阵阴风,方清源看见周边各有游魂聚集而来。 等徐真人感觉游魂到的差不多了,便抓起一打符箓散于空中,口中道:“给予供奉,速报我分明。” 然后做出侧耳倾听举动,那洒出的符箓也是无火自燃,散发清气被周边游魂所吸收。 似乎信息收集的够了,徐真人神色肃穆,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猛的往空中一抛,下一瞬间,在层层夜色之中,有光芒普照,扫荡法坛周边黑暗。 那是一方法印,通体玉白,晶莹剔透,印钮为双蟒交颈,中衬瑞兽之形,整体算不上多么精致,可那寥寥几笔勾勒,便有虚渺深幽之真意,无声漫过。 第十五章 赦令 鬼差招来 这法印凭空低悬,大放光明,徐真人口中颂的真言愈发急促,脚下禹步也踩的令人眼花缭乱,最后更是从口中接连喷出三口精气,直直的打在这方法印上。 而此时,那法印受了精气,又自显化,却是勾勒出一尊模糊的法相来,这正是徐真人以茅山派的独有神通,借助修炼功法的真意,从不可知之地请来的祖师法相。 法印正持在模糊的祖师法相手中,随着徐真人一声律令: “赦令:鬼差招来!” 那法相持印便轻轻地隔空一印,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印记,直直的奔着地下而去。 印记入了地下,少时便有三个模糊的身影显现,来到徐真人面前。 方清源此时处于神打状态,看的分明,三个身影中两个做差人打扮,一人手持锁链,另一人持枷锁。 中间的身影看着像是领头的,身躯更是凝实,头颅却是一副骷髅面相,白森森,一点血肉也无。 徐真人看到鬼差被法印招来,也不客气,直接吩咐道:“有一青面鬼物伤人犯事,命你们三位将其捉拿,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说完,挥手将此前从众游魂那里的得来的信息,打入那骷髅头鬼差的头颅之内。 三位鬼差得了命令,便化为一阵阴风远去了。 鬼差走后,徐真人将法印收回,便闭目静心,束手而立。 这一套流程下来,看的远处的林捕头等人真是,头晕目眩,直呼厉害,他们今晚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方清源在旁边看的也是眼热,什么是家大业大,什么是地下有人,这祖上留下的法印一出,鬼差都要听使唤。 若是徐真人不幸现在归西,神魂到了地下,见了祖师爷,被分得差事,那肯定是刚才几个鬼差的顶头上司。 还没等方清源感慨完,又是一阵阴风吹过,那鬼差竟然回来复命了。 这效率也太高了些吧,片刻功夫,之前把方清源等人差点留在荒野的厉鬼,此时却被枷锁囚着,用锁链绑了,一路牵到这里。 那青面鬼本是一脸绝望,被鬼差捉拿,便要押入地府受百年酷刑,之后才能轮回入世,他的逍遥日子完了。 可是看到徐真人,那青面鬼物情绪激动起来:“徐真人,您还记得吗?我之前还被您请过饭呢。” 徐真人看着眼前的青面鬼,面露疑惑,请这鬼物吃饭这件事他实在记不得,顶多是在七月十五那天,做蘸宴请四方鬼众罢了。 看到徐真人不应,那青面鬼还想套交情,却被一个鬼差一扯锁链,勒紧了脖颈,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青面厉鬼被带到,三名鬼差算是完成了差事,本该回归阴府的他们,却直勾勾的盯着徐真人。 那骷髅头鬼差开了口,只是声音嘶哑,语速极慢:“徐真人,报酬还没给呢。” 看到徐真人不情愿的从法印中逼出三团清气,方清源这才明白,敢情这鬼差是雇佣来的啊,他还以为茅山面子大到,可以随意指使阴府鬼差做事了呢。 眼看鬼差收了清气,就要回归阴府,方清源着急了,本想着徐真人捉拿青面鬼,他再讨要回来,没成想徐真人竟然花钱解决了此事,那战利品他也得不到了。 “三位且住,方某有事相商。” 听到方清源话语,骷髅鬼差那惨白骨面露出诧异,询问徐真人道:“这也是你们茅山弟子?” 徐真人神情严肃:“不是,跟我茅山毫无关系。” 看到徐真人表态后,那骷髅鬼差伸手朝着方清源一指,一道无形术法便冲到了方清源身前。 一言不合就动手? 还是在考校我的实力,看是否有资格跟他对话? 方清源心思电转,开始压榨安家神的神力,放出神威,来抵挡此术法。 术法被神力抵挡,发出滋滋声响,最后被消磨殆尽。 看术法被破,那骷髅鬼差露出笑意:“这位小哥也是有本事的,与我们这些阴魂有何事相商?” 果然是考验,要是实力不够,怕是要重伤于此了,方清源松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三位鬼差大哥,此鬼物曾想害我等性命,我想亲手灭杀此鬼,出出心中一口恶气。” 听到是这个要求,骷髅鬼差笑意渐冷:“我等阴府自有规矩,此事不可再提。” 方清源诚恳道:“规矩我懂,不会令鬼差大哥难做的。”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方绘制符箓的锦囊,倒出三枚铜钱,递给骷髅鬼差。 骷髅鬼差看了一眼旁边的徐真人后,便伸手接过铜钱,放在眼前仔细观赏,随着观察,脸色讶异也就变得明显。 “此铜钱,是唐朝铸造的开元通宝,既有升阳之气,也蕴含香火气,可是难得的宝物。” 看着骷髅鬼差爱不释手,方清源在旁讲解此铜钱的来历,以加深其价值。 骷髅鬼差把玩一会后,开口道:“我等受命捉拿此鬼物,历经艰难,而且阴府自有规矩,不可擅自改动,所以.......” 方清源接了一句:“要加钱是吗?” 看到骷髅鬼差露出笑意,方清源又排出三枚铜钱,交于此鬼差手中,得了铜钱后,骷髅鬼差也是干脆,回首一示意,旁边拿锁链的鬼差,便将青面鬼提溜给了方清源。 那青面鬼身上还囚着枷锁,此时正跪倒在地,不能言语,只能用目光向方清源求饶。 方清源也不犹豫,无视其目光,神力附着手掌,轻抚在青面厉鬼的头顶上。 见求饶不能,那青面厉鬼目光转向徐真人,希望其能阻止,但见到徐真人也无表示,他的目光转而怨毒,最后夹杂着绝望,随着方清源神力震荡,魂飞魄散于天地。 看着面板上资粮数字,如同喷发的岩浆一般上涌,方清源按捺住心中喜悦,向徐真人和三位鬼差道谢。 徐真人木着脸受了,也不言语,倒是那骷髅鬼差客气几句,最后回归阴府时,还把独属于他的招魂术法,告知了方清源,看样子对他的报酬很是满意,还想着有后续合作。 等鬼差回归阴府后,此事便结束了,徐真人指挥几个衙役将物件又运回义庄后,便闭门送客,将方清源一行人轰了出去。 第十六章 大人时代变了 等方清源一行被徐真人赶出门口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这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追捕张大胆的差事,也算泡汤了。 此时天色不算大亮,林捕头他们虽然现在就想回到镇子里,但想起夜里的离奇遭遇,还是表示等中午头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赶路。 这万福义庄远离十里镇,周边没有任何屋舍,林捕头他们就散坐在周边,歇息回神,用以平复下激荡的心情。 耳边听着几个衙役吹嘘讨论,昨晚他们谁吓尿了裤子,谁又临危不惧的话,方清源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面板上。 姓名:方清源 修为:无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三百九十一 状态:神附(安家神、九品、祥和),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资粮上升到三位数,昨晚那只青面厉鬼,真是个大怪,三百五十的资粮,不枉费自己一阵算计。 那鬼物也真是厉害,对得起这个价,自己神打加茅山洗身秘法,才只能捡的一条命,全靠林捕头雄浑的气血,和苦修二十余年的武学,才能将此鬼逼退。 要不是暗中逼迫徐真人出手,现在的自己完全奈何不了此鬼物。 可惜,神通不敌天数,而我就是你的劫数,想害我,那只能将你超度了。 将近四百的资粮不是小数,要是九叔的徒弟秋生,平日里跟着九叔到处做法事攒功德,起码要一两年,才能获得相当这四百资粮的道行。 不过花出去的钱才是钱,这资粮要尽快用出去,而且昨晚自己暴露出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不善争斗,无法发挥神打的威力。 神打神打,除了神,那就是打最重要了,自己只有神力,昨晚只能干看着林捕头双刀斩鬼,完全凑不上去,还好是林捕头打赢了,要是不敌,一行人怕是要交代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觉得时机成熟了,首先是张大胆没找到,林捕头有责任,而且为了避免厉鬼报复,自己又说服徐真人出手收鬼,最后更是手刃了此鬼,狠狠的为林捕头他们出了口恶气。 这么算下来,自己也是有恩于林捕头的,做人嘛,论迹不论心。 怀着这样的心态,方清源找到林捕头,询问道:“林大哥,这张大胆还继续搜捕吗?” 林捕头眉头一皱:“张大胆还是要抓的,可是昨晚张大胆越狱后,抓捕他的最好的时机已经没了,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哎,也怨我平时管教不严,一大群人竟然让张大胆一个车夫,给全部放到了,回去等他们养好伤,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 说到这里,林捕头语气一变,开始有些软了:“方老弟,张大胆要是迟迟抓不到,还请你在谭老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看到林捕头态度这么客气,方清源心里明白,在谭家镇,谭老爷简直就是土霸王,镇子周边很多人都是谭家的佃户,他说一句话,种他谭家地的人都要认真听着。 除了这个,谭家的生意做遍省内省外,这靠的不是谭老爷多么聪明,而是在户部有个侍郎是他远方叔叔,虽是出了五服,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谭字,走到哪,人家也不轻易开罪谭老爷,看在他叔叔面上,都会跟他客气。 相比较而言,一个镇子里的捕头,真算不了什么,哪怕林捕头能双刀斩鬼,武力值爆棚,也要看谭老爷脸色。 “林大哥放心,这事我看的分明,也怨不得你,老爷那里我去言说,一个车夫而已,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方清源宽慰了一番林捕头,然后装作心有余悸:“昨晚可真是惊险,要不是林大哥大发神威,怕是我们就要被那鬼物害了,只可惜我初学道术,身子骨太弱,帮不上忙,只能干看着,而无能为力啊。” 林捕头看到方清源一脸的痛苦自责,心中想起昨晚的搏斗,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怕,当时要是没有方清源的道术,怕是自己空有气血,也要被那厉鬼玩弄于鼓掌。 余光扫过林捕头神情,方清源恨恨道:“要是昨晚我能练过一些拳脚功夫,也容不得那鬼物猖狂。” 方清源说完此话后,林捕头心中却是一动,若是传授些拳脚给眼前的方管事,那他就要承自己的这个人情,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谭老爷当了镇长,那自己还是稳稳的捕头。 只是吃几顿饭喝两场酒,大哥老弟的叫着,林捕头可没想着这关系有多保险,所以还是再投资些吧。 心中如此一番计较后,林捕头赞同道:“方老弟说的是,你要是会功夫,那昨晚就没我出手的机会了,不知方老弟觉得林某的身手如何?” 方清源心中一喜,心道戏肉来了,不枉费自己这顿表演:“大哥的身手没的说,不是谁都能双刀斩鬼,还能将其打的落荒而逃。” 林捕头哈哈一笑,看着方清源道:“那你想不想也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可是大哥,我不是你们衙门里的,这能传授于我吗?” 方清源表面客气一番,之前他套过几个衙役的话,他们的武学都是林捕头传授的,没有林捕头的许可,不能传授他人,而学了林捕头的功法的人,都是衙门里当差的。 “无妨,都是些庄稼把式,当不得多么珍贵,只是你学了之后,别到处传就是了。” 既然林捕头表示无碍,那方清源也不装客气了,当下诚心向林捕头请教,林捕头也不藏私,先是把他这门武学渊源和方清源阐释了一遍: “不瞒你说,当年为兄祖上乃是少林子弟,因功学了几招破戒刀法,后来先祖还俗成家,这刀法也就一代代传了下来,如今传到为兄手中,也就剩几招刀法和一部心法,现在我就传授给你。” 林捕头说完便抽出腰刀,随手甩出一个刀花,走到前方的一处空地后,吐气开声,横刀向前,或劈或砍,出刀繁多。 这一套刀术演练下来,只见方清源眼前面板上功法那栏,在神打后边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迹。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破戒刀法(入门)。 第十七章 张大胆的老婆被送人了 等林捕头一套刀法演练完毕,方清源面板上的破戒刀法字迹也凝固下来。 看着新浮现的破戒刀法,方清源心中直道可惜,刀法虽好,却是人间武学,若是只修武功而不修道术,哪怕你练得高深莫测,能否打得过任老太爷,也是未知之数。 这任家老僵尸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一身尸气环绕,拿刀施展武功冲上去,那就是呈匹夫之勇。 就算是你天赋异禀,将此刀法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能破开任老太爷的尸身防御,将其斩杀。 可僵尸叔叔里的王爷僵尸铜头铁臂,僵躯中尸气蕴含着一丝龙气,至阴中带着一丝至阳,阴阳调和之下,开了神智,护送其上路的一众高手全都死于非命。 保护小王爷的几个大内高手,个个武功高绝,气血雄浑,可没几个回合就全部送菜,这些高手可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随便一个都可以和林捕头不相上下。 此外还有僵尸至尊里的飞天僵尸,可隔空吸人精血,飞天遁地,僵身损坏还可以重生,若是只靠武学,怕是难顶啊。 强如左千户,肉身灭妖邪,但也只能是这个程度了。 如今时代变了,在鬼神世界纯修武功,不练道术,怕是走不远的。 林捕头刀法演示完毕后,脸不红气不喘,只是微微出汗:“方老弟,这破戒刀易学难精,以后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来找我,现在我传你心法。” 方清源一听要学心法,立马摆出一副虔诚好学的样子,看到方清源的表现,林捕头很是满意,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认为一般般。 林捕头严肃道:“正所谓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这个功就是心法,修炼气感,温养灵窍,等你第一个灵窍里充盈了气感,便可以顺着经络冲击下一个灵窍了,灵窍冲开的越多,你的真气和气血就会越加强大。现在你盘坐于地,我来为你培养气感。” 方清源找个平坦地方盘坐后,林捕头一手抵在他的后心,不一会的功夫,方清源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后背处传来,感觉类似于拔罐。 热流停留了一会后,林捕头便抽开手掌道:“记住这个感觉,回去以后多试试,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便能培养出气感了。” 说完又跟方清源仔细讲了,第一次温养灵窍要注意的地方,运功行气的经验,若是行差了气该如何自救,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通。 听着林捕头讲述要点,看到面板上新浮现的,百仙凝窍法入门字迹,方清源心中大喜。 刀术只是技巧,心法才是根本,自己怀有系统,定能将其推演出最高境界。 眼看烈日当空,一行人饿的咕咕叫,林捕头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招呼了四名衙役,顶着大太阳一同回谭家镇了。 只是走时,方清源似是无意的扫过义庄墙头,把一个正趴墙头上偷看的胖子吓得摔了下去。 等方清源回到谭家镇后,吃过了午饭,便去找谭老爷汇报昨晚的事,当然鬼潮厉鬼的事也不用说,说了谭老爷也不一定信,干脆直奔主题好了。 “姨夫,这几天的事我都了解了,那张大胆跑的没影,我看他应该有点运道的。” 在谭老爷的书房里,方清源先跟谭老爷做个铺垫,然后诚恳的劝道:“三番四次的都没得手,看来天也不收他,若是再继续穷追猛打,怕是被反噬气运啊。” 谭老爷心中一惊,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平日里收拾个泥腿子,哪有这么多意外,这个张大胆气运真的可以,都关入大牢了,还能让其跑了,看来八字很硬啊。 可是一想起张大胆那漂亮的老婆,谭老爷迟疑道:“可是张大胆他老婆没死啊,这是纸包不住火的,等哪天张大胆溜回来,要是撞见了他老婆,到那时可就全完了。” 对于潭老爷的迟疑,方清源微微一笑:“那让张大胆以后,都撞不见他老婆不就行了。” 潭老爷看见方清源的笑意后有些发冷,忍不住做个割喉的手势:“莫非,你想让她老婆消失?” 方清源哑然一笑:“我哪有这么残忍,如今这世道,娶不到老婆的人那么多,姨夫你发发善心,成人之美,找个山沟沟里的好人家,让她在哪里幸福的过一辈子,不是挺好吗?” 是挺好,这比杀了她还残忍,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野花,谭老爷惋惜道:“那再等些时日可好,如今她才跟我,让她过一段好日子再送走吧。” 方清源语气开始重了:“如今野花变成家花了,多在谭府待一天,这里里外外这么多张嘴,不知道哪天就传的整个镇子都知道,您谭老爷这么个大善人,竟然干出了勾搭有夫之妇的事,到那时候,别说镇长的位子不用想了,不成笑柄就算是烧高香了。” 众口铄金,一想到那场面,谭老爷心中发慌,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方清源又道:“而且这事,三位姨娘心中如何看待,万一等若溪从省城治学回来,让她知道了,到时候您的老脸往哪放?” 一听这话,谭老爷急了,他的三位妾室咋想不打紧,可谭若溪是老来得女,除了三个儿子外,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要是让其知道自己这一大把年级,还偷人,那可真没脸了。 想到这里,谭老爷大声喊道:“柳师爷,过来。” 等柳师爷进屋后,谭老爷急切的嘱咐道:“今天就把张大胆的老婆送走,找个最偏最远的地方,一辈子也出不来的地方,看哪家最穷就许配给他。” 柳师爷一脸诧异的问道:“老爷,这不是才进咱家吗,这么快就送走了?” “啪啪。” 只听两声脆响,原来是谭老爷忍不住给了柳师爷两个大嘴巴,骂道:“让你做事,问这么多干嘛。” 柳师爷捂住通红的脸,嘴里还陪笑道:“是小的多嘴,多嘴。” 挨了巴掌的柳师爷,办事麻利不少,当天就找了一辆马车,将绑的结结实实的张大胆老婆,装进去就送走了,到最后谭老爷也没出面看其最后一眼,也不知道她被送到了什么山沟沟里。 第十八章 人吓鬼 夏日的雨说下就下,随着天空几声短促雷鸣,路上行人各自抱头鼠窜。 雨声哗啦啦的响,街道上有马车偶尔奔行而过,溅起四散的水花,泼洒到方清源身前。 方清源站在这片街道上,旁边跟着两个仆役帮闲,一起在酒肆屋檐下避雨,他在等人。 等过了一会儿,从街道边驶来一辆马车,碾过积水,缓缓停到了方清源身前。 车夫等车停稳,跳车撑开黑色大伞,为从马车里边出来的人遮挡风雨。 方清源看到来人就是要等的客人,给旁边的帮闲使了个眼色,便迎了上去: “任老爷,难得您百忙之余抽出空暇,我家老爷已经在楼上,正陪着几个客人,一时抽不开身,让我在此迎接,我这就带您上去。” 来人正是任发任老爷,他收到潭老爷的宴请,前来赴约。 任发身着得体的马褂,胸前还挂了一副西洋表,整个人显得相当洋气,他接过方清源身边帮闲准备好的热毛巾,擦了擦脸道: “方贤侄客气了,既然是谭老爷相邀,任某说什么也会来的。” 说完客气话,任发又盯着方清源面目疑惑道:“我记得离着咱们上次见的日子,不过一两个多月吧。” 方清源搜索一下脑子存着的前身记忆,点点头:“任老爷好记性,的确是。” 任发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清源,迟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方清源哑然,确实现如今他的变化大了些,之前的方清源迂腐老好人,读书读的都有些孔乙己的模样了。 现在他气定神闲,待人处事都有前世的风格,这气质上的转化让人不可忽视,更不要说他时时刻刻维持的神打状态,一般宵小碰到他,看见了都会下意识的绕着走,等方清源远去了,才纳闷刚才自己的反应。 这是气质上的改变,身体上的变化才更惊人,此时距离张大胆越狱那天,已过了大半个月时日。 经过林捕头的指点传功,方清源当天晚上就生出气感,然后果断使用资粮加点,随着资粮慢慢减少,他的灵窍也被一个个地冲开,等资粮消耗殆尽,他已经开窍二十七。 灵窍开启,表现在身躯方面就是,方清源浑身肌肉结实饱满,反应快捷,挥手投足间,筋膜伸缩强劲,爆发力量凶猛,他的皮膜也结实不少,抗击打能力大增。 灵窍与肉身紧密相连,灵窍开的越多,气血越加雄浑,而气血不是凭空生出,是改造身躯产生的。 用气血温养灵窍,灵窍产生真气反哺改变肉身,使气血更加强大,相辅相成,无尽循环。 变化这么大,难怪任发诧异,要不是面目还是以前的眉目,任发迎面碰上,不仔细打量下,也不敢相认。 “最近修了一些道术,读通了一些道理,这才变化大了些,任老爷,咱们上楼吧。” 方清源稍稍解释,便领着任发和他带来的三个随从,走进了身后的酒肆。 酒肆名叫醉鹤楼,建的颇为气派,是这鹅城数得上的大酒楼,其通体上下分隔三层,大多由木质结构组成。 雨天,光线昏暗,在油灯与火把的光芒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这酒肆的大堂中。 有看起来面目比较凶狠的江湖客,手边放着兵器,一边吃饭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声音大的半个厅堂都听的见。 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流莺不停走动,却是各自寻找今晚的恩客,更有四处穿梭的店小二,见缝插针的施展送菜绝技,为每桌等急的客人奉上佳肴。 方清源进的酒楼大厅内,看到的便是这幅尘世图景,不是那么如同后世小鲜肉们,在影视上表现的帅气和衣冠楚楚,但胜在真实自然。 等上了三楼,方清源把任发送到一个大包厢之中,这里边有着鹅城周边好几个镇子的地主老财,每个都是像谭老爷和任发一般,在各自镇子上,势力最为庞大。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而任发这些人就组成了一个圈子。 方清源作为后辈,现在还没有资格加入这个圈子,等任发进去之后,方清源便招呼这些老财们带来的后辈,处理种种事宜。 谭老爷之所以今天邀请任发他们,是要商议一件事,一件关于鹅城地下势力划分的事。 鹅城地下皇帝黄老爷,前些日子被新来的县长杀了,而新来的县长做完此事后也走了,只留下一个鹅城还在这里。 以前黄老爷在的时候,没有任发这些人的份,他们只能开一两间店面在城里,开得多了,黄老爷不满意,而黄老爷一不满意,那有人就要倒霉了。 现在地下皇帝黄老爷没了,尸骨无存,这原先的地盘总要有人管吧,三大家族吃了一些,剩下的汤汤水水被谭老爷看到了机会,便邀请几位豪绅共同来抢地盘。 一场宴席吃的很久,等谭老爷送完几位豪绅,天色已经黑透了,方清源看到谭老爷面色愉悦,心中猜测,事情应该初步达成了。 感觉谭老爷有些醉了,方清源叫来马车,对谭老爷说道:“天色不早了,咱回宅邸吧。” 谭家在鹅城买的有府邸,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是谭家进军鹅城地下世界的前期投资,由柳师爷一手操办。 由于才买没多久,雇人打扫置办家具花费了不少时间,方清源等人一直没住进去,这几天都是在客栈睡的。 今天才听到柳师爷说弄好了,方清源便想把谭老爷送到府邸休息。 谁知谭老爷却不想这么早回去,他表示要去听戏,今晚有场狮子楼,是佳大家的经典曲目,谭老爷以前在镇子里看不到,只有在这鹅城才能欣赏。 看戏啊,方清源觉得也挺有意思的,于是便指挥马车往戏院驶去,等到了戏院,趁着演出还没开始,方清源要了个最前头的圆桌。 他吃着点心,与谭老爷一起等待狮子楼曲目的开始,准备欣赏武松寻到狮子楼,激战西门庆的精彩表演。 等一声锣响后,一个小生连翻了七八个跟头,从后台跳了出来,赢得现场看官们的一阵喝彩。 随着表演的进行,方清源觉得果然挺好看,他以前没看过,也不是戏剧迷,等现在静下心欣赏后,他才觉得以往错过了一些精彩。 等演出到了最后关头,武松怒杀西门庆的时候,方清源本是笑意满满的表情,却是转而变冷。 只因场上发生了滑稽的一幕,武松手上本该砍下去的刀,却怎么也砍不动。 台上演员干着急,方清源神目却看的分明,只见一只大头鬼拖住了那只拿刀的手。 第十九章 柳师爷买房竟然买到了鬼宅 台下观众看的如痴如醉,台上扮演西门庆的阿佳却心急如焚,趁着动作间隙,小声的催促扮演武松的阿贵:“快点削我头啊,你不削,我怎么下台啊。” 可是阿贵这一刀怎么也斩不下去,哪怕使用了全身力道,手高高扬起,就是落不下去,最后竟然还把佳大家给打下台去,弄得佳大家一时下不来台。 这是阿贵第一次跟佳大家搭戏,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篓子,等回到后台,两人吵吵两句便动起了手。 方清源怕是全场看的最明白的人了,但是他没有出声提醒,而是不动声色的把整场表演看完了。 这个鬼他认识,前世荧幕上见过,但由于只看了一遍,时间也久远了,只记得大致剧情。 大头鬼本是潮州人士,三百年前外出时被人乱刀砍成七段,尸骸就被遗弃在这看台下边。 生前死的惨,生后过的也不舒服,在阴府被一只厉鬼天天欺负,忍受不住了,才偷偷溜到阳间喘口气。 可谓是死的憋屈过的窝囊,但心地不坏,只是施法作弄吓唬人,算是好鬼了。 方清源没想到看个戏,也能碰见鬼,而且还可能会碰见三只,除了潮州鬼,还有跟他埋一起的厉鬼,和在阴府欺负他的老鬼。 这三只鬼,常人见了怕是要吓死,而在方清源眼中,那都是经验包啊。 这些天,方清源夜里会去乱葬岗坟地等阴煞地,刷一些游魂,但是能找到的很少,有时一晚上也找不见几只。 等用神力超度了,才发现只能凑够一两份资粮,辛苦忙活一夜,还不如晚上躺着,过滤神力中的香火欲念来得多。 虽然蚊子腿也是肉,但也要讲效率的,这么刷上几个月,还不如超度一只厉鬼。 眼下除去潮州鬼这个凑数的,被挖错的那只肯定是厉鬼无疑了,至于在阴府欺负潮州鬼的那只,先做个记号,以后有办法了再去收拾。 方清源心中这么盘算,决定这段时日就把此鬼作为攻略目标,鉴于此鬼表现出的凶狠,还是要多叫一些帮手才是。 最好是万无一失,像上次那般,被鬼差拿枷锁制服了,送到他面前才好。 只是上次鬼差是走的茅山祖师的路子,算上公事,而这次纯属私事,方清源要想把鬼差请上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宝贵铜钱。 这铜钱是趁着钱开神智不清的时候,连哄带骗的从银宝那里拿过来的,算是钱开办事失利的赔偿,就算钱开神智恢复了,也没脸找方清源讨要。 但是也只能拿这一件了,要是再多拿,怕是钱开会让你领教什么才是,真正的茅山道法。 至于弄死钱开夺取其全部家当,说实话方清源还真考虑过,但是这个世界是有鬼魂阴府的,钱开跟脚深厚,其他人不讲,徐真人知道了,怕是第一个找你拼命。 人家师兄弟相爱相杀,这是人家茅山内部事,你一个外人要是图谋不轨,钱开和徐真人联手对付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当方清源计算利弊时,一抬眼却发现谭老爷不见了,他立马询问旁边的随从,竟得知谭老爷去后台了。 后台有个潮州鬼,你干嘛非要凑上去呢,哪怕他表现的无害,但那只是电影里表演的,现实怎样谁能知道呢。 等方清源去后台找到谭老爷时,发现他正和一个花旦打扮的女子调笑,好你个老不修,喝了些酒就忘了张大胆的事了。 看到谭老爷那副饥渴神情,方清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神力冲击神魂,让谭老爷头晕目眩,然后再一个手刀砍到谭老爷后颈,将其击晕,之后提起来就往外边走,只留下那花旦在原地直发愣。 方清源练武之后,力道拿捏的就是恰到好处,这一手刀下去,起码能让谭老爷睡到天明。 等他明天醒了,就告诉他喝得太多,最后直接倒了,省得他再牵扯出一大堆破事。 出了戏院,把谭老爷塞上马车,吩咐几个随从把马车送到新府邸,方清源便回了客栈,这里有一些行李,需要明早搬运过去,索性他今晚继续在这睡了。 雷雨之后,便是大晴天。 翌日,方清源把行李打包好,找了几个脚夫帮忙运送,一行人便来到新府邸,没成想刚一进院子,方清源便看到谭老爷,正一脸后怕模样的训斥柳师爷。 “柳师爷啊柳师爷,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给你家老爷找了个凶宅?” 面对谭老爷质问,柳师爷小声辩解:“我也不知道这是凶宅啊,老爷您要的急,大小位置都有要求,合适的房子本来就没几套,现在能买的就这么一套了,也怨不得我.......” “啪啪!” 又是两声脆响,谭老爷气急败坏:“昨晚上还好我喝多了,神智不是很清楚,睡得死沉,要不是那群鬼一个劲的喊我,我今天还发现不了。 你知道吗,当时看到这一群鬼时,我还以为做梦呢,要不然你老爷我怕是要被活生生吓死,你搞出的烂摊子,你给我收拾了,不然你就自己滚蛋吧。” 谭老爷怒气冲冲的发泄了一番后,便带着几个门都没进的脚夫回客栈了,只留下捂着脸皮的柳师爷,呆立原地。 方清源见着又挨两嘴巴的柳师爷,神情凄苦,便忍不住问道:“柳师爷,这是什么个情况?” 听到方清源的问话,柳师爷才如梦初醒般的说道:“我被牙行这帮人当成外地来的给宰了,这群畜生玩意,就会欺生坑人,不行,我找他们去。” 眼看失去理智的柳师爷上头了,要去找牙行的人理论,方清源赶紧拉住他,见着柳师爷挣扎的厉害,方清源手上一使劲,就把柳师爷给提溜的脚不沾地,让他在空中无力可使。 等过了好一会,看柳师爷不折腾了,方清源轻声问道:“现在冷静了?” 柳师爷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着能走到地方,怕是半路就自己回来了,契约都签了,白纸黑字的写着,人家肯定不认的。好了,放我下来吧。” 等方清源将其放下来后,柳师爷自怨道:“也是我眼力不行,要的太急才被设了套,要是我再仔细点.......” “你再仔细点也会上当,人家既然骗你,那就是吃定你了,至于为什么设套让你钻.......” 方清源语气转冷:“无非是咱们才来鹅城,他们不怕咱们,感觉吃定了我们,哼,会有他们跪着求咱们的一天的。” 第二十章 茅山明捉鬼进行时 撂完狠话,方清源提醒柳师爷:“现在这处宅子不能住人了,需要把里边的脏东西灭掉,你觉得找谁合适。” 不料柳师爷没有搭话,而是盯着方清源道:“清源啊,我知道你和钱开师傅学过一些道术,要不你进去看看?” 方清源不客气道:“你少打我的主意,这里边有一群呢,要不是现在正中午,大太阳照着,我连这院子都不进。” 被方清源断然拒绝,柳师爷也不恼怒,他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只见他口中发出喃喃自语: “可惜钱开师傅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馆躺着,要不然让他出手,肯定没问题。” 似乎是想起什么,柳师爷突然一拍脑门:“我记起来了,上次我去钱开家里请他的时候,他有个师弟正好过来,好像叫什么徐真人,钱开道行高深,他师弟应该也不差,我们去请他出手,怎么样?” 请徐真人?方清源想起之前被轰出义庄的场景,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不用请了,之前我和他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怕是请不来。 而且徐真人经常帮人看风水做白事,外加要看守义庄,这鹅城离他那里这么远,就是去请了怕也是不一定来啊。” 听见这个路子也断了,柳师爷面色又变得凄苦:“这可怎么办啊,老爷给我留的时间可不多了。” 方清源目光转向紧闭的屋舍,心中雀跃,这里有一群鬼,等着他来收割,这鹅城果然是风水宝地,才来几天就能碰到十几只鬼了,这可比谭家镇那小地方资源丰富多了。 余光扫过柳师爷,见其还在自哀自怨,方清源没好气的道:“柳师爷,你再这么下去,这一天可就过去了,这鹅城这么大,我不相信就没有专业人士。” “清源你说的是,咱们分头行动,这就出去找找高人。” 被谭老爷下了最后通牒的柳师爷,爆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等方清源晚上回到此地时,就看见一个道士正在设置香坛。 方清源走到跟前,拉住柳师爷悄悄问道:“这道士是谁?你怎么找到的?” 柳师爷得意一笑:“也是我运气好,走在大街上就碰见这位师傅,他叫茅山明,主动上前说我眉间有黑气,怕是撞邪了,然后给我一道符箓,说是保我平安,只要施舍他点善缘即可。 可一张符箓哪够用,我这有一堆鬼呢,我跟他说了有一群鬼需要他处理,他还不信,最后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才把他请过来了。” 茅山明? 方清源一听这名字,就想起了灵幻先生里的茅山术士,再看看在香坛前做准备的道士,还是一张鞋拔子脸,那应该没错了。 原来是他啊,既然知道柳师爷请来的师傅是茅山明,那么方清源对今晚的捉鬼行动,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茅山明学艺不精,靠着养的两只小鬼招摇撞骗,日子过的也算滋润,可惜就是时运差了些,老是遇见倒霉事。 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居无定所,怕是在一个地方也呆不久,名声就臭了,他应该是刚来鹅城没多久,这处鬼宅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过来捉鬼。 可能他觉着柳师爷说的夸张了,准备让大宝小宝演一出戏,吓唬吓唬这个有钱人,骗些银两,没想到真是一大群鬼,人家祖宗三代都在这里。 柳师爷觉得自己请到了高人,便把在客栈的谭老爷请了过来,想着让谭老爷亲眼看着,这个府邸的鬼们,是如何被一扫而空的。 谭老爷打量着茅山明,觉得他看上去比钱开师傅差远了,给人一种浮夸的感觉,没有钱开师傅实在。 等香坛布置完毕后,谭老爷上去说道:“茅山明师傅,今晚可就拜托你了,你是不知道啊,昨晚我竟然被鬼叫醒,还被搬下床,实在是太可恶了。” 茅山明一拍胸脯道:“谭老爷你放心,正所谓搬人上桌者,恶人所为;搬人下床者,恶鬼所为;恶人你要怕,恶鬼?哼,有我茅山明在这里,你怕都不用怕。” 看到茅山明信誓旦旦,谭老爷掏出一沓银票,将茅山明的眼神勾了过来后,笑道:“茅山明师傅,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里有一点小意思,你先拿着,等事成之后,另有重金酬谢。” 茅山明直勾勾的看着那叠银票,呼吸都急促了,等谭老爷抽出其中最小的一张给他后,茅山明快速的接过,立马揣进了怀里。 收了钱的茅山明精神大振,一个转身来到香坛前,将黑色外袍翻转,变成了一身黄色道袍,然后抓起一沓黄符纸钱,洒向空中,口中喝道: “先礼后兵,你仔细的听,在下茅山明,受谭家谭百万所托,来此清理门户啊。” 那纸钱被撒到半空中,也不落地,而是一股阴风吹来,将这些纸钱全部送入那闹鬼的屋子里。 方清源站立一旁,看着茅山明做法,等阴风从庭院里吹过,他仔细感受到此阴风后,不由得撇撇嘴,这威力比起钱开师傅差远了。 钱开招来的阴风寒煞,能将庭院中装饰的树木花草枝叶,吹得瞬间枯黄,还可以将谭老爷这几个看客,冻得发僵发硬。 而茅山明招来的阴煞呢,别说吹落枝叶了,让谭老爷打个哆嗦都难。 似乎是也感受到了这阴风不厉害,谭老爷眉头一皱,瞪了旁边的柳师爷一眼。 而柳师爷却没看到他家老爷的表情,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茅山明做法。 送完纸钱后,茅山明又喝道:“擎天一柱穿金钱,灵符一道镇家园。” 之后拿出一道符箓,包裹铜钱,挥手打入了那鬼屋正当中,符箓刚一接触到鬼屋,便凭空自燃,放出点点光芒,往屋子里飘散而去。 星火落入屋内,却不附着什么物件,只是悬浮在空中,如烟如雾,遍布屋舍,自有神异。 哦,看到这番场景,方清源没有料到茅山明竟然还有这等本事,看来他除了精通养鬼之术,符箓之道也有造诣。 第二十一章 无奈的茅山明 秀了一把符箓效果后,茅山明抓起香坛上的两柄纸伞说道:“人间补品:惊风伞,阴间珍品:油纸伞,送给你吧。” 这两柄纸伞,是茅山明选取上好黄纸铺面,百年槐树木心做柄,添以桐油,混制而成,之后又将其放置在阴煞浓郁地方,阴置三年,才算功成。 此伞活人打不得,是专门给鬼物使用的,撑开此伞,修为不够的鬼物可以在阴天白日出行,见一见烟火气。 这两柄伞倒也称得上是法器之流,茅山明能将其送给屋里的鬼物,足见他下足血本了。 可惜这是一场演出,而里边的两个演员丝毫不看重此伞,施法将这两柄伞扔了回来,还砸坏了茅山明的香坛。 此后便如方清源前世看的那般,恼羞成怒的茅山明大发神威,一举打入鬼屋内,一番搞笑打斗后,将小宝放出来准备吓唬谭老爷,用以骗取银两。 小宝看着是孩童模样,十来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只是他面色惨白,身躯透明如烟雾凝聚,行进中自带一阵阴风,让人喜爱不起来。 明知道小宝无伤人之意,方清源也不能看着不管,毕竟收了钱作假不说,还想再吃雇主一口,那真是坏了规矩。 眼看小宝直往谭老爷身前扑去,方清源冷笑一声,挡在谭老爷面前,吐气开声,随着他的筋膜伸展声响起,一拳将小宝击退。 被打了一拳的小宝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被一个凡人打了,等回过神来,面色变得有些狰狞,却是激起了作为鬼物的戾气。 大宝和小宝是茅山明精心炼化的鬼物,神智清明还富有善心,受到茅山秘法炼制,可以祛除吸纳阴煞带来的戾气,使他们性格变得平和。 但说到底还是鬼物,受到伤害时,戾气便会影响本能,此刻茅山明不在身边,小宝便依照本能朝着方清源扑了过去。 方清源如今开窍二十余,可以做到筋骨齐鸣,再算上维持的神打状态,还不是厉鬼的小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像大人在逗弄小孩,扑上来的小宝被方清源三拳两脚打退,等小宝不服气的再次扑上,结果依然是如此。 如此三番四次,小宝脸上戾气褪去,渐渐变得惧怕,最后更是愣在原地,不敢往方清源身上扑了。 等茅山明出屋一看,方清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而小宝则是下意识的朝他背后躲去。 “明师傅小心,那鬼朝着你背后去了。” 方清源一声大喝,作势要冲上去帮助茅山明,看到方清源奔来,茅山明心中一突,没想到这里还有个能打鬼的凶人,眼看小宝就要挨打,茅山明赶紧开口道:“不劳小兄弟了,这只小鬼,我手到擒来。” 说完打开油纸伞,对小宝使了个眼色后,顺利的将其收入伞中。 没能再骗取一笔,茅山明心中滴血,但想着等会还有事前说好的重金,茅山明挤出一个笑脸,对着角落里的谭老爷道: “不辱使命,这两只厉鬼被我收服了,以后谭老爷可以安心睡觉了。” 说完做出个数钱的动作,同时满怀希冀的看着谭老爷。 谭老爷刚才被茅山明用柳枝施法,能在这片刻间看到鬼物,而他的确也看到了茅山明捉鬼的过程,此时见茅山明将鬼物捉拿,便下意识的想掏出银票付尾款。 可银票才掏出来,谭老爷的动作一顿:“不对啊,昨晚领头的是只女鬼啊。” 有女鬼?茅山明表情变得僵硬,干笑道:“谭老爷你也知道,鬼物嘛,千变万化的很正常。” “还是不对,昨晚我床头有一群呢,你这才抓住两只,对不上数。” 谭老爷摇摇头,把银票收起来了,而茅山明的心也被谭老爷收起来了,只见他神色不定,犹豫了一下后,便开口道:“谭老爷,我再进去找一找,若是没有,那你可要将尾款付给我。” 看到谭老爷应许,茅山明硬着头皮又走进屋子里,他本想着在里边装装样子,可没想到,一进屋那门便自动关上了。 方清源在外边听见茅山明传来的惨叫,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想笑。 等茅山明一身狼狈的被赶出后,方清源上前扶住茅山明:“明师傅,里边如何了?是不是群鬼被你收服了?” 茅山明惊魂不定的看着屋舍,声音有些颤抖:“好多,一大家子,祖宗三代都在啊。” 方清源忍住笑意:“那怎么办,明师傅你可是收了钱的,可不能一走了之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茅山明不是那种人,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容我想想办法。” 茅山明口头上连连表示不会溜之大吉,实则心中却想着等会就连夜跑路,尾款也不要了,只要不把之前的定金收走就好,相比之下,还是小命最重要了。 方清源岂能不知道茅山明的为人,为了留住这个打手,方清源凌然道:“明师傅这么讲我就放心了,那么现在我们分配一下战利品吧。” “嗯?什么战利品,哪有战利品?” 茅山明一头雾水的看着方清源,满是疑惑的反问道。 方清源微微一笑:“这个府邸是我们谭家的,那此中作祟的鬼也是我们谭家的,你刚才不是捉了两只嘛,念你出力甚多,大的那只归你,我们吃点亏,小的就给我留个纪念吧。” “留纪念?” 茅山明声音听起来干巴巴的,随后断然拒绝道:“不行。” 方清源眉头一皱,语气变冷:“拿了钱事没办好,得了我们家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我只不过要一个小的,你也不同意,莫非你觉得我们谭家好欺负吗?” 随着方清源的质问,周边谭家七八个仆役便围了上来,个个都怒视茅山明。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茅山明精养鬼、擅符箓,但是不修武学,对这些气盛的年轻汉子还真没有什么好法子,除非他放出大宝小宝来,杀出一道血路,可那样一来,就不是骗取钱财这点小罪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面对方清源的逼问,无奈的茅山明挤出一个笑脸道:“作为地主,怎么能让你拿小的呢,这个大的给你。” 说完,掏出装有大宝的油纸伞,递给了方清源。 第二十二章 帮我个小忙杀只厉鬼 方清源伸手接过油纸伞,轻轻一抽却没能拿过来,余光扫过,便看到茅山明的手掌攥得很紧。 知道茅山明不舍大宝,方清源心中暗笑,他搭在伞上的手,只是屈指轻轻一弹,一股力道便顺着油纸伞,崩开了茅山明那紧握的手。 “明师傅,看上去你很舍不得,这个大些的油纸伞啊,你说你这么客气干嘛,要不咱们还是换回来吧。” 面对方清源真诚的客套,茅山明像是回过神了,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这个小的就很好。” 虽然脸上带笑,茅山明的心中却无比凄苦,当他听见要分战利品时,那一刻他是懵圈的,从来没有人跟他提出这个要求,眼前的这个能打鬼的年轻人,是第一个。 以前的有钱人请他捉鬼做法时,只要他香坛一设,道袍一披,手中桃木剑再挥舞几下,做足场面后,那些有钱的便对他信心十足。 等大宝小宝一出来,他们便吓得紧闭双眼,全都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个个朝着自己背后躲,哪里还敢要什么战利品。 而眼前这位不仅要了,还说是留作纪念,呸,真是无耻。 只是小宝成为鬼的时候,年纪还小,虽然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神智却依然保持在孩童时期,要是知道他被自己送人了,指不定会弄出多大乱子,万一说漏嘴穿帮了,自己怕不是要被扭去见官。 眼下换成大宝还好些,起码大宝懂事,先委屈他受点苦,等我找机会,指定把你赎出来。 心中这般盘算的茅山明,此时越看眼前的方清源越可恶,虽然小伙子长得挺好看,但干得真不是人事啊,而他这张笑脸,也是越看越可....... 咦? 这人脸上怎么有层光?而且好像是神光。 突然间,茅山明盯着方清源看个不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方清源得到神打之术也将近一个月时日,而钱开师傅为他洗身开光,隐匿在身躯之下的朱砂符网,也被吸纳大半。 这一个月来,方清源时时刻刻维持着神打状态,每天由香火欲念转换的资粮,都被他送入灵窍之中,化为修炼的资源。 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普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跃而成开窍好手,此时他的身躯强横,气血雄浑,觉得自己能和前世猛虎肉搏,也不落下风,而且还不使用滑铲这等禁术。 神打维持了这么多天,方清源自己也有些心得体悟,神力此时依附身躯的状态,不再是如同笼罩幻纱一般,变幻无端,没有片刻形定。 而是隐匿在皮膜之下,丝毫不再外漏,要是让林捕头再用真气刺激双目去看,肯定也发现不出什么异常。 只是现在还瞒不过修为高深之人,方清源在徐真人面前,应该是藏不住的,但不会一眼就被看穿了。 而茅山明与徐真人的道行差距,中间相差也就十来个文才吧。 茅山明修的茅山术传承有缺,他跟钱开、徐真人不一样,人家师兄弟两人有师傅带,手把手的教了很多年,各种秘术从不藏私,钱开会的道术,徐真人也一定会。 相较而言,茅山明就惨的多,拜个师傅没多久,师傅就在一次斩妖除魔的法事中,被妖魔所害。 只留下茅山明一人,守着一本茅山秘术,独自揣摩修炼,这一路修行下来,满是沧桑,沦落到最后,一把年纪了,还到处招摇撞骗,连个端茶送水的徒弟都没有。 混的这么惨,茅山明的道行可想而知了,若不是此时茅山明恼怒方清源,一直盯着他看,怕也不会发现方清源的神打之术。 “这位方管事,莫非你也是茅山之人?” 灵目发现了方清源脸上浮现的神光后,茅山明有些惊喜的问道,若是眼前此人也是茅山同门,那自己就可以不要脸皮的把大宝要回来了,大不了用些其他修行法器补偿。 方清源摇摇头:“明师傅误会了,我只是机缘巧合下,跟着一位师傅学了些微末道术,算不得茅山中人。” 看着眼神变得有些暗淡的茅山明,方清源也不准备和他啰嗦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把油纸伞对明师傅很重要,还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茅山明赶紧问道:“什么事?” 方清源没有立即回他,而是派人先把谭老爷送回客栈,又让人收拾了眼下的残局,才找了间静室与茅山明商谈。 点燃静室角落四周放置的上品檀香,方清源给茅山明倒了杯茶水后,便开了口:“这两柄伞中的鬼,是明师傅你养的吧?” 虽是疑问却充满笃定,茅山明此时也不惊讶,经过刚才这段时间,他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不错,是我养的小鬼,刚才只不过是我们演的一场戏罢了,本来只想骗点银子花,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大群鬼,之前我还以为是那柳师爷瞎说大话,到头来却丢人现眼了。” 说到此事,茅山明有些后悔,他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开始走霉运了,来到鹅城第一次出手,就踩了这么大的坑,而且现在越陷越深。 方清源对此不可置否,淡淡道:“那你刚才跟我家老爷保证搞定此事,也是随口说说啦?” 等着茅山明被刺的说不出话,方清源又道:“算了,这里的鬼,人家祖宗三代都在这里,你也不是对手,我也不为难你,这样,那定钱不用还,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事成后另有钱财奉上。” 话说到这份上,茅山明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只见他神情苦涩道:“是要命的差事吗?” “哈哈哈。” 方清源笑道:“怎么是要命的差事呢,你只是协助,又不需要你亲自上阵的,安全的很。” “这样啊。” 茅山明的心稍稍安定,端起茶水品了下,赞叹一声好茶后道:“那我就放心了,哦,到底是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帮我杀一只厉鬼而已。” 只听当的一声,茅山明手中茶杯顿时摔落在地,茶水溅了他一身。 第二十三章 声叔事业回春了 茶杯落地,茅山明神情有些尴尬:“手滑了,不过方管事,你确定是只厉鬼吗?” 方清源笑笑,重新沏了杯茶给茅山明,然后笃定道:“顶天是厉鬼级别,而且你放心,你只需在旁掠阵,用道术牵制住那厉鬼即可。” 方清源先是用装有大宝的油纸伞,勾住茅山明的情,然后揭穿他欺骗谭老爷的行为,并暗示自己不会报官,安定他的心,最后再许以钱财,诱惑他的魂。 如此大费周章,只因方清源了解茅山明的为人罢了。 茅山明是个老江湖,正所谓在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能招摇撞骗这么多年,还一直过的滋润,无非是从心谨慎行事。 不管是招惹群鬼后立马跑路,还是在那土匪女术士救人的时候,全程装死,都体现出他的生存智慧。 说实话,方清源很欣赏茅山明的这种处世之道,但是当这种行事与自己的利益产生冲突时,方清源就欣赏不起来了。 要是茅山明能有钱开一半的职业操守,方清源就不会这么折腾,能用钱解决的,何必费这么多事呢。 可茅山明不一样,对他而言,职业操守是什么,能吃吗? 你前脚给他钱,遇到危险,一转眼他就不见了,方清源不用这些手段拿捏他,等真动手除鬼的时候,就不要奢望茅山明能真心出力。 你要是单纯威逼用强,说不定茅山明表面上唯唯诺诺,等真需要他时,他却背地里捅你一刀,把你坑的死死的。 所以,方清源三管齐下,用情、惧、利一同安抚茅山明,让其真心实意的出手。 就这,方清源仍然觉得做的不够,他开出的条件说到底只是身外之物罢了,当茅山明感觉自己受到生命危险时,大宝可以舍弃不要,报官抓我那是以后的事,钱财更是不值一提。 茅山明只要一下狠心,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他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要不是感觉打不过方清源,他能现在抢了装有大宝的油纸伞就跑路。 可惜跑不得,茅山明神情有些犹豫,思考片刻道:“让我出手也可以,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杀一只厉鬼。” 为什么要杀厉鬼? 当然是为了经验啊,难道这事也要告诉你? 消灭一只厉鬼便能抵,近两个月时日转换香火欲念的水磨功夫,这意味着可以将自己的灵窍再开启十来枚,达到锻骨成钢的境界。 而平常人要想从筋骨齐鸣练到锻骨成钢,没有三四年苦工,那就是痴人说梦。 而自己只需杀一只厉鬼罢了,堪称一本万利,怎能不值得自己费劲心思的去谋取呢。 “那自然是仇,是恨。” 方清源先是咬牙切齿,然后转而眼眶红润,最后竟然扯出扭曲的笑意,直看得茅山明心中一阵发毛。 “我明白,方管事大可放心,有我相助,定能让你大仇得报。” 得了茅山明这句话,方清源便收起颜艺,热情的对着茅山明道:“明师傅,你先在这住下,等明日晚上我请你去听戏。” 说完拿起装有大宝的油纸伞,走出门口,唤来两个随从,吩咐道:“今后一些时日,你们两个就专门伺候明师傅了,端茶送水,洒扫庭院,要尽心服侍。” 给茅山明安排两名仆役,拉拢是一方面,主要的是派个人盯着,让其跑路的时候也有个顾虑。 等方清源跟茅山明告辞时,茅山明看了看方清源手中的油纸伞,张了张口,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不做事就想拿回大宝,哪有这么好的事,方清源准备伏杀那戏院厉鬼时,再将此物还给茅山明,到那时厉鬼就在眼前,想跑?也要看那厉鬼答不答应。 毕竟茅山道士在厉鬼眼中,仇恨度那是妥妥超标的,方清源也存了一份让茅山明当嘲讽肉盾的心思。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方清源整理几日后的行动,想想还有哪里可以增加胜算的地方。 戏院厉鬼是尸骨被戏院几人挖错了,立得碑墓也错了,所以他出手教训阿贵几人,可没成想阿贵却以为他是潮州鬼,好心帮他收殓尸骨,他却恩将仇报,一气之下把他的坟给刨了,骨头还让野狗给叼走一块,这下仇就结大了。 后来此厉鬼前来大闹戏院,伤人无算,最后大战的时候,被戏院众人扮演成钟馗吓唬住了,还有浸染黑狗血编制的绳网,也对其造成了一些伤害。 可惜都是没什么卵用的操作,最后还是机械降神,被供奉的华光天师一招结果。 方清源对华光天师下凡除鬼这事不可置否,这是一件赌人品的事,谁知道祂为什么会帮忙除鬼,有可能祂那天遇见了开心的事情,看见信徒遇难,顺手帮一下,也有可能是上火淤气,想活动一下散散心。 无法琢磨也就无法控制,而这意味着风险,方清源宁愿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掌握此事的进程,也不想把希望全部寄托于华光天师显灵上。 眼下有了茅山明这个肉盾加战力,算是增了三分胜算,加上戏院声叔带领的一帮精壮汉子,可算一分。 自己施展神打之术,外加处于筋骨齐鸣的肉身气血,动起手来,再算四分。 最后可以用香火铜钱召唤骷髅鬼差上来救场,算十分。 满分十分的话,这种阵容已经超标了,可方清源仍觉得哪里还有可以增加胜算的地方,思考片刻后,方清源想起一个鬼影,这么好的工具鬼不要可惜了。 第二天晚上,方清源带着茅山明前去戏院听戏,今日曲目是包兴图的铡美案。 照例是前排第一圆桌,茶水点心一应俱全,方清源与茅山明落座后,便安心欣赏起来,等看到精彩处,还招呼旁边的小厮,送了些心意上去,手笔之大,引得周边看客一阵叫好喝彩。 等这一幕落下,方清源便和茅山明去了后台,表示要见见刚才在台上扮演包青天的老生。 金主前来探班,对此时的声叔还是头一遭,他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受过追捧,但时日无多,后来也就慢慢居于幕后了,做些保障工作,与四路牛鬼蛇神打打交道,偶然才会上台顶上。 昨夜佳大家身体有恙,班主让他来一出,没想这么久时日不唱了,眼下却来了个金主。 第二十四章 潮州鬼现身 金主到来,声叔自然不敢怠慢,他快速的卸去老生装扮后,就前来面见这个自己的戏迷。 方清源见到声叔过来,远远的就迎上去,拉住声叔的手道:“哎呀,你的老生扮演可神了,当时我听着,还以为是真的包青天在世呢,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声叔被方清源这么一夸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进这后台都是探视佳大家的,他好久没享受这种待遇,此时感觉旁边后辈们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不敢称为先生,我姓张,名声,他们都叫我声叔。” 声叔被方清源称为先生,有些受宠若惊,在他们这一行,没有一定名气,就敢自称先生的,少不得要被别的戏班子嘲笑。 “无妨,声叔你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会成为角的,我姓方,字清源,很是喜欢你的老生,以后只要声叔你登场,我肯定会前来捧场的。” 方清源与声叔说着客气话,旁边的茅山明却一直盯着声叔看,看的声叔都有些不自在了,他一边应付方清源的热情,一边好奇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看自己。 终于,被茅山明盯的受不住的声叔发声了:“方先生,你旁边的这位朋友是?” 方清源一拍脑袋,做出醒悟模样:“你看我,光顾得表示自己的欣喜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茅山明师傅,师承下茅七十二之一,是位真人,今日我就是请他来此听戏的。” 声叔听罢做出惊讶表情:“失敬失敬,原来是位茅山真人,不知明师傅为何要这么看我?” 茅山明有些犹豫,他没有回话,而是看了眼方清源,方清源见此道:“明师傅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是声叔的戏迷,要是声叔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不能不管。” 茅山明沉吟一下,对着声叔说道:“声叔,我是修道之人,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想确认一下,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声叔听罢心中一惊,心想眼前的这位道士果然有些门道,佳大家今天才被鬼上身,我不过照顾佳大家,在他旁边待了一会,就被这个道士一眼看出不妥了。 “确实是,我们的台柱子似乎被鬼附身了,行为举措判若两人,而后台这几天也是怪事连连,我想真有脏东西隐匿在这戏院四周。” 听到声叔道出实情,方清源疑惑道:“既然发生了这等怪事,声叔你们怎么不请些道士和尚来念念经,做做法事啊。” 声叔无奈道:“我们戏院规模不大,还要养这么多人吃饭,请个道士做场法事,花费不小,实在是请不起啊。” 说完这个原因,声叔又道:“而且我们是开戏院的,要是因为做法事歇业,被那些戏迷知晓,怕是以后也不肯来听戏了,我觉得那只鬼本心并不坏,只是捉弄人而已,所以也没想大张旗鼓。” 处于声叔的立场一想,方清源也体会到了声叔的难处,不请师傅是真的不能请。 方清源好奇道:“那声叔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就任由这只鬼这么闹下去吗?” 声叔摇摇头:“这几日下来,这鬼闹得大家人心惶惶,不能再任由他折腾了,我们准备今晚和他谈谈,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啊,既然声叔既然你想跟这鬼谈谈,那我们就跟他谈谈,不过防鬼之心不可无,我想有个保障也好。” 方清源说着示意了一下茅山明,而茅山明见到声叔看了过来,当场从怀中掏出一张朱砂绘制的符箓,随手一挥,那符箓便虚悬空中,无火自燃,放出一股清气,洒向四周。 等清气及身,声叔就感到自己有些焦虑的心,立马沉静下来。 茅山明露了这一手,声叔就相信了眼前的这人是有真本事的,可他还是有些不安:“这怎么使得,我们戏院自身的麻烦,怎么能牵扯到客人呢?” “声叔何必这么说,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既然我是你的戏迷,那么戏院有事,我能帮的就会尽量帮,声叔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想让这些后辈跟你一起,冒这个险吗?” 方清源话说到这份上,声叔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他要是再拒绝,那就是不顾大家的安危了。 “声叔你放心,我跟明师傅只是旁观,只要那鬼物不存害人之心,我们是不会出手的。” 方清源这一句话彻底定了声叔的心,只见声叔道:“既然方先生如此热心,那我再矫情就不美了,今晚那就有劳明师傅了。” 看到事情说定,方清源又和声叔商讨了一些细节后,便带着茅山明离开后台。 等到了外边,方清源的笑意隐去,平淡的对着茅山明说道:“明师傅,你刚才的表演还不错嘛。” 茅山明干笑一声:“怎么说也是靠这个混口饭吃,算不得什么。” 方清源看着身后的戏院,语气平静:“那今晚就按照之前说的来,那只潮州鬼我要定了。” 茅山明赔笑:“明白,一鬼换一鬼嘛。” 等所有曲目唱完,客人全部散场后,声叔和阿贵几个人,便扮作之前的行头,来到戏台之上,面对空无一人的台下,开始了表演。 “铁面无私,解尽民间悬案; 青天有眼,了断鬼神奇怨。” 声叔念过开场白,便吩咐几人扮演的王朝、马汉对着四周宣告,让有怨的报上怨情,不论人鬼,皆可直言。 此时,方清源和茅山明就在后台,隔着幕布看着这场演出。 方清源轻声对茅山明道:“能感受到鬼气吗?” 茅山明轻嗅鼻翼,点点头:“可以,不过很淡,要是那鬼一直不出来,靠这点鬼气,想把他揪出来可就难了。” 方清源安抚道:“放心,那潮州鬼有求于声叔,会出来的。” 果然,过了不久,随着一股冷意弥漫,凭空浮现一只大头青面鬼,扑通一声跪倒在声叔扮演的包拯面前。 听着潮州鬼诉说自己的诉求,后方的方清源露出笑容,他等待很久的猎物,终于出现了。 第二十五章 阴煞香的威力 方清源看着潮州鬼,问道:“明师傅。你觉得这只鬼,比你家大宝怎样?” 茅山明仔细看了看台上跪着的潮州鬼,斟酌的讲道: “此鬼形体分明,神智自若,应当是游魂之上,达到了凶鬼的境界,可观其阴气,不显绝厉,应该是还没有突破到厉鬼的那道坎。” 方清源有些疑惑,他之前不太清楚这鬼物实力的划分,眼下有个正儿八经的茅山师傅,倒可以好好地问问了。 “那凶鬼转为厉鬼的条件是什么呢?” 茅山明精御鬼,一听谈起鬼道,那他可来了精神:“这凶鬼转为厉鬼,说难也不难,只要害死十来个人,吸食被害之人的冤魂、执念、阳气,这些活人提供的资粮,就可以让凶鬼一举成为厉鬼了。” 方清源听到凶鬼转厉鬼的条件后,眉头一皱,他觉得要是鬼物都要如此才进阶,那活人岂不是成了鬼物的口粮? “那这条路子不大行的通吧?我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听过有什么一家老小被害满门的,撞鬼的传言倒是听过不少。” 茅山明赶紧解释道:“当然这是鬼物升阶的最快路子,但是如今是咱们人的地界,鬼物一诞生便被前来的阴差捉拿走了, 剩下的有些心智的,知道躲避阴差缉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只能偷摸躲起来修炼,生怕现了行踪再被抓下去,那里还敢害人呢。” 解释了几句后,茅山明又道:“要是真有没脑子的鬼物,想走这捷径,短时间内害了不少人,那么这便成了我们各修行人士的盛会了, 大家一起前来灭杀此鬼,超度的超度,祈福的祈福,都为以后在阴府积攒阴德,说不定那天身故下去了,还能混得好些,可以差使几个阴差使唤呢。” 茅山明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方清源,这世道还是人的天下,鬼物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然后茅山明又对方清源解释,凶鬼要成为厉鬼,还可以修炼,找个阴煞地苦修,等时间到了,自然也就可以升阶了。 此外还有的鬼物死时含有巨大执念,刚成为鬼物,便到达了厉鬼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这种情况他走江湖这么多年,见到的也不多。 方清源和茅山明在幕后对潮州鬼品头论足,声音被茅山明的符箓隔绝,倒也不怕让潮州鬼听了去。 声叔在戏院度过大半生,演了这包青天少说也有千把场,不但形似更具神似,再加上这些年看过声叔表演的观众,下意识的认为声叔就是包青天,信得人多了,便成了香火念力,都汇集到了声叔身上。 此时的声叔可谓是半个包拯化身,具有一些神通灵异,难怪能骗得这潮州鬼见面低头便拜,口吐冤情。 等潮州鬼提出想让声叔帮忙,挖出他的骸骨安葬,好让其安心投胎转世之时,方清源给茅山明使了个眼色。 茅山明见状也不迟疑,从怀中掏出一根整体猩红的香,用符箓燃了,然后用了手段,把香气朝着那潮州鬼直直吹去。 此香不是什么正经香,是茅山明收集怨气、执念、恨意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混合阴煞炮制而成,是他跑江湖必备的救命珍品。 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没把握的鬼物怪异,这时,动手不是一个好选择,茅山明会先吹嘘自己的茅山传人身份,然后再点燃此香作为买路钱。 碰见贪心的,一般也就三根香就买通了,对付这个潮州鬼,茅山明觉得半柱香都用不了。 果然,那潮州鬼初开始还神情清明,等闻到此香后便面色潮红,最后更是眼神迷离,话都吐露不全了。 这阴煞香活人闻了只是心情烦躁,一阵恶心,而鬼物闻了那便是如饮美酒佳酿,难以自制。 酒品因人而异,显然潮州鬼的酒品有些上头,只见他开始絮叨在阴府时,跟他一起的大鬼是如何每天欺负他的,然后又提及三百年前的家长里短,一时间没完没了。 声叔神情诧异,怎么这鬼一转眼变化就如此之大了,难道这才是鬼物的本性? 等潮州鬼吸收的阴煞香越来越多,潮州鬼便发出嘻嘻笑声,身躯也在阿贵几人面前,若隐若现,只叫扮演王朝马汉的阿贵几人,看的面如土色。 突然,阿贵也发出嘻嘻笑声,对着旁边的空地破口大骂起来,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怒火。 这一诡异举动,当场把其余三人吓晕了一个,吓跑了两,只剩下声叔还端坐在上方,维持着包青天的威仪,只是看其颤抖的胡须,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原来,潮州鬼看到阿贵几人呆立原地,对他的凄惨境遇没有丝毫同情,便忍不住上身,想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骂那些欺负过他的鬼。 声叔连拍惊堂木,严厉喝道:“肃静!” 然而,这对于一个上头的酒鬼来说,没有什么效力就是了。 眼看场面越发难看,这时,声叔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话语:“声叔,需不需要明师傅出手?” 声叔听到此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道:“那就麻烦明师傅了。” 得到声叔首肯,方清源轻笑一声,当场拉开幕布,走到台前,指着被附身的阿贵喝道:“有茅山明师傅在此,由不得你这区区小鬼逞凶!” 方清源说完,抓住了阿贵的身躯,劲力稍一抖动,便控制住了阿贵。 这阿贵也是练家子,作为武行,茅山明动起手来,还真打不过他,万一等会捉拿潮州鬼时,再被阿贵打的鼻青脸肿的,那真是让声叔看了笑话。 所以方清源一开始先制住阿贵,然后才让身后的茅山明施展手段,这样显得稳妥。 茅山明见到阿贵被制住,先是扯出一卷经文绘制而成的黄布,将阿贵身上缠得结结实实,然后再取出一块槐木做的木牌,拿出小刀,开始雕刻字迹。 被潮州鬼上身的阿贵,此时神色也变得惶恐,之前他都是戏耍捉弄为主,有着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态,想着大不了回到阴府,继续过那维持了几百年的日子。 没想到,突然蹦出了茅山师傅,正在做法对付他,这可把他吓坏了。 第二十六章 阿贵的凄惨时刻 被茅山师傅收了,下场会变得怎样,潮州鬼不敢想,这类鬼故事,他听了不少,此时害怕极了。 潮州鬼下意识的想遁出阿贵的肉身,却发现被一股无形力量挡住,根本遁不出去。 缠在阿贵身上的黄布,上边用朱砂密密麻麻的绘制了茅山符箓,此时被潮州鬼一激,这些符箓便如同燃烧一般,放出阵阵热量,把阿贵肌肤都烫出了燎泡。 潮州鬼本来对阿贵抱有好感,但此时正是性命攸关之际,那里还顾得上阿贵的肉身,当下不顾阿贵的死活,死命的想脱去这黄布符箓的束缚,逃出鬼身来。 眼看阿贵身上燎泡越发的多,方清源紧盯着阿贵,口中问道:“明师傅,你好了没有?” 茅山明听到此话,匆匆刻下最后一笔后,那槐木牌上赫然显现出三个大字:“潮州鬼。” 潮州鬼本名其实不是潮州鬼,但这三百年下来,本名早已无人知晓,那么‘潮州鬼’便是他在世间的名号了。 茅山明在槐木上刻下了他的名号,便在冥冥之中截取到了一点真意,顺着这点真意便可施术,这便是茅山李代桃僵之法,俗称扎小人或者是扎草人。 只不过茅山明的道行,还不足以让他像徐真人那般,凭空即可摄得四个衙役的神魂,要想凭借此术,摄住潮州鬼的神魂,他还需一些外力。 茅山明起身来到阿贵身前,伸手咬破食指,一指照着阿贵额头点去,口中念道:“拜请山神土地公五鬼阴兵,五虎阴兵,天催催,地催催,三步步行,三步步追,凶如剑,急如雷......” 随着茅山明法言祷念,方清源能感受到阿贵身上的一股阴森气息,正往茅山明手中的槐木牌中涌去。 正此危急关头,潮州鬼什么醉意也无了,只见阿贵神情扭曲,口腔开合到最大,暴露出森森牙齿,看上去要择人而噬。 同时他的眼角也崩开缝隙,点点血泪缓缓流下,给人一种凄厉恐怖的观感。 之前倒地被吓晕的阿光,幽幽转醒后,睁眼便看到此幕,当场就咯的一声,又被吓昏过去。 “不好,这个潮州鬼发了凶性,阿贵怕是承受不住了,明师傅,你想个办法啊。” 声叔此时着急的不得了,阿贵是他最看好的后辈,这个戏班还指望他以后挑大梁呢,万一阿贵在今晚有了闪失,他要怎么去面对,当初亲手把这孩子交到他手中的阿贵父母。 声叔乱了阵脚,茅山明倒是丝毫不慌的念着法咒,这凶鬼不好抓啊,要是只是打杀超度了倒还轻松些,可偏偏方清源要活得,那可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鬼物附在人身上时,凶威最盛,但也是最好抓之际,肉身便如囚笼,只要挂上锁,便能将鬼物牢牢锁在其中,至于这个囚笼是否毁坏,那就不是茅山明考虑的事了,他走江湖这么多年,比这惨的事见得多了,很难再激起同情心。 茅山明不在乎,方清源说实话,也不怎么在乎,来此一个多月,见得凄惨事比他前半生看到的还多,刚开始的热血此时也冷寂了。 只是他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可他有着救人的手段却不用,那就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 念到此处,方清源神力催发,冲着阿贵开口喝道:“定心!” 一股祥和意境顺着无形声波,轰到阿贵头上,让本来面色狰狞的阿贵像是挨了一闷锤似的,呆立当场。 意境虽是祥和,但却与潮州鬼此时的状态发冲,那么对人无害的祥和意境,便成了攻伐的利器,将潮州鬼打的不能自持。 潮州鬼在阴府三百年,显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被方清源一记定心重锤击到鬼躯上,只是呆立几息,便又要逞凶。 阿贵稍微一呲牙,方清源便喝道:“定心!” 此言一出,阿贵神色又变得痴呆迷茫,全无狰狞神色,这番表情变化,只叫后边的声叔看到啧啧称奇。 如此三番四次,潮州鬼如同卡住锈死的齿轮,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露出心中的疑惑:“为何你能一直使用这神术?” 因为我的神力不要钱,别人只能几发的量,只要我身躯承受的住,就可以一直发此神术,当然这些机密就没必要跟你这鬼物诉说了。 直到最后潮州鬼被茅山明收进那槐木牌中,也没有知道方清源为何能一直施展此神术的原因。 等潮州鬼一离身,阿贵的身子便软绵绵的,方清源松开制住阿贵的手,他便瘫倒在地,配合着身上的燎泡,和眼角的血痕,整体显得凄惨无比。 阿贵也是个混不吝的人,前期伙同几个小弟一起扮鬼恐吓他人,自己却开心的不行,经过这番教训,怕是以后也能涨点记性。 对此,方清源只是瞅了眼地上的阿贵,便不再关注了,等声叔急忙扶起阿贵时,方清源道: “声叔,这只鬼物已经被明师傅捉拿,想必你们戏院可以安心一阵时日了,只是这阿贵身上的伤势看着倒是不轻,倒不如先送去医馆救治,然后我们再商讨以后的事。” 声叔闻言道:“方先生说的是,今晚还要多谢明师傅,若不是他在场,指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事不宜迟,我这就送阿贵去医馆,怠慢之处,方先生不要怪罪。” 方清源可以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明师傅身为茅山传人,岂能见鬼不除,你说是吧,明师傅?” 茅山明神色诚恳道:“那是,我辈修道之人,讲究除魔卫道,当下最要紧的.......” 茅山明的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了:“我觉得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送阿贵哥进医馆。” 三人扭头看去,却是被吓晕两次的阿光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看见方清源三人还在客套,终于忍不住插话提醒几人。 声叔脸色一红,不过天黑外加脸上涂得厚厚釉彩,倒也看不出来,他也不再客套,而是对着阿光喝道: “你去把那两个不成器的给我找回来,再去寻个架车,我们一起把阿贵送到医馆去。” 第二十七章 阴府宅院 等声叔急匆匆的扛起阿贵走后,偌大的戏台上只留下方清源和茅山明二人。 茅山明将手中的槐木牌交给方清源后,赞叹道:“看不出来,方管事也是深藏不露之辈,神术施发毫无间隙,当真是好手段。” 方清源接过此牌,举到眼前仔细打量,随口回道:“或许是我身体强健吧。” 茅山明嘴角一抽,只能略过此话不提,静静等待方清源对他成果的验收。 此槐木牌是百年阴槐树心制备,先是埋入阴煞地三年,再启出用心神温养一年,期间不可见血,不可见秽,怕是浊气冲着阴气。 如此耗费心血炼制,所得成品也是物有所值,方清源一上手,便感觉握住一块上好玉石,给他一种通透的触觉。 或许是此牌封住了潮州鬼的缘故,方清源能感受到一股冷气,正不断的从木牌处往他的手心蔓延。 随意用神力将此寒意震散,方清源似乎能透过木牌看到一只大头青面鬼,正在里边做出咆哮嘶吼举动,只是声音丝毫透不出此木牌。 方清源将封印着潮州鬼的木牌,用绘制满符箓的黄布细细包了,最后再贴上几道,看望钱开时顺来的符纸,方清源才对这木牌稍稍安心。 做为随身携带之物,方清源觉得不可大意,当他做完此番收容举措后,对着茅山明笑道:“明师傅今晚辛苦了,夜色已深,我们各自回家歇着吧。” 茅山明开口说道:“方管事是不是应该给我些交代?” 方清源站定,笑容依旧:“明师傅说的严重了,不知我要给你什么交代?” 茅山明看见方清源此时的笑容,心中无名心火一阵上涌:“你说的是帮你除一只鬼,现在这是什么?” 方清源笑意变冷:“我说的是一只厉鬼,这是厉鬼吗?” 看着茅山明陷入沉默,方清源知道他只是想趁机把大宝要来,一鬼换一鬼可以,但是什么时候把大宝给他,这个时机很重要。 方清源如今只有这个筹码最为珍贵,自然不想轻易拱手让人,在这有些压抑的氛围中,方清源轻声道:“明师傅,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结识的奇人不少吧?” 茅山明一听变了脸色,他结识的奇人不少,但他的行事风格给他带来的仇家更多,一般富商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有些人被他坑苦了,指不定会重金聘请高手来寻他,此时被方清源这么一点,茅山明心中骇然。 “方管事,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茅山明语气中的底气不足,方清源心中轻笑,脸色却诚恳道: “我们谭家近些时日,想在这鹅城开拓出一片天地,明面上有我家老爷的关系在,倒也不用忧心,只是这背地里就暗箭难防,所以就想招揽一些奇人异士,聘请为谭府客卿。” 原来是这个,茅山明心里那颗不安的心立马稳了,这又到了他熟悉的环节。 “我茅山明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义气和朋友,所谓出门在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明师傅且住,咱们之间就不必见外了。” 方清源打断了茅山明的吹嘘,然后道:“是这样的,我们谭府有意想聘请你为这客卿首席,你能招来几个豪横人物,只要让我们认可,那这些人都先归你调遣。” “这,这如何使得?” 茅山明嘴上推辞,心中却是意动,他漂泊了大半辈子,也想找个落叶归根的地方。 可惜他生性喜欢过富裕日子,忍受不住清贫,随便吃个午饭,那也必须是有清蒸时鱼和三皇口味鸡,再配以温好的黄酒。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这么个吃法,钱财不够花用,于是他只能重操旧业,装神弄鬼骗取钱财,导致名声又臭了,最后也只能逃之夭夭。 如今这谭府家大业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每日还有仆人使唤,就这两天过的,都让茅山明乐不思蜀了。 此时一听方清源有意聘请他为客卿,还能做客卿首席,茅山明立马想答应,只是嘴上还要矜持,抬抬自家身价。 谁料方清源根本不惯着他,一看茅山明推辞,扭头就走,只撂下一句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师傅你先慢慢考虑吧。” 看着方清源离去的背影,茅山明呆立,怎么这就走了,难道他是随口说说,还是另有人选了? 心中患得患失的茅山明,此时大宝的事已经被抛之脑后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客卿首席的问题。 等方清源回到自己房间时,已是将近四更天,他没有休息,而且取出装有潮州鬼的槐木牌,用神力先是祭炼了此牌,将此牌完全控制住后,才放出一缕潮州鬼的念头,将之幻化出来。 被放出来的潮州鬼念头虚弱,他的本体还在槐木牌中,但凶性不减,看到方清源后,潮州鬼戾气大发,直直的往方清源身躯扑去,看样子是想上他的身。 方清源见此冷哼一声,身躯上安家神的神力微微一亮,便将潮州鬼打了个跟头,跌倒在地。 神力混入潮州鬼的鬼身中,让其痛苦不已,等过了一会,这股痛感才缓缓退去,经过此教训,潮州鬼也是认清了形式,不再敢跟方清源咋呼了。 方清源盯着潮州鬼道:“我问,你答,若是有半句瞒我,定将你拿到太阳下暴晒半个时辰。” 潮州鬼听了打了个哆嗦,他本就不是什么勇猛人物,今晚凶性大发,也算是生死间的挣扎,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恢复了此前的怯懦心性。 “不敢欺瞒老爷,小鬼定会有问必答,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三百年来,都是居住哪里藏身?为何能藏三百年之久,还不见鬼差捉拿?” 方清源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要让茅山明将潮州鬼封禁,就是为了套取这个秘密,不然直接打杀化为资粮,岂不是更加省事划算。 “小鬼在阴府一处阴地居住,三百年来也不怎么外出,一心潜修,希望有天能成就鬼王,可是小鬼我性子怯懦,这么多年连厉鬼的层次都没达到。 还天天被身边厉鬼欺负,在前些时日又挨了顿毒打后,便偷偷溜到阳间,希望找人将我尸骸掩埋超度,让我入得轮回,重新做人。” 第二十八章 阴神出窍法 “还阳?” 这潮州鬼说了很多,方清源立马抓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偷偷溜回阳间,潮州鬼不过是一只凶鬼,何德何能,说回阳间就能回来。 当日徐真人开坛起灵,用了祖师法印,才从阴府召唤了三只公干的鬼差,就这不过上来半个时辰,那鬼差便回归阴府了,是他们不想待在人间吗? 肯定是无法滞留,若是阴府鬼物能随心所欲的来到阳间,那天下早就百鬼夜行了。 所以,这潮州鬼必然有特殊法门,能偷渡阳间来,想到这里,方清源问道:“你一个小鬼,为何能从阴府来到阳间,这三百年来往返了几次?” 潮州鬼做出回忆举动,过了一会才道:“小鬼是从阴府居住的宅邸里往返的,那里有一口井,有一次我被那恶鬼打的走投无路,才想躲进井中暂时躲避,没想到再次竟然出现在阳间,这三百年来,我耐不住寂寞,往返人间七八次。” “哦?三百年只有七八次?” 方清源对这个井很心动,可是潮州鬼三百年才只往返七八次,这是什么缘故,要是换成他,他绝对会一直赖在阳间不下去。 潮州鬼无奈道:“其实我觉得人间挺热闹的,每次上来都能看到很多新鲜玩意,可是我在阳间无法离开自己的埋骨处,待得久了,还吸纳不到阴煞,便只好下去了,而且那井时灵时不灵的,用过一次好久都没动静,我也搞不懂。” 方清源心道:这井莫非还是充能的,难怪三百年来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要是这潮州鬼性子再凶横一些,说不得这井早就被道家高人给封印镇压了。 此井既然能连通阴阳,那么在除魔卫道之士的眼中,肯定是不祥邪恶之处,让他们碰见了,肯定是能销毁就毁,不能销毁就封印起来,免得那日有像潮州鬼这般的鬼物,偷渡上来危害人间。 可这井在方清源眼中,那就是一个经验大副本,而且是终极的那种,随着他灵窍开启的越多,消耗的资粮也就越发恐怖,以往十份资粮能冲开的灵窍,到了现在,最新的灵窍,三十资粮才能勉强冲破。 而现实的鬼物消灭掉,是不会刷新的,不存在像韭菜那般,割了一茬还有一茬,隔壁镇子里,正躺了快二十年的任老太爷,还在蜻蜓点水的吉穴里,努力积累阴煞呢。 要是一朝被九叔消灭,方清源没赶上的话,那以后也不会有这个任家大礼包给他刷了。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关键问题了,方清源思索后认真问道:“你具体是怎么从井中穿梭阴阳的,肉身可以吗?” 潮州鬼也是配合,详细描述了自己当时穿梭阴阳的感觉,按他的话形容那就是,他的鬼躯被井中的一个小洞吸纳,经过一阵阵的甩动后,等回过神来,就到了这戏院之中。 听后潮州鬼的描述,方清源按捺住心中的失望,又问了一些细节后,施法将潮州鬼收进了槐木牌中。 “这是可以验证的事,潮州鬼应当是不敢骗我,这么说来,只能是鬼躯才能进入,可恶,要是肉身能进阴府多好,现在我只能守着宝山看着,实在难受。” 方清源心中失望不已,白折腾了这么多心机,他准备等以后境界高了,见识多了再重启此事。 可是等方清源躺下休憩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来到此间的第二天,看到的一副场景: 虚幻的阴神漂浮在空中,下方是钱开正在施法的香坛,庭院周围密布的阴煞,如同细小的雪花,静静的漂浮在空中,旁边金宝那庞大气血身躯发出的光,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迷醉,让当时才初步踏入道术世界的方清源记忆深刻。 阴神! 方清源惊坐起,口中念道:“对了,就是阴神,神鬼之别,鬼神之道,殊途同归,肉身下不去,阴神则不然,阴神的性质和潮州鬼并无区别,都是人的执念,念头混合力量而存在。” 越想越觉得可行,方清源此时毫无睡意,他快速思考这阴神的缺失优劣,心中做了几个初步的计划后,才勉强躺下。 等天色稍亮,方清源洗漱一番,便去隔壁将茅山明从睡梦中喊醒。 茅山明昨晚也没睡好,他被方清源的话勾的辗转反复,最后好不容易睡了,却又被方清源拽了起来,此时正一肚子起床气。 但是茅山明的火气发不得,因为方清源他现在不能得罪,而且方清源一上来就问了一个他招架不住的问题:“你的阴神能出窍吗?” 茅山明老脸一红,支吾道:“这个要是容我开坛做法,准备妥当了,倒也能阴神出窍,只是不能远离肉身罢了。” “不远是多远?”方清源紧追不舍。 “这,这,肉身周围十来步吧。” 茅山明回的小声,显得很没底气,方清源听罢眉头紧锁,想起钱开的阴神能夜游十余里,还能附身马家祠堂里的青僵,这就是道行的差距了。 相比之下,茅山明的阴神就差的多了,而且这其中怕还有水分,算是顾忌茅山明的脸面,方清源没有继续追问。 等过了一会,看到茅山明情绪平定,方清源从怀中掏出五枚铜钱,托在手掌中心,勾住了茅山明的眼神后,才讲解道: “唐朝武德开元通宝,既有唐朝国运中的升阳之气,也不缺人间信仰的香火气,这里有五枚,我看你家大宝卡在凶鬼的境界很久了吧,既然不能害人提升境界,那么我想此物是最适合他的。” 茅山明艰难的把目光移开后,悲叹道:“方管事下这么重的本,不从老道身上赚回来,我是不信得,说吧,你想要什么?” 方清源将铜钱往茅山明手中一塞,轻声道:“简单,我只要你的阴神出窍法就行了。” 茅山明下意识的将铜钱攥紧,却感到一股暖意从手心释放,心中明了,这就是升阳之气,他以前只听过,此时握在手中,反而觉得有些烫手。 茅山明想了又想,准备咬牙拒绝,无论如何,茅山法度不可轻传,只是当他准备开口时,一柄油纸伞印入他的眼帘。 第二十九章 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 油纸伞自然是装有大宝的油纸伞,槐木为骨,黄纸为面,可称得上是阴间珍品。 此时这纸伞正在方清源的手中轻轻抽打,每一番起落,都像是在砸在茅山明的心头。 其实,茅山明和钱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贪财。 可在方清远眼中,茅山明还比不上钱开,你说你要卖就卖的干脆,同样是为了钱财违反茅山戒律,茅山明就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看到茅山明犹豫不定,方清源将油纸伞,强行塞到了茅山明的另一只手。 一手握钱,一手拿伞,茅山明最终一咬牙道:“阴神出窍法我可以让你得到,但是铜钱我要双倍的,因为我还要为小宝考虑。” “你倒是不偏心,不过亏的可是我的家底。” 忍不住吐槽几句的方清源,干脆的再掏出五枚铜钱,交与茅山明手中。 收到钱的茅山明,将这十枚铜钱,妥善收起后,便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卷古老的卷轴。 此卷轴斑驳泛黄,像是桐木造就,上边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纸绳,红纸绳颜色鲜艳,像是刚刚才从染缸里捞出,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茅山明拿着此物,傲然对着方清源道:“这是我压箱底的东西,别看老道一副穷酸样,破船还有三分钉呢,这是我从师傅那里传承的,是一代代人传下来的老物件。 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而且此物只能借你观看三天,三天之后无论你能否学会,我都要拿回来。” 方清源没想到这老货还藏了这么个宝贝,不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茅山明作为茅山七十二地支之一的法统余脉,留一些本法统压箱底的东西,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种法统重器,徐真人那里方清源也见到过,那日捉鬼用的余师功德印,当之无愧,至于红兜肚,看其威力,应该只能算是法器。 方清源看到此卷轴,脑子热了一下,然后就平静下来,诚心问道:“明师傅能否亲自教授,方某怕理解的有歧义。” 茅山明却拿起了范:“这不是我传授你本门法统秘术,而是作为同道之间的资源交换,你万万不可会错了我的意思啊,我不是因为收你钱就瞎传茅山秘术,以后见了谁也都是如此说法。” 看到茅山明底线在此,方清源将此物郑重接过,肃然对茅山明讲道:“明师傅你放心,三天就三天,到时定当物归原主,不会令你为难。” 虽是买卖,但也要讲诚意,方清源自认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对于一些道理,他还是很遵守的,这关乎于他做人的底线。 茅山明看到方清源郑重许诺,抬手便打出一道符箓,这符箓在空中破碎为烟气,笼罩在两人周边。 方清源没有感受到茅山明的恶意,只是用神力隔绝此烟气,同时屏住呼吸,用疑惑的眼神示意茅山明,给他一个解释。 烟气缓缓散去,茅山明始终看着此烟气,等烟气完全散去时,茅山明歉意一笑道:“方管事莫怪,老道我走江湖这些年,被骗得次数多了些,看到有人赌咒发誓,便下意识的就烧了道符箓验证,实在是过激了,方老弟不要放在心上,哈哈。” 看着茅山明尬笑,方清源问道:“刚才方某讲的是否真心,明师傅验出来了吗?” 茅山明停住笑声,解释道:“此烟气颜色纯正,没有因为吸纳心虚的念头而变色,看来方老弟说的是真心话。” 方清源心中表示怀疑,你的符箓能隔着神力感知到我的念头吗,看到茅山明自信满满,方清源也不想说什么,他拱手示意,便转身想回到自己屋中,仔细参详这阴神出窍秘法。 就在此时,茅山明却重重咳嗽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方老弟,老道年纪大了,脑子有时糊涂的记不住事,才突然想起,跟这观想图配套的,还有一本秘策没有给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红皮书册,递给方清源。 方清源盯着茅山明看了好一会后,才笑道:“无妨,明师傅年纪大了,难免糊涂,不打紧,不打紧。” 接过这秘策,方清源心中明白,要是刚才那符箓转换的烟气,颜色变了,那么此秘策想必自己就无颜得见了。 而没有秘策就参详人家法统重器观想图,会有什么下场,那就不得而知了。 暗地里给茅山明记上了一笔后,方清源怀揣着两件宝贝,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吩咐旁人不可打搅,在四周点燃信香后,方清源先是掏出红皮秘策观看。 仔细打量下,方清源才发现这红皮秘策的书皮,材质应当不是正儿八经的草木质地,反而细腻有弹性,光滑而有温度。 心中有所猜测的方清源,没有过多研究此封皮材质,他打开第一页,对着没有标点符号的大段文字,开始参悟。 经过长时间的阅读,方清源甚至都可以将此秘策倒背如流,他将这些文字按照大致意思拆分,终于搞明白了卷轴里的是件什么法器: 《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 这是茅山明这一法统的某一辈祖师,在泰山云游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泰山府君出游时的宏大场景,从中领悟到了一些真意,经过长时间的参悟,终于使本法统阴神出窍秘法,推新出陈,立意更加高深,修炼之后的效果也比之前的强很多。 为了传承,茅山明祖师便穷奇良才美质,绘制出了此图,将本法统阴神出窍秘法精要,统统封入此图中。 这还不算秘策最关键的信息,秘策有载,观看此图时,需沐浴,经手,口诵经文,再配以手印,最后才可观想,若是强行观看,冲撞府君,神仙难救。 看到这里,方清源心中冒出微微冷汗,差点就被阴的翻了船,不愧是老江湖,自己哪怕有了系统,来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告诫自己再三,方清源继续梳理秘策精义,观看时间也很重要,最好是午夜子时,天地阴气最重之时,不然神魂会受火刑。 第三十章 出窍出窍 火刑? 想必很烫吧,方清源没有丝毫想尝试的意愿,既然秘策告诫,那么方清源便从善如流,开始做起观想图录前的准备仪式。 随着方清源沐浴整洁身体后,一股出尘洁净气息从他身上焕发出,这不单单是身体的洁净,而是心灵被仪式影响,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洁净了。 方清源来到静室,盘坐其中静待,周边有信香静燃,有药烛摇曳,有月光透过天窗洒入一偶。 时光荏苒,月光缓缓流淌,当其流过中庭时,方清源微闭的双眸便缓缓睁起,他从身前拿起那柄斑驳沧桑的卷轴,轻轻解开系着的红纸绳,微微将卷轴倾倒,便有一副画卷从卷轴中露出身影。 方清源将画卷从卷轴中抽出,入手却是意外的沉重,仿佛他拿着的不是一幅纸画,而是一副铁铸的画卷。 难道是茅山明祖师将意念沉浸其中,才导致这幅画卷如此沉重吗? 方清源不敢再继续猜测,怕是打破自己这静心的状态,他缓缓拉开此画卷,入目的却是一片云山雾绕的场景。 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方清源却是不慌,他没有强行观看此画卷,而是将之平铺身前,手中却捏起道家法指手印。 方清源先是左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然后右手均同。 这便是道指,也是起手法印,方清源捏过此印后,便感觉念头为之一轻,心中明悟,这是手印起了效力。 然后方清源手印一变,却是左手五指指尖全朝上,中指及无名指收弯入掌心,大姆指、食指、小指,各朝上伸,即成此指诀:三清指印。 此印法一出,方清源便感到心中更加平静,更加不易生出情绪上的波动。 道家法印的功效,《道法会元》中早已指出:“祖师必传诀目,通幽洞微,召神御鬼。要在于握诀,默运虚元,因目之为诀也。” 方清源此时所持的法印,都是为自己增智静心,叠加各种有益状态,虽然效力只能维持个把时辰,但对他参悟观想而言,也是够了。 随着方清源手中法印不停,由七宝骞林印转五品莲花印,最后切换为九色莲心印,法印轮转不休,种种奥义加持在方清源心间神魂之处,让他感觉自己达到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境界,福灵心至,福至性灵,想必就是如此了。 可此时方清源却还不满足,有印必有咒,手印须与咒言结合,才能发挥最大效力。 口齿相击,方清源震荡灵窍发出祷词:“学道修身,谢愆求福。 救诸三途五苦八难,牢狱疾病死亡之厄。 持念神咒,辟斥瘟灾,时行疫疠,邪魅故气。 精勤行道,依奉正范,各具本经,发无上道。 普伸启请,而示其行。” 诚心念诵的祷词遍布静室四处,却丝毫不出其外,小小的静室此时仿佛置身于天地之外,独得此间静谧。 一切就绪,方清源此时才将双眸,往身前铺就的《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看去。 这次入目的便不是那副云雾缭绕的场景了,而是月光之下,有神人踏着月色,从泰山低处信步拾阶而上的图景。 这神人面目模糊,让人看不真切,唯有其气度,望之令人感到仿佛面前的不是人形,而是看到了巍峨山岳,高山屹立。 随着神人行进,方清源的视角也变得在神人斜后方,不,这应该是茅山明祖师的视角,他如今是在体验茅山明祖师当年的际遇,也算是身临其境了。 神人登上的台阶越多,方清源感受到自身的一股力量也就越发躁动。 此时,他的心神随着神人的步伐的移动而移动,随着神人的信步起落,方清源的神魂也开始发生改变。 万物终有焉时,再漫长的长阶,也被神人丈量完毕,此时神人已经来到山顶,前方便是虚空悬落,无可立足之地。 然而神人却步履不停,下一步,依然踏了出去。 轰隆! 随着神人一步踏出,天地再非天地! 方清源好似也随着一起踏出,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一轻,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随之轻轻的飘浮起来一样。 他看到了,空气中悬浮的各类介质光点,有些是肉身能看到,有些是肉身看不到的,他现在也能看到。 他也看到了底下盘坐的自己,呼吸平稳,双眸此时已经紧闭,浑身庞大气血散发的光晕,是如此的温暖。 同时他也看到那神人似乎投来一瞥,穿越过地上的图卷,穿过时光的波涛,扫过了方清源。 被这一眼撇到的方清源,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虽然阴神不用呼吸,但他还是喘喘不安,所幸,那神人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像是扫过花草虫蚧,之后便踏月而去了。 是看我还是看茅山明的祖师?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神魂间的变化却又时刻不停,两厢混合,如此交杂错乱,个中滋味,饮水自知啊。 这种感觉变化不容方清源细细品味,他便觉察到一股寒风擦过他的手臂,带走了一些暖意的同时,还将阵阵寒意由被接触的地方,送至方清源全身。 好冷,仿佛行走在河面上突然失足,寒冷的河水瞬间沁尽全身,打心中往外吐露寒意。 感觉自己就要被冻的僵硬,方清源赶紧落入肉身气血烘炉范围内,才一进入此间,寒意便一扫而光,整个阴神也像在泡温泉一般,暖洋洋的不想动弹。 刚才吹得是阴风? 方清源看了眼上方的天窗,刚才的这股冷风就是从此间吹出,没想到,阴魂状态下,一股夜风都这么恐怖。 刚才方清源肉身只是感受到微风习习,却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寒意,如此鲜明对比,直让方清源感慨自己的阴神太过弱小。 想起钱开修行半生,阴神也就那般威力,怕是连个厉鬼都斗不过,自己要是辛苦修行到什么时候,才能下的阴府,大杀四方呢? 念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了,那好久没出来透气的外挂,下一息,一副面板便浮现在,方清源阴神眼前。 第三十一章 阴神的用途 姓名:方清源(阴神) 修为:出窍 功法:无 资粮:三十一 状态:无 这是阴神视角下的属性面板,没有肉身那一堆负面状态,也没了开窍二十七的修为。 整体显得爽利,分得干脆,但有一点是共享的,那就是资粮。 三十一份资粮,是方清源这段时日过滤香火欲念转化而成,他本想着积攒下来,用于冲击第二十八枚灵窍。 此时,灵窍冲击的事先放放,二十七个了,也不差这一个,眼前,用资粮增加阴神修为才是更重要的。 随着方清源把一份份的资粮,投入阴神中,直至消耗殆尽,他感觉自己的阴神坚固凝实了些。 方清源伸出指尖,轻轻触到气血之外,那吹拂不休的寒风。 顿时,一股冷意顺着指尖,流淌到方清源的心间,他发现这股冷意正常了。 若是这两股冷意对比,之前那股就是冰天雪地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处理不当,会要你的命。 现在指尖触到的则是,身处炎炎夏日,猛地吃下一大口冰块,虽然也有危险,但总体而言,还是可以承受。 三十一份资粮的效果,让方清源欣喜不已,他也知道效果如此明显的因素,是他的神魂太弱了。 武学没有踏入明性的境界,肉身对阴神念头的增幅,算不得多大助力。 阴神既然已经稍稍坚固,方清源便试着用手对着一株残香虚握,他想试试,阴神能不能拔出此香。 手指发力,却从残香处掠过,没有丝毫碰到实体的感觉。 方清源皱眉,很显然,阴神此时就是一股无形无质的念头,他低头看看,在药烛的照耀下,也没有影子显现,就好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当初钱开做法使自己的阴神出窍,谭老爷几人肉眼凡胎,也是观察不到,只有当时自己被洗身开光,搬运气血才能看见钱开的阴神。 如今自己也是阴神出窍,若是用此阴神夜游,穿墙遁地,做出常人做不到的事,怕也是能被称为一声真人的。 当然更多的会以为自己见了鬼,不管如何,阴神既以出窍,那么自己就算是会使用一些粗浅的道术了,隐身、透视、鬼语、应该还可以与动物沟通,那搬移似乎也算会了。 初进入另一番天地,着实让方清源兴奋不已,只是阴神出窍的似乎久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股乏困之意便遍及阴神,让他神智有些困顿。 阴神现在还是新生,外边不是久待之处,方清源便想着回归肉身,随着他念头起落,下一刻,他便睁开了双目。 鼻翼中传来的香火烟气,使他明白,阴神现在已经回归肉身了。 方清源朝着底下平铺的观想图卷看去,入目的还是那副烟雾缭绕的景象,似乎未曾改变,一直如此。 将图卷收起,方清源看着天色还未亮,便闭目调息,静待今夜过去。 等天色稍明,方清源便拿着卷轴找到了茅山明,不顾茅山明哈欠连连,方清源问道: “这幅图卷在你观想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发生?” 茅山明眨巴着眼皮,诧异的说道:“异常?我觉得你大清早不睡觉,倒是挺异常的。” 方清源不甘心,于是决定说的再细一些:“就是在最后关头,你有没有被图里边的人观看,仿佛不是你看他,而是他审视你?” 茅山明先是一愣,然后就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怎么了,从祖师到我这一代,都被这么看过。” 方清源惊了:“都这么被看过?然后就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茅山明也有些疑惑道:“为啥你会这么想,人家府君出门前,看一眼自己家里是否妥当,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次轮到方清源疑惑了,他总觉得被图卷中的人观看,是一件大事,没想到茅山明这一派,从上到下都不在乎。 难道是真的下意识的观看吗?方清源想想自己前世出门前,都要确认屋里的灯是否熄灭,然后才离家,有时快走出小区了,还要回去再确认下。 这么思来想入,方清源的心渐渐放下了,只要我不是被特殊对待的就好。 正当方清源思索时,茅山明却叫道:“没想到你真的一夜之间,阴神出窍了,看来你之前积累的底蕴,实在深厚。” 方清源来了兴趣,他现在缺乏修行常识,茅山明的话碰到他的知识盲区,于是他问道:“这话怎么讲?” 茅山明有意卖弄,先是扯了个关子,反问方清源:“你觉得要是让你家老爷,破开迷雾后,真正观看这幅图卷,他会怎么样?” 方清源光是想了想那副场面,就觉得是对长辈不敬了,于是他就笑笑不接话。 茅山明看到方清源不配合,干脆自己形容:“砰的一声,屋子里都是了,这就身体承受不住神魂变化,一步想着登天的下场。 我这一脉,是观想真灵,借用了外力,算是走了偏锋,正常而言,普通人要想走到出窍这一步,起码三年调息修行,将自己身躯往这方面靠拢,才算准备妥当。” 茅山明不会想到,方清源个把月前,就是他口中的普通人。 讲解一番后,茅山明话锋一转:“既然你已经功成,那么就将卷轴还给我吧。” 打开茅山明伸出的手,方清源道:“说好的三天,还有两天,你急什么,等会收拾一下,该做正事了。” 提及正事,茅山明便苦了脸色,他哀求道:“大宝才开始进阶,现在动手,是不是着急了些?” 大宝要是进阶成功,方清源的胜算就更高了,于是他问道:“还需多少时日?” 方清源也不知道凶鬼进阶厉鬼所需的时间,要是需要好几个月,那真是什么都赶不上趟了。 还好茅山明道:“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 对于这个时间,方清源点头表示接受,决意再留那戏院厉鬼几日性命后,方清源笑道: “那也要出去,阿贵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呢,毕竟也是一起打过鬼的朋友嘛。” 片刻后,方清源带着茅山明,身旁还带着两名随从,买了一些礼品点心后,便直奔靠近戏院最近的医馆行去。 第三十二章 去请林真人吧 来到医馆,方清源便见到一身包扎的阿贵,相比之前的精神小伙,此时的他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见到方清源与茅山明前来探视他,阿贵挣扎着要给二人道谢。 虽然他这一身伤主要拜茅山明的符箓所赐,但确实是将被鬼附身的他救了下来,这是声叔和阿光都亲眼目睹的。 而且作为从事社会地位低下的行当,能有社会地位高的财主来看望他,还念着他,怎么能不令处世未深的阿贵感动。 方清源安抚好阿贵的情绪后,让旁边照顾的阿光看住他,对着匆匆赶来的声叔说道:“我听医师讲,阿贵的伤也算不上严重,就是脸上被符箓烫的狠了,怕是要留下瘢痕。” 声叔惋惜的看着阿贵,叹息道:“也是这小子命不好,四个人中偏偏选了他,哎,可惜这身功底,怕是以后也只能混口饭吃,当不成角了。” 演艺生涯才开始就被强行终结,阿贵眼中流出泪水,他不敢哭出声,只能低声发出嗬嗬的声音。 方清源安慰声叔道:“声叔你也不必这般沮丧,天下奇人很多,我就知道一位真人,手段了得,这区区符箓灼伤,怕是也不被其放在眼里。” 声叔听后精神大振,当下急切问道:“方先生此言当真,不知此真人现居何地,性情如何?” 方清源想起徐真人的为人,断定道:“这徐真人为人最是热心,见不得他人受苦,你只需将阿贵被鬼物所伤实情告知,他便会出手相救的,至于他住的地方嘛,奇人自然不同寻常,就在十里镇万福义庄。” 声叔闻言大喜,他是真心把阿贵这几个当成自家孩子看待的,如今阿贵的伤势有了希望,他恨不得现在就走,去请这奇人来此诊治。 看着声叔就要收拾行李,方清源赶紧拦住他,分析道:“首先阿贵能越早接受治疗越好,二是徐真人行事有些古怪,一般不肯离开义庄周边,怕是声叔你请不来,反而耽搁不美,不如你们带着阿贵前去求诊,倒也显得自家诚意。” 声叔一想也是,觉得自己刚才也有些心急了,他冲着阿光吩咐道:“你去租借一架驴车,准备好路上吃食,我们等会就走。” 等阿光跑出去后,方清源拉住声叔的手,往里头塞进十来两散碎银子,开口道:“声叔不要推辞,这是我和明师傅的一点心意,出行在外,少不得花费。” 看到声叔还想推辞,方清源又道:“之前被明师傅捉拿的潮州鬼,你还记得吧,被明师傅一顿收拾后,他竟然吐露出一个大秘密。” 被方清源话语吸引,声叔顿时忘了推辞,他急声问道:“是何大秘密?” 方清源轻声说道:“这戏院地下,还埋着一只鬼,一只厉鬼。” 声叔被吓住了,一只凶鬼就这么麻烦,再来一只厉鬼,他这戏院怕是要完,于是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茅山明,希望这位大师,能有所表示。 可是茅山明只咳嗽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方清源偷偷解释道:“声叔不要如此担忧,明师傅也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他年纪大了,这里有时会有点不清楚。” 说着用手指点点自己脑门,眼光则飘向茅山明,声叔见此也是叹息。 “而且,这只鬼是厉鬼,明师傅拼起命来怕也不是其对手,所以声叔你这次去求医的同时,还要担负着一个重大责任,看能否将徐真人也一并请到鹅城来。” 声叔看到方清源对徐真人如此推崇,便不解问道:“这徐真人真的这么厉害,厉鬼对他也算不得什么?” 你是没见到上一只厉鬼是怎么死的,不然你也对他推崇备至,方清源想起当日的场景,至今仍觉得徐真人当时的风姿无两。 稍稍给声叔讲了当夜徐真人的手段,声叔便坚定了一定要请到徐真人的信念,方清源又讲了一些徐真人可能出现的地方,要是在义庄寻不到,可到周边村落看看,最后还现场写了一封手信,让声叔为难时,可去谭家镇找林捕头帮忙。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声叔与方清源惜别,便带着阿光拉着阿贵,一路出城去了。 等声叔驾驶的马车看不见踪迹后,茅山明则是突然冷哼一声,说道:“你才脑子有问题。”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方清源在路口凌乱,不就是随口的推辞嘛,怎么你这老头还当真了。 不管生闷气的茅山明,方清源回去后便专心练习出窍之法,转眼间,五日便过去了,刚开始他还要静心捏法印加持,阴神才会出窍。 等熟悉了这个出窍过程后,他便能一捏法印,阴神便从肉身脱出,无需让自己强行进入静心的境界,倒是方便快捷不少。 而且这几日转换的资粮,都被他送进阴神中,用于壮大阴神的根基,等到声叔回到鹅城时,方清源的阴神都可以,试着脱离肉身气血烘炉的照射,往外出行几步了。 虽然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比起那种要命的寒意,如今他阴神的承受力增加了很多。 肉眼可见的进步,让方清源心情愉悦,这份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他见到声叔的时候。 看到阿贵被重新上了药,和声叔脸色喜忧参半的表情,方清源大致清楚了此行的结果。 徐真人没有来,方清源此前心中猜到大概率徐真人不会来,不来的理由有很多,但当这个大腿真没来时,他还是有些失落。 于是方清源便问起声叔此行的经过,他想知道,最后卡到了哪一步。 “也是阿贵这小子运气好,徐真人当时就在义庄,好像在教一个胖子习练拳脚,见到我的时候,徐真人还喊了一声‘林捕头’,并让那个胖子赶紧跑开了,真是奇人啊,行事就是这么奇怪。” 声叔讲到这里,方清源忍不住看看声叔的脸,脑子浮现出徐真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于是他的嘴角露出笑意。 随着声叔继续讲述,方清源明白了此行的经过,徐真人发现闹了乌龙后,便全力为阿贵医治,不愧是被称为真人,对阿贵的伤那是独有一套办法,他用各种材料法器,依次拔出阿贵肌肤附着的阴气鬼气后,表示剩下的就正常医治即可。 等医治阿贵忙完,声叔极力邀请徐真人去鹅城除鬼时,徐真人却对他说: “鹅城不是我们法统的地界,这事你还是去请林真人出手吧。” 第三十三章 为我唱三场大戏 林师傅?想必就是现居任家镇义庄的九叔了。 方清源没想到茅山各个师傅真人间,也划分地盘,对于他人地界上的业务,徐真人不肯捞过界。 同样是茅山分支法统,茅山明就捞的很开心,当然这也是他四处打秋风,跑的快,实力低微,其他师傅看在同为茅山弟子的份上,也没让他先拜码头。 方清源这么想的可能有些俗气,但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早就分开的茅山分支传承呢。 往上数数,几十代前大家都可能拜得是同一个祖师,但这么多年下来,物是人非,大家也只有一些香火情谊了。 既然徐真人表示,鹅城周边是九叔这一法统分支的地界,那么没有九叔允许,徐真人倒也不好直接过来收鬼。 这条路子断了,方清源倒也不着急,本来就是希望不大,徐真人能指出一条明路,对于声叔而言,也是看到希望了。 只是在去请九叔的问题上,方清源却和声叔有着不同见解。 首先,声叔希望这戏院底下的厉鬼,最好被解决的无声无息的,以免影响戏院的生意,这一点方清源也是赞同的。 可对于厉鬼的处理问题,声叔就不明白了,他疑惑道:“厉鬼要是被林真人降服,自然交给他来处理啊,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吗?” 那是很不妥啊,方清源辛苦掺和此事,不就想捞一大笔经验嘛,要是厉鬼被九叔带走,他能想象的到往后的场面。 厉鬼被九叔封禁于酒坛之中,带回去一起贴着符箓镇压,等到厉鬼怨气化解,九叔便会在中元节那天,集中送这些冤魂回归阴府。 这其中,方清源毛都捞不到,他怎么能愿意让九叔过来呢,九叔和徐真人性格不一样,两人都是做事正派人物,紧持茅山戒律,可徐真人能稍稍变通。 他那日招来阴差捉鬼,其后对于方清源的贿赂,也是不闻不问,要是换成九叔那就不一样了,他会直接自己动手收拾此厉鬼,不给方清源上下其手的机会。 要是方清源表示想亲自手刃此鬼,用于出心中恶气,九叔应该会苦口婆心的劝方清源:“他都这么惨了,你这是何必呢,得饶之处且饶过他吧,让我回去将其镇压供奉,用香火洗去他身上的怨气、戾气,给他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吧。” 然后酒坛,封印一条龙服务,留下干瞪眼的方清源在原地。 这就是九叔在方清源心中的印象,有可能九叔不会这么做,但谁知道呢。 方清源不想赌,就是不请九叔,这支厉鬼他也吃定了,何必徒增没有收获的变数,所以他对声叔道:“你知道这厉鬼意味着什么吗?” 声叔一愣:“厉鬼不就是厉鬼吗?” 方清源微微一笑:“是要花钱,是要花费大量的钱,消灭这样的厉鬼,明师傅你说,一般你们要收什么价位的法事费。” 茅山明伸手比出,傲然道:“打底五百两,后续看你们是否需要做法事祛除晦气,增添物件改变风水,或者花钱为你改命,也是可以的。” 声叔没有理会茅山明后续的增值服务,他惊道:“这么贵?可之前请师傅做的白事,也不过五六两白银,我们出城给地主老爷唱白堂,他请的一堆和尚道士,开的水路法会,总共也要不了一百两。” 茅山明哂笑:“那些和尚道士只不过是凑数的,哪有什么真本事,要是让他们抓那潮州鬼,怕是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而眼下这只,可比潮州鬼厉害多了,这什么价钱,声叔你心里还没数吗?” 茅山明将话讲到这里,声叔心中已经明白了,刚才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其实茅山明说的并无虚言,五百两对于地主老财而言,只要为他解决厉鬼的麻烦,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再提高些租子就是了。 可是对于声叔所在的戏班而言,那就是一大笔开支了,声叔要说服班主掏出这笔钱来请师傅除鬼,而且是在这厉鬼影子都没见到,人们都没受伤的情况下,怕是很难办到。 想到这里,声叔一脸愁容,戏班不是他的,但他在戏班快一辈子了,早已把这当成了家,他每月发的钱财,大多都接济戏班里家庭困难的人了,此时虽有一点点养老钱,但全拿出来也不够那五百两零头。 就这么不管了吗?装作不知情就这么等待事件的发生,看着那厉鬼出来害人,到时候再跳出来指责班主,说他不听自己的,才会造成如此局面。 可惜,我做不到,要是我成为这样,那也不配被阿贵他们喊一声叔了,我张声,年轻的时候,也是给群鬼唱过十八罗汉擒大鹏,睡乱葬岗的角色,一只厉鬼怕什么,办他。 方清源看着眼前的声叔,脸色愁苦之色不在,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他瞟了一眼茅山明,你刚才讲得哪里不对吗,声叔眼下怎么成这样了呢? 茅山明无奈的回了一眼,表示自己就按照之前商量来的,也没有乱加词,对于声叔这般表现,他也看不懂。 此时,声叔一个站起,哇呀呀的吼了一嗓子,老生那雄浑的声线和底气,震的方清源耳朵都有些疼。 声叔喝道:“区区一只厉鬼,看我怎么收拾他,阿光,去取我的青龙偃月刀来,今夜我要温酒斩厉鬼。” 此言一出,方清源感觉眼前一亮,他惊讶的发现,声叔此时身躯上竟然浮现了关圣的神力,虽然单薄,但是那股豪气冲天宵的神力质地,显露无疑。 这可是上三品神仙啊,就这么让声叔借到了一丝丝神力,按照声叔此时状态,那厉鬼说不定,真的要被声叔斩落。 眼看着阿光跑出去就要扛刀,方清源赶紧拉住声叔道:“此事怎么能少了我,今夜我与声叔同进退。” 声叔一听感动的不行,自己的戏迷竟然为了自己,豁出命去斗厉鬼,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友谊,有些哽咽道:“我张声有你这一好友,倒也知足了,只是你这么帮我,我却无以为报,实在心中有愧。” 方清源为了安声叔的心,随口说道:“我最喜欢听你的戏,此战过后,若是你我皆存,以后为我专门唱三场大戏吧。” 第三十四章 命柱煞力 “好,三场大戏,只要你开口,我张声一定去给你唱的满堂彩。” 声叔说完,和方清源对视一眼,双双大笑,而旁边的茅山明这时凑上前来说道:“还有我,我也助你们一臂之力。” 声叔诧异的看着茅山明,不解道:“明师傅这是怎么了,我可没钱请你。” 茅山明爽朗一笑:“声叔说的哪里话,老道我也不是那见钱眼开的人,降妖除魔,也是修道人的本分。” 声叔不知茅山明心在抽痛,他对说出这番话的茅山明印象,大为改观,振奋道:“今夜有了明师傅相助,此事妥了。” 方清源听到声叔的宣言,顿时感觉自己背后插满了旗子,他赶紧补充道:“声叔说的是,明师傅作为茅山真人,区区厉鬼,定当手到擒来。” 把无形的旗帜交给茅山明后,方清源一行人便做起战前准备。 声叔找来班主说明情况,把班主也吓得够呛,一听要五百两除鬼,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摆明了告诉声叔,他要是有五百两,早就回乡下老家养老了,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跟你们除鬼作甚。 钱没有,人倒是不少,茅山明让班主把戏院今天歇业,派人把戏院周围清空,不要留有闲杂人员,此外,他还让戏班里的精壮小伙挨个到他面前经过,他要挑选命格凶煞之人,来为今晚的除鬼行动做出助力。 等二三十个小伙子挨个从茅山明眼前走过时,他时不时的就从队伍中拽出一个来,让其在后方等候。 最后,茅山明选出八个人,然后对着方清源和声叔解释道:“这几人命格特殊,都是在特殊年月时分出生的,他们天生都带着一些凶煞气,用的好了,能给那厉鬼造成严重的伤害。” 方清源打量着眼前八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他示意茅山明多讲一些,那被选的八人也是一头雾水,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茅山明沉吟一下,决定多说几句,也是为了安抚这几人的心,省得等会他做法的时候,这几人乱了阵脚,影响他施法。 于是他缓缓道:“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天上的星宿吧,比如七杀、破军、贪狼这三星,七杀星者,为孤克刑杀之星宿、亦成败之孤辰,在数主肃杀,专司权柄生死。” 茅山明说着,手指其中两人道:“你们二人便是主七杀命,是天生的煞命。” 说完转手一指另外一人道:“这是主破军命,破军星者,在数为杀气,与七杀皆为紫微帝座下之二大将军战将,此星入于身命宫,主人性刚寡合,暴躁而易冲动。” 被茅山明指着的小伙子,悚然一惊,他仔细回想自己平日里的脾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茅山明接连又道出其余几人命格,全都是凶煞命,没有一个好命,最后他惋惜道:“可惜这几人只是在特定时间出生,当时星宿移位,凶煞之力大增,他们只是沾染了些煞力,还不能算得上是命柱。” 声叔好奇的问道:“那怎么算是命柱呢?这命柱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然是声叔发问,茅山明便细细说道:“当命煞浓郁到一定程度,便可成为命柱了,命柱有先天的,从娘胎里便开始吸纳煞气,中间追着对应的星宿移动,最后出生的时候更是方位、时间、地点全对上,才能一出生就是命柱。” “那后天的呢?” 却是那八人中的一个忍不住搭话道。 茅山明白了他一眼道:“后天的就惨了,早期父母双亡,幼年亲族全死,这些全是他命中煞力所致,等到克死的亲朋好友够分量,吸纳的煞力足够了,便可成为命柱。” “我滴乖乖,这么惨啊。” 茅山明的话语听得旁边几人咋舌,他们赶紧问茅山明:“明师傅,你给我看看,我以后不会成为这什么命柱吧。” 茅山明哂笑:“就你们?想的美,这命柱多少人中才能出一个,一出来就不是一般人物,参军必为悍将,当官定是大员,就是修炼魔功,那也是一方妖孽,你们沾点气就想着飞啦。” 方清源来了兴趣,他问道:“这命柱便是最高命格吗?” 金主发话,茅山明不敢怠慢,他解释道:“命柱中也分三六九等,七杀破军这些单命柱,就比不上七杀、破军、贪狼混合的杀破狼命柱,而这杀破狼则又比不上紫薇天命了。” 这就有点宿命说的意思了,方清源又问:“那你见过的最高命格是什么呢?” 茅山明想了想这些年的见闻,良久道出一个人名后,他道:“此人当年我给他相过面,言他此后贵不可言,可他不信,说是让我相信科学,后来我在报纸上见到他的讣告,才知道神通不敌天数,从此便不再给人看相了。” 没想到茅山明还有这种经历,方清源心中这个坑蒙拐骗的老头,此时倒是有点风采了。 话题到这就有些扯远了,茅山明醒悟过来后,来到了香坛前面,让眼前八人脱去上衣,他要在他们身上画符。 这些人都没有修行过,命魂中的煞力需要引导,才能发挥效力,在身上绘制朱砂符箓,便是加强此间的联系。 在八人身上符箓画好后,茅山明又取出银针,依次刺破几人的中指,将中指的血分开滴入碗里,再混制朱砂,用于在黄布上绘制符箓。 中指的血乃是人的心头阳血,功效几乎与上等朱砂相似,仅次于舌尖精血,但因为有人气,所以更容易发挥作用,即便那些修行不够的人也能通过烧心头阳血所画的符,来引动法术。 茅山明就是取用这些混合了人血的材料,绘制出一张张符箓,交给几人贴身保管,等到危急关头时,便可激发。 这些做完后,还有最后一道工序,这几人都是肉眼凡胎,而厉鬼最擅隐匿,所以还需让他们能目视厉鬼。 茅山明取来柳枝,熏粘符箓化去的符纸水,挨个往几人身上洒去,最后更是让他们喝了一大口,呛得几人直翻白眼。 第三十五章 不退的声叔 茅山明在为几人忙活时,方清源则是在旁拉开了架势,演练起拳脚,他打的极慢,似老牛拉磨,一声声泊泊声响,从他身躯缓缓发出,他这是在搬运气血,为接下来的恶战做准备。 声叔则是一身关公扮相,手持青龙偃月刀,左手轻捻胡须,微微阖目,站立原地,却是在蓄势。 偃月刀是唱戏用的道具,没有史书上的一百零八斤,但是被声叔请到关圣神力加持,杀伤力怕是极大。 三人各自做着准备,不久后,随着方清源收功,现场只有几人静静的吐纳声。 时间缓缓流逝,方清源对着茅山明点了点头,茅山明便取出三根阴煞香,将其点燃后,插入身前香坛之中。 阴煞香整体猩红,点燃后的烟气也不四散,而是汇成一股,慢慢朝着前方戏台下边渗透而去。 随着阴煞香慢慢燃烧殆尽,方清源感受到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在前方盘踞,定眼看去,戏台下影影绰绰,似乎隐匿着莫名不祥事物。 戏院内外橱窗明明已经封死,却有一阵阵阴风,凭空吹起,拂动了几人的汗毛,激起一片片鸡皮疙瘩。 戏台下的阴影缓缓蠕动,如同流水泄地,浸润无声,慢慢流淌出来,正呈包围之势,朝着茅山明香坛而来。 就这这时,一声充满胆魄豪气的唱腔,响彻夜间: “此剑神威不可挡,庙堂之上岂寻常! 筵前提起荆州事,一剑管教你子敬亡!” 此音一出,戏院内的阴郁不祥气息便被冲的四零八散,命格含煞、心中忐忑的几人此时也定下了心神。 这是关圣的单刀赴会? 方清源一听这唱腔,便明白声叔唱的是哪一出大戏,联合此景,声叔选择此折,倒也贴切。 单刀会突出的就是勇气,豪气和智谋,此举能传唱千古,是人们对关圣此行的赞叹和敬仰,声叔此时的精神契合虚空中关圣的意念,于是关圣的神力便源源不断的涌到声叔身躯上。 请神带来的痛苦没让声叔皱眉,他依然尽情的唱着:“凭着恁三寸不烂舌,休恼俺三尺无情铁,此剑——” 说着,提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对着那处流淌的阴影道:“饮餐上将头,渴饮那仇人血,龙在鞘中蛰,虎向座间歇.......” 似是在此立下宣言,声叔拖刀曲步上前,来到这阴影前,一刀劈了下去。 一刀劈下,却没有发出碰撞声响,只是众人心中依稀传来当的一声,偃月刀便被一个黑影伸出双拳接住,那刀和拳之间相抵,此时正发出呲呲细微声响。 刀锋被挡,声叔看向迎接他神刀的这双拳头,只见其黑硬嶙峋,泛着冷光,完全不似人手,再从拳头往上看,一个身高两米的人,身穿宽袍大袖,低着头颅正挡在声叔身前。 当他的头颅抬起,一股凛冽刺骨的冰风怨煞从他周围迅速扩散。 方清源能够看到,这个人的脸和他的拳头一样,冷若青石,而其眼神,漆黑而空洞,里边有幽幽魂火旋转,似乎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吞噬进去。 刀锋和此鬼的拳头一触即收,声叔单手持刀,斜指天际,他面色凝重,紧紧盯着眼前的尸傀,口中却仍唱腔不断。 正主出现,方清源没想到这厉鬼威势这般惊人,声叔只是凭借多年来扮演角色而成的意念请神,当神力不断涌入后,他迟早会因为承受不住越来越强的神力,而身躯崩溃,到那时就药石无救了。 念到此处,方清源健步上前,加入战圈,人未至,一股浩大气血便冲击到厉鬼身躯前,让其冷若冰霜的脸色,也微微解冻。 力从腰起,方清源扭动如鞭大脊,一声声噼里啪啦声响,挨个炸开,疯狂榨取浑身灵窍,雄浑真力汇聚到拳锋之上,借着前奔之势,方清源挥拳砸向此厉鬼头颅。 声叔也从单手持刀变为双手紧持,他哇呀呀大喝,挥刀横斩,想要将此厉鬼一刀两断。 似乎是才从漫长的久眠中苏醒,厉鬼此时神智不甚清楚,面对声叔和方清源的进攻,这厉鬼却是生生的受了。 只是刀锋才砍进此厉鬼身躯一半,便被卡住不动,声叔想回撤,也抽不动,只能听着关圣神力与鬼气相互溟灭时,发出的簌簌声响。 方清源也感觉不好受,他的拳砸进去的瞬间,一股腐蚀之力便攀附在他的拳锋之上,扭动着想往他拳头里钻。 哼,面对如此危情,方清源冷哼一声,念头挥使安家神的神力,从身躯狂涌到拳锋之上,猛地将此厉鬼崩开。 抽回拳,举到目前一看,拳上粘上了一层灰白的火焰,拳面上肌肤却没有任何烧毁的迹象,只是拳头表皮却出现了一层黑斑,不像是火,倒像是毒。 方清源心中一惊,连忙用神力将此物刷去,使之湮灭在空气中,同时大喊道:“诸位小心,此鬼身躯似乎带毒,不可与之轻易接触!” 余光扫过,方清源看到声叔的偃月刀还此鬼物身躯之上,这厉鬼被方清源砸了一个踉跄,连带着声叔也是站立不稳,脚下力道看上去是泄了。 厉鬼也是看到机会,伸手抓住偃月刀往上一挑,似乎是想把声叔挑到半空。 生死搏杀,忌讳腾空,在空中无处借力,变化不多,容易被抓住破绽一击致死,这是低端战斗的无奈,没有腾云驾雾的手段,就要避免这种不利局面的出现。 声叔感觉一股大力从刀柄传来,他明明就可松开此刀保全自身,他却不愿意罢手,只见声叔声声唱腔雄浑豪迈,双手青筋毕露,死死按住刀柱,势要和这厉鬼角力。 为何非要角力,退一步不行吗? 不行,声叔心中明白,他本是一个普通人,此时能和此鬼战斗,凭借的全是一身信念借来的神力,若是此时退了一步,神力顿去,死的更快。 信则有,信则赢,或许真实的武圣也会退,也会迂回,但是千百年来,人们朴素的相信武圣是无敌的,武圣是不会后退的,所以,此时声叔无路可退。 第三十六章 血战厉鬼 无路可退的声叔,双目崩出点点血泪,按住了那偃月刀柄。 偃月刀柄只是普通腊杆制就,按理说承受不住这角力的莫大力道,但此时刀柄上神力和鬼气交织,刀柄内部破碎,还能维持大体形状。 只是人力有尽时,声叔才与之僵持不过两息,脚尖便已高高垫起。 方清源见状怒喝一声:“茅山明!” 然后便欺身上前,他拳脚间充斥着安家神的神力,全身的骨骼震动不休,隐隐间发出铿锵之声,悍然轰向厉鬼身躯,用于帮声叔解围。 从厉鬼出现用双拳挡住声叔刀锋,再到现在的局面,场上只不过经历几个呼吸,情势便有些崩坏了。 听到方清源呼唤,茅山明神情一肃,双手暗运真元,眼花缭乱的瞬时间就结下好几种法印,为自己加持了状态后,猛地拿出一个草人,举到眉目之间,对着与声叔角力的厉鬼,口颂真言,却是要拘役一丝此鬼的气息。 茅山明才对准那厉鬼,忽然觉得冥冥中似有一双眼睛,穿透声叔身影,看向了自己,其目光之冷,其意念之怨毒,让茅山明觉得,自己好似身无褴褛的被扔到凛冽寒冬,冷意浸透神髓,无可抵御。 不好,这是厉鬼的心眼恶念,茅山明吐出一口寒气,强行无视此目光对自己的干涉,将一丝鬼气打进手中的草人身躯中。 然后扯出一根红尘绳,穿过一根银钉子,捏起此钉,猛地往这草人心口上一扎。 只听噗嗤一声,银钉子贯穿草人身躯,从背后突出长长的钉尖,而与声叔僵持的厉鬼此时也发出一声嚎叫,显得痛苦非常。 这股疼痛让厉鬼再也压制不住声叔,一道刀光闪过,带起一片鬼气溃散空中,偃月刀又回到声叔手中。 只是声叔脸上缓缓流淌的血泪,和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他此时有些脱力。 方清源见到声叔收刀站立,知道他要继续蓄势,往上再推行一个神力档次,经过刚才交手,声叔发现这种程度的请神,是难以对此厉鬼造成重创的。 这是声叔的抉择,方清源现在做的就是拦住此鬼,保护声叔和后边的茅山明。 被扎了心头的厉鬼,此时已经把注意力全部放到茅山明身上了,当下不再与方清源纠缠,两米高的身躯顿时崩散,化为黑色鬼烟如潮水般,朝着茅山明香坛狂涌而去。 “让你走了吗?” 一声大喝响起,随之而来是滚滚热流,这是方清源带动庞大气血,用离弦之势朝着鬼烟最深沉处合身撞去。 “轰隆——” 一声霹雳巨响传来。 鬼雾去势立缓,却是场上情况起了变化,只见厉鬼化身鬼雾所在,仿佛有无穷黑气滚滚扩散。 这一层一层滚滚朝着方清源碾去的黑云,就像是大雪崩一般,带着隐隐的哗啦闷响,猛烈的与方清源神力发生碰撞........ 神力、真力、气血这些至阳至圣的力量,与至阴至邪的鬼雾相互研磨、溟灭,其中滋味,绝不好受,但方清源此时也无法,为了给队友争取时间,他现在只能疯狂压榨自身,选择咬牙顶上。 茅山明耳边听到前方如同沸水般,渐渐高亢嘶鸣的声音,神情紧张,但手中却不慌乱,他扯出那根穿在银钉上的红尘绳,抛给法坛后方的命煞八人,快速说道:“握住此绳,口颂之前教你们的真言,一刻也不能停息。” 这八人被挑选出后,被班主和方清源许以重利,加上戏院又是他们的家,此时虽然看见厉鬼狰狞可怖,但都壮起胆子,手持红尘绳,齐声念诵真言法咒。 前几句还有些杂乱,等念诵几句后,一股无形咒力让他们声音合到一处,八人声音瞬间融为一体,整齐如一。 此时,随着真言念诵,这八人身上朱砂指尖血混合绘制的符文,闪烁不已,他们命魂中的煞力,全都不约而同的躁动起来,纷纷顺着各自双手,涌到红尘绳上。 红尘绳上顿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这是无形的命煞被激发时的特异显现,此光如电般,飞速涌向此绳的尽头,那扎进草人心口的银钉处。 命煞入体,草人便止不住的颤抖,茅山明要花费巨大力道,才能按住这一只小小草人,使其不能挣脱银钉的贯穿。 似乎命煞对鬼雾造成的伤害巨大,那潮水般的黑烟,顿时像是幽潭落入巨石,溅起阵阵水波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 原本隐藏在阴黑鬼气之中的东西,也因为剧痛露了出来,却是一张张扭曲人脸。 这些人脸表情个个扭曲不已,或怨毒,或憎恨,或癫狂。 如同汇集了世间所有的负面情趣,放眼望去,找不到一丁点儿美好和希望。 虽人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但方清源惊奇的发现,这些人脸却是同一个人的,就是那刚才出场的厉鬼。 还未等方清源细想,变故横生,这些人脸突然齐齐盯住施法的茅山明,做出放声嘶嚎举动。 方清源听不到声音,却有震荡神魂的恶念直透进来。 刹那间方清源口鼻眼角处,鲜血四溢,脑中如同快要开锅的浆糊,浑浑噩噩中不能自持。 被神力、气血、真力层层削弱的恶念还有如此威力,那作为主要目标的茅山明岂不是无了,想到这里,方清源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把旗子插得茅山明满背都是。 这时,他耳边却传来茅山明的怒喝:“不能停,继续念,不然都要死。” 放眼看去,只见一个青年鬼魂正挡在茅山明身前,此时面色青白,双目幽深,透着死气,正是才进阶到厉鬼层级的大宝,被茅山明放出挡下此击。 只是大宝此时状态显然不好,他身上处处鼓动不定,似乎有无形的东西在他身躯里窜来窜去,让他痛苦不已。 茅山明无事,被余波扫过的八人众则是有些惨了,个个挂彩,口鼻溢血,身上贴身的符箓这时也化为灰烬,此时还被茅山明逼迫,都嘶吼着狂声念诵真言法咒。 幸好,发出如此生猛一击的厉鬼,这时萎靡不振,方清源感觉给他的压力少了很多,他要继续磨灭鬼气,死死拖住此厉鬼,不能让其破坏香坛。 这时,方清源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秋风无情吹动了枯叶,一把青龙偃月刀从他眼前滑落,没入眼前的鬼潮之中。 如庖丁解牛,似热刀切黄油,这把偃月刀带着轻松写意,一举将此鬼潮从最黑暗处分隔开来,留下一道空旷的痕迹。 第三十七章 戏院风波平 碰的一声,茅山明手中使劲摁住的草人,顿时从胸腹部位炸开,下肢崩散的到处都是。 被偃月刀分开的鬼雾,稍小的那部分,与刀上包裹的关圣神力猛然发生碰撞,如同映雪遇热汤,一阵滋滋作响后,快速化为乌有。 这时,一声凄厉惨叫才姗姗来迟,响彻这戏院内外。 剩下的鬼雾快速脱离方清源的拉扯牵制,在后退中汇聚成人形,只是面色不再是冷若青石,而是痛苦扭曲,原本空洞的双眸,此时也布满怨毒之色。 形象则是凄惨无比,他的下半身之处已是一片虚无,只有上半身披着破烂的衣袍,悬浮在半空中。 声叔持刀站立在方清源身旁,挥出这一刀后,他此时内脏经络无处不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边缘,现在还能站立不到倒,勉力维持着形象,已经是意志坚强,心气傲然的缘故。 方清源耳边听见声叔心脏泵涌的血流声,浑浊不堪,他知道这个大叔已经无力再战,请神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法术,得到的力量越强,你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关圣的神力从不是那么廉价的,声叔能以凡人之躯斩去厉鬼一半体魄,这是他半生热爱戏剧,以自身魂魄入神魂的回报。 方清源朝前微微踏步,挡住厉鬼看向声叔的视线,他冷冷的看着前方的身影,说道:“有什么遗言吗?” 厉鬼手捂着心口,那里此时正源源不断传来,令他痛苦的煞气,慢慢消磨他的鬼气,他对着方清源开口道:“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得罪你们了吗?” 厉鬼声音嘶哑难听,像是锉刀磨石,而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恨,他真的想知道为何自己一醒来,就被埋伏,依照现在的情势,他觉得自己今晚要死在这了。 “你觉得自己是一只好鬼吗?除魔卫道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方清源反问眼前厉鬼,他为了资粮经验,同时也是除魔卫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此时他不介意拖延一下时间,茅山明那里,众人的虔诚颂经声,时刻不停,此时显得越发癫狂,那顺着红尘绳传到厉鬼身上的命煞也越来越多,所以,优势在我。 “好鬼?卫道?” 厉鬼怔了一下,随后像是陷入沉思,只是下一瞬,便低笑道: “三百年来空余恨,千百人中杀不休, 善恶于我皆虚妄,终时到头一场空。” 念完此语,厉鬼便哈哈大笑声起,一脸癫狂的朝着方清源撞来。 黑气滚滚,眨眼睛便涌到方清源身前,此等危情,却没让方清源皱眉,他早已做好准备。 “神威!” 方清源怒喝开声,他身上顿时狂涌出无尽神力,喷薄而发,呈现大放光明之势,强行抵住了厉鬼前进的身躯。 可这还不算完,这时,一道朱砂绘制的符网,在方清源身躯完全显现出来,正是钱开给他洗身开光所绘。 此符网透过方清源肌肤显现,上边红芒闪烁不定,却是正抽取方清源气血,转化为镇魔煞气,印在了与方清源相触的厉鬼身躯上,将其不断消融。 鬼气与神力相碰撞,怨毒与祥和相抵消,方清源与厉鬼陷入了拼本源的境地。 场面上看上去势均力敌,可方清源心中清楚,原本是自己不敌此鬼的。 厉鬼先是被茅山明银钉穿心,钉住了心神,使其不能逃离此地,然后用汇集的命煞,牵扯消耗他的鬼气,让他分心分神,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七成。 最后声叔更是神来一刀,将其下半身泯灭,对他造成重创,几番削弱后,方清源才与之相拼,造成现在势均力敌的局面。 只是厉鬼的本源是真本源,可方清源的本源是借来的,而代价他早已付过了,所以按照这个情势,笑到最后的定是方清源。 为防不测,方清源还准备了十枚开元通宝,用于召唤骷髅头阴差上来救场,可看眼下情势,倒是能省了这笔耗费。 见到方清源与厉鬼对拼本源,声叔缓缓提起手中偃月刀,只是原本在戏台上轻若无物的此刀,这时却重若千钧。 鲜血缓缓从声叔口中溢出,随着偃月刀的抬起而加快流淌,这时的声叔不顾自身伤势恶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斩此鬼一刀,帮方清源取得优势。 厉鬼笑声癫狂且肆意,这是他最后的悲鸣,他知道自己马上要步入永眠了,三百年前一朝战死,残魂与千百人厮杀不休,最终取得胜利陷入沉睡,醒来却发现,再死一次,便是他最终归宿。 听着厉鬼笑声不断,方清源也想笑,他不关心厉鬼的遭遇和悲惨过往,立场位置不同,没什么可谈的,也注定谈不到一起。 “死吧!” 方清源怒喝,他觉得时机到了,经过这一会儿的互耗,厉鬼的鬼气明显稀薄。 得到方清源信号,茅山明右手继续按住只剩半截身躯的草人,左手则夹起一张祭炼许多时日的五雷符,朝空中一扔,然后剑指一指,念道: “浩然正气,五雷诛邪,神兵火急如律令!” 法咒即落,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五雷符瞬间燃烧,化为一道金色闪电,眨眼间,打在了方清源前方的厉鬼身躯上,撕扯出一个巨大空洞,余波涌入鬼气中,噼里啪啦传出一阵炸响。 此符箓激发后,茅山明喘着粗气,依附在身前香坛上,手中也没有力道,再继续按住那草人了。 此时倒也不必关心这草人如何,那厉鬼受此五雷符,身形溃散大半,只余一颗头颅漂浮空中,勉力维持面目,不至于彻底崩散成烟雾。 局势已定,厉鬼头颅先是看了眼茅山明,再看声叔,最后注视着方清源,这时他的目光清澈不少。 之前与千百鬼魂厮杀,吸纳的情绪猛毒,都已经在刚才的人脸嚎叫中,打向了茅山明,只不过被大宝挡住,没有达到他的目的。 没了这些负面情绪影响,这厉鬼不再浑浑噩噩,他似乎能想起三百年前的往事,鼻翼里也依稀传来家中饭菜的香气。 下一刻,在方清源的拳锋挥来之前,厉鬼头颅便凭空消散,只留下一声叹息,飘散在这夜色中。 第三十八章 请神品阶 叹息随风消散,方清源看到眼前状态栏中,资粮数值猛地从三跳到七百四十三,心中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为防止厉鬼诈死隐匿,方清源只有确定资粮进账后,才能心安。 转身来到声叔身前,查看他的状态,却发现声叔就在刚才,已经晕死过去,只是身形依然伫立不倒,手中的偃月刀还处于往上提的状态。 方清源想把声叔手中偃月刀取下,但声叔即使昏了过去,手中也死死握住这把兵刃,不用大力,根本抽不出来。 不敢强行抽取,怕伤到声叔,方清源示意萎靡的茅山明过来查看,茅山明走南闯北,会一些急救包扎之法,此刻没有医师,用他顶上也是一种应急之举。 茅山明喘着粗气,对着还在念诵咒言的几人喝道:“行啦,别念了,那鬼死的透透的。” 被茅山明喊醒后,几人又哭又叫,癫狂的宣泄心中恐惧,庆幸自己存活了下来,一时间闹腾的不轻。 茅山明嫌他们呱噪,放出小宝到几人身边,让他们好好冷静冷静。 随后挪步到声叔身前查看,只一会儿便眉头紧锁,对着方清源道:“声叔情势不乐观啊,他刚才强行容纳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关圣神力,此时体内五劳八伤,怕是要卧床数月之久了。” 只是卧床养伤,值不得茅山明大皱眉头,方清源知道还有下文,他静静的看着茅山明,示意他但讲无妨。 茅山明摇摇头道:“伤情只是寻常,养养就可恢复,只是关圣神力中的一些杂质,落在了他身躯内,与肉身融合,要是祛除不掉,依照此等形情而言,怕是声叔撑不过三年,便会咳血而亡。” 果然是这样,这天下请神术法繁多,威力也大的不可思议,但是不被承认为主流,落入旁门左道之中,就是这代价让人难以承受。 声叔只不过一次战斗,强行容纳高品的神力,便落到这般下场,而茅山明借助众人命煞,香坛,法器,符箓,还有豢养的小鬼,打出成吨的输出,就这样,这些手段还不是茅山明的底牌,真要拼起命来,这厉鬼也不敢与之争锋。 此时,茅山明只是消耗甚多,调息几天便可恢复,对比声叔此刻,令人唏嘘。 “有什么法子吗?声叔刚才也是豁出命的去拼,我觉得卧床咳血而亡,不应该是他的归宿。” 方清源问向茅山明,他之前有些利用声叔的地方,此时经过刚才的并肩战斗,见到声叔如此英勇,方清源希望他能安享晚年,而不是在痛苦中挣扎死去。 茅山明思索后认真道:“办法也是有的,你要知道这请神之法也是分高下难易,上品请神,请来的神仙好说话,落入身体里的杂质也是少的可怜,再经过秘法洗练,练习这等请神术的人,寿命和常人无异。 更有甚者,还能借助神力洗伐己身,把自己也练成神明,达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出门在外,哪家道统都要给予三分薄面,这其中以广西石家为尊。” 讲完上品请神秘闻后,茅山明又说起中品请神的差别:“中品请神就多了,各门各派都有一些自己的绝活,好比我们茅山,一般请各家的祖师爷上身,都是一家人,毕竟好说话,付出的代价自然也不大。 除此之外,为了增加请神威力,有用法器沟通阴阳的,有往身上绘制符箓的,还有世代培养请神容器,用儿童从小炼制培育,唔,这种的就比较邪了,我们茅山是不认可的。” 那钱开这一派,就是往身上绘制符箓的,方清源从茅山明的话语中,得到不少信息,果然,身边有个老江湖,能学到不少,想到这里,方清源更不想让茅山明再溜到他处了。 “至于下品请神,声叔便是比较典型的例子,他没有具体修行的法门,只靠大半辈子在戏台上扮演神灵的角色,让自己精神往神力上靠拢,从而得到一些灵应,这种法子比乡下神婆请五通神上身,稍微高明一些。 但是弊端很大,他请的神灵都是些信众广大的神明,比如关圣、包青天、钟馗、或者罗汉菩萨这一类,毕竟台下看戏的都喜爱这些故事,可是这些神仙品位高,神力大,声叔承受不住,后果比请些狐仙白仙之类的,严重多了。 如今想要救声叔,必须想办法把他体内神力杂质祛除,可这祛除神力杂质的法子,都是各家各派的不传之秘,想得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茅山明说了这么多,显然是对声叔的伤势不看好,神打的代价要是这么容易祛除,那大家还修什么道,遇到妖魔鬼怪,拜拜神就好了。 可他不知道,方清源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相比之下,那上品请神之法,也完全不够看。 只是这资粮能转换,他人身上的神力遗留杂质吗? 方清源心中也不确定,要是可以的话,那其中可操作的门道就大了。 瞬间方清源脑海中就转过几个念头,全是针对神打的操作,比如收一些手下,让他们修炼神打,自己为他们祛除其中的神力遗留杂质,短时间内就可拉出一只可观战力。 这是基本操作,还有能不能选取聪明伶俐的动物也修行这神打,狗子就请哮天犬,猴子就请孙大圣,尸体都可以成精,活着的动物难道不行? 暂且打住畅想,方清源定下心神,招呼后边被小宝恐吓的几人,让他们紧急整治出一个担架,轻轻把声叔放了上去,抬着就往医馆赶去。 到了医馆,喊起休憩的医师,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那医师尽心尽力的处理一众人的伤势,挨个包扎了事。 又吩咐医馆学徒煎制一碗汤剂,给昏迷的声叔灌了进去,不久后,面色痛苦的声叔,神情便舒展不少,连带手中的偃月刀也松落下来。 打发作为命魂的几人离去,医馆房间内只留下方清源三人,声叔安详的躺在床榻上,眉目时不时的还皱起,似乎是感受到了体内的疼痛。 第三十九章 姹阴玄女剑 屋内静了下来,茅山明打着哈欠,对着方清源道:“行了,我先回去休息,这把我折腾的,哎呦,我的老腰啊。” 拳头轻轻捶打自身后腰,茅山明缓缓挪出屋外,只是出门的时候,他停了一下道:“你也不必自责,这是声叔的命,求仁得仁,挺好。” 说完便扭头离去,留下方清源站立在声叔床榻前。 这就是命吧,方清源突然想起小时候上课迟到,语文老师教训他的一句话,说态度决定人生,那时方清源还小,迷茫的问老师,什么是态度? 语文老师没有回答他,只是罚他站了半节课,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此时这段儿时的情形,不知怎的就贴合到了眼前的声叔身上。 求仁得仁吗? 方清源将手按在声叔头顶,闭目调动神力,探查声叔体内的情形。 打开系统版面,紧紧盯住上边的资粮数字,过了良久,数值一动不动,方清源叹了一口气,将手抽离。 系统只是自身的机缘,能转换自己体内残留的神力杂质,却不能吸收声叔身上的残留。 心中有所准备,方清源稳住了情绪,他此前一直维持安家神在身的神附状态,没有再试图请第二个神灵。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高端神力遗留的香火欲念,过于顽固,他一时半会的转换不了,最后落得一身伤病,得不偿失。 安家神中的香火欲念,没多大野心,也不顽固,转换起来很流畅,要是高端神力里的欲望,随随便便都是难以实现的。 简单的愿望早被神灵应验,甩给请神之人的欲望杂质,全是最毒,最令神灵难以忍受的欲望浊流。 “声叔,对不住了。” 方清源轻声说出此话后,也转身离开,他做过尝试,可惜没成,那么他也不可能,单单为了救治声叔,就走遍大江南北,花费巨大精力,找寻上品神打秘术。 只能把此事放在心上,看看以后有什么机缘,帮声叔度过此劫吧。 走出房间,天边黑暗渐去,却是天际初白,这一夜即将过去。 离开医馆,方清源走在清晨的鹅城街道上,看见前方胡同拐角处,有家卖早食的流动摊子,便走了过去坐下,要了一碗豆花,和五根油炸鬼。 白花花的豆花洒上翠绿的葱花,看着让人食欲大开,配上松软的油炸鬼,开启人们一天的美好生活。 将食物一扫而尽后,方清源拍出四个铜子放在桌上,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交谈声。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乡下来的土财主,新买的宅子闹鬼,这不,昨天已经是第八个和尚被打出来了。” “哦,我好像听过此事,不过人家说的,第八个进去捉鬼的,明明是道士啊。” “咦,你们两个都不对,我怎么看见是一群尼姑,哭哭啼啼的被赶了出来。” 方清源听见此番交谈,扭头便看见四五个闲人,正凑在一个桌子前吃着脑花,口中还在争辩第八个捉鬼的,到底是什么人。 被他们这么一说,方清源心中也来了兴趣,看来柳师爷被茅山明忽悠后,并没有放弃,这几天求贤若渴般的四处寻找,能降服群鬼的师傅,可惜听这传闻,群鬼没被收拾,自身到成了笑话了。 方清源回到客栈,准备找到柳师爷询问,这第八个请来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他一进客栈大厅,便觉得一道目光盯住了自己,方清源放眼看去,只见一位女子端坐在一处,手中端起一盏香茗,与自己对视。 此人有一头青丝,不曾结上发髻,只是简单扎束,垂在脑后,显得十分爽利。 然而她的发际线,却是经过精心修饰,一根跳丝也无,显露出白瓷般的额头,这也让她的长眉愈显凌厉,便如对悬的两柄利剑,直入鬓角。 在长眉下,细长凤目中,此人眸子黑亮,与方清源这一大男子对视,也不显拘谨,甚是笃定。 而其背后负有一柄剑器,碍于视角,方清源一时看不确切。 “剑修!” 方清源心中一凛,虽不清楚来人是何身份,但观其风姿仪态,此人应当是修行之士,且修为不弱。 而方清源听茅山明讲过,剑修堪为修行中的高端战力,剑器攻伐之力可排前几位,他们一应神通手段都落于剑上,当真是有着一剑破万法的豪气。 随着方清源站定与之对视,客栈大厅内气机莫名,角落里的闲人们,慢慢停下了高谈阔论,一时间原先人声鼎沸的大厅,这时倒是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门口。 无视其他人的目光,方清源来到此女子身前,拉开椅子坐定,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这女子有何企图。 方清源不开口端坐,这女子也沉默不语,只是目光不再盯着方清源,而是转向手中的茶杯,观赏上边的花纹图案。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周围的观众们见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又开始各忙各的,只是彼此谈论的声音小了很多,大厅内的氛围逐渐冷淡,不似之前那般鼎沸。 在此世间风气下,方清源觉得眼前的女子显得特立独行,有种莫名的从容。 这就是剑修的心性吗? 良久,方清源不想继续沉浸这种被动局面,他决定不再和眼前女修比耐性,于是直接开口道:“谭家管事方清源。” 话语刚落,耳边便有一道冷冽声音响起:“姹阴玄女剑,宫瑶!” 姹阴玄女剑? 听上去就很有逼格,只不过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才来到此间世界月余的方清源,修行常识很是匮乏。 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姹阴玄女剑’到底是个门派名字,还是他人给眼前这位女修起的江湖称号? 不能慌,要稳住,虽然方清源啥也不知道,但还是装作经验颇丰的同道中人,只见他双手抱拳,道了一句:“久仰久仰!” 方清源觉得宫瑶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紧接着他就听到宫瑶的问话:“你听说过我?” 第四十章 下茅十二支 方清源被问的一怔,我就是客气了一下,你怎么当真了? “以前听人提过几次。” “哦,怎么说的?” 方清源头痛了,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 为了结束这个话题,他装作思考:“时间有些久了,记不得了。” 宫瑶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背后的剑器给解下,放在桌子上。 顿时,方清源的目光便被这柄剑器吸引了,他发现这柄剑器普华无实,外边包裹的竟是一层看不出材质的布帛。 剑器稍宽,通体有三尺长短,剑柄处绑有一根红线,上边系着一只青铜铃铛,似乎是坏了还是怎地,此时随着宫瑶动作,没有发出响声。 方清源余光扫过宫瑶的手,纤细修长,想必握住此剑器时,应当是趁手极了。 “不知宫瑶道友,刚才为何注视于我?” 刚才他一进门,便被宫瑶盯住,虽然自认为自身风姿卓越,但也没达到被一位剑修紧紧盯住的地步,此时若弄不清楚缘由,方清源心神难安。 “你身上有一层光,这光发散出来,照的你跟火把一般,我很难不注意到你。” 宫瑶指的是安家神附身发出的光吗? 明明我已经收敛很多,茅山明不细看都不一定发现,这宫瑶为何能一眼看出,还觉得自己像是大灯泡一般,照耀四方。 见到方清源疑惑神色,宫瑶得意一笑,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眼眸,突然变得金灿灿,开合间似有雷火交迸,让人望而生畏。 此乃瞳术? 只可惜此等异景只是稍稍展现,没等方清源观看的细致,宫瑶眼眸便又恢复至漆黑明亮。 方清源也开了天眼,施展神力便可查看鬼影,可跟眼前宫瑶的瞳术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宫师妹,你在跟谁说话,江湖险恶,可要多加小心。” 这句话从楼上传出,等话音落下,讲话的人也来到方清源面前,而看到此人,方清源心中一震,他认得对方。 “天龙师兄,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方清源。” 宫瑶见到来人,满是笑意的介绍方清源,等她要和方清源介绍这位天龙师兄时,却被此人打断。 天龙师兄四十岁模样,脸色有些凄苦,他身着一身皮草,左耳还别着一根金圆环,一副关外蒙古部族打扮,此时审视着方清源道:“我是敖天龙,师承茅山金广门,不知阁下仙山何处?” 茅山金广门,方清源听茅山明提过,同属茅山七十二分支之一,但其江湖地位不是茅山明这种没落法统可比的。 除开茅山正统,上茅五大派系:上清宗、清微派、天道派、如意门、玄清宗,其余的茅山传承皆为下茅。 可下茅中也有地位差别,其中阴山派、三鬼派、清幽门、九龙宗、仙阳门、云霄宗、灵宗派、大罗宗、阎明宗、金广门、圣威宗、月明派,这十二分支便为其中巨擎。 这十二法统在各自地界上,可谓是得享殊荣,钱财屋舍充盈,人马战力豪横,那里是茅山明这种跑单帮的,能够相提并论的。 方清源无门无派,只不过用钱财从钱开那里买了神打之术,此时只能算是旁门左道之士,见到敖天龙摆明自己师承,他只能回道:“在下一阶散人,无仙山落足。” 原来是小瘪三,这句话敖天龙没有说,方清源也能从其神情中感受到。 “方道友请了,我和宫师妹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敖天龙嘴上说着客气话,扯住宫瑶衣袖,便把她拉出去了,等二人出了客栈,一些话语依稀传到方清源的右耳中。 他的右耳被开了光,能听阳间话语,体现在此,就是能听到很远地方细微的声音。 宫瑶似是不悦,语气有些讥讽:“天龙师兄,我可不是你金广门的,摆不起这么大的架子。” 随之敖天龙的声音响起:“宫师妹说的哪里话,你我同属道门,本是一家,你师傅传信于我,托我照看你,省得你第一次出山,被人欺骗,我也是为你着想嘛。” 宫瑶哼了一声道:“我师父是托师兄你照看我,可是没说什么都让你拦着,我才认识一个朋友,你就这样做,那我出山还历练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我看那小子獐头鼠目,不似好人,你交朋友也要分人啊,我知道你在山里久了,想交几个同龄的朋友,这样,我闺女和你差不多大,等她赶来,我让她陪你玩。” 敖天龙语气带着一些讨好,似乎很在意宫瑶,他口中讲的话语也是照着宫瑶的性子来。 “可我没听师傅说你成过家啊,师兄你那来的闺女啊?”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 二人声音渐渐不可闻,却是已经走出方清源右耳听到的范围,此时,方清源喝着茶水,丝毫不为被敖天龙看不起而动怒。 这时候,两位剑修来此鹅城,正值黄老爷死后的权利真空之时,看来,盯上鹅城这些财富的,不单是周边镇上的土财主小杂鱼,还有一群群的大鱼,闻着血腥味,也都游曳到此。 喝完茶水,方清源来到柳师爷门前,敲门进去后,便看见一脸愁容的柳师爷,正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看来柳师爷真的被谭老爷逼上绝路了,他嘴上的燎泡不少,见到方清源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又颓然坐下。 “清源啊,我看咱们的缘分就此尽了,以后我有个难处,看在咱两个共事多年的份上,到时候拉兄弟一把。” 见到柳师爷都开始交代后事了,方清源却问道:“你请的第八个师傅,到底是不是尼姑啊?” “啊?” 柳师爷闻言很是诧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这有的没的干嘛,他没好气的回道: “是东街的纸人张,被吹得神乎其神,说是他扎的纸人,活灵活现,点了眼眸后,便能吸收镇压一切鬼魅,可到头来,还不是被扔了出来,也是废物点心。” 不是尼姑啊,方清源有些失望,他问道:“那你就没想着再找找?” “我腿都跑细了,这城里的奇人哪个没找过,可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事到如今,我也是开看了,正所谓生亦何欢,死.......” “打住,那任家镇的九叔你请过没?” 第四十一章 一朝开得二十灵 柳师爷闻言一怔:“九叔?这是哪里的师傅?” “九叔你都不知道,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风水先生。” 见到方清源信誓旦旦,柳师爷眼睛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切问道:“这个九叔可以降服群鬼吗?” 如果九叔都做不到,那在这片地域上,方清源绝对远离此鬼屋,愿意尊称此群鬼为最强。 “你还有的选吗?老柳,请九叔的时候,记得在咖啡馆谈事,把气氛烘托到位,说话客气点,基本就成了。” 告诫柳师爷后,方清源便注视他兴冲冲的离去,希望能将九叔请来吧,这群鬼,自己真心吃不下。 谭老爷前几日便已经回到谭家镇,他作为一家之主,整个家族和宗族的事务,都要他拍板,不能远离太久。 如今,柳师爷也出城请九叔去了,此时,谭家留在鹅城的人手,都要听从方清源的话语,与其他豪绅联合瓜分地下地盘的手尾,现在也交到方清源手上。 悦来客栈的一间上房中,方清源端坐,认真听着谭家随从的汇报,这两人一个叫张颉,另一个是曲伟。 两人虽说是随从,但早已不做随从之事,张颉粗通拳脚,出门在外充为武力打手,曲伟能言善道,这次谭老爷上边定下事宜,跑腿联络的事,便落到曲伟身上。 此时,曲伟禀报道:“这次我们谭家,任家,乔家,马家和黄家联合,想要夺得那东街,可是最近跟李家为代表的几家碰上了,现在互不相让,怕是此事有些后续。” 方清源想了想,疑惑道:“我们不是把黄家拉进来了吗,这黄家作为黄老爷的远支,有着亲戚关系,我们师出有名啊。” 曲伟苦笑道:“我们找来了黄家分支,他们也请来黄家余孽,论起跟黄老爷的关系,怕是比我们还近。” 这都是什么事啊,方清源伸手往上指了指,说道:“那从上边往下压一压呢?” 曲伟摇摇头道:“能和我们掰腕子,自然不怕这些手段,而且那些老爷,为我们这些小事,估计也不愿伤了彼此和气。” 这也不成,那么此事就僵在此处了,方清源思索道:“这事我们不急着出头,五家中黄家是凑数的,那就先捧出乔家,你今后几日,都尽量附和乔家,让他们先拿个主意吧,等情势明朗一些再说。” 做完这个决定,方清源示意二人离开,眼前有一件要紧事要立马处理。 昨晚除了那戏院厉鬼,得资粮七百四十,需要赶紧消化,转为自身实力,相比之下,这些阴谋算计,哪里比得上自身强大重要。 感受右耳边嘈杂声不断,方清源皱眉,客栈人烟鼎盛,不是修炼的好地方,索性他起身走出城去,顺着人烟稀少的地方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处倒塌破庙。 方清源走上前去,发现此庙破费不堪,里边泥塑的神像无头无臂,只是半截身躯还端坐在神案上,而此间庙门和橱窗,也被周边人拆了回去,应当是做了柴鑫。 没有自家山门就是不便,连修炼都要四处找地,那新买的宅邸也被群鬼占据,一时间,方清源无处可依。 右耳轻动,搜寻周边五里阳间人声,却只有鸟语兽鸣,左耳侧听,只听到阴暗处游魂无意识的呓语。 对着半截神像行了半礼,方清源盘坐破庙中间,开始准备提升自身修为。 七百四十资粮,是他至今最大的一笔收获,再加上时刻不停转换的香火欲念,如今属性栏上的资粮数值,已经是突破七百五十大关,现为七百五十五。 破开第二十八枚灵窍,所需资粮为二十八,依次推行,方清源现在的资粮足可将百窍修仙法,推演至开窍四十七的境界。 这是比林捕头苦练二十余载还要强大的境界,如今,短短月余,方清源便可超越林捕头了。 要不要把资粮分给阴神一些,方清源脑子转过这个念头后,便舍弃了。 先专精一门,将自身底蕴提高,再图谋其他,若是都要均分资粮,战力成型的太慢了。 念到此处,方清源开始调用资粮往百窍修仙法上汇入,随着资粮数值慢慢减少,第二十八枚灵窍中,一股股真气无中生有,汇入原先的真气潮流中,不分彼此。 当此灵窍真气越来越多,在某一刻突破了某种界限时,突然有一颗非实非虚的明珠,瞬时在此凝聚成型。 此明珠内外通透,混元一体,成型之际,顿时大放光明。 光明只是方清源所感受到的象征,此光通彻全身,直至四肢百骸,所到之处,肉身种种玄奥隐秘,全部呈现在方清源眼中,如同掌上观纹,一览无碍。 时机到了,方清源心中明悟,当下念头一动,明珠便化为如春风般的暖意,又似体感最为舒适的温水,从此灵窍垂流而下,顺着之前灵窍开启的线路,丝丝缕缕般、绵绵密密间,浸入肌骨脏腑之中,由顶至踵,又由踵至顶,如沙漏翻转,循环往复。 在此过程中,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窍穴,似乎都受热力沁润,慢慢的全身气息连成一片,无分彼此,以五脏元气为核心,最终被肉身吸收。 等此热流消退,方清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体内真气壮大,他露出笑意,第二十八枚灵窍,已破。 修炼使我感到快乐,刚才这种突破时,一点一滴壮大自身本源的感觉,堪比出生时吸吮的第一口母乳,一切都是让人这么满足。 注入、循环、吸收、突破; 一遍轮过,继续注入、循环、吸收、突破.......清晰的几个环节,就是这样回环不休,将资粮全部投入灵窍修炼之法中,等到夜风轻抚而来,方清源才惆怅若失的停下。 看着剩下的五份资粮,方清源轻轻握拳,下一刻空中传来‘噗噗’嘶鸣,却是拳内空气四溢,逃散不及所致。 站起身来,一股浑雄气血冲霄而起,将方圆丈许空气中的浮尘,吹得四散。 一步踏出,打出破戒刀法中的拳架,顿时全身骨节相互撞击,铿锵的金铁之声响彻此间庙宇,一股强盛浩大的阳刚血气,翻翻滚滚向外扩散,炽烈如焚。 第四十二章 疯神呓语 骨节相击,有金铁之声,这是锻骨成钢已经大成的标志。 如今我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若昨日有此雄浑气血,打起那戏院厉鬼,声叔就不需拼上性命请神了吧。 只是自己一朝突破二十余灵窍,这种速度骇人听闻,突然间增加的庞大气血,在此夜间,落到明眼人中,徒增波折。 要定心,方清源收敛心中喜悦之情,施展安家神的祥和气场,笼罩己身,努力平定庞大气血带来的燥意。 良久之后,方清源神色平静,他已经初步掌控这猛增的气血和真力,剩下的就是日常水磨功夫,等这种感觉成为本能之时,那时便毫无隐忧了。 打开属性面板,方清源观察自己现在的状态,下一刻,一道无形光幕浮现在他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炼窍(四十七) 功法:神打(入门、九品) 资粮:五 状态:神附(安家神、九品、祥和),真煞入体,早衰,绝后。 真煞入体的字迹变得暗淡,稍显透明,想必等洗身开光仪式结束后,这个状态便会隐去不见,这样算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早衰是真煞入体导致的,当初方清源尝试刷过此状态,可发现需要一千资粮才能完全消除此负面状态,于是就放下了。 至于绝后嘛,方清源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考虑这个还为时过早,解决优先度排在最后。 看着早衰字样,方清源心中一动,他试着把资粮往上投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若有所思。 原本需要一千才能祛除的负面状态,现在竟然只要七百资粮即可,想到刚才自己突破时表现出的强大气血,方清源猜测,身躯强健可抵消真煞入体的负面影响。 这是好事啊,要花费的钱少了,那就意味着自己血赚,这么想来,方清源心情愉悦,当他准备关闭这属性栏时,却突然觉得那里不对。 这资粮怎么不涨了? 从刚才突破的正午时分,到现在的夜色如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资粮怎么还是五? 闭目感受安家神的情绪,发现安家神此时沉睡正酣,自从安家神附身在方清源身上,除了战斗时刻,祂一直都迷糊昏睡。 这是因为祂神力中的香火欲念,被方清源源源不断的过滤,导致祂整体越发轻松,不似以前,百年来,自从他有意识吸纳香火后,每日都要被这欲念呓语折磨。 没了呓语痛苦,安家神便喜欢上了沉睡,祂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安眠了。 方清源又观察片刻,他发现安家神的神力中,香火欲念已经被过滤的干干净净,此时的安家神意识澄清通透,没有之前那般躁狂。 啊,你这就没有了? 方清源真想抓起安家神,用力抖一抖,试图再榨出最后一滴香火欲念。 叹了口气,方清源也想明白了,安家神只是谭家镇里诞生的小神,就算百年间不断积累,也抵不住方清源这没日没夜的抽取转换。 看来要尝试请更高品级的神了,只是品级越高的神灵,神智越高,不像安家神这般懵懂,若是请的神灵疑惑,方清源为何能一直施展神打之术,那麻烦就大了。 神灵一旦对方清源产生好奇,那祂与方清源之间大概只能活一个了,这种情况是现在的方清源极力避免,不想见到的。 高品的不敢请,低品又不能持久薅羊毛,进退维谷之间,真是让方清源头大,他用意念注视沉睡的安家神,突然想到,能不能再请一个安家神,给现在的这个作伴呢? 两尊安家神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是如同两只猫一般没事掐架,还是和两只公仓鼠一样,彼此只能活一个呢? 此间事了,方清源不着急回客栈,现在正值深夜,鹅城城门已经关闭,虽说这城墙挡不住方清源,但能走门为何非要翻墙头呢。 气血能滋养阴神,方清源决意此时遁出阴神,借助此间夜风,配合自家气血,增强阴神的强度。 重新盘坐于地,方清源闭目凝神,手中持印,脑海中回忆闪现第一次阴神出窍时的感觉。 随后,似是风来了,方清源觉着自己身躯在发飘,仿佛是没了重量,要顺着风飞走。 睁开双目,眼前便看见自己肉身正闭目盘坐,此时,他已经阴神出窍了。 试着脱离肉身气血范围,往外走出几步,夜风袭来,也只是带来阵阵阴风,却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冻彻他神魂了。 阴神的感觉与肉身决然不同,方清源心中涌出一个念头,只要他想飞,那便能飞起来。 但这是阴神克制不住自身欲望的体现,方清源仔细感受此间夜风,努力适应这番感觉,争取早日做到可以夜间神游的地步。 突然,方清源余光扫过侧方的神像,却发现有一团黑影寄居在此神像中。 方清源心中悚然一惊,阴神立马回归肉身,等肉身睁开双目时,方清源的心才安定下来。 阴神的视角和肉身不同,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事物,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刚才惊鸿一瞥下,方清源觉得这神像里的黑影上,有股神灵的香火气。 来到这半截神像前,方清源仔细打量这泥塑,因为神像头颅已经不见踪迹,只靠神像上雕刻的服饰,他推断出这是家道教神灵。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淫祀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强行往道教体系里钻,认个强力神灵祖宗,比如锦毛鼠认李靖一般,自封什么道家仙童仙子。 搬运气血也看不见刚才显现的黑影,方清源皱住眉头,看来只能是让阴神出来再看一眼了。 等方清源阴神出窍后,抓紧时间看了一眼后,便又赶紧回归身躯,从这一眼的得出的信息,方清源认定这寄居这神像里的,就是一尊神灵。 只是不知为何看上去,其完全封闭自己的样子,对方清源这明晃晃的阴神,都凑到祂身前了,也没半点反应。 又出窍几次后,见到没有危险,而且感觉这神灵也就比安家神强一些,方清源胆子大了一些,再次出窍后,他伸出食指戳向这团黑影。 下一刻,方清源脑海中传来一声呓语: “全都死了,神灵终将被埋葬。” 第四十三章 擂台定生死 埋葬你妹啊! 方清源一把抓住这团黑影,捏在手中,犹如捏住一只黑色大仓鼠。 黑影在方清源手中不断扭动,一股股呓语顺着阴神手臂,涌上方清源的心头。 “是我疯了?还是信徒疯了?” “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太难了!” “我全部还给你,不要再逼我了!” 冷哼一声,方清源手中加大攥握的力度,这些呓语冲击着方清源的灵智,让他心中顿生燥意。 真是疯神一个,传来的意思全是这种莫名的话语,根本没有神智可以交流。 而且这黑影苟延残喘至今,神力虽然比安家神稍微高些,但一直没有信仰香火的补充,迟早也会烟消云散。 现如今只能寄居当年信徒为祂建立的神像体内,默默等着意识的消散。 看着这个不知名的神灵如此惨状,方清源心中猜测,这个神灵之前或许太过贪心,吸纳了太多的香火信仰,自身又没有能力去完成这信仰中夹杂的愿景。 导致长时间被这些愿景包含的呓语影响,没有庙祝或者神汉帮祂过滤,时间久了,便变得疯狂起来。 神灵一旦陷入疯狂,没有外力帮助,很难走出这种困境,祂会更加疯狂的吸收信仰香火,从而变得越发疯狂。 这种疯狂甚至会蔓延到信徒身上,等信仰最深的信徒也变得疯狂之时,那么这个神灵就没救了。 其余人会恐惧,会逃离,甚至推倒祂的庙宇,砸碎祂的神像,期望能结束这灾祸。 可怜的神,贪心的神,也是愚蠢的神。 想到这里,方清源收起心中诧异,来了兴趣。 或许我可以吸收这神灵,正好安家神熄火了,而这只神灵身上带着的香火欲念,多的快溢出来了。 只是怎么让祂附身呢,神智都没有了,请神法也就无用了,难不成强行吸纳进自身身躯吗,可这种操作自己也做不到啊。 念到此处,方清源看了看手中黑影,又感受到意识懵懂的安家神,心中陷入了沉思。 或许,应该,也许,那就这么办。 心中有了定计,方清源用意识沟通安家神,传递让其吞噬这手中神灵的想法。 可安家神感受到方清源手中疯狂的神灵时,明显传出嫌弃的情绪。 也是,这神灵身上的愿景,对于其他神灵而言,都是避之不及的垃圾,生怕平日里沾染,哪有主动接触的。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方清源站在自身角度,对安家神进行一番谴责,我辛辛苦苦把你洗刷干净了,你就拍拍屁股不认我了。 而且这神灵中残留的神力全归你,你就暂时存储一下这香火欲念,等我将其全部吸收了,过后又是清清白白的你,说不定还能从九品升到八品呢。 摆明好处,陈述厉害,方清源哄得不情愿的安家神,捏住鼻子般嫌弃的把手中黑影给吞噬了。 感受到又有神力杂质不断落入自身身躯,然后又被转换成资粮,方清源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这个味。 可惜这疯狂神灵中残留的香火欲念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没有信众源头的信仰,照此形式,方清源估计也就够他转换半个月的。 出门练个功也能白捡这么个礼包,方清源心满意足的踏出此间破庙。 功力大进之下,方清源春风得意,这种心境,一直维持到,等他回到鹅城,见到曲伟之时。 “什么?李家他们要和我们打擂!” “是的,方管事,这是乔家先提出的,他们觉得与其这般僵着,谁也动不了,不如快刀斩乱麻,手下见真章。” 曲伟也是无奈神色,他昨天又去跟联盟中其它几家商议去了,没想到乔家这般沉不住气,上来就搞这一出。 方清源回想起乔家的情况,疑惑道:“他乔家也就是开染坊,经营布料的商贾,有什么底气和胆量敢提出打擂,他凭什么?” 曲伟搭话:“小的也不知,不过昨天见那乔家主的神色,似是自信慢慢,有恃无恐。” “其他几家这就同意了?没点其他意见?” 方清源沉吟,既然乔家先提出这事,那就有着杀手锏,可其他家是什么反应,这其中就有些门道了。 若是其他几家也是迟疑,那就代表这是乔家一家的盘算,是真的想打擂决胜负,要是其他几家痛快答应了,其中必有蹊跷。 曲伟仔细回想昨天的场景和各人的神色,分析道:“其他几家代表也是满脸诧异,不似作伪,只有黄家几人还是无所谓的模样。” 方清源盘算一下后问道:“黄家就是凑数的,吃些残羹剩饭,不用管他们,既然这事定下了,具体打几场,怎么打,在哪里打,这些商议好了吗?” 曲伟回道:“三天之后,讲茶大堂,三局两胜,生死不论。” 你以为是在争津门第一啊,生死不论,那岂不是要签生死状? “是要签生死状,李家的人说了,拳脚无眼,各安天命,签了生死状,省得留下手尾,以后也不许寻仇,擂台上生死无悔。” 听到曲伟的话,方清源想了想,觉得也对,打擂只不过最多死几个人,要是私底下火拼,指不定要死多少,到时候万一几千人大械斗,那伤亡就控制不住了。 “那人手怎么说?” 乔家既然敢提,那就有着必胜的把握,但是全靠乔家取胜,其他几家能拿的利益就会少很多,甚至只有边角料,果然,曲伟证实了方清源的猜测。 “那乔家想着包下两场,但是任家和马家不同意,于是变成了乔家拿下一场,马家也得到一场,剩下的第三场,乔马两家看上去对自己很自信,便给了我们谭家和任家,意思让我们出个人手走个过场。” 走过场啊,我喜欢,方清源对于上台打生打死不感兴趣,他最想的是坐在台下,看着别人为他的利益打生打死。 “那这个最后一场的人手,任家怎么表示?” 方清源这时想起了钱开,不禁的再次怀念这个茅山师傅,要是钱开伤势恢复了,那第三场自己肯定争取拿下这名额。 “任家说,第三场,他们包了,为此特意请了一位茅山师傅。” 第四十四章 九叔驾到 “茅山师傅?具体是谁?” 方清源心中一惊,任家请的不会是九叔吧,可转念一想,九叔这脾气秉性,应当不会因为钱财,上擂台跟他人打生打死。 “具体是谁,任家的人没说,只是表示这个茅山师傅很厉害,让我们放心。” 听到曲伟这么说,方清源更放心不下,对于任家,他有点担忧,总觉这家要出点什么事。 可能是这任家气运太差了吧,有时方清源甚至想让任家跑到对面阵营去,来个反向加持。 既然任家站了出来,方清源也就乐得轻松,反正走过场,至于谁走,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门口随从进来禀报,说是柳师爷带着几位茅山师傅,进得鹅城来了,让方清源几人做好准备。 看来柳师爷是被九叔折服了,才会显得如此郑重上心,听到九叔到来,方清源精神一震,这片地界上最强的那个男人,到了。 整理好仪容,方清源带领几人走出客栈,来到街道前静静等待着。 人未至,意先到,方清源虽然没有看到九叔一行人的身影,但是一股混合庞大气血的煞意,却漫过街道,涌向方清源身侧。 这是除鬼灭妖太多导致的煞意附身吗? 方清源心中凛然,等这股煞意越来越浓时,却突然如同退去的潮水一般,顷刻间散的无影无踪。 这时,方清源耳中才传来一声温润的话语:“这位道友,有何见教?” 话音既落,转角处出现柳师爷身影,旁边的则是三个一身黄色道袍打扮的茅山师傅。 其中一个稍显英俊,身形高挺,行走间转进如风,身手矫健,就是脸上带有些傲岸之气,方清源猜测,这想必就是秋生了。 另一个与之相比,就显得木讷呆板,留着一个西瓜头,面色凄苦,明明是年轻人的打扮,但看面相竟然有着三四十岁的神韵,也是稀奇。 在两人之中的就是刚才开口说话的道人,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中等身高,只是看似不甚强壮的身躯中,似乎蕴含旺盛的气血精元,却并不显露,反而凝练如钢,藏而不露,给人一种像是即将喷涌的火山那般压抑感觉。 果然很强,这便是此处地界上的战力天花板,茅山传人林久林真人了。 林久,也就是九叔,此刻正盯着方清源看个不停,他才进的鹅城,便远远便感到一股庞大气血在前方蛰伏,其中还带有一些癫狂的神灵气息,怎么感觉都不似好人,于是他先放出煞气,算是显露一下自己的实力,希望对方能知进退。 方清源突破太快,气血收敛得无法自如,再加上刚刚吸纳一位疯神上身,此时散发的气息如同恶兽狞笑,没想到竟然让九叔产生了误解,只是九叔这番举动,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只见方清源上前施礼道:“谭府管事方清源,礼貌礼貌,见过九叔。” “你是谭府管事?” 九叔一脸怀疑的看向柳师爷,他想了此人各种身份,就是没猜到这人是个地主豪绅的管事,什么时候这些土财主也有这般实力了? 柳师爷哈哈一笑,走到中间为双方介绍,一番交流之后,九叔才知闹了误会,只是他见方清源没有表示,当下也掠过此事不谈。 也是方清源不懂这其中的规矩,他入行太短,不知道先放出气机表明自家路子,让九叔产生了误会。 一般而言,两位高手遥遥感应到了对方,互相忌惮之下,为表善意便会稍稍告知对方自身身份,划出道来。 这是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与之避免冲突的好办法,当然,这也是在实力相近的时候才会做出此番举动,若是一方比另一方实力太高或者太低,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九叔能放出煞意来,也是认可了方清源现在的实力,换做是前天的方清源,实力跟秋生差不多,九叔也就没这个试探的必要了。 接到九叔后,方清源便准备了一桌宴席,来宴请九叔。 等九叔几人换得常服后,便赴宴而来,事不宜迟,柳师爷今晚就想让九叔捉拿群鬼,也就没有备下美酒,只是准备了茶水。 说过客气话,一行人便先吃起来,九叔他们大早上从任家出发,风尘仆仆的走了一路,此时又饿又渴,当下也不客气,开始享用美食佳肴。 其中文才吃的最为粗犷,边吃还便对秋生说起悄悄话:“这城里的饭菜就是比镇上的好吃啊,你看这只鸡,吃起来就是嫩。” 秋生相比吃相就文雅一些,他姑妈在经营一家香水胭脂店,自然不缺他的花销,平日里吃用不缺,不像文才看守义庄,好些天捞不到荤腥。 “好吃你就多吃点,错过这个店,下次吃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秋生调笑文才,劝他多吃点,文才一听觉得有道理,当下开动全部马力,疯狂的造了起来。 九叔瞪了一眼秋生后,才缓缓下箸,吃的是慢条斯理,尽显从容。 茶水添过三巡,就该说事了,虽然缺了些酒水烘托,但此时氛围也到了,柳师爷一路上把情况早就说给九叔知晓,现在要谈的是费用问题和群鬼后续处理问题。 九叔一开始以为柳师爷,是全程负责这次捉鬼法事的东家,此时见了方清源,心中才明悟,眼前这个人,才是做主的。 略微沉吟,九叔便开了口:“方管事,对于你府上的群鬼,不知你是怎么考虑的?” 方清源还未开口,柳师爷便情绪激动的喊道:“当然是全部打杀了,一群恶鬼,岂能留在这世间,现在不杀,万一以后跑出来害人怎么办?” 九叔瞥了一眼柳师爷后,又看向方清源,他知道方清源不是这般不明事理的人。 “老柳,稍安勿躁,先喝茶。” 几句安抚下柳师爷后,方清源缓缓道:“这群鬼似乎并没有伤人的意思,之前也只是把我家老爷抬下床,后来面对我们请来的一些和尚道士之流,也是大多驱赶了事,做的最过分的也是把人扔了出来,摔得轻伤罢了。” 阐明这群鬼的秉性后,方清源语锋一转:“但是,人鬼殊途,怎么说这处宅邸也是我们花真金白银买下的,有着保人见证,还有衙门里的文书凭证,这群鬼什么依据都没有,靠着武力懒着不走,这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第四十五章 纸笔墨刀剑 “所以,这群鬼不宜除去,由林真人降服即可。” 方清源定下基调,九叔闻言,一脸赞许,想不到眼前的方管事气息凶恶如兽,竟然这般明事理。 九叔爽朗一笑:“方管事说的在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群鬼没有伤人之意,那我也不好直接打杀,这样吧,容我开坛做法,将其全部收服,放入坛子里镇压,平日里香火供奉,等消散他们的怨气后,等到开元鬼节阴府大开之时,送他们下去轮回转世吧。” 这番话语说完,九叔便面带笑容的看向方清源,他内心是真心这般设想的,但是具体如何处置,也要得到东家的认可。 无视边上柳师爷小声嘀咕的,便宜他们了这些言语,方清源肃穆道: “如此也好,那方某便静候佳音了。” 九叔也是郑重回道:“东家放心,此事我定当办得妥当。” 一应一和之间,方清源便与九叔说定此事,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便继续喝茶闲聊。 “我看方管事一身气血强盛浩大,如此年纪便有这般修为,想必师承名门,而且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神灵的香火气,不知可与我茅山有所渊源?” 面对九叔问询,方清源头疼不已,他没有跟脚可言,自身实力提升过快,之前也没有名气加持,倒像是从石头里蹦出的。 而鹅城周边算是九叔的道场,之前黄老爷在的时候,九叔看不惯其行事,与鹅城不怎么牵扯,现在黄老爷一去,那九叔自然对鹅城上心了。 此时答应柳师爷过来捉鬼,也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家师云游四海,曾对我告诫,若是我一日没有胜过他,便不可在外宣称他的名号,所以,此番内情,还请林真人见谅。” 扯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师傅,方清源也是没得办法,自身这修为总要有个让人信服的出处,塑造一个高深莫测的师傅,能让他人对自己有所顾虑,也是一件好事。 奇人,高人,还是个有故事的危险人。 这便是方清源给他人传递的人设,至于效果如何,看到九叔欲言又止,方清源便知道成了。 九叔看看方清源,又看看秋生和文才,心中叹了口气,同样是年轻人,怎么自家的就这么不成器呢? 说不定眼前的方管事年纪还没有秋生文才大呢,再看看其谈吐言语有礼,待人处事有静气,什么样的师傅才能调教出这般良才美玉啊。 见到文才吃的肚子溜圆还不停箸,九叔重重咳嗽一声。 秋生偷笑的戳戳文才,文才才讪讪停下手中筷子,他对着九叔道: “师傅,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在义庄待得时间久了,吃的都是供奉后的饭菜,没有多少滋味。” 文才这么一说,九叔心中则是一酸,自己这个徒弟虽然蠢了些,但做事勤勉,平日里吃住都在义庄,不怎么与外人接触,对自己也是孝道有加,又何必强行跟别人家的孩子比呢? 只可惜,还没等九叔感慨完,就听见文才道:“方管事,那请我师傅做法事的费用,是不是先说明白?” 九叔脸色一黑,你就不能吃完饭再说这个事吗,眼下你还吃着人家的宴席呢。 见到九叔脸色有点挂不住,方清源赶紧接道:“怨我,光顾的跟林真人说话,倒把这茬给忘了,曲伟,你去把隔壁房间里的木匣给我拿来。” 等曲伟取回木匣后,方清源接过往九叔身前一推,示意九叔打开看看。 精致的檀木匣子不大,看上去也不像装有多少银两的模样,九叔拿起木匣,感觉不甚沉重,他看向方清源,只见到一脸笑意。 推开木匣,九叔便见到一张银票平铺木匣底部,上方大大的五百两字迹,着实把他惊了一下。 虽然心知眼前这东家不会小气,但九叔没想到竟然有五百两白银之巨,这么多钱,足可以在这鹅城买间铺面,代代传承下去了。 九叔平日里为乡亲们做法事,超度亡魂,每次所得不过五两,阔气点的主家出手也不过十两,就这样,每月也只有一两场法事可做。 没办法,镇上周边人口就这么多,也不是天天死人,就是有些人死了,他们的家属也是意思到了就行,舍不得请师傅做法事超度。 眼前捉个鬼这东家就拿出五百两,实在太豪横了,任家老爷请他一个月后,为其老太爷迁坟寻穴,自己才要了二百两,现在这些钱足够给任家老太爷迁两次半的坟了。 文才伸长脖子想要看看这木匣里装着什么,九叔却猛地合上匣子,对着秋生文才道: “吃饱了没?还在这里作甚,赶紧出去准备纸、笔、墨、刀、剑。” 文才一脸懵的问道:“师傅你说详细点,我怕弄错了。” 九叔没好气的说道:“平时怎么教你的,上好黄宣纸,狼毫鼠尾笔,黑狗鸡血墨,青铜混煞刀和百年桃木剑啊。” 见秋生拉着还是有点懵的文才出去了,九叔才笑着对方清源道: “都是我平日里太过骄纵他们,让方管事见笑了。” “哎,林真人说的哪里话,我看你这两位徒弟性情真挚,是心地纯良之辈啊,你我平辈而论,那他们两个自然也是我子侄辈,谈不上见笑。” 方清源言语间做了秋生文才长辈,九叔也是一脸认同,方清源年纪是不大,可修行道路上,达者为师,方清源实力虽不如自己,但也不是可以作为后辈看待的人物。 加上其身份谈吐,九叔自然与之平辈而论了。 略过此话,九叔表示事不宜迟,他也先行告退了,等方清源送出九叔后,回到宴席前,看着眼前的残羹剩饭,对着柳师爷道: “老柳啊,回去把这笔开销记在账上,这桌饭菜可不便宜啊。” 柳师爷眨眨眼,问道:“那请林真人捉鬼这笔费用,写多少合适呢?” 方清源一皱眉,沉声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就照实记就好了。” “哦,我照实,那照实是多少呢?” “八百两!” 第四十六章 星图云纹五雷符 夜风习习,轻抚而来,把香坛上的三根信香烟气,吹得变幻无端,两根通红大蜡,淌下点点红痕,印得上方烛光摇曳生辉。 九叔身披黄色太极八卦袍,头戴九玺纯阳巾,手持百年桃木剑,此时正端坐一旁闭目养神。 秋生文才一副道家童子打扮,眉心中间有朱砂一点,各自立在香坛一旁,口诵经文,虔诚祈福。 方清源和柳师爷等一众看客,各自分散走廊立柱中间,受于现场气氛所致,不敢高声言语,大多平心屏气,唯恐冲撞九叔做法。 稍时后,秋生停下诵经,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走到九叔身前道: “师傅,时间到了。” 九叔睁开眼眸,连成一片的眉间也随之舒展,他站立身形,沉声道: “那就开始吧。” 刚才九叔闭目养神时,便细细感受到前方屋内有着一股庞大的阴煞,汇聚此地,又根据周边风水地形推断,此处宅邸位于一处上佳吉穴之上。 地是好地,只是这是对阴鬼而言,若是活人长期在此居住,怕是被阴煞所冲,健康的身躯也要折腾出一身伤病。 但这些不是九叔现在所关心的,他此时只有一件差事,那就是进去捉拿群鬼,荡清此处阴霾,还东家一个朗朗乾坤。 信步来到香坛前,九叔持剑举到眉间,手中剑指一并,喝道: “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阴阳太和,遁吾魂灵,急急如律令!敕!” 言语落下,九叔便持剑不动了,边上的柳师爷一头雾水,悄悄的问道: “源清啊,这九叔怎么不动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方清源瞥了柳师爷一眼,清喝道:“谨言,静待即可。” 不似柳师爷肉眼凡胎,方清源却是看到分明,九叔那里是站立不动,而是阴神遁出躯壳,持剑离开香坛,来到紧闭的屋门前,直接穿门而入。 让方清源感到惊讶的是,九叔遁出的阴神,神魂凝实,还发出莹莹月光般的毫光,手中持有的木剑,看形制与肉身所持的百年桃木剑一般无二。 九叔阴神这般凝实,先不讲这其中的修为造化,已经高深到什么程度,就这一手借着法器真意,由实转虚,显化于世,足够方清源细细品味了。 相比之下,茅山明阴神出窍三五步,面目都聚拢不定,尽显得十分不学无术。 隔着墙门,方清源看不见屋门内所发生的的情形,但是左耳经过开光,倒可以把里边的响声听个齐全。 先是九叔的声音:“我既然进来了,你们躲也没有,干脆出来谈谈吧。” 然后一个声线端庄温润的女声出现:“小女子见过道长,道长万福今安。” “无量天尊,贫道回礼了。” 九叔回礼之后,肃穆道:“贫道受谭家谭百万所托,来此清理门户,还请诸位见谅。” 这时一个粗狂的男声喝道:“又来一个臭道士,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啊,三番四次的来,老子要发飙了。” “爹,你不要意气用事啊,我们不能杀生的,不然就堕入恶鬼道,永世沉沦了。” 女声焦急的劝道,但效果不大,只听男声依旧暴躁: “堕入就堕入,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这日子了,困于此地,转世不能,苦苦寻求那一线渺茫,殊不知机缘早就断了。” 随后九叔道:“看来你爹脾气很躁啊。” 九叔此话一说,似是刺激得那女子爹发了狂,方清源只听见一声急促的‘杀了你!’后,之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响,最后只有一声声的痛呼叫骂,回荡此屋。 片刻后,九叔阴神遁出门口,回归躯壳后,皱眉道:“还是要先做过一场,把他们打的心服口服后,才能好好讲话。” 说完九叔抓起一张黄宣纸,用法力定在空中,然后捏住狼毫鼠尾笔,熏粘用帝王朱砂、黑狗血、公鸡血混制的血墨,开始书写绘制符箓。 当九叔第一笔落下时,方清源便感到一丝电芒从那符纸上闪现,之后笔锋勾连宛转,却丝毫不离纸面,当这一笔写完,一个“雷”形符字便显现在此符纸上。 此字一出,电芒激增,然而九叔却并不停笔,而是接连又在此符纸下方,连续画了四个的“雷”形符字,使之缀连在一起,形成一张五雷符箓。 五雷即出,符胆已成,只是这还算不上一张真正的五雷符,还需外辅以云气星图之纹,由外而内,由星图及于云气,再由云气及于雷文,勾连反转,层层递进,才能激发此雷符的真正威力。 五雷位于符纸最中,星图与云纹点缀两旁,九叔如此一番挥毫,此符才算真正绘制完成。 当九叔停笔时,方清源只见到一张电光环绕的符箓,虚悬半空,看不真切,他的耳中依稀传来郁郁雷音,不绝于耳。 方清源深吸口气,努力稳定心神,这就是符箓之道吗? 一份自身的力,加持外界的灵物,用于勾连天地气机,从而十倍百倍的扩大其效力,真是神异。 想起前几天茅山明打向戏院厉鬼的五雷符箓,再看看眼前九叔所绘制的五雷符,方清源不禁的怀疑,这真是同一款符箓吗? 突然,九叔下一步的举动,真是惊住了方清源,只见九叔又举起手中狼毫鼠尾笔,再次熏粘血墨,直直的往空中的五雷符箓上画去。 一笔点下,正是刚才第一笔的位置,分毫不差,笔锋勾连,完全沿着此前脉络行进。 电芒更甚,方清源运足目力,才能见得九叔是如何落笔的。 此时,九叔神色明显郑重,下笔也比之前慢了许多,只是画的慢,也画的稳,举轻若重之间,丝丝电芒跳跃不定。 符箓上的光,映得周边大亮,似是感受到了这五雷符箓的巨大危险,前方屋舍大门洞开,从中呼啸而出一大堆桌椅板凳,势若弓弩,朝着九叔袭来。 “秋生、文才!” 面对此等局面,九叔只是轻喝呼唤两名徒弟,之后便专心绘制符箓,不再关心其他。 其实在九叔还没出声之时,香坛两旁的身影便飞跃而出,将袭来的物件安稳挡下。 第四十七章 天之号令 五雷正法 见到桌椅板凳被秋生文才挡下,屋内群鬼大怒,接连又施法扔出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最后甚至连一张檀木三屏攒接围子床都扔了出来。 檀木质地沉重,文才费了吃奶的劲才把此物接下,正当文才想要把此物摔落在地时,秋生急忙阻止道: “小心啊,这是东家的好宝贝,你要是摔烂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文才撇撇嘴,没好气的回道:“就这满是窟窿眼的床,给我睡,我都不稀罕。” 虽是这么说,文才还是小心把此物放置在一旁,等待屋里飞出的其他物件。 只是连床都扔了,显然里边没啥好仍的了,而群鬼像是出不来此屋,个个显现出身形,聚在门口,对着香坛前的三位茅山师傅,怒目而视。 见到这么一群鬼,正在狠狠的瞪着自己,文才面色有些不安,苦着脸对群鬼说道: “几位大叔大婶,大爷大妈,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你冲着我师父就好了,千万别为难我,等清明时节,我给你上香,祭拜.......” 话还没说完,秋生一个巴掌拍在他脑后,恨声说道:“你傻啊,没看他们出不来,还在这求什么饶?” 文才闻言一怔,这才发现群鬼都挤在门口,根本出不来,当下来了精神,喊道: “刚才我都是骗你们的,气不气?哈哈。” 秋生翻了个白眼,余光扫过九叔,当下惊呼一声,赶紧来到九叔身前,捉住了九叔拿笔的手,急声道: “师傅,别叠了,再叠下去,这张五雷符要是打进屋内,里边的群鬼个个都要死的干净,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啊。” 九叔闻言一惊,仔细打量眼前的五雷符,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叠了五层,只是刚才他全神贯注下,没有注意要控制层数。 平日里自己能叠八层的,现在有些可惜,没有完全发挥出实力,九叔啧了一声,伸手摘下空中这道五雷符箓。 五雷符在九叔手中扭曲不定,像是一团跳跃的雷电,不,这就是一道雷电,一道灭杀妖邪,荡尽乾坤的神雷。 “你们闪开,离得远一些,闭目张嘴,堵住耳朵。” 九叔吩咐众人后,便信步走到屋舍前,高举手中符箓,准备要扔进去。 只是九叔手刚举起,屋舍内的群鬼便噗通一声,全部给跪下了,这番举动,让九叔停下了扔进去的动作。 这时,一位身着白衣的貌美女子,膝行到众鬼最前方,俯首泣道: “还请道长收了神通吧,我等一家皆愿降服,听从道长发落处置。” 九叔闻言,高举神雷的手,缓缓落下,他看看群鬼惶恐的神情,心想自己这五雷符是不是叠得有点多了。 “刚才你爹不是不愿降服吗?还有你们为何受困于此,以及所说的机缘一事,通通报我分明,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你们。” 听到九叔质问,那女鬼抬首答道:“不敢欺瞒道长,小女子一家于一百五十年前,突遭恶疫,上下二十余口接连毙命,无一逃得性命,周边人家惧怕受到牵连,不敢为我等收敛尸骸,还一把火将此间屋舍焚为白地。” 对于女鬼所受的此番遭遇,九叔也是叹息,他语气放缓问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投胎转世,为何要留恋此世间?” 此时,女鬼愤愤道:“不知为何,我等死后,无有鬼差接引,我们本想出去找出路,去发现此地竟然困住了我等,生生囚禁了我们一百五十年光景。” 九叔觉得这就有点奇怪了,这么一大家子,又不是一个两个,按理说应该有鬼差前来接引入阴府,毕竟这是一大笔阴德。 莫非,九叔此时突然想起,自己师傅讲过的往事,关于自家法统为何在此立足。 大概是一百多年前,茅山各个法统出人出力,一起攻伐了阴府里的一尊鬼王,为本山在阴府开疆拓土,立下大功,受封于此。 当时鬼王伏诛,其手下各鬼众也死伤无数,难道他们一家就死在这个时候,难怪没有鬼差接引入阴府,阴差都死完了啊。 之后也是陈年旧账,理不清分不明,时间久了便无人问津此事了。 而且此地藏阴聚气,生生把这一家全部转为地缚灵,百余年来囚禁在这小小的地界,想想都残忍。 想到此处,九叔咳嗽一声,问道:“那你们怎么让其他人在此建造屋舍了呢?” 女鬼无奈道:“百年孤寂难耐,我的家人神智渐渐被消磨殆尽,只留一丝清明,于是我便带领他们集体沉眠,二十年清醒一次,没想到最后一个二十年,这里竟然被盖了宅邸,占了我家地基。”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这是谁的错呢,在此建造府邸的人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家子啊。 九叔又问:“那机缘又是什么?” “近些年来,我感觉此地束缚越发减弱,不知那天就会解开此地束缚,让我等脱困,为了等此良机,我们一直恪守忍让,不敢造下杀戮,唯恐污了自身神智,轮入恶鬼道,不得超脱。” 也是难得,对此品行,九叔心中赞许,然后他好奇道:“那你们为何不向之前的和尚道士求救呢?” 想到此处,女鬼便来气:“一群坑蒙拐骗之徒罢了,连我随手几下都挡住不住,还有的见到我们就吓晕过去,我怕他们吓死,还费劲施救一番。” “那你们见了我,就这么服了,甘心吗?” 面对九叔这般问话,女鬼看看了九叔手中闪耀的五雷符,重重的点点头,又趴服于地。 九叔见此,洒然一笑,随手将五雷符投掷到空中,下一刻,亮星临头,轰然爆散。 黑夜的天空中,突地亮起一颗小型太阳,似乎瞬间充斥亘天黑云,十方火光交迸,浑化为雷光如剑,撕裂长空。 方清源在九叔投掷时,便用神力护住双目,但还是觉得眼前刹那间电蛇狂舞,触目所及,全是跳动的雷光,狂涌而来,令他犹如堕入雷霆的汪洋。 雷霆者,天之号令,五雷正法,无不应机而发,以自身之一气冲盈,感通阴阳罡煞,呼应天地造化,役鬼神、唤风雨、轰击邪魅、炼度幽魂! 第四十八章 藏阴蕴煞旗 天地之间,迅猛莫过雷光。 正当方清源沉浸在这雷光的肆意汪洋中时,天刑雷光荡尽,云雾半空之中,响起郁郁雷音。 雷火尽而雷音起,正是阴极阳生,自有枢机运化。 声浪碾过底下众人,各自反应不一,方清源只觉得自家神魂被一透而过,直直的打了个冷颤,却是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从上到下,都被淋了一遍。 余光扫过群鬼,发现其表现更是不堪,个个都瘫软在地,有的甚至身形都维持不住,一副若隐若现的样子,眼看就要崩灭当场。 好家伙,方清源没有料到,这九叔叠制的五雷符箓,竟然还有第二重的变化,先是雷霆荡灭,再是雷音收尾,完全不给鬼魅留下活路。 半夜中,经此雷符一炸,半个鹅城顿时响起犬吠马啸之声,良久才缓缓沉寂下来。 那女鬼发现自家成员有些不妙,赶紧凑上前去,给渡了鬼气,让其身形稳定下来,同时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跪得快,不然怕是要挨上这一雷符了。 想到那种下场,女鬼后怕不已,等渡完鬼气,又连忙转身跪伏,等候九叔发落。 九叔看着五雷符箓炸开后的效果,眯了眯眼,暗自想到,看来这五雷符叠得层数有些多了,三层应当是正好的。 待五雷符箓炸开后的余波荡尽,闻着清新许多的空气,九叔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随我回去,等到今年的鬼门洞开之时,我送你们入阴府,转世投胎,再度做人。” 得到九叔承诺,女鬼一家人都是大喜,他们早就受够这种日子了,能够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凭道长处置,小女子一家谢过道长,如此大恩,容来世结草衔环,以图后报。” 见到女鬼一家叩首不已,九叔伸手制止后,转头对身后的秋生吩咐道: “去把藏阴蕴煞旗拿来,为师要用此物施法,用作他们的容身之处。” 秋生哦了一声,去从带来的物件里,找出一个黄布包裹的条形匣子,递给了九叔。 九叔正要解开匣子上的黄布,文才凑上前来问道:“师傅啊,怎么不用酒坛子啦,回去还要重新分装,多麻烦。” 听到这种混账话,九叔停下手中动作,抄起桃木剑,就给文才屁股一下,喝道:“臭小子,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教训完文才后,九叔解开黄布,推开木匣,从中取出一面黑底金纹的三角旗帜。 苍黑的旗布悬挂在长约米许的铜杆上面,其上正面绣着‘蕴煞’二字篆文,反面则是‘藏阴’,这四个字个个神秀不凡,透着一种意蕴,显露于外。 围绕着篆文边上,则是一圈圈的道家符箓,形成放射状的细小纹路,犹如月色下的水波,荡漾不休,但当你凝神细看之时,却发现这些波纹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这旗不大,入手却是十分沉重,只因旗杆是煞铜材质,上边密密麻麻錾刻的细小阴纹,铺满了整个杆柄。 九叔单手持着此旗,对着群鬼讲道:“等会我用此旗,先将你们收进来,你们不要抗拒,不然还要花费很多功夫。” 群鬼连道不敢,只是女鬼疑惑道:“可是此地束缚着我等,道长你的旗子能破开此障吗?” 九叔闻言轻轻一笑,道声无妨,示意群鬼后退一些,取出香坛上的青铜混煞刀,做出一个举刀下劈的姿势。 顿时九叔所在之地,犹如火山喷发,一股浑雄气血冲霄而起,翻翻滚滚向外扩散,炽烈如焚。 随着九叔吐气开声,混煞刀缓缓朝着前方屋门的位置刺下,只听空中传来‘啵’的一声,一股股寒气便从屋内向外涌出。 虽然只是打开一个小洞,但对于鬼物而言,这也是一条出路,还没等群鬼反应过来,九叔将青铜混煞刀往秋生怀中一掷,上前堵住了这个通道。 然后口诵经文,将一身法力输入藏阴蕴煞旗中,随着法力涌入,这旗上的‘藏阴’二字闪闪生辉,旗面也无风自动,舒展开来。 下一刻,咒力迸发,牵动无形阴气,分股开叉,像是突然张开的手爪,从这破开的通道中探出,瞬间铺展到丈许方圆,将女鬼的身形拢在其中,陡然捏合! 就像是捏住一只小鸡仔,无形的鬼手骤然回缩,涌回到旗面之上,下一瞬时,便再涌出,只是鬼手上少了刚才捏住的女鬼身影。 似是探囊取物,轻松写意间,鬼手狂捞十余次,便将群鬼挨个摄入这藏阴蕴煞旗中。 等最后一只鬼物也入了此旗,九叔停下诵念经文,撤去输送的法力,把沉重不少的藏阴蕴煞旗收入匣中,取出几道灵符贴上,然后用黄布细细的包了,吩咐秋生收好后,便施施然的来到方清源身前,开口道: “方管事,贫道幸不辱命,已将此处鬼物全部收服了,此后谭老爷再也不怕被搬下床了。” 方清源扫过秋生手中的木匣,按下心中贪念,客气的回道: “林真人真是好手段,这五雷符用的神乎其神,让我见了叹为观止。” 听到方清源赞许,九叔谦虚道:“方管事谬赞了,贫道这本事一般用不上,事前需要专心叠加绘制,只要稍加打扰便前功尽弃,事后此符箓也只能存续半刻钟,无法长存备用,也就是此时见群鬼出不来,才想着一劳永逸的使出此手段。” 方清源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此手段有这么多的弊端,不然这九叔实力也太夸张了,随手轰出便是大型导弹般的威力,那个妖邪能抗住这五雷神威。 不过即使如此,九叔实力也当得起此处地界上的战力天花板了,方清源想起钱开和徐真人的实力,对比此时九叔的手段,觉得还是差些道行。 “那也是了不得的神通了,不知林真人此时是否已经突破真人的境界了?” 方清源好奇的问道,他之前与茅山明闲聊时得知,茅山中人道行的划分,是按照地位、实力、境界综合评定,此时九叔能使出这五雷正法,方清源觉得九叔即使不是真人境界,也相差无几了。 第四十九章 清源师叔好 按照茅山明而言,秋生与文才只能算是茅山道童,他们跟在师傅身前,做些打杂起坛,设灵备器的活计。 银宝和金宝也算此范围,勉强一点的讲,现在跟着徐真人学道的张大胆,也属于此间。 这道童里边也有强弱之分,金宝和秋生不好说谁更厉害,但文才肯定是最弱的一个。 脱离道童层次,那便是正式出师,可以独闯江湖的师傅了,茅山明便是位于此列,而钱开和徐真人也是此等人物。 只可惜茅山明是被动出师,沦落到江湖上,四处流浪,而钱开和徐真人的师父则是寿终正寝,驾鹤西去,遗留下了法器和地盘给这两人。 其中待遇相差,足以让茅山明泪目。 而这些能出师的茅山师傅,手中都有自己独门绝活,比如茅山明擅御鬼,钱开和徐真人能召鬼请神。 此外这些师傅还有本门的法统重器护身,《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余师功德印》这两种法器,便是此中代表。 钱开师傅手中有什么重器,方清源没有见到,但想必也不会比徐真人手中的差。 再往上那便是真人级别的人物了,但茅山明没有达到这个境界,讲的也是含含糊糊,所以,方清源借此想从九叔这里,得知分明。 对于方清源的问询,九叔直道:“我如今还算不得真人,以后你也别喊我真人了,我年纪比你大了两循,周边人都喊我九叔,若是你不嫌弃,也可照此称呼我。” 既然九叔这么说,方清源也不扭捏,他也觉得老是喊九叔为林真人太过生分,但只是初见,倒也不好贴的太近,怕是让旁人误会。 “既然九叔这么讲,那老弟我就不客套了,以后九叔也别称我为方管事,直呼我名即可,咱们同为修道之人,没那么俗世讲究,以后各论各的,我喊你叔,你叫我弟,这样也自在些。” 方清源一番话语,把自己和九叔关系拉近不少,他之所以能让九叔称他为弟,也是有着实力底气在此,如今他一身修为,就算比不上九叔,那也是一号人物了。 倘若九叔看他年轻,便把方清源当成子侄辈,那把方清源的修为脸面往哪放,毕竟之前也不熟识,对于一个少年高手,江湖地位还是要给的。 确立双方的关系后,气氛融洽不少,九叔喊来秋生文才后,嘱咐道: “这是清源老弟,算是你们的江湖前辈,以后见了要喊师叔,万万不可因为其年纪便有所不敬,要知道我们修道之人,不看年龄大小,而是观其品行、辩其心性、明其道行,以后你们为人处世这方面,可要向清源师叔多学学啊。” 平白无故多了个便宜师叔,秋生和文才那是满脸不开心,尤其是看着方清源的清秀脸庞,心中更不是味了,同样的年纪,为何他成了自家师叔了呢。 九叔看出秋生和文才的抗拒,心中叹了口气,这两个小子整天打打闹闹,没大没小的,一点也不稳重,在义庄还好,都是趟着的客人,他们被欺负捉弄,说不了话也就算了,可是出门在外,还不知收敛,这种性子,以后迟早吃亏。 想到这里,九叔硬声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啥,还不见过你清源师叔。” 感受到师傅语气中的严厉,文才到底是心性憨厚些,想了想便收起不开心的面孔,对着方清源行礼道:“文才见过清源师叔,清源师叔好。” 方清源对文才的见礼,坦然受了,他笑呵呵的道:“贤侄客气了,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几枚小玩意算是见面礼了。” 说完,方清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囊,倒出三枚开元通宝递给文才。 文才听到有见面礼,心中很是雀跃,只是当看到只是几枚铜钱时,便在心中诽谤这个便宜师叔小气,比自家师傅还抠。 可等文才伸手接过这三枚铜钱时,便感受到一股浩大温润的阳气,从铜钱处传来,此外还有明显的香火气夹杂其中,这时他才明悟过来,原来这个便宜师叔认得是真不便宜啊。 “谢过师叔。” 文才接过铜钱后,便开口道谢,只是这次真诚多了,他把铜钱紧紧的攥在手心,脸上透出喜色。 方清源听到文才道谢后,又倒出三枚铜钱,看向了秋生。 秋生不比文才,他心气高些,家中钱财不缺,平时也有脚踏车代步,这种车子,整个任家镇都没几辆,自身年纪轻轻还身手了得,跟着九叔,走到那里,谁人不高看他一眼。 此时却遇到一个更加出色的同辈,论财富,人家出手大方,五百两说给就给,都不带事后付款的,论地位,人家前呼后拥,如此年纪便是一府管事,就是论修为身手,自己好像也打不过。 比不过也就算了,可一转眼就成自己师叔了,辈分比自己高了一辈,这如何能让秋生服气,想到这里,秋生低头不语,沉默以对。 九叔见状,语气加重喝道:“秋生!” 迫于九叔压力,秋生不想让自家师傅难堪,于是抬头快速行礼道:“见过清源师叔。” 这般态度,看的九叔心头怒火顿起,你要强顶不低头也就罢了,可低头却摆出这般行径,还不如文才呢。 方清源见到九叔脸色不妙,赶紧开口道:“秋生贤侄一表人才,此番行径也是性情中人,以后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说着,把铜钱塞进了秋生手中,然后对着九叔道:“不知九叔你为何说自己还算不上真人啊?” 被转移话题的九叔,瞪了秋生一眼后,开口解释道:“真人是一种高深的境界,若阴神达不到日游的地步,真人是称不得的,如今我的阴神只能在清晨和黄昏行走,正中午的大太阳下,却是不敢遨游,那里算得上真人呢?” 方清源听了咋舌不已,自家阴神在夜间刚刚适应寒风,还不敢远离躯壳保护,九叔的阴神都能在日光下行走了。 月光和日光的炽烈程度,相差不知多少,倘若让自己阴神被太阳晒一晒,怕是立马要魂飞魄散吧。 第五十章 修道之人的追求 得知自己与九叔的修为差距,方清源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开口道: “不知九叔你着急回去吗?这鹅城两天后有一场擂台生死战,我得到消息,请的都是一些同道中人,若是九叔有兴趣,可前来一观。” “哦!” 听到方清源的话语,九叔来了兴趣,他平日里在任家镇里,一般不怎么出去,同道中人除了几个师兄弟有所来往,其他的人也是好久没见到几个了。 九叔还未开口,边上的文才倒是兴奋的喊道: “师傅,我们去看看吧,打擂哎,想必很精彩吧?” 秋生手中攥着开元通宝,听到此言,也是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九叔,毕竟,在他们这个年纪,怎么能不渴望新鲜事呢? 见到两个徒弟这般表现,本是就有点意动的九叔,顺水推舟道: “既然你们想看,那咱们就晚些再回任家镇吧。” 文才欢呼一声,扯住秋生胳膊不断的摇晃,显得激动不已。 秋生没有说话,但是嘴角露出的笑意,也遮掩不住,年轻人的情绪来的凶猛,烧的炽烈,但去的也快,这会儿的功夫,秋生都有些不在意了。 得到九叔应许,方清源也露出笑意,转身吩咐随从道: “你们几个把东边的院落收拾收拾,一应床单被褥,洗漱器具全部换成新的,手脚麻利些,不要耽误九叔他们休息。” 几个随从领命正想离去,九叔劝道方清源:“我们修道之人,本是风餐露宿,就是在义庄里,陪着棺木腐尸也睡得,现在天色已深,就不要这番麻烦了。” 方清源脸色一正,凛然道:“九叔你大老远的过来捉鬼,我身为此处管事,若是怠慢了你,传出去还会让人以为我们谭家目中无人呢,东边的院落,这几天就归九叔你们居住,缺了什么,告知这些随从即可。” 被方清源这么拿话一堵,九叔也不好再拒绝,当下也只好收拾香案,和秋生文才,跟着随从去了东院。 等看不见九叔他们身影后,方清源喊来满脸喜色的柳师爷,叮嘱道: “刚才这九叔的手段,你也见了,万万不可怠慢他们,若是他们有什么需求,你照办就是,回来把帐记好就行。” 柳师爷想起刚才那满目的雷光,连连点头,应许道:“我一定尽心尽力,拿出伺候老爷的功夫来,只是今日我见了这般人物,心中有了一个疑问,清源,你也是修道的,我说出你听听?” 方清源来了兴致,轻声问道:“老柳啊,你直言便可。” 柳师爷斟酌词语后,把心中疑惑缓缓道来: “之前我以为这道术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后来结识了钱开师傅,才确信这其中真有门道,可也只是厌胜咒言,背后暗算的一些手段。 没想到今日开了眼界,你说啊,既然九叔这么厉害,干嘛还窝在任家镇,以给人做法事、看风水、守义庄为生呢?” 方清源眼眸微瞑,意味深长的回道:“依你所想,那九叔应该做什么呢?” 柳师爷顿时有些紧张,他左右张望一番,见到旁人都离得远远的,才小声道: “那自然是称霸一方,自己当老爷,岂不美哉。” 闻得此言,方清源哈哈大笑,他觉得柳师爷的想法,就和猜测皇帝使用金锄头下地干活一般可笑。 首先,九叔身为茅山弟子,有着清规戒律约束,这些戒律不是轻易就可违反的,要想做土霸王,就要有无视这些戒律的心气。 钱开这般贪钱,也只是违反其中几条,就这也被自家亲师弟看不惯,强行坏了他的好事,最后更是落得凄惨身死的下场。 亲师弟都能和你翻脸,违反这么多戒律,其他师兄弟和上边的师叔师祖会怎么对你,可想而知。 其次,修道之人大多追求的不是钱财,而是阴德、法器、功法和道行的长进,试想一下,这其中有多少是能用银钱买的到的。 茅山明也贪钱,你用钱去买他的观想图试试,看看他会好脸色对你吗? 最后,这些乡绅也不是这么弱的,他们各有各的关系,谭家能走上方关系,一道命令下来,汇集兵马,把你当妖人乱党处置,大军杀来,枪炮齐鸣,千军万马的气血勾连成阵,冲的你一身道术使不出几分本事来,到时候你也只能落荒而逃。 当然,要是你道术通神,能飞天遁地,神魂经得起这军阵气血冲击,那你就可以得到周边势力认可,安心的做土霸王吧。 只是这种日子就是修道之人渴求的吗? 既然踏入修道世界,哪个不想成仙做祖,贪想人间繁华富贵,被红尘俗世沾染心神,那你还修什么道,炼什么仙。 就是有这般贪图享受的蠹修,自家建立的势力能抗住一时的官府围剿,还能对抗朝廷不成? 盛极一时的白莲,不也被打得枯萎隐匿,四散逃窜,门下弟子个个改头换面,深怕被人看住自家白莲跟脚。 气焰滔天的天国,席卷半个天下,最后这其中不知多少位神灵天父被打落凡间,破了其加持的神打附身之术,最终死于乱刀排枪之下。 如此种种,方清源听茅山明讲的多了,随口就能说出几个称霸一方的左道修士,最后都沦落到什么下场。 他们不是被道家高人前来除魔卫道,当场打的神形俱灭,就是被官府大军围剿,锁了琵琶骨,泼上污秽之物,一路押解入京,斩首示众。 听到这几个例子,柳师爷哑然,心中幻想的称王称霸好事,也烟消云散了。 待柳师爷也离开后,方清源暗想,毕竟道术就是伟力,有了这番伟力,自然有着与之相对应的社会位置,之前他给柳师爷讲的几个例子,都是些愣头青,脑子不好使的。 他们凭借机缘得了一些旁门左术,心性自大狂妄,以为自身天下无敌,于是便跳了出来,最后给人当成功绩刷掉。 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是隐藏在幕后,暗中操作,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自己就要做这样的聪明人,寄居在谭家这个势力中,把握其前进的方向,从而得到自身所需要的资粮。 目前看来,自己做的中规中矩,接下来就要加快步伐,让谭家做大做强,先在鹅城地下势力中站稳脚跟,再争夺龙头的位置。 念到此处,方清源看向了远方,那里正是讲茶大堂的地方,两天后,便会有一场血腥的厮杀好戏,在此上演。 第五十一章 纸人探三棺 翌日,天色晴朗,空中只有几朵白云悠悠点缀其中。 今天是个出门游玩的好日子,方清源洗漱后,便前去东院,邀请九叔师徒三人,逛一逛这水波环绕的鹅城。 鹅城此地,盘踞周边咽喉要道,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各类人士,鱼龙混杂,满城尽显烟火气。 此前,城中的黄老爷说一不二,威势滔天,可如今也化为黄土一捧,随着他那固若金汤的城楼,轰的一声,烟消云散了。 被方清源前来邀请,九叔也欣然愿往,除了想要欣赏这迥异的人景外,九叔还想探探周边几处可疑的地方。 昨晚他叠了五层的雷符轰然炸响,没想到竟然炸出来几股神意探查,这其中有明显的恶意窥伺,自然也引得九叔注意。 心中暗自回想昨夜里恶意窥伺的方位,九叔看似四处闲逛,兜兜转转之间,便带领众人绕到此处。 秋生和文才此时,手中吃食不断,却是方清源请的客,他作为地主和师叔,自然要招待好九叔几人。 还好秋生和文才也是识趣,手上一堆吃食都是些不值钱的,拢共没花费方清源半两银子。 九叔看着眼前紧锁的大门宅院,神色不变,步履轻松的从此地路过,直直的往前方走去。 只是拢在袖子里的右手,却捏出一个黄纸剪成的巴掌小人,轻轻一抖,这纸人便遗落在地,融入周边黄土之中。 秋生和文才走在前方,正肆意评价周边有趣的地方,对此全然不知。 而方清源目光明锐,看到九叔此举,也只是眼眸一眯,当做无事发生的模样,看向了四周。 等方清源一行人走过此处,跌入黄土的小纸片人,才起身抖落沾染上的土气,顺着墙根,来到这处宅院大门前。 只是此时,这小纸片人却犯了难,也怨那门槛建的太高,小人几次跳跃竟然跃不过去。 无奈之下,小纸片人往地上瘫坐,准备等风来,好借助风力送自己一程。 稍时,运气来了,一股清风吹来,他赶紧舒展身躯,一跃跳进了这风中,被卷入半空中。 趁着风力,小纸片人认准方位,歪歪扭扭的飘落到那门槛之中,然后侧身从门缝中穿插而过,来到庭院内。 打量四周,只有一些花草树木,见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迈动小短腿,朝着厅屋跑去。 这里的门槛就低矮了很多,只需轻轻一跃,他便落入门缝之中,偷偷探出脑袋查看里边情形,入目的便是三幅棺材,一溜的排放在东头。 棺材的材质各不相同,大小也是各异,其中一副最大的是熟铜所制,上方棺材盖歪斜一旁,儿臂粗的青铜锁链散落一地,显然已经打开,此时里边空空如也,不知原来躺着什么东西。 目光转向旁边两幅棺木,其中一副是金丝楠木材质,另一副则是被满目的黄纸符箓包裹,离得老远便有一股煞气喷涌而来,却是看不出什么质地。 大铜棺木里没有东西可看,被符箓包裹的棺木,小纸片人也不敢靠近,于是只剩下金丝楠木棺木了。 顺着木架爬到棺木边上,踩着棺木前方的微微磕碰处,小心的来到棺材盖下,望着前方那一丝的缝隙,他脸上流露出踟蹰神情。 似是下定了决心,小纸片人把头缓缓朝着缝隙探去,随后是整个身躯全部没入其中。 进到棺材里,入目一片漆黑,还好自己能暗中视物,他趴在棺木和上方盖子间的缝隙中,细细的打量这里边躺着的东西。 那是一名女子,身穿格格服饰,面色栩栩如生,像是在沉睡,只是胸口没有起伏,肌肤惨白,手指处的指甲,根根修长,颜色艳绿,如同上等坑种的翡翠。 棺木内寒气四溢,却是从这名女子身上不断涌出,弥漫在这幽闭的狭小空间内。 这无疑是一具僵尸,而且等级不低,死后身体不腐,还透出寒煞,应当是被人炼制而成的。 见到此僵尸后,小纸片人便偷偷把身躯从这缝隙中拔了出来,再次扫过那符箓包裹的棺木,摇摇头,他便从门缝中溜了。 原路返回到此前的那个黄土坑,躺下身躯,还用小手扒拉几捧黄土覆盖到身上后,便不再动弹。 “师傅,这里我们刚才好像来过了。” 九叔听着文才提醒,随口道:“哦,是吗?” 然后脚步不停的走过那处黄土坑后,才回转身形,示意道: “这一路走来,口干舌燥,不如我们找地方歇歇脚,饮茶先啦。” “师傅英明!” 秋生和文才,欢呼一声,前去寻找茶楼,方清源此时问道:“九叔此番可有收获?” 九叔笑道:“看来瞒不过你,我们边走边说吧。” 等离开此处宅院后,九叔摊开手掌,伸到方清源面前,一个纸人正伸着懒腰,四处张望。 见到方清源的目光朝他看来,他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朝着九叔衣袖中爬去。 九叔对着饶有兴趣的方清源解释道:“这是我供奉的鬼婴,他被母亲堕胎,以致肉体毁灭,还未出生便已身死,怨气太大而无法投胎,要是放任不管,最终会变成孽婴。 我让他附身在这剪纸上,一来让他见见这人间,二来也帮我探查情报,等我降妖除魔后,分些阴德给他,也好让他来世投个富贵人家。” 方清源点点头道:“九叔此举彰显仁义,也是我们修道之人应该做的,不知这鬼婴探查到了什么?” 九叔将小人放到耳边,便听见一声声的啾啾鬼语,片刻后,九叔打开一个锦帕,让这小人钻了进去。 然后郑重对方清源道:“此处有些蹊跷,这里边有三口棺木,其中一口铜棺洞开,里边的尸体不知所踪,另一口楠木棺材中,躺着一具女子尸首,寒煞外溢,最后一口则是包裹着道家符箓,镇着里边的东西,鬼婴害怕,没敢前去查看。” 方清源闻言沉吟一下,缓缓道:“我觉得这几口棺木是被人运来,放置此处的,等会我派人去查查,看看此处宅院是谁家的,另外派人走访周边,这么大的棺木,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运来。” 九叔颔首不已,他恨声道:“炼尸御尸,为正道所不容,我茅山虽不是卫道士,但若查到对方是心性恶毒之人,说不得要请他尝尝叠了八层的五雷符箓了。” 第五十二章 阴都幽冥鉴尸图录 九叔所说自身茅山不是卫道士,是因为他隶属于下茅,不代表上清茅山法统。 而且他师弟四目,也会一些炼尸养尸的手段,不过大多用来修补这些客人的残破尸骸,让其上路时,行走蹦跳间更加快捷和迅速。 术法使用也是要看人心性的,炼尸是一门传播广泛,对资质要求不高的法门,其上限很高,下限也低,你练飞天僵尸靠这个,让才死的人起来赶路的手段,也算其中。 这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各大法统门派,多多少少都会一些,但碍于当时的世俗观念,是以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思潮,他们大多偷偷摸摸的使用此法门,算不上是显赫大道。 但鬼婴查看到的情况,就让九叔心生担忧,这炼尸手段也是分高下,观其里边被炼制的尸首,明显是高人所致。 没有摸清情况之前,九叔不想一头撞进去,若是里边是旁门左道之士,没有术法害人,那九叔也没有立场去管。 若是其心性恶毒,肆意残害他人,杀人取尸,用于增加自身道行,面对这种情况,九叔脑海中浮现茅山戒律第一条,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出手了。 分析完情势后,方清源唤来身后跟随的张颉、曲伟二人,一阵低声吩咐后,此二人便各自离去,带着人手去探查情报了。 接下来,方清源和九叔来到一处茶楼,喝着香茗,谈论分析起刚才的炼尸。 九叔知识渊博,旁门左道之术各有所涉猎,有些术法他虽然不会,但眼力到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其根底流派,寻常手段根本瞒不住他。 这时,九叔便给方清源上了一课: “鬼婴钻进那楠木棺材中看到的女子,尸身不腐,面容姣好,皮肤细腻,没有寻常百姓劳作遗留的痕迹,看其发饰打扮,还身着格格服饰,我据此推断,这女子应当是朝廷册封的郡主或者格格。” 方清源闻言疑惑道:“这种贵人册封在案,俱是有名有姓的,怎么也被做成炼尸了?炼制此尸身的人,不怕被抓到,诛灭三族吗?” “哼,有名有姓的那是活着的时候,死了便无人关注了,如今纲纪崩坏,朝廷哪还有精力去管这种事。” 九叔冷哼一声,继而说道:“那些土夫子有什么不敢盗的,尤其是那搬山卸岭一脉,所到之处,鸡犬不留,这种尸身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巨大收获。” 方清源摆出倾听姿态,这些江湖秘史他来者不拒,能听得越多越好,只有信息收集的齐全,以后做事才越发稳妥。 喝口茶水润润咽喉,九叔声音再起:“你要知道,炼尸最看重的便是尸身材质了,一具命魂带煞,生辰八字特殊的尸身,价值不菲,要是这尸身生前地位显赫,或者沾染上龙气,那更是价值连城了。 这具女尸能被选中炼制,我猜那人便是图谋她身上的一丝龙气,女子至阴,龙气至阳,阴阳交际之下,练出的僵尸身躯柔软,行走腾挪间与活人一般,尸毒全部汇集到指甲上,常人触之即死,再施展出上乘武学,不惧要害受创,如此这般,几个江湖高手联手也斗不过她。” 说完这个楠木中的僵尸,九叔又分析铜棺:“此棺形制比一般棺木庞大,地下还有青铜锁链散落,这里边躺的应当是体型庞大的僵尸,这种僵尸是后天炼制而成的,因为人不能生长到一丈多高,至于是何品种的僵尸,让我想想。” 方清源看着九叔陷入沉思,心中暗道可惜,九叔比茅山明这等货色不知强多少倍,只是没有茅山明好拿捏,方清源要是请九叔为谭府客卿,怕是九叔立马就摔门而走。 茅山明这几天不在鹅城,他出去联络以前的狐朋狗友,不断的讲述谭府待遇优厚,想为自己拉几个手下回来,省得到时自己成光杆司令。 还是谭府实力不够的缘故,不然方清源也看不上茅山明,他本事是有一些,但是毛病一大堆,要不是眼前无人可用,方清源也不想让茅山明顶上。 再等等吧,钱开伤势渐渐好转,被污秽的阴神也慢慢褪去蒙昧,不久后就可恢复神智,到时自己便可用金钱为诱饵,换取一位强力打手了。 方清源暗自盘算时,九叔突然来了句:“我想起来了,据《阴都幽冥鉴尸图录》所载,这里边应当是一具濡尸,活人自然没这么大的体格,可溺死而亡的尸首,吸收水汽后便会膨胀成巨人。 然后用特殊手段将其放置在养尸地中,用地势、墓穴、山林、风水这些独家法门,聚集地煞,等其吸纳了足够的地煞之气,那便成了。” 果然,炼尸的人啥都会一点,于是方清源好奇道:“那此濡尸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九叔回道:“此尸一成,便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等其穿上重甲,拿起武器,那便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而且此尸吸纳了地煞之气,寻常道术对其效果不大,黑狗血一类的破邪器物,更是不怕,可谓是棘手,一般道行不够的,对上就是死。” 这么厉害,方清源皱眉道:“那就没法子制住了吗?” 九叔自信一笑:“寻常法子不好使,但这濡尸智商不够,一旦脱离背后之人控制,便痴痴傻傻,只靠本能行事,我只需阴神出窍,附在其身上,强行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便可从容收拾此尸。” 知道九叔有了万全之策,方清源笑道:“前两个都已知晓根底,那最后一个,九叔可看出其跟脚?” 这时,九叔却皱紧眉头,迟疑道:“鬼婴感觉到一股庞大煞气,从那棺木中涌出,而且还是在贴满符箓的情况下,这等规模的煞气,已经是十分骇人了,我心中有几个猜测,可不管是极煞尸,还是血魂尸,有或是子母连心尸,相比之下,都差点意思。” 就当九叔拿不定时,曲伟前来回禀道:“管事,我带领几个人,分开询问城中的中人,牙行,又走访了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终于得知这家宅邸的主人是谁了?” 方清源闻言一挑眉,问道:“是谁?” “是开染坊的乔家!” 第五十三章 我心如龙 原来是友军啊,绕了这么一圈,九叔差点就要打上门去,没成想这竟然是乔家请的助拳之人。 也怨几家的联盟松散,这等机密之事,自然不肯放到明面上,以免让其他人知道其中底细,就是盟友间也要防一手。 于是方清源面色便有些古怪,他和九叔详细叙说了此事的缘由,九叔听后,也直摇头,但是他没有放下疑虑,而是对着方清源说: “清源啊,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我要亲眼见见这个养尸炼尸的人,不能因为他是你谭家盟友请的,便不管了。” 方清源心中凛然,他佩服九叔这份坚持,若是换了自己处于这境地,没有好处还有危险的事,他做不到九叔这般。 想到这里,方清源肃声道:“九叔放心,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分辨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了。” 九叔闻言便颔首不已,此事暂且搁置,他端起香茗便细细品味起来。 方清源看着九叔品茶,欲言又止。 余光扫过,九叔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笑骂道: “你小子,有什么就说吧,跟我还有所顾虑吗?” 虽然才认识方清源不过两日,九叔便认可了这个年轻人,除了看重方清源懂礼仪,知进退,身家清白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咱茅山自己人。 对于这一点,当九叔见到一直维持在方清源身上的神打,感知到上边的茅山手法很重,而且其功底炉火纯青,没有十来年苦工练不到这种程度。 于是,九叔心中便认可方清源了,此时见到方清源犹豫,还以为他和自己生分。 方清源确实对九叔有些生分,也怨他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的法统门派代表了什么。 下茅山很多分支,有些分支之间几十年都没有联系,就像九叔见过茅山明的师傅吗? 没有,他只听自己师傅讲过,他有这么个师叔,可不耽误九叔对方清源的认可,原电影里,九叔给了茅山明一本茅山秘术看,为什么九叔这般大方,把自家的不传之秘让茅山明学习。 就因为茅山明是茅山中人,一个茅山出身,便足以让九叔信任茅山明了。 现在方清源得到的待遇也是一样,方清源以为他和九叔的关系,顶多算是一个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脾性相投,可才认识短短两天,怕交浅言深。 而九叔则是把方清源当做自家子侄看待,虽比不上跟随他多年的秋生和文才,但也有着真感情在里边。 这就是两个时代间的观念碰撞,所导致的理念差异,以至于方清源在这个时代,显得气质独特。 这便是他睁眼看过世界的心气,和处于盛世年华中,被人人平等的理念熏陶过,这些理念心气,也是他的金手指,某种程度上,这比外挂还要重要。 得到九叔同意,方清源便不再迟疑,他缓声道: “之前我有个朋友,因为一场捉鬼恶战,现在躺在医馆养伤,麻烦的是他请了自身承受不住的神力,导致现在体内神力杂质遗留,怕是不得善终,我对此束手无策,希望九叔能去看看。” 知晓是为救友人,九叔心中对方清源更是满意,他洒然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去一趟就是了。” 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九叔放下茶杯便起身下楼,对着有些愣住的方清源道:“还不前方带路?” “哦,来了。” 被九叔这般干脆所惊,方清源回神后便前方带路,他路上详细的讲述了,声叔血战厉鬼,强行请神的事。 “倒也是条汉子!” 发出此番赞言,九叔也是表明自己态度,能救则救,绝不推诿。 秋生和文才见到自己师傅离去,也都大呼小叫的追来,凑到方清源身前,问道: “清源师叔,你们走了,为何不喊我们啊?” “我和你师傅去看望一个病人,倒也不需你们跟随,你们两个四处逛逛吧。” 听到方清源这样说,秋生和文才望着九叔,他们被这鹅城繁华吸引,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九叔颔首说道:“去吧,不要惹事就好。” 得到九叔应许,秋生和文才欢呼一声,便跑远了,方清源给张颉使个眼色,让他跟着这两个年轻人,随时照应。 声叔所在医馆离这不近,方清源一行走了好一会才到,进的医馆中,方清源便见到阿光端着一盆水出来。 打眼一瞧,那盆水略显红色,等阿光将水泼到角落里的树木下后,方清源才轻声喊道: “阿光,声叔还好吧。” 阿光回身一看,见到是方清源,声音便有些哽咽:“声叔昨日醒了之后,便一直咳血,医师开过几服药吃了后,倒是好一些,但是还咳,只是没之前厉害了。” 方清源听了有些沉默,阿光稳定情绪后,挤出笑脸:“方先生你快进来吧,声叔一直念着你,想对你表示感谢,你能来,他不知道会多开心。” 我担不起你的谢意啊,方清源心中暗自叹息,跟着阿光走进了里屋。 一进门便有股浓郁的草药味传入鼻翼,方清源看到声叔躺在床榻上,闭目昏睡,旁边则是缠满白布的阿贵。 似是感觉到了方清源的到来,声叔缓缓睁开了眼,他声音嘶哑,面色苍白,却笑着对方清源道: “方先生你来啦,之前的事多亏你和明师傅的帮忙,最近这段日子我身子骨不太行,等我养的好些,便可以登台唱老生,那时方先生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 “好,我等着那一天。” 方清源笑着答应了,然后侧身让出九叔身影道: “对了,我请了九叔来为你看看伤势,好让你好的快些。” 声叔见到九叔,他虽然不认识此人,但信任方清源,当下也就任由九叔施为。 九叔上前搭住声叔手腕,装作问诊叩脉的模样,闭目沉思,其实却是遁出阴神,用法目看向声叔的身躯。 声叔几人看不到这番神异,但看九叔不言不语,此时也不敢开声打扰。 稍时,九叔阴神归窍,睁开双目笑道:“无妨,小伤而已,待我用银针施法,导出其体内毒素就好了。” 几人听闻都是大喜,只方清源神色依旧,因为他刚才看到,九叔的阴神注视声叔身躯时,眉目紧锁。 第五十四章 金针度厄术 九叔借口出去取针,退出屋外,叫过方清源道: “关圣乃是大神、正神、显神,传承千余年之久,其中蕴含的神毒非同小可,张声本可以承受下来,顶多以后像风湿疼痛一般,不会危急性命。 可他偏偏强行请了更多的神力,要知道,一份神力一份毒,一时间神毒太多,纠缠交织之下,张声命不久矣。” 九叔分析的和茅山明相差无几,顶多讲述的更加明白,声叔的伤势不复杂,有些道行的人都能看出来。 关键是怎么治,茅山明没有办法,九叔道行高深,方清源相信他会有良策。 果然,分析完伤情后,九叔开口道: “我有金针度厄之法,可缓解张声身上的神毒,但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施展此法后,张声便不用咳血,寿命预期也有十年之久。” 还剩十年啊,方清源听到后也没有失望,声叔如今都已四十了,再活十年也能过上五十大寿,而今清末民初时代,天灾人祸不断,缺医少药的,穷苦人家,能活到知天命的年纪,也算是知足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九叔行了一礼,肃声说道:“请九叔放手施为,清源在这替声叔先行谢过。” 九叔受了此礼后,找前边医师借了一副银针回来,走进声叔房内,开始施展金针度厄之术。 自古医道不分家,九叔在任家镇也客串赤脚郎中,有时他前去捉鬼,却发现是有的是受了风寒惊吓所致,有的是患病所致,九叔大多开一碗汤剂下去,也就好了一半,剩下的只需安心静养,根本不需出手捉鬼。 这金针度厄之术,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用银针插入患者身躯各大穴位,再用阴神勾连银针,使魂力深入躯体病灶,将患者体内病气毒素依次拔出即可。 金针指的是金属质地的细针,不是单指黄金材质,阴神附在金属上,要比附在其他材质上更加通透。 当然黄金制造的更好,但一来黄金昂贵,九叔用不起,二来黄金性质偏软,需要用秘法炼制成精金,使其可软可硬,随心所欲,只是这个法子,九叔也不会。 没有精金针,银针也不错,施展此术的关键,是看施术人的阴神修为,这才是最重要的。 等声叔身上胸腹、四肢、头颅面部全部插满了银针后,九叔便遁出阴神,勾连这些银针,缓缓的将声叔体内的神毒拔出。 神毒无形,但刚被拔出声叔体外,屋内便响起一声声呓语: “关圣爷爷在上,保佑我张牛今晚大杀四方,灭了对方李虎一行人,将西街抢回来,为此,信众张牛备下三牲五谷,请关圣爷爷享用。” “关圣爷爷在上,保佑我李虎今晚无人可挡,灭了对方张牛一行人,将西街保住,为此,信众李虎率一众三百四十五人,供奉香火,请关圣爷爷享用。” “关圣爷爷在上,请保佑.......” 方清源听得这些呓语,心中也是替关圣头疼,这些呓语大多都是互相冲突的,还有些异想天开的,难怪关圣没有应许。 只是这些呓语似乎能污染人的心智,阿贵和阿光听得此语后,都面露痛苦神色。 这呓语对神灵而言就是剧毒,但是对方清源而言那就是资粮,意识戳了酣睡的安家神几下,将祂叫醒,方清源便示意祂把屋内回荡的呓语吸收。 安家神的意识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展开神力,把这些呓语收拢到自身神体内,同时施展出祥和气场,轻抚在阿贵和阿光心头,使他们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呓语不再回响,九叔的阴神便赞许的看了眼方清源,对他这种奉献自身行为表示赞赏。 随着时间流逝,声叔身上能拔出的神毒也越发稀少,最后更是拔无可拔,九叔阴神这才回归躯壳。 把银针依次取下,九叔有些疲惫的说道:“可以了,你现在是否感觉好些了?” 声叔闻言仔细感受自己身躯,之前那种无时不在的绞痛,这时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有一丝丝隐痛,时不时的冒出来,但比起之前咳血不止的状态,那是轻松太多了。 声叔谢道:“多谢九叔施术救治,如此大恩,实在是令我不知如何报答。” 九叔一摆手:“清源已经替你谢过了,此番事了,你多多休养,不久后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见到声叔还想谢自己,方清源叮嘱阿光几句后,便匆匆离去了。 等还了银针,出得医馆门口,九叔开口问道:“你没和张声说,他体内还有神毒拔不出来,如今只能活十年了吗?” 方清源犹豫道:“我觉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也是一种幸福,慢慢等待死亡的感觉,太恐怖了。 或许是我不忍心见到声叔知道内情的失望神情,也可能是声叔洒脱不在乎,但我依然说不出口。” 好比前世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能活好几年,一旦知晓自身病情,短短几个月就没了。 九叔闻言,停下脚步,认真的对着方清源道: “这便是你的道心了,我在其中看到了仁义,清源啊,你此番作为,实在是令我感慨,茅山传承要是再多几位你这般的后人,我茅山大兴啊。” 九叔好感度加三十! 方清源脑海中似乎传来这种提示音,于是他心中笑意浮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救治声叔是目的,刷九叔好感度也是目的,试问一个重情重义人设的后辈,谁不喜欢呢? 就是恶人反派也希望自己旁边都是真君子,而不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方清源踏入修道世界后,心中安全感一直不高,只因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僵尸大魔头似乎出现的多了些,以至于九叔这样的高人都要四处赶场救火。 可能是皇朝末年,妖孽横出的缘故吧,方清源觉得自己现在还弱小,前期想找个大腿苟一苟,如果能顺便蹭点资粮好处那就更好了。 而九叔就是一个完美的金大腿,作为战力天花板,妖魔吸引器,真肉身揍僵尸的主,遇到鬼怪,看见九叔,那就安心了。 所以方清源才煞费苦心的立人设,编造跟脚出身,就是想抱住这根大腿。 眼下,方清源觉得自己成功了,只是不能大意,人设一定要保持住。 当方清源和九叔回去时,却老远就听见秋生愤怒的声音: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刚才看到的是这件,你少拿其他东西糊弄我!” 秋生语音刚落,一个粗狂的声音便叫喊道: “那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第五十五章 鬼王食心白骨牌 “那你是老实人吗?回答我!” 秋生愤怒的嘶吼,隔着老远距离,传入方清源和九叔耳中,九叔听到后一皱眉,加快步伐朝着那边赶去。 “我..我是老实人。” 一个懦弱胆怯的声音回道,之后那粗狂的声音再起: “我说你买不起就别出来玩啊,一副土包子穷酸样,这鹅城是你来的地吗?” “你说谁买不起?小爷有的是钱,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随后便是银两砸在桌上的清脆响声。 “那你倒是买啊,光说大话有什么用,欺负一可怜的,出来典当家里物件,给儿女救命的穷苦人,你好大的威风啊。” 粗狂声音步步挑衅,眼看要把秋生逼到角落里,这时九叔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秋生面前问道: “怎么回事?” 秋生见到是九叔到来,眼睛立马红了,之前强撑的强硬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哽咽的说道: “刚才我在这街上闲逛,这个人凑过来说,想把从黄老爷家里搬来的好物件卖给我,我本不想理,可他说卖了钱,要给儿女看病,我心一软便跟他来到这。 之后看中了一块好玉,觉着价格也公道,便想买了送给师傅你,谁知他递给我的,根本不是刚才那块,我.......” 秋生还没说完,一个恶形恶状,胸毛坦露的大汉便冲着九叔喊道:“你那来的?想给这小子出头啊。” 九叔一听,便知道这是刚才拱火秋生的主,于是一拱手,客气的说道:“出门在外,万事要讲个理,我徒弟说是之前看中的不是这块玉,您看是不是其中有所误会?” “误会?我看没有误会,你是他师傅啊,好,那这钱你替他出了。” 大汉说完这番话,周边顿时好几个人出声附和,都说让九叔出钱买下这块玉,好让那老实的,可怜的卖家拿钱给儿女治病。 九叔须眉连成一条,有些沉默,他拿不定主意,那就是自己要不要此时出手,揍得这几人满地找牙。 还好,身后的方清源这时出了声: “我看这其中有误会,很大的误会!” “你又是那里蹦......” 那大汉没说完,便自发的住了口,因为他看清了方清源的打扮,心知眼前这年轻人,不是跟自己位于一个层次的,自己应该得罪不起。 九叔不讲究穿着打扮,一身粗布衣裳,再配上不修边幅的须发,一看就是卖力为生的,秋生穿着打扮好些,但那四处查看,处处好奇的目光,把他外地人的身份暴露无遗,而文才,人家到现在都没注意还有这人。 而方清源则不同了,气质看着像是留过洋回来的少爷,衣着服饰无一不精,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一看就是社会地位高的人。 摸不清方清源底细,大汉不敢轻举妄动,他客气的道: “这位少爷,买东西就要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这小子拿了东西不付钱,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哦?” 方清源看了眼这大汉说的老实人,一副凄苦表情,年岁大概三十多,浑身衣物补丁落补丁,看上去还真是老实人。 这时,旁边的秋生忍不住道:“清源师叔,这玉根本不是我看中的那块。”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今天不掏钱,谁都别想走!” 听见秋生喊方清源师叔,大汉脸色立马有些狰狞,感情都是外地来的乡巴佬啊,我说怎么不认得眼前的这个公子哥呢,差点让他给吓唬住了。 随着大汉发话,人群中看热闹的涌出七八个汉子,纷纷把方清源一行人围住,个个摩拳擦掌,阴沉沉的笑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方清源扫视一周后,掏出一张银票,然后示意那大汉上前来。 等大汉得意的走上前来,伸手想拿这银票时,方清源轻声道: “刚才有句话你说对了。” “啊?” 大汉一愣,随后便感觉脸皮猛地一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这时他耳边传来方清源的怒喝: “今天我还就欺负老实人了,都给我打!” 一巴掌把这地痞扇翻在地,方清源便退到九叔身前,看着张颉带领众随从大战这些地痞流氓。 秋生见打起来了,当即怒喝一声,便加入了战团,他刚才快气炸了,此时含怒出手,所到之处,顿时传来哭爹喊娘的叫骂声。 文才刚才吵架时没插上嘴,此时见秋生上了,而九叔也没有阻止,于是咬牙也冲了上去,对着躺在地上的大汉,就是一阵圈踢。 周边围观的看客,见到打起来了,也只是往后稍稍退退,留下场地给众人发挥,随后便伸头探脑的张望着,看到精彩处,还爆发阵阵喝彩声,一时间,现场气氛热烈极了。 九叔和方清源没有出手,一是有徒弟和随从代劳,用不着他们出手,二是方清源怕他忍不住,把这些地痞流氓直接打死,那就不美了。 鸡飞狗跳了好一会儿,现场便逐渐安静下来,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个人,个个蜷曲着身子,口中哀嚎声不断。 回到九叔身边,秋生和文才都是一脸舒畅,刚才可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秋生现在衣服上灰尘遍布,屁股上还有个大脚印,却是刚才挨了一脚,文才顶着两个熊猫眼,此时神气的不得了,像是一只得胜的大公鸡。 尘埃落定,方清源施施然的走到中间地界,对着躺在地上哼哼的大汉讲道: “你看这误会不就解除了吗?” 见到大汉不回话,只是哼哼装死,方清源轻笑一声,从怀中抽出,刚才这大汉想接的二十两银票,直接甩在这地痞脸上,便转身离开。 这时旁边看客不知谁喊了句:“打完架还给医药费,真讲究啊!” 此言一出,周边喝彩声不断,今天发生的事,足够让他们这些闲人回味半个月了。 回到九叔这里,方清源对着秋生道: “你不是要买玉送给你师傅吗?现在还愣着干啥,去吧。” 秋生闻言一怔,随后走到那老实人桌案前,对其怒喝: “刚才那块玉呢?” 这老实人闻言,面色更加凄苦了,他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索,最终掏出两样物件,那是一块玉和一副骨牌,他拿起其中的玉石,递给了秋生。 嗯? 方清源看到这骨牌,眼眸一眯,这骨牌不大,略微发黄,上边雕刻着一副鬼王食人心肝图,除了画风惊悚,其他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神目扫过,方清源觉得这骨牌上雕刻的图案,有些过于精致了,活灵活现的,像是真有一只鬼王在啃食人心。 “你这骨牌怎么卖?” 方清源开口问道,那老实人卖家听了后,身形一抖,恭敬的回道: “跟那玉石一个价,这真是我从黄老爷书房处拿回来的,之前马县长做主,我就拿了这几件东西,要不是儿女病了,我也不会.......” “你这个大烟鬼,还在骗人呢,没看你的老大都躺了,怎么,你还想坑人家公子啊?” 旁边看客再次传来言语,把这老实人的底子都抖落出来了,方清源对此不可置否,他伸手拿过这白骨牌,扔下碎银后,便转身离去了。 秋生也付过钱后,看着这老实人打扮的大烟鬼,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老实人?我呸!” 随后一脚踢碎眼前的空桌子,便紧随方清源的身影而去。 第五十六章 擂台死战起 秋生追上方清源,落后一个身位,他沉默的走着,刚打完一架,少年心性的他,此时对方清源这个便宜师叔,多了一些认同,不似之前那般闹别扭。 方清源肯为他出头,所作所为非常附和他的脾气,秋生那有些傲气的心态,渐渐的也放低了。 方清源没有在意身后秋生的心思,他此时手中把玩着白骨牌,一边和九叔说着话: “九叔,经过这一番闹腾,咱们早点回去吧。” 九叔颔首,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虽无惧,但省些麻烦事也是好的。 白骨牌在方清源手中不停翻转,上方的鬼王图案若隐若现,转动的速度快了,隐隐连成一片,那鬼王双目似乎脱出白骨牌,正盯着方清源看。 方清源动作猛地一停,将这白骨牌递给九叔,随意道: “这鬼王雕刻的挺传神的,不知九叔是否知晓这是哪家鬼王?” 九叔接过白骨牌,仔细打量,只见上边鬼王赤面獠牙,眉间开着一只血目,手爪嶙峋,此时正抓起一颗跳动的心脏,往嘴中塞去,脚下还躺着一具开肠破肚的尸骸。 “这个鬼王我不认得,但看其脚下尸骸穿着的服饰判定,这鬼王应当是宋朝年间的,那这骨牌也算是古董了,清源啊,你捡漏了。” 九叔看了好一会才回道,随后将这骨牌还给方清源,方清源见这骨牌在九叔手中,也没有异样,自己也感应不到上边,附着什么煞气、鬼气、神力之类不干净的气息,于是便安心收下。 等一行人回到谭府,方清源向九叔讨了几张降魔镇煞的符箓,细细把这白骨牌包了,锁进一个木匣里,便离开此屋,出门找九叔商议明天的擂台事宜。 等方清源离去良久,这个木匣突然跳动一下,并传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随后便沉寂不动了。 偌大的谭府,没有仆役帮佣可不成,对于此事,方清源不用亲力亲为,自有曲伟代劳。 从谭家镇调来一些知根知底的仆役做领班,再从鹅城人牙处签了十来个短契,不过两三天功夫,这之前鬼气森森的府邸,现在已是人气满满了。 吩咐后厨整治出一桌丰盛饭菜,方清源便和九叔落座,其余人陪坐周边,等着九叔举筷。 见到九叔下筷后,文才便迫不及待的夹向中间的大肘子,惹得秋生脚下猛踩了他一脚。 秋生低声喊道:“都看着呢,你要点脸啊。” 文才吃着肉,嘟囔着:“脸又不能当饭吃,你吃不吃,等回去了,就没这番好日子了。” 秋生闻言一怔,觉得文才说的也是,如今这年月,地主家也不是顿顿有肉,更何况是这大肘子呢。 念到此处,秋生也忍不住夹向那大肘子,放进口中一嚼,一股幸福感顿时传遍周身各处,等回过神来,手中则又夹了一块。 方清源笑呵呵的看着,对这些大鱼大肉,他谈不上喜欢,此时更想吃些时令果蔬,而且这桌上的一些肉,有好些都是前世动物园里的,他吃起来有些不是滋味。 “九叔,明日晚上,这鹅城里的讲茶大堂,便是擂台处,各家最多只能去五人,防止多生事端,我决定咱们四人再加曲伟就够了,不知九叔觉得如何?” 对于方清源问询,九叔客气道:“我们师徒三人就是个看客,一切由你这个地主决定,此事也不必再寻求我的意见了。” 既然九叔这么说,方清源也不再征求九叔意见,当下聊些江湖逸事,气氛融洽的用过此宴。 翌日,天气依旧大好,只是昨日才打过一场糊涂架,秋生和文才也没想着继续在鹅城闲逛,再加上晚上有大戏开锣,几人都是养精蓄锐,等待夜色降临。 鹅城的讲茶大堂,一向以来都是人们喜欢去的地,花上几个铜子,续上清茶一杯,就可以在此坐上一天,与人闲聊吹嘘也好,听着茶馆聘请的说书先生讲古也罢,在此消磨时间那是最惬意的了。 只是今天,这大堂下午便早早的谢了客,闭门落锁,引得一众闲人不满,有偷偷想溜进去看看情况的,也被周边散落看守的凶人,给瞪了回去。 方清源一行人,来到这讲茶大堂门口时,正处黄昏,此时残阳似血,余辉披散开来,印得众人脸色隐隐猩红。 夜幕已在鹅城东边尽头缓缓蔓延,不断的扩张其领地,不多时,便可吞没这世间的一切。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方清源表明自家身份,便被门口的两位凶恶人物放行,等他跨入这讲茶大堂时,一股肃杀压抑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大堂内此时灯火通明,中间的桌椅板凳也被撤出,空出一片好大的地界,周边摆着几处桌椅,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人,大多沉默不语。 余光扫过,方清源便看到了马家为首的几人,心想这便是自家联盟的位置,于是便缓步朝着那里走去。 边走边打量,方清源见到马家四人站立一旁,端坐上首的竟是一名女子,而此前的马家管事,此时只站立其身后,显然以此女子为尊。 这女子看着不大,一副二十五六岁上下模样,鹅蛋圆脸,皮肤白皙细腻,气质端庄大方,温润谦和,尽显大家少妇风范。 让曲伟和那管事搭话,方清源并不言语,来到边上空着的一处桌椅前,邀请九叔落座,等九叔坐下后,方清源也施施然的坐下,而秋生和文才只能站着了,虽然现场凳子也不缺。 等曲伟回来,凑到方清源耳边小声说道:“这女子是马家的祖奶奶,别看其相貌年轻,真实年龄怕也有六十开外了。” 有六十了? 方清源原本以为此女子是马家家主的千金呢,没想到竟然是他娘一辈的人物,真是保养有术啊。 见到方清源目光,那女子对其温婉一笑,让人如浴春风,只是想到此人可能是个老妖怪,方清源便淡定微笑回应。 而秋生和文才不知其真实年岁,少年慕艾,被这女子冲其一笑,当下魂都快飘飘然了。 等过了一会,自有跑堂的送上香茗干果,方清源心有顾虑,对此一口不动,任由这香茗水汽飘散。 等当方清源打量四周时,门口顿时有一股寒煞涌入大堂,让这屋内气温降了两三度。 方清源扭过头一看,却见到一位女子,步伐略显僵硬的走了进来,此女子貌美,只是面色惨白,衣袍也是一身劲打装扮,只是袖子过于修长,双手拢在其中,让人看不真切。 这时九叔突然凑到方清源身前说道:“这女子就是鬼婴见到的那个格格!” 原来如此,方清源正好奇为何他感受不到尸气时,门口又转出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身披百纳道袍的中年男子,两撇胡须微微上翘,头上用簪子别了一个太极簪,未着道巾,气质脱俗,一副道家高人打扮。 只是左耳边挂着一颗蛇形圆环,立马将其仙风道骨气质拉下不少。 此人一进来,后边便涌进几位乔家的人,看着方清源他们,便直奔而来。 见到这个道士,九叔双目微眯,仔细打量此人。 而方清源则是心中一凛,因为这个人他好像认识,正是前世看的一部电影里的人物。 那就是千年僵尸王中的:湘西赶尸王! 第五十七章 湘西赶尸王 在这民间,称呼外号中敢带着‘王’字的,不是自大狂妄的疯子,那便是某个行当的领军人物,泰山北斗级的存在了。 虽然湘西赶尸王,前边限定了‘湘西’这个地界名,但就赶尸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模样,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浪得虚名,不然早就被一些争夺名利的后辈,给挑战掀翻了。 难怪乔家的人之前自信满满,想着一挑三全部包圆,原来请来了这湘西赶尸王助拳。 赶尸王看上去普普通通,可方清源想起鬼婴描述的画面,乔家宅院里存着的三幅棺木,尤其是那符箓铺满的那幅,心中便对这赶尸王戒备起来。 九叔从赶尸王一进门,便细细打量着他,只是他才盯着赶尸王看了几眼,那赶尸王便停下脚步,目光与九叔发生碰撞。 赶尸王一停下,后边乔家众人下意识的也止住了步伐,一脸莫名的看着赶尸王。 屋内气机莫名,似乎九叔和赶尸王之间,要迸发出电光石火,这却是两人阴神魂力在隐隐交织扩张,互相碰撞导致的。 九叔神情木然,浑然不顾现场气氛凝重,只是用心感受这赶尸王气息中隐含的怨念和血煞,若是用秘法害人,那此人身上必然洗不去这些气息。 被人这般探查气息,赶尸王脸色隐隐发青,他不知自家根底已被九叔知晓,九叔要辩他善恶。 他只是感觉九叔这般对他,是不给他脸面,心中怒火顿时涌了上来,怎么说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到了这鹅城,便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哼!” 赶尸王冷哼一声,旁边面无表情的女尸便猛然动了起来,她鬼魅般跨过几步,转眼间就来到九叔身前,袖子里的一双纤手探出,只见十根碧绿如翡翠的指甲,被屋内跳动的火光一印,闪着点点幽光,对着九叔脸庞划去。 此番生变过于迅猛,秋生和文才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尸袭来,想做出反应,却已是迟了。 九叔不慌不忙,对于女尸袭来的攻势,说实话,他还没放在眼里,正当他想出手时,眼前突地闪过一只脚,后发先至般踢出,在此危急间,踢开了这女尸探来的双手。 踢开女尸的正是方清源,如果赶尸王炼制的一具僵尸,都需九叔出手,那此时他谭家的脸面往哪放。 赶尸王此时代表乔家,马家则是他家老祖母,而谭家就是九叔了,在这联盟中,虽然大家都是友军,但地位的高低,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女尸被方清源一脚踢开后,似乎不需后撤消力,身形略一摇晃,便欺身冲着方清源攻来。 快,太快,方清源面对女尸袭来的幽幽利爪,此时脑海中只浮现了这个念头,他感受不到女尸涌动的气血,能感受到的只有森森寒意。 眼看利爪就要插进自己眼眸,方清源脚步一扭,身躯顿时筋骨炸响,腰椎似蟒蛇盘旋,侧身扭头,闪过此击。 女尸一击落空,身形不退,挥手横击,又朝着方清源脸面划去,似乎是赶尸王存心要给方清源破相,来抒发心中怒火。 方清源对此看都没看,只见他身形回转,挥拳一击而上,带着簌簌风声,直直轰在这女尸手臂上,将其动作击的变形,踉跄后退。 这女尸指甲蕴含剧毒,方清源不敢轻易碰触,只能击打其手臂,将其打退。 只是方清源这一击,对女尸造成的伤害不大,她身形一转,便又攻来。 这女尸没有痛觉,也不惜自身躯体受损,招招不离方清源面目要害,浑然不做防御动作。 面对如此打法,方清源则显得有些被动,他可以击中这女尸好几次,但只要他被这女尸指甲划伤,那便不妙了。 而女尸活动不靠气血,全靠一身寒煞支撑,挥手抬足间没有预兆,腾挪进攻间尽显鬼魅风姿,一时间让方清源头大不已。 武学境界没到一定程度,打起僵尸来,就是没有道术来的方便,气血可以克制鬼物,对于有肉身的僵尸而言,则差点意思。 还好这女尸不懂武学打法,只靠本能生抓硬撕,一时间也奈何不得方清源。 秋生和文才见到自己师叔被攻击,同仇敌忾下,跃跃欲试,准备上场帮忙,却被九叔一个眼神逼退。 而旁边桌上的马家女子,则是笑吟吟的看着这场争斗,丝毫没上前当和事佬的觉悟,哪怕大家都是同属一个联盟的。 侧身、右移,抬腿,方清源再次闪过女尸的一击后,右腿如同一只摆尾的毒蝎,带着一串炸响,时机巧妙的穿过女尸双手之间,猛地踹向女尸的胸膛。 随着一声闷响,一股力道猛地在女尸背后炸开,使其微微暴出了一个凸起,此时女尸身躯也受力往后抛飞,落到赶尸王身前。 趁此空档,方清源猛吸一口气,双掌合并,竖于胸前,沉声喝道: “神威!” 此言一出,安家神的神力顿时狂涌,包裹住方清源的身体,在体外凝聚出一尊高近一丈的半透明法相,虽然看上去模糊不清,但还是可以看出法相面目有着方清源的影子。 这法相是安家神最近吞吃了那个疯神后,吸收消化后得来的本领,那疯神本身是八品,虽然一身的神力残存不多,但是本质不变,位阶不落。 原本的神威只是在方清源体外狂涌,形成一层防御,眼下随着安家神即将进阶,方清源倒也勉强使出这手段来,只是短时间消耗过大,不能持久维持此法相。 见到方清源身上法相显现,赶尸王心中一惊,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拼起命来了,真是个豪烈如火的汉子,他本想给个教训就算了,可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演变成性命之争了。 一时的脸面意气争端,变成生死相博,赶尸王毕竟是从湘西外地赶来助拳的,此时正事没做,反而先和自家盟友分个生死,传出去更加丢脸。 想到这里,赶尸王眉头一皱,把扑出一半的女尸唤了回来,对着方清源道: “好一个神打法相,好一个刚烈的后生,你们鹅城地界真是藏龙卧虎啊。” 赶尸王给了台阶,方清源自然接过,他不知道自己这法相显露的寻常手段,被赶尸王误以为搏命之举,但不耽误他客气道: “前辈谬赞了,方某只不过乡下把式罢了,请前辈上座。” 对于方清源的知进退,赶尸王感觉找回了些脸面,于是便重启步伐,带领乔家一众人等,坐到了方清源旁边的位置上。 那女尸则是立在赶尸王身后,双手又收拢在其衣袖内,面色木然,丝毫不见其刚才的冷厉。 法相隐去,方清源回到九叔身边落座,用目光看向九叔。 九叔冲着方清源微微摇头,表示赶尸王不是一个用术法残害他人的邪恶修士。 对此,方清源心中松了一口气,九叔能和赶尸王不起冲突,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九叔实力深不可测,可赶尸王也不是浪得虚名,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是要分出生死呢。 眼下五家联盟来了三家,还剩任家和黄家没到了,黄家不用关注,就是个凑数的,可之前任家表示要包下第三场,那方清源就有些期待了。 秋生和文才看到方清源刚才大显神威,心神都震住了,他们本以为方清源只是辈分高些,没想到实力也这么强,尤其是最后的请神法相,看起来真是威风极了。 此时这师兄弟俩,正不断恭维方清源,想让他多说说这神打之术,九叔没教过他们神打,而四目师叔偶尔来一回,也丝毫不提及这请神,好不容易有个师叔回,此时一定要问明白了。 对于秋生和文才的马屁,方清源听得很是受用,口风却丝毫不漏,九叔不教这神打,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可不能瞎显摆。 秋生说好话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随后闪出一群身影,正是最后的任家和黄家一并到了。 当方清源看过去时,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门后转出,便映入他的眼帘。 只是见到来人那简单扎束的马尾,白瓷般的额头,还有那略显的凌厉长眉,方清源耳边依稀响起一道冷冽声音: “姹阴玄女剑,宫瑶!” 第五十八章 昆仑后进知夏一蝉 她怎么来了? 方清源见到宫瑶,心中诧异,只是这宫瑶身披黑色斗篷,将一身好身段藏得严严实实。 可是行走间,那修欣长腿迈动交错时,偶尔露出斗篷一角。 从方清源这个角度,恰能够看到里面一幅缕金百裥裙袂,上缀碧烟流霞,随着步伐舒卷,漫以细细幽香,偶尔翻动,其内宝相花纹云头锦履,也隐约得见。 这可不是用来打斗的服饰,倒像是赴宴时华服锦履,盛装而来。 莫非也是来看戏的? 方清源心中转出这么个念头,任家曾言,他们请的可是一位茅山师傅,而宫瑶乃是剑修,怎么看都不像是茅山中人。 等到敖天龙的身影也进得门来,方清源这才明悟,原来任家所说的茅山师傅,竟然是他啊。 任家管事一进得这大堂,便看见了九叔端坐其中,他心中一动,便上前和九叔叙旧。 任家当初得知要打擂时,一开始也想着请九叔助拳,可想起九叔平日的为人,这份心思也就淡了。 没成想今日竟然在此地见到九叔,于是这任家管事便上前探探口风,等得知九叔只是做个看客时,任家管事这才吐出一口闷气。 任家管事退下,敖天龙走上前来,他虽是下茅十二宗之一金广门的高第,但毕竟是外来户,此时见到本地茅山法统,自然要上前见礼。 等九叔和敖天龙一阵寒暄,各自道明自家跟脚辈分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拉进许多。 敖天龙与九叔说话时,也见到了方清源,对于这个没有跟脚的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他连问都不问,和九叔见礼后,便转身回到自家人群中,不再朝这边看一眼。 见礼是规矩,可敖天龙生性高傲,规矩过后便懒得搭理这些破落户。 只有宫瑶见到方清源时,对他眨眼一笑,以示友好,看来她还记得那天的客栈往事。 喧嚣过后,联盟的人算是齐了,其中有乔家请的湘西赶尸王、任家请的金广门高第敖天龙、马家老祖奶出马仙,以及谭家看客方清源和九叔师徒。 至于黄家,不提也罢,如此过了一会,从后方转出一个中年男子,这是鹅城三大家族推举的中人,特此见证今晚的生死擂。 这人见到这边都齐了,也不废话,直接开声道: “乔家这边人到齐了,你们李家也过来吧。” 原来为了防止横生事端,李家那波人都在另一个厅中聚集,此时得了中人信号,一群人便蜂拥般从后方转出。 方清源神目扫过,却是见了几个气质特殊的人,其中一名女子最为吸引人的眼眸,盖因此女子竟是一副东瀛装扮,一身黑底白边和服及身,上方绣着几朵盛放的菊花,面容看似纯真,但其中有带有一丝妩媚,摄人心魂。 宽大的和服衣袍下,显露的身段极为勾人,行走间那小碎步交错,一副举重如轻的模样,显然这女子身手不弱。 除此女子外,还有一名中年道人和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这三人最让方清源侧目。 待李家众人坐定,那中人便道: “今日是双方开启生死擂台战,解决最近鹅城东街归属的日子,擂台上分生死,由三大家族共同见证,此夜过后,不可再生事端,你们若没有异议,那便上来签下生死状吧。” 等双方代表各自签下自家印记后,中人高举手中生死状大呼: “生死状已签,恩怨就此了断,双方后续不可寻仇,不然将由诸位同道共讨之。” 中人说完,目视全场,等了一会儿后,见没人开口,便喝道: “生死擂第一场,开!” 此言既落,赶尸王便起身来到场中,对着李家一群人笑道: “湘西赶尸王,前来领教,不知哪位同道愿意与我一战?” 赶尸王说完,便气定神闲的等待对方出人,他自信不管对方是谁,自己都可赢得第一场的胜利。 不多时,等李家商议片刻后,那名中年道士便站了出来,对着赶尸王一拱手道: “昆仑后学术士,知夏一蝉,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哦,昆仑派的?” 赶尸王眉头一皱,继而问道:“你们昆仑大老远的,也想掺和这南国的事?” 知夏一蝉正了正衣冠,反问道:“你这湘西赶尸王,不也是大老远的奔了过来吗?” 被话堵住,赶尸王冷然一笑:“我赶尸一脉的手段,昆仑的道法可不显得灵验啊。” 然而回答赶尸王的,并不是话语,而是一声声咒言响彻这讲茶大堂中,只见知夏一蝉闭目合掌,唇齿微动,却有黄吕大钟般的咒言迸发出来。 赶尸王见此顿时后退,喝道:“速速设坛起灵!” 那乔家的人刚才在赶尸王出去邀战时,便已将各种香坛法器准备好了,此时听得赶尸王一声令下,立马点燃信香火烛,退至其后。 禹步倒转,赶尸王手摄魂铃,对着女尸一声大喝:“去!” 那女尸势若离弦之箭,探出幽幽利爪,对着闭目颂咒的知夏一蝉脖颈直插而去。 第五十九章 飞僵不化骨 这丈高臃肿身躯的怪物一进得这讲茶大堂,之前空气中弥漫的森然寒意,顿时如同龙卷一般,使屋内的桌椅都颤动不已! 方清源凝神一看,原来是那被符箓贴满的棺木,此时竟开得一条缝隙,仿佛无尽的寒煞从中狂涌而出,朝着场上众人席卷而来。 等寒潮临体,方清源蓦感一阵恶寒遍布全身,寒气此时竟同实质一般,势若潮水,一波还比一波汹涌,无形拍打向自身。 这寒潮越来越盛,其中蕴含着一股死寂、绝望之感,撼动方清源的心神,让他感觉自家身躯不由自主的发僵发硬,心中还一阵阵的心慌心悸,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盘横在他脑海中。 方清源已经开窍四十七,全身气血强盛阳刚,被此寒潮影响,竟然也落到这般境地,可想而知,秋生和文才,还有曲伟,此时会有什么样的体验。 就在此时,端坐的九叔单掌竖起,往前迅猛一推,一股刚烈如焚的浩大阳气,便冲着狂涌而来的寒煞倒卷而起,两者无形相触之地,竟然击得空中一阵细微炸响。 当方清源感慨九叔气血之强时,耳边突然传来‘铮’一声剑鸣,转首看去,那敖天龙手持一柄宽刃巨剑,横在身躯前方,周边寒煞竟不得寸进。 巨剑似是纯铜造就,看上去沉重异常,可敖天龙单手举起,那举重若轻的模样,不禁的让人怀疑这剑是不是中空的。 这剑柄处还有一个阴阳符盘,一红一蓝两个游鱼符文呈太极交汇,方清源感觉此符盘像是在流转不停,等他细细看去,却发现只是错觉,那符盘根本没动。 剑鸣之后便是狐吼,一股狂暴兽声从马家处传来,方清源余光扫过,看到马家老祖奶身上浮现一只丈高的红狐虚像,此时对着那棺木狂吼不止。 剑鸣、狐吼、阳刚气血、还有那满天飘落的菊花,大家各施手段,将棺木涌出的寒煞挡住,防止伤到身后的普通人。 至于乔家和黄家的人,此时也偷偷溜到九叔身边,寻求九叔的庇护,对此,九叔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这棺木中到底是什么存在,竟有如此威势,还没出场便已是这般恐怖,这赶尸王果然厉害。 知夏一蝉的笑意从那怪物撞破墙壁时,便已隐去了,他打量着这压迫感十足的怪物,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来。 那是如同一层楼高的身躯,上方有铁甲覆身,知夏一蝉刚开始以为是穿戴上的,仔细看下,却发现这厚重铁甲竟是缝制在此尸皮肉之上,此外,铁甲上还缠绕盘旋着,几根粗若儿臂的青铜锁链,随着此尸身躯起伏,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一把狰狞方角短柄锤被持在此尸左手,右手则扛着棺木放在肩头,此时立在赶尸王香坛前方,用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看着知夏一蝉。 “怎么?看到我的濡尸宝贝,你咋不笑了?” 听着赶尸王的讥讽,知夏一蝉深吸一口气,再次喝道: “天地法灵!逐鬼驱魔令,去!” 又是一沓灵符从他褡裢中飞出,对着铁甲濡尸身躯贴了上去,等得一声巨大声响爆开,那铁甲濡尸被炸的一个踉跄,随后便稳住了身形。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等知夏一蝉看到战果时,暗道不好,能把女尸炸得身躯破损的逐鬼驱魔令,只能稍微炸碎铁甲濡尸身上的一些铁甲和肌肤,根本没有对此造成重创。 铁甲濡尸被此一炸,怒吼欲狂,弯身放下棺木后,提着方角重锤便冲着知夏一蝉头颅砸去。 逐鬼驱魔令效力不大,知夏一蝉果断放弃,见得重锤袭来,他剑指一并,对着脚下一指,喝道: “叭呢叭呢吽,風火雷電霝,遁地!” 此言一出,知夏一蝉脚下砖石泥土便如同水波一般,丝毫承受不住知夏一蝉的重量,让他轻易的没了进去。 等铁甲濡尸重锤砸落,却砸起一个土坑,使得泥土四溅,根本不见知夏一蝉的身影。 铁甲濡尸智商不够,它以为知夏一蝉藏到了地下,于是便对着这个方位狂砸不止,想要把知夏一蝉给砸出来。 赶尸王没铁甲濡尸这么蠢,当知夏一蝉遁入地下时,他便脸色一变,立马跳到香案之上,手中桃木剑对着那贴满符箓的棺木一指,喝道: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奉玉皇,差我起丧,今日出灵,化为吉祥;” 念过场面话语后,赶尸王神色郑重许多,手中铜铃一荡,发出清脆铃音,送入那棺木中,继而念道: “茫茫酆都鬼,重重金刚亡。” “叮铃,叮铃!” “九幽诸罪魂,身随紫金铃。” “叮铃,叮铃!” “吾意即尔意,起身!” “叮铃......” 随着赶尸王最后一声叮铃,那棺木猛然掀开,一声无比低沉嘶哑,而又凄厉无比的巨吼响起,蕴含的无边怨毒与暴戾凶气,恨无穷,冤无尽,仇无限,直听得人,骨悚然,皮发颤。 伴随吼声,方清源忍着不适强行看去,只见怨气黑雾弥漫间,有着一具人身从棺木里无声浮起,其身躯上套着一件绣着九蟒五爪的蟒袍,上方还补着孔雀图案,这正是一件官服,还是三品的。 三品官服下是一个略显干瘦的躯体,然而其肚子高高隆起,仿佛怀了三胞胎的十月孕妇。 此僵尸一出,旁边观看的九叔脸色骤变,示意身后众人不可轻举妄动,他站起身来,拿出一沓灵符,燃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方清源道: “没想到赶尸王竟然把这种东西放了出来,还好我燃了灵符,将我们活人生气先隐匿起来,看来那昆仑术士的遁地术,让他很不安啊。” 感受灵符焚烧之后,此地有一股清气弥漫周边,封锁住了此地活人气息,方清源问道: “这僵尸很强吗?” 九叔迟疑道:“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已经成了飞僵,身上有了不化骨,会术法,能喷尸气,一般的僵尸与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从知夏一蝉遁地,到赶尸王唤出这飞僵,期间不过几息的功夫,这第一场的比斗,已经来到最凶险的时刻。 其他各人见到这飞僵出棺,也是各施手段,努力避免吸引到这飞僵的注意,生怕赶尸王一个控制不住,自家倒了霉,那就无处含冤了。 还好,赶尸王看上去很稳,只见他一挥铜铃,那飞僵便漂浮到铁甲濡尸铜锤砸落之地,随后一口澎湃尸气,便对着知夏一蝉遁地之处,狂涌而去。 第六十章 定身咒与真阳涎 尸气灌地,沿着遁地破开的土层,直奔隐匿地下的知夏一蝉而去。 这昆仑派的遁地,可以在地下行进自如,但是不能长久的待在地下,需要时不时的上来换气。 依照知夏一蝉遁地术的修炼道行,他可以在地下隐匿良久,这样一来,女尸和铁甲濡尸都对他造不成危险,他可以随时出来偷袭赶尸王,以取得胜机。 但知夏一蝉没料到,赶尸王最后放出的,竟然是一只能喷尸气的飞僵,等尸气攻入地下,知夏一蝉感受到这尸气中蕴含的恶毒,便在地下来回躲避。 可上方飞僵一口接着一口喷吐,转眼间,这地下都快被尸气填满了,不得已间,他只能跃出地面。 讲茶大堂今日算是倒了大霉,一方墙壁被撞得粉碎不说,现在地板也被砸的到处是坑,地下地基也被知夏一蝉弄得松软不堪,接下来,随着知夏一蝉跃出,一道深邃的坑口,遗留在原地,无声的展示自身的存在。 知夏一蝉顾不得这个坑口了,他才从地下跃出,眼眸便看到一只漆黑锤面,迎着自家脸皮而来,眼看就要与自己亲密接触了。 “定!” 一声暴喝突然响起,知夏一蝉手心朱砂写就的‘定’字,朝着锤面一挥,随着自身法力被猛地抽出,那锤面从动到静,瞬时停了下来。 “啊,定身咒!我看你能定多久。” 喊出此声的正是赶尸王,他见得方角锤和持锤的铁甲濡尸被定住,心中不怒反喜,只因这定身咒极为消耗法力,尤其是要定住体型庞大的铁甲濡尸,不知道知夏一蝉被狂抽了多少法力。 解决一个威胁,没等知夏一蝉松口气,身后飞僵便朝他飞起,一双利爪混合着尸气,铺天盖地般狂卷而来。 “風火雷電霝,定!” 知夏一蝉面对此等危急,并不回头,只是把手掌心往背后一亮,吼出咒言,便把这飞僵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是这定住飞僵的消耗显然不轻,知夏一蝉念出咒言后,面色苍白,口角溢血,他来不及擦拭,把手心对准面色大变的赶尸王,再次吼出: “風火雷電霝,定!” 那一脸惊恐的赶尸王便呆立原地,眨眼不能。 瞬时间连定两尸一人,知夏一蝉此番施法,引得在场看客一阵惊叹,就是九叔看的也是颔首不止,对其大加赞叹。 可知夏一蝉有苦难言,定住飞僵花费了大量法力,继而又定住赶尸王这个道行高深的修士,此时他体内法力已经人去楼空,连个逐鬼驱魔令都使不出来了。 不过,知夏一蝉眼眸却更加明亮,他抽出身后背负的宝剑,脚步重重一踏,剑光闪烁之间,便来到赶尸王身前,对其咽喉一剑刺出,下手毫不迟疑。 可这势在必得的一击,被一双修长手掌上的碧绿指甲夹住了,只听‘叮’的一声,宝剑与碧绿指甲磕出点点细小火花,转眼即逝。 却是赶尸王身前立着的女尸,此时顶了上来。 宝剑被挡,知夏一蝉面色不变,手中猛地使劲,剑锋也随之偏转,一股扭曲力道便崩开了指甲的抓取。 我昆仑可是道体双修的,现在行走江湖的道士,谁还不会几手功夫了。 剑取轻灵,这把宝剑在知夏一蝉手中,像是活了过来,几套剑招下来,这女尸便到处是创了。 眼看女尸身上伤口越发的多,可她就是挡在赶尸王身前,用自己身躯硬接知夏一蝉的剑锋,随便知夏一蝉左突右进,就是透不过去。 不过几息,知夏一蝉的心就开始着急起来,他能感知到身后的飞僵,身躯开始颤动起来,这意味着自己的定身咒,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知夏一蝉心中发狠,却是下了决断,只见他猛然咬破舌尖,随着剧痛,一口血水在口中积蓄,然后朝着这女尸身上狂喷而出,淋得其满身都是。 被剑锋来回穿刺也屹立不倒的女尸,被这一口血水喷到,却是像是被无形卡车冲撞一般,身躯顿时向后横飞,把香坛上的物件砸落一地,露出赶尸王的身影来。 “这就是真阳涎!” 九叔看的目不转睛,心中直道这次没白来,他见秋生和文才满脸不解,对于一口血水能造成这般效力而感到疑惑,便趁此良机,开口解释。 人身舌尖之血乃是人体至阳之物,道家称为“真阳涎”,乃是人身辟邪破煞的一大灵物,血液混着口水,比黑狗血的功效还强。 只是此舌尖血积攒不易,需要全身气血温养,和心间心血一般宝贵,一旦喷出后,会令修为折损,气血两亏,不到万不得已间,修士一般不会使出此手段。 九叔平日里捉妖驱鬼,用不到此手段,秋生和文才此时不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没等九叔讲解完毕,场上形式又发生变化,女尸身躯倒下,赶尸王便暴露无遗,知夏一蝉趁此良机,剑光一闪,便刺入赶尸王咽喉。 “啊!知夏一蝉胜了?” 乔家众人看到此景,个个痛呼不已,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可见到九叔神情,都慢慢平复下来。 九叔神情凝重,他与方清源对视一眼后,都起身来到擂台边缘,以做不时之需。 方清源也是面色沉重,他不似乔家那般只看到赶尸王咽喉中剑,他用神目看到的更多。 当知夏一蝉剑才浅浅刺入赶尸王咽喉时,被定身不动的赶尸王,阴神立马出窍,强行附在了知夏一蝉身上,强行争夺知夏一蝉肉身的控制权。 阴神强行附在活人身躯上,会被人的阳气和气血烧灼,这会让附身的阴神如同跳入了火炉一般,痛苦难耐,是比喷吐真阳涎还损伤自身的行为。 眼下赶尸王附身的还是一位修士,修士气血之强,对比之下,赶尸王只感觉像是跳入了大日之中,阴神感知到的,四处全身烈焰火光,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自燃了。 可赶尸王没得选,阴神不立马出窍强行控制住知夏一蝉,他就要被一剑穿喉了,修士身躯是比普通人强横,但咽喉中剑,只是立马死和晚些死的区别,反正都要死,阴神损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离双方开始交手,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此时已到了搏命的时刻,知夏一蝉鼓动气血,想要夺回一瞬间的肉身控制权,将剑锋用力刺进赶尸王的咽喉。 而赶尸王不顾阴神耗损,强行制住知夏一蝉,让他动弹不得,就等他背后的飞僵能脱离定身咒的束缚,飞来摘取知夏一蝉的头颅。 至于女尸,她被一口真阳涎喷倒,再加上之前三番四次的受创,眼下只能躺在地上扭曲身躯,站起不能了。 时间似乎在一丝丝的走过,让人度秒难捱,方清源见到知夏一蝉脸色变化不定,手中利剑却纹丝不动,而被定住的飞僵却慢慢张开獠牙,口中尸气缓缓飘散着。 “我们认输了!认输了!” 一声急呼打断现场上僵持凝重的气氛,方清源顺着声音一看,却是是李家管事正满头大汗的高呼认负之语。 第六十一章 九叔出手制飞僵 说是生死擂,可李家的人哪能眼睁睁的,看着知夏一蝉去死呢,眼见知夏一蝉背后的飞僵就要喷吐尸气,而知夏一蝉还浑然不动,情急之下,李家管事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开口认负。 湘西赶尸王是前来助拳的,只要代价付够,乔家的人并不关心这赶尸王的死活,他们只想赢,之前见赶尸王喉咙中剑,也只是悲呼自家输了,没人想上去救下赶尸王。 可知夏一蝉是李家的老相识了,李家和乔家这些家族之间,不过是利益相争,而知夏一蝉这么一位道行高深的修士,无论在何地都是宝贵的财富,不能轻易折损在这里。 随着李家管事开声认负,之前消失不见的中人,此时又蹦了出来,他对知夏一蝉处喊道: “我宣布,第一场斗法,湘西赶尸王胜。” 等中人宣布完毕,乔家众人发出阵阵欢呼,可知夏一蝉依旧动弹不得,只能用面色变换来告知其他人,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原来赶尸王的阴神没走,依然在争夺知夏一蝉身体的控制权。 那为何赶尸王的阴神,宁愿承受巨大痛苦也不离开呢,方清源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因为他看到知夏一蝉的剑,眼下还插在赶尸王喉咙里呢。 要是赶尸王的阴神一离开,知夏一蝉顺势一送剑锋,那赶尸王死的可太冤了,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赶尸王之前也不认识知夏一蝉,不敢赌他的人品。 万一等他死了,知夏一蝉轻飘飘的来一句:抱歉,手滑了,他还能在阴府告知夏一蝉不成? 想到这里,方清源喊来乔家的几人,让他们把赶尸王的身躯搬离,先脱离知夏一蝉的剑锋。 等赶尸王的咽喉才离开剑锋,方清源便见到一个虚幻的阴神,立马从知夏一蝉肉身脱离,朝着赶尸王躯壳附去。 方清源打量这阴神,觉着此时这阴神和刚才出窍时的状态,可差远了,只见其浑身发着红色的光晕,像是有一层火光笼罩在阴神之上,只是用目光打量,便能感觉到一股燥意,涌上自家心头。 看来是被烧的不轻啊,见到此等惨象,方清源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阴神附身活人。 见赶尸王阴神归位,知夏一蝉感受着身后飞僵的威胁,伸出食指朝着赶尸王吃力一点,便解开了他的定身咒。 可恢复自由的赶尸王,不顾自家喉咙间的伤势,对着知夏一蝉急声说道: “你快解开飞僵的定身咒言,让我施法将它封入棺木中,如今我阴神受损,灵智即将蒙昧,晚了就来不及了!” 啊,赶尸王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心中具是一惊,于是都把目光看向知夏一蝉。 知夏一蝉倒也果断,听了赶尸王的告诫后,把剑一收,转身对着正在积郁尸气的飞僵伸出食指,用着仅存的法力喊出咒言: “風火雷電霝,解!” 随着最后法力也无了,知夏一蝉便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这不是肉体的困乏,而是源于神魂的空虚,刹那间,知夏一蝉呆坐原地,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在乎了。 被解开定身咒的飞僵,张大嘴巴就要喷吐积郁已久的尸气,然而,一声铃音便吸引了它全部的注意力。 随着铜铃声响起的,还有赶尸王嘶哑的法咒: “谨送: 三魂归本身,七魄随身行, 诸神各归殿,送圣归天庭, 抽脱五行法,化为本命魂......” 咒言一起,那飞僵便不复之前的威势,滔天的怨气也尽收体内,它闭上尸口,身躯缓缓随着铜铃声,来到地上棺木前,眼见就要躺了进去。 可正值此时,赶尸王声音一顿,那咒言和铜铃声竟然断了。 方清源扭头一看,却见到赶尸王双目迷离,直直的往后倒去,身躯砸落于地不算,手持铜铃还响起一道杂乱的铃声。 此时,方清源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青青原上...... 这飞僵可是不化骨啊,虽然只有肩上的一块骨头是,那也是快脱离飞僵的层次了,九叔打了这么多年僵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级的。 随着最后一道铃声余音消散,那飞僵跨入棺木中的身形一停,本是尽收体内的怨煞之气,此时也狂涌而出,吹得在场众人发丝凌乱。 来不及感慨赶尸王不中用,面对如此危局,心中早做准备的九叔果断道: “清源你去查看赶尸王的情形,快点让他清醒过来,其余道友,随我一起出手,制住这飞僵,别让它发了狂性,万一飞跑了,这鹅城的人都要遭殃。” 九叔说完,脚下使出巧劲,轻轻一挑,便把瘫坐地上的知夏一蝉踢向了李家众人,然后怒喝一声,朝着那飞僵处扑去。 此番话九叔说的是又快又急,但安排的十分妥当,他知晓方清源如今的实力,对付飞僵就没算上他,还把知夏一蝉送出即将开始的战局,方清源觉得要是自己,在这变故横生之时,一时间也做不到更好了。 九叔扑到飞僵身后,手中已是多出一沓符箓,都是驱邪镇煞的,他伸手一拍,便将这些符箓贴在飞僵身躯上。 符箓才贴在飞僵衣服上,便被怨气冲刷,无火自燃了起来,根本没起太大作用。 九叔对此毫不意外,要是这飞僵被他几张灵符镇住,那他才觉得意外呢,灵符只是开胃菜,此时情况危急,平日里驱鬼镇尸的手段,没有了准备,大多用不上,眼下只能肉身顶上了。 好似火山喷发,一股炽烈阳气从九叔那并不高大的身躯中爆发出来,之后九叔张开右手,抓起之前灵符燃烧后扩散的镇煞灵气,猛地握紧拳头,随着一声炸响,一拳打向了飞僵脸上,将它即将喷吐的尸气,给堵了回去。 挨了九叔这一记重炮锤拳,飞僵往后踉跄几步,浑身狂涌弥漫的煞气也为之一顿,它甩了甩头颅,口中獠牙一张,对着九叔立马飞扑过来。 看着包裹携带煞气狂潮的飞僵扑来,九叔面色凝重,心中却有些兴奋起来,自己是有多久没有遇见这么大的粽子了。 马步扎下,好似千年古树扎根大地,一种历经风雨依旧巍然不倒的意味,顿时从九叔身上透出,面对飞僵扑击,他没有选择躲避,而是选择硬碰硬,他要试一试这飞僵的斤两,为今后的战斗定个标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般鬼物僵尸没这个必要,可万一再碰上这飞僵层次的僵尸了,有了经验,那便心中有数了。 而且这个机会难得,自己要是抵不过,还有其他道友托底呢。 飞僵见到面前的人不闪不退,心中仅存的神智让它更加愤怒,以往它被请出来时,哪个活物见了它不落荒而逃,这人怎么敢的? 愤怒让飞僵扑击之势更加迅猛,它不曾在地上借力扑击,而是脚不沾地,用煞气带动僵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快的让普通人都看不清,猛然撞向了九叔。 第六十二 九菊一派 西协美智子 “轰隆!” 随着一声巨大声响发出,好似钱塘江怒潮拍岸,无形劲气随着四散的煞气,炸碎般的四溢周边。 才来到赶尸王身前的方清源,听到这个声音,转身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就见到扎着马步的九叔,双手牢牢顶住飞僵躯体,而双脚已经深深扎入土中,往后滑行拖出一道不短的沟壑。 这地已被知夏一蝉的遁地术法弄得松散,但九叔这般卸力,也足以让旁人明白,这飞僵扑击之势中蕴含的巨大势能。 还好九叔挡住了,没等旁人看客松口气,那飞僵低头,獠牙一伸,对着九叔脖颈处就咬了下去。 僵尸最厉害的手段,无非就是扑和咬了,先扑再咬,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可九叔打过不知多少僵尸,对于这僵尸的本能套路,熟悉的不得了。 只见九叔一个侧头槌,便将飞僵咬合的头颅撞开,然后脚下马步一变,伸腿别入飞僵胯下,猛地发力,将其放到在地。 可才倒地的飞僵身上煞气一吐,便把压在其身上的九叔给掀翻了,这飞僵到底不是普通货色,九叔以前对付僵尸的手段,用来对付它,效果不尽如人意。 但是此时的九叔也不是一神带几坑了,他周边还有几个可以信赖的队友,随着一声剑鸣,一把大宝剑从天而降,顿时拍在了飞僵身上,将它即将站起的身躯,又给压落于地。 此时出手的正是敖天龙,他不似九叔这般早有防备,那赶尸王才一倒下,九叔便出手了,随后就是冲撞对拼,在之前没有配合的情况之下,他也不敢乱插手,怕飞僵没打到,反而伤了九叔。 见到九叔压制不住这飞僵,被掀翻后,他便操着大宝剑前来帮忙了。 敖天龙也是茅山高徒,一身修为只追九叔,而且他有利器在手,对付起飞僵来,比赤手空拳的九叔,还要得心应手。 只是这飞僵凶威难治,敖天龙打起来也极为吃力,才交手不过几招,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了。 还好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要是被这飞僵走脱,今晚的擂台战怕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出马仙身上红狐再现,张口一喷,一道红丸便冲着飞僵击去,打的它一个踉跄,随后红丸飞回,等着下一次的击出。 东瀛女子手中菊花一抖,随着漫天花瓣散落,那飞僵身形便迟钝不少,飞扑的势头也降了下来,让近距离缠斗的敖天龙和九叔,轻松许多。 只有最后一位佝偻身躯的老者,依旧观望,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两个贴身猛攻,一个远程压制,还有抽冷子发难的,四个高手配合之下,才将此飞僵压制住,虽然大家都没有用出压箱底的手段,但也足见这飞僵的赫赫凶威了。 那边打的火热,方清源这里也没闲着,他来到赶尸王身前,要想方设法得把其弄得清醒,这手尾还要让赶尸王收拾。 看着赶尸王迷离的双目,方清源想起了在医馆躺了近两个月的钱开师傅,不知他现在好些了没,同样是阴神受损,赶尸王要比钱开严重些。 方清源不善治疗阴神受损,但他有着独特的手段,可以让赶尸王稍稍清醒一会儿。 心中一动,安家神的特殊状态便笼罩在赶尸王身上,那就是祥和气场,这里边包含了谭家镇的人们,对安定祥和生活的祈求,还有对自己希望过上幸福美满生活的祝福,如今这种种美好愿景,都覆盖在赶尸王心头,让他躁动难耐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看着赶尸王眉头渐渐舒展,方清源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无他,祥和心境是有效,可这生效的太慢了,要是等赶尸王神智恢复,那飞僵也被众人打趴下了,还需要赶尸王做什么。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祥和心境的作用效力,是依照自己释放的神力多少来生效的,神力释放的多,那效力就大,而今自己只是神附,没有完全发挥这安家神的神力。 要加大神力释放吗,方清源想明白了之后,施展出神打法相,随着丈高半通明的法相显露在方清源身躯上,一股股狂暴的神力也随之汹涌而出。 伸手轻抚在赶尸王头颅上,法相巨手也跟着放在上边,这一大一小两只手重叠着,流露出一种神圣的意境。 此番异景吸引了一些人目光,让他们把从飞僵战场中心的注意,转而投到方清源这里。 宫瑶一直端坐着,就是飞僵逞凶时她也安稳得坐着,丝毫不显慌乱,只是当方清源使出这法相时,她才饶有趣味的看了过来。 无视他人目光,方清源闭目加大祥和心境的输出,快速冲刷赶尸王阴神上的火气。 随着阴神上的火光渐渐稀少,赶尸王的神智开始变得清明,只是此举冲刷太过功利,手段粗暴的很,对于赶尸王的伤势而言,不能说是良方,他以后肯定还要静心休养,才能恢复过来。 见到赶尸王神智恢复,方清源散去法相,不顾其感激目光,方清源快速把场上情况和他分析透彻。 赶尸王点点头,挣扎起身躯,对着还在呈威的飞僵,一摇手中铜铃,继而开口喝道: “念起归身咒,请君入棺门;急急如律令!敕!” 咒言化为无形伟力,立刻制住了飞僵,这飞僵在被赶尸王炼制时,便有命门被赶尸王所制,只要念对咒言,在配合特定节奏摇晃的铜铃声,就能控制住这飞僵。 当然,这只是赶尸王控制僵尸的一种手段,其他还有几种备用方法,此时见到飞僵乖乖听命,倒也没有必要试出来了。 见飞僵自己跨入棺木中,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经过刚才短暂的抗衡,他们都明白了不化骨所代表的分量。 知夏一蝉这时从贤者状态恢复了,那种法力空虚的感觉实在令他心有余悸,就看着飞僵的威势,他自己心中明白,这场斗法,他输得不冤,要是赶尸王不露真身,只指挥飞僵与他斗,他没机会刺出这一剑。 解开铁甲濡尸身上的定身咒后,知夏一蝉便和李家的人告辞,不顾李家管事的苦苦挽留,他要回昆仑山继续修行,经过此战,他觉得自己仍然欠缺很多。 知夏一蝉走后,赶尸王包扎好自己喉咙间的伤势,指使濡尸把地上棺木扛起,他自己背着女尸,也缓缓走出此地,隐入周边黑暗之中。 第一场的两位主角各自退场后,虽然场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是斗法还是要继续的,李家这边已经输了一场,再输的话,今晚就可以洗洗睡了。 于是,稍时后,那清纯中带着妩媚的东瀛女子,便踏着小碎步来到场中,只见那涂着红蔻色的纤纤玉手在胸前一交叉,低头俯身后,对着这边众人先是行礼,然后再笑吟吟的道: “九菊一派:西协美智子,请多多指教。” 第六十三章 式神 日光雷电母 盛夏的季节,夜间依旧是闷热躁动的。 鹅城间的夜风呜呜作响,从被铁甲濡尸撞碎的厅墙,吹进坑洼遍布的讲茶大堂,却被里面僵硬凝重的气氛顶了一个踉跄。 大堂正中,九菊一派的西协美智子,保持着东瀛独特的客套礼仪,笑吟吟的看着方清源这边众人,螓首微侧,状似纯真。 面对西协美智子的邀战,马家的老祖奶出马仙,却有些迟疑,无他,只因她摸不准这东瀛女子的路数。 这九菊一派她只知道是本土道门传入东瀛,后被当地修士吸收演绎,自成一派,其分流众多繁杂,但是出名的大概总有两支,一支流派为星象堪舆,另一支流派为道法神术。 那眼前的西协美智子就是擅道法神术无疑了,只是思考几息,出马仙便迈出款款步履,走到大堂中,与西协美智子正面相对,温声道: “萨满教出马堂弟子,马静薇前来领教。” 大堂中照明的只有火把灯烛,光线不算明亮,但这两名女子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成为此时最为耀眼的存在。 西协美智子纯真中带着妩媚,马静薇气质端庄大方,知道这两个出众的美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周边看客都是心驰神往,不能自持。 九叔自从与那飞僵交手后,便端坐着一直回味刚才的战斗,同时脑中不停盘算,如果再次遇到这飞僵,要用什么手段,才能降服这等层次的僵尸。 眼下见到一番恶战就要爆发,九叔按下心中思量,凝神准备观摩,出马仙他自是知道的,江湖上一直都有一种南茅北马的说法,这南茅指的是茅山各分支,而北马则是指北方萨满教的出马堂弟子。 虽然这一说法自家茅山大多数人是不认的,更有者说这是出马堂的信众给自己大仙贴金之举,强行绑定茅山。 但能和茅山相提并论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而这出马请神上身的手段,颇有些神妙在其中,能在关外近乎成为显宗,也是底蕴深厚。 至于九菊一派,九叔了解的就不多了,眼下能有机会一消心中障垒,开阔眼界,可谓是意外之喜了。 见到马静薇迎战,西协美智子收起行礼,只是笑容依旧: “姐姐生的真是貌美,我们女人间打生打死,倒是要让这些旁人看了笑话,不如我们文斗如何?” 马静薇微笑倾听,显出十足的好耐性,等西协美智子说完,她手中法决捏起,发出一声讥讽,缓缓道: “文斗也好,死斗也罢,怕失了体面,那就要有躺着出去的觉悟啊。” 一语既出,西协美智子笑容敛去,眼眸变冷,这厅堂内忽地寒意森森,透人肌骨。 讲茶大堂的冷肃氛围,让之前看客心中那些旖旎,被这不断积蓄的寒意,像是垒垒冰山,压在众人心头,随时可能崩摧而下。 所幸,这番积累的寒意,终于在马静薇口中宣泄一空,只见她凤目微瞑,轻喝: “赤!” 咒言一出,一只丈高赤狐虚像,顿时在她身躯上显现而出,对着西协美智子张开咆哮,下一瞬时,便有一道红丸从赤虎虚像中口中发出,朝着西协美智子眉心击去。 西协美智子面对此击,手中快速结印,发出呢喃之咒音: “げんしゅつかせい!(日光雷电母招来!)” 下一刻,这大堂虚空中便无端出现一只蓝色怪人,这人鸟嘴立瞳,身上穿着怪异,左手拿一电盘,右手执一电锥,敲电为乐,震声隆隆。 这日光雷电母刚显世间,便挡在这红丸之必经之处,用左手电盘往上一竖,就磕飞了此红丸。 “式神?” 方清源见到这鸟人,心中无端想起前世的阴阳师,好像这些东瀛修士,都喜欢收服一些妖怪做式神听用,只不过这式神有些是妖怪,有些是弱小的神灵,还有的是通过邪法炼制而成。 那眼前的这只会是什么品种的?方清源不得而知,他只在这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香火味。 见到日光雷电母招来,西协美智子心中也稳妥许多,这日光雷电母是九菊一派的根本术法之一,作为东瀛本土流派,自然也有着召神劾鬼的传统。 东瀛号称有八百万神灵,所谓一草一木皆有神灵居住,那么人的念头也寄居着神灵,他们认为只要诚心观想,自有神灵相助。 西协美智子自幼入得九菊一派中,得受此法后,每日修习,如今已有二十余载了。 只是初修之时,需借助外物,要先于神坛上,摆放菊花九支,菊花钵酒一钵,红线三根,金球一个。 金球中空有九孔,代表九个骨脑,选一阳光照耀之房舍中进行,先在脑海中观想此神灵形象的三种变化,等能在日光下,看见三个小人在此红线上往来飞驰时,第一阶段算是完成。 然后观想让这三个小人合而为一,形成具体的电母神灵法相,等感受到神灵激发的电流,由金珠的九孔中自由出入,电流穿过金珠九孔返回电母身上,那此进阶观想算是完成。 等以后可去除这些金球红线外力,达到念头一动,便有神灵法相显露于外的地步,此门观想妙法才算大成。 这是独属于西协美智子的神灵,由她日夜供奉,至于抓捕阴魂以增强这神灵威势,此事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 磕飞赤狐所吐红丸后,电母鸟嘴一声啼鸣,右手执锥猛击左手电盘之上,只听得一声霹雳炸响,一道电光击在了赤狐法相身上,痛的这赤狐面目狰狞,嘶鸣声不断。 电流也有一部分传到法相下的马静薇身上,感知电流在身躯中流淌,马静薇略一哆嗦后,银牙一咬: “青!” 话音才落,只见有着一身青碧鳞片的灵蛇法相从她身躯脱离,蜿蜒着身躯,从空中游曳着扑向电母,转眼间将其缠绕住,紧紧的收缩蛇躯,使电母再也执锥猛击电盘不能。 招出灵蛇法相后,马静薇面色发白,可她没有停下咒言,而是再次念道: “白!” 第六十四章 出马五仙家 白指的是白仙,本相是刺猬,除了已经出现的胡仙赤狐,柳仙青蛇,马静薇身上还盘踞着黄仙黄鼠狼,灰仙老鼠,这些仙家都不是实体,都以法相的形式盘踞在马静薇身上。 有句话叫做万物有灵,出马仙家就是,一些修炼有成的各种精灵神怪出山渡人,在芸芸人群中,找到一个适合的人,来做自己在人间的代言人,而这个代言人,便被称之为出马。 当然这都是老黄历了,在五仙刚显圣时,还需要仙家自己去找有缘人,后来历经时代演变,这些代言人合到一起,互相抱团取暖,演化成了宗门一样的存在,那就是出马堂口。 而马静薇自称是出马堂弟子,那就意味着她五仙都请上身了,不然出马堂不会让她出师的。 五大仙家各有所长,胡仙擅气运,能知福祸,柳仙负责战斗,降妖伏魔,黄仙以幻术成名,善变化遁法,灰仙晓人事,能探虚实。 至于白仙,当马静薇吐出白字时,一尊个头稍微小些的刺猬法相,从空中一闪而过,眨眼间就来到西协美智子身前,怒射出道道白箭,化为一片箭雨,笼罩西协美智子周身。 白箭不大,没有箭羽装饰,连箭头都和箭杆连为一体,通体修长,说是白箭,倒有些名不符实,只因这些白箭是白仙身上的刺,是白仙最厉害的御敌手段。 白仙是以法相显世,祂用神通射出的箭,也是虚化的,但要是西协美智子小看了这些白箭,那可就要饮恨于此了。 看到箭雨袭来,西协美智子并不慌乱,手中明黄菊花轻轻一转,随着漫天花瓣飘落,她便脱离了这箭雨笼罩范围。 没了西协美智子,箭雨依旧飞翔,等一阵‘噗噗’声响起后,周边众人才见到这大堂地上,又多了一片密集的细小坑洞,此时正滋滋往外冒着尸气。 这尸气是知夏一蝉遁地时,被那飞僵灌入积郁地下的,此时竟被白仙的箭雨打通了。 知夏一蝉遁地约有三丈深,也就意味着白仙发出的箭雨,穿透了三丈深的松软土层,这等威力要是打在西协美智子身上,这美丽东瀛女子,怕是立马变成一堆了。 见箭雨落空,白仙并不迟疑,祂现在不是本体,没有百年间的斗法经验可用,但此时与马静薇神魂相勾连,祂看到的便是马静薇也看到了。 感知马静薇传来的意念,白仙当下四处寻找西协美智子身影,只是法目四处探查之下,却没有发现西协美智子藏到哪里去了,只有滋滋作响的尸气坑洞,和飘落于地菊花残片,证明刚才的确发生一场短促的斗法。 这是障眼法,马静薇看到此情景,心中立马浮现出这个念头,此时柳仙在和电母缠斗,胡仙要护住自身防止偷袭,白仙出击则失去了目标,那么眼下需要灰仙出来,找出对方的踪迹。 “灰!” 随着马静薇一声轻喝,一只硕大的白毛老鼠法相便从她的身上跳下,来到白仙身边,耸动着黑黝黝的鼻头,四处嗅着气味,想把西协美智子找出来。 突然,马静薇心中猛地一悸,她立马明悟过来,这是胡仙朝自己示警,来不及多想,她口中急喝: “黄!” 刹那间,一只黄鼬法相便包裹着马静薇,闪了一下后,便重新在远处出现身影。 而原地则有一道通明的冰锥悄无声息般掠过,穿透大堂门墙,朝着外边旷野飞去了。 五行术法? 躲过此袭击的马静薇心有余悸,她没料到这西协美智子竟然还会五行术法,一般而言,这五行术法易学难精,都是堂堂正正的道家手段,此时被西协美智子用出,马静薇颇有些荒谬感。 但是术法已经使出,马静薇不得不接受现实,只是现在这西协美智子藏在哪里了? 灰仙还在不停寻觅,白仙则扑到与柳仙缠斗的电母前,上去就是一阵撕咬,成功把电母的气焰给遏制下去。 这五仙法相现世,并不是能一直持续的,祂们是马静薇从总堂请的仙家分身,主要是行走世间收集香火,战斗则不是其主要目的。 等收集够了香火,马静薇要回总堂交数,这次她来鹅城打生死擂,主要也是下次的香火凑不齐,想来鹅城插一手。 可是眼下,却连西协美智子的身影都找不见,还谈什么以后呢? 等黄仙再次包裹马静薇闪过一根冰锥后,马静薇感受黄仙法相残余的神力,面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灰仙还找不到她?这地方就这么大,她能藏在哪里? 心中急速思考的马静薇,眼睛看向周边看客,发觉这些人的神情似乎有段时间没变化了,疑惑之下,她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不是障眼法,而是阵法?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马静薇心中发狠,要是自己被困在阵法里,那就必输无疑了。 意念传给黄仙,等再次被黄仙包裹时,马静薇面色平静,她要连续遁出三次,一举消耗掉黄仙的所有神力,要是这般也遁不出去,那自己也认了。 黄仙所使用的遁法,是祂的本命神通,向来是保命护身的绝佳手段,如今要连续三次使出此遁法,此地能留住祂的手段,应该是不存在的。 只见黄光一闪,马静薇的身形一纵,竟是直接撞向地下土层,随后没有撞击声,她的身体像是一波无有实质的烟气,瞬间渗入这土地之中,并不断的往下,再往下。 一次遁法完成,马静薇在土地深处现出身影,这里漆黑一片,不能分辨上下前后,气息感应之处,全是浓郁的土腥气,要是摸不准方位,万一再遁入地下更深处,那真是要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了。 不过马静薇也留有后手,她凝神感应到地面上柳仙和白仙法相的波动,认准一个方位,再次指挥黄仙使出遁法,却是横向遁出了一段距离。 等第二次遁法完成,马静薇并不停歇,她要马上使出第三次遁法,这里深处地下,没有空气不说,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让她肺部的气息越来越少,实在不能拖延了,而且她已经算好,从这里往上,便是讲茶大堂。 电母和柳仙白仙之间的战况激烈,现在已经是白炽化阶段,三个庞然大物来回撕咬翻滚,将这大堂内的立柱都打碎了好几根,那被撕咬下的皮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刚一脱离法相,便化为点点星辉,消逝于空中。 就在这星辉飘散处,马静薇的身形从模糊到清晰,最终现身在三头凶兽旁边。 “哎呀,姐姐你怎么弄得这般污秽啊?” 马静薇顶着满身土色,听到西协美智子的调笑,她目光打量着眼前,那不知何时勾连起的注连绳,心中疑惑得到释然,这东瀛的法阵,倒也有些门道。 第六十五章 战斗终停歇 西协美智子虽是笑着,心中却十分诧异,她躲过白仙射出的箭雨后,通过秘法布下这法阵,没料到这出马弟子竟能闯出来。 注连绳是东瀛布阵时常用的媒介,这种器物象征着神灵与世俗的分隔边界,这注连绳是西协美智子随身携带之物,和明黄色的菊花一样,都是西协美智子施展术法时要用到的象征事物。 这菊花也不是普通花朵,而是毒花,平日里要用毒物秘制培育,等用时只需轻轻一抖,花瓣飘散之时,便可迷惑人的心思,马静薇就是这么中招的。 眼下马静薇既然脱离法阵,那自己也不必再继续布置了,想到这里,西协美智子扔下手中的注连绳,左手持咒划过嘴角念道: “てんちさんたくらい......” 西协美智子的咒言听上去呢喃而又神圣,富含一种奇异的韵味,好似在向神灵祈求,声音悦耳的很,但马静薇眼下可没空欣赏这个,当她见对手开始念咒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断它。 只见马静薇身形一动,衣袖带起凌冽风声,几步跨到西协美智子身前,随着奔来的冲劲,一拳砸向西协美智子开合的嘴角。 西协美智子像是躲闪不及,面对袭来的拳锋,咒言依旧颂念,可等马静薇拳头碰到西协美智子时,却发觉不对,拳下空荡荡的,那里有接触皮肉的感觉传来。 这时,颂咒声顿停,西协美智子的身形像是一阵水波,被马静薇一拳砸碎了。 不好! 马静薇看着眼前人影破碎,心中立马浮现一个猜测:又是幻术。 身上的胡仙没有传来示警,看来西协美智子又隐匿了,可西协美智子什么时候施术的,还有刚才她突然就消失了,马静薇回想起对方使出的手段,难道是我自己中招了? 对方隐匿的手段惊人,能招式神,会阵法,还能使出五行术法,若是再精于幻术,那自己还打个什么劲,对了,是那菊花!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那菊花飘散开始的,马静薇想到这里,念头一转,灰仙立马从角落里朝她飞奔过来,等融入到马静薇身躯上后,便使出看家本领,那就是祛毒驱煞。 五位仙家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可以帮助出门弟子解决遇到的各种麻烦事,而且一旦战斗,就是六个打对方一个,可谓是占尽了便宜,然而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那就是要供奉大量的香火给这五位仙家。 感受被灰仙祛毒时的舒爽,马静薇想起自己被灰仙讨要香火时的狼狈,心中五味陈杂,要不是下期的香火没凑够,鬼才来鹅城跟人打生打死。 按下心中酸楚,马静薇觉得自身似乎有种东西被祛除了,她四处张望,便看到西协美智子正在不远处施法,离得这么近,自己刚才竟然没发现。 面上不漏声色,马静薇装出依然小心戒备的样子,脚下状似无意的往西协美智子那边踱去。 西协美智子对自己的花毒很有信心,此毒无色无味,对人也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影响人的感官,惑人心智,中毒的人很难发觉自身异样,有时到死都不知道敌人的位置。 幸好此地遗留的寒煞没有散去,自己这寒煞凝集的冰锥才能这么快就成型了,五行术法自己是会,可太难练了,一般也不会使出对敌,眼下有了飞僵遗留的地利,倒算是意外之喜。 看着冰锥成型,西协美智子对准了一脸谨慎踱步的马静薇,心中发狠,上两次让你躲过了,这次就不会那般幸运了。 就当西协美智子要发出此击时,却感到背后猛然一痛,低头一看,胸前竟探出一只红色狐爪,当下身躯一软,便瘫软在地。 见得胡仙偷袭成功,马静薇心中冷笑,就你会使诈吗? 这时,马静薇身上的胡仙法相才散去,原来这是黄仙设置的幻相,用以欺骗西协美智子,然后令胡仙隐匿气息,自己吸引她的注意,最终偷袭成功。 胡仙虽不是真是肉身,但被这么大的爪子穿透身躯,西协美智子当即受了重伤,凝聚成型的冰锥消散不说,与柳仙和白仙斗的惨烈的电母,没了召唤之人的念头加持,发出一声不甘怒吼后,当即消逝于空中。 电母这个战力退场,柳仙和白仙便拖着残躯,回到了马静薇身上,只见胡仙将另一只兽爪放在西协美智子头颅上,准备痛下杀手。 本土道友还可留下情面,可你东瀛修士竟然插手到这里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在此时,一声生硬的汉语响起:“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我们认输了,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马静薇看过去,一个留着寸头,身形高大健壮的汉子,正深深的对着自己鞠躬,头都快埋进膝盖里了。 这就有些不好下手了,这么多同道都看着呢,想到这里,马静薇理了理身上的土色,走到西协美智子身前,冲她说道: “妹妹你现在也不怎么干净啊。” 言语回敬后,见到西协美智子面色惨白,马静薇露齿一笑,示意胡仙把爪子抽离,让祂抖了抖兽爪后,才让胡仙回归到自家身躯上。 这时,那寸头男才冲上前来,急呼:“老板,你怎么样了?” 见到马静薇取胜,马家的人立马上前迎会自家老祖奶,等听到中人宣布结果后,方清源这边的人都齐齐欢呼起来。 接连赢了两场,实在是太涨志气了,而原本预备的第三场,自然也就无了,三局两胜嘛,东街以后就是乔家联盟这边的地界了。 鹅城总共才四条街道,东南西北各一条,只因鹅城不大,城中还有大量屋舍存在,能开辟出来做商铺的好地就这么多,其他不属于这四条街而开着的店,统统上不得档次,只能叫杂货铺子。 两场大战下来,大家算是开了眼界了,能今晚来观战的都是各个家族的头目管事,也算见多识广,可这又是僵尸又是法相的,平时只听人吹过,哪能亲眼得见呢。 就是九叔也一副大有收获的样子,今晚出场的四位,个个都有绝活,能欣赏到这么精彩的斗法,算是他近年来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此间事了,大家各自退场,方清源见到对面那没出手的佝偻老者,脸上还显露出遗憾之情,看样子是挺不甘心的。 而敖天龙就笑意满满了,没出手照样有钱拿,这是好事啊,要不是自家闺女要来,需要在这鹅城买套宅院给她和宫瑶居住,毕竟一直住客栈也不是事,他也不会想着给人助拳,挣笔大的。 眼下天色已晚,战后利益分配的事,自然只能明天商议了,而且这事管事们也做不主,还需要各家老爷去吵去闹,所以,此时只能各自归家。 至于打烂的讲茶大堂怎么办,方清源估摸着,没准大堂的东家,此时正开心的睡不好,他正好趁此良机,把整个大堂重新翻新一遍,材料都用上好的,反正有人出钱,不花白不花。 第六十六章 安家神入八品 回去的路上,秋生和文才不停争论刚才的斗法中,哪个更厉害些,虽然胜负已经分明,可斗法间只是争得几息的良机,再重新斗一次,赢得人也不敢说自己稳胜。 少年们的争吵声飘荡在夜色中,随风荡出很远,周边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犬吠,此时,夜风也显得凉爽了。 方清源和九叔走在中间闲聊,前方是曲伟领路,后边秋生和文才因为争论,走的稍慢些,有时还要笑着追打对方几下,等抬首发现九叔身影已经走远时,才慌忙追上,可不一会儿便又落后了。 “清源,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邀约我观战,今晚我还会和往日一样,虚度了一天时日。” 九叔开口道谢,语气倒是有些感慨,从他的话语中,方清源听出了一些遗憾,遗憾自己不再年轻,遗憾以前自己可能虚度了一些光阴。 “九叔,也不必谢我,若不是你今晚在,那赶尸王的飞僵就会伤人了。” 方清源对这飞僵很心动,这么猛的僵尸如果被自己斩杀,那能得到的资粮会是多少呢?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一动,他随意的问道: “九叔你这次回去,是不是就要给任家老太爷迁坟了啊?” 九叔闻言一怔,诧异回道: “你怎么知道的?不错,回去后我要先四处寻觅风水吉穴,为任家老太爷迁坟。” 方清源呵呵的笑出声: “我家谭老爷和任老爷是朋友嘛,任老爷为自家父亲迁坟,不就是为了换风换水,荫庇子孙,不然又何苦再折腾自家祖先呢?所以我家老爷想让我去看看情况,若是可以,他也想给自己祖先腾个好地方。” “谭老爷想的不错,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人活着要注重风水才能身体健康,不容易生病,死了更要重视,好风水才能荫庇子孙啊。” 见九叔说得郑重,方清源趁机道: “所以,等我处理完这鹅城的事,便去任家镇观摩这次迁坟仪式,希望九叔能管我几顿饭啊。” 方清源说得俏皮,几顿饭而已,哪里吃不到,他本意是想住进义庄,因为那里可是一个大宝库,除了任老太爷外,还有九叔供奉的孽婴,和这些年九叔捉过的厉鬼。 而这些厉鬼被镇压在酒坛中,个个罪孽沉重,怨气消散不了,每年鬼节大开之时,九叔都把他们送不进阴府,每日还要燃香祭拜,真是浪费。 不如让我直接消灭了,大家都省事,心中这么盘算的方清源,打定主意,就是赖也要赖在九叔义庄,不捞个盆满钵满,绝不轻易回来。 九叔不知道方清源心中的盘算,他听到方清源表示要去他那蹭饭,于是便哈哈一笑: “我虽然穷了些,可几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只是你别嫌难吃就是了。” 难吃能有食堂的饭难吃吗?方清源心中吐槽一句后,按下心中喜悦,对着九叔答谢: “那清源先行谢过九叔了。” 面对方清源的谢意,九叔把手一摆: “哎,先别急着谢我,等明天再谢也不迟。” “啊?” 方清源有些诧异,为何要等到明天呢,他见九叔神色神秘,想和他卖关子,于是也就不问了。 等到翌日,方清源才明白九叔昨晚的意思,看着谭府众人被九叔指挥着,那边栽棵树,这边放个山石,他便明悟了,原来九叔之前捉鬼时,看出此地风水不好,积郁的煞气要冲撞活人,于是便使出看家本领,要给方清源居住的此地,改风换水。 九叔的本领没得说,等一番施为下来,之前隐隐觉察的郁气煞气,此时已经消散,而且让此地还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等九叔表示可以了,柳师爷便拿起一百两的银票,送到九叔手中,口中直道: “一点小意思,小意思,请九叔笑纳。” 谁知,面对此钱票,九叔根本不接: “这是我为清源特意设计的,跟你们谭府关系不大,而且不是你们请我看风水,是我主动帮忙的,如此这般,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柳师爷只当九叔在客气,又塞了两次后,才发觉九叔是认真的,于是便讪讪退下了。 方清源见此也是头痛,九叔你怎么这般讲原则呢,你不收,我怎么往上报两百两的帐啊。 没有办法,九叔这般行事,方清源心中也有些感动,想了一下开口道: “钱不收就不收吧,可是送别时吃顿饭总行吧?” 这下九叔点头了:“也好,吃完饭我们也该回去了,义庄这几天我不在,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还是早点回去看看的好。” 在鹅城最大的酒楼,醉鹤楼摆上一桌,方清源和九叔师徒三人吃了个尽兴,只是没有酒水,怕秋生和文才喝多了,路上整出点幺蛾子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方清源把九叔一行送出鹅城时,时间已经是不早了,估计九叔他们要连夜赶路,不过倒也不必担心他们,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些没长眼的妖魔鬼怪吧。 送走九叔,方清源便松散了下来,这几日又是捉鬼又是观战的,没个清闲,谭老爷又来到鹅城了,天天和乔家,马家这几家吵,为了东家的几间铺子位置、大小,挣得是面红耳赤的。 方清源不想掺和这些事,便把曲伟送到谭老爷身边伺候,他则到处在鹅城溜达,探查情况,看看还能不能再捡到一只疯神,当做安家神的食粮。 可惜疯神哪能这般好碰到,随着破庙里捡到的疯神,被安家神一天天的啃食,方清源渐渐感受到安家神传来的情绪,祂要突破八品了。 九品的神仙想要突破到八品,条件不一,有的是吸收的香火足够了,便可以突破,有的是被更高层级的神收入麾下,成为祂的从神,自然也可以突破。 至于安家,祂是吞吃了一个更高品级的神灵,本质得到提升,自然也可突破了,只是这其中有一个隐忧,那就是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品类的神灵。 这鹅城已经有安家神,而且想来也是八品的,要是方清源身上的这个要突破了,那两个八品的安家神感知到对方,会发生什么呢? 第六十七章 神像法相 看着香案上的安家神神像,方清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他请一位善于雕刻的师傅,精心雕刻而出的。 安家神的神像材质是檀木所制,不太大,整体头颅般大小规模,是个四五岁童女形象,不太符合这时人们的审美,因为这女童不是肉墩墩的,反而看上去眼睛很大,有些萌。 那是因为方清源脑海中,没有这安家神的具体模样,只能凭借自身感受到的安家神印象,让雕刻师傅造成这般。 正所谓相会影响人,供奉久了,效力也不一样,所以造像要仪轨,就是相如果不圆满,你造了也有些缺欠。 比如有些人把神像造半身,这个是有罪过的,或者佛像造的瘦瘦的,那也是不行的,那个佛祖不是宝相庄严,要是瘦骨嶙峋的,怎么体现出佛祖的胸怀呢。 安家神给方清源的感觉,就是一个闹性子,不谙世事的孩子,也可能是因为安家神岁数还小,诞生不过百来年,神智还不成熟的缘故吧。 当时雕刻师傅得知方清源是请神像,还建议他用玉做,因为这玉可以容纳人的念力和香火,如果供奉的时间久了,这玉像自有神异。 方清源承认他当时有些心动,不过一问玉石造价后,便表示下次一定用玉的,这次就先请檀木的吧。 如今这神像被方清源请到自己的静室中,旁边有香烛摇曳,信香静燃,桌上还有瓜果糕点供奉,看上去倒像那么回事了。 此时已经是九叔回任家镇的第九个时日了,谭老爷终于吵得疲倦,分得东街五间铺面,是五家中得到第二少的一家,居于末位的自然是黄家,他们挂个名头,分得一间作为马骨。 谭家没出人,分得这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一间铺面可是传承很久,五间加在一起,所代表的的财富足以让人为之打生打死了。 有人认为修行中人,便餐风露宿,不食人间烟火,殊不知,这些修行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钱财。 门派宫殿日常修缮,门下弟子吃穿用度,与其它道门交际往来,修行所需资源,哪个不是要花费巨大,茅山为何要分上茅和下茅,就是人太多,大锅饭吃不下去了,于是分散开来,划出地界,各自顾好自家吧。 知夏一蝉还为了李家,这么多年对昆仑的供奉而出手呢,你门派只吃供奉而不做事,这么下去谁还上赶着供奉你啊,昆仑离南国是有些远,可这南国特有的修行资源,那也需要一个家族收集置办。 你们修士只是武力强大,能让我长生不死吗?你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我还指望你们什么呢? 如果只是因为武力强大,我就要对你言听计从,那比起朝廷又如何呢,门派再强也没见你们推翻朝廷,自己成立王朝啊。 当然知夏一蝉也是为自家门派争,他要是赢了,门派自然多些进项,以后发展会更好些。 钱开为何变得这么贪财,因为他不似徐真人这般孤家寡人,他作为大师兄,师傅死了,他要撑起自己法统的门面,他还有徒弟要养,行走世间,那处不花钱。 只有窘迫时才知道有钱的好,钱开自然也这样,以前的他也是和徐真人一样,紧持戒律,救人无数,驱鬼捉妖责无旁贷,只是后来,当他发现自己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是无妻无子,清贫半生时,看着那些老爷得享荣华,回想起自己这一生,于是他道心便崩了。 方清源才入修行世界,对这些感悟不深,他背靠谭家这颗大树,自然不用为一点钱财而奔波,眼下,他只想让安家神升入八品。 入夜时,感受到安家神传递的亢奋情绪,方清源知道那疯神已经被安家神吞噬殆尽,现在,就是安家神升阶的最佳时机。 盘坐于神像前,方清源诚心祈求,口中不断颂出祷词,一股股无形信力涌入寄托在神像上的安家神身上。 不知道神仙升阶时会发生什么,方清源取消了神打之术,让安家神寄居到神像上,这也是他请神像的目的。 如今他是安家神唯一的信众,自然要助祂一臂之力,而且方清源作为修士,阴神都可以出窍,他的信力也是十分强大。 随着方清源祷词回荡在静室中,那神像微微发出光芒,透出一股安定祥和的韵味,若是这般场景被旁人见了,怕是要立马下跪叩首了。 神像上的光芒越发明亮,最后竟然给人一种这神像活了过来的感觉,当这神像完全被毫光包裹时,方清源脑海中突然传出一个奶味十足的声音: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我升入八品啦,唔,好累.......” 随着这个声音停息,方清源便见到这安家神像上的光芒,逐渐的熄灭了,他心中一惊,用阴神感受神像上安家神的状态,发觉祂只是太过困倦,陷入了昏睡之中,看着酣睡的势头,短期间怕是不会醒了。 神附于像,心中传音,这些都是八品才能做出的事,而安家神竟然累到沉眠,这是出乎方清源意料的事,你倒是睡得香,可我怎么办? 定下心神,方清源使出神打之术,可这次安家神并没有附在他身上,只有神力没有间隔的涌来,而且这神力更加庞大了。 “神威!” 随着方清源轻喝,丈高的神灵法相显露于方清源身躯上,依旧半透明,只是面目清晰很多,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方清源。 感受肆意澎湃的神灵法相,足足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这法相才逐渐溃散,方清源有些满意,一炷香足够了,要是一炷香的时间自己也赢不了,那再来几炷香也是徒劳。 之前两场斗法,最多时间也半柱香,而有时生死相争,往往几息便能分晓。 打开面板,上边的信息也有些变化: 姓名:方清源 修为:炼窍(四十七),阴神(夜游:初期) 功法:神打(粗通、八品) 资粮:二百五十九 状态:法相(安家神、八品、祥和、厚重),早衰(七百),绝后(三千)。 第六十八章 二郎显圣真君之哮天犬 看着属性面板,上边显示,修为栏后边,多了阴神的信息,这是之前的阴神太过弱小,没有被系统承认,现在阴神壮大,自然也就显现了。 至于夜游:初期也很好理解,方清源现在的阴神,只不过能在夜间稍稍游荡,不能远离自身气血保护,连这个宅邸都出不去,何谈远游呢,什么时候能像钱开一般,离肉身十余里,那才是算上登堂入室了。 要是能在清晨夕阳时分游荡,承受住日光对阴神的照射,那时阴神能做得事就多了,那时可以穿墙透视,侵入他人梦中托梦,下阴府和阴差叙旧,这都是阴神强大的好处。 神打由入门变为粗通,原先的九品变为八品,这是对方清源现在神打之术的评价,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资粮经过这些天的转化,积攒了二百五十九份,足够再开四五个灵窍了。 由于安家神的脱离,神附变为法相,只是多了个‘厚重’的词缀,想起刚才法相显示时的场景,方清源的确感知到了这法相的不同,比起出马仙的五家仙法相,要多了一些凝实。 这应当是安家神吞噬了疯神后,所得到的特殊状态,就好比安家神自带的祥和心境一般。 真煞入体消失了,看来已经完全被吸收进了自家躯体内,早衰和绝后状态后边也标注了所需的资粮,这让方清源心中有了底。 只是眼下随着安家神的沉睡,有个问题摆到了明面上,那就是没了神毒,方清源薅不到羊毛了。 要不要请鹅城的安家神上身呢,这个念头只是在方清源脑海一转,便被隐去了,自己辛苦养成的安家神才是最好的,再来一个同样的,怕是要打起来,其中必须死一个啊。 那此外还有什么神灵可以请上身呢,安家神在昏睡,先找一个神灵顶上,不能让资粮转换空下来,不然就太浪费了。 而且这神灵神智还不能太高,不能让其对,方清源能时刻维持神打,而感到好奇,神力也不可太低,不然才附身没多久,就被薅秃了,还要重新请其他的神灵,也是麻烦。 条件这么多,神灵自然就少了,方清源掏出钱开赠送的请神小册子,挨个看过后,又仔细盘算下,才确定了一个目标。 正好香案是备好的,将安家神像先提溜出来,方清源取出一块檀木,在上方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大字: “英烈昭惠清源道妙显仁敷泽兴济二郎显圣真君之哮天犬!” 不错,这哮天犬就是方清源想请的神灵,首先这狗子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人,而且作为二郎显圣真君的战兽,自身位阶也够,是一个合适的请神对象。 孙大圣是只猴,猪八戒是只猪,那自己请个狗子,也说得过去,其实方清源也想请二郎显圣真君,那显得多有面,可惜看看自身条件,现实告诉他,如今他还不配。 等这神牌刻好,将其放置在香案上,方清源平心静气,开始口诵请神祷词: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 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 谨请哮天犬神上吾身!” 如是念了三遍,方清源静心等待了好久,也没见神力涌来,他不禁的有些疑惑,这请神词没念错啊,中间哪里出了岔子? 余光扫过香案上供奉的瓜果糕点,方清源心中明白了,起身让后厨送来香肉烧鸡,把香案堆得满满当当的,之后方清源再次念起请神咒,只是这次才念完,虚空中便有一股神力涌来。 浩瀚磅礴,这是方清源的第一感受,神力像是怒潮,不断的朝方清源身躯涌来,直到方清源表示可以了,这神力才停下。 癫狂饥饿,这是神力中蕴含的神毒,系统不停得转化这神毒,可一时间根本转化不过来,方清源面色苦痛,受这神毒影响,手情不自禁的抓起一只鸡腿,放入口中大嚼。 鸡腿刚一入口,方清源便吐出来了,只因这鸡腿有着一股衰败的味道,明明刚才送来时还是香喷喷的,狗子,你吃的可真快。 经过这一插曲,方清源用意志生生受住了这神毒的影响,他念头一动,再次召唤出法相,想要看看这哮天犬的神力,和安家神的神力,所形成的法相,到底有什么不同。 法相显圣,约有一丈五尺,上半身都穿透屋舍,探出到外边了,身躯也凝实很多,感觉威力要比安家神所形成的法相,强上许多。 只是随着法相不断消耗神力,虚空中原本中断的神力,此时又不断涌来,弄得方清源不自觉的开合嘴巴,想咬点什么东西吃。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法相头颅为何是一只狗头,目光散发出一股睿智的感觉,完全不像安家神那般,被调教成自己的形状。 半柱香后,方清源散去了这犬神相,长呼出一口气,心中开始分析这请哮天犬的利弊,是很强大,可以当做法相第二状态使用,可这一使出来,自己的形象会不会就此崩塌。 而且神毒影响自身意志,张大胆和钱开徒弟请神上身时,由于请的都是高品神灵,自身实力不够,导致他两个都神智不清,口流涎水,这是完全被神力操控心智了。 想起自己万一也成为那样,一副痴呆模样,方清源对于请更高品的神灵,心中更有抵触了。 留作杀手锏吧,不到紧急时刻,这招就别用了,只薅哮天犬的狗毛就够了,打定主意的方清源,把哮天犬神牌取下,将安家神重新放了上去,换掉满桌的肉食,瓜果糕点再奉上,心中感叹,还是家养的神灵好啊。 安家神既然入了八品,又有哮天犬法相做底牌,方清源觉得自身实力已经得到提升,接下来就是去九叔义庄打秋风了。 哦,是去拜访九叔,为自家老爷取得迁坟的先进经验。 收拾完手尾,方清源和谭老爷讲明后,便带着几个随从,坐上马车出了鹅城,一路奔着任家镇的方向而去。 此时,距离任老太爷尸变,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第六十九章 土地神灵与座下童子 任家镇是个好地方,离鹅城距离也不远,方清源一行人,从早上出发,沿着乡间大路,中午只休息进食了半个时辰,在天色刚擦黑时,便赶到了任家镇。 南国的城镇一向是富裕的,可能是这里距离海边岸口较近的原因,受西洋风气影响,镇上铺子里卖着各种新潮的玩意,人们穿着打扮也是东西方相结合,洋装和马褂,男人的辫子和女人的卷发,你都可以在这小小的城镇上见到。 感受到烟火人气,方清源挑开遮挡,从马车里往外看去,便见到一群怡红院的小姐姐们,都在冲他笑,更有大胆些的,还做出挑逗的动作,估计是看方清源样貌好看,颇有家底,想要钓个恩客金主。 “这里的女人就是白啊,比起咱镇子里的那些窑姐,可水灵多了。” 曲伟走在马车边上,看到这些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模样,忍不住发自肺腑的赞叹道。 曲伟是方清源见他做事稳妥,能说会道,这次来任家镇办事,便向谭老爷把他要了过来,与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三名随从,但都不是多出众的主,唯一优点就是知根知底的老人,用着放心。 从东街穿到西街,一路行来,曲伟和三名随着都看花眼了,当曲伟把目光从一名身着低胸装扮的女士身上艰难拔出时,再次开口赞道: “任家镇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里的水土养人啊。” 对于这句话,方清源是发自内心认同曲伟的,这里水土不但养人,还养僵尸,养厉鬼,以及养其他妖魔鬼怪。 九叔居住的义庄离镇上有些距离,毕竟这义庄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当方清源穿过任家镇后,天色已经黑透了。 随着前行,坐在马车中的方清源,感觉到前方有一股神灵的气息,变得越发清晰,等到这种感觉最强烈时,方清源开口道: “停下!” 曲伟自从在讲茶大堂斗法中,见识到方清源的神灵法相后,便对方清源很是敬畏,此时听到方清源的命令,当即让赶车的随从一拉马头,随后几人便朝着马车紧紧靠拢。 方清源走下马车,朝着神灵气息传来的地方一看,才发觉这竟是一间小小的土地庙,里边有一名呈站立姿态的土地,和两名童子,这其中一名童子端坐,手中捧着书册,另一名童子则是甲胄齐全,左手高高举起,却是在演练武学。 土地神保地界平安,两名童子则是人们希望自家儿女能文武双全,都是寄托了任家镇人们的美好愿景,倒是和安家神有些相似的地方。 看着这个土地庙,方清源觉得眼熟,这不是女鬼董小玉被嘲讽的地方吗,当董小玉坐上秋生的脚踏车后座,想跟他回家时,却被一颗树碰到了头,摔落于地上,随后便被这土地神嘲笑了。 当时方清源还想,这女鬼法力高强,也能被一棵树碰到? 此时见了这土地庙,他心中才明悟,原来是这土地神从中作梗,保了秋生一手,那女鬼董小玉估计不敢得罪这土地神,第一次便知难而退,转身飞走,而不是再次跟着秋生。 倒是个能做事的神灵,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曲伟道: “拿香来。” 曲伟从马车携带的礼盒中,拆开一个,取出一把信香递给了方清源,然后小声说道: “这是给九叔备的礼,眼见就到家门口了,现在用了是不是有点不妥呀?” “嗯?你在教我做事?” 方清源接过信香,瞪了曲伟一眼,口中反问,等看到曲伟连忙退下不吭声了,他才点燃这信香,分成两把后,然后直直往土地神像前,两个红色香炉上这么一插,随后,奇异的事便发生了。 只听得一阵笑声回荡在这夜色中,传入曲伟和三名随从的脑海里,这笑声听起来能让人感受到喜悦,让人心情也随之变得满足。 “土地神爷爷显灵啦!” 刚才还有点意见的曲伟,此时却高呼一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土地神像叩拜,那三名随从也是叩首不已。 见到手下跪拜这土地神,方清源眉头一皱,开口喝道: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行了,都起来吧。” 等几人收拾好自身仪表后,方清源坐回马车中,便继续赶路,给土地上香是顺手的事,算是结个善缘,也没指望这土地神能在之后的除僵大战中,起到什么作用。 过了土地庙,离九叔居住的义庄就不远了,再行了小半个时辰后,一座红砖白墙的大宅子便出现在眼前,看着门口悬挂的两盏灯笼,方清源知道,这里便是九叔守了半辈子的地方了。 这义庄也是够偏僻的,方圆十里都见不到人烟,难怪秋生每天回家都要在车把上点燃一把香,用于供奉孝敬路上的孤魂野鬼,不然,这些鬼早晚按捺不住本性,在某一天把秋生撕了。 让一名随从上前敲门,等文才打开门一看,见到方清源后,便惊喜的叫道: “清源师叔你来啦,我们都盼着你呢,快,往里边走。” 方清源笑笑,对着文才问道:“你师父呢?” 感知中没有九叔那火山般压抑的气血气息,方清源没进门便知道九叔不在家,于是干脆的问了出来。 文才笑呵呵的道:“我师傅去给人做法事了,有个村子的老人仙去,请师傅前去做法超度,秋生也跟着去帮忙,只留下我看守义庄,也不知道他们今晚能不能回来。” 那真是赶得不巧,九叔不在,不过自己要在此待上半个多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方清源跟着文才走进这义庄,四处打量着周边布置,庭院不大,但显得有格局,而且这里虽是义庄,但是感受不到很浓郁的阴气煞气,看来九叔是把这里的风水,静心布置了。 来到事前专门为方清源准备好的房间,文才有些羞愧道: “清源师叔,之前不知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准备的屋舍有些不够,今晚怕是要请几位大哥和我挤挤了,不过明天我就去镇上添置被褥,再腾出几间房。” 对此,方清源摆手道:“无妨,曲伟他们几个只住今天一夜,此后他们都住在镇上,你也不必麻烦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等文才和三位随从走后,方清源看着曲伟道: “今晚辛苦你了,马匹需要照看,你多担待些。” 在这个年岁,有时牲口比人金贵,人可以吃点差的,可以饿肚子,可马不行,而且这马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正是需要仔细照看的时候,曲伟自然不敢怠慢。 睡在义庄的第一晚,方清源觉得挺有氛围的,如今他也不是普通人了,还能怕隔壁屋里躺着的死尸吗,哪怕这些死尸此时蹦了起来,方清源也有底气将他们全部再摁下去。 可方清源到底是没睡好,这不是他心理素质不行,而是在半夜时分,被一声惊恐的叫喊给吵醒了。 等他出门一看,只见到曲伟正一脸惊魂未定的愣在原地,他旁边则是一群穿着官服的人,只是这些人脸上都蒙着黄色布条,僵硬的排成一排,沐浴在月色下,显得惊悚且诡异。 这是诈尸了? 见到这番场景,方清源脑子顿时涌出这么个念头,然后,随着一道法铃声响起,一位身穿黄色道袍,带着一副眼镜的道士,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方清源心中一动,这人他认识,正是四目道人。 第七十章 四目道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见到方清源,四目心中也是一惊,他一路赶尸到此,没成想师兄没见到,反而见到一个陌生的同道修士。 感知对方身上的神灵气息,四目明白,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修习神打的修士,而且道行不弱,不可能是自己师兄新收的弟子。 不过四目没感受到方清源的敌意,也就没施法让周边的老板把自家围起来,眼下只是问问方清源。 见着四目道长,方清源细细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气息,发现这四目看起来不甚凶猛,可一身气血却是不弱,脑中浮起四目揍僵尸,斩狐妖,打的蒙古王爷铜甲尸连连后退的场景,方清源有些明悟,感情这茅山中人,身手是必须揍得过僵尸,才算出师啊。 而且这四目擅赶尸,精请神,道法符箓也是有所涉猎,算得上是全才了,想到这里,方清源笑意盎然: “师兄,我是你的师弟方清源啊。” 啥?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弟了? 四目一头雾水,对于方清源这个便宜师弟,他一时间接受不能,还好,这时文才被随从们喊醒,来到了这院子中。 文才睡眼惺忪,见到四目后才振奋些精神: “四目师叔,你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这次倒是要多住几天。” 四目摆手:“最近攒够了一群老板,还要将他们送回各自老家落叶归根,我在此休整后便走了,对了,眼前这位是我师弟?” 听着四目疑问,文才把之前鹅城的事和四目细细说了,四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其他法统的弟子啊,这么算来,喊自己师兄也是应该的。 知道方清源是自家人,四目态度热情许多,他和方清源见礼后,便示意众人退开些许地方,他要将这些客死异乡的老板,先送进义庄停尸的地方安置,不然伫立在庭院里也不合适。 其他人闻声都往后退去,方清源也是如此,对于赶尸,他有些好奇,之前他见过赶尸王的炼尸,而现在则是茅山的赶尸术法,他想看看两者有什么不同。 只见四目手中一挥道铃,这些脸都被道符黄卷蒙住的死尸们,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颤,膝盖也不见弯曲,随后却高高跃起,往四目所指的地方蹦去。 感知到这些死尸身上都有一些煞气尸气,方清源猜测是这些煞气和尸气,支撑了这些死尸进行跳跃活动,而这些煞气不算稀薄,但比起赶尸王精心炼制的三具僵尸,可远远不如了。 不过赶尸王炼制的僵尸是对敌的,而四目则是让这些死尸动起来即可,倒也没有对比的意义,眼下,这些死尸随着道铃声,一个个的蹦入里间,直至最后一个也进去了,四目这才放下铜铃,对着文才道: “师兄他又出去跟人家做法事去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四目打了个哈欠:“这些天我都是白日休息,晚上赶路,身子骨有些承受不住了,先去睡了,你记着明日早起给我这些老板,每人供奉三炷香,别让他们饿着。” 嘱咐完文才后,四目和方清源道别,等他转身想离去时,文才却叫住了他,踟蹰道: “四目师叔,你的房间被师父安排给了清源师叔,所以......” 这义庄又不是客栈,主要面积是给放置棺木用的,文才平日里就睡在棺木旁边的隔间里,九叔有着自己独立房间,又留出一间作为四目平日落脚之处,也就够了,毕竟没人会想不开住义庄。 可等方清源一来,那就有些不够住了,九叔见四目有段日子没来,就把这间房腾给了方清源,所以眼下就有些尴尬了。 四目闻言一怔,转而洒然一笑:“我风餐露宿惯了,睡在哪里都一样,在你旁边铺个板子就行了。” 这话是对文才说的,方清源虽然是他师弟,可这才第一天见,就要和人家挤挤睡在一间房,四目从心里下意识的排除了这个念头。 可文才看看身边的三个随从后,面有难色,对着四目道:“有点躺不下了。” 眼见气氛就要沉默,方清源笑道:“九叔既然没回来,四目师兄你就先去他房里睡一晚,等明天再处置这事吧。” 四目闻言点点头,客气几句后,便去了九叔房间,方清源看着四目离去的背影,心中祈祷,九叔你可别在今夜回来啊,不然这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幸好方清源的心声应验了,九叔回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了,等他见着方清源和四目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足以让旁人感同身受。 “清源,你说你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我这啥都有。” 对着方清源带来的半马车礼盒,九叔嘴上埋怨,心中却乐开了花,平日里自己省吃俭用,所赚取的钱财大部分都捐给那些苦命人了,他们有的是孤寡老人,有的是孤苦伶仃的孩童,还有其他各种命苦的人,相比之下,自己能赚钱有饭吃,已经是很好了,所以能帮就帮。 所以,九叔在鹅城赚了一大笔,眼下这义庄还和之前差不多,只不过是九叔又订了十来幅棺材,用于收敛那些曝尸荒野的无名尸骸,这算是他最近的大额花销了。 “九叔别这么说,这是我家老爷特意送的,选购的都是鹅城出产的上好货色,信香、符纸、朱砂、火烛应有尽有,就是想着让师兄你为他寻得一个上好吉穴。” 方清源用言语说服九叔收下,其实谭老爷对迁坟一事不是很上心,他之所以富贵,是有个好亲戚的缘故,这些礼盒大部分是方清源自己购置的,就当做是之后诛杀九叔存储的厉鬼定金了。 让文才把东西收好,九叔对着四目问道:“这次你准备住几天啊?” 四目想了想:“七八天吧,有几位老板是这周边人士,我要先把他们送回去。” 七八天后,那不是剧情开始的时候吗,秋生扮僵尸捉弄文才,随后四目离去,九叔带着文才去喝咖啡,让任婷婷鄙视了一番。 想起喝咖啡,方清源就想起任婷婷那身装扮,风格实在是大胆奔放,难怪让秋生误会,昨晚方清源坐马车穿过任家镇时,见到怡红院里的小姐姐,也没几个比任婷婷穿着打扮更豪放的。 第七十一章 论风辩水三山聚形 “所谓是‘入山寻水口,登穴看名堂’,我们寻找墓地,首先要看水是从何处来,又流往何处去,同时也更注意穴前明堂的水是什么样的情况。” 一处山峦之上,九叔指着前方的溪水,对着方清源和秋生,谈起了风水之术的秘诀。 山间的风还是凉爽的,吹拂在三人身上,带走了一些盛夏的炎炎热意,此时,九叔正在给任家老太爷寻找吉穴。 这是方清源来到任家镇的第六天了,四目平日里白天睡觉,晚上则赶尸送他的老板归家,生活的很有规律。 留下文才看守义庄,九叔便带着秋生,还有观摩的方清源,一起爬山涉水,在任家镇周边,为任老太爷寻觅吉穴。 “你们看,这溪水环绕山峦,好似一条玉带蜿蜒,流动不休,是源水、活水,流水不腐,就不会积累煞气,所以水这方面是没问题的。” 谈完水,九叔又一指脚下,对着秋生道: “山管人丁水管财,墓地周围的水的好坏,主宰子孙后代的财运,而墓地周围沙土的好坏,则关系到后代人丁是否兴旺了,秋生,你来分析分析,这脚下的土势。” 被九叔考教,秋生有些紧张,他努力回忆起以前九叔的教导,蹲下身子,用手指扒拉开土层,看了看这泥土成色,最后捏起一小撮放入口中。 咂巴了几下后,秋生分析道:“这土腥气不是很重,且土质细腻,口感较好,没有怪味,说明其中蕴含的煞气不多;还有,我刚才看了一下周边树木的粗细,推算出这土层怕是有七八丈,算得上厚重了。” 听着秋生的分析,九叔颔首不已,看来自己以前的教导,秋生是听进去了,若是文才在此,怕是要两眼无神看着自己了。 “不错,你分析的很正确,那么让你选,你会把此地当成任老太爷的迁坟之处吗?” 九叔又问了秋生一个难题,对于秋生,他是有意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等到自己百年之后,这任家镇,总要有个茅山师傅的。 可有一点,让九叔担忧,那就是秋生长得有些英俊了,以后难免要陷入情色是非之中,对于修道无益,要是秋生能长得像文才一样,那自己就更放心了。 秋生打量周边山势,目光所得之处,具是美好景色,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秀丽,适合做任老太爷的新居所。” 秋生表达出自己意见后,九叔却不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方清源,示意他来讲两句。 可方清源哪里懂得风水学说,他前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碰到有人问路,他指路时都是左拐右拐,从不讲往东往西的话。 风水不懂不要紧,方清源能分析九叔的意图,这也是一种本事,既然秋生说可以,那自己反着来就好了。 于是,方清源略一沉吟,指着前方山棱道:“这个山形前粗后细,看着像鼠尾,寓意不好,我不推荐此地为任老太爷的新家。” 等两人都说完,九叔没有发表肯定或者否定的话,而是说道: “根据风水学之中的讲究来说,墓穴的后方必须要背靠高山,让墓穴得享荫蔽,而墓穴的左右两边也要有相当的山势,这样的墓地可以形成聚气的格局,可以帮助墓穴藏风聚气,如此一来,当然可以让墓地的风水更加旺盛,让后代子孙的运势更加亨通。” 至于没有被三山环绕的墓穴,也能葬人,可这也不符合任老爷的要求了,他是想为自家改风换水,你把普通位置给他,那他何必迁坟呢? 方清源看着周边分散的山形,聚气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九叔的言下之意,此地算是被放弃了。 随着九叔东跑西奔,眼前已是第四个被放弃的位置,环顾任家镇周边,留给任老太爷的地方不多了。 秋生哀叹一声,爬山涉水是很累的,这三人中就数他武道功底最弱,得知这里也不行,也数他最为失望。 九叔判了此地死刑,也没急着走,而是对着秋生一阵教诲,说什么墓相之势、穴位凶吉、土地神位分布、龙行蛇脉走势,林林总总,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 也是见到天色不早了,九叔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若是再说下去,今晚三人就要在此过夜了,于是便收拾一番,趁着天色还亮,三人便回到了义庄。 回到义庄时,方清源见到四目,便感觉他面色不好,于是上前问道: “四目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方清源和九叔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当时四目正赶尸送老板,路途遥远,等四目送完老板,回到义庄时,已是上午时分,也没和九叔他们碰面。 四目神色凝重,对着九叔说道:“师兄,我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个村子被麻匪洗劫了,伤了好几个人。” 九叔闻言,叹了口气:“世道不平,这也是难免的事,我们修道之人,对此也插不上手,这是朝廷官府的事,我们不可逾越。” 听出九叔无奈,方清源也是理解,茅山对付的是妖魔鬼怪,人们之间的厮杀,修道之人一向是不愿参与的,这里边有很多内情,一时间也解释不明,只需知道以往插手的法统,大多都消散在历史长河中了。 可四目却说出:“我路过这村子,心中不忍,便为他们救治,可一上手才发现,这些村民不单单是刀兵之伤,还有一些是被旁门法术所伤,经过我的问询,得知这麻匪领头的竟是一名女子,刀枪不入,能放出一群狂蝙蝠吸人精血,这可是左道之人了。” “什么?这人真是找死,敢用术法劫掠周边,看来是没把我茅山放在眼里。” 刚才还是无奈的九叔,此时却是大怒,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他管不到也不能管,可要是其中掺杂了旁门邪术,那自己就要秉持茅山戒律第一条,正邪需终身搏斗,为民除害了。 没等九叔愤怒稍解,四目又道:“我听得那村长说,这群麻匪胆大包天,甚至计划着要攻打任家镇,想要将这里洗劫一空!” 第七十二章 阿威队长他很威 洗劫任家镇,这人怎么敢? 九叔闻言却是冷静下来,洗劫一个村子不算是太厉害的麻匪,可要说洗劫任家镇,那这群麻匪不是疯了,那便是有着底气支撑了。 方清源听到四目说明的情况,心中一动,女首领,会邪术,能放蝙蝠,这不正是《灵幻先生》里边的大反派吗。 不过这女术士本领被九叔所克制,全程被压着打,倒也不必太过忧虑,只是现在正是为任家迁坟的关键时刻,别生出什么变数才好。 九叔沉思一下道:“四目师弟,这群麻匪情况不明,为了保险起见,你再多住些日子吧。” 见到四目点头,九叔又对方清源道:“这是任家镇的祸事,与清源你无关,要不你先回鹅城?” 怎么能与我无关呢,这么多经验资粮,错过这次,下次上哪找这好事? 想到这里,方清源大义凛然:“师兄,我也同属茅山中人,这戒律我也要遵守的,这时你让我走,岂不是让我违背戒律吗?” 听到方清源这般说,九叔当即一笑:“好,这次我们茅山师兄弟三人联手,在这地界上,我看谁敢来。” 九叔说完,方清源和四目都笑了,秋生这时插言道: “这事要与镇上知晓,不如等会我去拜会任发老爷,让他也拿个主意,毕竟这镇上的保安队,大部分是任发出钱养的,而且那队长还是任发的外甥。” 秋生所说的有理有据,九叔闻言也是颔首,不过九叔却示意不急: “四目今日才见得村民被伤,消息还没传到任家镇,你现在去说事倍功半,他们没有亲眼见得的事,大多是不会相信的,还是等明日,我去镇上召集三老,一起说说这事吧。” 九叔考虑的更为周全,秋生立马被说服了,此时天色也已经黑透了,九叔对秋生嘱咐道: “你也早点回去吧,不然你姑妈又要担心了,顺便把你清源师叔送回去。” 方清源到底也没住在义庄,四目既然来了,他只好回镇上客栈居住了,每日和秋生一起往返义庄,路上倒也不孤独。 秋生推起脚踏车,点燃一把信香,插在车把上后,对着方清源道: “清源师叔,今天该你带我了。” 与九叔道别,方清源骑上脚踏车,后座带上秋生,顶着夜色,朝任家镇的方向赶去。 此时,秋生还没有给女鬼董小玉上香,那董小玉自然也不会见色起意,前来诱惑秋生,所以一路上平安无事,两人安稳的回到了任家镇。 到了任家镇,把方清源放到客栈门口,秋生才骑上车子回自己家,方清源回来后,并不立马歇息,而是喊来曲伟几人,询问他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曲伟几人这番来任家镇,主要目的并不是来伺候方清源的,而是要做事,谭家在鹅城拿下五间铺子,自然要开始经营,其余四间都是做老本行,没什么可说的,只有最后一间稍大些的,被方清源讨来,想做一些改变。 “方管事,这是我们几人走街串巷,收集的古玩老物件,按照您的吩咐,都是些有着灵异色彩的东西,您看看可还满意。” 听着曲伟的话,方清源细细打量桌上摆放的一堆玩意,其中有破旧的铜镜,有些生锈的铃铛,各种材质的牌子,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也是方清源之前捡漏的缘故,那副骨牌价值不菲,让方清源生出倒腾古玩的念头,而且倒腾的还不是纯粹的古玩生意,而是带些修行资源的物件。 这次让曲伟来此收货,方清源也没抱多大期望,他就是想弄些库存,摆在自家店铺里,看起来别这么空荡荡的就好。 至于真正的好货,等茅山明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回来,自然也就有了,而且,要是茅山明东西不行,眼下不还是有九叔这座宝山嘛。 所以,抱着这幅心态的方清源,见到这堆破烂时,心中也没遗憾失望,而是鼓励道: “你们这些天辛苦了,最近情势不好,安稳的待在镇子里,周边村子就别去了。” 不用去村子里扫货自然是好事,每次曲伟下去时,都被当成拍花子的严防死守,可把他郁闷坏了。 交代完众人后,方清源便回屋休息,翌日一大早,秋生便前来喊他,说是九叔召集了三老,要商议麻匪的事。 等方清源赶到时,里边已经坐了好些人,还有更多的人拥挤在四周,往里边伸长了脖子,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方清源是谭家镇谭老爷的亲戚和管事,而且这谭老爷和任发是盟友、朋友,所以现场也留给方清源一把座椅。 落座后,方清源打量现场众人,清一色的中老年男性,个个穿着老气,神色肃穆,现场一片压抑氛围。 方清源余光一扫,便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在座的各位乡老,手指甲都留得很长,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想起九叔的指甲也很长,方清源若有所思,可能是现在风气的缘故吧,指甲长代表自己不是出卖劳力的泥腿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穷苦人需要不停干活,指甲自然留不长。 九叔也是受此风气影响,留下长指甲,以致后来被队长阿威陷害,吃了一番苦头。 说起阿威,方清源看着任发旁边的一名男子,跟脑海中的勇猛身姿对上了号。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九叔便开口:“想必大家都收到消息了吧,一群麻匪扬言要洗劫我们任家镇,此事如何处置,请大家商议一下。” 风声从昨天就传了过来,有好些被洗劫的村民,过不下去,便来任家镇寻求庇护,投奔亲友,他们带来的消息,被一层层渲染夸大,已经到了这麻匪个个三头六臂,口吐霹雳的地步了。 九叔发言后,在场乡老都是议论纷纷,认同了此事的真实性,听得门外的阵阵惊呼声,阿威队长则是不屑道: “我看九叔你是被吓破了胆子,区区一群宵小,能挡得住我步枪火器?我手底下二三十号人,几十杆枪,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被打死的下场。” 第七十三章 如数奉还三七分成 “阿威,怎么跟九叔讲话的,还是先听听大家怎么说,你老实听着。” 任发脸色一板,开口训斥阿威,他是知道九叔是有真本事的,见到阿威年少轻狂,口无遮拦的样子,怕他再乱说话,于是喝止住了他。 阿威听到自家表姨夫发话,心中仍是不服,只是口上敷衍道: “知道了,表姨夫。” 绸缎庄段老板这时开口:“阿威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任家镇有着洋枪几十杆,就是不敌这群麻匪,只要坚持一两天,鹅城的县老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治下乡镇沦陷的。” 段老板说的头头是道,可话音一落,便惹得一位乡老讥笑: “我说老段,你是抽大烟抽迷糊了吧,鹅城变天这么久,你还想着县长带兵过来剿匪,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这番讥笑言语,引得周边人也是发出嘲笑声,段老板闻言一怔,忙不迭的问起相熟友人其中详情,等知道真相后,颓然的发出喃喃声: “县长杀了黄霸天,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可这烂摊子归谁管啊。” 此言一出,周边的乡老都不笑了,是啊,马县长走了,可新来的县长是谁都不知道,上哪搬救兵去,就是找鹅城求救,谁能做得了这个主呢? 见到众人垂头丧气模样,任发一锤定音:“外人不要指望了,远水解不了近渴,保卫任家镇,主要还是靠咱任家镇的人,所以,大家都要出人出力,组成巡逻队,时刻防备。” 定下基调,其余的便是分派人手物力,收拢周边村民,做好战前准备,任发自掏腰包,捐了一大笔银钱,周边乡老按照自己身份地位,也随着捐钱,等坐着的老爷们都捐了,便轮到周边看客。 方清源也随大流的掏出二十两,此时出点钱,也是为此战多添了几分胜算。 等捐完钱,分派好人手物资,这第一场战前商议便结束了,等人们都忧心忡忡的散去后,任发才和九叔解释道: “九叔不要觉得我隐瞒军情,麻匪头领会妖术这件事,只要我们不刻意宣传,人们就不会害怕,这样一来,我们任家镇近万人,还抵不过区区几十名麻匪吗?” 九叔闻言则是叹了口气,他本意是要将此事完完整整的告知大家,可商议开始之前,便被任发拦住了,理由就是刚才讲得这般,给人们信心才是最重要的。 方清源见到任发这般表现,觉得比电影里真实多了,这才是一位年幼父亲亡故,自身早早扛起重担,摸爬滚打二十年的任老爷。 “既然任老爷这么安排,我不可置否,身为茅山修士,对付邪魔外道,自然是义不容辞,可除此之外,任老爷就别难为我了。” 任发点点头,真诚道:“那此事就拜托九叔了,我任家镇上下都系在您的身上了。” 好一个道德捆绑,方清源直呼任发话术厉害,可九叔就吃这套,见着九叔被捧得高高的,方清源开口道: “九叔,符箓朱砂这些不太够了,你看咱是不是多采办些,好用来对付那麻匪首领啊。” 九叔听到方清源的话,面色诧异,你不是才送来一堆吗,那这么快就不够用了。 这时任发却歉意一笑:“哪能让九叔采买,清源,你列个单子,这些物资全都算到总帐上,九叔这般出力,岂能让他自掏腰包。” 我要是不说,恐怕你也不提这茬的事,方清源心中诽谤,脸上笑着应下,表示随后就将单子送过来。 等九叔和任发聊完,方清源和秋生便随着九叔,一起赶回义庄,只是当方清源才出门口时,任家的一名下人来到他身前,递给了他一张信封。 方清源满头雾水的打开信封一看,发现里边竟是五十两银票,见着此银票,方清源脑子回想起汤师爷的名言,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穷鬼的钱三七分成。 如今这多出的三十两,想必就是那七成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了豪绅一流,只是这任发速度够迅速的,莫非是他提前垫资了? 三十两不是个小数,够普通人家挣好些年的,只因为方清源坐上了那把椅子,他就算没有表示,也自然送到他手中了。 将银票随手收起,方清源回到义庄后,便开始写单子,将四目的那份也算上,乱七八糟的写了三张纸,等最后一算,这些耗材总共才不过百两银子。 这些东西换得九叔、四目和方清源一起出手,真是便宜任发这些豪绅了,不过在九叔心中,哪怕没这些东西,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的。 让秋生把单子送给任发,方清源便出门,找个距离不远的地方,准备使用资粮,再冲开几个灵窍。 大战将起,能多一分实力也是好的,这些天转换不休的资粮,已经达到了三百四十三,足够方清源再冲开六枚灵窍了。 灵窍冲开的过程还是那般让人迷醉,在此过程中,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周身窍穴,似乎都受热力沁润,慢慢的全身气息连成一片,无分彼此,以五脏元气为核心,最终被肉身吸收。 这种壮大本源,感知自身一点点强大的美好,不管来多少次,方清源都觉得不为过,可惜美好的时光往往短暂,剩下的空虚才是永恒。 随着灵窍被冲开至五十三,资粮只剩下四十之数,不够下一枚灵窍突破,所需的五十四份资粮数量。 等方清源回到义庄碰到九叔后,九叔面色古怪,心中这清源出去一会,怎么气血又强大许多,真是怪哉。 但九叔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方清源的变化,他没有去问,除非方清源愿意主动告诉他,不然,他是不会探寻旁人修行的秘密的。 等到第二天,方清源所列单子上的物资便已送来,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大堆耗材器具,九叔也是感慨,这些东西,自己要用到什么时候啊。 任家镇的人们刚开始听闻麻匪要来,个个怕的要死,可如今三四天过去了,麻匪的影子都不见,心中那股紧绷着的劲,便慢慢的松开了。 也是这时,任发派人给九叔传信,请他去镇上的咖啡厅,商议为任老太爷迁坟的事。 这个时候还要迁坟,任发是不是疯了,九叔本不想这时候节外生枝,可任发一句话便说动了他: “二十年前给我爹看风水点吉穴的道士说过,一定要在我爹入坟那天的二十年后迁坟,不然会让我全家倒大霉的。” 能预测二十年后的风水运势,这名任发口中的高人,引起了九叔的兴趣,麻匪迟迟不来,难道就不做其他事了? 这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想到这里,九叔与方清源一起,便带着文才,朝着镇上的咖啡馆赶去。 第七十四章 咖啡馆日常 镇上的咖啡馆生意依旧火热,丝毫不减其火爆人气,这西洋咖啡作为此镇中的时尚潮流代表,刚一进这任家镇,便迅速替代了原本的茶楼,成为人们谈事会客的心中首选。 只是这里价格昂贵,普通人是喝不起,也舍不得喝这咖啡,能无事来此坐上一坐,叫上一杯咖啡消磨时光,这代表着豪绅们的体面。 九叔一向节俭,这咖啡馆开了不少时日,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走进来,刚一进门,提了任发任老爷的名字后,便被侍应生殷勤的引到了二楼。 楼上人还不少,个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九叔和文才这身打扮,倒显得有些土气了,尤其是文才,外边套着小褂,里边配了一身绿油油,再加上西瓜头和鼠尾辫,引得周边好几位妇人侧目不已。 此时,任发正坐在一处空桌前等候,见到九叔三人到来,起身招呼,等双方见完礼后,便各自落座。 九叔放下手中烟袋,对着任发道:“起棺迁坟时,最好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在场,以示对先人的重视,我听说令千金为了此事,特意从省城休学回来,到今日也有半个月,怎么不请她一块来听听呢?” 见到九叔提起任婷婷,任发就是一脸宠溺:“我让她在省城治学,可她却学会了化妆,如今回来也不消停,天天教我府上的妇人仆役打扮,弄得她们都不好好做事了,刚才说要补补妆,转身出去了,估计马上就回来。” 任发幼年丧母,青年丧父,中年丧妻,眼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宠溺的不行,他特意送任婷婷去省城上女校,就是希望能开阔她的视野,让她自己变得独立有主见,不然等自己百年之后,养在深闺中的任婷婷,可压制不住未来的上门女婿。 任发这边说着任婷婷,文才心中一阵不屑,他见到任发长得这么丑,脑海中立马就浮现了一个貌若无盐的形象,而且这任婷婷还爱打扮化妆,真是丑人多作怪。 方清源在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还有些期待,九叔难得的黑历史即将上演,咖啡馆将成为他的一生之痛。 “我女儿她来了。” 随着任发笑着往九叔背后一指,文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之后眼睛就回不来了,浑不知觉的起身,目光紧随着任婷婷身影而动。 任婷婷来到任发身前,软软酥酥的喊了声:“爹地。” 这一声可把文才骨头都叫轻了几两,等任婷婷见过九叔和方清源后,坐在了文才身边,而文才此时直勾勾的盯着那处浑圆,一幅痴呆像,就差流口水了。 文才这番举动,自然惹得任发心中不快,只是碍于九叔面子,不好张口,而任婷婷也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心中恼怒。 知道文才一直住在义庄,没见过这番风情美丽的女性,可你这也太丢九叔的人了,于是方清源脚下劲力一吐,直接踢在文才小腿的迎面骨上,让他当场痛呼一声,眼角噙住了几滴泪水。 “清源师叔,你.......” 文才委屈的看着方清源,想要得到一个解释,可方清源只是喊来侍应生,拿起满是英文的价目单本,对着九叔示意: “九叔,你想喝点什么?” 看着上边如同蚯蚓乱爬的西洋文字,博学多识的九叔也犯了难,他会的都是道家经典,可这些经典此时帮不了他。 正当九叔沉吟之际,任发呵呵一笑,对着侍应生道:“给我来杯咖啡。” 文才伸手揉着小腿骨,口中忙不迭的说道:“我也要咖啡。” 旁边的任婷婷则接道:“我要ffee。” 九叔闻得此言,心中一喜,面色却是如常,只是平淡的吩咐道:“给我也来上一杯ffee。” 说完看都不看那西洋册子,直接交给侍应生。 这时文才已经缓过劲了,他有很多短处,可心性很大,简称就是没心没肺,对于方清源踢他一脚的事,既然清源师叔不解释,那自己也只能受了,不可对长辈心有怨愤,是这个时代的道德要求。 见到九叔点的是ffee,文才傻笑着对九叔请求道:“师父,我不要咖啡,要ffee行不行啊。” 在他心中,这ffee听起来就比咖啡贵,自己不想喝咖啡,而是要和师父喝一样的,这种行为已是逾越了。 九叔则是低声安抚:“点过就算了。” 这话一出,让任婷婷忍不住偷笑,也让任发赶紧开口缓解这气氛: “九叔,如今我先父起棺迁坟一事,可拖不得了,若是能安稳把此事办妥,我们任家气运便会好,若是误了时辰,那我任家可就倒霉了。” 九叔闻言皱眉,感觉这里边有所蹊跷之处,为何一定要在二十年之后才起棺迁坟呢,依照风水变换而言,只要墓穴周边环境变换不大,早一年晚一年,也是说得过去的。 “当初这个墓穴,是哪位风水大家为你们寻觅的,道行竟高到这般地步,让我自叹不如啊。” 见九叔对二十年前的风水师好奇,任发脸色古怪,他回道:“这高人曾嘱咐我,不要把他的名号告知别人,所以,还请九叔见谅。” 任发不肯说,九叔自然也不谈此事,他与任发约定,若是三天内麻匪还不见踪迹,那就在三天后的申时动土,尽快将此事了结。 事情谈妥,咖啡也被送了上来,任发正想享用,却被几位乡绅临时喊走,商议物资分配的事去了。 任婷婷心中还恼怒文才刚才的举动,知道九叔他们没喝过咖啡,便存心想着捉弄一下他们,出出心中郁气。 任婷婷先是喝了一口黑咖啡,含在口中,然后又饮了一口奶脂,最后拿起汤匙,挖了半匙白糖送入口中,这些东西在她口腔里,经过混合之后,才被一口吞下。 原来咖啡是这种喝法,真洋气,九叔和文才具是一脸开悟的表情,感觉自己学到了,当下端起黑咖啡就要照办。 可这时方清源伸手虚按,止住了九叔这番行为,他将奶脂倒入黑咖啡中,再加上少许白糖,轻轻搅拌后,才递给九叔。 这一番操作下来,倒让任婷婷脸色更加红润,殷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却是她连羞带臊所致,任婷婷心中知道刚才自己这一番行为,让眼前的男人看了笑话。 等到任发回来后,任婷婷匆匆和任发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咖啡厅,快步朝着自家赶去,至于要买胭脂水粉的事,早已被她忘却。 任发也是一头雾水,示意侍应生再上一些蛋挞,让九叔尽情享用,之后他也连忙赶回自己家中,询问任婷婷这是怎么了。 当任婷婷羞愧的说出此事后,任发却是哈哈一笑,安抚好任婷婷后,只见他口中喃喃道: “方清源,倒是生的好模样啊。” 第七十五章 乌鸦首领 季节的转换总是那么突然,方清源盯着义庄庭院中的一颗松柏,发觉来时还是青翠妩媚,距此时不过十余日,上边颜色便已深重下来,印在月色之下,一股萧瑟之气席卷而来。 停放棺木的正屋里,秋生和文才正着急忙慌的搬动尸骸,九叔之前定的棺木到了,命二人把之前腐朽破损的棺木,替换成这些新棺材,不知怎的,两人处突然传来一阵打闹声,随后便是九叔的呵斥声。 等九叔训斥完后,来到庭院,见着方清源盯着松柏看,瞧着他衣物单薄,不禁问道: “清源,你来时有没有多带些衣物,这天气转凉,小心风寒。” 方清源扭头,笑意盎然:“九叔,我习过武的。” 九叔一怔,刚才他下意识的把方清源,当成文才这般需要照顾了,感知方清源身躯中泊泊流淌的气血,他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白日里任婷婷出了糗,九叔能感知到,文才一回来就和秋生夸赞任婷婷的美貌,少年慕艾,九叔也能理解,可方清源明明和文才一般年纪,怎么就这么沉稳呢? 这时,四目从隔壁厨屋探头出来,摘下眼镜擦拭着上边的水气,冲着方清源和九叔喊道: “师兄,师弟,过来吃饭了,秋生和文才你们洗洗手,也一起来。” 四目常年赶尸,带着一群尸体也不方便住客栈,往往露宿野外,时间久了,反而练出一手独特厨艺,这几天的饭,都被他承包了。 听到开饭,秋生和文才欢呼一声,抛开手中活计,争抢着去洗手了,等方清源和九叔落座后,这二人都是一脸湿漉漉的回来,看这样子,不消说又是闹起来了。 五个人,四个菜,也算丰盛,九叔看着中间的炖鸡,眉间须眉一挑,对着四目道: “师弟,我养的公鸡没几只,你给我留点吧。” 四目抓起一只鸡腿嚼着,含混说道:“今日我画了一叠符,要用到这鸡血,鸡肉可不能浪费了。” 文才这时问道:“四目师叔,你昨日不才画过吗?” 四目动作一顿,转而喝道:“吃你的饭,哪来这么多话。” 于是,秋生偷笑,九叔撇嘴,方清源则是不动声色,夹起了最后一只鸡腿。 义庄里在吃饭,离这几十里的一处破败道观大殿中,也有一群人在吃饭。 山林间的夜风呜呜作响,吹进只剩半边大门的道观正殿,把里边点燃的篝火吹得变幻无端。 大殿正中,燃着四五处篝火,每处篝火前都坐着七八条汉子,他们围在这火堆旁边,喝酒吃肉,彼此嘻笑,一个个被火光映得满脸通红,氛围热闹得很。 靠在最里边的一处篝火前,有个须发汉子,模样张狂,眉心中有一条红色符文,他喝了一口烈酒,借着酒劲儿吼道: “有着大姐在,任家镇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由我们兄弟去吃,等洗劫了任家镇,咱们兄弟个个都是乡绅老爷,咱也能过上做地主老财的好日子。” 话语一落,满殿轰然应声,气氛更加热烈。 见到众人迎合,须发汉子哈哈大笑,拿着酒囊又灌了一口,扭头却见他口中的大姐闭目沉思,神色依旧,对他刚才的话语没有任何表示。 须发汉子心中一沉,作为大姐心腹,他了解的内情更多,于是他恭敬的问候一声:“大姐?” 听人招呼,大姐睁开眼,她看上去身形纤弱,虽身着甲胄,但坐在篝火正中间,被旁边两个彪形大汉一衬,犹如狮子身前的羚羊。 然而她一睁眼,凶恶煞气便冲得前方篝火,摇曳不止,这番气度,倒把周边这些恶形恶状的汉子,全给盖过了,只听她嗯了一声: “何事?” 须发汉子涎着脸道:“大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着。” 大姐瞥他一眼,见他还想问,便又稍稍介绍:“按照时日,派出的弟兄应该快回来了,先吃你的野猪肉吧。” 见到须发汉子闷头啃肉,大姐心中叹了口气,她本名王玉环,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闯下一个‘乌鸦’的匪号,至于本名太过柔弱,除了身边几个一直跟着她,一起从苗寨出来的老弟兄,其他手下也不知自家首领,竟还有这般寓意美好的名字。 在这些匪徒眼中,自家首领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是个性格刚烈,臂力过人,同时又是个对手下弟兄们很讲义气的大姐头。 而在外人眼中,她则是心狠手辣,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妖气,有着一副蛇蝎心肠且阴险狡猾的邪道术士。 这片篝火边上,氛围早早陷入沉默,王玉环又闭目沉思,她在等,作为首领,她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 过了不知多久,篝火上烘烤的野猪肉被一群人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连一些细小的骨头也被嚼成碎渣,吞入腹中,正当大家聊得都有些疲怠时,外面却撞进一个人来,高呼道: “探信的弟兄回来了!据此还有三里。” 大殿内,众人精神都是一振,外出的弟兄去了好几天,希望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吧。 王玉环听得一阵马蹄声,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派出的探子回来了,此时她听到禀告,便不慌不忙的吩咐道: “给奔波的弟兄腾个地,煮罐热汤。” 手下照做,等几个风尘仆仆的探子一进屋,便有热汤送上,领头的一人接过此汤,没有急着饮用,而是来到王玉环身边,低声汇报: “鹅城果然就是传闻那般,马县长杀了黄霸天,此时已经远去,现在鹅城群龙无首,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王玉环听得此言,只是稍稍雀跃,可她最关心的事还没听到,于是便盯着此人问道: “任家镇可有正道中人?” 那人擦擦嘴,一脸得色:“经过多方查证,那任家镇周边的义庄里,有着一位茅山师傅,平时靠给人看风水,做法事为生,我在镇上离着老远瞅了他一眼,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第七十六章 三更时分杀鸡取卵 “茅山师傅?平平无奇?” 王玉环发出喃喃自语,对于此信息的来源,她还是放心的,眼前这人是自己苗寨里带出来的老弟兄,以往做事得力,眼下也带回了关键情报。 可是茅山中人鱼龙混杂,这任家镇里的茅山师傅,真是个样子货吗? 见到首领迟疑,之前进言的大汉劝道: “大姐,干吧!咱们从东边一路奔波,眼下就指望这一票,要是出了海,到了南洋,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大汉此言一出,周边人俱是附和,一时间群意汹涌,而王玉环只是冷冷扫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这些人便都偃旗息鼓了。 手下不再言语,王玉环却知道他们心中,还是很想做这一票的,自己这群人说是从东边一路奔波到此,倒不如用一路流窜来形容,更为贴切。 外人眼中自己兵强马壮,三四十号人来去如风,一路行来,所经过的地方,村落也好,城镇也罢,个个都如临大敌,除了县城啃不动,其余那个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不用自己动手,便自觉送上钱粮,交了买命钱。 可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自己也不过是只稍大的蚂蚁罢了,比起那些村民,又能强到哪里。 从东边不停的往南边走,就是为了出海下南洋,躲避韩渠帅的报复,自己杀了他儿子,虽然是战场厮杀,怨不得他人,可总归是韩渠帅死了儿子,而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可恨那姓赵的,我们被他招安,为他卖命这么多时日,他转眼就把我们卖了,要不是他,我们弟兄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有朝一日,我定.......” 之前进言的大汉又开始嘟囔,王玉环皱眉喝道: “赵将军也是迫不得已,谁能想到打生打死的两波人,最后竟然成了一家,上意难违,他能提前告知我,也是仁至义尽了,此事休要再提。” “不提就不提,可看眼见快要到海边了,弟兄们走的急,没有多少财货带在身上,路上那些村落又穷的要死,我们也是要了一些钱粮就走,现在个个都穷的叮当响,怕是连船费都凑不齐。” 听着抱怨,王玉环也是无奈,凑不齐船费是说笑,可真没多少家底倒是实情,这些弟兄不离不弃的跟着自己,到了南洋,也要安置好他们才行。 而任家镇是周边最富裕的,眼下鹅城派不出人手救援,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念到此处,王玉环沉声道:“我决定做上这一票,只是此事要定个谋略。” 知道要开始厮杀,这殿中的汉子都是发出阵阵欢呼,俱是闻战则喜,此时个个磨拳擦掌,眼巴巴的看着自家首领,就等她一声令下,自己便骑上战马,拿起刀枪,杀向任家镇。 “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任家镇组建成巡逻队,日夜巡视,这几天月光明亮,不是个偷袭的好时机,而且那茅山师傅也是会出手的,所以要引开他。” 王玉环拿出身为头领的气魄,分析谋划,既然决意动手,那就力求万无一失,而茅山师傅是个隐忧,能不与之交手最好,所以她对着之前进言的大汉下令道: “你在我们佯攻任家镇时,带着几位弟兄,摸到那茅山道士居住的义庄,放上一把火,等这义庄烧起来了,我就不信那茅山道士不回来救火。” 大汉脸色有些失落,这是对于自己不能上场厮杀的失落,但是大姐的命令最重要,于是他肃声问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看看月色,王玉环心中推算一番后,发出不容置疑的话语: “三天后,三更时分,那时阴煞浓郁,乌云闭月,是个动手的好日子。” 王玉环推算的没错,到了第三天,气温骤降,正中午的太阳洒下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方清源和九叔,此时来到任府,是通知任发,迁坟起棺的时候到了。 带着文才和秋生,方清源一进得任发家,便看到任婷婷正在堂屋里头插花,此时她身着鹅黄锦缎,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大胆奔放,可看着也是明艳动人,一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的模样。 阿威此时也在,刚才他与任发聊天,言语中透露出想娶婷婷表妹的意思,可被任发装糊涂给糊弄过去了,眼下他举着茶杯,心中有郁气积累,这茶水喝起来也是没滋味。 九叔和任发上楼商议起棺迁坟的细节,这三天中,九叔终于找到一个勉强如意的吉穴,眼下只要让任发满意,那此事就可快速办妥了。 任婷婷听到九叔来此,停下手中事,扭头就看见了方清源,三天前自己出糗的事,又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浮了上来,顿时觉得脸上发烫,不敢与方清源对视。 文才被方清源教训过后,此时倒是收敛了些,而秋生是第一次见到任婷婷,这时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下意识的就往任婷婷身边凑去。 见得秋生上了,文才也紧随身后,对着任婷婷就是一阵傻笑。 阿威心中本来就有气,见到两个小瘪三竟然敢骚扰自己未过门的表妹,把手中茶杯重重砸落,起身就要护花,可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按在肩膀处,把他按落在沙发上。 阿威心中大怒,挣扎着要起身,可费尽力气,这肩膀上的手如同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他看着满是笑意的方清源,怒道: “你想干什么?” 见得阿威发怒又不敢大声,一副怕被任婷婷注意到的神情,方清源松开手,坐在他身旁,拿起一只没用过的茶杯,对着阿威一举: “当然是想和阿威队长一同饮茶了。” 感受刚才的力道,阿威明白是碰到了练家子,为了不吃眼前亏,于是便端起茶壶,给方清源斟茶,而目光则偷偷注视着婷婷表妹那里,见到那两个小瘪三只是说话,没有动手动脚,心中便稍稍松口气。 “阿威队长你很威啊,不知你的枪是什么型号的?” 方清源品了口茶水,便问起阿威队伍中洋枪的事,谭家镇上衙役们还用腰刀,这边洋枪都列装了,相比而言,普通人还是用洋枪,对修士的威胁性更大一些。 “你问这个干嘛?” 阿威谨慎的问道,这洋枪可是他的底气,轻易不可透露给外人知晓,而且自己吃空饷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了。 “我想从阿威队长这里购得一些洋枪,用于看家护院。” 方清源随意解释一番,阿威听了神色渐缓:“原来是这个啊,我倒是可以从保安队中匀给你几杆,不知你要多少?” 对于破枪能换白花花的银子,阿威还是很乐意的,可他见方清源只伸出一根手指,心中大失所望:“就一杆,这能顶什么用,你用来当压箱底吗?” “我想你误会了,不是一杆,而是一百杆!” 第七十七章 洋枪与起棺 “一百杆!你想打下鹅城,自己去做县长吗?” 阿威听到方清源说出的一百杆数目,不由得脱口惊呼,这么多洋枪要是被装备上,鹅城都能打下来了。 方清源轻笑:“我没事打鹅城做什么,更何况现在鹅城里头,家家户户都有枪,这一百杆算不得什么。” 马县长走时,分发了大量的枪支给鹅城百姓,如今这年月,枪可是个值钱货,哪怕是老套筒这种精度不高的长枪,也能当成死当,换得十几两百银回来。 而普通的一户人家,每月能有一两白银的收入,已经算是过上安稳的红火日子了。 “那你要这么多洋枪干什么?看家护院的说辞,可瞒不得我。” 阿威虽自大轻狂,可也不是傻子,方清源要一百杆洋枪看家护院,他信都不信。 瞥了阿威一眼,方清源悠悠说道:“再过些时日,谭老爷就是谭家镇的镇长了,而镇上的捕快还用着腰刀呢。” 此话一出,阿威先是一愣,转而眼前一亮,他见得方清源手中的小茶盏空了,便主动提起茶壶,给方清源续上,然后笑呵呵的开口: “懂了,不过我用的不是老套筒这种破烂货,那可是大英帝国换装下来的制式步枪,大名鼎鼎的马提尼-亨利,造价不菲啊,你吃的下吗?” 马提尼-亨利步枪?任老爷为了安全着想,还真是下血本啊。 作为世界上顶级势力用的制式装备,此枪的性能自不必赘述,可谓是哪哪都好,就是有些贵而已。 为了推销此枪,自己好从中吃回扣,阿威让留在门口的手下进来一个,取下其身上背着的步枪,展示给方清源看。 只见阿威拿起这步枪,向下拉动枪栓杠杆,击针便缩进枪机的前部,等枪机回转,露出弹膛,里边有一颗子弹已经进入弹仓,那扳机也随之嵌入阻铁槽。 阿威这一番操作下来,那真是行云流水,显示出深厚的功底,演示过后,阿威把此枪递给方清源,让他仔细观看。 方清源接过此枪,只见其采用了胡桃木做枪托和护木,护木用两个套箍固定在枪身上,并且有一圆杆通过沟槽,镶嵌在下护木的底部,枪管右侧安装了一把骑兵刺刀,机匣顶部刻有V.R字样,底下则是罗马数字Ⅰ。 是把好枪,可惜只是最初型号,想想也是,只有被换下来的,才能流落到任发这个豪绅手中,方清源把玩了一会后,便开口问道: “多少钱一杆?” 阿威搓搓手,比出一个八:“八十两白银一杆,上等货色,从南洋直接运来,每杆附送五百发子弹。” 把步枪递回,方清源淡淡开口:“我要的多,你挣得也多,所以给个实在价吧。” 阿威一咬牙:“七十五两,包教包会。” “六十两,你要是觉得可以,详情谈妥后,我可以先付你定金。” 方清源一开口就命中了阿威的心理阈值,这洋枪成本不高,可是要千里迢迢的运来,中间还要打通阻塞,一来二去,那就贵了,六十两一杆,阿威赚得不多。 赚得不多的意思是没有超过千两,与阿威之前的预期有落差,可自己只是在其中牵线搭桥,做个三四道贩子,就有这么大一笔收入,堪比自己辛苦吃空饷好些年了,这么想来,阿威面色变化就很有趣了。 见到阿威盘算一番后的神情,方清源知道这事成了,当然这事急不得,这么大的一笔买卖,中间可有的谈了,让曲伟先跟阿威扯皮,自己再显露些手段,省得阿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边谈买卖,任婷婷那边在谈情说爱,楼上九叔和任发则是谈起棺,等方清源这边谈妥,九叔便和任发从书房中出来,看任发的表情,方清源知晓,马上就该起棺迁坟了。 喊回恋恋不舍的二人,九叔和方清源便先行前去,准备在任老太爷的坟头上布置香案,等到了地方,九叔看着周边风水,觉得这地方是个适合葬人的吉穴,很像书里说过的蜻蜓点水穴。 等任发带着一群壮丁带着工具赶来,九叔让他们祭拜四周土地神位,算是告知祂们,马上就要破土起棺,惊扰之处请多见谅。 当这群壮丁拿着工具动土时,任发来到九叔身前,对他讲起这墓穴的前尘往事。 原来这墓穴是任家二十年前,从一位风水先生手中强行夺过来的,本来是风水先生留作自用,可任家相中了,便使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然后又自信满满的让那风水先生为自己谋划,这番操作,让知道内情的方清源也是直呼看不懂。 这边聊着,任老太爷的棺木便重新显露于世,只是才露出一个棺材顶盖,方清源便觉得一股庞大煞气,从棺木处涌出,盘旋到半空中,朝着四周散去,激起一大片飞鸟啼叫。 见着这寓意,九叔面色有些不好,本以为是趟轻松事少钱多的活,可才上手,便发现了有坑。 九叔让周边命煞相冲的人转身回避后,便示意开棺,好让任发和任婷婷最后看一眼,可等这棺木一打开,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 任老太爷埋入地下二十年了,尸骨竟然不腐不朽,相貌栩栩如生,跟才死没几天似的。 见着任老太爷这幅模样,九叔心中一沉,想起刚才那风水先生的布置,心中明悟,这是故意把任老太爷变成僵尸了,难怪任发说自己最近二十年,运道越发差了。 偷偷拉着任发到了一旁,九叔劝诫道: “任老爷,这情况有变,我觉得要用一种更加稳妥些的办法,来处理这事。” 任发疑惑道:“九叔的意思是?” “我建议就地火化,这一来.......” 可九叔还没说完,就被任发打断了:“这绝对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火,而且都埋入地下二十年,一直好好的,如今才挖出来就要烧掉,你让我的脸面在任家镇怎么放?” 烧了先父的尸骸,在这个时代可是让人背后戳脊梁骨的事,任发为了自家声望着想,坚决不许九叔烧尸,九叔见到任发坚决,便无奈开口: “我也不瞒任老爷了,这风水被动了手脚,任老太爷恐怕已经变为僵尸了。” 第七十八章 三更夜惊变取死看今朝 谁知任发听了之后,面色大变之下,也坚决不同意火化,反而求九叔道: “九叔,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法力高强,你想想办法,用符也好,用链子捆着也罢,只要将先父重新埋入地下就好,咱们这些年的交情,你帮帮我吧。” 任发这般固执,九叔也是不劝说了,既然收了钱,那自己就多费心,把此事办的让雇主满意,不能砸了自家招牌。 于是九叔略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把此棺抬入义庄,容我想想办法,明日看看情况,再决定如何下葬吧。” 任发再三谢过九叔后,便和任婷婷忧心忡忡的走了,等壮丁抬着棺木离去,九叔喊来秋生和文才,对着二人道: “情况不对劲,你们两个在墓穴周边点个梅花香阵,看看烧成什么样,回来告诉我,记住,每个坟头都要上香。” 吩咐完二人后,九叔便示意方清源和他回去,可方清源一摆手道:“九叔你先走,我等等他们两个。” 九叔没有多想,见着方清源这般说了,于是便急匆匆跟上抬着棺木的队伍,他要一路照看着,省得路上生出意外。 等九叔走后,方清源笑意盎然:“把香分我些,我帮你们一起点,这样还快些。” 拿到香,方清源让秋生和文才各负责一个方位后,他来到董小玉墓前,捏起三根香,插在了墓碑前。 可等了一会后,现场无事发生,只有山林间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方清源鬓发飘扬。 这时,文才拿起烧完的香,一脸害怕的来到方清源身前道: “清源师叔,你看这香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方清源瞥了眼烧成两短一长的香,没有回答文才的疑惑,而是对他吩咐道: “文才,你来为这块墓碑上香。” 文才一愣,见着这墓碑上有香上过了,怎么还要上,可清源师叔既然发话了,他便照做,于是为其重新上了三根香。 上完之后,见着方清源不说话,文才也闭口不言,时间便在沉默中流淌,等秋生过来时,就看到是这般场景。 “清源师叔,你们这是?” 见到女鬼董小玉没有表示谢意,方清源心中思索,难道见人多,她不敢出来了? 正好秋生这个正主出现,方清源便示意他上香,秋生见二人表情严肃,于是心中便有些忐忑的,燃了三根信香,插在墓碑前的黄土上。 谁知这香才一插上,空荡的坟地周边便传出一声幽幽女声: “谢谢你。” 听到这声音,方清源面色一变,这不是吓得,而是气的,感情我刚才上的香不是香啊,死了也看人下菜碟。 “清源师叔果然厉害,三次上香就试探出这墓的蹊跷,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让师父回来捉鬼?” 文才此时一脸兴奋,有些崇拜的望着方清源,让他拿个主意,而秋生听到谢声,也是吓了一跳,可他没有请师父回来捉鬼的念头,而是看着墓碑上,董小玉的黑白遗像,来了句: “年纪轻轻就死了,挺可惜的。” 感知不到董小玉的方位,方清源按下心中怒意,既然上了钩,那不怕你不来找秋生,当下喝道: “此地不便久留,收拾一下,我们回义庄。” 等方清源三人身影远去后,墓碑上才现出一个女鬼身影,远远的看着秋生背影,发出一声轻笑后,便又隐匿不见。 回到义庄,文才拿着燃成两短一长的香,去找九叔,九叔接过此香,叹息道: “家中出此香,肯定有人丧,这任老太爷的事,要抓紧办,你们打开棺木,看看有什么变化。” 等秋生和文才打开棺木后,便一同惊呼:“发福了!” 尸骸接触过空气后,往往会烂的更快,可任老太爷这变化,却不是好事,此时,四目也来到棺木前,看了一眼后,便惊讶道: “师兄,这可是尸变的前兆,你怎么不烧掉他?” 九叔苦笑:“烧不得,我答应了任老爷,只能想办法把他制住,等明日封在地下,让我用风水大阵,慢慢消磨掉他的尸气,这样几十年下去,也就无害了。” “师兄你就是太好面子了,这事也答应?” 四目没好气的埋怨九叔,费力不讨好的事,自家这师兄经常做,往往被人用话语一捧,便架在高处下不来了,这次估计也是这样。 合上棺材盖,秋生问道:“师父,师叔,现在怎么办?” 九叔和四目对视一眼,共同说道:“布阵!” 取来上好黄宣纸,狼毫鼠尾笔,黑狗鸡血墨,青铜混煞刀和百年桃木剑这五种耗材法器,于是四目画符,九叔施法将黑狗鸡血墨化开,导入墨斗之中,让秋生和文才往棺材上弹。 方清源一直在旁观看,见到这场景,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九叔,这墨线有什么讲究吗?” 九叔得意一笑,开始为方清源解惑:“这是本法脉的独特手法,通过墨斗把墨线弹在棺木上,配合棺木本身对僵尸的压制,便可形成法阵,镇压即将尸变的尸身。” 四目这时也接话道:“再配上我这灵符,保管里边的东西再凶,也出不来。” 看见方清源点头不已,四目把画好的符往香案上一放,对着秋生说道: “弹完之后,记得把这灵符贴上,每处缝隙都要贴啊。” 四目说完,便和九叔出去商议,要布置什么风水大阵,用来消磨这任老太爷的尸气,现场只留下秋生和文才,以及方清源。 眼见这棺木上被弹的密密麻麻都是墨线,秋生谨慎自语道:“看看那里还没弹。” 方清源略一沉吟,出声道:“棺材底下弹了吗?” 如今闹麻匪,外部情况不定,董小玉又要搞事,任老太爷,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 秋生一脸恍然大悟,便和文才把棺材底下也弹上墨线,最后用灵符贴在棺木缝隙处,一番忙碌,终于搞定。 吃过晚饭,方清源带着秋生回到任家镇,一路上竟无事发生,不知为何,那女鬼董小玉竟然没来纠缠秋生,这让方清源很是失望。 回到客栈,才躺下没多久,方清源便被一声声紧急的铜锣声吵醒,这是告警的讯息,出门一看,外边到处跑着杂乱人群,伴随着小孩哭喊声,方清源来到议事大堂。 此时,镇上有头有脸的豪绅都聚集在此,神色倒还好,只是小腿都有些哆嗦,任发也在,他喝着茶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可这幅镇定模样,随着阿威冲进来的话语而勃然变色,只见阿威气喘吁吁的禀告: “这麻匪太邪乎了,我这洋枪打上去作用不大,他们顶着枪子猛冲,巡逻队的弟兄平日里也没见过血,此时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快顶不住了,表姨夫,怎么办啊?” 周边豪绅听了阿威话语,都是哗然,小腿抖得更加厉害了,此时都把目光看向任发,而任发面色狰狞,冲着阿威咆哮道: “还愣着作甚?快去请九叔!” 等一道道告急烟火在任家镇上空炸开,九叔反身而起,出得门外,见到四目,便说道: “情况紧急,我们赶紧过去,文才你留着这里看守义庄。” 谁知平日里一直听话的文才此时却道:“师父,我也要去,我要救婷婷。” 九叔见到文才神色坚决,便点头默许了,等三人急匆匆的出了义庄之后,过了一小会,周边树林里冒出几个身影,来到义庄前,翻墙就进去了。 由于火油存货不多,还要紧着头领使用,他们只带了火折子,想要快速把这么大的义庄点起来,只靠这点火星可不够,于是领头的大汉打量四周道: “你们两个去找一些破旧棺木做引火物,你去里边找找看是否有酒,若是有就抱出来到处洒洒。” 听了命令,找引火物的两人便一眼就相中任老太爷的棺木,只因这棺木最破旧腐朽,其他都是九叔才定的,看上去不好劈砍。 找酒的那位来到里间,掀开一处门帘,惊喜的发现这里有一堆酒坛,只是上边贴了灵符,心中悱恻这茅山道士真奇怪,便抱起三坛高粱,出了门口。 第七十九章 尸变与鬼影 高粱酒坛看着不大,可抱着也挺沉的,而且走动间没有水波晃动声,这让抱住三坛酒的麻匪心中疑惑,莫非是灌的太满的缘故? 来到棺木摆放大堂,见旁边的两个弟兄正在劈砍棺木,这人便问麻匪头目: “大哥,三坛高粱酒可够?不行里边还有一些,要不要全搬过来?” 那头目盯着大堂正中间摆放的灵牌,心中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这灵牌怎么都这么小呢?就像是供奉一群小孩子的灵位似的。 “不必麻烦了,快点把义庄烧了,我们去任家镇支援大姐头。” 按下心中不安,麻匪头目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把火全部烧掉了事,于是他也不闲着,扯下墙上挂着的布幔,抓起香案上的火烛和周边的纸人,全部扔进劈好的棺木残骸中,准备点火。 这群麻匪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见着死尸,也没什么避讳的,直接把任老太爷的尸身,随意丢弃一旁,没了棺木映衬,任老太爷倒显得孤零零的。 掏出火折子,凑到纸人衣袖,刚点起一个火苗,还没等众人开心,一阵阴风吹过,这火苗便熄灭了,之后还传来一群孩童的嬉笑声,回荡在这义庄大堂中。 见到这幅场景,几人神色凝重,可并不显得害怕,不就是小鬼之类的阴物嘛,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麻匪头目双眼一瞪,抽出腰刀,这刀呈暗红色,上方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迹,没有擦拭干净,持刀在手,这人气势一变,凶厉煞气扑面而来,吓得那嬉笑声逐渐隐去。 示意手下点火,没了阴风,这次就很轻松的点燃了纸人。 火光逐渐扩大,可速度太慢,于是麻匪头目喝道: “倒酒!” 手下闻言,一掌拍开酒坛上方的印泥,对着燃烧的火堆做出倾倒动作,可倒出的不是酒,而是一团阴气。 伴随着一股癫狂笑意,好不容易点着的火,又被吹熄了。 “终于出来了,林凤娇你给等着,还有你们几个,为了报答你们放出我的恩情,我可以让你们选择死法。” 一个鬼影在上方盘横,怨气充斥着四周,引得地下几人心中惊悸,眼神忍不住看向麻匪头目。 这义庄怎么这般邪性,我就是想点个火啊,还有你这厉鬼,放你出来竟然还想害我,真是不讲道义。 “口气倒是不小,可说到底也是被装进坛子里的货色。” 面对狂妄鬼影,麻匪头目出声讥讽,话才说完,便挥刀而上,朝着这鬼影攻去。 “区区凡人,竟敢......啊!” 鬼影狠话还没说完,大意之下便被一刀砍中,这刀上附着的煞气,让他痛呼不已,他才从封禁的酒坛脱身,此时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本想吃了眼前几人魂魄,用来补补身子,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硬茬。 抱酒出来的麻匪没料到,自己竟然放出了厉鬼,既然这高粱酒坛是厉鬼存身的地方,那另外两坛呢,还有刚才满屋的酒坛子,想到这里,这麻匪惊出一身冷汗,当即远离另外两坛封禁的高粱酒坛。 三人合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头目和那鬼影交手,自己却帮不上忙,直到被骂了一句: “愣着干嘛,快点火啊。” 这三人才着急的四处引火,可谁都没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的任老太爷,不知何时竟站起了尸身。 其中一人正在专心引火,突然感知背后有人接近,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快,这个时候还想偷懒?” 眼前的桌椅并不好引燃,需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所以他没有回头,等下一刻,他只觉得脖颈一痛,随后眼前发昏,直至陷入永眠。 “啊,尸变啦!” 随着一声惊恐叫喊,几人便看到任老太爷此时,正埋首在一名麻匪脖颈处,痛饮其鲜血,眼见就把这麻匪抽的干枯了。 前有厉鬼,后有僵尸,在这般危局下,与厉鬼交手的麻匪头目,却仍然不放弃: “快烧起来了,继续点。” 剩下的两名麻匪鼓起胆气,趁着僵尸吸血之际,四处引火,眼看就把这大堂到处点燃了,可此时任老太爷尝到了人血的美味,只见他随手丢开干枯的麻匪尸身,朝着其中一名麻匪扑去。 而那被抛开的尸身,正好砸到另外两坛高粱酒上,随着哗啦一声,酒坛破碎,又是两道阴气爆开,冲的这周边火势一阵摇曳不定。 见僵尸朝自己扑来,这麻匪把心一横,用尽浑身力道,一刀就往任老太爷头颅上劈去,看样子是想把这僵尸枭首。 麻匪想的挺好,可任老太爷在地下被阴气洗练二十年,早已经是刀枪不入了,只听一声巨响,半截钢刀飞出,一双獠牙直直插入这麻匪脖颈之中。 最后一名麻匪见此,顿时被吓破了胆子,当下什么也不顾了,转身就往外边跑去,那领头的大汉目睹这一切的发生,想回去救手下,却被鬼影缠住,走不脱了。 那两道阴气爆开后,又是两只鬼影现身,只不过一道快速朝着义庄外奔去,而另一道,则是追上了逃命的麻匪。 见得任老太爷又吸干了一名麻匪后,朝着自己扑来,麻匪头目发出一声不甘怒吼,勉力抵挡几下后,便被任老太爷扑倒在地,随着脖颈一痛,他浑身发软,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上方鬼影见得自家猎物被抢,心中更是恼怒,被僵尸吸血后,魂魄可就被尸气污染了,那还能吃吗? 安耐不住心中怒火,鬼影便朝着任老太爷尸身袭去,想着把这僵尸赶走,自己独享美味。 被饥饿放大心中怒火的鬼影,不会料到,这任老太爷不是才尸变的普通僵尸,而是被风水秘术炼制二十年的毛僵,且任老太爷发福之后,尸体身上开始长出毛发,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还可以跃屋上树,纵跳如飞。 眼下又吸食了三名壮汉浑身精血,已经快要往飞僵的方向进阶了,那里是他这个才脱困的厉鬼可以招惹的。 估算错了对手的实力,就要付出惨痛代价,鬼影才飞到任老太爷身前,之前还是凶狠吸食鲜血的僵尸,此时却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这鬼影。 鬼影心中大骇,这僵尸竟然还会耍诈,他下意识的想飘散身形抽身,却发现自身鬼躯被尸气煞气围拢,根本遁不出去。 下一刻,只听这义庄大堂不断传来啃食声响,过了好久才停下。 任老太爷才尸变就吸食三名壮汉精血,外加吃了一只厉鬼,身上的煞气和尸气,已经庞大的让人心悸,这时他站立原地不动,心中有一种渴望,催促他要去某个地方。 这是来自血脉的呼唤,任老太爷抵挡不住诱惑,也不想抵挡,于是便一跃而起,跨过义庄墙头,朝着任家镇的地方纵跳而去。 等任老太爷离去后,义庄大堂内嬉笑声再起,随着阴风阵阵吹拂,那本就不大的火势,也就慢慢的熄灭了。 第八十章 初临战线破障眼法 夜色如墨,漆黑一片,正如麻匪首领推算的那样,今晚是个动手的好日子。 义庄刚刚发生的这场惊变,九叔自是不知情的,此时他正和四目一起,带着文才,三人一路急行,恨不得立马飞到任家镇上。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不管是为了主持正义,还是要护得秋生安全,九叔此刻是真着急了。 而文才的功力不够,行走间自然没有九叔和四目快速,现在这任家镇周边危险重重,说不好那里就会蹦出一个麻匪,九叔也不想留文才自己慢慢赶路,于是掏出黄布和木片混制的甲马符,让文才绑在小腿上。 这甲马之术,算是道术中的大众化法术,每个行走江湖的道士,基本都会来上这么一手,他们没有坐骑,只能依靠自身双腿赶路,贴上甲马,可以使自身健步如飞,身轻如燕。 只是甲马使用一次后,要静置许久,等吸纳了足够的法力,才能再次使用。 贴上甲马后,文才勉力跟上九叔步伐,离得任家镇越近,一声声清脆枪声,便清楚的传递到三人耳中。 听着枪声如炒豆,九叔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焦急了,看这情形,前方应该还能顶着住。 才到任家镇街道口,秋生便赶紧迎了上来,一边和九叔说着情况,一边带领九叔去议事大堂,那里有一堆人在等着九叔。 “刀枪不入?能硬抗洋枪火器,这群麻匪这么厉害!” 听到秋生讲述的情报,九叔心中也是一惊,这洋枪自身都不能说硬抗,十来杆枪要是齐射,一般的武道高手也要饮恨当场,这麻匪难道个个都是武道大家不成? 可这麻匪要是武道大家,还出来做这营生干甚,随便去哪里,都可成为座上宾,所以,这必然是术法一流,而且还是代价极大的邪门术法。 想到这里,九叔见到任发便开口吩咐道:“之前让你储备的破邪之物,现在就可派上用场了,你派人带着这些东西随我上前方。” 任发点头应是,当九叔一到,不知为何,他心里就觉得安稳,这时见九叔要走,忙不迭的说道: “我怕贼人溜到这里,把这些体面人给绑了,所以,九叔你看能不能.......” 任发剩下的话没说完,九叔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自身的家丁护院靠不住,想求些保障,环视周边豪绅,都是拖家带口的避难到这里,要是真有麻匪溜了进来,后果那是灾难性的。 略一沉吟,九叔开口道:“也罢,我让秋生和文才留在这里,他们做我徒弟很久了,一般的情况都能应付。” 说出这话的九叔,心中也有些私心,斗法凶险,他也不放心秋生和文才,万一他照看不及,折了任何一名弟子,这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一听自己要留下,秋生面有不甘,他不想待在这里,年轻人,总渴望证明自己。 而文才则是第一时间就凑到任婷婷身前,表示自己会拼死保护好她,也就是阿威此时不在,不然肯定让文才离自己表妹远些。 见得是秋生和文才留下,任发有些失望,他本想留四目的,可九叔既然这么安排,这个时候也不能讨价还价,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清源,一起去吧。” 面对九叔邀约,方清源起身来到他的身后,跟着四目一起,跨出了此地,奔向枪声最激烈的地方。 战线在任家镇东边,这已经是第二道防线了,第一道防线在保安队丢下几条人命后,便宣告破灭。 方清源才来到阵地上,便见到衣衫不整的阿威,疯狂大喊: “弟兄们,给我顶住,顶住!你们身后都是家小,若是你们败了,她们就死定了。” 看不出来,阿威队长还是有一套的,如果忽略他吃空饷的事,作为保安队的队长,阿威还是称职的,起码他没有转身就逃,现在还身处前线,给弟兄们鼓劲。 保安队原本五十人定额,可眼下只有三十多号人,这些人算是正规主力,手里都持着马提尼-亨利步枪,以每分钟七至十发的速度,进行射击。 而其余上百号人,都是临时编入的,他们的武器也很是杂乱,有老套筒,大抬杆,还有的拿着长矛大刀的,眼下只能加油助威,一眼看去,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 可就这么一群杂牌战力,竟然打的对方抬不起头来,只能缩在远方隐蔽处,躲避这枪林弹雨。 这就是刀枪不入的麻匪,怎么这般不堪,方清源望着对方阵地,神目之下,只见那里人影幢幢,身形呆板,好些人只是趴在地下,一动也不动,像是被洋枪给打傻了。 “九叔,情况有些不对。” 方清源把自己心中疑惑告知了九叔,九叔闻言也是惊疑,于是便从百宝褡裢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纸鹤,对着轻吹一口气后,这纸鹤便翩然飞起,像一只蜂鸟一般,朝着麻匪所在的地方飞去。 过了一会,这纸鹤回转到九叔手心,九叔把纸鹤放在眉心处,一道道光影便印入他的脑海,只是看了几幅画面,九叔便来到阿威身前,对他喝道: “快让你的手下停火,前方根本就没几个麻匪,都是障眼法。” 阿威闻言一惊,忙不迭的指挥道:“都停火,别开枪了,各自报告还剩多少发子弹。” 等手下把弹药数报上来时,阿威暗自庆幸,还好九叔提醒及时,要不然这剩下的一半子弹,也要打出去了。 随着枪声渐熄,九叔开始询问阿威,他亲眼目睹麻匪刀枪不入时的勇猛,当时这些麻匪,顶着洋枪硬冲硬打,第一道防线就是在这般措手不及之下,被麻匪攻破的。 “那麻匪刚开始不闪不避,似乎对自己刀枪不入的本事很有信心,可挨了七八枪后,便不敢露头了,其他麻匪也是这般,不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阿威向方清源他们讲述第一手信息,这让方清源陷入沉思,思考片刻后,方清源缓缓道: “会不会是这洋枪的威力,超出了麻匪的承受能力,你这是英国货,造价高,威力也是极大的,他们能硬抗老套筒,不见得就能抗住,你这马提尼制式步枪。” 等方清源分析完,九叔补充道:“这刀枪不入的术法,施展起来也是有代价的,在一定时间内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可要是遭受的外力过多,这维持的时间,可就大大缩短了。” 这时四目建议道:“那前边不是还有一些麻匪吗,我们抓来几个问问不就清楚了。” 此言一出,三人对视一眼,便朝着前方摸去,同时九叔还示意阿威,要时不时的放几枪,用以麻痹对方。 第八十一章 群尸起身 拳锋无声 夜战凶危,在黑夜里,视野是最大的敌人,有时战斗双方会不知觉的搅合在一起,分不清敌我。 九叔、方清源和四目,都是修行中人,即使在这漆黑的夜里,也能视物,虽然没有白日间看的那般清楚,可配合术法、武道修为,倒也不怕被埋伏。 在背后保安队稀疏的枪声掩护下,三人慢慢摸到了麻匪的地盘上,他们停留的地方就在麻匪眼皮下,可靠着夜幕的掩护,这群麻匪依旧浑然不觉。 停在此地,九叔示意先等等,不着急发动,有时让这些麻匪自己说出来的话,要比审讯后的得到信息,更为准确。 果然,片刻后,便有一个声音响起: “大哥,我听着这枪声小了很多,你说他们是不是没弹药了,要不咱再冲一波吧。” 被称呼为大哥的麻匪,似是不耐:“再等等,你忘了老三是怎么死的了,没想到这任家镇的洋枪威力这般大,大姐头的术法都扛不住,真是邪门。” 听了麻匪大哥的训斥,之前那人小声嘟囔:“谁知道老三这么傻,不闪不避,连挨上七八枪,这黑灯瞎火的,你说他咋就这么招枪子呢?” 嘟囔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远处依稀传来的枪声,证明现在是处于战场。 九叔见没人言语,便对四目示意,于是四目掐诀施法,让之前感知到的,一具怨气最大的尸身,动了起来。 保安队的火力还是有成果的,这群麻匪一时大意,仗着自己刀枪不入,顶着枪子猛冲,结果有些倒霉的,当场中了七八枪,立扑当场,死时怨气滋生,到现在还不得安宁。 死去的尸身怨气越庞大,也就越容易变作僵尸或者鬼物,所以施法超度的流程是不可少的,眼下还在打仗,自然也没人管这些尸身,任由他们倒伏原地。 四目可是赶尸的行家,哪怕才死的尸身,他也能在不动声色下,操纵这些尸身,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一只摇摇晃晃的死尸站起了身,他迈着踉跄的步伐,朝着还活着的麻匪扑去。 “大哥,尸变了,老三活过来了。” 一声惊呼,周边潜伏的麻匪都朝这边看来,对于死尸,他们自是不怕的,可面对活过来的队友,哪怕他们久经杀伐,心中还是有些胆怯。 害怕归害怕,可不耽误这群麻匪将老三的尸身,再次放倒,谁知随着老三被放倒了,周边又站起一位死去的尸身,再次朝着这群麻匪扑来。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叙!” 接二连三的尸变,让麻匪大哥心中明悟,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操纵,而玩弄尸身却不敢出来正面相对,说明这人不是自家这群人的对手,必须找出此人,才能扭转这被动局面。 麻匪大哥说完此话,发出暗号,让手下四处搜索,势要找出背后弄鬼之人,他知道这操纵尸身的人,必然不会离此太远。 这麻匪不愧是老江湖,四目操纵尸身,的确要在尸身周边,不然离得太远,没有法器香坛相助,他也不能让这尸身动起来,可麻匪大哥有一点料错了,四目操纵尸身并不是想袭击这麻匪,而是要打草惊蛇。 “总共八个麻匪,四目你三个,清源你负责最外边两个,剩下的交给我。” 见着被尸变惊起的麻匪众人,九叔心中有了底,他之前在此蛰伏,就是想把这些麻匪一网打尽,不然万一有麻匪趁着夜色逃脱,那就麻烦了。 听到九叔吩咐,方清源便朝着目标两人摸去,这两名麻匪被自家头目指派,俱是一脸慎重的探查四周,神情高度紧张,一有风吹草动,手持的大刀就立马砍了过去。 随着一声炸响,九叔悍然朝着麻匪大哥出手,那庞大气血散发的蒸腾阳气,离得很远,方清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奇!书!网!w!w!w!.!q!i!s!u!w!a!n!g!.!c!c 就是现在,趁着神情高度紧张的麻匪,被九叔弄出的动静所吸引,方清源现身出来,带着狂暴力道,挥拳朝着其中一名麻匪头颅击去。 以有心算无心,方清源的武道造诣又是比这个麻匪喽啰高,拳上还包裹着神力,哪怕这麻匪也是厮杀经验丰富,感知到袭来的拳锋,也只能微微侧首,试图躲过此击。 然而,这番举动也是徒劳,只听一声闷响,随后便是甘蔗般清脆折断声,那名被击中的麻匪,脖颈呈现出一个扭曲的角度,身体向后抛飞,眼见是不活了。 真是好硬的骨头,方清源感受拳锋传来的钝痛,刚才击在那麻匪头骨上,感觉好似一拳击在了青石上,虽然麻匪被击毙,可自己的手也震的发麻发痛。 眨眼睛就死了一名同伴,面对此番惊变,剩余的那名麻匪,面露凶狠神色,咬牙持刀,带着一种拼命的凶悍气息,朝着方清源头颅劈去。 钢刀上的血腥气极为浓郁,这是一把征战多年,久经厮杀战阵的杀人利器,要是被这刀砍中,依照人的身躯硬度而言,怕是被一刀两断的下场。 可惜,你的动作太慢了,面对麻匪的搏命之举,方清源只是偏转步伐,便从容让此刀落空,然后他举步前踏,寸拳在短短的间隙间,悄无声息地击在了这麻匪的心脏上,随着骨裂的清脆响声,这麻匪背后猛然暴出了一个凸起。 胸骨倒插心脏,这麻匪双目充血,平时极为趁手的钢刀,此时却重若千钧,他手中再也抓握不住这钢刀,使之跌落在泥土中。 随着钢刀跌落,这麻匪身躯也软软倒下,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两条人命转眼间就这么逝去了,可方清源对此,只是稍微沉默一下,便再无异样。 召出面板,上边的资粮数猛然跳动,两名麻匪喽啰总共让资粮增加了一百二十份,这是一笔不小的增益,足够再开两个灵窍了。 杀怪就给经验,这是游戏的不变真理,面板也是遵循这个原则,可方清源没有料到,人命也被算进去了。 心情有些复杂,方清源转身看向九叔和四目,发现他们此时也解决了战斗,只是在他们脚下,这麻匪或是昏迷,或是重伤呻吟,就是没有死掉的。 与方清源脚下躺着的两具尸骸,形成鲜明对比。 第八十二章 毛僵现身 术士使计 “清源,你下手太重了。” 九叔微微皱眉,他自是不在意这些麻匪的死活,也不会为死去的麻匪讨说法,他在意担心的是方清源本身,他觉得方清源出手狠辣,杀性太大, 长久以往下去,怕是要走入歧途。 看着方清源,九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身影,也是如此好杀,也是这般漠视生命。 距离茅山十年一次的法会也不远了,石坚师兄, 不知你的功力是否又大进了,这背后又会有多少冤魂消散呢? “九叔,我第一次与人搏杀, 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方清源面色有些羞愧,心中却不以为然,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不狠一点怎么能站稳脚跟呢,茅山道门,只是我暂时落脚之处,十条戒律可束缚不到我。 对于方清源的说辞,九叔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以后注意,毕竟不是自己弟子,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重。 麻匪头目此时被九叔制服, 身子瘫软在地,只是神色依旧凶狠, 完全不把自身安危当回事,他口舌被九叔用手段封了, 现在讲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凶恶的瞪着九叔。 没急着审问这些麻匪, 留下方清源看守,九叔和四目朝着周边搜索,等过了一会才回来,见到九叔神情,方清源知晓,看来这八名麻匪,就是被留在此的最后人手了。 “你们首领去了哪里?还有多少人?快说!” 面对九叔询问,被解开口舌束缚的麻匪头目,只是破口大骂,最后更是主动求死,一直吵着让九叔杀了他。 见着这麻匪头目宁死不屈的模样,方清源笑了,他忍着成全对方的冲动,对着九叔劝道: “既然这位好汉不愿意说,咱也不逼他了。” 可没等这麻匪头目神情得意,方清源又道:“我想其余五名新朋友,是能弃暗投明,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的。” 麻匪头目是跟随自家首领多年的老弟兄、心腹,自是不会出卖大姐头,可别的麻匪喽啰他就不敢保证了, 别看平时个个义气为重,可真到生死攸关,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感受这冰冷的刀锋,谁能坦然面对这一刀呢。 见着这头目又想叫骂,九叔伸手再次封住他的口舌,审讯俘虏这事,九叔和四目都不擅长,也下不去狠手,自然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办。 等阿威探头探脑的浮现身影后,先是观察了一番现场的情形后,觉得这儿没有危险了,才带着手下队员,神气的来到此处。 十余支火把照耀在这群麻匪脸上,让他们的神情显得沮丧和惊恐,不过出乎方清源预料的是,五名麻匪中有四名不肯说,只有其中一名年纪小些的麻匪,忍受不住拷打,才吐出实情。 阿威擦去手上的鲜血,来到九叔身边,恭敬的说道: “九叔,问出来了,这麻匪首领是个女的,匪号‘乌鸦’,会术法,可这到底是什么术法,这小子也不清楚,他说之前的时候,首领在他们身上施术,可以让他们刀枪不入,眼下见着我们洋枪凶猛,首领带着一群人不知去向了。” 现在的阿威浑然没有前几日的威风了,他见着九叔只不过摸上去盏茶功夫,这麻匪一群人便被制服,眼下,阿威恨不得侍奉九叔身前马后,因为他觉着跟着九叔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乌鸦?” 九叔努力回想这个匪号,可却没找到与之对号的邪道术士形象,他是不知这一群麻匪,是被人从东边一路辇过来的,见着此地空虚富裕,便想做上一票补补血,此前没有在此地留下踪迹,九叔当然对不上。 想不起就算了,眼下也不是深究其根底的时机,知道麻匪首领带着一群人离去,九叔神色一变,眼下这个地方是任家镇的必经之路,阿威带着一群人在此伏击,是正确的应对。 可还有一些小道可以绕开此地,只是不好走,而且容易被人察觉,麻匪首领留下一波人用来吸引阿威他们的火力,自身却带着一群人消失,莫非是要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举? 瞥了一眼阿威,见到其神情得意,显然是为抓到这些俘虏而开心,九叔在心中摇摇头,若不是你被这麻匪吓住,打了半天空枪,不敢上前查探虚实,那麻匪首领也不会走的这般干脆。 “让那些壮丁押送这些俘虏回镇上,要严加看管,其余队员跟我先行一步,马上回镇子里。” 担心秋生和文才遭遇麻匪偷袭,九叔把这六名麻匪交给那一百来号壮丁看管,他准备带着保安队的队员,先行回任家镇,没听见镇子里传来枪声,应该还能赶得上。 可等九叔一路急行回到任家镇,见到秋生和文才都是无碍,满屋子的人还是之前那副有些担忧的神情,他心中疑惑,这麻匪首领去哪了? 九叔所料不错,这麻匪首领的确是想绕道偷袭,王玉环率领的第一波攻势本是佯攻,她等待义庄起火,调离茅山道士,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义庄方向还是漆黑一片,王玉环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世间事不如意常有,火烧义庄的计划失败,王玉环决定随机应变,既然这边刚开始就夺了一道防线,吓得对方驻足不前,那就暗渡陈仓,直接攻入镇里,抓住豪绅,逼迫其余人就范。 王玉环行为堪称果断,时机把握的也很好,当时九叔才从镇里出去,正是此地战力空虚之时,此番举动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可惜王玉环的运气差点,眼下她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些要命的麻烦。 在任家镇与义庄间的一处偏僻林间,王玉环和十来个手下此时正围在一起,神色有些戒备和紧张,有几个麻匪甚至呼吸急促,小腿哆嗦个不停。 “大姐,那僵尸似是盯上我们了,小六子一时不备被他咬死,大头胳臂被抓了五个窟窿眼,此时已经没有知觉,需要尽快医治,我们是不是先行撤离?” 听到手下心腹禀告伤亡,王玉环面无表情,她看向那僵尸消失的地方道: “这僵尸尝到了甜头,已经是食髓知味,你不给他一击狠的,他会一直惦记着你,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何时就会窜出来至你于死地。” 心腹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想起之前那僵尸出现时的悄无声息,他心中就一阵发寒,于是他问道: “那大姐的意思是?” 王玉环抿着嘴唇,闭目叹息道: “大头中了尸毒,已经是无药可医了,让他牺牲一下,引这僵尸出来,我们给这畜生来发狠的,让他长长记性,省得再来纠缠我们。” 第八十三章 以血引尸 黑索缠身 大头其实头并不大,只是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须发,才被麻匪同行取了这么一个诨号,也可能是那僵尸见他上边头大,认为血也多的缘故吧,吸完小六子的血,就朝着他奔来了。 跟随大姐这么多年, 大头也是身经百战的积年老匪了,那僵尸出现的悄无声息,就是一身血腥味太浓郁,这让大头感知到不对劲,凭借厮杀中得来的经验,他躲过了僵尸的扑击,可手臂却被捞个正着, 让僵尸一把抓了五个窟窿眼。 等大姐过来惊走了僵尸, 大头才觉得两眼发昏,手臂已经是没了知觉,他暗自埋怨自己,刚才就该直接砍掉这手臂的,就这么一时疏忽,尸毒已经逆着血气攻入心脉,若不能及时医治,怕是不久自己也变成僵尸了。 当然砍下胳膊后,也不一定能活,自己跟着大姐一路流窜,从东边山河到这南国林间, 路上亲眼见得死去的兄弟,不下十个,如今无非是轮到自己, 也没什么好说的。 走到那僵尸最后消失的地方,大头抽出跟随自己奋战多年的钢刀, 对着中了尸毒的胳膊就是一刀下去, 像是砍断一根甘蔗这般轻松,那胳臂也像断裂的甘蔗一样, 溅出一蓬血水,掉落在地上。 倒不怎么疼,就是流出的血有些黑,大头这时还有心观看伤口,他见着僵尸没被吸引来,把钢刀插在脚下泥地里,伸出完好的手按住断臂处,用力挤压。 “快来,这里有你最喜欢的血,热腾腾的,快来啊。” 大头口中喃喃自语,眼神明亮,他四处扫视着周围,试图找出任老太爷的身影,可入目所在,俱是深沉的夜幕,那石青色的官服, 似是完美隐入了这黑暗中。 “这里的血你不喜欢啊, 那我换个地方。” 见着这僵尸迟迟不来,大头面色慢慢变得惨白, 他抽出地上的钢刀,对着自己小腿、胸腹处,开始划拉,随着大头动作,一股股浓郁血腥气,渐渐扩散至周边。 血味随着林间的风,飘荡至一处荫蔽的地方,这里正是任老太爷的藏身之处,他远远跟着这群麻匪,就像是贪婪的鬣狗发现了腐肉。 任老太爷从义庄出来,顺着本能血脉的吸引,直奔任家镇议事大厅,那里有他的儿子任发和孙女任婷婷,只要吸食了血亲的血,就可以让他实力大增,一举化为飞僵不化骨。 可去任家镇的路上,任老太爷撞见了王玉环带领的一群麻匪,吸食过鲜血,食髓知味的任老太爷没忍住,偷袭了位于队伍最后的一名麻匪,等再想吸食大头时,却被发现了行踪,让王玉环使用术法逼退。 此时的任老太爷看不见,发福的时候,他的双目已经不能用了,眼下他只能通过气味来寻觅猎物,这血腥味传来,终于让他压制不住嗜血的本能,纵跳出行,直奔血味最浓郁的地方而去。 夜色给了任老太爷最好的掩护,就算大头努力搜寻,可等任老太爷出现时,他依旧浑然不觉,等到听到背后袭来的风声时,那已经晚了。 当脖颈处传来痛楚,大头脸上却绽开笑容,他嘲弄的说了句: “畜生就是畜生,没脑子。” 下一瞬时,一团炽烈火光从大头身上奔放,映照周边所有黑暗,把任老太爷炸飞十余步开外。 轰隆闷响似是晴空霹雳,化为无形波涛,朝着四面八方扩去,等这股音波到达王玉环众人处时,也只是稍稍减少威势,其后便掠过人群,朝着任家镇的方向去了。 “动手!” 王玉环一声厉喝,手下便个个持刀在手,闷头冲向那僵尸倒地之处。 任老太爷被炸得凄惨,他那一身生前最喜爱的官服,此时也破烂不堪,化为丝丝缕缕的布络,挂在他的僵躯上,点点乌黑粘稠的尸血,从他僵躯上缓缓滴落,本是无形的煞气和尸气,此时犹如夏日里的蚊潮,附在他体表上,变幻无端。 一声蕴含痛苦、凶厉的吼声响起,这番伤害是他苏醒后,遭受的最大重创。 直挺挺的使僵躯站起,刚才的情况令任老太爷感到恐惧,此时他就像是被伤害的野兽,下意识的想逃离此地,找个阴气煞气浓郁的地方恢复伤势,舔舐伤口。 可就在此时,两道黑色鞭索如怪蟒盘绕,来势疯狂爆裂,发出凄厉的呼啸,朝任老太爷呼啸着砸下。 随着两声敲击重鼓般的闷响,任老太爷躲闪不及,僵躯上顿时冒出两大团刺目的铁树银花,在黑夜中突然爆绽,令人目眩。 看到自己黑索一击建功,王玉环得势不饶僵,她手中掐诀施法,那两道黑色鞭索便盘绕在任老太爷身上,猛然发力,将其束缚的结结实实。 这时一群积年老匪也赶到此地,他们见这僵尸被大姐术法制住,当即眼眸中爆发出凶光恨意,只听现场一阵阵骨骼咯嘣咯嘣的响声,却是这群麻匪压榨自身,用以释放出巨大的力量,在疯狂咆哮声中,一把把钢刀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网,朝任老太爷周身笼罩而下。 刀是百锻成钢的长柄刀,只是在刀柄缠了红线,这是防止鲜血随着刀身,流到刀柄处,避免让手打滑,刀面上带着厚重的红色铁锈,那是长久浸淫鲜血所致,可就是这些杀人无算的利器,砍在任老太爷僵躯上,像是砍在铁毡上一般,只能发出一声声当当震响,却伤不到任老太爷。 “攻他胸腹,那里被大头炸伤了!” 王玉环见着自己手下出手不利,不管是砍头,还是砍四肢都是无用,当即把黑色锁链从任老太爷僵躯上一收,转而拉扯住这僵尸的四肢。 刚才群匪顾忌僵尸胸腹上缠绕的黑色锁链,下意识的都往其头颅、四肢招呼,可没料到这僵尸竟然刀枪不入,硬砍上去,此时持刀的虎口,个个被震的发麻,有的还崩裂出血迹。 可任老太爷此时发起了凶性,他对于其他再度劈砍过来的钢刀不管不顾,反手抓起王玉环施展的黑色锁链,猛地发力,势要将王玉环拉扯过来,好痛饮其鲜血。 第八十四章 狂蝠化形 灵婴禀明 面对任老太爷拉扯巨力,王玉环却发出“嘿”地一声笑,两道黑色锁链,陡然翻卷而上,在空中炸开,崩散成一只只狂暴蝙蝠,扑在任老太爷僵躯上, 小小的獠牙外露,不停撕扯任老太爷之前的伤口。 这一手变化,也让群匪各自收刀,他们怕砍上去,帮不了自己大姐头,反而再伤了这些蝙蝠, 那就成笑话了。 蝙蝠群附在任老太爷身上,仿佛是见到腐肉的蝇群,挥之不散,赶之不尽,任由任老太爷如何驱逐,就是死死咬住他的身影,不肯放弃。 感受到这些蝙蝠往自己身躯里越钻越深,任老太爷凶性逐渐退去,本能催促他逃离,于是,带着这一身蝙蝠,任老太爷转身就想往后逃去。 群匪收刀也没闲着,他们与自家大姐并肩作战多年, 早知这黑索崩散成蝙蝠群的手段,这蝙蝠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是通过黑索崩开后的阴气幻化而成。 而当大姐使出此手段时,自身心神要控制这些幻化的蝙蝠群,对外界的反应迟钝,此时需要人保护照看。 分出三名老弟兄,护在自家首领身边,余下群匪见着这僵尸要跑,便弃刀扯绳,两两各持一端,来到这僵尸身前,只见几条绳索上下翻飞,便将其四肢捆绑住了。 “倒!” 众匪齐齐发出怒喝,然后朝着不同地方猛然发力,试图将这僵尸拖拽倒地,可任老太爷的蛮力超乎众人想象,七八个大汉竟然拽不动他。 不但拽不动,反而还有被扯过去的风险,任老太爷手臂一挥,这边持绳的两人便控制不住自身,踉踉跄跄的朝着任老太爷奔去。 而也就在此时,王玉环声音突然响起: “松手吧。” 听得自家首领命令,虽有不甘,可众匪依言松开手中绳索,任由这僵尸带着一身蝙蝠远去。 其中一人揉了揉手心,上边有着被绳索勒得通红的印记,他凑到王玉环身前问: “大姐,这就算了?” 王玉环瞥他一眼: “有人来了, 不这么算了又如何?” 这僵尸铜皮铁骨,力大无穷,自己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他,经过这次被埋伏,王玉环相信这僵尸会长点脑子,应该是不会再来招惹自己这群人了。 她示意手下群匪持刀戒备,目光看向任家镇的方向,下一刻,从林间道路旁便转出一群身影来。 来的正是九叔和方清源等人,当任老太爷被炸飞的时候,巨响就传入任家镇里,为了防止是麻匪的调虎离山计策,四目便留在议事大堂,这次没有跟来。 带着十来名队员枪手,方清源与九叔一起去巨响传来的地方探查,此时见得前方有一群人驻留,当即让队伍停下,他运足目力,穿透重重夜幕,看向了这群人。 领头的是名女子,头戴白银牛角头饰,胸前佩戴着带有苗族宗教信仰的铜鼓纯银吊坠,身穿厚重的铠甲,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正透着冷光,看向这边。 看到此人,方清源就知道这便是麻匪头领无疑了,只是这群人为何在此盘横? 念头一闪,旋又无踪,当下是你死我活的状态,没工夫想这些,方清源挥手下令: “放!” 下一瞬时,十来杆马提尼步枪的枪口便喷出灼热弹丸,带着嗖嗖嘶鸣,朝着前方麻匪位置袭去。 见着弹丸袭来,众麻匪翻身躲避,此时他们身上刀枪不入的术法已经失效,不想用肉身硬抗火器,便各自分散,躲在树木山石后方。 “大姐,打不打?” 其中一名麻匪离得王玉环最近,忍不住上前询问,闻得此言,王玉环微怔,回想今晚发生的事,再环视周边手下的神色,她竟一时失声,最后咬牙蹦出一个字: “撤!” 洋枪打了一阵,见着对方始终不露头,方清源便让他们停了下来,请九叔施展纸鹤道术探明虚实后,方清源疑惑着询问九叔: “麻匪这般没胆吗?我们一来他们就撤了,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来到此前麻匪所在的位置,九叔查看现场遗留的痕迹,当他目光扫过一处碎叶时,眉头一皱,蹲下身躯捻起此物,只见上边沾染着一些乌黑腥臭的血迹。 放下碎叶,来到一处浅坑处,这里有残留的血肉,以及成条成缕的石青色官服,九叔注视着这一切,突然脸色一变,对着方清源嘱咐道: “义庄可能出事了,我要回去一趟看看,你带这些队员先回任家镇,防止麻匪杀回马枪。” 义庄有变故?那也意味着自己的机遇到了,这番机会,方清源怎么可能错过,于是他提出建议: “任家镇已经有秋生和文才,还有四目师兄,以及保安队这么多条枪,不缺我一个,反而义庄情况不明,我与九叔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见得方清源一片热忱,九叔心中感动,也没再坚持,同意了方清源的建议,让保安队自己赶回,他和方清源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已经回到义庄。 刚一进门,方清源便看到一具麻匪尸首倒伏在庭院中,上前将其翻看查看,只见其面色苍白,神色惊恐而狰狞,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势,死的有些惊悚。 “这是被鬼吃尽了魂魄,已经只剩躯壳了。” 作为捉鬼界的大师,九叔一眼就认出这种死法,他稍稍为方清源解释一番后,便步履匆匆的走进棺木大厅中,这里赫然躺着三名躯体干枯的麻匪。 瞧着现场散落的棺木和布幔,以及四周黑乎乎的片片灼烧痕迹,方清源试着分析推理: “应当是在九叔你离开后,这四名麻匪想进来放火,可却无意间放出任发先父,三名麻匪直接被咬死,最后一名麻匪想跑,被厉鬼追上,没出大门便死透了。” 方清源觉得自己这番推理很强,可九叔接下来的话语让他明白,再厉害的推断猜测,都不如监控好使。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此事我问一下灵婴就明白了,这事发生时,他们应该都看着呢。” 随着九叔施法,空中传来阵阵嬉笑声,这些笑声环绕在九叔身边,似是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等过了片刻,嬉笑声逐渐隐去,九叔点燃三根信香,对着上边供奉着的灵牌,开始祭拜。 祭拜完毕,九叔感叹道:“这次多亏了这些小家伙,不然我这义庄可就被焚为白地了。” “那厉鬼是?” 之前瞧见地上破碎的酒坛时,方清源便已经知晓这厉鬼由来,然而他此时装傻充愣,就是想让九叔亲自开口解释,果然,九叔不疑于他,见他不解,便带他来到大堂里侧,掀开布帘,露出满墙的酒坛。 这些酒坛按照品种各自分布在不同地方,只是写有高粱字样的酒坛处,赫然空着三个位置。 第八十五章 阴府阴功 论气为炁 来到此间,九叔指着满墙的酒坛,对方清源讲述: “这些酒坛里边都镇着鬼物,大多是怨气常年消散不尽的厉鬼,我这些年捉拿的鬼物,除去已经送入阴府的,其余基本都在这里。” 真是好一处宝库啊, 方清源看着满目琳琅的酒坛子,觉得如同盲盒一般,不知会开出什么宝贝,这么想来,他觉着上边贴着的符箓就像是包装盒,就连这阴森画风也变得顺眼很多, 于是便状似无意道: “九叔, 这酒坛易碎,装进去的厉鬼容易逃脱, 要是有人进来一阵乱打乱砸,这岂不是要百鬼夜行,妖孽横生了,不如我们将其封入地下,等到了中元节再挖出来,这样也稳妥些。” 以往方清源见到九叔用酒坛装鬼时,便觉得不妥当,被装进去的鬼物,要是被人揭开封印的符箓,或者打碎酒坛,就可脱身, 这也太不严谨了。 于是借此机会,他建议九叔换个方法存储,省得避免今日的情况再次发生,可九叔对此却分析道: “今日的事只是一件意外,我本意是想让这些厉鬼,能够再次投胎转世,重新做人,所以要每日供奉祭拜,化解他们的怨气,至于封入地下,对于这酒坛里的厉鬼而言,就像是坐监一样,每日处于黑暗中,怨气怎么能消散呢?” 知晓九叔本意,方清源对此并不认同,他再次劝说: “厉鬼之所以被称为厉,除了含冤而死的那种,其余大多都是身负几条甚至十来条人命的鬼物,对厉鬼进行祭拜感化,对于那些无辜被鬼所害的人而言,不是件公平事。” 含冤而死的厉鬼,当报了仇之后,怨气也就消散了,对再次转世投胎没有什么抵触, 九叔坛子里封印的鬼物,大多是吸食过人的魂魄,食髓知味, 不肯进入阴府洗去自身记忆,就想在人间逍遥自在,以人魂魄为食。 听得方清源这番言语,九叔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才踏入道门,这里边内情你不明白,你师父应当也没和你讲这些,今日趁此良机,我稍稍逾越,提前告知你吧。” 等九叔娓娓道来其中内情,方清源才觉得这里边的水很深,他之前有些把握不住,原来每年趁鬼门打开之际,送鬼物进阴府,主要是为了替自身积攒阴德。 这阴德也可以称为阴功,在下边可是硬通货,比九叔印制的冥钞还好使,比如说九叔寿终正寝后,进入阴府,就可凭借这阴功,在阴府谋得官职,若是不想留在阴间,用阴功也可投胎成富贵人家,多少阴功换什么档次的身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捉鬼,送入阴府换得阴功,送不下去,祭拜洗刷怨气,再送,直到送入为止,而且越是强大的厉鬼,送下去换取的阴功就越多,倘若依照方清源的法子,把这些厉鬼埋入地下,不知何年才能把这些怨气滋生的鬼物,给成功送下去。 酒坛封厉鬼,牌位送灵婴,棺木装尸骸,白事去诵经,看不出来,这小小的义庄,九叔是经营的风生水起,对照隔壁的徐真人和钱开,只能说九叔更胜一筹了。 知道了内幕,方清源也就不对此事发表意见了,之前他以为这是纯粹的善举,可现在知道其中还夹杂着生意,对于别人的立身之本,不是他这个外人能置评的。 不过这样也好,纯粹的善行,往往坚持不了多久,掠过此事,方清源指着放有高粱酒坛的那一排道: “这里有三个空位,是不是有三只厉鬼逃脱了,之前门口那名麻匪,想必也是被这厉鬼所害。” “不错,不过只有两只厉鬼脱身,还有一只厉鬼,被任老太爷给吞吃了。” 鬼还能被僵尸吞吃,方清源闻得此言,觉得有些荒谬,于是他干脆问道: “鬼物无形,僵尸有着躯体,这二者并不相同,这厉鬼如何被僵尸抓住?还有僵尸可吃厉鬼,那厉鬼是不是也可吃僵尸呢?” 虽属不同法统,可都脱不开茅山身份,作为师兄,九叔也是个好为人师的,听得方清源疑惑,便开始授课: “气,在天周游六虚,在地化生万物,这其中根本就在于气,不管是阴气、尸气、煞气,又或是怨气,鬼气,死气,俱是一种炁,虽外在表现不同,可最细微处都是一种东西,所以任老太爷能用尸气煞气制住厉鬼,将其吞吃消化,而厉鬼也能反过来附身僵尸身上,吸尽其阴气为自己所用。” 听明原理,方清源觉得收获良多,果然身边有个老师就是好,这个疑问解开后,一个念头又浮了上来: “照这么说,那我们修士也可以吞噬这些僵尸厉鬼,用于增进自己修为了?” 此话一出,九叔脸色一变,严肃叮嘱方清源: “这是邪道,不为天地所容,你万万不可踏错。” 邪道吗?那石坚此举又算是什么,用孤魂野鬼练功,增进自身修为,也就比直接吞吃好一些,这么算来,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是消灭鬼物获取资粮经验,不过不似石坚那般张扬,自己做的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想到石坚下场,方清源点头称是,没有实力掀桌之前,还是需要苟着的。 虽眼馋这里的厉鬼酒坛,但现在不是谋取的时机,方清源和九叔出得此间,动手把麻匪遗留的痕迹消除,搬走四具尸骸,于义庄外点火烧掉,以绝后患。 三名麻匪被任老太爷咬死,不烧掉怕是要变作行尸,其实方清源还想等他们变为行尸,自己再出手消灭,看看能不能刷点经验,可顾忌九叔就在一旁,便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等收拾妥当,天色也已经大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可之后的烂摊子,才是让人头疼的,跑了两只厉鬼,不知道是否潜伏在周边,要谋害无辜的人,吸食魂魄。 任老太爷走脱不见,答应任发的迁坟一事自然就泡汤了,尸体在义庄丢失,九叔也是有责任的,要是见到任发,九叔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 就在此时,方清源在义庄门口,远远看到任发带着任婷婷,身后跟着阿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义庄这里来了。 第八十六章 绑蹦难分 赘婿难为 任发昨夜是一宿未眠,听着外边打枪厮杀声,还有轰然炸裂声,他哪有心思去睡觉,不止是任发,对于这任家镇的大大小小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 任发按捺不住,便带着一群人跑到义庄,既然任家镇没有被攻破,那自己先父迁坟的事,就是天大的要紧事,可等他来到义庄, 却得知了一个噩耗。 “九叔, 你是说我父亲被人绑走了?” 任发一脸不可置信,他冲着九叔确认, 九叔还以为他听错了,便重复说明: “任老爷,不是绑走,是你父亲自己蹦走了。” 蹦跟绑,这听上去发音有些相似,可其中意味就相差很大了,蹦走是任发他父亲化为僵尸,自己离去了,可要是被人在义庄绑走,那就是九叔的罪过了,对于这一点,九叔觉得一定要说明白,省得大家误会。 谁知任发听见九叔的解释后,仍是坚持被人绑走的说法,他冲九叔使眼色,见到九叔不言语,便朝着方清源投出希冀目光,想让方清源为他说些好话。 见到任发这般, 方清源也明白他的心思,身为豪绅最看重的是什么,是钱,是地,还是权利?这些豪绅们都看重,但最为看重的还是脸面,可以说,脸面就是豪绅的立身之本。 在这个民风淳朴,心智未开的时期,仁义道德是能吃人的,失去了脸面,那就失去了道义上的高地,没有了威望,是人都可以踩你一脚,时间久了,再大的家业也保不住。 之前任发执意不可烧尸,就是为了脸面着想, 现在不承认任老太爷变为僵尸,也是有这层顾虑影响。 任老太爷变为僵尸这件事,传出去了,会让其他乡亲怎么看待任家,他们不懂风水,只是淳朴的认为是任发背地里坏事做绝,才会有此报应,此后的连锁反应,是任发承受不起的。 作为谭府管事,方清源对此中门道,也有些体悟,而九叔是修道脱俗之士,没想这么深,他觉得任老太爷变为僵尸是事实,可这是风水影响,跟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 对于九叔的想法,方清源不可置否,他拉过任发一阵商议,然后返回来劝九叔,等到九叔点头,他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昨日九叔与四目师兄,亲临前线,捉得妖人六名,当场击毙两名,为昨晚战局一举定得胜机,可麻匪狡猾,竟前来义庄盗尸,恐怕是要进行不可告人的阴谋,以后大家看到奇怪灵异的事,不要怀疑,肯定是这群麻匪所为。” 任老太爷的确是麻匪放出来的,方清源这么说也不算错,他先讲明情况,万一以后大家见到活蹦乱跳的任老太爷,那也是麻匪的责任,跟任家没有半点粘连,反而任家还是苦主呢。 而九叔也没有责任,他要是不去前线打麻匪,这义庄也不会失窃,不但无过,还有大功,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稍稍变通,大家都满意,只有死去的四名麻匪有苦难言,可他们不是被僵尸咬死,就是被吸食魂魄而死,眼下又被烧掉,连个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等方清源宣布完毕,阿威带头表示认可,他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起昨夜时的情形,可方清源听他话里的意思,除了九叔最为厉害外,剩下的全是他阿威队长的功劳。 知道阿威性格如此,方清源也就笑看着,没有出面揭穿他的吹嘘,自己和阿威,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对于一些事,方清源的心态开始逐渐转变。 这边阿威讲着,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而任发则来到方清源身前,一开口就让方清源暗道不妙,只听任发道: “清源,我与你姨丈是世交,你对我而言也就像子侄一般,婷婷与你岁数相仿,可与你一比,就显得太不懂事了,你们没事要多走动,也教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这哪是让我教任婷婷,分明是想把我送给她啊,这个时代,当父亲的让其他男子接近自家闺女,除了相中他做女婿,还有其他可能吗? 听出任发言语背后的意思,方清源接道: “婷婷是个好姑娘,我一直也把她当做自家妹子一般看待,我来任家镇后,事务繁忙,眼下又是这般情形,一时间疏忽了与婷婷妹妹的走动,倒是我的不是了。” 把任婷婷当做妹妹看,是方清源的回应,任发就这么一个女儿,招女婿肯定是招赘婿,不然把女儿嫁了,自身家产也是外人的,任家从他这断了根,他疯了才会这样做。 任婷婷不好吗?漂亮,有钱,性格好,有学识,不迂腐,做事勇敢果断,各方面几乎找不出缺点了,而且等任发一死,偌大的家产都是她的,简直完美。 可代价就是舍弃自身尊严,成为他人取笑的赘婿,被人看做吃软饭的小白脸,在这个时代,这种乡间城镇,那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不消说方清源有了系统,未来可期,就是他什么都没有,在见识了道法鬼神,这种真实不虚的存在,他也会踏上道途,毕生追求长生。 作为一家之主,一镇之长,任发听出了方清源话语中的拒绝,他也是个要脸面的,做父亲的把女儿推给他人,心中本不是滋味,现在又被婉拒,任发实在是笑不起来了,于是和方清源寒暄几句,不再提这个话。 他本来觉得方清源是外乡的,进了任家,不会反客为主,而且方清源还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家世清白,对任婷婷而言,实属良配,最重要的是,他昨天通过阿威知晓,方清源还身负神通,与道门茅山关系匪浅,在这乱世中,可谓是个保障。 可这一切,也抵不过任家的脸面,追求我女儿的一大堆,秋生和文才一直围着婷婷身边打转,明眼人都知道这两小子的意思,阿威一直探寻口风,想娶婷婷过门,还有其他各个乡绅的儿子,婷婷省城里的同学,不乏青年才俊,你方清源凭什么拒绝我的好意。 第八十七章 以酒为锋 颠鸾倒凤 知道任发心中可能会恼怒,方清源也不以为意,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而反目的,不但如此,任发现在是有求自己,还需要自己为任老太爷的事背书。 把此事抛之脑后, 方清源目光转向人群中,现在任婷婷到哪,秋生和文才就跟到那,少年慕艾,眼下的危局,正是两个师兄弟表现的好时机。 我昨夜打生打死,你们两个倒好, 竟大献殷勤去了, 眼下还在我眼皮下讨人家欢心,没见你家都进贼了吗? 喊过恋恋不舍的秋生和文才,方清源便嘱咐: “昨夜麻匪损伤惨重,死的死,抓的抓,可谓是一败涂地,但我昨夜与那麻匪首领打了照面,觉得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物,我料她定然会前来搭救手下,你们两个做好准备,扮作麻匪藏在监牢里,到时候给她一记狠的。” 听这意思,竟是让我们假扮麻匪伏击敌方,可这是不是有些危险,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于是秋生言语吞吐: “清源师叔, 这事, 我师父他知道吗?” 九叔当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估计也舍不得用你们,说不好他会亲自扮麻匪,所以先不能让他知道,以免耽误大事。 “这事九叔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会同意的,这是你们为任家镇立功的好机会,想想,如果做成了,周边乡亲会怎么看,任婷婷会怎么看待你们?你们就是任家镇的英雄!” 见着秋生和文才被鸡汤灌饱,一副雀跃模样,方清源找来吹嘘完毕的阿威,几人一起商量好替换麻匪的计策,镇上监牢里空的监舍有的是,六名麻匪分开,三间足以。 以假乱真,浑水摸鱼,当救出两名真的时,就不会意识到, 位于下一间里头的麻匪,竟是假扮的。 现在天色还早,历经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大家都需要休息,留下秋生和文才看守义庄,其余人包括九叔,返回了任家镇。 身份不够的各自散去,任家镇真正主事的,则聚拢在一起开始商议,麻匪首领一天没有被抓到,这些豪绅就一天不得安宁。 此时正好是上午的饭时,任发整治了一桌酒菜,请大家入席,算是小小的庆功宴。 饭菜还没上齐,一个长得像午马的豪绅先开了口:“这次全赖九叔和四目道长出手,我等才可安稳度过此劫,为了表示我等的感谢,我提议,敬九叔和四目道长三杯。” 打仗杀敌,这些豪绅不行,可到了酒桌之上,那就是九叔道行不行了,眼见好面子的九叔就要被灌酒,方清源冷哼一声: “大敌当前,此番畅饮,岂不是取死之道?” 九叔与这些豪绅都是乡亲,是拉不下脸说出方清源这般话的,四目作为九叔亲师弟,也不好驳了九叔面子,只有方清源身为外人,才能说,也愿意说这话。 被方清源讥讽,现场气氛冷了下来,不过这些豪绅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见着气氛稍冷,那端起酒杯的豪绅便道: “幸得方兄弟提醒,不然我就坏了大事,既然不能饮酒,那就以茶代酒,略表心意。” 等走完形式,这酒桌上的交锋,就此告一段落,敬酒就是试探,试探九叔经过昨夜,有没有生出其他心思,酒也是驯化的工具,代表着权威的意志,其中最经典的一句便是: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 掠过此番,大家开始商议,方清源昨夜全程参与战事,眼下也由他汇总信息,于是他便开口: “东边防线上,保安队率先击毙五名麻匪,自身死了八名队员,伤了十五名,后来九叔出手,击毙两名麻匪,生擒六名,这里加在一起,麻匪在东线就损失了十五名成员。” 这番战果一出,边上豪绅都是赞叹: “十五名麻匪伏诛啊,多少年没出过这般战功了,就是报上州府,那也是大功一件。” “说的没错,要是往前推几十年光景,这份功劳足以让人连升三级了。” “可惜现在时局混乱,县长都开始动手杀体面人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面无表情听着众人议论,等场面安静下来后,方清源又道: “义庄那里也留下四具尸骸,这是九叔遗留下的手段所致,当夜与麻匪头领相遇时,乱枪又打死一名麻匪,这里总共五名,三处地方合计,总共消灭麻匪二十名。” 义庄死了四个麻匪,这些豪绅是不知情的,听闻是被九叔布置的手段弄死,心中不由得对九叔更加忌惮了。 林间那个死的是大头,他是炸死的,尸骨无存,可眼下不能暴露僵尸的事,只能推给保安队,不然让这些豪绅知道了内情,那就意味着全镇的人都知道了。 其实方清源还漏算一个,那个一开始就被任老太爷当成目标的小六子,眼下正被埋在一处地下,静静等待着尸变。 分析完战损,接下来便是善后,战死的队员需要抚恤,受伤的人需要医治,最为重要的是,借以搜寻麻匪的名义进行搜山,看看能不能先找到任老太爷。 僵尸在白日里不能行动,要是能在白天找到任老太爷身影,只需把他拉到大太阳下晒晒,便可足以消灭他了。 最后由任发分配职责,九叔和四目各带一只队伍,分成东西两边,寻找阴气煞气浓郁,僵尸最喜欢待的地方,进行搜山,以期能找到任老太爷。 方清源则是去监牢布置机关,加强防备,静待麻匪头领前来营救手下。 可惜随着时间流逝,九叔和四目无功而返,秋生和文才也在监牢蹲了一夜,两方谋划俱是落空了。 接连搜寻三天,九叔和四目快把这任家镇周边山间踏平了,丝毫不见任老太爷身影,而秋生和文才也是在监牢喂了三天蚊子,别说麻匪不来,就是麻雀也没见一只。 不应该啊,方清源暗自寻思,这任老太爷能抵抗住血亲的诱惑?麻匪首领不讲义气了? 就当方清源这般疑惑时,变故发生了,不过不是任老太爷和麻匪的事,而是秋生遇到了麻烦,嗯,或许也可以说是美事。 这一晚,当文才独自蹲监牢喂蚊子时,不会想到他的好师兄,此时正在颠鸾倒凤,几度春晓。 眼下,四目在任府保护任发和任婷婷,九叔和方清源在监牢里钓鱼,当秋生迟迟不来时,九叔就坐不住了,他怒道: “这小子真是欠收拾,文才每天从义庄往镇上赶,都不迟到,他住镇上,离这不过几步路,还能迟了,我看他是觉着这枯燥,想偷懒耍滑头。” 第八十八章 如梦似幻 亦假亦真 上 一开始得知秋生和文才要做诱饵,九叔心中担忧,他不是很赞同,后来经过两名徒弟和方清源的劝说,这才勉强答应了。 可答应的事就要办妥,这是九叔做人的原则,他也是这么教导自己徒弟的, 前几天还是信誓旦旦,才三天就懈怠不来,这般行事,如何不让九叔失望恼怒。 见着九叔怒意勃发,方清源开口劝说宽慰: “我觉着秋生不是这般疲怠的性子,以往做事也是麻利机灵,眼下迟迟不来,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变故发生。” 被方清源这么一劝,九叔怒意隐去,他回想秋生平日里的行径,应当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拎不清,难道是遇到了危险? 如今这外头有僵尸隐匿,术士肆虐,厉鬼横行,以往平安喜乐的任家镇,一时间竟显得危险重重,秋生走夜路多了,莫非是真遇到鬼了? 想到这里,九叔心中担忧,看看这监牢布置的天罗地网,觉得就是麻匪首领前来救人,凭借这些陷阱,也能抵挡片刻,足以让他听到动静,能及时赶回来, 于是他起身道: “清源,你说的有道理,我放心不下秋生,决意出去沿路寻他,你在此守好监牢,若是麻匪前来施救,不要硬拼,等我回来。” 九叔说得在理,安排的也是稳妥,可方清源却不愿就这么听九叔的,他有着自己的心思。 秋生明显是被女鬼董小玉惑住了,前几日方清源还寻思这女鬼怎么不来,没成想竟抓住了这个时机,看来这女鬼也是消息灵通,知晓九叔分不开身,终于按捺不住对秋生身子的渴望,开始对秋生下手了。 这事方清源知道,九叔不知道,方清源也不好与九叔讲明, 因为这信息得来的没有根源,贸然卖弄, 只会得不偿失。 女鬼董小玉馋秋生的身子, 而方清源馋董小玉的身子,大家不要误会,方清源是馋董小玉鬼躯转换成的资粮经验。 戏院厉鬼算是大方的,给的经验资粮,足足让方清源一朝开启二十来枚灵窍,看这董小玉的道行,应当是比戏院厉鬼还要强大的鬼物。 独自对上,方清源没有把握必胜,如今有大佬带,那他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方清源分辨道: “这监牢固若金汤,任由那麻匪放手施为,一时半会也攻不破,如今秋生情况不明,我也担心,咱们一起寻找,这样也快些。” 爱徒心切的九叔,没有坚持此前的意见,他见方清源想跟来,心想着多份人手也好,便点头应是,收拾了几件法器,转身就朝着监牢外走去。 为了防止被麻匪看着破绽,方清源临走前忽悠了阿威队长,临时顶替一下秋生的位置,先委屈他扮作麻匪,披上黑色斗篷,与文才一起作伴。 刚开始阿威还不情愿,可当方清源说在里边比在外头安全之后,阿威队长就很乐意了,这还不算,进入监牢前,他还吩咐手下,在九叔和方清源没有回来前,谁来了都不开门放行,生怕麻匪变换身份摸了进来。 交代好事宜,方清源出得监牢门,跟上了九叔步伐,他在脑海中回忆秋生初次解救董小玉的地方,眼睛则是四处探查,希望能找到相符合的建筑。 一路前行,户户熄灯早睡,偶有犬吠,也是几声之后便止,今晚月色较三日前的厮杀夜,倒是清朗许多,只可惜秋生依旧搜寻不到。 眼看着快到秋生姑妈家,九叔的心也慢慢往下沉,他下意识的顿下脚步,盯着前方出神。 希望在没有破灭前是最美好的,这一路上搜寻不到秋生踪迹,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方清源可不知九叔现在想什么,正当他要询问九叔时,前方转过一个慌张身影,踉踉跄跄的朝着这边奔来了。 等离近了一看,原来是个打更的,只是此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见到方清源和九叔这两个大活人,差点被吓得喊出了声。 这不正是被董小玉利用的打更人吗,董小玉为了勾引秋生,特意在秋生面前强行尬演了一出:半夜打更人见色起意,强行非礼良家少妇,好让热血上头的秋生,来个英雄救美,然后再以身相许,吸纳秋生的阳气。 “不对劲,这人身上有着浓郁的鬼气,应当是见鬼了。” 九叔一眼就看出这人身上沾染的鬼气,可不是吗,董小玉为了演的逼真,控制这打更的,往她鬼躯上一阵摩擦,沾染的鬼气不知有多少。 来到这打更人身前,九叔见他神色惨白,满脸虚汗,便掏出一张定心凝神符箓,贴在这人身上,转眼间,符箓发挥了效力,把这人心神给安定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你可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九叔温言相问,这打更人想起刚才遭遇的经历,差些哭出声来,他委屈诉说道: “我好好的打更,突然一个女人站我身后,吓了我一跳不说,还张口让我非礼她,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然后我就骂她,可她竟控制我往她身上扑,嘴里还喊着不要,住手的话,之后就有一个小伙子蹦出来,揍了我一顿,然后扶着那女的走了。” 讲到这里,这打更人脸上一阵后怕,他吞吐道:“我觉着这女的不是好人,那个小伙子怕是危险了。” 这女的不但不是好人,还不是只好鬼,听完打更的讲述,方清源与九叔对视一眼,便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少年就是秋生无疑了。 问清楚事情发生的地方,谢过这打更人,九叔和方清源一路急行,来到一处小巷里,这里还有残留的鬼气弥漫,和秋生车把上燃烧的信香味。 伸手在空中虚抹,然后放回鼻翼下细闻,九叔便记住了这鬼气的味道,他示意方清源跟上,转身便顺着鬼气遗留的道路,一路寻觅过去,最后来到一间空旷的宅邸前,停下了脚步。 看来这里就是那女鬼的老巢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九叔和方清源小心翻过墙,来到正屋窗户前,透过纸糊,隐隐约约看到两条白花花,赤裸裸的的躯体,正在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第八十九章 如梦似幻 亦假亦真 中 透过纸糊,方清源发觉这秋生,平日里看着不显,露出的半拉屁股倒是挺白的,而董小玉的腰身被秋生身形遮挡,若隐若现的,只是偶尔露出一片雪白, 一时间也看不真切。 男欢女爱本是天伦,可要是对象是只鬼,那就显得惊悚了。 嗯,这也说不好,大千世界,可能确实有人喜欢这一口,这一切都是要看脸的,在不知道真实面目的情况下, 做一回亡灵骑士,对这些人而言,也未尝不可的妙事。 瞧着里边的活春宫,这让单身了近四十年的九叔脸色发红,其中有羞意,更多的则是恼怒,好你个臭小子,师父辛苦寻你,为此还担惊受怕,你倒是来这风流快活了,真是欠揍。 想到这里,九叔一刻也不想等了,只见他转身拿出铜钱剑,放到月光下,又掏出一副八角罗盘,打开后显出中心一孔,虚放在金钱剑上方。 方清源瞅这架势,看来是要准备聚集月华, 为这金钱剑开光附魔。 这时, 屋子里头突然传来秋生话语,只听秋生有气无力的说道: “雨停了,我走了。” 方清源听到这话,心中浮出惑意: 雨?哪来的雨,外边天色虽然不好,可也没到下雨的地步,想起董小玉施展的幻术,他心中明悟,秋生眼中的雨,想必也是董小玉的手段。 不然这董小玉要是真能呼风唤雨,他现在拍拍屁股就走,哪怕九叔在此也是一样,这种道行的董小玉,恐怕只有石坚亲至,才能收服得了。 秋生嘟囔完这句,下床准备穿鞋,可他神色迷离一下, 无奈的又爬回到了床榻上, 之后有一只玉臂环在他的脖颈,把他拉入自己胸前。 看来这董小玉是不肯放过时机,非要把秋生榨干了,难怪第二天秋生那副德行,跟熬了三天三夜似的,没有丁点年轻小伙的精气神了。 不知是要同情还是羡慕秋生此番境遇,方清源耳边传来了九叔低声细语: “我进去捉鬼,你护住秋生。” 待到方清源点头,九叔祭出附着月华的金钱剑,手中掐诀,对着屋里的床榻一指,那金钱剑便如一条银鱼,在空中快速摇曳着,飞向了董小玉。 本是与爱郎缠绵,不曾想外边飞来一把剑,董小玉避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此剑贯穿,情急之下,扯过秋生白花花的身子,挡在身前。 金钱剑上边依附了九叔的心神,这番激变,九叔是看得分明,当下操纵金钱剑一个摆尾,擦着秋生肌肤,便扎入床板上,其剑柄还颤动不已,发出阵阵嗡鸣。 一击落空,九叔也不恼怒,他反身撞破窗户,带着满地碎木,扑向了床榻上的董小玉,背后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手中,虽是木剑,可剑锋吐露的寒意,让目标董小玉不敢硬接。 鬼物本是无形,身影可聚可散,然而面对九叔这一剑,董小玉心中明悟,若是还想用以前的法子,散形脱身,怕是要落到被一剑重创的下场。 既然不能散,那就聚,只见董小玉伸出纤纤玉手,似慢实快得搭了上九叔的桃木剑,别看只是一只手,这上边聚集着董小玉身躯大半的鬼气,她要称称九叔的斤两,然后再行对策。 见着眼前女鬼竟敢伸手抵挡,九叔前冲之势更加迅疾,当桃木剑与鬼手相碰之时,潜伏剑上的法力猛然炸裂,崩开了此鬼手,并炸出满天鬼气,弥漫在这房间四处。 无视眼前白皙的身躯,在漫天鬼气飘散中,九叔身形微微前倾,借着刚才的冲势,脚下步幅不大,但频率极快,一剑奔向董小玉的头颅。 当鬼手被崩开时,董小玉心中泛起久违的惊慌情绪,只是过了一招,她赫然发觉自己完全不是眼前道士的对手,这道士浑身流露出杀伐气势,面目坚定,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行家里手,自己是敌不过的。 也是董小玉与人交手不多,她死前是大户人家小姐,死后也只是诱惑男人,吸人阳气,哪有与人放对的经验。 眼见桃木剑离自己头颅越发近了,董小玉按下心中不安,竟发出荡笑,轻轻地朝着九叔吹出一口气,想要惑他心神。 可九叔又不是秋生这等没定力的,对于女鬼的术法,他只是眼神稍稍迷离,便又恢复清明。 不过,董小玉要的就是这短短半息的迷离,等九叔回过神来,手中剑势依旧,只是董小玉却已经脱离剑势之外,来到秋生身前,她要迷惑秋生,为自己挡住杀身之祸。 只是董小玉才喊出:“秋生,救......” 话音未落,方清源的拳锋便已朝着董小玉砸落,堵回了她未喊出的话语。 怎么又来一个,那老道士我打不过,你这小年轻也敢凑上来? 面对方清源的拳,董小玉心中戾气喷涌,想要惑住秋生心神,眼下必须要把方清源这碍事的击倒,想到这里,董小玉再度伸出鬼手,自信的朝着方清源头颅抓去,她要拼着挨上一拳,也要重创方清源。 对于董小玉以伤换命的鬼手,方清源却发出“嘿”地一声笑,丈高的神灵法相顿现于外,随着方清源的出拳,这神灵法相也伸出巨拳,与方清源一同击出,先一步砸落于董小玉身躯上,将其打得飞起。 挨了神灵法相朴实无华的一击,董小玉鬼躯在空中闪烁不已,这是神力与鬼气相互泯灭的外相,只是神力在董小玉身上是无水之源,只能稍稍磨灭,便被消耗殆尽。 就在此时,趁着董小玉被神灵法相重创之际,原本插在床板上的金钱剑,瞬时弹起,似是一道金光,猛然贯穿董小玉的身躯,将其死死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原来是九叔剑势落空之后,趁着方清源法相建功,施法让金钱剑再度出击,终于一锤定音,让这场战斗尘埃落定。 飞剑之术消耗巨大,就是依照九叔的道行,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不然九叔只需在门口祭出金钱剑,这董小玉便逃脱无门,洗颈就戮了。 还好只是施展两次飞剑术,便已功成,感受残余的法力,足以应付之后可能存在的,与麻匪首领间的战斗,九叔心中便松了口气,秋生解救了,女鬼制住了,眼下就是要考虑收场了。 见着这女鬼的真实外貌,九叔不由得心疼自家徒弟,一向护短的九叔,此时心中怒意勃发,好你个女鬼,竟敢把主意打到我茅山弟子身上了,看来是留你不得。 擒起桃木剑,对准董小玉头颅,九叔作势欲刺,可这时他耳边传来两声相同的呼喊: “不要啊!” 第九十章 如梦似幻 亦假亦真 下 喊出声的正是方清源和秋生,九叔见得二人反对,当下把木剑一收,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缘由,反正这女鬼被金钱剑定住,倒也不急于这片刻。 秋生怔怔看着眼前情形,觉得今晚发生的事, 实在是太过梦幻,他隐约记得自己像是堕入一个美梦中,回忆里只有无尽的缠绵和欢好。 当九叔和方清源降服董小玉时,秋生还处于被惑神的状态,等董小玉被金钱剑定住,这惑神之术自然消解, 让秋生恢复了清明。 只是秋生才捡回神智, 便看到自家师父举剑刺向董小玉, 情急之下便不由得喊出这话。 而当他喊完之后,竟发现清源师叔也在同样劝阻师父,想不到这清源师叔平日里冷言冷语,关键时刻却还是护着自己这些晚辈的。 然而方清源面对秋生希冀的目光,却开口道: “不要误会,我是想替九叔代劳,这种事怎能劳烦九叔亲自出手呢。” 看着秋生目光逐渐暗淡,方清源不忍他这般消沉,便补了一句: “赶紧穿好你的衣物,挺着个大胯,给谁看呢?” 等秋生羞愧的穿好衣物,来到董小玉身前,他神情复杂,眼下这情况,哪怕他再傻,也知道董小玉是鬼了。 可想起刚才的温存与美好,秋生于心不忍, 便冲着九叔恳请道: “师父, 你放过她吧,小玉没有存心害我,让她走吧。” “放了她?秋生,你还没清醒过来吗?刚才要是我们不来,你怕是要精尽人亡了!” 说出反驳话语的是方清源,他辛苦经营,眼见就要收获,岂能因为要考虑秋生的情绪而放弃。 当然最终拿主意的还是看九叔,而九叔是很在乎这些徒弟的感受的,为了避免九叔心软,方清源说出诛心之语: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与这女鬼春风几度的入幕之宾?若是我所料不差,这女鬼用惑神之术吸纳的男人,怕是有镇上保安队的规模,不然你以为她这身道行是怎么来的。” 此言一出,秋生脸色惨白,他那还没开始的爱恋,就这么破灭了, 总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没想到现实如此残酷。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秋生颤声问询董小玉:“我清源师叔刚才所说, 可是真的?” 被金钱剑所制,董小玉艰难抬首,看向秋生,她眼神炽烈,语气充满不甘: “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我带给你的欢乐,你就这么忘了吗!” 见到这女鬼还想给秋生洗脑,方清源上前一步,伸出用神力附着的手,捏着董小玉的下颌,硬抬起来,低声喝道: “被你吸食阳气而死的人,有几名?说!” 手指便如铁钳一般,扣着董小玉两边面颊,使她脸庞上的鬼气动荡不止,方清源毫不怜香惜玉,别说是女鬼,就是女菩萨,他也照此施为。 可被方清源这般对待的董小玉,只是发出阵阵冷笑,显然是不肯开口了。 松开手,方清源神情冰冷,为了这个经验大礼包,他准备出点血了,掏出三枚开元通宝,方清源心中默诵召唤骷髅鬼差的咒语,当初他第一笔大的收获,便是从这鬼差手里买回来的,那鬼差见他出手大方,为此还特意给他留下联络方式,眼下,这就用上了。 这骷髅鬼差应该是个差钱的,方清源咒言才念了一遍,周边鬼气顿时喷涌而出,随后这骷髅鬼差便带着自己两个手下出现了。 等这鬼差一现身,却先对着九叔道:“陆吾见过九叔,没成想这里是您的地界啊。” 九叔见方清源把鬼差从阴府招了上来,与陆吾打起了招呼: “陆巡使客气了,这是我师弟请你上来的,你先做事吧,不用在意我。” 见到九叔这么说,陆吾凑到方清源身前,用惨白的骷髅头对着方清源,里边跳动着幽幽的鬼火,他小声道: “想不到你竟是九叔师弟,看在九叔的面子上,我少收你点,回头你和九叔说说,别把我接私活的事给泄了。” 陆吾是隶属判官门下查察司的阴鬼使,他是夜游巡使,捉拿厉鬼,搜寻冤魂乃是他的本职,可这地界不是谭家镇周边,现在他属于跨界了。 而九叔与此地界阴差俱是有交情的,别的不说,就是九叔这些年积攒的阴功,下去了肯定是他们这些阴差的顶头上司,所以,对于未来的领导,这些阴差都是很给面子的。 方清源点头答应后,便开始询价:“帮我让这女鬼吐露实情,多少钱?” 陆吾伸出手掌:“五枚。” 这个价格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只能说是在方清源的心理价位中,估摸着剩下的开元通宝,方清源开口问道: “要是由你们捉拿这层次的鬼物,之后再交给我呢?” “三十五枚!” 方清源心中一惊,低声说道:“上次不才六枚吗?你这快翻了六倍了!” 对于方清源的质疑,陆吾淡淡说道:“上次的大头,徐真人已经付过了,你只不过是掏了货钱,这能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太贵了,方清源不甘心,他又问道: “那僵尸,能便宜点吗?” 要是任老太爷能用钱砸死,那也省心省事了,而且方清源可以一鱼多吃,狠狠的吃上任发一笔,可陆吾却打消了他的美梦: “僵尸不在五行中,是不归我们管的,我们一般只捉鬼,其余的请另寻他门。” 无奈之下,方清源散去出钱请鬼差,刷经验资粮的想法,他指着董小玉道: “有劳陆巡使了。” 当陆吾出现时,董小玉就已经绝望了,九叔可能会看在秋生的份上,放过她,可这阴差是绝不会放弃她这个大功劳的,现在她还支撑着不说,就有些自弃的意味了。 来到董小玉身前的陆吾,抽出一根泛着黑色邪气的长鞭,对着董小玉就是一鞭抽下,然后转身朝着方清源示意,让他付酬金。 这就完了? 就这一鞭子你就收我五枚开元通宝,方清源心中感到荒谬,可当他见着董小玉模样,便痛快的付了酬金。 挨了一鞭子的董小玉,神智好似暂时隐去了,她面无表情,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当方清源再次问出之前的问题时,董小玉吐露出一个数字: “十七名。” 这是很多年积攒下的人命,董小玉每年只害几个人,为的就是不想吸引来卫道士,可她实在没有眼色,竟然盯上了秋生这个有跟脚的, 十七条人命,这个数字太沉重了,足以让秋生心中涟漪散去,让他变得铁石心肠。 最后的障碍也不存在了,九叔原本就是要杀的,只不过眼下换成方清源动手,他自是无所谓的。 方清源接过桃木剑,对准董小玉的头颅,这番举动,让旁边的秋生转过头去,他知晓这是董小玉罪有应得,可想起刚才的欢愉,他还是不忍看其就这么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随着桃木剑插入鬼躯之中,上边蕴含的镇邪法力开始发挥效力,只是董小玉依旧是面无表情,看来刚才那一鞭子,倒是为她做了件好事。 “要是换成其他人,你应该是能活吧,哪怕被人收服当个鬼侍妾之类的,可惜你碰到了我......” 方清源心中感慨之余,手中猛然发力,之后董小玉鬼躯炸开,崩散成丝丝缕缕的鬼气,之前里边存在的那个意识,就此消亡。 看着面板上疯狂跳动的资粮数值,方清源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什么鬼妾女仆,什么男欢女爱,这一切都不如眼前跳动的数值迷人。 第九十一章 再度突破 金钱符剑 当董小玉身形彻底破灭时,这座富丽堂皇,青砖壁瓦的豪奢宅邸,也变化成一副上雨旁风,无所盖障的残破景象。 幻术可惑人心神,当场改变他人的认知,亦可布置依附在器物上, 形成长期、大规模的幻景。 见着这满目疮痍,方清源神情淡然,内心却十分躁动,他收回桃木剑,连带钉在墙上的金钱剑一起,递还给九叔。 陆吾收了钱后, 又看了这一出好戏,这时见此事了结, 与九叔见礼后, 便带着两名手下回归阴府。 只有秋生还是一副怅然若失表情,看来此事只能用漫长的时间来抚平了。 这处荒弃宅邸地处偏僻,周边没有什么人家居住,刚才这一番举动,倒也没有引来其他响声,所以也没什么可善后的地方。 秋生被采伐过度,眼下腿脚松软,虚浮无力,带到监牢也是累赘,而且目睹了董小玉的消亡,他此时意志消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九叔见他这样,便只好先送他回姑妈家休养,然后在与方清源一起赶往监牢。 消灭董小玉,最终为方清源带来一千三百七十份的资粮经验,这无疑是笔巨大的收获, 足以让方清源实力突飞猛进, 紧随九叔之后。 现在九叔在一旁,方清源找不到时机消化收获,他闷头赶往监牢,这里可能也有一笔收获,而且未必比董小玉差了。 此番来到任家镇,他之前计划的几个资粮收割点,眼下已经成功一处了,其他的是任老太爷这个大头,和义庄里的一些收益,麻匪前来洗劫,倒是个突发利好事件。 来到监牢处,里边平静如常,跟刚才离去时一样,进得里边,喊来阿威,发觉没有情况发生,方清源和九叔又是枯守一夜,也是无所收获。 对此,九叔也是疑惑, 看着情形,这麻匪应当是损失惨重,知难而退了。 第二日,大家各去休息,不然一宿一宿的绷紧精神等待厮杀,修道之士也扛不住这般损耗,白日里不管是邪术,还是僵尸厉鬼,要么是见光即死,要么是威力大打折扣,所以要动手,一般都是在夜间。 方清源灵窍已开五十三枚,气血较常人充盈,三天不休憩也只是精神稍稍萎靡,无有大碍,而且他每日只需睡两个时辰,就可补充好状态,所以,强横的身躯才是一切的根本。 九叔和四目带着文才回义庄,方清源独身一人,又来到董小玉殒命之处,这里倒是个突破的好地方。 一千三百七十份资粮,加上之前挂机转换的一百多份,接近一千五百之数,按照灵窍开启所需的递进消耗,灵窍可开之数已达七十四,距离步入武道宗师所需的一百零八枚,相差不过三十四枚,未来可期。 投入五十四份资粮到灵窍中,熟悉的突破感再度袭来,对此,方清源已是轻车熟路,丝毫没有他人突破时的战战兢兢,那种生怕一步行错,便前功尽弃的恐慌担忧,不属于开挂的人生。 突破时的过程不必赘述,当方清源走出这处宅邸时,他身上也有了如同九叔那种,类似即将喷涌火山的压抑感,这是气血强大到一定程度,显露于外的表相。 照此推算,方清源心中对九叔的实力有了数,自己一身武道造诣已经不输于九叔了,现在所欠缺的是与人交手,与怪搏杀的经验手段。 九叔降妖除魔不知多少年了,想必遭遇的生死危局也是不少,这种在生死间腾挪,争生机的胆识气魄正是方清源欠缺的。 不然,只是依仗肉身强大,也只能欺负比自己弱小的,长久以往,碰到强敌,到时恐怕连出手的勇气也无,想到这里,方清源决定趁此良机,拿任老太爷这具恐怖僵尸,磨炼自己胆魄和心智。 若是有九叔和四目帮衬,自己也不敢硬抗,只是想划水捡便宜,这种习惯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怀着这种心思,方清源回到监牢,现在这时局,就是九叔和方清源,在监牢等待隐匿暗处的麻匪现身,让四目这擅长对付僵尸的道士,护住任家。 四目比起原本的文才,不知要高出多少层楼,眼下有他在,大家都放心,秋生这几日还没休养过来,顶替他的还是阿威。 六名生擒的麻匪被灌了汤药,使他们不能言语,浑身也是无力,这样就算麻匪首领前来营救,也只能带着一群累赘作战,这不是卑鄙,不讲道义之举,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第六天,这是方清源突破的第三天,也是距离撤销这毒丸计划的倒数第二天,枯守六个夜晚的九叔终于听到了动静。 是夜,三更才过,月朗星稀,光线还可,本是静心闭目养神的九叔,突然睁开双目,盯着监牢院墙上的一处,开始搜寻。 可那里是空无一物,只有红砖绿瓦,融入重重夜幕之中。 见到九叔举措,方清源暗自提高戒备,他不会认为这是九叔错觉,九叔阴神强大,能日游夜游,寻常隐匿手段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 想起电影里这女术士的手段,能隐匿身形藏于建筑立柱中,九叔这般行为自然是察觉到有人来了。 对付妖人术士,桃木剑效力自是效力不够的,桃木克制鬼魅,眼下要与人交手,金钱符剑,才是合适的。 持剑在手,九叔站起身形,这剑长三尺,不是用出施展飞剑术的寸剑,而是用于厮杀搏斗的剑器,符剑本身是由一枚枚,如同开元通宝般的铜钱串联而成,剑锋前端浑圆无锋,看似毫无锋锐,只是符剑上方有红芒吞吐,光焰凝结,望之不是凡品。 随着九叔目光视线变动位置,最终来到一处监牢门口,这里关押着两名麻匪,只是不能见其面目,他们被头套包裹,各自躺在床板上,像是睡死过去。 寂静夜中,这监牢上的门锁,在无声无息间便被扭断,之后铁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供人出入的缝隙。 见到这幅灵异表现,方清源确定是麻匪上钩了,这时,九叔推开在此蹲守了六天的房间门扉,迈步来到监牢中庭,对着那处空白监牢处,竖起手中符剑。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下一刻,符剑光芒放射,滔滔热意,排涌而出,所过之处,地面浮尘无风自动,在九叔身边形成一个清晰的浑圆。 第九十二章 以身悍僵 法相镇尸 眼前是空无一物的监舍门墙,与旁边的监舍形制相同,旁人就是从此经过,也察觉不到这里的异样。 只因普通人是用肉眼去看,而九叔是用阴神去看,神魂驱动之下,只见九叔双目泛着微芒, 他从前方监舍铁栏杆处扫过,那里留下来的气息残余,便像是一团微弱的火光,显现出来。 只有气息而无人影,这应当是麻匪首领见势不妙,彻底隐匿了。 不过既然来了,想走, 那就要问这手中的符剑,答应不答应了, 对于来人重新藏匿不见,九叔并不担忧,庭院上方此时已经被细绳符文笼罩,想在自己眼下从容脱身,除非踏过自己的尸骸。 方清源阴神修为不够,他看不破麻匪首领的隐匿之术,现眼下,他隐藏在一处屋舍里,等待时局演变,以备不时之需。 九叔在庭院中用剑指竖剑不动,目光则四处搜寻麻匪首领遗留下的气息,可几番寻获,除了监牢门口的这处微弱残余,其余都是干干净净,并无半点残留。 看不到踪迹,那就去找吧,九叔迈开脚步, 开始丈量这庭院周边, 此处监牢不大,九叔相信,只要这人距离自己接近七尺,阴神感应之下,那自己足可将此人揪出。 信步几步,却是走入此间经纬分隔交汇最多的地方,九叔保持竖剑动作,准备随时激发符剑威能,给敌方来一记狠的。 符剑乃是法器,上边显露的热意,就是九叔灌注符剑上法力的外在显化,法器大多都有增强放大法力的效用,这柄符剑更是其中典范,被九叔温养近二十余年,威能全部施展之下,足可焚金融铁,寻常妖物碰上就是死。 正当九叔不紧不慢地寻找敌人踪影时,方清源却感到一股骇人心神的尸气从远方, 正朝着这边疾奔而来。 这般惊人尸气,除了任老太爷还能有谁? 可他怎么奔这来了, 他应该去任府找任发和任婷婷的,只是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方清源强行按捺心中疑惑,起身来到监牢大铁门前,做好准备,现在就是变故横生之时,方清源这个后备力量终于派上用场了。 方清源能感受的尸气,九叔自然也能感受到,可他没有乱了阵脚,他相信方清源会处理好,当务之急是制住麻匪首领,再去支援方清源。 惊人尸气来到铁门后,先是一顿,然后这大铁门就像是挨了一发炮弹一般,猛然炸裂,随着铁皮飞溅,任老太爷那尸气环绕的僵躯,便走了进来。 方清源没看错,这任老太爷的确是走了进来,而不是用蹦跳的方式进来,见到这种行动方式,方清源心中浮起影片中后期的场景,那时的任老太爷已经吸收了任发这血亲的鲜血,又在镇子里吸食了好几个人的精血,才得以进化。 除了僵躯不再僵硬,能走路外,还可使用计谋骗九叔和秋生出去,自己却从屋顶上方的天窗进来偷袭,这种表现已经是有了神智的表现。 眼下这任老太爷莫非也进化到了这种地步?可任发还活得好好的,不应该啊。 此时正面相对任老太爷僵躯的就方清源一个,至于其余普通人,九叔觉得他们对付不了邪道术士,反而还要分心照看,于是便分配到夜间巡逻,防止麻匪再度进攻。 这时任老太爷见到方清源独身一人,克制不住心中嗜血的本能,带着缭绕的尸煞,朝着方清源扑击而来。 尸煞冰寒,还带有毒气,旁人要是闻到,过量之下则会中毒而亡,可这对方清源无用,他不再思考任老太爷为何会在此,为何会变化成这般模样,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挡住这僵尸。 只见方清源神色肃穆,浑身灵窍开始榨取真气,澎湃真气散发于外,使他身高好像陡然拔升一节,身躯亦横向膨胀一圈,仿佛是顶足了气,透过来的感觉,则是无以伦比的凶悍。 他要以人身对悍僵躯,当初九叔能用肉身硬抗飞僵扑击而不伤,今日我肉身气血与九叔相差无几,若是连眼前任老太爷都挡不住,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九叔实在是太强了。 怀着磨炼自身,验证实力想法的方清源,伸出双臂,对着扑击而来的僵躯,摆出一个拳架,等任老太爷双臂掐过来时,方清源猛然发力,双拳竟发出金刃劈空的声响,其势便如刀砍斧劈,极其刚硬的荡开,袭来的僵尸双臂,砸向空门大开的任老太爷胸膛。 好似大锤重击铁毡,轰的一声,任老太爷身形倒飞,竟被方清源一拳砸出门去了。 取得优势的方清源面无喜色,一拳之下,他手痛欲折,哪怕用了神力真气包裹,对上僵尸铜皮铁骨的身躯,自身也是吃了亏。 要不要再学一门横练功法,怀着这个念头,方清源跨出门去,见到任老太爷从地上爬起,他脚下步频加快,再一拳击出。 只是这一拳不再是纯粹的肉身之力,而是带着神灵法相的威势,当丈高的神力法相显露于外,方清源能察觉到,任老太爷像是有些畏缩了。 四目能请祖师打得王爷僵尸退缩不前,现在我也能用神打之术,揍得任老太爷就此顿足,不敢跨过这个门。 唤出的法相,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方清源一上来就全力施为,因为他相信九叔,能在一炷香内找到并解决麻匪首领,那时自然就可将任老太爷交给九叔接手了。 抱着这个想法的方清源,丝毫不吝啬神力真气,他挥霍着法相神力,全力压制任老太爷,势大力沉的拳锋,砸得任老太爷僵躯摇摆不定,如雷闷响遍彻街头巷尾。 任老太爷嘶吼声不断,他虽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可神力之下的拳锋竟能透过体表,攻伐进他的僵躯内,与自身阴气煞气相互泯灭,让他感到自己在一点点的虚弱下来。 自从吸食了几名麻匪精血后,任老太爷神智渐开,他已不再是刚苏醒时的懵懂无知,这几天他藏匿在地穴之中,用阴气恢复了自身被炸的伤势,之后忍受不住血亲的诱惑,顺着本能来到此间。 眼下感知自己的血亲后裔就在里边,自身却被挡住,这种求之不得的渴望折磨着任老太爷,让他不顾自身损伤,开始狂性大发,频频往门里冲。 这种急迫,让方清源也感知到了,他不由得心中发问,监牢里边也没任发和任婷婷啊,这老粽子怎么跟见着肉骨头的疯狗一样,拼着挨打,也要往里边突。 就在这时,方清源鼻翼开合,似是嗅到了一股细微的血腥味,从监牢中的一处监舍传来,盘横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第九十三章 天葵血引 欲火惑心 血腥味是从里边的一处监舍里传出的,这里正是阿威和文才待的那间。 血气若有若无,对于方清源而言,只是能微微嗅到,可是对僵尸这种以血气为食的妖魔来说,探寻血食乃是本能,哪怕只有一丝血气, 他们也能寻着味追来。 联想到眼前任老太爷的急迫,方清源心中明悟,那监舍里肯定有东西吸引了这老粽子,目的是把这没脑子的僵尸,当成混乱局势的大鲶鱼用。 不用说,这肯定是麻匪首领的手段, 因为这种手法, 方清源已经在电影里见过了。 剧情里,王玉环为了引开九叔,用术法把大宝打进一具僵尸身躯中,之后迷惑大宝,让他追着穿道袍的人咬,没成想茅山明贪心,让九叔把道袍给了自己穿,结果落到被满屋追咬的下场。 眼下只不过是把大宝换成任老太爷,属于换汤不换药,算是很老套的计谋了。 老套虽老套,这也意味着经典有效,你能看出来,不代表就能应付过去,眼下,方清源被迫硬悍僵尸,这个计划已经达到目的了。 血气逐渐浓郁,九叔自是也闻到了, 他眉头一皱,来到血气最浓郁的地方, 隔着铁栏, 挥出手中符剑。 剑上热意流转,顺着剑锋朝前方脱出,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给轰的显现出一团事物来。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是天葵布? 九叔这些年降妖除魔,自是见过乡野愚夫愚妇驱魔的手段,他们认为女子天葵乃是辟邪之物,可用于驱鬼驱魔,往往给中邪之人吃这个,这种做法无疑是可笑的,于事无补。 因为见过,所以九叔一眼就认出这事物,感知外边闷响不断,九叔心中暗恨,这麻匪首领真是无耻,竟利用任婷婷的天葵,施展术法,引诱任老太爷。 这布上血气浓郁,不知何时被隐匿在这里,对任老太爷的吸引力,自是超过任府的任发和任婷婷, 只因他们都好端端的,皮都没破。 想到这里,九叔催动法力,经过金钱符剑转化,射出一道红光,把地上的天葵布焚去。 随着天葵布猛烈燃烧,一股黑烟扩散,这是布帛遇火的自然反应,可此时一股甜腻气息也随烟气飘散,分散到这庭院中。 不好,是毒,闻到这股甜腻气息,九叔立马屏住呼吸,闭合浑身毛孔,他武道造诣已经登堂入室,闭气能达半柱香之久。 真是好阴毒的心思,是料定我要将此物焚去吗,这毒是有什么效力,为何要放此毒,还有后招吗? 种种疑问涌上九叔心头,他刚闻到这气味不对,便立马应对,所以这毒对他无用,可麻匪首领费尽心机,不应该算不到这毒起不了作用,除非,他的目标不是我? 念到此处,九叔心中悚然一惊,这时他耳边响起阿威的哭喊声: “快开门啊,我是队长阿威,文才他要杀了我!” 朝着哭喊声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黑色头套,身披麻匪黑衣的人,正拍打着监舍铁栏,朝着九叔求救。 见着九叔看到自己,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把头套一摘,露出阿威队长那张惊恐的脸,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影,正摇摇晃晃的朝着阿威扑来。 原来这毒目标不是九叔,而是监舍里的秋生和文才,这毒能与修行者的法力产生诱变,使中毒的人神情亢奋,欲火难持,说白了,这就是针对修士的春药加迷幻剂。 当然,抛开剂量谈毒性是不可取的,这毒对修为越低的修士,效力越大,对九叔而言,哪怕他不闭气,全部吸入此毒,凭借他强大的修为和心性,也只是会心浮气躁罢了。 可文才就不同了,他修为最低,心性最差,眼下自是中招了,本来王玉环还算计了秋生,但秋生被董小玉采伐过度,改成阿威替换,倒是让他躲过此劫。 这毒对修士只是助兴之物,也要不了人命,那种闻着味就致人死地的毒,也不是王玉环这种麻匪之流,能持有的。 阿威没有修为,阴差阳错般没有中此毒,可这并不代表就是幸运,他见着文才口中发出嗬嗬嘶吼,朝着自己扑来,好悬没有吓尿了。 “钥匙呢?” 被九叔一喊,阿威才稍稍回神,他手忙脚乱的从兜里寻摸钥匙,想要九叔从外边把门打开,可钥匙还没拿到,身后一个身影扑住了他,张口就往他脖颈处咬去。 “啊,我死了!” 阿威发出濒死前的惨叫,可马上他就发觉不对,这脖颈怎么不疼啊,而且咋还湿漉漉的。 就在阿威疑惑时,脖颈处又被文才啃了一口,只是这动作不像是撕咬,倒像是求欢。 想起文才那张苦瓜脸,阿威觉得自己就要吐了,他发出惊恐大喊,爆发出潜能,猛地把文才推开好远,钥匙也不掏了,连滚带爬的,朝着离文才最远的地方躲去。 而文才则是欲火难持,被毒迷了心智,这监舍就他跟阿威,当下朝着阿威再度追去。 监舍外的九叔见到这一幕,脸都绿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莫非就要葬送于此了? 要不是今晚秋生不在,那岂不是?九叔脑海中顿时浮起秋生和文才........ 麻匪首领你真恶毒,想败坏我茅山威名,今日你必死无疑,道祖来了也留不了你,我说的! 愤怒至极的九叔大喝一声闪开,然后悍然撞向监舍铁栏,随着一声霹雳巨响,这铁栏竟被愤怒的九叔给撞开了。 进入监舍,来到失了神智的文才身边,一掌刀砍在他后颈处,将其强行击昏,扔给阿威,咬牙道: “把他给绑了,你看好他!” 说罢,九叔转身闭目,遁出阴神,施展术法,发出无形波动,扫向这监牢周边上下。 这阴神施术消耗极大,若不是九叔怒了,也不会现在就施展这手段。 之前九叔有信心找出麻匪首领,不过是多耗费些心力罢了,可眼下情况不妙,九叔决意速战速决,用阴神出窍,感应周边所有空间,哪怕麻匪首领,此时变作蚂蚁,也给你揪出来。 随后阴神回归躯壳,九叔眼神发厉,举起符剑,上边热意澎湃,化为摄心红芒,稍稍震荡,便脱离剑器,形成数十道红丝细线,朝着一处立柱笼罩而去。 第九十四章 鸦魂狂潮 犬神降临 每道红线,都是由至精至纯的热意凝聚而成,此时极端凝聚,已经化为火线,切割在立柱上,发出一阵霹雳炸响。 随着炸响声响起,两道黑色锁链, 从立柱后陡然翻卷而上,挡住火线之后攻来的剑锋。 黑色锁链乃是王玉环的看家本领,她采用五毒,融以阴煞,费尽千辛万苦才炼制成这两道黑索,此时这黑索如同她额外的两只臂膀,从腰腹间探出,架住了九叔的攻势。 只是黑索乃是阴气成型, 而金钱符剑上热力流转,这刚一接触,黑索便冒出滋滋声响,却是阴煞被烧灼泯灭的缘故。 王玉环还是之前那副打扮,甲胄在身,眼眸中绿意森然,她见九叔破了自身隐身术,面色惊疑。 感知黑索被眼前道士手中的金钱符剑,正不断消磨着阴煞,她从身后披风处抽出两把银光闪烁的苗刀,趁着九叔被黑索缠住,挥刀而上。 然而苗刀才探出,就有一声铿锵震鸣。 王玉环只觉得术法黑索微颤,便见一道金光震开黑索绞杀,电射而出,屈折变化间,朝着自家脖颈而来。 自从带着一帮兄弟从苗寨出来闯荡,王玉环这十几年来,历经厮杀阵仗, 生死间也打滚过几遭,面对袭来的符剑,并不显得惊慌。 还是黑索建功,一道黑索点在符剑侧处,微微偏转其势。 王玉环借助此间产生的力道,身形猛然后退,躲过这枭首的一剑。 但危机还没过去,九叔凭借符剑法力,抢得先机,当下剑势再转,追上后退的王玉环,不再讲究变化,纯凭符剑威能,当头斩下。 这一剑化巧为拙,尽得剑道真味,逼迫王玉环无奈之间,只能横刀格挡。 下一刻, 符剑与苗刀相击, 迸发出巨大声响,撼动耳膜,荡人心神。 剑本走轻灵,可九叔这符剑取得是炽热之意,一旦取得先机,便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一剑击出,下一剑继而又来。 热力挥洒,九叔汗水才冒出便被蒸腾,他须发渐枯,但神情依旧肃穆,持剑的手稳定精准,一剑剑得将王玉环逼进绝路。 王玉环本是力大无穷,能生撕虎豹,压得麻匪中所有汉子心服,可今日却只能苦苦支撑,只因这符剑重若千钧,劈得她苦不堪言。 黑索无用,刚一缠绕便被剑势崩开,苗刀亦是如此,只能堪堪抵挡符剑,术法没有时间施展,此时的她恨死了前去探查的弟兄,这是你口中的平平无奇? 不能再这般下去,王玉环战阵经验丰富,心中也是明白,所谓守久必失,眼下自己落入劣势,再挨上几剑,今日怕是要交代此处。 念到此处,王玉环心中发狠,挥念让身前的一道黑索炸开,化为狂蝠笼罩九叔身形。 可九叔不是任老太爷般手段匮乏,面对狂蝠,他猛摧金钱符剑,只见上边红芒闪烁,再度震荡出数十道红丝细线,朝着阴气所化狂蝠击去,将之全部湮灭。 痛失一道黑索,王玉环来不及懊恼,她趁此良机,悍然掀出底牌,只见她从腰间取出一个赤红色温玉葫芦,打开塞口,对着九叔。 无穷黑烟从中狂涌而出,伴随着‘嘎嘎啊啊’的声潮,数之不清的乌鸦从黑烟中显现出来,瞬时塞满这庭院中。 王玉环的‘乌鸦’匪号,就是凭借此宝闯荡出来的,这葫芦中炼制了三千只乌鸦魂魄,一旦放出,所向披靡。 只是旁门左道之术,失去的远比得到的多,群鸦敌我不分,王玉环只能放,不能操纵,眼下不是被九叔打得无还手之力,她也不想用此宝对敌。 除了敌我不分,这鸦魂还抽取使用者的魂力,一只鸦魂抽取的不多,可三千只叠加在一起,那就如同水卷龙吸,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便能把王玉环抽成白痴。 如此缺弊,鸦魂浪潮自是威力极大的,这些鸦魂刚显出身形,便朝着众人飞去,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透出对生灵阳气的渴望。 庭院中,九叔浑身蒸腾的阳气,如同大日,在这黑暗狂烟中,吸引了绝大部分鸦魂,这些鸦魂像是飞蛾扑火,顿时对着九叔身躯漫卷而去。 然而,下一瞬时,数十道红线闪现,切割周边空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红线与鸦魂碰撞,竟发出炸响,每条红线透过两三只鸦魂后,便被消磨殆尽。 红线有数,鸦魂无算,这红芒只是在黑暗中发出几息光亮,其后便被淹没。 见到此景,不等王玉环心中喜悦,九叔所在之处,又是数十道红线闪现,再度与鸦魂相互消磨。 我看你还有多少法力,能一直发出此等术法,王玉环把自己阳气竭力收敛,她稳定身形,坐等眼前众人被鸦群吞噬。 “九叔救命啊!” 阿威本是缩在监舍中,看神仙打架,可眼下情况突变,见着自己就要被殃及池鱼,在鸦魂朝自己扑来之时,情急之下他直接喊救命,然后躲在被披风布条绑住的文才身后。 我不救,你徒弟文才你还不管吗? 阿威此时就是这个想法,可他不了解九叔,因为他不知道,碰见妖魔鬼怪,你可以永远信赖九叔。 果然,随着阿威呼喊,九叔于黑暗中来到他的身前,转身护住二人,再度发出道道红线,击溃袭来的鸦魂。 可鸦群越涌越多,九叔身形逐渐被要被淹没,就是如此,他身后的阿威和文才,依旧没见一只鸦魂能突破到九叔背后。 就当阿威觉得今天要交代于此时,一声浩大庄严祷词传入他耳中: “谨请哮天犬神上吾身!” 闻得此言,阿威偷偷探出头去,只见庭院中,黑烟最浓郁处,有一尊犬首人身的神灵法相,显现于方清源身上,正做出仰天咆哮状。 神灵法相不能出声,可这股狂暴癫狂的气势,依旧能让人感知到这法相的怒火。 丈五高的神灵法相,已然是比监牢院墙还要高的存在,面对这庞然大物的压迫,阿威此时只想匍匐在地。 而当犬神法相咆哮完毕后,却对着黑烟源头做出一个吸食的动作,刹那间,无穷黑烟如同被龙卷吸水般,尽入狰狞犬口。 第九十五章 一鱼两吃 术士终曲 月色之下,犬神法相张开的犬口似无底深渊,这漫天鸦魂发出惊恐的‘嘎嘎啊啊’的叫声后,个个身形被吸尽这渊底,任它们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即将消亡的结局。 随着犬神法相吞吃鸦魂,祂的犬首燃起了冲天烈焰, 巨兽的身躯此刻尽化为火焰中沉沉的暗影,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化为灰烬。 但事实上,这烈焰毫无热意,也并不是火,而是鸦魂中杂质被抛洒出来的表相,只因为一时间抛洒过多, 形成烈焰舒卷变幻的模样。 犬神法相自是有傲气的,祂只要最精华的部分, 其余的祂看不上。 在火光的映衬下, 方清源面色惨白,刚才任老太爷不知为何直接逃了,自己虽打得这老粽子闷吼连连,可实际上,对他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本想缠着任老太爷,等九叔腾出手来,可没想到庭院内情势突变,九叔竟一时间落入危局,方清源来不及再管逃走的任老太爷,他招出犬神法相,进来准备和九叔联手,先击杀麻匪首领。 只是眼下这般展开,是方清源始料未及的,他本意是施展法相对敌, 可哮天犬的一丝意志突然降临,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澎湃的神力。 请神之术,其中真意是请,是借,因为这些你使用的神力,并不属于你,而是属于被请神灵的,一般而言,你能承受多少,就可借多少。 强行请超出自身承受能力的神力,之后的下场,声叔已经体验过了。 可方清源觉得,自己现在就在承受过多的神力,若不是之前再开启灵窍二十枚,浑身气血大增,他现在就不只是脸色惨白,而是要七孔流血了。 果然,请神的人在神灵心中,就是个耗材,这哮天犬刚开始降临法相时还是好好的,可见到鸦魂浪潮后,便意志悍然降临,使出‘天狗食月’神通,开始大快朵颐, 浑然不顾请神人的身躯,能不能支持祂施展这神通。 若是现在附身的是安家神,断然不会失控,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神灵,还是需要圈养! 随着烈焰抛洒,鸦魂在一只只减少消亡,三千只鸦魂,除了一开始被九叔泯灭的百十来只,其余尽入犬神法相口中。 黑烟散去,鸦魂无踪,犬神法相头颅上烈焰渐熄,这一场饕餮盛宴,也到了尾声。 感知从虚空喷涌的神力,逐渐放缓,方清源面色开始变得红润,最艰难的时刻终于挺过去了。 也就是此时,方清源脑海中传来哮天犬的歉意,祂似乎觉得自己看见美食,就把宿主安危给抛之脑后有些不妥,于是便忍痛,把刚才吸纳的鸦魂精华,分给了方清源一份。 见着面板属性上剧烈跳动的数值,方清源心中怨气消散了一部分,不管怎么说,这狗子还算讲理,若是碰见其他神灵,就是吃了,你又如何。 哮天犬给的分量不少,体现在资粮数值上,有九百多份,都快赶上董小玉大半的身价了。 等哮天犬心满意足带着收获,那一丝意志退去后,只留下神力萦绕,方清源这才面露喜色,他没想到哮天犬最后,竟分给自己一份战利品,因为消灭鸦魂的好处,他已经拿到了。 系统面板就是不讲道理,盖因方清源而死的,在距离方清源一定范围内的,系统通通算为方清源的资粮。 这其中方清源亲自动手得到的分量最多,犬神法相也被认为是方清源的手段,所以,当犬神法相吞吃鸦魂时,方清源就能见到资粮数值在不停跳动。 等哮天犬结束用餐时,三千鸦魂总共贡献了一千四百多份资粮,平均两只鸦魂一份,再加上狗子给与的鸦魂精华,合计近两千五百份。 这是一鱼两吃啊,没成想来任家镇的最大收获,竟是麻匪首领的一道术法。 此时王玉环底牌被破,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辛苦二十余年,历经战阵,四处收集亡魂炼制的鸦魂浪潮,就这么被人破了,还是以一种被吞吃的方式破的。 这算什么,我辛苦这些年的意义,就是在今日为人准备餐食的吗? 不等王玉环解开心中郁垒,方清源顶着犬神法相,来到她身前,一拳轰出。 于此同时,九叔也持剑攻了上来,刚才的鸦魂浪潮他也是能破的,只不过要以手中符剑炸裂为代价。 这符剑虽不是他法脉的重器,可也是数得着的法器,一时权衡间,没料到危局竟被方清源解了,还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解决的。 独自对上九叔,王玉环本就没有胜算,眼下又加入方清源一起合围,王玉环在苦苦支撑片刻后,终于被九叔瞧见一个破绽,把金钱符剑贯入她的胸腹。 厚重的甲胄好似无用,没有挡住九叔剑锋分毫,因为符剑灼热,王玉环伤口处也没有血迹流出,最后一道黑索,也被方清源法相砸碎,眼下,她已经走到生命的终点。 在生命最终时,王玉环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和几名伙伴一起走出苗寨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还是意气风发,认为一定能在江湖上闯出偌大的威名,到时候衣锦还乡,肯定让....... 回忆还没走完,符剑便已被抽离,王玉环浑身血液在符剑入身时,已经沸腾,刚才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眼下没了符剑支撑,她顿时瘫软在地。 随后一道寸拳击在她的心脉上,结束了她的痛苦。 方清源收拳后,先是见到资粮又上涨一千二百多份后,他才放松下来,散去犬神法相,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尸骸,他对九叔建议道: “这术士手段诡异莫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直接烧掉尸身吧。” 九叔闻言颔首,江湖术士,麻匪之流,自然不会特意让他们入土为安的,能烧掉而不是曝尸荒野,任野狗啃食,已是对他们的仁慈了。 只不过在烧掉前,还需搜刮战利品,王玉环身上甲胄,纯银饰品,两把苗刀,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而那能放出三千鸦魂的红玉葫芦也是件宝贝,虽然鸦魂无了,价值大打折扣,但底子还在,流传到江湖上,也是能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的重器。 此战方清源出力甚多,九叔过意不去,他见方清源一直赤手对敌,身上也没个法器护身,便把这葫芦分给了方清源,自己取剩下的。 而周边监舍里,之前安置的四名麻匪,此时是神智全无,浑身干枯,这是被鸦魂抽干了阳气的缘故,他们没有九叔护着,鸦魂敌我不分,见到阳气,自然是扑了上去。 可怜这四人被灌了汤药,叫喊不能,就这么被生生抽成人干了,方清源见得他们这般惨样,便一人心口一拳,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四个人总共才给了一百资粮,看来系统也不认可这等货色,架起荔枝树柴薪,倒上热油,王玉环和他的兄弟,就这么化为一堆灰烬。 焚烧过程中,方清源全程看着,他希望能出点幺蛾子,好让他再收割一波,然而可能是九叔也在场的缘故,又或者是死于他手中,被系统转换成资粮的缘故,总之,死了就是死了,也没有化为厉鬼,前来复仇。 等火势渐熄,任府方向,上空突然爆出一团烟火,炸开在夜幕中。 九叔和方清源看到后,神色一变,这是四目的告警信息,看来任老太爷终于摸到任府,要对任方发和任婷婷下手了。 第九十六章 青铜重剑 戮魂棺钉 在这一夜,任家镇中的居民,俱是没有睡好的,当听见鸦魂浪潮那突然的啼鸣,整个镇上的犬只,不论大小,都是狂吠不止。 此时距离凌晨还有近两个时辰, 在这深沉的夜幕中,绽放的烟火,不知吸引多少百姓趴在门窗后,偷偷观看。 两道身影印入这些窗户后的眼睛中,一掠而过,急急的奔着任府方向去了。 就让这一切乱局在今晚了结吧,方清源下定决心, 若是任老太爷今晚再逃脱, 不知何时才会再被引来。 方清源可不想与僵尸比拼耐心,要是这老粽子被打怕了,找个坑把自身再埋二十年,谁能找得到他。 感知自身状态,法相还可维持小半柱香时间,作为辅助战力,这应是足够了。 所幸任家镇不大,而任府又是在镇子中间位置,九叔和方清源全力狂奔之下,不出片刻时间,便已到达任府外了。 任老太爷的嘶吼声远远传来,似是很是恼怒,虽然他开了神智,可也只比野兽高一些罢了,还没到能掩盖自身情绪的程度。 既然愤怒,那就说明任老太爷还没得手,任发和任婷婷应是无碍的。 果然, 当九叔和方清源从门口冲进来时,就见到四目拿着一把大宝剑,正在和任老太爷斗的正凶。 看不出来,四目这身板不甚雄壮的,使起剑来,也是走雄浑刚猛路子的,方清源想着九叔刚才打麻匪首领的剑法,觉得不愧是一个师傅教得,打起僵尸来,一个比一个猛。 只是眼下,四目状态有些不妙,剑势雄浑的代价就是消耗过多体力,方清源见他汗珠滴落的脸庞,应是撑不了多久。 一眼扫过大厅内场景,九叔身形毫不停歇,箭步来到四目身前,手中符剑一架,挡住任老太爷袭来的利爪。 见得自家师兄赶来,四目这才吐出长长一口浊气,任老太爷是他至今遇到的最厉害僵尸,他能与之周旋至今,已是不易。 “师弟, 你先退下调息,这里交给我。” 符剑翻转,再次击退任老太爷的僵躯,九叔趁此良机对一旁的四目说道。 四目点头应是,他确实需要缓缓,当下擒着那有些夸张的大宝剑,猛地从战局中脱身开来。 这时,方清源来到四目身前,对他讲道: “四目师兄,你这宝剑能不能先借我使使,我没有兵刃,赤手空拳的打这老粽子,他怕是觉得我在给他挠痒痒。” 四目喘着粗气,听见方清源这般说,便痛快的把手中宝剑交于方清源。 方清源接过这宝剑,发觉入手极为沉重,粗略打量,这宝剑为熟铜所制,边缘无缝,上边煞气弥漫,是把好法器。 这应该就是青铜混煞材质的了,这种材质的法器,方清源在九叔那里也见过一次,就是他请九叔去鹅城捉鬼时,九叔所用的青铜混煞刀。 只是那刀一般大小,跟眼前的宝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铜,在当今时代代表的就是钱,这么重的铜剑,折合白银,那可是不菲的数字。 赶尸就这么赚钱吗?怀着这种疑惑,方清源擒起大宝剑,来到任老太爷身后,一剑就对其头上劈了下去。 重剑带着呼啸风声,猛然砸落在任老太爷头上,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任老太爷被砸的一个踉跄,稳不住身形,朝着一边倒去。 方清源感知手中传来的震痛,对于任老太爷这身铜皮铁骨,真是羡慕,青铜宝剑哪怕带着煞气,对待寻常妖魔只需一剑的事,可劈在任老太爷头上,也只是打得他身形不稳罢了。 可方清源本来就是打配合的,这种情形在他预料之内,他趁着任老太爷身形不稳,又是一剑劈出,为九叔争得良机。 九叔手中的金钱符剑威能极大,可这也对任老太爷僵躯造不成重创,只能破开体表,符剑若想再深入,那已是不能了。 情况不能拖延下去,僵尸是死物,不知疲倦,驱动他们行动的是阴煞尸气,只要阴煞尸气不散,他就能一直战斗。 而人身是有极限的,习武之人体力远超常人,可也比不过僵尸,再拖延下去,原本优势的局面,就要被任老太爷翻转了。 眼下,任老太爷凶威依旧,哪怕一直挨着方清源重剑劈砍,也是嘶吼连连,浑然不见落败征兆。 趁着任老太爷被方清源攻势吸引,九叔掏出一张大将军镇尸符,身形一转,伸手就贴在任老太爷额头上。 可这符才贴上去,就是与僵躯上的阴煞尸气相激,猛然爆出一片火花,转眼就烧成灰烬了。 而这张符造成的最大成果就是,让任老太爷身形一顿,被方清源多劈两剑而已。 见着符箓无用,九叔心中一凛,这老粽子快成精了,镇尸符都镇不住,其他黑狗血、糯米之类辟邪事物,更是不用提了。 看来是要使出非常手段了,九叔本可以叠符,一重大将军镇尸符不管用,可以叠上九重,但时机不允许,他不能让自家师弟冒着危险,再拖延这僵尸小半个时辰,只是为他争取时间。 镇尸符无用,那就用更厉害的东西镇他。 想到这里,九叔从百宝褡裢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盒,这玉盒材质并不昂贵,只是稍稍好些的料子。 打开玉盒,里边赫然有着四根棺材钉,这钉子个个通体黑亮,上边刻着的密密麻麻的符文,钉顶阳刻的一个古朴“戮”字,浑体煞气缭绕,透出的寒意,足以让人如同身处腊九寒冬,从心中直打哆嗦。 知道要对付大粽子,九叔岂能不带些压箱底的东西,这四根戮魂钉,就是特意为任老太爷准备的。 捻起一根戮魂钉,九叔转身来到任老太爷身前,趁着他被方清源再次打得踉跄之时,猛然把这戮魂钉打向任老太爷小腹丹田位置。 下一瞬时,任老太爷发出此生最为痛苦的咆哮,再也不顾方清源袭来的重剑,合身朝着九叔扑去。 面对扑击,九叔脸上露出笑意,看来这戮魂钉是戳到这老粽子的肺管子了,他再次捻起一根戮魂钉,对着任老太爷胸腹前按去。 第九十七章 四戮齐聚 镇魂纳阴 戮魂钉,是镇尸定魄的法器,可以克制阴魂怨魄、僵尸妖邪,但靠的却是一股凄厉阴寒的煞气。 这种类型的法器原理,不是以正克邪,而是以邪制邪,这四根戮魂钉就是至阴至邪之物。 茅山术法, 一向正邪皆用,不拘于形式,这也是茅山术名声斑驳的缘故。 四根戮魂钉是九叔师门中一代代传下来的,镇压的凶物不知几何,眼下这任老太爷虽凶威难治,可真要算起来,他还真不是这戮魂钉下最有牌面的。 任老太爷的确是铜皮铁骨,方清源开窍七十余枚,一身真气雄浑,气血澎湃,还有神打相助,青铜重剑劈在他头上,他却浑然无事,还震的方清源虎口发麻。 而同样力道的重剑劈在青石上,这青石也应声而碎的下场,由此可见,这任老太爷僵躯的结实程度,不愧于被风水秘术日夜不休,炼制的二十年水磨功夫。 可一物降一物,这僵躯的铜皮铁骨对上戮魂钉,那就是摆设。 第一根戮魂钉,九叔趁着任老太爷不备,对准这老粽子的丹田处,只是轻轻一按,轻松写意间, 犹如筷子捅豆腐, 整根戮魂钉便全部没入其中, 只余钉盖上的‘戮’字篆刻,散发着森森寒光。 对于深入体内的戮魂钉,任老太爷抓取不能,他手指僵硬,做不出抠挖动作。 而戮魂钉一入任老太爷僵躯内,便发出泊泊吸力,从体内吸取任老太爷的阴煞尸气。 这阴煞尸气就是任老太爷赖以存活的本源,眼下他感知自己正在不断虚弱,而这还不算完,眼前的人竟然又取出一根钉子,对着自己胸腹按来,这怎么不令他怒吼连连。 怒吼之下,是心中惊恐,僵尸已经不算是人了,他没有人的廉耻,面对如此危局,任老太爷的反应也和野兽一般,当下也顾不得血亲食物诱惑,只想逃离此地, 找个地方舔舐伤口。 面对九叔手中袭来的第二根戮魂钉,任老太爷一手护住自己胸腹,一手打向这戮魂钉,看来是怕极了。 见任老太爷护得严实,九叔无奈,这戮魂钉作为邪物,他持在手上,时间久了,钉上蕴含的阴煞寒气会侵入自身躯体的。 而这戮魂钉的用法也有讲究,先钉丹田,再钉心口,继而咽喉,最后从天灵盖灌入,这样一套钉下来,哪怕对方是飞僵不化骨,也要被镇压,最后落到被抽干的下场。 若是乱了顺序,最后四根戮魂钉气机勾连,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任老太爷对身后方清源的攻势混不在意,任凭青铜重剑在自己僵躯上爆出火星,就是不回其首,反而他死死盯着那根小小的戮魂钉,显得极为忌惮。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之际,背后的方清源把青铜重剑一抛,开口念道: “谨请哮天犬神上吾身!” 重剑无用,用起来也只是打铁,方清源把心一横,悍然召唤狗子上身,他要用法相控住任老太爷,为九叔争得良机。 丈五犬神法相降临之时,方清源能感到哮天犬的嫌弃,显然祂对着僵尸这种阴毒尸臭之物不感兴趣。 随着哮天犬的意志隐去,只余澎湃汹涌的神力,无穷无尽的从虚空深处流淌到方清源法相上,让这个犬神法相看起来凝实的犹如实体。 方清源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任老太爷僵躯,随着方清源的动作,犬神法相也伸出巨大臂膀,按住任老太爷的手臂,将之牢牢束缚。 与神灵角力,任老太爷显然不是对手,只见任凭他嘶吼咆哮,就是挣不脱神灵法相的枷锁。 好机会,九叔见此,眼神发亮,趁着任老太爷胸腹大开之际,第二根戮魂钉猛地钉入其心口处。 这根戮魂钉才入任老太爷心口,就与之前丹田处的戮魂钉气机相互勾连,两个戮魂钉共同发力,吸取摄力大增,任老太爷僵躯里的阴煞尸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两根戮魂钉内。 这还不算完,九叔立马取出第三根戮魂钉,直接贯穿任老太爷脖颈咽喉,力道之凶,差点伤到任老太爷身后的方清源。 三根戮魂钉入体,任老太爷大势已去,眼下就是第四根戮魂钉不用,他也活不下去了。 可就是此时,方清源身上犬神法相一阵闪烁,却是方清源终于抵不过神毒,神智渐变得蒙昧,控住不住这法相化身了。 怎么可能在最后关键时刻节外生枝,这是方清源前世痛恨非常的情节。 于是憎恨的力量,又给方清源生生坚持住了几息,让九叔把最后一根戮魂钉从,任老太爷天灵盖上直贯而下。 四根戮魂钉终于在任老太爷僵躯内相聚,气机勾连之下,任老太爷浑身上下,从顶到踵的阴煞尸气,如同开闸水流,肆意奔淌至这四根戮魂钉内。 再也支撑不住神毒积攒的方清源,此时把犬神法相散去,但是没有了法相的束缚,只凭借方清源自身武道修为,是桎浩(gù)不住任老太爷的。 只见任老太爷僵躯直挺挺的站起,脱离方清源后,便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巨力之下,这砖石好似泥糊,直接被任老太爷撞出一个大洞,带着飞溅的石块,任老太爷头也不回的奔向外边。 眼见任老太爷从这破损处逃离,九叔对着调息的四目道: “清源请神过度,眼下神智堪忧,你多加照看,我去追僵尸。” 等四目点头,九叔拔腿就走,可才迈开步子,就感觉自身裤管被人拉扯,他低头一看,只见方清源伸手抓住他,口中喃喃道: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自身动手给的经验资粮最多,方清源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事,而九叔要是在野外结果了任老太爷,那他这般拼命,能得到的好处,可就稀碎了。 这番内情,九叔自是不知的,他见到方清源都这样了,还不忘斩妖除魔大业,拼死也要除掉危害人间的僵尸,心中大受震动。 看着方清源,九叔心中冒出感慨:这才是我茅山弟子的榜样,这才是我辈修行之士的楷模。 于是九叔轻声安慰:“你放心,我一定将这老粽子,放到你面前,让你亲手结果,用以践行你的道义。” 第九十八章 毛僵伏诛 法宝雏形 这是一场幻梦,是一场荒诞而没有逻辑的演出,然而,方清源却沉浸在其中。 神毒就是积累的愿景,眼下被哮天犬转移给了方清源,法相现世之时,随着汹涌而来的神力, 还有无尽的神毒。 系统一时间转化不及,这些神毒倒让方清源坠入一幅幅愿景之中。 方清源清楚自身是在梦境中,可就是醒不来,还好系统转化的速度极快,没多久就让他从这种状态脱离,回归了现实。 若是其他请神的人,没有快速消除神毒的手段, 恐怕要浑浑噩噩好些时日了, 如果运道不佳,估计这辈子都要在神毒编制的梦境中存活,成为一个魂魄与肉身分离的活死人。 当方清源睁开双目时,就见到九叔和四目围在他身前,见他神智清醒后,都是一副关切的神情。 此番战斗,方清源出力甚多,从头打到尾,最后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施展请神之术,让神灵法相降世,为两场战斗的胜负,都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九叔和四目身为茅山法统,请神自是不陌生的,四目请祖师爷,都是自己人,代价自然不大,见得方清源是请的哮天犬, 那付出的代价可就沉重了。 “清源, 我不负所托,任老太爷我给你带回来了。” 九叔没等方清源开口,便先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了他,任老太爷僵躯被四根戮魂钉抽取阴煞尸气,根本没跑远,就让九叔给逮了回来。 九叔和四目让出身形,在他们后边则是被贴满了镇尸符,用铁链捆绑住的任老太爷。 现在任老太爷凶威不再,一身二十年洗练的阴煞尸气,也被四根体内的戮魂钉抽得七七八八,镇尸符贴上去也不会自燃了。 方清源刚才只是神智被神毒迷幻,身体却是无碍的,此时他来到任老太爷身前,抄起跌落地上的青铜重剑,对准任老太爷脖颈处,作势欲砍。 “清源贤侄住手,有话好说啊!” 这时, 任发和任婷婷一身狼狈的出现在门口,他们身上脏乱不堪, 还有满身的马粪腥膻气。 原来,之前四目怕自己护不住这任发和任婷婷,便把他们藏到了后院马圈中,用牲口的强盛气血来掩盖他们的气血,自己再缠住任老太爷,行瞒天过海的计策。 计策成功了,任老太爷刚开始确实找不到自家血亲的位置所在,等他能感知到时,方清源和九叔也赶到了。 看见自己先父成了僵尸,要来杀自己,任发刚开始是崩溃的,不过眼下见情势已定,那个任家豪绅的风范又回来了。 “清源贤侄,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先父啊,你怎么能砍得他老人家身首两端呢?” 见着任发提出反对意见,方清源心中不屑,刚才你怎么不觉得他是你先父,还躲得那么远干嘛。 方清源举着重剑,沉声说道:“任老爷你可要想清楚,我若是不砍,之后你家先父再来找你,那时我们就不一定在了。” 此话一出,任发脸色难看,最后转过身去,不再言语了,先父被砍头不体面,可比起命来,那就显得不是多重要了。 苦主没有意见,方清源也不磨蹭,青铜重剑带着呼啸,从任老太爷脖颈处,一掠而过,斩断了这老粽子的最后挣扎。 现在的任老太爷僵躯也不是铜皮铁骨了,他被戮魂钉吸得干枯,面对重剑,根本抵挡不住。 属性面板上资粮数值在不断跳动,可最终只有一千五百多份,有些对不住这任老太爷的身价,这时,方清源脑海中闪过那四根戮魂钉,心中猜测,中间的差价,应该是落到这里了。 随着任老太爷伏诛,方清源来任家镇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他此行已是收获满满,眼下就想找个僻静地方,赶紧把收获转化为实力。 可此时他还走不得,任老太爷尸骸还是需要焚烧的,等用一大堆荔枝树烧掉任老太爷僵躯后,九叔从灰烬中扒拉出四根戮魂钉,小心翼翼的收入玉盒内。 吸收过任老太爷一身毛僵阴煞尸气后,这四根戮魂钉看起来,越发的邪气了。 此外,还有一些麻匪流窜,只是这些不成气候,没了麻匪首领的邪术,他们只是普通人罢了,只需派出保安队追剿即可。 义庄内还跑掉两名厉鬼,这事九叔表示有办法把他们抓回来,等方清源问是不是需要开坛做法,自己能不能帮忙时,九叔却笑道: “我跟地下阴差们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帮忙捉拿的,咱们就不需费心了。” 地下有人就是好,捉鬼都不需自己动手的,当然这也限于从义庄跑掉的,其他厉鬼还是需要九叔亲自动手的。 见蹭不到经验,等任家镇稍稍恢复了平静,方清源便告辞离开,他要回鹅城了,那里才是他大展拳脚的舞台。 经过此次并肩战斗,九叔和四目俱是认可了方清源,见他要离去,便各自掏出一件法器,送给方清源护身。 在这二人心中,方清源这个师弟年纪小,长得好,除了有钱,其他的就差得很多了。 九叔送出的是一把金钱符剑,这不是捅死麻匪首领的那柄,而是备用的,供奉年头也不足,大概十来年左右吧。 方清源接过此剑,心中很是满意,他见过九叔施展符剑时的场景,手一挥便是剑气纵横,真是件好宝贝。 四目给出的就是那把青铜重剑,他见方清源用着顺手,索性便送了出去。 当方清源问他,你把这剑给了我,你用什么时,四目洒脱一笑,随意道:“我?随便就好了!” 一把符剑,一柄青铜重剑,还有一个红玉葫芦,这三件法器,就是方清源最初的家底了。 其中青铜重剑价值最低,这件器物勉强跻身于法器行列,但也只是比刚开光的器物要好一些,因为这上边没有被供奉祭炼的痕迹,还属于凡物的范畴。 金钱符剑是第二好的,这件器物被九叔放置在祖师像前,经过十余年的祭拜供奉,这符剑已经是被温养调和,其中威能大增,已是步入了法器的行列。 至于红玉葫芦,若是祭炼这葫芦的心法完备,里边鸦魂齐全,这葫芦足可称为法脉重器,法宝雏形了。 第九十九章 法器等阶 武道神灵 告别九叔和四目,在回鹅城的马车上,方清源坐在车里,手中把玩着红玉葫芦,闭目思索。 他在盘算此行的收获,而手中的红玉葫芦,是他得到的最有价值的战利品。 从九叔那里得知, 这世间的法器,根据威能效力,大抵可以分为三种,超乎这三种之上的,那便不能算是法器,而是法宝了。 三种法器里, 最下等的是,不入流的凡器, 这些器物对付妖邪阴鬼有些效力,比如浸泡了黑狗血的绳索,阴制的糯米粉,这种凡器,普通人也能造出来,不怎么珍贵。 凡器中稍好一点是,茅山明炼制的惊风伞,需要辨识选取良木,再埋入阴地三年才成,可惊风伞只能让弱小的阴魂,在阴天躲在伞下,见一见这世间的烟火气,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功效。 第二种是法器,这些法器大多是材质难得,供奉祭炼得很是完善,能够把法器本身蕴含的威能全部激发出来,九叔的金钱符剑, 施展飞剑术的寸剑, 做法事用的百年桃木剑,俱是属于这种。 第三种是法脉重器,是在法器的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真人的《余师功德印》,茅山明的《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就是各自法脉的重器,是属于万万不可遗失,不可交易的根本家底。 九叔用的四根戮魂钉现在也算是法脉重器,这四根戮魂钉以前可能不是,但经过九叔法统一代代这么传下来,期间吸纳的僵尸阴鬼无算,到了九叔这一代,也可称之为法脉重器了。 这些法脉重器功效不一,但都是在某方面有着神异之处,《余师功德印》召劾鬼神,此印一出,地下阴差巡使都要前来助力。 《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虽于斗法无益, 可此图卷却能助人阴神出窍, 是比征伐重器还要珍贵的事物。 戮魂钉自不用多说, 吸纳僵尸阴煞,以邪制邪,关键是可无限增强自身威力,只要钉上篆刻的符文顶着住,这四根戮魂钉迟早进阶成法宝。 至于法脉重器之上的法宝,方清源听九叔的意思,那已经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存在了,大多只存于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可能要在几大门派压箱底里,才能得见。 红玉葫芦也是法脉重器,这葫芦里自有神通,可吸纳阴魂转为鸦魂,一旦放出,遮天蔽日,只要是生灵,俱是逃不脱被抽干阳气的下场。 可眼下这红玉葫芦算是废了大半,其中积攒的三千鸦魂,被哮天犬吞吃殆尽,想要恢复昔日的风采,这就要看下一位主人是否肝得动了。 这红玉葫芦,方清源不准备留下自用,这种需要到处搜集魂魄的法器,对他而言只是鸡肋,能搜集到的魂魄,他直接转换为资粮,哪里轮的到红玉葫芦。 除了这三件法器外,方清源走时还敲了任发一笔,这是作为除掉他先父,为其遮盖丑闻的劳务费,反正任发的钱挣得也不干净,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对于敲自家盟友的竹杠,方清源表示,这钱拿的很舒心。 法器、白银、九叔和四目的友谊,这些可谓是收获颇丰,可最重头是方清源得到的资粮,与这相比,之前的东西都是外物,眼下这才是根本。 初临战线击毙两名麻匪,执意弄死女鬼董小玉,外加来任家镇这么多时日转化的资粮,让他灵窍从五十三枚,一举冲到七十四枚。 气血大增之下,这才能在后边对抗鸦魂浪潮时,强行抗住哮天犬的意志降临,捞取了更大的好处。 灭杀三千只鸦魂,再加上狗子分的赃,总计两千五百余份,麻匪首领伏诛,得一千二百多份,顺手送四名被鸦魂抽干阳气的麻匪归西,再得一百份,最后便是任老太爷的慷慨贡献,一千五百多份。 不算不知道,这么多份资粮相加,竟有六千三百多份之巨,足够方清源现在突破至武道宗师圆满境界两次了。 从七十四枚灵窍一举冲到一百零八枚全开,所需三千一百多份资粮,眼下已经全部齐全了。 武道宗师啊,还是不到二十岁的武道宗师,哪怕现在是鬼神世界,这番成就和武力,也足以让方清源自保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火热,他按捺不住即将突破的冲动,当即让曲伟加快步伐,一行人终于在黄昏时分,入了鹅城。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刚进城来,顾不得休息,方清源就一头扎进自己独属的院落,在静室中开始调集资粮,准备一举突破至武道宗师。 冲开第七十五枚灵窍,需要七十五份资粮,随着资粮面板上慢慢减少七十五份,方清源觉得自身真气慢慢在增加,在积累,在汇聚! 有着系统保障,方清源心态平稳,他只需按部就班,就浑然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当灵窍挨个突破,最终第一百零八枚也已经积累完毕时,方清源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而自己的身躯却在振动着,这像是古老血脉的搏动,那是身体的律动。 但这频率更为奇妙。 这不止是源于血脉的共鸣,也是与周边虚空交互有无,与身躯周边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进行勾连气机,仿佛远处的事物只要他想,那事物便能来到他身前。 奇妙的感觉在沿续,慢慢的、又或是极短暂的一瞬,方清源的心神接触到了周边天地,再从天地间抽取难以想象的复杂信息,反馈到他的脑海中。 这一刻,方清源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他就是神威浩荡的神灵,他就是亘古不灭的存在。 这是打破虚空,明心见性的神奇感应,也是猛然接触到真实下的虚妄表现。 打破虚空自可见得神灵,而这神灵方清源也见到了,那就是天人合一下的自身。 方清源明悟了,武道宗师上边的境界,就是通神,通连自身,把自身尊为神灵,只拜自己这尊神灵,这种武道神灵,便可称为人仙! 三个月余,近百日夜,方清源从一介凡俗,终于百窍贯通,打破虚空见神灵,掌握了属于自身的力量,这力量不再是借的,不再是无本之木无根之水,而是真实不虚,能度一切苦厄的伟力! 第一百章 通神境界 钱开归来 成为武道宗师,方清源心中喜悦,虽然他这个武道宗师水分比较大,但境界到了,之后的短板再补上就是。 就好像铅笔刀和陌刀都是刀,但其中的差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方清源三个月突破至武道宗师, 所欠缺的地方太多,资粮只能提高境界,增强他的气血,可打法、练法、对敌的经验、生死间的胆识和面对强敌时的豪气,这些都是需要补全的。 心、体、技合一,才可称为当之无愧的武道大宗师, 现在方清源体是完全达到的, 心只有一半,而技,那就好比麻绳提豆腐,一提就稀碎啊。 明白了得失,方清源心中有了定计,当下打开面板,准备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夜游:初期) 功法:神打(登堂入室、七品) 资粮:三千二百五十五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修为由炼窍境突破至通神境,神打也由粗通皮毛增至为登堂入室。 气血大增,身躯强横之下,转换的神毒层级也由八品跃为七品,这意味着方清源每个时辰可获得的资粮,由原本的每个时辰一份多些,变为现在的两份。 一昼夜尽得二十四份资粮,这细水长流下去,也可集腋成裘。 不过负面状态早衰被刷没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为方清源省下七百份资粮。 武道宗师的肉体, 已经可以做到气血归一,控制自如,而且至精至纯,洞悉入微,当方清源突破时,他体内的朱砂符能就被排出了。 早衰是钱开当时为方清源开光洗身,朱砂煞能融入他的身躯中,为他带来一些神通时,符能也在破坏他的身躯,使他陷入早衰。 除了这方面影响,还有就是请神时的神毒,这个比符能更毒,可方清源时刻转换,神毒根本融入不到身躯中。 现在又已突破至通神境,当初开光洗身所得的神通,听阴府阳间,念神符, 见鬼神,对他已是无用了。 只是绝后依然坚挺, 看来这不是身躯上的问题,难道是神力影响? 暂时想不明白,方清源索性先掠过此节,资粮还剩很多,他一时有些没想好要怎么花。 当初是林捕头带他走向武道之路的,那时林捕头说这世间武道宗师少有,可眼下方清源已经成为武道宗师,那这上边的路,又有谁能指给他呢? 或许是林捕头消息闭塞,见识浅短,这世上的武道宗师应当有不少,那问题又来了,这些人凭什么要指点方清源这个野路子。 门户之见,世俗眼光,地域划分,呈现在方清源眼中,都是一道道坎。 想到这里,方清源按下继续往上领略风景的念头,他准备夯实基础,补补短处了。 决意先把技艺补起来,之前打任老太爷时,方清源只是凭借蛮力乱打乱砸,一成力道不能当成五成使用,而高手则可以借势导力,一分力气就能达到十分的效果。 要收集一门功法,越精细越繁琐越好,有资粮在此,方清源不觉得自己练不会。 除此之外,还需要再请一尊神灵,随着方清源实力大增,安家神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哮天犬时不时的又抽风,而且面对任老太爷这铜皮铁骨的,方清源攻击手段匮乏,打了半天破不了防御,差点没把自己先累死。 这尊神灵要擅使兵刃,最好是刀剑锋锐之物,这样方清源才能请神灵法相降临之时,一刀劈开任老太爷这种防御变态的妖邪鬼物。 除此之外,这尊神灵自身防护也要强,能加持在方清源身上,让他也达到铜皮铁骨,让敌人也体会砍不动的憋屈。 这尊神灵请下来,只是在战斗时刻降临,之后立马送走,短短的时间内,祂发觉不到方清源的特殊之处。 平时依旧薅哮天犬的狗毛,而且方清源发觉,随着他日夜不停转换哮天犬的神毒,这狗子对他好感度慢慢增加,不然上次也不会分给他那么大一笔鸦魂精华了。 这些事在方清源脑中盘算,他需要得到更多信息,既然已经突破,方清源便走出静室,唤来随从,听取这鹅城的大情小事。 眼下谭老爷和柳师爷不在鹅城,那此地就是方清源最大,而随着方清源实力膨胀,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做管事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舒坦,以前是他实力弱小,不得已要庇护在谭府下,躲避风雨,现在他不敢说是鹅城周边顶尖战力,可对比九叔,他也有底气放对。 还是早些独立出来吧,方清源毕竟姓方,谭老爷虽然是他姨丈,对他不错,可眼下方清源已经是做到谭府最高位置了,要是谭老爷身死,那这家业也没有方清源的份,是谭老爷子女的。 除非方清源能娶在省城读书的谭若溪表妹,和谭家真正成为一家人,不然,他与谭家而言,也只是外人。 而且谭府管事的身份,已经为他带来的好处不多了,他以后要办得事,这个身份根本算不上什么助力。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方清源得知,茅山明前段日子来信,他已经找到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久后就可回到鹅城了。 方清源算算日子,大概是三天后,想起茅山明的为人,对于他能招来的朋友,方清源也不抱什么期望。 不过茅山明回来的正好,有一件事还需茅山明来解决,那就是方清源的身份问题。 当时方清源和九叔谎报师承,就是想和九叔扯上关系,不然这任家镇,岂是你这旁门左道之人能去的地方,不说自己是茅山中人,之后的战斗更是不要想掺和。 而有了茅山弟子身份,方清源不但捞到大笔好处,走时九叔和四目还各自送他一件法器,这就是同门的情谊了。 好处拿到了,补救措施自是要完善,而茅山明就是方清源的后手,代师收个徒弟,光大法脉,为自己捞点好处,依照茅山明的为人,此事妥了。 正当方清源为自己运筹帷幄感到满意时,一名随从急匆匆的过来,将一封书信交于方清源手中。 方清源打来一看,神色变冷,三个月前的手尾,今日还是要爆发了。 却是钱开休养好之后,撞见了张大胆,他立马找到谭老爷,希望能再次开坛做法,弄死张大胆。 钱开决意这次定要完成谭老爷的委托,为自己的名声,洗脱耻辱。 谭老爷本来就被方清源说动了,不想再害张大胆,可钱开竟不依不饶,哪怕谭老爷说明心意也不行,谭老爷无奈,只好答应,同时让人给方清源传信,让他赶紧回去。 第一次出手害人就被弄成重伤,卧床三个月,钱开一时想不开,眼下竟成了他的心魔了。 方清源收到信也是无语,谭老爷对他不错,还是他姨丈,他不能让事情如同剧情一般发展,让谭老爷落到身死下场。 想到这里,方清源也不坐马车了,起身就往城外走去。 第一零一章 力压钱开 撤销委托 又是月夜,方清源踏着月色出了鹅城,一路急行,朝着谭家镇的方向赶去。 钱开是中午时分,在一处野外餐馆里,撞见张大胆的,他暗中施法想控制张大胆, 可却被徐真人发觉,于是师兄弟正式翻脸,一番交手后,钱开大伤初愈,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又被徐真人打了一顿。 回来后, 钱开是越想越气,他这三个月里也一直推测, 当初是谁害了他,他怀疑过徐真人,可想到他是自己师弟,应该顾忌自己这个师兄的情分,所以只是怀疑。 可眼下为了一介凡人,都快把自己这个当师兄的脸给抽肿了,钱开觉得徐真人心狠,二十年的师门情谊,难道还比不过三个月的凡人吗?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钱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上谭老爷,准备连徐真人一起收拾了。 信是谭老爷让人快马加鞭,快入夜时送到的,钱开这时已经开坛起灵,用咒法害张大胆了。 方清源接到信也不犹豫,见得鹅城已经关了城门, 他干脆飞掠城墙,沿着一条直线,遇水涉水,遇山翻山,全力奔驰。 武道宗师的速度快若奔马,体力又是常人十倍百倍,送信人快马加鞭三个时辰才从谭家镇跑到鹅城,方清源只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到谭家镇的轮廓了。 进得谭家镇,方清源直接朝着镇上的长生客栈赶去,这里正是钱开选的地方。 方清源刚进长生客栈,就见到骷髅阴差陆吾带着两名手下,在钱开面前说着什么,等方清源离得近了,这才听到: “钱真人,我们是真尽力了,可徐真人实在是太厉害,我们没有办法啊。” 坏了,钱开已经召劾过阴差去害张大胆了, 方清源心中对此也是无语,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你会的徐真人也会, 破不了招啊。 这时陆吾见得方清源来了,诧异之余,给了他一个眼神。 虽然这陆吾只是骷髅头,里边是鬼火闪烁,可方清源就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你们师兄弟打架,为难我们这些阴差巡使干甚? 莫非是钱开阴神污染还没祛除干净,怎么老是犯浑呢,方清源见此,直接上前说道: “钱开师傅,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钱开这时得知徐真人破了自己术法,马上就要找来了,心情正是烦躁,见得方清源开口,立马喝道: “此事与你无关,赶紧给我滚,不然等会殃及池鱼,可别怪道爷没提醒你。” 眼下方清源在他心中,还是三个月前花钱让他为之洗身的凡人,对于一个区区凡人,也想插手此事,钱开若不是看在方清源曾花了钱的份上,直接就让金宝把他扔得远远的了。 发觉自身被看轻,方清源冷然一笑,武道宗师体魄悍然发动,气息如同一只远古凶兽那般残暴,铺天盖地般的朝着钱开方向拢去。 “你?你.......” 被这气息一逼,钱开心中震惊得无以言表,只能你个不停,而金宝和银宝,眼下被气息压迫得呼吸都困难了。 就连鬼差巡使陆吾,眼中鬼火一阵摇曳,似乎在诉说心中震惊。 上次见面不过三个月吧,莫非我躺了三年? 这是钱开心中疑惑,可他转念一想,就是三年,这方管事也不能从一介凡人成为武道宗师啊。 而陆吾也有此感,上次离这人召唤自己出来,不过七八天时日吧,怎么他就成了武道宗师了,莫非这人一直隐藏实力,所图甚大? 方清源突破太快,没人相信他三个月前还是一介凡人,这些人宁愿相信方清源之前是隐藏了实力,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也不愿意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奇才。 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外挂这事,他们一辈子也猜不到,方清源没想扮猪吃虎,想要被人认同,那就要拿出实力来。 眼下,钱开稍稍回神,态度就客气很多了不是,而阴差陆吾,此时心中也在想,之前自己收的钱,是不是有些多了,要不要退回去一些。 “方贤弟之前想说什么?为兄洗耳恭听。” 钱开露出笑意,与之前满脸不耐形成鲜明对比,方清源见状也不客气,直接要求道: “此事就此了结,这件委托我们撤销了,之后的手尾,再也与谭家无关。” “那怎么行?我钱开收了你们钱,就一定办好,哪能说撤就撤,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 听到方清源要撤销委托,钱开满是不情愿,眼下已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关于他脸面的事,第一单生意就干黄了,这让他怎么在这行当里立足,既然选择收钱办事,突破了底线,那就要干一行,爱一行,哪能半途而废呢? 方清源见钱开有着反对意见,气息再度狂飙,金宝银宝再也受不住这压迫,直接跪倒在地,口不能言,只能用目光祈求钱开,希望他就此罢手。 而钱开也是面色苍白,最后犹豫半天,终于一点头,算是答应了方清源的要求。 既然钱开松了口,方清源便把气息收敛,又恢复了温润风范,浑然看不出刚才的狰狞威势。 方清源选择强压钱开,就是知道言语说服不了他,见得钱开这般执拗的性子,言语的力量,太微弱了。 而选择罢手,并不意味方清源怕了徐真人,换做三个月前,方清源对徐真人那是忌惮非常,可现在他已是武道宗师,通神修士,还有神灵法相作为杀手锏,与徐真人正面放对,那也丝毫不虚。 可徐真人不是一个人,他地下有人的,他既能召劾鬼差,那也能请祖师爷,为了谭老爷这点破事,犯不着闹得这般无法收场。 此时钱开面色憋屈,既然事主都不干了,那他还忙活什么劲,可想到徐真人就要找上门,他还是准备让谭老爷把法统加高,以防万一。 不过,被方清源这么一搅合,此时长生客栈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破,随后一辆小推车便驶了进来,随后徐真人的声音在车后响起: “师兄,没想到你还是出手了,你变了,你对得起师傅的教诲吗?” 听到徐真人话语,钱开一脸愤怒,他冲着徐真人喊道: “我捉了多少鬼怪,救了多少人性命,眼下只是杀个人赚点钱花而已,我苦了大半辈子,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第一零二章 引经据典 慷慨激昂(求订阅这章写了一宿) 钱开神色是既愤怒又委屈,这番话是他真实想法,他降妖除魔半辈子,积攒的阴功也不少,眼下,是该享受享受了。 可对于钱开这番言论,徐真人却不认同, 他怒斥道: “师兄你身为破衣法统的大师兄,是继承师傅衣钵的,你这番做,让周边同道怎么看我们,以后你进了阴府,怎么还有脸去见祖师?” 听到这话,钱开神色更怒,他喝道: “少和我提祖师, 我们这一系的祖师,早在一百五十年前的阴府开辟战争中,身死道消了,那么多阴神圆满的修士,就我们这一系死伤惨重,你说这是巧合吗? 若不是没了祖师庇佑,不然你我哪里会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厮混,早就在总山得享荣华了,现在总山的人能有今日这般待遇,全是在吸我们的血.......” 钱开说的是义愤填膺,可话还没讲完,就被徐真人厉声打断: “师兄慎言,这事早已有定论,不是你我可随意诽谤的。” 被徐真人这么一提醒,钱开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他把目光看向旁边的阴差巡使陆吾,给了陆吾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此话旁边的方清源也听到了,可他不是阴府的人, 对这阴府中,茅山派系之间倾轧,体会不深,可陆吾身为阴府巡使,本想看出兄弟阋墙的好戏,没料到竟听到这番隐秘,心态顿时有些崩了。 随着一阵鬼气弥漫,陆吾灰溜溜的跑了,只留下方清源在一旁,静观事态演变。 钱开发泄一番后,也冷静了不少,可他瞅见张大胆这胖胖的身影,尤其是张大胆脖颈处上的红兜肚线绳时,钱开气又涌了上来: “好啊,师弟看来你是存心要护住此人了,三番四次坏我好事,还害的我卧床三个月, 这笔账, 我今日要与你算清楚。” 徐真人现在是收了张大胆做徒弟了,可钱开不知情,他见徐真人把师傅传下的红兜肚,竟给了张大胆护身,此时心中恨上了徐真人,言语中要与他分个死活。 而张大胆此时也瞅见了谭老爷,联想起之前谭老爷对他的好,张大胆心中一阵发寒,原来我竟被欺瞒了这么久,在今日前,我甚至还以为谭老爷是好人。 被欺瞒、被偷人、被人想要自己的命,这些种种遭遇,让张大胆心中无比愤怒,他此时犹如愤怒的公牛,对着谭老爷方向,就要奔出,准备弄死谭老爷。 可张大胆脚步才迈动,就被徐真人一手拦下了,他喝道: “大胆,不要冲动,你过不去的。” 徐真人说的没错,虽然谭家取消了委托,可钱开也不会让张大胆杀害谭老爷的,委托没完成就够丢人了,若是再传出让苦主在他眼下杀了雇主,钱开那是真没脸了。 除去钱开,方清源也不会让谭老爷死的,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同情张大胆的遭遇,可身为谭老爷的妻族外甥,他不能不管。 眼看钱开和徐真人就要生坛斗法,方清源这时站了出来: “徐真人且住,听我一言。” 徐真人不愧是和钱开被同一个师傅教的,连震惊的表达语气都一样,等方清源收敛气息后,继而强硬说道: “你们师兄弟打生打死我不管,可要先把张大胆的事掰扯清楚了,不然谁先出手我打谁!” 方清源说话硬气,可徐真人和钱开却不得不认真对待,武道宗师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时张大胆见得方清源这般,认为他也是帮凶,便冲着方清源叫喊: “有什么可说的,偷我老婆,还想杀我,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 末了,张大胆还来了一句:“那个贱人呢?让她出来!” 面对张大胆的怨愤,方清源则缓缓道: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大清律例·刑律·犯奸》第一条:凡和奸,杖八十;有夫者,杖九十;刁奸者(无夫、有夫),杖一百;谭老爷只需挨上九十棍而已,犯不着死罪。” 此言一出,张大胆神情一变,他反驳道: “偷人就是不行,我就是当场打死他们,告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也有理!” 张大胆不识字也不懂大清律法,他只知道打死奸夫**,是大家都支持的事。 对于张大胆的反驳,方清源却点头认可: “你说的对,当场捉奸,打死奸夫**是被鼓励的,可你没有抓住机会,眼下再想杀人,那就不行了。” 听得方清源解释,张大胆直呼凭什么,他看向徐真人,希望徐真人能帮他分说,可徐真人却无奈点头,表示方清源说得是事实。 连徐真人自己这个最信任的人,都支持方清源的说法,张大胆不甘心,他老婆被人偷了,而这奸夫**只需挨上九十棍而已。 衙门里的棍子他也见过,只要使钱,别说九十,就是九百棍,挨了之后只需卧床三日,给大家一个交代,之后便行走无碍。 可要是不使钱,只需九棍,就打得你骨断筋折,内伤而死。 而谭老爷有的是钱,这九十棍要是打下来,打的不是谭老爷的屁股,而是张大胆的脸啊。 想到这里,张大胆咬牙切齿,他恨声道: “偷人先放一边,这些人合伙害我性命,总该偿命了吧?” 方清源稍稍摇头,对着张大胆解释道: “《大清律例·刑律·人命》之三,若谋而已行未曾伤人者,[造意为首者],杖一百徒三年;为从者[同谋同行],各杖一百,但同谋者[虽不同行],皆坐;” 谋杀人未遂只需杖一百徒三年,这处罚也太轻了,张大胆心中怒火燃烧,可这还不是最可笑的,只听方清源又道: “《大清律例·名例律》中有言,职官有犯,官员犯罪,无论职务高低,所司皆须开具事实,实封奏闻,取旨,不许擅问,而不巧的是,谭老爷前几年捐过官身,现在正在补缺,所以,他只能被皇帝审讯。” “皇帝?” 张大胆没想到竟扯出了皇帝,就为了他老婆偷人这点破事,他不敢置信,可又觉得方清源说起来头头是道,不像是骗他,于是他抱有最后期望问徐真人: “皇帝肯定会为我做主的,是不是?” 可徐真人没有回他,他知道方清源肯定还有后手等着,果然,方清源继而说道: “议罪银你了解一下!” 等方清源和张大胆普及了议罪银的概念,张大胆像是被抽去骨头的落水狗,他颤抖得看向柳师爷、钱开、谭老爷以及方清源,这些人明明在做恶事,可为什么却得不到惩罚。 张大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声音嘶哑:“从犯呢?” 对此,柳师爷扇子一摇:“我是秀才,有功名的,此前也有官身,只是被人顶替,才愤而做个师爷。” 而钱开不耐:“我是修道之士,有度牒的,人间律法管不到我,只有阴府才能定我的罪过。” 张大胆神色木然,最后看向方清源,而方清源则是微微一笑: “很简单,你不是我对手,眼下若不是徐真人护你,我又何必与你解释这么多?” 这是什么该死的世道,张大胆此时迷茫了,简单的一件事,杀人就要偿命,偷人就该浸猪笼,为何最后反而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徐真人见张大胆消除,心中不忍,他来就是为张大胆讨公道的,可眼下被方清源这么一说,这个公道似乎又轮不到他讨。 方清源把事说明白了,便让柳师爷把一份书信放在张大胆身前,这里边有他老婆现在的地址,此外还有三百两白银的补偿,至于张大胆找不找他老婆,拿不拿这钱,就不管方清源的事了。 做完这些,方清源便和谭老爷离去了,而钱开见到事情这般发展,也没了和徐真人算账的心思,瞪了几眼徐真人后,也打道回府。 随着众人纷纷散去,此地只余张大胆和徐真人,而徐真人叹息一声: “大胆,经过此事,我想你也看开了,与我归隐道门,不再过问世事可好?” 不料,听闻此言,张大胆眼神中蕴含着火焰,他字字铿锵: “不,我要去南方投军,改一改这吃人的世道!” 第一零三章 亲族分割 加钱居士 回去的路上,方清源走在前方,一言不发,神色冰冷。 身后谭老爷和柳师爷则相互而视,他们也是暗自庆幸,今日能活下来,全靠方清源能及时赶回来。 虽钱开信誓旦旦表示不用怕, 可谭老爷见他三番四次的失手,哪里还信他,嘴上附和着钱开说不怕,可心中真是怕得要死。 回到谭府,打发柳师爷离去,方清源请谭老爷落座, 表示有事相谈。 等上了茶水,方清源率先开口: “姨丈,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你也见了,这阴差鬼使都是真实存在的,你以后行事多注意些,为自己积攒些阴德吧。” 被方清源这么教训,谭老爷脸面有些挂不住,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哪有和长辈这般讲话的,于是谭老爷不服气道: “只是泥腿子而已,正如清源你说的那样,这县衙里都是我们的人,这些泥腿子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就是反抗了,不也是有好外甥你在嘛, 我见你与地下阴差也相熟,能不能让若溪见见他过世的娘亲啊?”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谭老爷完全不知悔改,他平日里拈花惹草,暗自风流,如今却打起了感情牌,用方清源过世的姨母做文章,就是想拉着方清源,为自己寻个靠山。 谭老爷不知方清源为何变得这般强横,但这不影响他豪绅的本性,那就是欺软怕硬,同流合污。 而眼下他觉得自己官府有人,方清源地下有人,他们联合起来,这任家镇岂不是他们的天下。 可一个小小的任家镇还没放在方清源眼中,他之所以救谭老爷一次,算是报答前身在谭府受到的照顾,如今把张大胆的隐患消除,之后谭老爷再搞出破事,方清源决意不管了。 实力变了,心态自然也随着改变, 既然用不到谭府, 方清源决心与之做切割, 想到这里,方清源沉声道: “我姨母魂魄早已转世投胎了,姨丈,我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承蒙之前您对我的照顾和看护,我尽着管事和外甥的本分,把张大胆的事摆平了,可这咱不占理,我读圣贤书,羞于此事,以后这管事,不做也罢。” 方清源原身是个读书人,眼下用圣贤道德做借口,也是说得过去。 至于摆出一副羞于与谭老爷为伍的态度,这是让谭老爷知难而退,不要在打自己的注意。 要知道眼下张大胆可还活着呢,若是谭老爷一心贴过来,只要方清源表示不再过问,依照张大胆的性子,恐怕立马杀回来,来取谭老爷的首级。 方清源费尽心思为双方找台阶下,就是觉得谭老爷已经无救了,四十多年的人生习惯,不是方清源说几句就会改变的,而这种性格的亲戚,只会坏事,拼命拉扯你前进的步伐,这都不分割,难道要留着过年被恶心啊。 即使方清源做了切割,随着方清源地位上升,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让谭老爷享受荫蔽,可这就不是方清源能管得了。 辞去管事一职,方清源心中舒畅,他从任发那里敲了五千两巨款,再加上之前的积攒,足以在鹅城立足了。 任发是贩私盐起家的,五千两对他而言,只是地窖里的一个大银球,这种压箱底的银球,任发还有好些呢。 话说到这份上,气氛自是不和谐的,方清源不管谭老爷的脸色,把意思表达清楚后,便转身离开了谭府,去了钱开那里。 来到钱开门前,方清源只是把气息稍一吐露,方清源便听到钱开指示,随后金宝赶紧打开那低矮破旧的木门,拘谨得把方清源迎了进去。 见着金宝这般神情,方清源依稀回忆起三个月前的一幕,那是他刚穿过来时,被钱开施法时的阴煞所冲,正是金宝搬运气血,护住了自己。 当时他觉得金宝实力恐怖,简直非人哉,可眼下再看,他发觉金宝开启灵窍四五十枚,也不过如此了。 按下心中感慨,方清源打量钱开居住的环境,之前他来过一次,顺走了四十九枚开元通宝,如今他再次前来,是想着把钱开也一并顺走。 “方管事,你大半夜前来寻我,可是要与我联手对付我师弟?我可事先说好,这是我们师门内部事,用不上你帮忙。” 见着钱开会错意,方清源微笑开口: “首先,我已不是谭府管事,你可称呼我为方先生,我担得起,其次,我也不是来与你联手的,今夜过来,是想请你随我去鹅城,公举大事。” 此言一出,钱开神色一惊,他冲着方清源喊道: “鹅城可是林九的地界,你去那里搞事,是不知道他的厉害吗?” 原来你不知道九叔真名是林凤娇啊,离得这么近,连同门真名都不知,看来你们茅山派系之间,关系已经僵硬得形如旁路了。 不过这更好,这意味着以后的谋划更容易实现,方清源神秘一笑,开始进行忽悠: “林九你不用管,我来解决此事,看看你住的地方,荜门蓬户,插烛板床,就这么点地方,还要和金宝银宝挤在一处,鹅城可比谭家镇繁华不知多少倍,只要你去,一处三进三出大宅院,立马送上。” 被方清源这么一说,钱开胖脸先是一红,然后就怦然心动,此前他刚突破底线,接了谭老爷这一单,定金还没花出去,自己倒是先躺了三个月,好日子他只是想,可一直都没过上。 眼下林九不需他操心,又有大宅院送上,看着金宝和银宝希冀眼神,他心中犹豫,呐呐出声: “可这片地界是师傅临终前交于我的,我负责捉鬼救人,我师弟他负责做法事超度亡魂,如今乡土难离,我走了,这谭家镇的百姓可怎么办啊?” 收钱杀人时,你笑得倒是开心,答应的倒是痛快,那时怎么不想着你师傅的遗嘱了,方清源见得钱开这般表现,知道他想还价,于是便给了一个台阶: “那钱开师傅的意思是?” 钱开微微一笑,丝毫不见刚才的踟蹰,他缓缓说道: “所以,得加钱!” 第一零四章 鹅城府邸 五仙堂内 翌日一大早,方清源便和钱开师徒三人,一同踏上回鹅城的路程。 经过昨夜的讨价还价,方清源付出三进大宅子一套,每月俸银三十两,佳节吉日孝敬供奉,换得钱开师徒三人, 为方清源府上客卿。 花费一些银钱,就可换取强力打手一名,还是个茅山有跟脚的,方清源表示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而钱开认为自己不出手就有钱拿,还有豪宅相赠,等用俸银买几名丫鬟仆役, 他就能过上地主老财的日子, 对此, 钱开也表示自己赚到了。 互相认为自己赚到的二人,就这么气氛和谐的来到鹅城,先进了谭府。 方清源还有很多家当留在谭府,而作为管事的事务也要进行交接,虽说不做了,可手尾还是要收拾好的。 叫来曲伟,告知他自己离开谭府的事,不顾他脸色大变,方清源认真得把各种事宜说给他听。 交代好事情,收拾好家当,方清源便施施然走出谭府,出得门口,霎时间,他只觉得天地空旷, 大有作为。 舍了谭府院落,方清源暂无落脚之地, 答应钱开的大宅子,眼下也需要购置, 看着天色还早,方清源转身去了鹅城牙行。 一进门,方清源就表示,什么凶宅鬼宅,死过人不吉利的房子,优先拿出来供自己挑选。 这番话把几名牙人惊得面面相觑,他们做这行当这些年了,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见到,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来到几处凶宅,方清源示意钱开挑选,有这个茅山师傅在,什么凶宅住着会不舒心? 钱开挑选宅邸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越大越好,他受够了之前憋屈的房舍了。 最后钱开挑了一处带花园假山,三进三出的大宅邸,而方清源就在旁边随意也选了一套,先做落脚之处。 宅院只是供人休憩居住的, 方清源计划让茅山明代师收他, 等入了茅山, 他就起一间道观, 正式开山门,向周边势力宣告自身的存在。 现在钱开也被方清源招揽,按理说方清源可以让钱开代师收他,依照钱开贪钱的性子,他肯定会欣然同意的。 可这其中有两个方面,让方清源放弃这个便捷的想法,首先钱开还有个师弟徐真人,而徐真人又是个眼睛进不得沙子的人物,依照方清源的处事作风,徐真人迟早会清理门户的。 可要是自己不是他师弟,又不在他周边晃荡,那徐真人也就没有理由过来找麻烦了,只是徐真人一人,方清源自然不怕,可他会告状啊,只要地下阴府祖师出手干预,向着谁哪还用说吗? 其次,钱开这只法统看上去处处受排挤,高端力量稀少,并没有话语权,方清源一旦入了此门,以后想在茅山总山争权夺势,和石坚一较高下,这会事倍功半的。 一张白纸好作画,茅山明就是这张白纸,方清源只是需要一个跳板,这个跳板越简单越好。 早上看房,中午下定,晚上就搬了进去,其他手续牙行一手包办,方清源只需掏钱就行。 凶宅便宜,至少要比其他正常房舍降下三成,之前柳师爷买谭府时,就被人当成肥羊宰了,把一处凶宅生生卖出个天价。 两处宅院总共花费一千四百两,其中钱开那套就花了近九百两,这笔钱,在这时堪称一笔巨款,谭老爷请钱开杀张大胆,付的银钱,不过才二百两都不到。 看着钱开笑不拢嘴的搬了进去,方清源也是肉疼,买房,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大出血的行为。 当晚,方清源和钱开守株待兔,弄死几个作祟的小鬼后,这两处宅院中的阴冷气息,就消散很多了。 这些小鬼总共给方清源带了一百多份资粮,算是意外之喜,等第二日,钱开师徒如同土包子进城,四处去鹅城中闲逛,而方清源则是来到一处香堂,登门拜访。 香堂是庙宇一般的存在,只是没那么规模庞大,算是小而精的神舍。 看着香堂上方的牌匾,五仙堂三个鎏金大字,吐露出一股豪气。 这莫非真是纯金的?方清源感知上方金气浓郁,鎏金的可达不到这效果。 进得门中,方清源扯过一个弟子,直接开问: “马静薇可在?” 马静薇是马家老祖奶,眼下这处香堂自然就是当初擂台赛赢下的,当初马静薇为了完成香火份额,亲自下场打擂,这才获得可以在鹅城布置香堂的资格。 近些年来,关外情况越发复杂,百姓们日子过的艰难,甚至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种情形下,香火份额自然也减少很多,这也就逼迫出马弟子们纷纷入关,四处搜寻香火,以供奉五仙。 牵一发而动全身,方清源不知这背后的缘由,眼下他来到这五仙堂,是想找出马仙马静薇问个门路。 方清源入道三个月,人头不熟,相识的九叔和四目又不在此间,而钱开也是才从乡下地方搬过来,方清源想获得武道功法,只好找当初的盟友询问。 其实湘西赶尸王也是个好商议的对象,赶尸王走南闯北,见识渊博,比起这关外而来的出马仙,更为适合。 可赶尸王此时已经回湘西了,倒也不必寻他,只是赶尸王走时,从乔家带走了一副棺木,像是他此番出手的酬劳。 堂中弟子见方清源直呼自家老祖奶名号,也不敢怠慢,直接进去通禀,也没发生狗眼看人低的事。 等马静薇从后边款款走来时,见得是方清源,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赢得在此开香堂的资格,可架不住原本被损害利益的人暗中使坏,香火份额就这么些,被五仙吃去一部分,其他神灵自然就要饿着。 这还是打擂台光明正大赢下的,不然就不是暗中的小动作,而是赤裸裸的厮杀了。 马静薇把方清源引入后间落座,送上香茗之后,方清源才道出来意,听闻方清源是想求功法,马静薇则是有些难住了。 粗略的功夫她出马也有,可方清源肯定是看不上的,刚才一见方清源时,附在她身上的胡仙就告知她,眼前这位可是武道宗师,要谨慎对待。 得到胡仙示警,马静薇这才态度客气,不然被方清源这个小辈直呼其名,真当马静薇是好脾气的吗? 细细考虑下,马静薇见方清源神情坦然自若,心中一个想法涌出,于是她开口建议道: “功法一向是各门各派的立身根本,一般是不会拿出的,方先生你又要的急,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如愿,不如.......” 讲到这里,马静薇迟疑一下,见得方清源神情依旧,丝毫没有燥意,便吐露出余下的话语: “不如由我们两家合开一个同道交流会,大家互通有无,说不定方先生也能掏着自己心仪的,就是不能,那也比方先生一个个去找,显得轻松,不知这个提议,方先生觉得如何呢?” 第一零五章 红玉法会 九犬一獒 同道交流会,就如同马静薇而言,几个同道相聚,大家相互交换修行资源,一般来参与的,都是些旁门散修,破落法统。 这些人穷的叮当响, 有些修士甚至混的比茅山明还惨,偏偏这种修士还是修行界最多的,也是最为代表性的,谁也不知他们有什么造化,会得到什么惊天的好东西。 马静薇就是想借着这交流会,借着方清源这个武道宗师的势,为自家的五仙堂打响名气, 震慑潜在的宵小。 这番心思, 方清源也懂,对于这个提议,他乐得其成,只是有一点他觉得要说出来。 那就是同道交流会,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吸引不来真正有货的大门大派修士。 大型势力本身就足可提供门下弟子修行的资源,这些弟子门人,个个富足,一身法器无所不精,就是被茅山明,徐真人视若性命的法脉重器,他们身上也不是没有。 所以,同道交流会,档次不高,在他们眼中就是摆地摊的,根本吸引不到这些天骄弟子。 也不怪马静薇只想着同道交流会,因为她不知方清源的底气,任家镇一战, 方清源得了红玉葫芦这法宝雏形,眼下虽是残品,可足以吸引大派弟子,江湖宿老级别的人物,成为本次交流会的压轴之物。 红玉葫芦得于麻匪首领,来历清白且没有手尾,是比较好出手的,这葫芦是方清源的战利品,方清源拿出用此物换取修行资源,九叔和四目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九叔所赠的金钱符剑,四叔所送的青铜重剑就不好拿出卖了。 方清源取出红玉葫芦托在手中,这红润像是沁出血意的颜色,刚一出现,便夺取马静薇的眼神目光,拉扯她的心神。 等方清源稍稍讲解此物的妙用,马静薇面色如常,心中却是躁动, 这红玉葫芦妥妥的是法脉重器, 更是适合战阵厮杀的无上法器。 畅想三千鸦魂一出,对方士兵尽皆俯首倒毙的场景,马静薇心神荡漾不止,在某一瞬时,方清源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杀意。 轻轻一笑,方清源把红玉葫芦收起,虽然他成为武道宗师后,还没和人交过手,可眼下这出马仙,还真不值得被他忌惮。 不用直面诱惑,马静薇又恢复了大家闺秀风范,她浑然当做刚才无事发生,接着又和方清源商讨交流会的细节。 财帛动人心,一件重宝足以让友人反目,让亲朋离间,只是这重宝一直被方清源紧紧掌握,根本不给马静薇上手的机会。 有了红玉葫芦打底,之前提议的同道交流会,自然要往上提提档次,眼下称之为交流盛会,也是恰当的。 最后,方清源和马静薇定下一个月后召开,在这期间,五仙堂弟子要四处宣传扩散这法会的消息,往周边各家势力送上拜帖邀请。 除了这些,马初薇还要事先沟通有无,询问各位同道出售法器的意愿,把这些要交换的法器物件汇集起来,弄个宝物清单,以供有意者调配筹措资源,用于换取心中所属。 不然,没有这宝物清单,与会者哪知道里面有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除了过来凑热闹,就是过来碰运气,想着捡漏,可这样一来,此番法会的目的也算是失败了。 一场交流盛会从准备到召开,所做的准备功夫,林林总总,千头万绪,不是弟子众多,还真玩不转此事。 既然是两家合办,方清源自然也要出力,只是这出力方式比较特别,只需他向外界展示自身存在就够了。 谈妥此事,心中存下念想,方清源便离开了五仙堂,回去的路上,他也在思索此行的得失,发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回被借势的老虎。 想着自身也可趁此宣告,这鹅城中进了一条过江龙,方清源便洒然一笑,准备看此事的演变,若是其中有不长眼的跳出,那正好当做资粮收割。 钱是英雄胆,而实力则是造就方清源此番心态的依仗,换做没突破前的他,肯定是苟在九叔身边,四处蹭鬼怪资粮。 只是仅凭武道宗师的实力,方清源觉得还不保险,虽然鹅城没有第二个武道宗师,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阴沟翻船。 念及此处,方清源下定决心,回去就布置香坛,要抓紧时机,请下强力神仙当做杀手锏。 走在街道上,想事的方清源突然觉得前方有一股神魂波动,只是这神魂似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 有些意思,大白天的神魂也能发出波动,还能离这么远让自己感知到,前方的变故吸引了方清源的兴趣。 阴神在不能日游的情况下,发出此种波动,那也意味着,这阴神就要散于天地间了。 系统能把死于方清源周边的阴神鬼物转换为资粮,哪怕不是方清源亲自动手,也只是减少,但绝不会没有,想着就这么死掉也是浪费,方清源想上前看看,试试能不能薅些羊毛。 只是当方清源走至阴神波动处,却发现这是一处贩卖犬只的摊位,摊主是个神色凄苦的老汉,而发出波动的,正是一处铁笼里,呈出奄奄一息状态的一只半大犬狗。 那老汉见方清源看向这小狗,立马开口道: “这位先生可是要买狗,老汉这里的所有狗,都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您别看这只狗此时凄惨,它出生时可是一霸,吃奶总能争到第一,休息的时候总是伏卧于同胞幼犬之上。 之前李家选獒犬,此狗还作为幼苗参与獒犬选拔,可惜一百只好狗,最后只剩几只存活,眼下这只就是余存之一。” 这老汉口中的獒犬驯养,方清源也略知一二,九犬一獒,往往真正的一只獒犬,得之不易,是要经过互相厮杀淘汰才能得到。 百只犬分成十组,关进高墙之内,投放极少的食物和水,令其挨饿,激发它们互相残杀,最后生存下来的那十只继续驯养,待其恢复健康,重复使用十犬残杀争斗选择的方法,最后留下来的就是獒犬。 獒犬选拔血腥残忍,成功率也不高,往往这些幼犬杀红了眼,个个咬住对方,死不松口,最后导致双双身亡,令组织者功亏一篑,损伤惨重。 但如此有风险的是,这些驯养獒犬的人却趋之若鹜,就是獒犬一旦驯养成功,那就赚大发了。 成年獒犬有牛犊子大小,性情极为凶猛,能搏狮虎,是看家护院、打猎护卫的神物,而且这种东西极为敏感,天生就有灵性,能看得到无形的鬼物。 豪门大户人家,养一只獒犬,可以镇压邪气。 且比起人心思变,犬类的忠诚是千金不换的,獒犬通人灵性,遇到主人遇难时也不离不弃,是富商豪绅,豪奢人家不惜花费巨款都要得到的好东西。 只是人们眼中往往只有第一,而眼下这只幼犬就是失败者,而失败者的下场,则无人在意。 方清源见其身上的犬齿咬痕,密布幼犬周身,可这还不是最为致命的伤势,真正让这只幼犬快要死去的,则是在它的心脏处。 只见这幼犬胸腔纵隔内,两肺之间,第三至六根肋骨排列处,一颗心脏呈萎缩状态,跳动缓慢,泵血不足。 此犬竟是个先天心脏有恙的,可就是这般,也能杀进最后厮杀场,还活了下来。 这时此犬感觉有人看它,便挣扎着抬起犬首,露出惨白獠牙,对着方清源做出个充满挑衅的动作。 第一零六章 钱开讨薪 再见宫瑶 犬首垂涎,这狗子并没有发出呜咽威胁声,反而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眸,紧盯着方清源看。 “老丈,这狗子多少钱?” 见到这犬对自己挑衅,尤其是看到其不屈的眼神,方清源突然觉得养只狗子, 看家护院也不错。 新买的宅邸,目前就方清源一人居住,稍显冷清了些。 那老汉见有人想买,脸色神情犹豫,他劝道: “这位先生,这狗瞧着病恹恹的, 若是被你买回不久就死了, 那岂不是坏了俺老汉的名头,不如,先生你换一条吧。” “不换,就这一条,既然你摆出来了,岂有不卖的道理?” 摊主无奈,只好带上厚厚的布套,准备伸手去捉这犬,自从这犬被退回来关进笼子里,就一声不发,但是谁要是敢伸手摸它,下场就是被死死咬住,怎么也不松口。 果然,这犬见摊主伸手进来,就张开犬口,准备撕咬,然而它的身躯已是油尽灯枯, 不足以支持它进行激烈的动作了。 “等一下, 我来吧!” 方清源这时开口,他看出这犬的倔强和虚弱,于是制止摊主,准备自己亲手拿下此犬。 伸出手,慢慢探到里边,方清源目光平静,他此时用神魂发出一股信息,那就是传递自己的信念,若是你有所不甘,还想活下去,那就老实别动。 若是你想咬我,我也可以早点送你魂归阴府。 似乎被方清源身上的杀意震慑,这犬任由方清源手掌抚在它的头上,安静的趴着。 拿过此犬,方清源无视旁边摊主诧异的目光,掏出一两银子,扔给了他。 提着幼犬,方清源就这么回到了宅邸中,一路上此犬被方清源用气血梳理,现在已是脱离即将死去的境地,然而心中缺陷不除, 它还是会慢慢死去。 但现在, 它活了下来,感知眼前人类对自身的手段,这犬也明白了谁对自己好,所以,被方清源这么提了一路,也没有乱动一下。 宅邸新买,空余地方多的是,然而方清源不可能把这狗放进屋舍内安置,他还需要为这犬新盖个狗窝。 这时,出去游玩一天的钱开师徒三人,一起登门拜访方清源,见到方清源在搭狗窝,钱开便上前道: “这鹅城繁华果然如你所言,比起谭家镇这乡下地方,真是犹如云泥之别,我早该来了。” 方清源动作不停,他随口应和:“钱开师傅开心就好,大院子住着还舒心吧?” 提到大宅邸,钱开脸上眉飞色舞,他才来鹅城两天,就喜欢上了这碧瓦朱檐,雕梁绣户的居所,此时再想在谭家镇的房子,钱开觉得自己半辈子就是睡在了狗窝一样。 不,连狗窝都不如,钱开见方清源正在搭建的狗窝,心中对比下,发现这狗窝似乎比他在谭家镇的房子,还要精致。 按下心中酸楚,钱开又和方清源攀谈,等过了一会才道出此行目的,原来是想提前支取俸银三十两。 鹅城虽好,可居住不易,物价也比谭家镇高出很多,钱开新家需要添置的物件太多,之前计划的花费严重超出,眼下只能厚着面皮找方清源了。 方清源停下手中活计,见钱开有些为难的神情,便爽朗答应了,取出三十两银票,交于钱开手中,等钱开谢过走后,方清源这才无言笑了起来。 世俗欲望如同蛛网,钱开已经陷入这网中,渐渐的挣脱不得了。 等狗窝搭好,时间已是黄昏,此时夕阳洒下红色的光,印在方清源脸上,为他添了几分生动气息。 推开门,方清源准备出去买些狗粮,白日里走太快,倒忘了让那摊主送些狗粮,真是失策。 才出门,方清源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青丝马尾,身负剑器,面色傲然,不是宫瑶又是哪个。 此时宫瑶旁边还有一位年轻靓丽女子,青春烂漫,一双大眼睛四处看个不停,显得跳动活泼,精力四射。 方清源先是发现宫瑶二人,因为他修为高些,只是他把目光投向宫瑶,便被宫瑶敏锐的神魂给察觉到了。 宫瑶回首,见得是方清源,便施然一笑,对着这边款款而来。 “方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自从在讲茶大堂看完打擂大戏后,敖天龙没有出手就拿到了任家支付的银钱,他本想在鹅城买个好些的宅子,可这鹅城的房价,让这位茅山高足也直呼吃不消。 无奈之下,敖天龙也打起了凶宅的主意,以全身钱款购置了一处凶宅,安置了宫瑶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接了女儿过来,给宫瑶做个伴。 眼下,出来玩耍的二人,就被买狗粮的方清源给撞到了。 “是啊,真是挺巧的。” 方清源说了几句废话后,宫瑶便为方清源介绍旁边的女子: “这是我天龙师兄的女儿,敖凝霜,最近才从关外回来。” 敖凝霜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方清源,自从方清源突破至武道宗师境界后,他那一身气血,便操纵于心,眼下已是收敛起来,使他看上去平平无奇。 方清源和宫瑶平辈论交,而敖天龙则是宫瑶师兄,那他的女儿敖凝霜岂不是要叫自己师叔? 见着敖凝霜不开口,方清源笑道:“原来是天龙师兄的千金,凝霜师侄来鹅城过的可还习惯?有什么需要之处,尽可对师叔讲,好歹我也算是鹅城本地人了。” 当初敖天龙在宫瑶面前那副神情,方清源可还记着呢,眼下见到敖凝霜,便想捉弄一下,逗逗她。 要是万一敖凝霜喜欢上了自己,那敖天龙岂不是要气得爆炸,不过辈分在这挡着,这事应该是不可能的。 果然,敖凝霜见到眼前这个同龄人,一口一个师叔师侄的占自己便宜,当下脸色一冷,就要发作,可却被宫瑶暗地里制止了。 方清源见得这场景,心中暗乐,再与宫瑶寒暄几句,便掠过二人,到前方买狗粮去了。 等方清源走后,敖凝霜才赌气道: “宫姐姐,你怎么拦着我,不让我刺他几句,和我爹攀交情,这人也配?” 第一零七章 系统极限 神魂飞天 敖凝霜自是有底气说出此言的,她爹是金广门的高第,看不上方清源这等旁门,也是应有之理。 且敖凝霜被敖天龙宠溺,性子有些骄纵,加上年轻心性,她是顶看不上, 没有显示自身威仪的方清源。 然而,宫瑶却看出了门道,她是剑修,眼眸中有流火金瞳神通,方清源收敛气血,可瞒不到她。 见得敖凝霜愤愤不平,宫瑶怕她拎不清惹事, 便开口道: “这人一身修为非同小可,如此年纪便已是武道宗师,我料想依你金广门之能,等闲也出不了此等人物吧。” 敖凝霜闻言一惊,心中火气立下,她也是个有修行的,知道武道宗师代表的分量,心知自己眼力不行,嘴上只是嘟囔几句,也不敢背后诽谤方清源了。 等方清源买完狗粮回来,此地已经没有宫瑶二女的身影,他也不在意,当下有比调戏少女更为重要的事要办。 方清源从任家镇归来时,获得大笔资粮,晋升为武道宗师不过才用去一半, 当时他还没觉得如何使用这剩下的资粮时,便被张大胆的事给牵扯住了。 眼下, 张大胆的事暂告一段落,是时候使用这笔资粮了,他需要尽快转化为实力, 以应对红玉法会的到来。 武道之上肯定还有路,可方清源并不知晓,他根基浅薄,若是再往上推武道修为,只怕以后长歪了,根正不过来。 所以,剩余资粮的去处,只有被神魂消耗了。 回到院落,方清源把狗粮放入幼犬门前,他现在还不想给这狗起名字,有了名,那便有了牵扯,而目前方清源并没有把握,让此犬能安稳活下来。 看你以后的造化吧,方清源看了一会狗子干饭的场景,随后转身回到了屋舍里。 方清源的神魂能夜游,可不能远离他肉身气血的保护, 这种修为的神魂, 只能让方清源神思敏捷,反应速度稍快些, 其他也不顶什么用。 招出自家神魂,随着视角转化,方清源举起手掌,却只能看到缥缈的烟气,和依稀有着手形的事物。 神魂的修炼自是不易的,需要每日做功课,诚心念持功法,增进自己的心力,再用气血温养,这样日久天长,神魂自会厚重。 可方清源却没这个功夫去慢慢修炼,秋生和文才跟随九叔多年,按理说他们应该能使神魂出窍的,但是二人心性不够,每日的功课也是偷懒,已至到现在,还没有遁出神魂。 当初方清源也是借助外力,用了茅山明的法脉重器,这才把神魂显现,能遁出躯壳,但也因为他底子薄弱,没有经过修持,神魂才显现于外,差点被一阵冷风吹散。 此时神魂遁出,方清源觉得自身神魂虚弱,浑然没有在躯壳里的充实,他知道这是才脱离躯壳的错觉反应,但归根结底,还是自身神魂弱小所致。 看着资粮,上边显示还有三千四百多份,这是加上昨天和钱开把两处凶宅打扫干净的收获。 没有观想图相助,没有根本心法加持,也没有信香符咒等外力增益,这些大派名门弟子享受的,方清源通通没有。 然而他只需一件东西,那便能碾压这些天骄俊杰,那就是: “系统!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此言一出,一份份资粮便从系统面板上减少,纷纷涌入到方清源的神魂之中。 也就是一两个刹那的功夫,方清源神魂像是膨胀开来,整个魂躯都微微发出微芒,在这黑暗的屋舍内,映得方清源躯壳若隐若现。 无形伟力融入自身,那激涌澎湃的感觉,顶得方清源恨不能吼上几声,以为发泄。 神魂在壮大,在充实,在走向完美,当资粮减少五百份时,方清源轻轻往外走出一步,便穿越屋舍门墙,来到院落中,沐浴到月华之下。 狗窝中的獒犬幼崽,突然抬起犬首,看向方清源,它此时有些迷惑,这人怎么跟白天不一样了? 风不再带有寒意,而是如同春风拂面,脱离躯壳气血保护,方清源也不觉得周边如同腊九寒冬了。 方清源神魂露出笑意,然而资粮仍然化为伟力,推着他前行。 等减少一千份时,方清源只觉得自己神魂好像要飞了起来,这股念头来的猛烈,方清源也不压制这从心底涌出的渴望。 于是,下一刻,方清源便飞了起来。 离地三四丈,便已能俯视周边房舍了,方清源能看到隔壁钱开的宅邸,里边灯火未熄,透过纸糊,映照出钱开那肥硕的身影,却见他深夜依然在搬动物件,装饰房间。 我还能飞的更高,方清源这般想,也这般做了,他神魂往上漂浮,眼下已是离地七八丈。 此时鹅城大半风景尽收方清源神魂眼底,鹅城繁华,白日里有浓郁烟火气,如今到了深夜,倒也有一番静谧之美。 还能再高吗? 方清源试着往上飞,他想试试自己的极限,然而才飞过十丈高度,熟悉的寒潮便涌了过来,朝他神魂包裹而去。 寒潮给方清源留下过深刻阴影,但此时,方清源感知神魂内无尽的伟力,决意试试这寒潮的分量。 寒潮及身,方清源神魂打个哆嗦,这是他心理作用的表现,神魂无形,自然不可能像肉身那般有着本能反应。 接触的一刹那是最难以忍受的,可过了一会,方清源便觉得这寒潮不过如此,而且,这股寒意还在慢慢退去。 此时资粮已经消耗一千五百份,方清源能飞行离地十来丈。 只是越往上飞,消耗的魂力也就越多,需要抵抗的寒潮也就越发寒冷,依照方清源现在的状态,每突破一丈的高度,都要花费大量魂力。 沉浸在突破的美妙感觉中,时间在不停流逝,转眼这一夜即将过去,此时的方清源已经能离地二十余丈,上下飘忽身形,体验飞翔的快乐。 随着天际初白,当第一缕晨曦洒向大地,方清源心中一动,他在空中站稳神魂,伸出手指,静静等待晨曦的到来。 第一零八章 日游初境 茅山明归 然而等方清源站定身形,眼见晨曦就要覆盖而来,他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觉得不妥。 顺着这种思潮想去,他发觉自身一时间被猛然增幅的力量惑住了心神,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膨胀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按下身形, 来到地上,躲在一株大树后,他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手指缩回去一半,只留下指尖, 准备迎接晨曦的照射。 清晨的太阳是温暖的, 洒在人的脸上,只有包容呵护,可当这缕光线来到方清源神魂指尖之上,给方清源的感觉就是如同炎炎夏日,他被无情暴晒一般。 只是暴晒而已,方清源露出肆意笑容,只是暴晒,哈哈。 寻常厉鬼在太阳下,只需片刻便会烟消云散,而今方清源神魂已能在太阳下行走了。 虽然只是晨曦阳光,虽然不能长久待在光下,虽然有很多不足,可方清源依然欣喜雀跃,因为这代表一种境界,一种和九叔辛苦修行二十多年同样的境界。 那就是,日游! 出窍、夜游、日游、夺舍、雷劫, 阳神。 而今修道不过三月余,方清源神魂已然到达了第三境, 可白日现行,人前显圣。 资粮已经消耗完毕, 阳光的威力方清源也体会到了,眼看日光渐浓,方清源便忍着不适,借助阴影,快速回归到自身躯壳中。 神魂归窍,方清源先是查看系统面板。 修为:通神,阴神(日游:初期)。 五百份资粮让神魂从夜游初期晋升到中期,一千份资粮又让神魂晋升为后期,最后近两千份资粮,终于让方清源一跃跨过,寻常道士修行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 日游初期! 一夜连跨三个境界,此番突破,足以让旁人惊掉下颚。 只可惜,资粮显示无,真是连一份也不剩了。 没了资粮,方清源心中觉得空落落的,任家镇几番激战,眼下已经全化为方清源的实力了。 这时, 方清源看着桌上的茶盏, 心神一动,那茶盏便悠悠飞起,来到方清源身前,然后就啪叽一下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茶盏粉碎,可方清源依旧笑出了声,让茶盏飞起可不是他肉身能做到的事,眼下这就是神魂强大的好处之一,驱物神通。 穿墙入地,飞天翱翔,驱物附身,入梦显神,这些神通,如今方清源通通都可做到了。 而且这些神通的威能,比起当初钱开列出的几种残缺术法,不知要高明多少。 一夜未眠,方清源丝毫不觉倦意,这也是神魂壮大的好处之一,魂力随时流转,让方清源耳清目明,神思敏捷,精气源源不断,间接使他生命的厚度大大增加。 用过早膳,逗弄过狗子,方清源一时间闲了下来,红玉法会琐事不需他出面,谭家管事职责也辞去,没有俗务缠身,突然间他就这么清闲了,倒有些不习惯。 还好此时,方清源神魂远远察觉到一个人,急匆匆的朝着自己宅邸而来了。 等这人见到方清源,就上来禀告,原来他是谭府仆役,前来告知方清源,茅山明带着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回来了,得知方清源不再是谭府管事,有几人和茅山明吵起来了。 哦,这已是第三天,出行月余的茅山明终于回来了,当初方清源建议谭老爷召集一些奇人异士,当做客卿供养,以备不时之需。 可世事变幻,眼下方清源和谭府没有了瓜葛,看来茅山明是镇不住场子。 这也是自己的手尾,方清源思索一下,便动身前往谭府,准备把此事了断。 随这名报信的随从来到谭府,还没进门,方清源便听到有人在朝茅山明发难质问: “茅山明,之前你可说的是只做客卿,平日里完全不需要我们出手的,可眼下招揽的人不在,这些人又做不了主,莫非是你们合伙诓骗我们?” 这人声音阴冷,语气冰寒,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茅山明被质问,倒是不慌,他混迹江湖多年,眼下只是小场面,正当他准备开口时,旁边一个女声堵住了他的话: “我家相公说的着急,这话是不好听,可如今就是这样,咱们都是旁门左道之士,对谁都要防一手,才来就横生变故,我李月盈说句诛心的话,茅山明大人,你是要把我们都永远留在这里吗?” 此言一出,方清源明显觉得厅内气机莫名活跃,似乎有几人暗自提防,准备要是茅山明答不好,就悍然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不愧是江湖厮杀客,看来茅山明招揽的,也都是些狠角色。 只是来到鹅城,是龙要盘着,是虎要卧着,有我方清源在,还轮不到你们对茅山明嚣张,毕竟这可是我未来的便宜师兄啊。 念及此处,方清源放开气血压制,庞大澎湃的武道宗师气势,猛然向屋内倾轧而去。 看到屋内众人脸色都是大变,方清源才缓缓走进院落内,目光冷冷扫向屋内众人。 李月盈是茅山明招来的唯一女修,刚才正质问茅山明,别看嘴上说着诛心话语,其实内心想的是为自家多捞取好处,抬高自身身价。 眼看三句话就让大家对茅山明起了怀疑,可没想到这时竟有一股凶煞气势袭来,压得她一时喘不过气来。 奋力扭过头去,李月盈却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冷冽注视着自己,视线相对,她看到那年轻人眼中光芒流转,森森然似能穿脑剖心,凌厉非常。 鹅城地界怎么会有如此人物,此人是我一生见到的最强修士,若是与之敌对,怕是立马就要落到身死道消的下场,想到这里,李月盈赶紧低下了头颅,表示对来人的尊敬。 其余人也和李月盈表现无差,只有茅山明神色大变之下,却忍不住咧开大嘴,露出喜意。 武道宗师气势,加上日游境界的神魂压制,这番下马威,给茅山明招揽的几位修士,俱是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压服众人之后,方清源来到大厅内,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虽然方清源现在是外人,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他们闭口不言,等待方清源开口发落,方清源之后的话,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 第一零九章 法统式微 拜入师门 谭家宅邸堂屋内,方清源坐在主位,下方站着一群人,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然而他们俱是低头不语,不敢看向方清源。 见到众人惶恐, 方清源神情依旧冷冽,只是心中暗自寻思,好像神魂震慑的力度太大了。 也是,刚进入日游境,方清源眼下还掌握不好发力,第一次使用神魂威压,心中没底,忍不住加大了神魂攻伐的强度,没想到效果好的过了头。 只是此等小节也不用和他人说明, 方清源拿足了架子,冷然开口: “茅山明是我请他去找各位来的,诸位有什么异议,尽可对我讲。” 此话一出,刚才厉声争辩的李月盈和她相公,此时连连摇头,只道不敢,态度之诚恳,足让茅山明大翻白眼。 李月盈和她丈夫钟发,是茅山明请来之人中修为最高的,也难怪刚才有底气鼓动众人,对着茅山明发难。 除了李月盈夫妇,还有两个秃头鬓角垂下的修士,这两个人看起来打扮相同,面目相似,应该是兄弟二人。 其余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一名粉妆玉砌的道童, 以及最后一名身形痴肥壮硕的汉子。 茅山明见方清源一句话就镇住了场子,便俯首在方清源耳边,轻声为他介绍其下众人。 李月盈夫妇武道修为不弱,灵窍约莫开了五六十之术,这还不止,术法也是精通,只是术法都是些旁门左术,难登大雅之堂。 秃头兄弟叫大武小武,二人出身于一个北方小法脉,武道修为倒是不高,都开了四五十灵窍,然而这二人修炼一种“连心神通”,他们之间心意相通,气机相连,对敌时招法奇特,两人联手,需开窍七八十的高手才能抵住。 鹤发童颜老者是算命走江湖的,依靠自身卖相骗取钱财,不通武学, 只是养了几只小鬼招摇撞骗, 在一次行骗中,与茅山明惺惺相惜,加上年纪大了,被茅山明一说,便来到鹅城,准备养老。 粉妆玉砌道童,其实年纪比方清源还大,只是因为幼年时被邪道术士用秘法炼制,得了一门神通,身形却永远也长不大了。 最后一名身形痴肥壮硕的汉子,看似憨厚纯良,像是外家横练高手,实际却是主修道术,专攻神魂的修士。 等茅山明讲完,方清源略一沉吟,便开口道: “我是看出来了,你们个个身怀绝技,可鹅城不是那么平安喜乐的地方,之前的事我不管,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一是拿钱走人,咱们好聚好散,算作我对你们大老远跑来的补偿。 二是入我门下,成为我门中客卿,待遇和之前说好的那样,至于怎么选,半柱香内给我答复。” 说完此话,方清源不顾众人反应,拉过茅山明入得里间,把此地留给众人商议探讨。 茅山明还在伸长脖子,想知道外边众人商议详情,可方清源直接开口道: “茅山明,你门中还有其他师兄弟吗?” 这话问得茅山明像是被卡住脖颈的鸡,他奋力扭过脖颈,诧异的看向方清源: “你问这个干嘛?” 方清源不耐和茅山明兜圈子,直接挑明道: “老明,给你个壮大法脉,广大门楣的机会,你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只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茅山明立马给出明确答复,然而他的注意点只在最后一句,那就是问自己有什么好处。 让你光大门楣,这可是岳不群求之不得的好事,你竟然只关心自己,比起岳大掌门毅然自宫的狠绝,茅山明难怪你越混越惨。 方清源按下心中吐槽,茅山明这种态度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他缓缓道: “由我做你师弟还不够吗?” 茅山明见得方清源说出此言,神色发怔,刚才方清源的威势他是亲身经历过得。 想起自己差点被吓出魂来的窘迫,茅山明再联想到方清源成为自己师弟的场景,心神不由得一荡,他立马答道: “够了,够了,不知方师弟,咱们什么时候举行拜师仪式?” 方清源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他也是怕夜长梦多,于是直接定下: “就在今晚。” 只是茅山明却叫苦连天: “可我刚回来,你也太着急了吧,也不挑个黄道吉日,起码要知会周边道友,请人来观礼啊。” 拜师是个大事,有的法统收徒之前,还需设置磨难,考察心性,狠厉一些的更是要弟子断俗缘,亲手杀死世俗亲人,才算有向道之心。 如今茅山明法脉式微,方清源势强,茅山明要巴结方清源,倒不需方清源证明自身诚意,可按照方清源的方法,大晚上的拜师,没道友观礼,没旁人见证,这算是哪门子的拜师。 然而,茅山明这番表示是注定无用的,当他不满的目光对上方清源森森的笑意时,如同一盆冰水淋在心头,让他立马收声,不敢再说其他话语。 “师兄,事从紧急,您多担待,事后咱们都成了一家人,我还能亏待您吗?” 方清源笑容满面的劝说茅山明,而茅山明也是干笑,连连表示听方师弟,一时间两人和和睦睦,气氛融洽。 只是等方清源走出这里去到外屋时,茅山明才擦头上冷汗,长舒一口气。 “你们考虑的如何了?愿意离去的请来我身前领取银两,咱们相见是缘,我不会为难大家的。” 然而当方清源说完此话,其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根本不出来,最后更是齐声说道: “我等愿意入大人门下,为大人客卿,供大人驱使。” 竟没有一人退出,这倒是出乎方清源的预料,他本以为会有大半人拿钱走人呢,难道是我的王八之气终于藏不住了? 可惜方清源现在还不会读心术,他要是能感知众人的想法,他也不会有此自信了。 这些人之所以不走,就是因为江湖经验丰富,刚才方清源神魂倾轧,让他表现的如同邪道巨擎,然后方清源善意表示让大家想走的走,这番行径更是吓坏了这些老油子。 他们见多了方清源这种喜怒无常的首领老大,上一刻还笑容满面,下一刻直接弄死你,之后还对着你的尸首,诧异的表示,我只是说说,你还真走啊。 第一一零章 阴使鸟兽 悍然出手 正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茅山明请来的这些人,都是混迹江湖良久,实力先不说,就是眼力价那都是顶顶好的。 眼力不好的愣头青,早就被埋入黄土,眼下也站不到方清源面前。 方清源见得众人开口, 神情面露喜色,客气说道: “大家千万不要勉强,我是很好说话的,这一点你们可以问茅山明。” 这时才出来的茅山明脸色一僵,然后立马点头道: “是的,方师弟是很好说话的,大家不信他, 还不信我吗?” 余下众人看着这两位的一唱一和,内心都十分鄙视, 然而面上却十分诚恳,各自分说不勉强,方清源这时觉得大家都很好说话,一点也没有江湖老油子的习气。 只是现在这么多人,方清源也没有足够的房屋给众人居住,没得说,方清源只好再去买一套凶宅,用作客卿别院。 等方清源付过银钱,那牙人对着方清源道: “方先生,咱这鹅城的凶宅,都叫您买完了,您看看,不那么凶的宅子,您是否考虑下?” 方清源没好气的让牙人滚蛋,他心中郁闷,创业未半, 眼看光是买房都快把预算花光了,三套大宅子花了他两千多两银子, 还要每月开这些人的俸银,置办各种物资材料,依照这个花费速度,他坑蒙拐骗得来的家底,只怕支撑不了一年。 之前还想起一座道殿用作法脉山门,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托大了,眼下只出不进可不是个办法,自己看来是要再捞上一笔横财了。 心疼自己钱包,思考赚钱门路的方清源,浑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势,令新入门的几位看了,越发庆幸自己选对了,就瞅着这位的喜怒无常,他们刚才只要说个不字,怕是要横着出去了。 安置好客卿,让他们各自选择院落,方清源便找来茅山明, 布置了一个简易的拜师仪式, 准备正式拜入茅山分支,为自己弄个跟脚。 空旷的静室中,只有方清源和茅山明两人,并无旁人道友观礼,方清源手持三根点燃的大香,对着展开的《吾观泰山府君出游图》进行叩拜。 随着方清源行礼,茅山明开始念颂青词,他要禀明阴府祖师爷,只有获得祖师认可,方清源才能入得茅山法统之中。 这一步是很关键的,没有祖师点头,身份得不到背书,你收了也是白收,不能列入门墙,只是算是记名弟子。 茅山明带师收徒,本应该也让自家师傅知晓,然而他师傅早在很多年前被妖魔吞吃,连神魂都没逃出来,眼下想禀告也找不到。 随着茅山明颂词念完,此地阴风大震,随后有一名阴魂生物显出身形。 这是一只苍鹰一般的阴兽,飞羽碧尾,利爪锋寒,体型不大,但眼中透出智慧的神光,显然不能当作兽类看待。 此鸟兽显身,却是第一眼就看向方清源,这是审视的目光,看得方清源很不舒服,但他心中有所推测,当下并没言语。 这时茅山明开了口:“有劳阴使前来探查,不知今日是哪位祖师当值?” 听到茅山明问话,这鸟兽回转脖颈,发出尖锐啼鸣般声音: “你问这个作甚?快些把仪式进行完毕,这上边的阴气稀少,弄得俺喘不上气,这都是些什么地方,透着一股穷酸劲!” 法脉式微,就连上来的阴兽也能鄙视茅山明,而茅山明本想知道今日当值的祖师,看看能不能套套关系,可被这阴兽反讽打断。 就是这般,茅山明还要陪着小心,笑容满面点头应是,他冲着方清源道: “清源师弟,你上前来,让这位阴使查看一番。” 阴兽乃是阴府祖师特派,主要就是探查新入门弟子的心性,算是最后一道关卡,但一般而言,都是走走形式,要是强势些的法脉,根本不需这阴兽的认可,自家祖师点头就行。 茅山明没有直系祖师,不然也不会落到骗人为生,可现在上来的阴兽,感觉是个不好说话的,茅山明知道方清源的性子,用眼神示意,让他稍稍忍耐。 方清源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便蹦出笑意,让这鸟兽上前查看,可这只是上前嗅了嗅方清源,便断然说道: “不可!”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茅山明闻言一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忍痛掏出一串玉石手串,递给这鸟兽阴使,口中还说: “一点小意思,劳驾您再看看。” 玉石手串上玉料材质通透,阴煞气息浓郁,是茅山明珍藏的好物件,可现在为了换得这阴使改口,便忍痛掏了出来,算是给新入门的师弟当见面礼吧。 见到有东西孝敬,这阴使眼中贪婪之色大增,它伸出脖颈一叨,便从茅山明手中将玉石手串叨在口中,之后张开鸟喙,一口吞下,口中还含混说道: “这些可不够,俺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你就用这些东西打发俺,哪个阴使经不起这诱惑?” 茅山明听了之后,脸色发苦,他怎么碰上个这么贪婪的货色,可听着这阴使的意思,似乎只要再掏出一点体己,也许就成了呢? 正当茅山明犹豫时,他突然听到这阴使发出嘎的一声惨叫,定睛一看,发现这阴使长长的脖颈上,竟然出现了一只附着魂力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这鸟兽咽喉根部。 方清源此时怒火熊熊,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只鸟给勒索了,不过是一只扁毛畜生,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拿大,就是你主子祖师亲至,也要与我做过一场,才能在我面前安稳讲话。 面子是人给的,这阴使要是得了好处,痛快改口,方清源也就不说其他了,可见这阴使贪得无厌,方清源决意让它吃进去的给吐出来,还要留下点东西赔偿。 被掐住脖颈要害的阴使,此时如同一只鸭子,身躯在不断扑棱,嘴上还硬气叫嚣,说祖师不会放过方清源,让他识相的赶紧把自己放开。 面对这鸟兽的威胁,方清源面露笑意,右手攥紧发力,左手从根部往上捋,要把之前这鸟兽吞进去的玉石手串,给慢慢撸出来。 第一一一章 神魂寿命 阴府简况 鸟兽阴使脖颈修长,以往是它在其他鸟兽阴使面前炫耀的资本,可眼下却成了它痛苦的根源。 方清源左手上包裹神魂之力,制住了这鸟兽,让它飘散逃脱不得,只能乖乖体会玉石手串从喉咙根部,被一点点往外挤出的酸爽。 茅山明看到这鸟兽阴使被方清源这般对待, 面色大惊之下,赶紧放出个符箓,想要遮掩气息,以防这事被阴府祖师得知。 这鸟兽阴使刚开始还嘴硬,可随着这玉石手串被吐出,而后方清源的手不但没有松开, 反而在逐渐发力,似乎是想把它从头扯断, 这下让它绷不住了。 “住手, 俺服了,你通过了,通过了!” 生死关头,这大鸟还是怂了,它惊恐得大喊大叫,奋力挣扎,表现出极大的抵抗之意。 只是方清源仍然不为所动,他缓缓发力,等将这鸟头扯得变形之后,才往地上一丢,随后再笑吟吟的看着这大鸟。 刚才的遭遇让这阴府来的鸟兽阴使,再也不敢摆谱讨要好处,它知道自己碰上了狠人,它相信,只要自己不服软,眼前这年轻人会真的杀了自己的。 好鸟不吃眼前亏,它决意先糊弄过去, 等回到阴府,再向祖师哭诉,告这两人的刁状。 可是它的这番谋划,怎么能瞒过茅山明这种人精呢,毕竟是阴府来的,论起勾心斗角,察言观色,这大鸟还有的学呢。 于是茅山明建议道: “清源师弟,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鸟厮弄得魂飞魄散,反正阴府这么大,路上死个阴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完,还冲着这鸟兽阴使一阵冷笑,可把这大鸟吓得都哆嗦了。 方清源仔细考虑一下茅山明的建议,他发现自己竟心动了,眼下资粮用的那叫一个干净,他正愁去那刷呢,这大鸟看着灵智颇高, 弄死之后给的资粮经验,想必也不输于厉鬼之流, 怎么说也能得到千儿八百的。 这么想来, 方清源的目光就变了,看向眼前这鸟,就如同在看毡板上的肉,他甚至思考以后能否用这种方式,多钓几只阴使上来。 被方清源这种目光打量,让这鸟兽阴使寒意直透脑宫,它此时回忆起生前死亡时的恐怖,眼下又要经历一次,而且还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求生的本能依然影响它的神魂,只要它还有神智,就不可能坦然面对死亡,于是这阴使转而来到方清源身前,鸟首紧紧贴住地面,口中祈求: “俺可以发誓,用道心发誓,以后绝不敢对二位真人有着报复之心,而且您杀了俺,阴府祖师必会调查,横生事端还耽误您的大事,您划不来。” 生死间的恐怖,让这阴使全力开动鸟首,调集毕生经验,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说出这么条理分明的话。 方清源听得此言,也是乐了,他没想到这鸟兽阴使竟然这般没骨气,本想再施展些手段呢,看来是用不到了。 方清源和茅山明二人看着这阴使发毒誓,道心誓言最为灵验,一旦违反,一身修为终身不可寸进,若是强行晋升,会被道心反噬,落得身死道消下场。 可这般赌咒发誓下来,方清源还不满意,他问道: “刚才我师兄想知道今日当值的祖师是谁,你还没说呢。” 这阴使不再有刚才的神气,它立马开口答道: “是碧潮祖师。” 这个名字方清源没听过,他把目光看向茅山明,而茅山明想了想,不确定般说道: “似是一百五十年前身损的祖师,倒也不甚出名,也没什么功绩,不然也不会做当值的差事。” 茅山弟子众多,法脉分支遍布于大江南北,一代代弟子身损后,可以魂归阴府,凭借阴功多寡,去留随心。 若是不甘心,可转世重修,若是想享受荣华富贵,也可支付阴功换得好胎,还有一些则是选择留在阴府,潜修神魂,以期保留本身神智,畅想神魂度过九重雷劫,去求成就阳神的一丝可能。 成百上千年下来,阴府内茅山祖师人满为患,为了争夺修道资源,各个派系间互相倾轧,钱开那一法脉便是这般着了道。 可惜神魂也有寿命,日游境界,肉身损毁,神魂可存世一甲子六十年。 夺舍境可附身婴儿身上,历经十月怀胎,勘破胎中之谜,不用转世走一遭,能再活一次,若是不幸再身死,神魂也可再次夺舍,只是第二次成功几率不足万一,若是夺舍失败,神魂立马魂飞魄散,要是不夺舍,也可存世百余年。 雷劫境,要渡过九重雷劫才能登得彼岸,由阴转阳,成就阳神伟业,每渡过一次雷劫,神魂被天地认可,便可存世三百年,要是渡不过,立马化为灰灰。 幸好神魂也有寿命,不然这阴府早就挤不下了,就是如此,阴府之中的茅山祖师里,还有宋朝的天师呢,甚至唐朝开山祖师也在其中,这也是说不定的事。 也幸好阴府无边无际,里边邪崇阴鬼如同春后野草,杀之不尽,阴府每百年就要组织一场盛大恢弘的开辟战争,扩大地界,来缓解越来越多的阴魂造成的资源匮乏。 只是这些还不是方清源操心的事,他眼下最关心的是这鸟兽阴使靠不靠得住。 若是它拼着修为不涨也要出心中恶气,向祖师告状,方清源虽不怕,可原本的计划就要大做改变了,这其中的沉没成本实在令他心痛。 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眼前趴服的鸟兽阴使道: “来,你骂几句碧潮祖师听听,再爆出她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我就放你走。” “嘎?” 见得这阴使鸟眼惊恐,方清源和茅山明对视一眼,便畅快的笑了。 生死操于人手,迫于方清源的淫威,鸟兽阴使屈服的照做了,当它吐露出碧潮祖师的秘密坏话时,它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告状了,不然碧潮祖师第一个不放过它。 等阴使离去,茅山明捡起地上的玉石手串,感慨道: “清源师弟,本法脉有了你,昌盛在即啊!” 第一一二章 法脉属地 决意东征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方清源对于茅山明的话只是笑笑,对付一只没脑子的鸟兽而已,还值不得他炫耀。 等过了一会,茅山明像是得到了什么信,面色突然一喜,然后就对着方清源贺道: “清源师弟, 你的名字已经入了阴府名册,以后就可自称为茅山弟子了,来,师兄跟你好好普及一下咱们茅山各分支的划分。” 看来这鸟兽阴使没有耍花样,回归阴府后,便向碧潮祖师‘如实’禀告了方清源的品行, 让方清源得以入得茅山门墙。 既然入了茅山门墙,方清源便自觉对自我进行要求,首先,身为茅山法脉弟子,没有一块容身的地盘怎么行呢? 鹅城原本是属于九叔法脉地界之中,然而之前黄老爷是南国一霸,贩卖人口和大烟,九叔看不过眼,又无能为力,只能避开此地,眼不见心不烦。 可眼下黄老爷身死,鹅城内部波涛汹涌,这个名义上属于九叔的地界,此时也变得微妙,任家镇又是才闹过麻匪和僵尸,死的人不少,九叔正忙得脱不开身,那里顾得上鹅城。 如此这般,就给了方清源操作的余地,他计划以鹅城做根基, 往东扩张。 为何向东, 只因其他地界都有茅山分支了,鹅城以西是徐真人和钱开的,虽然钱开被方清源哄进自己队伍,可名义上只是方府的客卿,而不是方清源这法统的弟子。 名分的事可是马虎不得,不然后患无穷,还可能有杀身之祸。 钱开是代表他自己而来,他到了鹅城,那就意味着,原本地界上都归徐真人说了算。 方清源不能强行侵占同门的属地,往南是九叔,往北是蔗姑,只有往东才是无主之地。 只要方清源往东打下属地,造成既定事实,其他法脉也说不得什么。 方清源一定要成为茅山弟子才准备动手,就是想借茅山的势,他现在出手,则是为茅山开疆拓土, 有功无过。 以前若是出手,那就是无名旁门左道之士,想侵占茅山属地,九叔第一个不答应。 方向路线定下,方清源也不着急动手,东边之所以这么久没有茅山法脉占据,就是因为这边没油水不说,还全是硬骨头。 东边群山密布,峰峦叠嶂,山林间瘴气弥漫,人烟稀少,然而此等环境却是妖魔鬼怪的乐园,僵尸山,鬼王洞,野狐岭,都是藏污纳垢之地。 茅山众人除魔卫道,也都是为了正义,为了百姓安危,可你要他去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除魔卫道,真当道爷的性命不金贵吗? 就算是费尽心血打了下来,没有百姓迁入,不出几十年,这里又会沦为妖魔乐园,此前种种牺牲,全是白费功夫。 这是比鸡肋还不如的飞地,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想着朝东边进军。 方清源脑子没问题,可系统让他显得异于常人,对他人是鸡肋,对方清源而言,这可是一桌珍稀佳肴。 从任家镇得到六千多资粮,这么一大笔收获,让方清源的实力突飞猛进,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毕竟方清源神魂真的飞天了。 然而狂欢之后,只剩落寞,曾经沧海难为水,十来天就得到六千多资粮,现在再让方清源一只只小鬼的捉,到处寻觅鬼影消灭,运气好了获得四五十份资粮,运气不好一二十份,这对方清源而言,那真是种折磨。 就算方清源能耐得住性子去积攒资粮,可神魂要从日游初期突破至中期,达到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境界,需要的五千份资粮,这要积攒到什么时候。 马无野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想要在这变化莫测的时代,把握自身命运,就不能随波逐流,必须疯狂掠夺,壮大自身。 不然你凭什么和这些有着千年积累的门阀,魔道巨擎一般的鬼仙尸王,历经多重雷劫而不灭的老怪物们一起,在这大争之世,同台竞技呢? 什么?安稳苟着不好吗,打打杀杀多血腥。 这当然可以,身怀杀戮就可变强系统却选择苟住,然后过上平安喜乐几十年人生,笑看天下风云变幻,最后含笑九泉,成为黄土一捧。 日游初期到中期突破需五千,中期到后期需一万,后期突破夺舍境需三万,再往上需要的更多,不搞事不扩大地盘,不掀起腥风血雨,方清源就是把鹅城周边孤魂野鬼全部杀得干净,也突破不到夺舍境。 一步慢步步慢,方清源要是抓不住时机,趁着时局混乱却选择安稳,等到天下已定,他就回天乏术了。 东边山林间的妖魔不出来,这边的修士不进去,这些年来,倒形成一种无言的默契,可现在,方清源为了刷资粮,决意打破这个默契,试一试这三处险地的成色。 只是红玉法会召开在即,新招揽的客卿没经过考验历练,暂时是不可信任的,攻打三处险地,方清源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翌日,方清源把钱开引荐给众人,钱开修为最为高深,还是茅山同门,地位自是超然,但不适合作为客卿首席。 茅山明是方清源师兄,是自己人,况且方清源和茅山明之前也说好了,这客卿首席之位,非他莫属。 李月娥夫妇是第二席,大武小武兄弟为第三,痴肥术士游龙为第四,鹤发老者童老为第五,粉装道童小果儿添为最末。 钱开师徒三人只听从方清源指示,算不得茅山明麾下,自然不需排位。 定下名分,排好坐席,一个草台班子便宣告成立了,人一旦有了归属,这心也安定了一些,哪怕其中人人心中都存着小心思,可见得方清源坐在主位,便各自按捺。 方清源环顾众人,目光所到之处,人人尽皆俯首示意,这种感觉是之前在谭府做管事时享受不到的。 他们在畏惧我,同时也在讨好我,方清源心中对此洞若观火。 辛苦操持三个月,终于有属于自己的班底,方清源得意之余,又想到自己的家底,心中便纠结的很,于是他沉声说道: “方府初建,周边邻居却还不清楚,看来我们需要主动给大家打个招呼,以示友好!” 第一一三章 五毒化阴 虎啸争锋 “方先生,你一上门就要抢我陆家的私盐生意,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城南陆府,方清源喝着香茗,静静听着陆家的家主言语,他等陆家主说完,这才笑道: “陆家主误会了, 方某不是抢,是寻求合作来了。” 早些时候,方清源带着卖相颇好的童老,以及擅长机变的李月娥夫妇,一行人来到陆府,递上拜帖后,便被门房引进大厅看茶。 钱开和茅山明则去其他势力那里拜访, 不然方清源带着一群修士登门,这陆家还以为是他打上门来了呢。 随后方清源见到了陆家主,两人相见甚欢,一番交谈后,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刚才的误会。 作为即将崛起的新兴势力,方清源带领一群人想在鹅城站稳脚跟,首先就要得到周边势力的承认。 这种承认可文可武,文的是你有大义名分,能威慑他人,武的则就是先打一场,靠实力说话。 不提谭家乔家任家这些新晋的豪绅,现在鹅城里说话最管用的,则是城南两大家族,而陆家就是两大家族之一。 这鹅城原本有三大家族,其中城南两家是背靠刘督统的庇护,搜集拐骗人口,卖到美利坚合众国修铁路,赚取的钱财, 大部分都充作了刘督统的军费。 城北黄老爷,更是行暴利之事,把持了大半个南国的烟土,一家赚取的银钱顶其他两家之和。 不过这鹅城的三大统治者,看似风光无限,但只是刘都统这个军阀手下养的狗罢了。 马县长悍然掀翻了黄家,弄死了黄老爷,也只是打死一只走狗而已,等马县长走后,这城南的两大家族就顺势接管了城北的势力,只留下汤汤水水给周边豪绅争抢,堵住他们的非议。 一直以来,黄老爷就和城南两大家不对付,当时甚至想借助马县长的手除去两大家族,他自己搞了个替身,使出李代桃僵的计谋,可惜一番算计,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看来在马县长眼里, 贩卖烟土比输送劳工更为可恨, 也可能是黄老爷树大招风, 行事过于嚣张跋扈,才被马县长明正典刑,当场砍头。 其实马县长就是张麻子,而张麻子也是马县长。 城南两大家族渔翁得利,捡了个大便宜,他们刚开始坐山观虎斗,后来是谁赢就帮谁,见到黄老爷被杀,便跟着马县长,夺取了胜利果实。 黄家的轰然倒塌,就像一头巨鲸死亡后的尸体,在沉入大海深处的同时,滋润养育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势力,虽然时间有些晚了,方清源却还是前来,表示这里边应该要分自己一杯羹。 当然,虽是这个意思,但话还不能说的这么赤裸裸,不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也伤了和气。 这时李月娥上前说道: “我家老爷是见着这城里的盐价参差不齐,更有商贩以次充好,坑害百姓,老爷心善,见不得这些,于是便想和最有威望的陆大善人一起,给满城百姓一个公道,让大家都能吃上放心盐,平价盐!” 李月娥说的是废话,也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 陆家主听了之后沉吟不语,他不是思考此事是否可行,而是摸不准方清源的底气所在,他怎么敢上门撕咬自己,从虎口夺食呢? 陆家和周家联合起来,能和黄四郎掰掰腕子,虽说有着刘都统压着,大家表面和气,可背地里过招,陆家也没怕过,眼下这个年轻人像是吃定自己,他就不怕自己这百十条洋枪,以及供奉的门客吗? 就算这些他不怕,可还有刘都统呢,郭旅长的骑兵队伍,黄四郎能喊来,他陆某也能喊来。 莫非是虚张声势,想诈和自己? 见陆家主不说话,他旁边坐着的周家主便讥讽道: “方先生真是好雅兴,也是个惜花之人,自己懒的出声,倒让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真是让周某大开眼界!” 县城中关系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代代和亲联姻,两大家现在可算称得上一家,住的也近,做啥事都是共进退,倒是显得一家亲。 只是就算再亲,也必然一家势强,另一家势弱,要分出个主次来,眼下陆家为主唱红脸,周家则负责白脸打配合,借着李月娥女人的身份开始做文章。 此时风俗,女性是不好抛头露面的,虽然周边任家镇里风气开放,任婷婷都可穿低胸盛装,可百里不同音,在鹅城,人们思想陈旧,还看不得这些。 方清源对此倒是感触不深,只因他的观念超出了这个时代,周家主这番言语,他没放在心上。 可有一人却勃然大怒,这人正是钟发,他本是江湖客,一言不合就可与人分出生死,眼下见有人侮辱自己道侣妻子,便调集法力,准备给这个出口不逊的人,一个深刻教训。 还好钟发也知自己现在是方府客卿,不再是刀口舔血的厮杀汉,出手前他先用目光问询方清源。 他本以为方清源会为了大局让他暂时忍耐,可目光所致,方清源却是轻轻颔首,竟是同意了。 得到方清源应许,钟发心中底气更足,他口中喝道: “好你个登徒子,竟然言语辱我发妻,今日不给你个教训,我钟发枉为男儿。” 言语既落,钟发手指一并,一道无形术法发出,转眼间便冲击到了周家主身前,势要将他打得五劳七伤,大大的丢下脸面。 然而这道术法才及周家主身躯,便有一只手伸出,将之挡了下来。 术法如同扭曲的毒蛇,被人用手捏住,稍稍挣扎后,便消散于无形,这番变化让钟发面色发沉,他目光朝着这手主人看去,却见到是一名中年人。 只是此人双目狭长,薄唇细鼻,面如淡金,神情颇是阴森,长相便如蛇类一般,实在不怎么讨喜。 刚才此人站在两位家主身后,钟发还以为是管事师爷之流,倒是没怎么在意,如今此人一出手,钟发便发觉自己看走了眼,这人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一次出手就落到这般难堪局面,怎么能担得起方府客卿次席? 钟发心虽暗道不妙,可为了不落自己这边的颜面,便不顾此人带来的隐隐危险感,再次朝着周家主出手。 这次出手就不是刚才那般随性了,之前钟发面色恼怒,语气颇重,但他也是拎得清的,对付一个凡人,只是随手一击,给个教训便是,不然,他出手重了,这周家主万一挨不过,这仇可就结大了。 但此时是要对付不知根底的同道修士,钟发不敢拿大,当下全力出手,一上来便使出自己得意绝学,五毒化阴秘术。 只见钟发挥手招出一道五彩斑斓,腥甜味弥漫的烟气,劈头盖脸的朝着对方笼罩而去。 五毒化阴,听名字就可知晓,这术法的来历用途,炼化五毒混制阴煞气,平时纳入自身温养,待用时挥手间便可招出,笼罩住敌方,不消一时半刻,烟气之下的人畜便化为一滩浓水,端的是阴毒非常。 可这五毒化阴秘术也是门旁门左道之术,炼化五毒时的难处先不说,就是纳入自身温养这一步,便时时刻刻损害钟发的身躯,让他平日里花费大量钱财,购置名贵药材熬煮药汤,来中和毒性。 如此不修根本,耗费巨大的邪术,也只有钟发这等江湖术士才会修习,为了贪图威力,与人斗法时争胜,什么厉害他们练什么,浑然不顾后果,也顾不得。 钟发原本立在方清源身旁,距离周家主不过几步,此时发出的烟气,瞬间跨过厅内间隔,罩在了那中年汉子浑身。 从周家主出言不逊,到钟发愤而出手,期间不过几息时间,从术法被挡,到钟发使出五毒化阴秘术,更是只有短短一瞬。 这番连连惊变,看的是两位家主是目不暇接,等到身旁汉子被烟气笼罩,周家主才反应过来,大喊: “严政师傅小心!” 严政,也是那阴森汉子,他是刘都统派到鹅城,专门保护两大家主的修士。 之前黄老爷也有类似修士护卫,可惜实力不济,被张牧之这强人捎带弄死,如今坟头草已是老高了。 当时严政也与张牧之打过照面,平心而论,严政觉得换做自己护卫黄四郎,应当也是活不下来的。 然张牧之是何等人物,而钟发岂能与之相提并论,严政虽不是出身名门大派,可一身所学也是高深,对于钟发放出的烟气,他并不放在眼中。 感知毒烟中的阴煞与自身真气相互研磨,严政神情不变,毒烟虽猛,可一时半会也攻不破自身防护真气。 擒贼先擒王,与其与毒烟较劲,不如直接打杀眼前术士,只有这人一死,毒烟失了操控,危局立解。 想到这里,严政沉腰坐马,拿个势子,心中顿时浮起猛虎凶威,下一瞬时,严政浑身真气凝合内聚,一个隐约的轮廓转眼成形。 真气本无形,可随着严政起势,一声虎啸透过众人脑海,让在场众人依稀看到一头轮廓模糊的斑斓猛虎,正摇头摆尾,附在严政身上。 这是形意法相?跟我的神灵法相倒有些相同之处,只是还需虎啸震荡他人心神,才能使这虎相落入他人眼中,比起自家法相而言,落入了下乘。 心中点评完严政的形意虎相,方清源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手了,不然照此情形,钟发怕是坚持不住,要被打死当场。 虎相即出,顶着五彩毒烟,严政嗔目大喝一声,整个身体都似乎膨胀了一圈儿,铁拳在胸前竖起,对着钟发身躯悍然扑去。 当虎相显现时,钟发心中发苦,就瞧着这声势,自己也打不过,可想到方清源就在身后,再用此虎相比起,自己初见方清源时的感受,钟发竟提起胆气,对着严政硬顶而上。 输人不输阵,这是钟发此时的念头,然而刚扑上去他就后悔了,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心中默默祈祷,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上,方老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可方清源并没有听到钟发的心声,他本来是要出手的,因为他觉得钟发顶不住,可没料到钟发竟选择悍然对轰,看来钟发也是有杀手锏的。 既然手下想证明自己,方清源也不是非要拦着,他熄了立马出手的心思,准备观看钟发反制严政的精彩翻盘。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道人影抛飞,空中还洒下几点斑斑血迹。 方清源凝神看去,却见到钟发五官口鼻溢血不止,面色如纸,身躯还颤动不已。 你的底牌呢? 方清源这时才发觉,原来钟发刚才只是不想丢自己这边的颜面,才选择硬抗。 对此,方清源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说你每个月几十两俸银,玩什么命啊? 被误导的方清源心中恼怒,而严政得势不饶人,对着重伤的钟发竟然再次合身扑上,这让方清源面色阴冷,怒火大炽。 斑斓猛虎法相在严政身上张开腥盆血口,发出阵阵虎啸,撼人心神,对此,方清源神目微瞑,眼眸中金光闪烁,却是用强大神魂观看严政底细。 透过法相血口,方清源甚至可从中见到,严政真力流转时的变化,其中缕缕真气往来反复,这是构成虎相神通的根本。 见得虎相扑来,方清源身形一转,挡在钟发身前,他心念一动,全身气血便立马滚沸,蒸腾每一寸肌肉骨骼,从中抽取力量,再融入气血之中,最后全部汇入他高高举起的拳中,对着构成虎相的真力流转最薄弱处,无声落下。 ‘噗’,一声轻响过后,与方清源拳锋接触的虎相,如同沙滩中堆积的城池,被人轻轻一推,便散落于地,溅起满天砂砾。 拳锋破开虎相之后,其势不见丝毫停滞,随后便又印在严政颅首之上,然而严政想象的重击却未至,方清源只是轻轻一击,落下一个红印而已,这伤害效力不大,却将他打得神情发怔,双目通红。 功夫高出一线,那就是高的没边,依方清源武道宗师修为,日游境神魂相加持,一拳就将严政虎相击散,破开他浑身真气,最终拳锋落在他颅首之上。 若是方清源动了杀念,只需稍稍吐露劲力,这严政头颅便会猛地炸开,红白之物散落一地。 收起拳锋,方清源森然说道: “我好心上门拜访求合作,却被你们先辱后伤,三天之内,若是不给我个交代,那方某便给你们一个交代。” 撂下狠话,方清源便示意李月娥搀扶起自己丈夫,带着全程看戏的童老,怒气冲冲的走出陆府,留下一地狼藉。 第 一一四章 赴鸿门宴 我要七成 才出陆府,方清源脸上怒色一收,笑吟吟的对着钟发道: “今日你受了苦楚,我才有理由发难,不然传出去,咱们的名声便臭了,此行当计你为首功。” 钟发被方清源夸耀, 心中欢喜,同时也暗中悱恻,咱们从上门那一刻起,名声就已经臭了。 方清源目前不考虑自家名声问题,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搞钱。 任家就是靠贩卖私盐起家的,他那银窖中存着的银球好些个, 各个重达上千斤, 看的方清源眼热不已。 如今世道盐铁专营,虽朝局崩坏,可对于盐政这捞钱的行当,朝廷还是紧紧抓住不放。 然而官盐劣质价贵,常常是一斤盐半斤土,剩下的还苦,百姓们相比而言,更喜欢吃私盐,而鹅城的私盐行当,就掌握在陆家和周家手中。 其实有了实力,赚钱的门路有很多,但这些都没有贩私盐来钱快,赚得多。 贩私盐是个技术活,一般而言要上下串通,打点好关节, 这样你才能干得久干得稳, 不然只能提着脑袋干,准备随时和官府的人火并。 小打小闹, 扛着百十来斤私盐去分销, 方清源自是看不上的,他一上来就要横插一手,对整个鹅城的私盐生意,势要分一杯羹。 论货源,方清源没有,论人手,方清源也没有,论关系,方清源还没有,他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拳头。 方清源心气随着实力突飞猛进,对于靠贩卖劳工的陆家和周家,方清源那是丁点同情心都没有,他是吃定了这两家了。 让我加入,并不能让你私盐生意做的更好,但是不让我加入,那你私盐生意就别想做了。 方清源有底气也有实力来实现自己说的话, 至于陆家和周家的后台刘都统, 方清源并没有掉以轻心,他知道刘都统手下有着精兵强将,可离这很远,而且刘都统这等层级的人物,想必敌人也不少。 若是陆家真的搬来救兵撑腰,人来得少了,方清源直接将他们统统留在鹅城,要是来得多了,方清源想走,也没人拦得住。 武道宗师来去如风,大军围剿不能,只有同等高手才能牵制,方清源不信刘都统会抽调麾下顶尖战力,就为了帮手下出头。 回到方府宅邸,方清源让钟发下去静养些时日,他与严政虎相对悍,内脏肺腑受了冲击,现阶段不适合再抛头露面做事。 随后,钱开和茅山明各自归来,他们带来了好消息,周边几家豪绅势力,对于方清源想插手陆家的私盐生意,都是持赞同意见,承诺不会在其中搅局。 当然,这话他们没有说明立字据,而是言语透露出这意思,大家心领神会就好。 用不到三天,第二日一大早,陆府就派人请方清源去赴宴。 拿到请帖,茅山明看了又看,对着方清源一脸慎重道: “我看宴无好宴,会不会是鸿门宴?” 对此,方清源嗤然一笑:“什么他妈的鸿门宴,就是恶霸请土匪,这是服了软,要与我谈数了。” 茅山明咧开大嘴一笑,性子躁动:“那感情好,陆家服了软,这银钱大大的有啊。” 这时钱开凑了上来:“为防有诈,带我一个,到时可以多加照应。” 胜利果实即将品尝,方清源意气风发,他大手一挥:“都去,走,赴宴!” 陆家定的地方是醉鹤楼,是这鹅城数得上的大酒楼,两个月前方清源也来过这里,只不过当时他是立在楼下,为谭老爷迎客。 方清源带着钱开和茅山明,三人骑着租来的高头大马,随着马蹄声阵阵,几人如约来到这醉鹤楼前。 此时在楼下迎客的是周家主,他被方清源一拳的神威,打去了身上的傲气,现在以一家之主,鹅城霸主的身份,特意前来亲自迎接方清源。 昨日严政师傅挨了方清源一拳后,心神大受震撼,之后像是陷入了癔症之中,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刘都统派来的高手都不是方清源一合之敌,陆家主和周家主都慌了神,远水不解近渴,方清源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而刘都统现在也保不住他们二人。 给刘都统做腿的前提是自己要活着,想起方清源的不讲道理,再盘算自家生意,贩卖劳工的根基没事,把私盐生意分给方清源一份,拉拢这个强人,想必刘都统知道,也会认可我们的难处的。 想通了之后,两家开始做起了准备,紧急包下醉鹤楼,再四处请人,准备把此事就此了结。 方清源与周家主客气几句,丝毫不见昨日的剑拔弩张,等上得三楼最大包厢,方清源赫然发现,谭老爷此时也在。 见着方清源,谭老爷立马起身,他是昨夜被陆家的人紧急请过来,就是想让他从中说和,希望方清源能看在自己姨丈的面子上,少要一些。 除了谭老爷,方清源还见到了马静薇,以及乔家的家主,除了任发现在被任家镇的事扯住没来,当初打擂结盟的一群主事人,如今又齐聚了。 方清源一到,众人纷纷起身示意,等方清源三人落座后,珍稀佳肴流水般送上,让钱开和茅山明看的都是喉结大动。 一场宴席是吃的大家宾主皆欢,留下旁人畅饮后,方清源和陆家主移步到另一处包间内,开始真正商议正事。 陆家主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他能和黄四郎分庭抗礼,只是微微处于下风,道行自是不浅。 能在短短一夜的功夫,把方清源熟识的,沾亲带故的人都请来作陪,足见他的能耐。 可惜,他碰到了方清源,方清源既然决心要搞钱,那是谁也挡不住的,马静薇这个盟友不能,谭老爷这个姨丈也不能,就是九叔来了,那也是不能。 有了钱就可以购买物资,召集人手去东线打开辟战争,这是关乎方清源刷资粮的头等大事,陆家主找来的人情,哪能让方清源为此松口。 等上了香茗醒酒,陆家主开口: “我昨夜想了一宿,方先生肯与我们合作,那是老朽的荣幸,只是这其中的份额,不知方先生想要多少?” 方清源对此露齿一笑,绽放出森然笑意:“我要七成!” 第一一五章 陆家割肉 红玉会开 “七成?你怎么不去抢!” 依照陆家主的城府,听到方清源的狮子大开口,他也勃然变色,愤而出声。 我现在不就是在抢吗? 方清源笑意依旧,他看着陆家主神情激动,神魂微微吐露,调动周边空气中的水意, 往陆家主脸上一扑,使他冷静下来。 冷意敷面,陆家主想起面前是随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强人,他按捺心中激愤,开口哭求: “七成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是要上下打点, 还要购置私盐,为一帮弟兄照顾家小,多少人都指望这活计吃饭, 您一开口就七成,他们都要饿死。” 陆家主说的是真心话,贩卖私盐虽然暴利,可还是需要本的,鹅城本地不产盐,他所贩卖的盐也是要掏钱从川蜀之地运来。 然而不论陆运水运,那都是要花费颇多的银钱打点,方清源拿了七成,他不但挣不到钱了,还要倒贴进去。 方清源也自知自己说的有些离谱,他只是想试出陆家贩卖私盐的成本,当他喊出七成时,方清源的神魂能真切感知到陆家主的情绪波动,那种猛然跳动的心神激愤反应,出于陆家主真心。 只是还需再行试探,才能把握陆家主的心理底线,方清源准备卡住这个点, 在不逼反陆家和周家的情况下, 取到最大利益。 不然要的多了,陆家和周家一合计,干脆不干了摆烂,方清源虽然可以用性命逼迫,可阳奉阴违,私下的小动作不断,方清源也耽误不起。 要是要的少了,那也对不起方清源忙活这一场,所以,这其中的度,需要方清源细细把握。 陆家主一介凡人,没有经过修行,神魂薄弱,对于方清源这达到日游境的大修士而言,只需稍稍交谈,便能感知他的真实想法。 此番谈判,方清源牢牢把握住了主动权,最后更是卡住陆家主的心中底线,要到了四成的份额。 鹅城周边私盐市场, 每年都可为陆周两家带来七八万两白银的收入,虽然这银子往往还没焐热,就要被分发下去一部分,再打点一部分,等落到两家手中也达近四万两之巨。 方清源取得是四万两的四成,而不是总体的四成,就是这么四成,算下来,每年也能为方清源带来一万五六千两的收入。 而且这是笔细水长流的收入,每月一分账,方清源付出的无非就是提供武力担保,等私盐生意再遇到像方清源这般强人时,他负责出手摆平。 而陆家也不是一无所获,不管多不情愿割肉,方清源既然入了股,他们也算是交上了方清源这尊大神,依照现在的世道,万一以后求到方清源头上时,有了这层关系,总比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强。 大家大族往往看的更远,五代家业积攒下来,陆家主是活得通透。 事情谈妥,陆家主也是敞亮,当场就把这个月的一千多两分红,送到方清源府上,哪怕此时已是月末了。 一千多两是笔不小的财富,足够让钱开出手杀人四五回了,这些钱付完钱开和一众客卿的俸银后,也够方清源置办物资,赎买美妾,让他过上富裕豪绅生活。 可这些钱对于想打开辟战争的方清源而言,又是微不足道的。 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环境,要建一方事业,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方清源此时凭借武力威压鹅城,逼迫原本的既得利益集团吐出好处,就是要聚拢钱财,夯实根基,以备来日,无他,只因方清源所图甚大。 太过遥远的事先不提,就是眼前的东线开辟战争,方清源准备等红玉法会一结束,立马开启。 只是富有富裕的打法,穷有穷的打法,方清源自然是想打富裕仗,他所设想的最好场景就是,请九叔一门师兄弟,再邀请出马仙,剑修宫瑶,敖天龙,钱开等众人,一路碾压过去,他只需坐收资粮到账。 可惜,方清源如今只能想想,因为这请道友助拳的代价,目前他还付不起。 陆家服了软,把私盐生意让方清源插了一手,鹅城其他势力自然也是见风使舵的,纷纷把自家生意往方清源面前递,希望他也入一手。 方清源捡着几个钱多事少的行当入了股,每月只拿分红,不需操心经营,这些钱财合计下来,加上陆家私盐分红,方清源每月收到的银钱已达两千多两之巨。 不要为这些上赶着送钱的人报以同情,该同情的那些不被方清源接受的,方清源入了股,这份生意便被打上了标签,代表受到鹅城武力最高之人的庇护,其他同行怎么敢与之争夺呢。 每月两千多两,已是方清源此时能在鹅城得到的最大收入了,要想把这笔数目再往上提,那就需要方清源亲自下场,而不是只拿分红。 其实方清源是能每月拿到上万两白银的,只需他把持全县赋税即可,此时鹅城的赋税种类已经达到两百多种,老百姓过的是苦不堪言。 但是方清源却不想这么做,除了他不想刮穷鬼的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是县长也不是豪绅大族,没有名目只凭武力,那就是公然造反了。 至于吹玻璃造肥皂,走实业路线,方清源感受自身强大气血,再想起憋屈的陆家主,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有财富没有实力保护,那就是军阀眼中的大肥羊。 鬼神世界,战乱时期,想安稳做生意,成为叱咤商界的大亨,方清源志不在此,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刷资粮,要见证此界修行的最高之处,试图踏上不朽之路。 长路漫漫,方清源只不过才起步,来此世间不到半年,就能达到这个地步,方清源也是心满意足了。 欢宴过后,鹅城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要变天了,死了黄霸天,走了马县长,现在又来了位方先生,这鹅城真是风水宝地啊。 方清源自是不管这些闲言碎语,随着出马弟子四处宣传红玉法会,这鹅城的修士,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如今方清源是把鹅城当成自己地盘看待的,自然是不想让鹅城乱起来,于是他派出门下客卿,四处探查调和,维护秩序。 可来的修士很多,虽然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不怎么生事,但余下的人闹起来,只靠方清源门下客卿和出马弟子,根本顾不过来,这不,红玉法会还没开始,就已经因为斗法,死了三四名修士了。 还好这些修士还有所顾忌,没有对鹅城百姓出手,不然方清源肯定会亲自下场,弄死一批,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随着鹅城气氛越加躁动,大家期待已久的红玉法会,终于开始了。 . 第一一六章 法会进行 葫芦托出 十月份的鹅城,天气还是燥热的,城中人声鼎沸,到处熙熙攘攘,大人忙碌生计,小孩则是撒欢奔跑,显得今天依旧是个好日子。 只是自遥远西伯利亚吹来的气流, 范围纵横数千里,越过绵延的山体,层层盘积上升,最终来到南国,告知人们,秋天已是到来了。 法会召开的地方位于鹅城中心位置, 此时五仙堂的出马弟子们正忙前忙后,为到来的修士们引路看座, 分讲事宜。 五仙堂也是第一次举办这种规模的法会, 遗漏处自是不少,然而就是在闹出不少笑话的境况下,法会进程稳妥来到眼下,这其中马静薇付出的心血,方清源也能感知到。 现在方清源站在此地最高处楼上,隔着窗户,他目光打量前来的各路宾客,旁边马静薇立在一侧,轻声为他讲解。 到来的宾客名单,方清源自是早就拿到手了,如今只不过是把名单上的人名,和实际的人物对上号,做到心中有数。 突地方清源嘴角扯出笑意, 盖因他见到了熟人, 楼下款款而来的两位女修, 互相挎着手,脸上带着明媚的气息,勾的周边修士俱是心火蠢动。 红玉会这么热闹的盛事, 近在咫尺的宫瑶和敖凝霜,怎会不来凑这个热闹呢。 第一次举办交易法会,马静薇自是希望人到的越多越好,所以也就没设置什么门槛,只要你是修士,自可前来。 想必宫瑶和敖凝霜只是过来凑热闹的,因为她们手中没有五仙堂发放的请柬。 请柬是五仙堂给有意出手的修士准备的,这些修士需要录上一件法器的信息,作为交易的诚意表现,所以,手持请柬之人,大多数是真心想来置换法器,希冀有所斩获的。 宫瑶和敖凝霜身后,则是脸色臭臭的敖天龙,这位金广门的高第,似乎瞧不上这五仙堂举办的草台班子,他抱着大剑,跟在二女身后, 活脱脱得像個跟班。 除了这三人, 方清源还见到了几名风度非凡的人物, 马静薇着重给他介绍了一番。 见着不断赶来的修士,方清源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红玉法会,竟然能吸引到这么多同道。 同时,方清源也发现这些人大多是旁门之人,会些邪术戏法之流,算是修行界中最为底层般的存在了。 感觉时辰快到了,方清源不再探查,他走下楼去,来到一处大厅内,寻着一处位置安稳坐下,闭目养神,静静等待法会的开启。 按照五仙堂的要求布置,整个法会其实分为两处,供修士互通有无。 大厅之外则是一处市集,只需缴纳一些银钱,修士们便可支起一个小摊,贩卖自己的物件,五仙堂不保证物件真实性,您是打眼还是捡漏,全看自己眼力。 除开这个市集,那就是方清源所在的这处大厅了,这是高端交易场所,这里交易的最次也是法器之流,低于这个层次的物件,请去外边市集寻摸。 听着外边市集人声逐渐鼎沸,方清源这里也开始上人了,只见一个满脸蜡黄的汉子,出示请柬之后,便被看守的五仙堂弟子引到这里。 来人见到方清源,只是微微一愣,便寻找个地方坐下,之后也学着方清源一般,闭目养神,静待其他同道。 之后的人也是如此,他们来了之后,纷纷找个位置坐下,见着之前的人不言语,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口,生怕坏了规矩。 一时间大厅之内,弥漫着压抑慎重的气息,这种情况直到马静薇进来时,才逐渐消散。 马静薇进得大厅,感知这里的肃穆气氛,她余光扫过方清源,不知道这位做了什么,使场面变得这般僵硬,与外头越发喧哗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还好马静薇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眼下这些不算得什么,她在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干脆宣布法会开始,正式拉开了交易的序幕。 首先上场的是一枚摄魂铃,作价三百两白银,或者是用同等级的法器交换,亦可用其他修行物资折算,反正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五仙堂都认。 这是五仙堂自身提供的家底,主要是为此法会讨个好彩头,所以开价并不贵,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摄魂铃为煞铜材质,主要用于法事渡魂,安抚亡灵,用途广泛,算是修行界的刚需,而这枚摄魂铃被五仙堂供奉多年,上边蕴含的香火气十足,是法器中的珍品。 果然,此摄魂铃一出,便吸引了厅内大多修士目光,摄魂铃不稀奇,但是这么便宜的法器,可不多见。 不管你是道士还是禅师,这法铃总归是要用到的,马静薇也是怕第一件法器流拍,所以才选择摄魂铃作为开场。 当马静薇介绍完此物后,现场二十来名修士,有一半都开了口出价。 出价时,银钱是最后考虑的,五仙堂优先收取法器和修行事物,而且换取的法器,五仙堂也不是收起自用,而是放在台上,供之后大家自由交易。 经过几轮叫价,这枚摄魂铃最终被茅山明收入囊中。 看着茅山明掏出一百五十两银票,再加上一件伞状法器,喜滋滋的把这枚摄魂铃换了回来,方清源心中就想笑。 茅山明和钱开此时也在场,他们两个算是方清源安排的狗托,主要是为了防止拍卖时冷场。 可方清源没有料到,茅山明真的出手了,要知道这可是不报销的,看来他是真缺这些法器使用,估计是上次空手,被谭府女鬼一家给打怕了。 马静薇把银票收起,把伞状法器放置一旁,接下来又开始介绍下一件法器。 随着法器一件件的被人出手买走,现场气氛终于热闹喧嚣起来,方清源始终都没有出手,他观察到,现场还有好几人都和自己一样,看来是专门等某一件法器的出现。 红玉法会拍卖的法器总数不多,除了五仙堂自身提供,其他都是各位修士提供,五仙堂代为售卖,只抽取百分之八的费用。 百分之八看着不多,可架不住法器俱是价值高昂,有的甚至能拍出鹅城一套大宅院的价格,这么多法器叠加,五仙堂是赚大发了。 而方清源也是赚大了,因为他和五仙堂是对半分的,按照当初的协定,五仙堂出人出力,方清源负责武力支持。 虽然这些日子,方清源只是让门下客卿出手,维持了一下鹅城的秩序,他本身没有亲自出手,可依照马静薇的精明,那是万万不敢赖方清源的帐。 华灯初上,法会拍卖大厅内的修士们,这时都凝重了神情,只因名册上的压轴法器就要登场了。 随着马静薇喊出红玉葫芦的名字时,方清源起身来到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温润的葫芦,托在掌中,展示给一众修士观看。 第一一七章 十方印法 九虎八犼 红玉葫芦价值高昂,方清源并没有交于马静薇保管,他一直贴身携带,就怕中间出了岔子。 此时这葫芦一出,方清源之前留意的几人,目光都是灼热。 有人按捺不住,冲着方清源道: “可否让我等一观?” 目光扫过, 是一名背负巨剑的汉子,方清源微微一笑: “诸位传看无妨。” 说着便将葫芦交给旁边的马静薇,由此传下去挨个细看。 这才是压轴法脉重器该享有的待遇,像之前出场的法器,大家只是粗略查看,大概价值心中就有了数, 论认真仔细,差得太远。 背负巨剑汉子,身形尤为壮硕, 即使宽大的衣袍也遮挡不住,此人背后夸张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巴掌大小的红玉葫芦,到了此人手中显得更加小巧了,旁人只是把玩片刻,到了此人,却是不停盘润,像是要把此葫芦盘出包浆来,足见对着葫芦的喜爱。 他这番行径,自是引得剩下的人心中不满,于是方清源见到,第一位进来的蜡黄脸汉子,便忍不住道: “这位道兄, 能否将此物传给我看看?” 被人这么明面提醒,这大汉才如梦初醒, 他恋恋不舍得把红玉葫芦给了蜡黄脸汉子。 蜡黄脸汉子倒是没看得太久,很快便将葫芦传到下个人手里。 其余人都是看個稀奇, 依照这葫芦的宝贵程度, 大多数人是没有勇气出价的,所以到了后面便快了许多,绕一圈回来,到方清源这里,也不过一刻钟。 等在场所有修士都上手一遍,马静薇这才开口为此物定下底价: “红玉葫芦,法脉重器,底价为相等价值的武道横练功法,上乘武学心法,以及神魂道术,不接受白银现付。” 马静薇所说的,都是方清源所需要的,红玉葫芦的价值自是比这些心法功法要高,可是相对而言,这葫芦价值没有这些心法功法对方清源有用。 交换的条件,早在名单上列出,就是为了让有意者早做打算,尽力去收集单子上的所需的物品。 “此葫芦怕是还差些许手尾,祭炼功法没有, 鸦魂全无,要花费大功夫去搜集怨魂转化, 价值大打折扣啊。” 说出此言的是蜡黄脸汉子,他对此物一阵揭短,言语中流露出惋惜意味。 听得此言,方清源只是微笑,他清楚,嫌货才是买货人,这人要是对红玉葫芦无感,干嘛要说这么多。 果然,这人挑完短处后,接着说道: “我有《十方印法》一册,不知可换得此物吗?” 《十方印法》?方清源是没听过的,他看向马静薇,希望这位修行时日颇久的老江湖,稍稍为他介绍一二。 马静薇附身过来,悄悄在他耳边道: “《十方印法》是百十年前一位左道高手所创,此人凭借此印法闯下了一个‘十方不败’的称号,倒也显赫一时,只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段传说,此人所言,不知真假,需小心应对。” 功法不似法器,可当场验证,这种需要日后练了才能知道效果的,马静薇让方清源谨慎对待,也是常理。 等马静薇退下,那名蜡黄脸汉子便掏出一卷布帛,交给方清源,示意他可尽情查看。 高等武道功法,难学难精,有的还需观想图册相助,没有正确图册真本,只是凭借记忆,只怕是要练到走火入魔。 所以蜡黄脸汉子并不担心,方清源凭借神魂强大,就可把此图记下。 方清源一上手,便发觉这布帛材质有异,摸着的手感似乎和茅山明的图卷一致。 等方清源稍稍打量,那汉子便出口解释: “此物是我多年前偶然从一处墓穴所得,我本想自己修炼,然而上边武学博大精深,我只学得一方法印,便耗费五年苦工,之后便熄了这心思,今日拿出交换,也算是为其找个好主人。” 原来是土夫子啊,难怪脸色蜡黄,一身病气,看来是墓穴盗得多了,被墓煞冲击,落下了病根。 这人说的场面话,主要就是点明此物的来历,告知方清源可放心修习,不用担心此物手尾。 要知道,修行最忌讳被人偷学功法,要是此物来自大派强门,方清源要学了,怕是被人找上门来,横生事端。 方清源看了此功法提纲,这才明白十方印法乃是由百余种法印手印组成,两两法印之间可衔接变化,练到高深圆满,一出手便是千百印**转,威力无穷。 而且十方不是代表数量,而是表示方位,是形容此功法无所不罩,无所不包。 倒是门好功法,正适合方清源修习,至于功法难学繁琐,对此,方清源微微一笑,资粮面前,众法平等。 见得方清源露出笑意,蜡黄脸汉子心中雀跃,觉得此事妥了。 《十方印法》的确是他从墓穴所得,然而有些地方他隐瞒了,他不是因为此印法难练而放弃修行的,而是练到一定程度,他的身躯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正当蜡黄脸汉子陷入回忆时,旁边背负巨剑的汉子坐不住了,他见得方清源神情好似满意,便急声道: “且慢,我有一卷横练功法,请君一观。”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交予方清源手中。 见得是玉佩,方清源神色讶然,要是功法是存储在玉佩中,那这功法肯定不同凡响,不然一般功法不需用玉佩存储,因为用玉做载体,不似布帛那般保存良久,且观看一次,就少一次。 玉佩,玉环,玉简都可做功法存储介质,里边所存功法是大神通修士,用强大神魂之力封禁其间的,等后人观看时,便有影像现世,仿佛真人与你交流演练,之后会烙印在观看之人的脑中。 方清源接过玉佩,没有急着观看,因为这玉佩还未开启封禁,他眼下只能打量这玉佩的真假形制。 不说其他,就是玉佩本身就价值不菲,可惜等里边的神魂功法被人观看后,此玉佩也就灵气尽失,化为顽石了。 玉佩入手温润,上边微雕篆刻了九虎八犼,共计一十七只猛兽,这些猛兽个个张牙舞爪,互相厮杀不止,呈现出一副血腥杀戮场景。 这时那汉子开口道:“《九虎八犼功》,通神横练功法,大成之时便可汇集九虎八犼之力上身,可凝聚虎煞,施展犼威,到时擒龙捉凤,不在话下!” “真是好大的口气,还擒龙捉凤,如今这世道,哪有龙给你擒拿?” 出言讥讽的是蜡黄脸汉子,他见着不妙,赶紧挑毛病,之后觉得自己说法无力,便加上砝码: “除了《十方印法》,我再加上神魂道术,《入梦迁魂法》一卷。” 看的两边开出的条件,方清源有些犹豫,按理说《九虎八犼功》价值最高,可《十方印法》与《入梦迁魂法》他也想要。 只是红玉葫芦只有一件,这可怎么办啊? 第一一八章 白骨骸笛 功法到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而方清源表示,我都想要。 想到这里,方清源对着背负巨剑的汉子问道: “这玉佩的《九虎八犼功》,还能观看几次?” 能观看几次,也决定这玉佩的珍惜程度,若是只剩下一次, 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那汉子真诚回道: “还有三次,本来是五次的,我用了两次。” 三次也可,就是一次方清源也能接受,只要他入了门,系统自会推演加点, 他这么问就是想压价。 方清源把玩着玉佩, 继而问道: “那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加吗?” 背负巨剑的汉子默然,他除了身后这把剑,其他的都身无长物了,而身后这巨剑是比他性命还要珍贵的事物,乃是万万不可与人交易的。 见到这汉子不再加价,方清源转而看向蜡黄脸,问出同样的问题,而此人一咬牙,摘下随身法器,冲着方清源道: “白骨骸笛,乃我这些年来,搏杀的妖魔鬼怪、猛禽凶兽之遗骸所制,算是法器中的极品,而且对低阶僵尸冤魂有着克制妙用,催到极致甚至可以控制他们为己所用。” 这是一件人腿骨大小的法器,白森森的,颜色很是诡异, 既不是鲜骨那般惨白,也不是枯骨那般死白, 而是白色光泽中带着些蜡黄, 跟这人脸色倒是相仿。 众人细看去,发现这个由骨头打造的笛子,竟不是一整块,而是由千百个细碎的骨片拼接而成,纵横交错的细线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骨笛之前被这蜡黄脸汉子用布帛包裹,方清源没有留意,此时被特意展示出,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东线战场就要开启,要是有了此物帮助,只怕是会轻松不少,只是方清源对这蜡黄脸汉子的说法,有些怀疑。 他觉得这骨笛应当是这土夫子,盗墓时收集的墓穴主人尸骸所制,而不是他吹嘘的,搏杀的妖魔鬼怪、猛禽凶兽之遗骸所制,盖因方清源感觉到这骨笛上蕴含的怨气过于浓郁了。 见到这骨笛引起方清源的兴趣,蜡黄脸汉子便微笑将这诡异玩意儿举到嘴边,凑上入气口,轻轻一吹。 下一刻,“呜呜”的声音便响起来, 好似万鬼齐哭,产生的音波穿透四壁,响彻此地,显得非常妖异。 大厅内一些修为不够的修士,听到这个声音,神情表现的烦闷难耐,有的甚至冒出满头冷汗,痛苦之意显露于表。 只有方清源和区区几人不动声色,完全不受此骨笛声音影响,只是方清源心中暗自提高了对此人的戒备,没想到这人修为竟如此高深,看样子比钱开还要强横。 还好这人吹奏骨笛只是为了展示,稍稍奏响旋律后,便熄了笛声,然后一脸希冀的看着方清源。 一方是通神境的《九虎八犼功》,一方是《十方印法》与《入梦迁魂法》,再加上新的筹码,法器白骨骸笛,此番出价,倒也衬得上红玉葫芦。 背负巨剑的汉子也看着方清源,虽然神情没有太大波动,但方清源神魂还是能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 到了方清源做决断的时候了,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把目光投向方清源,等待他为此番红玉法会,落下落幕的尾声。 方清源颠了颠手中的红玉葫芦,挥手一掷,这葫芦便朝背负巨剑的汉子飞去,同时把手中的布帛也扔给了蜡黄脸汉子。 另外三样虽好,可是与通神境界的功法比起,那就不是方清源所急需的了,而且《九虎八犼功》难得,错过这次,方清源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碰到,这种修炼体魄的横练功法。 背负巨剑的汉子接过红玉葫芦,脸色终于变得惊喜,他对着方清源施了一礼,开口谢道: “杨三多谢阁下成全,在下承情了。” 对于杨三的感谢,方清源摆手道: “公平交易,你情我愿,谈不上谢。” 这边两人客气,旁边的蜡黄脸汉子,则是捏着印有《十方印法》的布帛,满心怨愤,他之所以押上所有家底,甚至连吃饭的家伙都抵了上去,就是想拿下红玉葫芦,成就一番机缘。 红玉葫芦作为法脉重器,法宝雏形,眼下之所以被贱卖,就是因为其缺乏祭炼之法,一旦祭炼之法齐全,那这葫芦的价值翻上十倍都不止。 祭炼之法,蜡黄脸汉子自是没有的,可他这些年来盗的墓穴何其多,里边陪葬的经文典籍数不胜数,他从中获取了一门伪祭之法,眼下正适合红玉葫芦。 可红玉葫芦被杨三收入囊中,他的一番心思落空,有了希望又失去,这让他更加痛苦,连带方清源都被他恨上了。 感知有敌意对着自己,方清源转身看去,见着蜡黄脸汉子冲自己微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没选他而有怨言,方清源便掠过此人,冲着杨三继续询问这《九虎八犼功》修习事宜。 竞拍失败有怨气是很正常的行为,方清源也理解,但是不管你是不是显露于面,只要不作死,我也懒得管你。 当红玉葫芦拍卖成功,余下便是各位修士自由交易时间,只见一名修士跳上台前,接过马静薇的位置,大声说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台下修士听了之后,符合要求的便上前交谈,不符合的便静待下一位。 方清源和杨三要了解开玉佩封禁的术法,稍微一琢磨,便破开了这玉佩封禁,然后神魂侵入这玉佩之中,竟是当场就准备学了这《九虎八犼功》。 虽然方清源觉得杨三不会用假功法骗自己,可还是稳一手为好。 随着方清源精神稍稍恍惚,一股图卷画面如同与生俱来般显现在他脑海中,这股图卷中蕴含的信息十分丰富,依照方清源神魂之能,竟一时间也消化不了,不过这也表示了,玉佩之中的功法真实不假。 身处法会现场,不适合细细揣测修习,方清源便按捺心中雀跃,看着众修士互通有无,交流得失。 当时间缓缓流逝,第一界的红玉法会完满结束,没有出现意外,方清源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所以,方清源觉得很圆满。 法会结束,修士们便各自散去,杨三走时还和方清源打了招呼,只是等他身影离去时,方清源便看到那蜡黄脸汉子,也同时离去了。 第一一九章 四六分成 扩张势力 见蜡黄脸汉子尾随杨三而去,方清源心中盘算一阵,最终并没有理会,也不打算跟上去瞧瞧。 出了鹅城,生死各安天命,你们打生打死,别牵扯到我头上就好。 法器虽好, 功法虽妙,可还不值得方清源出手劫掠,如果方清源见到好法器,就忍不住想去截杀,这有违背他现在的茅山传人身份。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护身符,怎么能随意玷污呢, 万一方清源出手被人看到, 还要灭口,要是灭口时被一群人看到, 那岂不是要杀一群? 不幸走漏一个,消息传了出去,这让九叔等师兄弟怎么看他,不与方清源翻脸就不错了,最好的可能也是冷眼相待,老死不相往来,而缺少九叔等人相助,东线三大险地需要方清源慢慢啃下来,这样算来,得不偿失。 而且人们就算没看到方清源出手,也会以为参加了法会,就死在了鹅城周边, 死在了半路上,这样下去,下一届交易法会谁还敢来。 身处正派阵营,就要做正派的觉悟, 哪怕是装,也要敬业一些,这时方清源觉得自己应该向岳掌门学习。 等曲终人散,方清源和马静薇来到一处房间,开始了分配事宜。 此次法会,最大赢家是五仙堂和马静薇,法会之后,这关外来的五仙堂算是打响了名气,得到了周边同道们的认可,连带去上香的人都多了起来。 除了名气,还有实惠到手,外边市集收纳的摊位费用,以及大厅内抽取的份额,就这么一天的功夫,五仙堂就到手三千多两白银。 当然这三千两要分给方清源一半,可剩下的一千五百两,也够马静薇添置几套宅院,改善改善堂内弟子伙食。 万丈高楼平地起,诺大的基业, 就是这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 马静薇才来鹅城不到半年, 能整治出这番气象, 足够让人敬佩了。 尝到了甜头,马静薇难耐心中兴奋,对着方清源劝说道: “方先生,我觉得这法会开得很好,不如咱们定下一个章程,以后照此定期举办,您觉得怎么样?” 看着食髓知味的马静薇,方清源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法会要是长期举办下去,带来的好处难以言表。 马静薇从关外闯荡过来,在鹅城落脚之后,本身经营赚钱的门路就没有几种,除了收取信众供奉的香火钱,就是贩卖关外的特产,其他挣钱的行当,轮不到她插手。 如今有了像是拍卖行一般的营生,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金饭碗,也难怪马静薇兴奋。 只是这個交易法会要想长久在鹅城经营下去,马静薇离不开方清源的支持,不然,鹅城里的当铺背后都是各家老爷,哪能让马静薇这么抢自家生意。 对于马静薇这种外来户,城里的老爷自是不怕的,可面对方清源这等强压陆家和周家的强人,他们表示,您开心就好。 只是方清源虽同意马静薇的建议,可却开口道: “你的提议很好,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好事,只是咱们之前商议的分成比例,是不是要变变?” 此言一出,马静薇脸色一变,她强笑道: “五五不是挺好的嘛,您看这次咱们两家合作,您多省心啊。” 马静薇说得是事实,可她忘了,离开方清源她就办不成这法会,而方清源离了她,随意找一家,做的效果也不比她差。 马静薇见着方清源年轻,想避重就轻,这可瞒不过他,于是方清源再次点明: “看在你忙前忙后的份上,你四我六,如果你觉得难办,那就不要办了。” 其实给三成马静薇也不敢不做,只是这样她的心气就断了,做事不再积极,方清源分她四成,也是见她做事妥当的缘故。 能拿到四成,马静薇心中松了口气,这比她预期要好,她绽开笑容,露出明媚的神情,对着方清源躬身道: “那就按照方先生的意思办。” 取过银票,方清源见事情谈妥,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带着茅山明和钱开回到了自家宅邸。 法会预计三个月召开一次,预期每次方清源能收到一千多两分红,平摊到三个月里,加上之前的,方清源每月的收益,已经接近三千两之巨了。 每月收入三千两,在鹅城,方清源也算得上是豪奢人家,他没有把白银融成大银球,放在地窖欣赏的爱好,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钱花出去,转换成势力。 如今方清源手下不够,只靠客卿可支持不了一场局部战争,当务之急,方清源要扩充人手,壮大声势。 现在这世道,军阀疯狂掠夺地方,搜刮银钱充作军费,强征壮丁入伍,百姓们为了躲避战祸,四处流荡,眼下这鹅城里就有不少流民。 方清源还听闻刘都统最近又和曹帅起了龌龊,双方在边界陈列兵马,估计是又要打起来了,这也造成,鹅城成了避祸之地,人们蜂拥而来,让鹅城躁动不已。 兵灾战祸之下,人命不值钱,方清源只是把招募告示往城门口一贴,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就奔了过来,个个伸出干枯手臂,冲着方清源高呼: “选俺,选俺!俺不要工钱,只需给口饭吃,能活命就成。” “俺愿意卖身,老爷行行好,收了俺吧!” 能挤过来的都是些年轻汉子,身体虚弱的妇孺,此时只能在人群外头干着急。 大武小武和身形痴肥壮硕的游龙,此时挡在方清源身前,口中大声呵斥: “都往后稍稍,冲撞了我家老爷,一个都不要!” 被三名恶行恶状汉子呵斥,汹涌的人群这才稍稍冷静,但还是围在方清源身边,生怕他走了。 见得周边一片凄惨模样,方清源皱眉,他本意是想招收一些运输物资,负责客卿起居的杂役,所需人数不多,大概四五十名就够了。 而现在鹅城外头的人群,粗略看下,上千都不止,方清源只能招募其中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人数,至于剩下的人,如今秋天到了,这个冬天他们能不能挨得过,就要看天意了。 如此想来,方清源此时决定的不是谁能成为雇工,而是他在决定谁可以活,谁又要在寒冬中死去。 第一二零章 辣手震杀 三万资粮 (为三十月票加更) 生命有时就这般脆弱,一场大雪便能带走衣不蔽体的一家老小,哪怕挨过下雪,随后的伤寒又是要命的东西。 方清源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人群,一双双渴求的眼睛,紧紧盯着方清源,哪怕依照方清源神魂之强横, 眼下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鹅城地处南方,往年的雪倒是不大,可如今天地异象横生,水灾旱灾接连而至,今年估计要大雪倾盆了。 歉收加兵祸,就这样还有军阀征税, 两百多种税费那是一分也不能少, 老百姓是难离故土,可眼看就快活不下去了,他们只能挣扎奔向未知的远方。 此时一旁的李月娥来到方清源身边,轻声问道: “方老爷,咱们今个招多少人?” 方清源本想说出三四十名的话语,可到了嘴边就变成了: “三百名!” 李月娥闻言一惊,脱口而出: “要这么多吗?咱们府邸也住不下吧。” 对此,方清源冷哼一声: “老爷我要招收家丁护院,三百人中要有一百名壮丁备着,其他人为各种仆役,如今咱们有了钱,生活自然要讲究品味,马夫车夫, 园丁菜丁,扫地的取水的,都要配置齐全。” 李月娥依旧不解,她之前混迹江湖, 也没见过用两百名仆役的豪绅,如今方清源这般招人,她表示开了眼界: “可这两百人也太多了,人家会以为咱们是一朝暴富,净显摆了。” 方清源不耐烦道:“谁敢背后嚼我舌根,不怕舌头没了?而且这两百名你以为就为我自己招的啊,钱开师傅和我师兄茅山明,你各送去十个仆役服侍,至于你们这些客卿,一家五個吧。”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李月娥听到方清源的安排后,面露喜色,也就不再思考方清源独得一百五十名的不妥,当下按照方清源的意思,开始招人。 其实方清源是想招更多人的,除了一部分良心的驱使,剩下大多数就是为之后的开辟战争做准备。 家丁护院可转为兵员,方清源准备先带出一个教导连,等这群人练出来了,再扩充队伍,那时教导连的人打散下去做班长,瞬间就可拉出一个团。 而且方清源有个想法, 要是火枪上头贴神符,子弹壳里掺符灰,这打起僵尸来,效果会不会更好? 一百五十名仆役,除了真正干活的三四十号人,其余的人,方清源准备让其成为后勤大队,专心生产黑狗血,黑驴蹄子,糯米粉之类的破邪事物,以备之后的开辟战争使用。 算算日子,阿威队长答应的一百杆马提尼洋枪也快到了,正好赶上东线战事,等方清源稍稍训练出一支队伍,就可派上用场了。 与此同时,城外盘踞的流民,听闻有城里的老爷要招人,纷纷从鹅城周边各地来到这里,眼巴巴得等着,心中祈求能挑到自己。 鹅城早就控制流民进入了,来的早些的人还能混进去,可等大批流民蜂拥而来,鹅城便闭了城门,禁止流民涌入。 周边村落也是关闭寨门,谨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是偶尔挑选几名身体强健的汉子,当作入赘的劳力使用。 剩下的人走投无路,只好聚集在鹅城周边,自己积攒的救命粮先不吃,到处吃野菜啃树皮,就是希望城里的老爷能发发善心,有朝一日让自己混进城里。 如今,看这情形,流民们翘首以盼的时机来临了,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心中沸腾呢。 随着人越聚越多,眼看人数快逼近三千,混乱发生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老爷要回城了,弟兄们不能让他走,都跟我冲啊!” 汹涌人群先是一静,然后便如钱塘江到来的潮水,猛然拍向城门的位置,看上去是想借助混乱,涌进城去。 惨叫呼喊之声不绝于耳,情势崩坏得过于迅速,让李月娥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是招募的正开心,谁知眼下变故横生,幸好她自身武道修为不弱,人群的挤压,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可人群中的老弱病残,恐怕就要成为牺牲品了,就在这时,一道沉沉喝声响彻这片天地: “都停下,我方清源还在,哪个还敢乱动!” 喝声被武道功法激发扩散,送入每个人的耳中,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神魂攻伐之力,如同一只小锤,敲击在三千人的脑中,让他们为之一震,惊恐的情绪变得不连贯,仿佛卡壳了一般。 见到人群猛地停滞,方清源这才松口气,瞬间攻伐三千人神魂,这对于方清源而言,还是十分勉强的事,可此时想要众人停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方清源也做不到举重若轻的地步,这时人群中缓缓倒下几道身影,那是被方清源强大的神魂震乱了脑浆,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此时方清源恨透了最先出声,煽动大家冲击城门的人,他目光扫过,冷静下来的人群纷纷避开他的眼眸,不敢与之相对。 突然,方清源身形闪到一人身前,不给他开口求饶的机会,一掌打在这人头颅之上,将其瞬间毙命。 随着尸体软塌塌的倒下,方清源冷声说道: “招募继续,谁再敢闹事,下场就是如此!” 方清源的辣手震慑了众人,人们老老实实的被李月娥挑选,再也没有异言。 看到资粮上涨五十份,方清源按捺心中杀意,若是将眼前人群屠戮一空,资粮会瞬时上涨到三万之数。 三万资粮,足可让神魂从日游初期突破至日游后期,到时在这鹅城地界上,估计没人是他对手,就是九叔也不能。 然而代价就是成为名门正派眼中的死敌,而茅山则会被重重打脸,恼羞成怒之下,派出雷劫境祖师前来清理门户,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想到这里,方清源人间清醒很多,他等三百人召集完毕,便带领众人入了鹅城。 等方清源走后,没被选到的人群,这时才爆发出压抑的哭声,刚才方清源在,他们没敢哭出来。 回到宅邸,方清源让茅山明前来领人安排事宜,他则是看向了任家镇的方向,与九叔一别多日,是时候见见九叔了。 第一二一章 又见九叔 送奉灵婴 三百人新入方府,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方清源以前是谭府管事,应付这些也是得心应手,然而他修为高了,心态也随着改变,越发的厌恶琐事打搅, 所以也就懒得处理这些俗事,索性全交予李月娥夫妇。 而见识到方清源在鹅城的威势,不管是城中霸主陆周两家,还是新晋势力五仙堂,都在方清源面前俯首后,李月娥夫妇原本的心思也就淡了。 他们应茅山明邀请,本想捞上一笔跑路,可如今这鹅城中享有的一切, 却让他们舍不得离去了,更何况方清源看待李月娥的态度平等,丝毫不因为她是妇道人家而轻视,这让她真心感受自己受到重用,也是她在其他地方都体会不到的。 李月娥此番心思,方清源是不知的,他也不关心这些,因为从开始,方清源就没信任过这些客卿。 方清源只看办事效力,忠心却没能力,他不喜欢,有能力却有野心,他表示无所谓,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就可以。 怀着这种心态对待手下,方清源轻松, 手下更轻松,这不,看着李月娥夫妇忙得团团转, 全身心得投入自己交代得事物中,方清源就觉得自己御下的手段又高明了。 其他几位客卿也没闲着,都各自分摊一堆事,只有钱开在一旁看热闹,他地位清高,方清源给他留了很大的余地。 见得众人都忙碌起来,方清源看不下去,便转身离开不看了,他找来茅山明,嘱咐了自己这便宜师兄后,便孤身一人,出了鹅城,朝着任家镇的方向而去。 再次踏上去任家镇的道路,方清源心中有些情绪上的波动,任家镇可是他的福地啊。 想起在这里刷了一大笔资粮,方清源现在就很怀念,《九虎八犼功》已经存储在他脑中,随时就可修习, 然而眼下缺乏资粮, 着实令他苦闷。 往日一天的路程,如今方清源全力奔驰下, 不足两个时辰便已赶到任家镇外围。 入得镇中,人们笑容中带着些伤感,看来上次的麻匪之乱,给镇民们留下了不少创伤,而四处可见的巡逻队,也表明此时依旧不太平。 麻匪过后便是流民,流民虽然没有麻匪这般凶狠,可保不准流民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暴民,这可是比麻匪杀伤力还大的祸害,由不得任家镇的人不多加防范。 穿过镇子,方清源来到义庄,等他上前敲门后,九叔才诧异的打开门扉,看到是方清源,便笑道: “你小子功夫见涨啊,我竟然没有感知到你。” 方清源微微一笑:“那肯定是九叔你最近忙过头了,我这大活人你都感知不到,看来最近法事不断啊。” 九叔叹口气:“上次死人太多,又是超度又是送殡,我忙的饭都吃不好,还要总算是过去了,不然我真的怕自己顶不住。” 说自己顶不住,是九叔说笑了,依照他的武道修为,再忙上一个月他也顶得住。 方清源不见外的来到义庄大厅,却不见秋生和文才身影,他随意问道: “我那两個师侄呢?最近外头不太平,还是少出去的好。” 提起这两个顽劣徒弟,九叔就是一肚子气,他余怒未消,朝着方清源诉苦: “你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我昨晚吩咐他们多叠些纸元宝,可他们却哄骗灵婴,最后被教训一顿,关系还恶了,没有办法,我让他们把灵婴送到我师妹蔗姑那里供养,这去一天了,也该回来了。” 方清源点头应和,看来秋生走出与女鬼春宵一度的阴影了,他劝道: “他们还小,性子没有定下,多说说就好了。” 面对方清源说的客套话,九叔摇头不止,他没有子嗣,是把秋生和文才当作自己儿子一般看待的,而对于徒弟顽劣,他心中苦闷,平日里也无法找人诉说,眼下方清源来了,正好倾诉。 看着杀鬼揍僵尸铁面无情的九叔,现在就像个木讷的中年父亲,不知道如何管教叛逆的儿子,方清源现在能做的,只有静心倾听。 九叔说了一阵,这时才问到方清源:“你怎么这时候来我这,是不是有什么事?” 见着九叔问起,方清源沉吟一下开口道: “九叔,鹅城东边你了解多少?” 九叔思索片刻,然后为方清源详细介绍了一番东线的局势,九叔年轻时,也随着自家师父师叔们去东边历练过,对那里的地形有所了解。 东线僵尸山原本名腾腾山,因为地势特殊,纳阴藏煞,是一处极好的养尸地,一些有了神智的僵尸会被,不由自主的吸引到这里,在此安家落户,找个坑把自己一埋,开始修炼。 不止如此,这些僵尸,他们还会挖取墓穴,盗取尸体,来扩大自己的队伍,时间久了人们见此山老是有僵尸出没,腾腾山没人叫了,都称呼为僵尸山。 听到这里,方清源忍不住说道:“看来这僵尸山上必有一个尸王,不然群尸也不会盗墓取尸,有意识的扩大自己成员。” 九叔颔首:“我没亲眼见过,但是你所言有理,即使不是尸王,那也快是了。” 能被称为尸王的,毛僵根本不够格,最差的也是飞僵,甚至是不化骨。 方清源脸色郑重,还好问了九叔,不然自己因轻敌而估算错形势,吃亏谈不上,就是影响之后的布局。 除了僵尸山,还有鬼王洞和野狐岭,九叔分别为方清源普及信息,可九叔也好久没去东边,这些消息也是很多年前的,说出来,让方清源心中有数即可,要是完全按照九叔的信息办事,那就是刻舟求剑了。 听完九叔分析,方清源心中倒是兴奋起来,妖魔鬼怪越多,自己的收获才越大,要是轻易荡平东线,之后自己又要发愁去哪找地方刷资粮了。 只是眼下要想请九叔出手相助,只靠除魔卫道的大义可拿不出手,都是有家有业的,九叔怎么可能抛下义庄弟子不管,远赴东线打生打死呢。 就算九叔心头热血未冷,可他的师兄弟四目,蔗姑跟方清源不算熟识,方清源可忽悠不动这两位。 就在这时,义庄门口传来秋生的叫喊: “师父不好了,蔗姑病的好严重,眼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师父你是不是要去看看?” 第一二二章 红白双煞 丧娶婚嫁 听闻自家师妹病重,九叔却噗笑一声,不以为意,他对方清源说道: “我这个师妹,性子最是跳脱,这次不知道她又搞什么鬼,醉翁之意, 我还是不去为妙。” 这时文才也进得门来,他冲着九叔确认道: “师父你真的不去啊,蔗姑就想最后见你一面,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啊。” 方清源在旁听了也觉得有趣,他是知道内情的,蔗姑喜欢九叔多年, 然而九叔就是不同意与蔗姑交往,盖因九叔觉得蔗姑太熟悉,下不去手。 而且蔗姑性格洒脱不拘小节, 不是九叔喜欢的类型,九叔是喜欢莲妹这般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 只是方清源也想见蔗姑一面,便在旁边劝道: “九叔,毕竟你和蔗姑师兄妹一场,去看看也好,万一她真得了病,你这时不见,怕只能在阴府相聚了。” 见得九叔动摇,秋生在旁拱火:“清源师叔说的对啊,师父咱走吧。” 九叔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念及师门感情,便去进屋换衣服,而方清源看着秋生,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 “蔗姑得的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这般严重了?” 看着秋生和文才支支吾吾, 方清源开怀大笑, 等九叔换好衣服出来,他才止住笑声。 方清源这么开心,是因为他想到了,九叔即将被蔗姑强行诱惑的狼狈模样,再看着九叔现在的神情,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秋生和文才说蔗姑病得重,九叔嘴上不说,脚下却不慢,秋生骑着脚踏车带着文才,也追不上步行的九叔,最后更是被远远甩在身后。 方清源则是轻松跟在九叔身旁,他的武道修为眼下已经超过九叔,如果不论武技经验,只凭比速度,他自信可胜九叔一筹。 然而,当方清源和九叔快到蔗姑神庙时,途经一片林地,一股股饭菜香气袅袅飘来,钻到方清源的鼻翼中。 方清源嗅了嗅, 觉得这味道像是梅干菜炖猪肉, 他开口道: “九叔,你闻到饭香了吗?” 九叔颔首, 看来他也闻到了,这让九叔皱眉,他觉得在这荒郊野岭,怎么会有宴席大菜的香味呢,要知道,这些菜一般人家都吃不起,只有在喜宴白宴上才能得见。 当九叔思索时,突然道路前后阴气大震,伴随着烟雾缭绕,一股喜庆中混合悲意的唢呐声,穿透云霄,直直传入二人耳中。 方清源听到这唢呐声一起,心中便暗道不好,这是红白双煞现身了。 果然前方缓缓走来一队身穿蓑衣白服的人影,撒着漫天纸钱,抬着一幅黑漆漆的棺木,上边还坐着一个面色惨白,身上水迹未干的煞鬼。 而后方则是一队红袖招展的人影,只见他们抬着花轿,伴随着漫天花瓣,一步一顿,朝着方清源和九叔走来。 趁着还有距离,方清源看向九叔,凝重开口道: “要避开吗?” 九叔摇头:“这是煞鬼,死于特定的反生死门山脉或山丘风水,这周边都是他们的地界,避不开的。” 所谓煞鬼,不是简单害死几人就可称之为煞鬼了,而是手中沾染了几十名,甚至上百名无辜人命的邪崇,与之相比,女鬼董小玉就是小打小闹了。 而红白煞,也不是什么民间传闻那样,单纯指意外死去的新娘和水鬼,而是整支迎亲或者送殡的队伍,在反生死门山脉这种特殊地形,遇到山贼行凶,全部身死。 或者是被山洪滑坡、山林火灾所害,那么这些厄阴极重的怨灵,就会在方圆数里地脉范围内,在此地化煞,逢着特定阴时出来,残害途径此地的过路之人。 知道避不开,方清源跃跃欲试,他再次问道: “那如何应对是好?” 看着方清源的神情,九叔露出笑意: “煞鬼虽强,可却找错了人,你我师兄弟联手,且破了此局。” 九叔说的豪气,方清源也是意气风发,自从接连突破,他还没有全力出手过,眼下这红白双煞虽然强横诡异,可方清源自信,他与九叔联手,定能破开此阵,赚上一大笔资粮。 武道气血擅长对付有形之物,比如僵尸妖怪,而对付煞鬼,那就事倍功半了,眼看前方送殡队伍距离自身越来越近,方清源闭目入定,瞬时阴神出窍,飞到了半空中。 神魂飞天,感知到的便是另一个天地,方清源甚至能看到,构成前方煞鬼身躯的阴气,他怒声暴喝,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神魂之力猛然激发,形成一张无形无质的大网,带着攻伐之力,朝着整只送殡队伍罩去。 大网只是方清源神魂之力粗浅运用,没有什么神通效力,他入日游境尚短,也没有研习神魂道术,眼下只能凭借神魂强力猛攻。 可这也够了,坐在棺木上的煞鬼感知神魂大网罩来,交叉胸前的双手快速回缩,他起身站立在棺木之上,冲着神魂大网一指,一道透明水波便凭空折出,奔向大网。 水波之中,又有无数扭曲的虫蚧蠕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起,与方清源的神魂大网乍一碰撞,双方都是身形不稳,收到了极大冲击。 神魂之力似刀,等水波虫蚧贴上来,便运转拉扯,粉碎了水波中遍布的虫蚧,让其不能啃食大网。 然而白煞水鬼敢在白日现身,看样子是不惧怕阳光,当然这也有此地林间,树木枝叶茂盛,挡住了全部日光的缘故。 方清源才入日游境,此番交手,竟占不到便宜,可他也不着急,牵制住白煞即可,因为此番主力不是他。 当方清源出手时,九叔也跃出阴神,对上了红煞鬼,只是九叔可不似方清源那般才入日游境,他踏入日游境初期多年,眼下就卡在中期没有突破,比起方清源来,神魂更加强大。 而且九叔道法精通,一身符箓造诣精深,能把一份神魂之力当成五份使用,眼下一出手,便是神魂道术,凌厉杀招。 此时九叔神魂也跃入半空之中,只见他开口念诵咒言,随后伸手一抽,只听咣啷啷一连串响动,一条黑锁链便持在他手中,而黑锁链尾端,正勾连到无尽幽冥之中,眼下正被九叔缓缓扯出...... 第一二三章 唢呐一响 走的安详 黑色锁链是有形无质之物,这是九叔念诵真言,抽取阴府气息,混合神魂攻伐之力凝聚而成,而不是真的锁链。 只见一连串符咒互相首尾相和,丝丝入扣,最终形成了这么一条勾魂拿魄, 拘役亡魂的阴都缚鬼咒! 缚鬼锁链被九叔缓缓抽出,最后竟达一丈有余,之后无数细密的符纹,像燎原之火,瞬间在锁链上串了个遍,随即又是“腾”地一声响, 符纹灵光化为了森森黑焰, 在锁链上燃烧! 黑炎蒸腾,却没有散发热力,反而有无穷冷意从缚鬼锁链透出,让九叔周边都弥漫着寒煞,冻人心神。 当缚鬼锁链出来时,方清源与白煞鬼交手的间隙,能清楚感知到红煞迎亲的队伍一滞,响彻云霄的唢呐声,也变得萎靡。 感情这煞鬼也知道九叔不好惹,就是不知他们有没有感到后悔,为招惹错了对象而后悔。 九叔持链在手,用力一抖,陡然静寂的大气中,锁链虚空回卷,冲着红煞花轿抽去。 面对袭来的缚鬼锁链,花轿之中的新娘红煞发出嘻嘻笑声,身形曼出花轿, 平地骤起阴风,一道煞力屏障瞬间生就, 将回卷而来的锁链挡了一挡。 然而也只是挡了一挡,随后缚鬼锁链上边燃烧的黑炎,就把这煞力屏障击穿。 屏障破碎,红煞新娘身形却是避开了被缚鬼锁链捆住的下场,而代价就是她乘坐的花轿,被抽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抬轿的小鬼们身上纷纷燃起了黑火,他们是被锁链上边燃烧的黑炎,与花轿碰撞时飞溅的黑炎点燃,眼下各个嘶吼出声,却挣扎的灭不了火。 盖因这黑炎不是火,而是符咒,那每一个跳蹦的火星,都是攻伐阴魂煞气的符咒! 花轿破碎,鬼众们纷纷被烧的动弹不得,鬼躯眼看就要被烧的形神俱灭,场面一片狼藉残败,跟刚才出场时的情形对比,顿时显得凄惨无比。 一切的源头,只是九叔挥了一次锁链而已,声势浩大的红煞队伍, 眼下已经深受重创了。 只是红煞新娘丝毫无损,九叔明白,不消灭此煞鬼,以后这地界依然会有无辜路人被害。 红煞新娘是整支队伍的核心,方才九叔灭去她的羽翼,倒是激起了她的怒意,但是她此时忌惮九叔手中的缚鬼锁链,于是便隐匿身形,伺机偷袭。 九叔神魂一击毁去红煞迎亲队伍后,却不见了红煞新娘的身形,他催发神魂,形成无形波动,荡向四面八方,誓要将此煞鬼找出。 黑炎攻伐阴魂煞气,烧尽了抬轿的,撒花的,吹唢呐的森森鬼影,却不烧掉丁点枯枝残叶,没了阴魂煞气做柴薪,眼下已经是熄灭了。 当黑炎渐熄,与白煞周旋的方清源能感知到,一份份资粮涌进系统中,这让他心情舒畅。 他现在是和九叔为组队关系,红煞队伍离他不远,九叔消灭的鬼众,也算做是他的资粮。 只是不是方清源亲自动手灭杀的缘故,收到的资粮要比正常的少,大概只能得到一半多一些的份额。 可这也是意外之喜了,方清源没想到赶个路,也有资粮拿,看来跟着九叔,果然不缺妖魔鬼怪。 白煞水鬼见得红煞队伍被杀的凄惨,心中戚戚然,他与红煞新娘合作多年,两方联手,这些年倒也收获颇丰,不久前他得到消息,有两個年轻人骑车往返此地,一身阳气充盈,他便按捺不住,便专门来此候着。 本以为会和往日一样,一家分得一个,带回去慢慢享用,没想到结果却是踢到铁板上,自家要被享用了。 白煞水鬼虽然在和方清源对战,可心神大半都落在了持锁链的九叔身上,见得九叔神威,又看红煞队伍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心中便打起退堂鼓,想着先走为宜。 心神一动,便再也按捺不住这个想法,鬼本身就是一种偏执的灵体,白煞水鬼的退意,越来越强,与之交手的方清源自然是感应到了。 想走?那可不成,你走了,我资粮怎么办? 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方清源神魂大炽,拼劲全力也要留住此煞鬼,同时他用震荡空气,朝九叔方位发出声音: “九叔,给这边来一下子。” 九叔神魂正努力搜寻红煞新娘,听到方清源的求援,便随手朝着白煞队伍挥出手中锁链。 下一刻,哗啦啦的震鸣声清晰刺耳,黑锁链如同噬人巨蟒,翻转着身躯,无情撕咬白煞送殡的队伍。 “吼!” 见得自家班底即将步入灭亡的步伐,白煞水鬼猛然回转身形,扑向袭来的黑锁链,想要为自家队伍争取生机,浑然不顾背后方清源的攻击。 没想到这白煞水鬼倒是个讲情义的,方清源肃然起敬,可不耽误他加大攻伐的神魂之力,全力轰在了白煞水鬼的鬼躯上。 随着白煞水鬼与黑锁链发生猛烈碰撞,只见漫天火星飞溅,虫蚧与黑炎符咒相互泯灭,滋滋作响。 随后方清源的攻击袭来,轰的白煞水鬼身躯摇摆不定,阴气四散。 然而就是这般,白煞水鬼依然做了无用功,那飞溅的火星落到白煞送殡队伍之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将其点燃。 被黑炎符咒点燃鬼躯,感知构成身躯的阴气煞力被烧灼一空,这种痛苦是难以言表的,着火的鬼物们发出鬼哭狼嚎的悲惨声音,四处乱撞,把之前没被点燃的同伴,也给弄燃了。 “不!” 白煞水鬼发出悲鸣,之前想要逃跑的心思被抛之脑后,他悍然对着九叔神魂冲了过去,想要让九叔付出代价。 然而,片刻之后,白煞水鬼走的不是那么安详,他被阴都缚鬼咒紧紧束缚住,再用黑炎焚烧,最后由方清源补上最后一击,彻底逝世。 这回是真的出殡了,生前被水淹死,死了又被火烧得魂飞魄散,水火都享受了一遍。 白煞一死,那只剩下红煞了,就是不知,这红煞新娘见得九叔这般神威,还有出来战斗得勇气吗? 第一二四章 神魂道术 阴都缚鬼 最终方清源和九叔也没等到红煞新娘出来,也是,看着红煞新娘也不是像没有脑子的,知道打不过还硬要送。 等秋生和文才从后方追赶上来时,就见到方清源和九叔立在原地,各自闭目不语。 这时方清源和九叔的神魂还在外头,以防红煞新娘杀回马枪, 此时见得秋生和文才到来,便各自神魂归入躯壳。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秋生把脚踏车一架,急匆匆的上前询问,满脸都是关切。 九叔睁开双目,长吐一口浊气,他随意道: “为师路上碰见几只小鬼纠缠,眼下已经和你清源师叔联手, 将其打发了。” 九叔说的随意,秋生面色便缓和很多,他以为真的是几只小鬼,心中便安稳了,可他也没有想过,能让九叔和方清源联手的,真的是小鬼吗? 文才这时提醒道: “哎呀,我的好师父,蔗姑快要不行了,您就别捉鬼了,我们快点赶路吧。” 被文才提醒,九叔颔首,他刚才打的兴起,自家师妹的病情一时间倒是忘却了。 一行人再次踏上路程,这里距离蔗姑的神庙已经不远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 应该就可以见到蔗姑了。 路上,方清源在奔行的时候,分心查看起自己的收获,两支煞鬼队伍,总共贡献一千三的资粮,还没有白煞水鬼给的多。 盖因白煞水鬼是方清源亲自动的手,所以慷慨的给了两千一的资粮,两者相加,此番出行,方清源共收获三千四百份资粮。 这笔收获可谓是方清源至今为止,得到的最为轻松的一笔,想起之前在任家镇打生打死,连续厮杀了三场,历经半个多月,全程都要飙演技,才得到六千多份。 眼下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三千四百份,而且方清源全程划水,主力全靠九叔,这般对比, 真是让方清源心中感慨。 可惜跑了红煞新娘, 算是一个小遗憾, 不然方清源还能再得两千多份资粮。 只是此战也让方清源看到了自己的不足,那就是面对煞鬼,他进攻手段匮乏,若是没了九叔在场,只凭方清源自身,怕是拿不下这红白双煞。 想起九叔刚才的手段,方清源心头火热,那根泛着黑炎的锁链,哪里不服抽哪里,所到之处,黑炎肆虐,这番神威,让方清源动了心。 于是方清源便仗着这些时日与九叔刷的好感度,便直接问道: “九叔,刚才你使得那锁链,可有什么说道?” 九叔闻言就是一喜,他也是不藏着,见着方清源想知道,便边走边说,而且言语和缓,细细道来: “那是阴都缚鬼咒,是神魂道术,跟平日里使得符箓不一样,它不是用朱砂在符纸上作画,而是用神魂之力,在天地间书就,自有神异。 其表现出来的也不是符箓,而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展示,比如我这道阴都缚鬼咒,便是锁链,若换成七星照命咒,那便是三尺清锋了。” 听了九叔这般描述,方清源心火更胜,他想起九叔的为人,原本能送刚认识的茅山明高深道书观看,自己与九叔并肩作战,共御强敌也有多次,还能比不过茅山明吗? 怀着这个念头,方清源便自信开口: “九叔,我想学这个!” 果然,九叔对于方清源表示想学,并没说出拒绝的话,他露出笑容: “好小子,既然你想学,我回去就教你,可惜你师父走的早,不然按照你这份心智,去总山也能创出赫赫威名。” 九叔夸赞方清源的话是出自内心,他是真的为方清源可惜,作为茅山分支,自是可举荐弟子去总山修行,可他自己的这两个弟子,文才不争气,秋生性子跳脱,都不好远离自己的照看,所以九叔也没让他们去总山试试。 方清源得了九叔许诺,心情大好,便加快了步伐,想赶紧见到蔗姑,把事给办了。 等过了一会儿,方清源就见到了一处神庙,单独坐落在一片山林里,离得很远,就可闻到一股股檀香,透入鼻翼,神庙映着周边古朴的树木,显得静谧幽深。 这处神庙就是蔗姑的道场,她也是主修神术,供奉的是王母娘娘,这是上三品的神仙,法力高绝,灵验非常。 蔗姑可比九叔和四目这两位师兄混的好,神庙除了收取信众供奉的香火钱,蔗姑还经营有道,售卖一些开光法器,灵婴道童给信众,让他们请回家里供奉。 除此之外,问米扶乩、驱邪辟鬼这些事,都在蔗姑的业务范围内,比起九叔只做法事开义庄,四目赶尸送葬,蔗姑这個小师妹,倒是最有钱的。 四人来到神庙门口,秋生便停好脚踏车,引着九叔往里头进,口中还大声呼喊: “蔗姑师叔,我师父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方清源跟在后边,面带笑容,准备看戏,他不准备搅合蔗姑的好事,这也是对九叔有好处的事,哪怕九叔喜欢的不是蔗姑,可蔗姑等了九叔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好结局。 除了这个原因,方清源最看重的是蔗姑的实力,九叔一身武道修为已是难得,可跟蔗姑比起,那还差些。 蔗姑为了引诱九叔,想把生米做成熟饭,便把九叔悍然打昏,用铁链绑了起来,让九叔挣脱不得,可同样的锁链,蔗姑猛然发力便将其扯断,从这里也能看出,蔗姑武道修为是强于九叔的。 如果九叔和蔗姑结为夫妻,那方清源的势力,间接的又会壮大了,依照他现在和九叔的关系,九叔的夫人,不就是自己的助力嘛。 想要拉拢蔗姑为自己出力,那就不要恶了她,于是方清源便和九叔走进蔗姑的闺房,开始探望。 进得房中,方清源便见到床榻上躺着一名三四十岁的女子,模样不算好看,只能说是周正,只见她全身发烫,身躯上蒸腾出热气,将整个屋舍内温度都提高很多。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不成?” 九叔上前关切,而蔗姑则是变现出神智迷蒙的模样,见得情况危急,九叔顾不得再询问,便脱去蔗姑外衣,准备施展功法,先把她的体温降下来。 只是这场景方清源等人不适合观看,三人便都退出门去,留下九叔和蔗姑两人。 第一二五章 雨打芭蕉 蔗姑心偿 方清源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他喜欢亲自动手,看见秋生和文才在门后想偷看,方清源把脸一板: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嘛,治病救人有什么好看的,师叔带你们玩点有意思的。” “师叔不要,我偷偷告诉你, 你别和我师父说啊,其实蔗姑没病,就是想把师父骗来,然后再成就好事。” 秋生一脸坏笑,对方清源解释,想把方清源拉到自家阵营中。 其实秋生和文才之所以帮蔗姑骗九叔,也是心疼九叔, 一把年纪还是个处男, 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九叔碍于身份, 镇上的怡红院也不能去,这么多年着实憋屈,秋生作为大弟子,对于拯救九叔身心健康,自我感觉责任重大。 所以联合蔗姑搞了装病骗九叔的把戏,想把九叔这颗老米给做成熟饭。 这事秋生和文才都是乐见其成,就是四目知道了,也会支持,现在秋生告知方清源,想的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他也是受够了精力无处发泄的九叔,每日督促自己功课,时时管教自己。 要是让蔗姑管住九叔,那岂不是自己就能解放了,想到这里,秋生的干劲十足,转身趴到门缝后, 准备收集第一手情报。 可方清源对此早就知晓, 他伸手抓住两人后颈,一手一个把二人给提溜下楼。 来到客厅,方清源松开二人,看见秋生想说话分辨,他肃声道: “强扭的瓜不甜,虽然吃到嘴里能解渴,但还是等其瓜熟蒂落为好,你们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剩下的就让九叔自己把握吧。” 被方清源这么一说,二人也老实下来,不老实不行啊,他们刚才被方清源掐住后颈,就像是被扼住命运的喉咙,浑身都动弹不得,连叫喊都发不出声,真是怕了这位师叔了。 诺大的神庙,自然不是蔗姑一人维持,这里有不少道姑, 全是蔗姑这么多年收留的苦命女人,她们没有法力, 只能做些洒扫庭除,请香引领信众的事。 “来,喝茶。” 谢过一名老妪送来的香茗,方清源示意秋生和文才喝茶,让他们把心神定下来。 可等文才才喝上一口,就听上方传来一声惨叫,这声音惊恐失态,中间还夹杂着桀桀怪笑,把文才吓的把茶都喷了出来。 方清源淡定喝着茶,看着二人坐立不安的身形,便劝道: “不要惊慌,这是治病救人的正常流程,喝茶。” 文才端着空盏,疑惑道: “可我怎么感觉师父很痛苦的模样,我从未听他这样叫过,就是除妖捉鬼时受了伤,也没见他这般失态,清源师叔,真的没事吗?” 话音刚落,楼上九叔又惨叫一声,这下连秋生都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子,就想往楼上跑,可迈开脚步,一股寒意从方清源这里传出,扑到他身上,让他身形一僵。 方清源用神魂凝结水气,沁入秋生衣服上,让他冷静,然后反问他: “刚才不是你极力撮合吗,怎么现在听了九叔几声惨叫,这就坐不住了?” 秋生神色讪讪,他是做了拉皮条的事,可看这情形,感觉要出人命啊。 制止住二人上去打搅九叔好事,方清源便施施然喝起了茶水,等茶水续了再续,快没味道时,蔗姑神清气爽的从楼上下来,而九叔则是一脸羞红的跟在蔗姑身后。 蔗姑看见方清源,便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 “是清源师弟啊,我听九哥老是听到你,你最近在鹅城混得风生水起。” 强势是蔗姑给方清源的第一感觉,除此之外那便是精明了,蔗姑提起鹅城的意思,是表示鹅城是九叔的地界,现在方清源在里边经营,是要给她个说法。 之前九叔不问这個事,可蔗姑才跟九叔好上,便做了九叔的主,要为九叔争取利益。 精明算计,性格强势,长得也没有莲妹好看,难怪九叔不接受这个师妹,拖了这么多年。 对此,方清源早有对策,只是说辞要稍微改改: “师姐说笑了,我的家就在鹅城周边,也算是鹅城人,最近只是家里的生意做大了一些,谈不上风生水起。” 方清源点明自己是本地坐落户,不是外来的修士过来抢地盘的,而且我只是做生意,没有经营义庄开神庙的意思。 这番话,蔗姑自是听懂了,然而她却并不满意,方清源身为茅山同门,不该在他们地界盘踞,哪怕你是本地的,做客可以,生根可不行,于是她便说道: “清源师弟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这种成就,窝在鹅城可惜了,不如出去闯荡一番,也不负大好韶华。” 想赶我走,门都没有,虽然地界是茅山总山在一百年前都定好的,可大清都亡了,你一个茅山规矩,又算得了什么。 方清源本身也是不耐客套的,他直接道: “有劳师姐费心,只是家中基业在此,不敢远离,而且今日来,也是有事相求。” 蔗姑眉头一皱,还想再说,可被九叔一声咳嗽打断,在众人面前,蔗姑还是要顾及九叔的脸面,便不再追问方清源了。 九叔这时脸色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淡然,他轻声问道: “清源,你有什么事相求,只要我和师妹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这句话让蔗姑悄然翻了个白眼,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待方清源开口打秋风,心想只要方清源不是狮子大开口,看在九哥的面子上,自己也就出点血吧。 可方清源却没有立马开口,他只是闭目,再睁开眼时,眼眸中已经泛着泪光: “军阀混战,谷物欠收,鹅城周边已经满是流民,他们衣不蔽体,也无片瓦容身,我看不下去,便招募一些人进城做工,想让他们自食其力,可招了一批来了一堆,招了一堆来了一大片,根本救不过来。” 听到这里,九叔也是神色动容,然而他只是劝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伱尽力就好,我们修道之士,起不了多少作用,这主要还是要指望官府的。” 九叔说的是心里话,他能斩妖除魔,被人敬仰,可赈济灾民,安抚一城,却不是他这个道士能办到的。 第一二六章 七星照命 道术到手 对此,方清源点头,表示认同九叔的话,可他仍然继而说道: “鹅城没有县长,官府组织不起来,城里的豪绅只是自顾,照此下去, 这城外三四千流民肯定没活路,到时候饿极了的流民冲进鹅城,恐怕立马就是生灵涂炭,死伤过千。” 众人想起这事发生的可能性,脸色都不好看,他们深感无力, 即使惨事就要发生,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到头来只是徒劳。 这时, 蔗姑对方清源印象有所改观,她到底是比较感性心软的,于是便慷慨开口: “清源师弟,不管你怎么做,只要对流民有好处,我们都支持你,算是尽一份力。” 蔗姑开口,九叔立马跟着表态: “清源你放心做,师兄支持你,只是我平日里都把钱财捐出去了,现在手头也不宽裕,不然能救得人就更多了。” 秋生和文才也是连连表态,口中纷纷说道:“俺也一样。” 方清源见调动大家情绪,便说出自己得目的: “之前来时我问九叔东线的情形,想的是在东边开辟几个村子,作为这些流民的新家园,所以想请九叔联络一下师兄弟,为这些新村落营造一个稳定祥和的环境, 把周边鬼魅横扫一空。” 原来是这个,九叔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方清源是请他去荡平三大险地呢。 本来方清源要是早说,九叔说不定就去了,可经过蔗姑这事,九叔那可要仔细考虑一番,毕竟他现在是有牵挂了。 “好,清源,我这就叫人,等他们都来了,我们再细细商议。” 九叔答应下来,开始摇人,作为法脉的大师兄,九叔不似钱开那般,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既然知道了蔗姑是装病,而且生米已经变成熟饭,九叔也跑不了, 蔗姑虽不舍, 但也放了九叔离开。 神庙内不能留男人过夜, 九叔和方清源一行便直接回了任家镇义庄。 经过红白双煞, 一路上倒也没有不长眼的鬼魅出来闹事,这让方清源心中还有些失落。 在蔗姑神庙那一番表演,成功把九叔和蔗姑绑上了战船,如今方清源再学会阴都缚鬼咒,此行可就圆满了。 事不宜迟,方清源一回到义庄,便向九叔请教神魂道术。 这阴都缚鬼咒,九叔一般不轻易使用,因为此咒法太过阴毒,寻常鬼物沾染上零星黑炎,便会被烧的魂飞魄散,太伤天和。 若不是九叔见煞鬼害人众多,他也不会动用此咒,依照他的本性,最大可能是把这些鬼抓起来,放入酒坛镇压,送入阴府转世。 方清源听到九叔传授前的告诫,心中很是欢喜,阴毒好啊,我最喜欢这种术法了。 阴都缚鬼咒学起来并不难,只要你达到日游境界,神魂能承受住阴府气息冲刷,便达到了学习这咒言的门槛。 其中难点是如何把一连串符咒混合在一起,再加上阴府气息,制成黑炎锁链。 方清源在九叔这里学了两天,第一天学会了阴都缚鬼咒,第二天学会了七星照命咒,快把九叔老底掏空了。 神魂道术一向难得,尤其还是这种攻伐神通,九叔能倾囊而授,这是他把方清源当成自己人了。 离开鹅城已是三天,方清源担心有变,等这两道道术入手,便急匆匆的赶回鹅城,只是走前他去找了阿威队长,得知他定的一百杆洋枪,快到码头,不日即将送来。 等方清源到了鹅城,发现这鹅城门口聚集的人更多了,他凝神细听,周边百米内的交谈声尽入他耳,只是其中内容让他面色稍冷。 原来这鹅城外越聚越多的流民,其中还有他的因素,三天前他招募了三百号人入城,这时已经传开,鹅城周边村镇,流窜的流民们得到消息,都来到这里,希望下次自己也能赶上这种好事。 现在鹅城周边已不是三四千人,而是五六千了,此番变化,让鹅城里的人都心惊胆战,他们没胆子出来驱赶这些流民,又不想掏钱捐献物资,只好装聋作哑,当这些流民不存在。 还好有马县长之前发的枪,大家虽害怕,可心中也有底气,若是这些流民冲击城池,那城里的人便会齐心协力,决心用洋枪保卫自己的家小。 城里城外,都是想活命的人,也都是可怜人,他们谁都没错,错的是这个该死的世道。 方清源听完流民心声,便立马入了鹅城,天气渐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往东线扎下几个村子,请九叔师兄弟扫荡周边鬼魅是第一步,之后的几步,能不能走下去,能不能走好,就要看这第一步迈得是否踏实。 才进方府,方清源便感觉变化颇大,他离开不过三天,这原本有些荒凉破败的府邸,眼下已是烟火气十足,四处可见往来的仆役,庭院里原本茂盛的荒草也被换成时令花卉,就连外墙都被粉刷一新。 一路上,不管男女老少,见得方清源都低头行礼,口中直呼老爷,随后热毛巾,洗脸水,香茗,捶腿的纷纷而来,力求让方清源舒心。 这番表现,让方清源很是受用,果然,豪绅的日子就是舒坦。 让这些人退下,候在一旁的李月娥夫妇就上前禀告: “老爷,您走的这三天,我们在方府周边空地起了一处营地,用来安置那一百人,现在才建好,还没来得及训练,其余人已经开始做工了,现在只能磨制糯米粉,其余的材料不全,还要再等等。” 方清源满意颔首,夸赞了几句后,便让李月娥继续,然后他独自回到静室,准备使用资粮。 打开面板,一道道信息展示在他面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日游:初期) 功法:神打(登堂入室、七品);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一层),七星照命咒(一层);九虎八犼功(入门) 资粮:三千六百七十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多了三种功法,方清源一时间有些犹豫,先提升哪個为好,才能使自己硬实力更为强横。 正当他盘算利弊时,突兀的一个念头,不合时宜的浮了出来,这事与资粮修炼无关,而是方清源总觉得缺了什么。 对了,我狗呢? 第一二七章 功法提升 画风崩坏 狗子自从被方清源买回来,就一直享受良好的待遇,每日猪下水鸡杂不断,还兼有方清源为其推拿活血,舒缓心脉,这一月下来,身上皮毛黝黑发亮, 身形还大了一圈,完全没有之前的狼狈。 只是后来方清源忙于法会之事,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任家镇,眼下已经好几天没见这狗子了。 如今世道混乱,城里也缺吃的,这狗子又是膘肥体壮的,方清源还真怕它被人炖了,不过想起这狗子的机灵,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先把这事按下, 当务之急是提升功法,方清源试了试,发现两门道术提升需要的资粮一致,从一层提升到二层,都需要一千资粮。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而九虎八犼功从入门到粗通,则需要两千资粮,倒显得比神魂道术要贵。 功法的熟练程度被系统划分为:入门、粗通、精熟、登堂、大师、宗师这六个层级,当然这只是系统内的划分,九叔他们修炼功法不讲究这个,只看自身修为。 方清源盘算过后,决意把九虎八犼功从入门升到粗通,再用一千资粮,把阴都缚鬼咒提升至二层。 九虎八犼功时炼体功法,可以强化本源,虽不是长生之法,可修炼到精深之处, 也能延绵寿命。 来到这处世界也有一段时日, 方清源如今知道, 这世上是没有长生之法的,茅山这么多道行深厚,惊艳绝伦的天骄,大多活不过百年,就要身死,神魂归于阴府。 如果他们的神魂能达夺舍境,还可多活一世,不然只能转世投胎,或者在阴府任职。 阴府的环境很适合神魂居住,盖因这里是人们死后的魂魄归处,神魂如果残留阳间,本来只能苟存五十年的,进入阴府后,便可翻上一番。 方清源现在还年轻,倒是不用为寿命忧虑,眼下还是以提高实力为主。 九虎八犼功中也有一副观想图,跟玉佩上的图形一致,都是虎犼厮杀的场景,只是图形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似的。 而且这虎不是普通老虎, 而是肋间生有双翅的飞虎,也只有这样的老虎,才能和犼相斗。 随着方清源把资粮注入这九虎八犼功,他脑海中的那副观想图,真的活过来一般,直接把方清源带入厮杀的场景中,让他近距离感受到了这搏斗的惨烈。 鲜血四溅,骨肉分离,飞虎和犼兽们个个凶狠无比,丝毫不在乎自身伤势,它们厮杀、啃咬、翻滚,种种野性和狂性展露,让方清源看的心神迷醉,完全融入其中。 而且飞虎和犼兽们也不是胡乱厮杀,方清源观看下来,发现两方行进间自有法度,甚至还有战阵计谋的痕迹存在。 取其意,观其神,等两千份资粮消耗完毕,方清源心神便从图中退了出来,可惜没看完,也不知那方笑到最后,方清源稍稍恍惚一下,便恢复了清明。 看着面板上显示的信息,表明九虎八犼功已经达到了粗通的境界,方清源下意识催动这功法,想试试效果。 下一刻方清源神色一变,只因他身形陡然拔升一节,身躯亦横向膨胀一圈,从一米八的常人体型,竟是变成增长至近两米的壮硕块头,而且身上散发着虎类犼兽的凶威,让旁人看了,怕是要吓的当场失禁。 这与我想象中的画风不同啊,好你个杨三,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这般欺瞒于我,难怪当时这人是一副肌肉虬结,盘曲交结的模样。 此时方清源心中有些后悔,当时应该选另一套的,他感知现在的状态,粗通的九虎八犼功,也给他加持了五成力量,提升不可谓不大。 只是这形象要崩塌不少,而且原本贴身的衣物,此时也被绷得紧紧的,方清源只要动作大些,肯定扯烂。 散去功法,方清源的体型又回到原先的模样,他心中打定主意,这副状态,只能在打僵尸妖邪的时候用了,要不然和人搏斗时,动不动就爆衫,他脸皮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叹口气,方清源把一千资粮注入阴都缚鬼咒中,随着资粮注入,一股股使用这咒法的记忆凭空生就,仿佛他已经修炼这咒法很多时日了。 等一千资粮消耗完毕,阴都缚鬼咒也达到了二层,方清源试着念颂咒言,下一刻,他身前出现了一個幽深的孔径。 透过这孔径看去,对面漆黑无比,什么也见不到,只有森森阴冷的阴府气息从里边透过来。 这便是阴都与阳间的连接点了,方清源心中明悟,他赶紧抽取这阴都气息,组成符咒锁链,不然这孔径存世不久,马上就要消散。 等方清源组好黑锁链,发现只有一米多长,比起九叔那条,差的远了,而且方清源这链子上,黑炎蒸腾燃烧的有气无力,完全没有九叔施展时的凶焰滔天之感。 对此,方清源也不气馁,九叔修炼这阴都缚鬼咒这么多年,应该达到了七八层,他才上手三天,就有两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且就这两层的阴都缚鬼咒,方清源觉得对付个厉鬼也不在话下,当场打戏院恶鬼时,方清源要是学会这阴都缚鬼咒,根本不用声叔相助,他自己就可以拿下了。 再试着提升,方清源发现阴都缚鬼咒升到三层需要两千资粮,他现在还剩不足一千,只好作罢。 全部提升完后,方清源怅然若失,有种空虚感笼罩全身,他心中感慨,这资粮永远都不够用,自己哪怕赚的再多,这才稍稍使用,那就无了。 这系统前身不愧是国产氪金小游戏,如今充值的渠道没了,只能靠硬肝顶上。 资粮没了,那就去赚,方清源收拾好心情,出得静室,找来李月娥,吩咐道: “等会你去这鹅城中,往各家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送上请帖,就说是我方清源想宴请各位,一同商议这城外流民的事宜。” 看着李月娥领命而去,方清源心中豪气顿生,既然这鹅城县长迟迟不至,没有领头人物,那自己便当这个抗鼎之人,做一回无冕之王。 . 第一二八章 假冒举人 收下当狗 这日傍晚,方清源做东,邀请鹅城名流豪绅齐聚醉鹤楼,共同商议城外流民事宜。 如今依照方清源的身份地位,他不必亲自在楼下迎客,可他为了表示对来客的重视,还是来到一楼, 亲身作陪。 来的都是老熟人了,鹅城中顶尖的势力向来是很稳定的,除了黄家败落留下的真空,被城外豪绅占据,其他几家都是传承五六代的世家,甚至有的可以追溯到明朝。 他们世世代代盘踞鹅城, 这鹅城的各行各业,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相比而言, 方清源向蔗姑说自己是坐地户,那还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方清源的本家不在鹅城,他是康城的,自从他父母亡故,中断学业后投奔谭老爷,至今已有四五年之久,期间他也没回康城过,只因原身和本家家族生了一些隔阂。 都是些扯不清的破事,方清源自然不想回去牵扯进去,所以眼下他除了客卿可用,手下并无亲朋帮衬。 现在方清源身边跟着大武小武,茅山明在门口相迎,算是给足了来客脸面,当陆家和周家的家主到来时,见得方清源亲迎,很是受用。 之前的不愉快早已过去,如果掏了钱还心有怨念, 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陆家主的态度放的很低,丝毫没有鹅城一霸的架子。 方清源与其寒暄几句,稍稍透露出口风,那陆家主便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不是对付自己的局,于是便安然进了三楼。 除开这城南两家,还有乔家、马家和李家,这三家是把根基往鹅城里搬,跟任老爷和谭老爷不同,他们的根基不在乡镇,不是靠经营土地为生,所以干脆把根基迁入鹅城。 马家是开香堂,办拍卖行,乔家经营布匹,做的是染坊生意,而李家则是开的车马行当。 这三家中,其中以李家势力最强, 车马行是鱼龙混杂的运输行业, 手中没有强横武力,李家也走不出这鹅城,更不要说能把生意做到省城去了。 把这三家分别迎了进去后,方清源竟然看到了一位熟人,只见来人满脸络腮大胡子,身形膀大腰圆,穿着也是时髦,和周边马褂小帽格格不入。 来人看着彪悍,只是一开口却透着谄媚劲: “小的武智冲,给方老爷请安了,方老爷吉祥。” 方清源看着头颅低垂的武智冲,心里犯疑,这老小子倒是个机灵的,身为黄四郎的狗腿子,最后竟洗白了,跟着张麻子捞了不少好处。 眼下看见自己得势,这又重出江湖,莫非是想投奔自己? 想到这里,方清源笑着开口: “听说你是光绪帝三十一年的武举人,还是皇帝亲封的?” 武智冲听了方清源的问话,一脸得色: “方老爷明鉴,小人的确是光绪三十一年的武举人,论官职比县长还大哩。” 方清源呵呵一笑,声音转冷: “可我怎么记得,武科取士早在光绪二十七年就废除了,你在哪里考的武举人?” 此话一出,武智冲笑意凝结,冷汗直接从额头淌下,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辩解: “这是黄四郎的主意,他给我弄了这个身份,觉得说出去有面子,真不赖我啊。” 看着武智冲跪倒,方清源觉得他依旧没有说实话,脏水往一个死人身上泼,这也符合武智冲的本性,于是方清源便沉吟不语,晾了他一会。 眼看下一位客人就要到了,方清源这才开口: “好了,起来吧,如今大清都亡了,你假冒武举人的事,没人管你,你进去吧。” 看着武智冲千恩万谢的进了三楼,方清源问旁边的大武小武: “你们谁给他送的请帖?” 大武小武俱是摇头,齐声道: “月娥姐好像没有写这个名字,我们也不知谁去送的。” 好家伙,请帖都没有,硬是混进来了,这也算是人才,而且方清源感知到武智冲虽是个假的武举人,可一身功夫也是不弱,开启灵窍应当也有六七十枚。 收下当做走狗也是不错,如今方清源缺人,把武智冲送到东线战场上,也算物尽其用,只是要小心这走狗反噬,一旦你虚弱,他就会扑上来撕咬主人,丝毫不念及恩情。 武智冲走后,来的还是熟人,而且还是美丽的熟人。 宫瑶盛装而来,只是身后剑器到哪都不离身,而敖凝霜也和那把剑一样,现在宫瑶到哪,她也跟到哪,而有敖凝霜的地,敖天龙自然也少不了。 方清源见到宫瑶,言语客气,寒暄几句后,便将其送到三楼,他与宫瑶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私交,当下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宫瑶看他的眼神,似乎透着什么东西,让方清源看不明白。 敖天龙也没了当初的傲气,如今方清源为一方之主,不再是他眼中的小瘪三,他的优越感倒是少了很多。 等宫瑶三人上楼,方清源再迎了几位宾客后,便收拾着装,也去了三楼,时候已经不早,也该他出场了。 三楼占地不小,却只有三桌分布,每桌各有十余名宾客入座,总共不过三四十人。 这些人便是鹅城的真正主人,掌握了鹅城的权力,同时也掌握了城外流民的生死。 方清源来到最里头一桌前的主位坐下,等他入座之后,醉鹤楼的掌柜才吩咐后厨上席面。 宫瑶三人在第二桌,钱开也分到这里,除此之外还有鹅城名流,宿老,县衙里的差头。 第三桌则是身价不菲的商贾,各府带来的子侄后辈,武智冲也混在这里,眼下正四处寒暄认朋友。 而方清源所在的桌子,坐的都是各家主,每個都是几百人靠他吃饭的主事人。 等席面上了,方清源示意大家先用膳,他也不讲究什么饭桌礼仪,行酒祝词的话更是不说,先吃饭才是要紧事,不然等会他一开口,大家估计都没心情吃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之下,也只好开吃,只是气氛压抑的厉害,酒更是喝不下去。 等方清源吃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来到中间地界,开口说道: “今日方某请大家来,就是想和大家伙商议城外流民安置的问题,眼看这天越来越冷,如果我们还装聋做哑,到时一旦生变,悔之晚矣。 所以我决意在东边造几处安置点,用来让这些流民过冬,好了,我的话讲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 第一二九章 给脸不要 先礼后兵 方清源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朽有一事想请教方先生,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此话的是第二桌的一名老者,看其外表,方清源估摸着约有六七十岁了,在这个时代,能活这么久, 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这人方清源也认识,他事前收集过宾客信息,此人名为樊参,原本是前清的秀才,因常年中不了举人,便在鹅城内一处私塾任教, 而今已有三十年光景了。 这些年来,其门下弟子无算, 分布在鹅城各行各业,其中不乏天资聪颖者,去省城求学,现在省城内也有这老者的门生。 所以此人率先发声,方清源并不意外,因为大家心中都清楚,就算这老者说了不中听的话,只要方清源还顾及脸面,就不会对其出手。 于是,方清源便语气和缓说道: “老先生但讲无妨。” 樊参年纪大了,说话吞吐缓慢: “老朽苟活有六十载,这些年来见多了流民灾民,如今这城外算不上老朽见过最多的一次,以往也安稳度过了,方先生肯为这些流民着想,那是他们的福气,可为什么要在东边为其营造住所, 等开春了,他们自然散去,何必这么麻烦呢?” 樊参是读书人,可他读的是应试的八股,而且这八股读的也不咋样,不然也不会屡试不第,如今仗着年纪,倚老卖老,着实惹人厌烦。 方清源心中知道,樊参只是被推出来试探他意志的靶子,对于这出头鸟,方清源决意把他按下去。 “樊老言之有理,可我心善,见不得这些人冻死于寒冬之中,所以这事我管定了。” 方清源不与他客气,要是论道理,他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这些人一人一句,就能把方清源的声音给盖下去。 方清源也不耐与这些人扯皮,他很清楚自己做的是恶人, 是想从这些人口袋里掏白花花的银子, 难道还能指望这些出血的人,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对于方清源这般说辞,樊参脸色微变,然后便说: “既然方先生这样决定,那恕老朽年迈,此事参与不得,还请容老朽告退。” 得罪了我还想走,不知道我心眼小吗? 方清源心中轻笑,面色却是诚恳: “如今世道不宁,恐有盗匪,大武小武,你们送樊老一程!” 说完深深看了樊参一眼,神魂之力发出,把樊参看的心中噗通直跳,止不住的慌张,送我一程,这是要送我上路吗? 你怎么敢,难道不怕悠悠众口吗,可他对上方清源森森目光时,突然间想到这位可是撕咬陆家的强人,想到这里,樊参立马开口道: “老朽不敢劳烦方先生遣派人员送,我自己回去就可。” 方清源摇摇头,再次劝道: “你赴了我的宴席,那我就要把你囫囵完整的送回,万一路上出了岔子,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囫囵完整这几个词一出,樊参心中凉意更甚,他改口道: “不敢耽误大家要事,老朽不着急回去,等会和大家一起走吧。” 见得樊参服软,方清源不再理会他,冲着在座的各位说道: “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还有谁想不参与,现在说出来,千万不要勉强,省的以后怪我辣手无情。” 方清源把丑话说在前边,一是表示自己有言在先,当初给你机会,你抓不住,以后再反悔,那可怨不得方清源手狠了。 二是想杀只出头的鸡给诸位看,刚才樊参人老威望高,若是他胆子大些铁心走,方清源还真不好动他,眼下被自己吓住,但没有见血,方清源怕镇不住场面。 然而,等方清源说完此话很久,也没有不长眼的跳出来,可能是都指望他人先出头吧。 既然没人反对,方清源便抛出了自己的计划,他准备在鹅城东边建五个小型村落,每个村落先容纳一千左右流民。 东边平坦地方少,这村落估计要建在山脚下,房舍不需建造多好,能遮挡风雪即可,等让这些流民挨过寒冬,愿意在此落户的便留下,不愿的自行离去。 一下子建五個村落,这可不是个小工程,方清源召集大家来,就是想让这些人出钱出物,粮食衣被要供应的上,不然流民身子骨本就虚弱,若是做工时死伤不少,那岂不是打方清源的脸。 安置流民是手段,不是根本目的,方清源是想借着这大义,请九叔师兄弟为他出手刷资粮,借机清剿东线妖魔。 当然,这些流民未来也是属于他法统地界的,方清源自是希望能活下来的越多越好,这其中要是谁敢阻拦方清源,他不介意让对方明白,为什么整个鹅城都不敢吱声。 面对方清源提出的安置计划,马静薇倒是第一个出声赞成,她表示五仙堂出人出力,全力支持方清源。 其后陆家和周家也相继表态,出钱出物资,其余人家一看城南霸主都低头了,便纷纷踊跃捐献,生怕说的晚了,被方清源记住。 最终这场鸿门宴,在一片祥和氛围中结束,等事后方清源拿到捐献名单一盘算,钱财只有几千两,不值钱的物资倒是很多。 方清源看着上方的明细,发出冷笑,看来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买条狗都肯花上千两,这次只拿出几百两,真把自己当作叫花子打发了。 于是,方清源喊来李月娥,吩咐她夫妇二人去城外一趟。 当夜,鹅城几处走水,众人惊醒,慌乱救火,局势大乱,城外流民趁机冲击城门,东门失守,几百流民涌入,其后枪声大作,死伤众多。 等方清源前去查看时,这些流民抢了一大堆东西,又从东门杀出,隐匿在五千人之中,分辨不出了。 城中出了如此恶劣之事,一些人坐不住了,这次是他们主动请陆家出面,还是在醉鹤楼设宴,款待方清源。 当方清源吃饱喝足后,手上的捐献名单重了不少,他回到方府,打发了暖脚丫头,心中暗自冷笑,真是给脸不要,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一三零章 再次请神 清源道妙 暖脚丫头是李月娥送过来的,近日天冷,说是给方老爷先暖脚再暖床,最后暖身子。 对于此事,方清源自然也不抗拒,然而你能不能找点顺眼的,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豆芽菜, 方清源实在没有胃口。 这丫头是从城外流民处买的,才十二三岁,没有年轻妇人值钱,总共花费了二两银子,最后折算成三斗小米,五斗高粱面。 城外的二十多岁女子卖的贵些, 能卖上七八两的价钱,盖因这等年纪的能做事, 还能生育, 也是不错的劳动力。 每逢大灾之年,便是豪绅们的狂欢之日,方清源要安置流民,这不止是从他们身上割肉,更是堵住了他们的口,使他们饥饿难耐。 至于李月娥送黄毛丫头片子过来,而不是送少妇,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少妇要是讨得方清源欢心,得了名分,那可就是她的主子了,虽然这机率很小,但李月娥也要未雨绸缪。 昨夜城中大火,流民冲进城内抢夺,背后是方清源使了手段,不然就凭这些人, 怎么能破开乡勇把守的东门。 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受到洗劫的只有几家, 这几家都是有万贯家财,却只拿出一贯的吝啬守财奴,他们既然不给方清源体面,那方清源就让他们毁家人亡。 这几家被洗劫一空,抵抗的男人也被杀了不少,还好流民只是劫财,而是时间紧迫,倒是没来得及做其他事。 方清源全程都在观看事件的进展,确保事情走向符合自己的预期,等到尾声时,他才出场表演一番,过来收拾手尾。 流民洗劫的金钱,大多都进了方府,这也是事前定好的,他们得了粮食和物资,以及方清源的许诺,不会被追究清算的许诺。 城中其他豪绅兔死狐悲之际, 也张开大口,撕扯这几家,你拿铺子, 我取地契,一口接一口,将其分食殆尽。 同情归同情,可我也饿啊,你家既然死了男人,那就成了肥羊,方先生吃肉,我跟着喝点汤也不过分吧。 就这样,前几日还好好的几家,吃了方清源的一顿饭,因为过于吝啬,卒。 城外流民看到有人得了好处,虽然大多数都是老实人,可心中也蠢蠢欲动,他们进城一趟抢了这么多东西,为何自己不能,眼看就快活不下去,为了一口吃的,再窝囊的人也敢拿起刀子。 此事过后,城中的豪绅们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他们出钱出力出人,就是想赶紧把城外流民迁走,让自己过上之前的太平日子。 于是,事情就在这种氛围下快速进行,第二日,方清源站在搭建高台上方,周边是豪绅聚集,此时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看着方清源,台下则是拖家带口的流民,个个都是面黄枯槁,眼窝深陷。 当方清源朝城外流民宣布,为其营造住所,用于过冬时,这些流民喜极而泣,尽皆跪拜,感谢方清源给了他们活路。 五六千人的真心感恩集合在一处,其中的欲念真意,方清源明显感受到了,这股欲念要是加持在神灵身上,足以让其吃到撑。 可惜方清源不是神灵,享受不了这万民香火,不过这种时机难得,这些流民在绝望迷茫中徘徊时日良久,猛然间得到救命良机,一下子迸发出的香火欲念纯之又纯,是神灵最喜爱的食物。 乘此时机,方清源决意再次请神,请安家神时用的是开元通宝引诱,请哮天犬时则是美食佳肴,那么用万民精纯的信念,足可请下强力神仙。 至于请什么神,他早有打算,所以念到此处,方清源便默声念诵: “赫赫威灵,显化无边,昭惠二郎,道场降临,山川钟秀,天地汇英; 无党无偏,公忠正直,有求必应,如影随形,代天理物,赏罚分明; 驱鹰纵犬,统辖大兵,击破天魔,摧伏邪精,鬼怪凶恶,俯首遁形; 乾宇气清,圣道高明,奸宄不生,佑国康民; 督众生体大道,掌阴府判阳间,谨请英烈昭惠清源道妙显仁敷泽兴济二郎显圣真君上我神!” 请神的颂言才落下,方清源便感觉有股冷漠傲然的神识过来,瞬间把他神魂扫个通透,没等他反应过来,无穷伟力狂涌,加持到了他身躯之上。 不愧是有求必应的二郎显圣真君,这是方清源请神最快的一次,刚才神魂被二郎神看过,立马被其认可,之后二郎神意志离去,只留下神力供方清源驱使,而这万民香火信念,他是丁点也没享用。 神力灌体,依照方清源身躯之强悍也难以承受,他闷哼一声,尽力忍耐。 第一次请二郎神,不能散去太快,不然一触即收,下次再请,二郎神见他不行,给出的神力就会少很多,更严重的后果,可能就会不再降临了。 周边豪绅听到方清源冷哼,都朝他看来,可这一眼看去,便各自心神受到震撼,此前见方清源虽可怕,可还是人类,现在再看,一种神圣伟岸气息传来,让他们忍不住也跪倒在地,只想膜拜。 二郎神不要,那也不能浪费了,方清源取出沉睡已久的安家神神像,用神力调动这万民信仰,往祂神像里灌去。 安家神自从吞吃八品疯神,进阶到八品之后,便陷入沉睡用来消化收获,按照神灵的时间观念,睡上一年半载也是打个盹的功夫。 可怜这安家神才沉睡一两个月,就被方清源抓来,把这万民信仰喂到祂口中,希望祂能从八品进阶到七品。 似乎嗅到美味气息,安家神迷糊之间,开始大口吞食这信仰之力,随着一股股信仰之力被消化,安家神的气息也逐渐攀升,只是等到全部吞吃完,距离进阶到七品还有一小段差距。 机遇难得,要是安家神卡到这,其中的细小差距足以变成鸿沟巨壑,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突破。 想到这里,方清源开始加大索求神力的意愿,随着神力越发涌入,方清源上神灵气息越发浓郁,也越发不似人类,他按捺住开启九虎八犼功来缓解痛苦的欲望,就在这高台之上,万民眼中,开启了神灵法相。 第一三一章 众生膜拜 无可奈何(六十月票加更) 三丈高的二郎显圣真君神像,就这么突兀的显露于世,在日光照耀下,散发着神圣气息。 这是比城墙还要高大,比楼宇还要耸立,比鹅城周边任何事物都要伟岸的神灵化身,当台下流民看到这一幕时, 俱是癫狂了。 他们苦了太久,渴求了太久,今日神灵终于听到他们的心声呼唤,降临于世,带离他们脱离苦难灾厄,得享平安喜乐。 此时,五六千流民迸发的信仰无比浓郁, 传入安家神的神像之中,把祂快淹没了, 而三丈高的法相神灵,此时也越过了城墙的阻拦,被城内居民看见,随着惊呼声不断,方清源感知到这信仰之力,在不断狂涨。 够了,当安家神再也吃不下之际,方清源身上的神灵法相散去,又恢复了常人形态。 然而周边跪伏一地的豪绅们,丝毫没有忘却刚才的景象,眼下即使方清源散去神灵法相,他们也是不敢起身, 生怕被神灵惩罚。 台下流民神情热切, 满怀希望,之前积郁的丧气、苦气、怒气, 此时一扫而空, 全部喜笑颜开。 神灵都降世救我了, 以后的日子还能差了, 这是很多流民的心声。 方清源见得众人神情,心中叹息,唯人自救,神灵只是虚妄啊,我只是展露法相现世,这法相可对你们做了有帮助的事吗? 难怪每次白莲一起,响应者数以万计,方清源此时觉得自己只要振臂一呼,这些流民会毫不犹豫的听从他的言语,皇帝老子也敢拉下马。 安家神又陷入沉睡,这次估计要睡上好几年了,可祂素来喜欢睡觉,之前挂在方清源身上时,也是每日酣睡不止,眼下只需睡睡觉就能升入七品,这事要是让其他神灵知晓,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把安家神的神像小心收好,方清源便下了高台, 走入了流民中。 方清源所到之处, 众人都跪伏一片,膝行来到他身前,有人伸出手指,想要摸住方清源的衣袖,然而快摸到时,却立马回缩,不敢与他发生肢体碰触。 方清源走到哪里,人群便膝行到哪里,还用看神灵的眼光看他,这让方清源心中不舒服,他自是见不得众人跪拜与他的,盖因他不习惯,也不认可。 神灵就比人高贵吗?祂们生前也是人,死了被尊为神灵,祂们是靠你们活着的,你们才是这些神灵的衣食父母,没了香火,祂们迟早饿死,没了供奉,祂们迟早消亡。 想到这里,方清源情不自禁,用神魂之力震荡大气,发出巨大声音: “都起来,不许跪,皇帝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能,神灵也不能,你们苦难时神灵在哪?你们快要饿死时神灵在哪?你们卖儿卖女时,神灵在哪?” 此番话是方清源真心说出,然而听着这些话的人,反而更加虔诚,大概是方清源施展的手段让他们更加相信,神灵是来救自己,之前不来是因为自己不够虔诚,那些苦难只是神灵设置的考验罢了。 看见大家把头颅压得更低,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苍凉感,席卷到方清源的心间,他请过神灵,知道这神灵并不是无所不能,他受过教育,得知终生平等,可惜,民智未开,自己只是鸡同鸭讲,站在这里说些众人不爱听的话。 算了,他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方清源本来想说很多,此时也只能闭口不言,免得打破这些美梦,日子已经够苦了,有个念想支撑也好。 学医救不了,神灵就能救吗? 独善其身吧,历史自有其进程,方清源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回到了鹅城,等他走后,跪伏于地的流民们也迟迟不愿起身。 而台上的豪绅们见方清源离去,便也各自回家了,他们只是当时跪拜二郎显圣真君,等法相一散,此时也回过神了。 回到方府,方清源平复好心情,经过这次事件,他已是鹅城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就是县长来了,没得到他的认可,也休想有所作为。 没想到自己竟成了黄四郎了,人人都恨黄老爷,可人人都想做黄老爷,也只有张麻子这样的人,才能不忘初心吧。 今日定了章程,明日抽取精壮,先行选址动工,等阿威队长的洋枪一到,方清源决意分发下去,武装起他雇佣的一百名壮丁,分成五队,各自驻扎在工地旁边。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何况五六千人,这里边难免出现些败类人渣,方清源就是要用看得见的枪口,震慑住这潜在的罪犯。 别看他们这时虔诚,等时日久了,神灵不再现世,他们的虔诚又能维持多久,这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 除此之外,洋枪队还要担负驱赶凶兽,保卫村落的责任,东边山高林密,野猪,豹子,豺狼,甚至还有老虎,普通人在野外对上了就是死,而冬天缺乏食物,难免这些饥饿难耐的生物们,不会溜到村落里掠食。 有野兽,那也有妖怪,妖怪除了吸纳月华,肯定要吃肉的。 野狐岭中妖邪遍布,僵尸山里的僵尸也渴望鲜血,鬼王洞中的鬼物渴望阳气,五个村落里的人如同美味佳肴,将会吸引这些妖魔前来,只是这些东西就不是洋枪队能对付的。 方清源算算日子,九叔传信之后,按照脚程,他的师兄弟估计快到鹅城周边了。 到时候,方清源联合这些茅山精英,一同清剿村落旁边的妖魔,为村子营造出一個安全的环境。 方清源获得资粮,九叔他们获得阴功,和心灵的满足,大家各取所需,倒也公平。 翌日,方清源把门下客卿全都派出,让他们作为随行护卫,保护去东边选址的流民工匠。 选址这事马虎不得,需要四处奔波,而野外危险重重,没有道术好手看着,方清源怕这些人一去就回不来了。 等众人离去,方清源开始清点收获,这是前几日失火又被洗劫的,那几家世代积累下的家底,其中古玩字画,银锭金砖,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林林总总,堆集的遍地都是。 这几天方清源忙得不行,眼下才有功夫慢慢归纳,这事私密,要避人耳目,所以只能方清源亲自动手,然而他才入账一半,门口便有仆役前来禀告,说是有一位故人求见。 方清源心中诧异,他的故人可不多,等他来到客厅,便看到一位肌肉夸张,身形高大的汉子冲他苦笑,然后闷声道: “方先生,请救我一救!” 说完此话,这人便猛地吐了一口漆黑腥臭的乌血,神色萎靡,而那乌血落地,竟然发出滋滋响声,竟是在腐蚀地砖。 方清源皱眉,他认得这个人,这正是之前坏自己画风的杨三,只是眼下怎么这么惨了? 第一三二章 失而复得 掌心雷法 杨三就是当日红玉法会上,用九虎八犼功换取自己红玉葫芦的那个背剑汉子,只是当日这人看着龙精虎猛,神光内敛,怎么眼下搞成这幅凄惨模样。 方清源想起当日众人散去时的场景,那蜡黄脸的土夫子跟着杨三离去,看样子是心有不甘, 想暗中出手。 可依照方清源的推断,这土夫子并不是杨三的对手,现在杨三被逼得找自己这,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求救,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于是方清源便开口问道: “杨兄弟是遇到什么难处?” 杨三用衣袖擦去嘴角污血,苦笑一声,叹道:“宝物动人心, 这鸦魂葫芦为法宝雏形,惹得众人抢夺,我自从出得鹅城,便有三拨人伏杀于我,幸好杨某有些手段,这才安然渡过。 可第四次竟是那日和我竞争的土夫子,手段阴险毒辣,我虽杀了他,但也身中剧毒,不良于行,我听那汉子死前言语,他还有同伙过来寻我,无奈之下,只好返回鹅城,想把伤养好了再自行离去。” 杨三一番言语,把方清源听得只皱眉,盖因这家伙运道也太差了,竟被人堵了四次,如今想寻求庇护,那自己是接还是不接。 方清源开始沉吟, 思考得失,他与杨三非亲非故,若是要接下此事,那便是担了因果,而修道之士是很忌讳因果,孽缘的。 忌讳到什么地步呢,甚至有人救了身处险境的修道人士,那人反而杀了救命恩人,理由竟是要了断孽缘,别妨碍自己修仙成道。 见得方清源沉吟,杨三心中也紧张起来,如今他的性命可以说是,就是方清源的一句话了。 “做过客卿吗?” 方清源淡然问道,倒是把杨三问楞了,他‘啊’了一声,然后老实的摇头: “没做过。” 得,方清源知道这人为啥能被埋伏四次了, 他叹口气: “没做过可以学, 如今我正缺人手,你先入我方府做一年客卿,之后去留随意吧。” 杨三面色一喜,此时也明白他得救了,激动之下再次喷出一口污血,然后就手忙脚乱的从包袱中掏东西,展示给方清源看: “方先生,这是我杀了那些要害我的人后,收集的战利品,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去。” 方清源见杨三一脸真诚,于是也不客气,他从这堆破烂中挑挑拣拣,最后只取了三件东西,分别是两张功法图卷和一件法器,正是当初那土夫子出的筹码:十方印法与入梦迁魂法,以及法器白骨骸笛。 兜兜转转,没想到这些东西又回到方清源手中,他之所以收留杨三,除了想找个强力打手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弄死几个追杀杨三的仇家,收割一波资粮。 最好是打了小的来老的,正好一锅端了,靠掘坟盗墓为生的阴沟下九流门派,方清源还没放在眼里。 取了这三样东西,方清源便让杨三下去休息养伤,这一会的功夫,杨三已是吐了三口污血了。 等杨三离去,让仆役把污血拿白灰混了,然后再清理出去后,方清源便把茅山明喊了过来。 茅山明自从做了客卿首席,每天志得意满,想着多做一些事出来,好让方清源对他另眼相待。 只是茅山明本性油滑,真不是个务实做事的料,之前方清源有事交于他做,茅山明刚开始还挺认真,之后便分给手下,自己偷懒,方清源见他这样,后来便直接略过他,再有事便交给李月娥了。 现在茅山明每日在鹅城吃喝游荡,倒也过上了之前梦寐以求的日子,只是他心中是否开心,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茅山明来到客厅,便老实的坐在一旁,等方清源讲话,他虽然是方清源师兄,可实际上还是有些怕方清源的。 方清源等茅山明做好,伸手拿起白骨骸笛递给他,示意他接着。 白骨骸笛画风阴邪,方清源空手惯了,不想使用这法器,而茅山明精通养鬼御鬼,倒是和此物贴切,这白骨笛在茅山明手中,发挥的效力更大些。 茅山明一脸惊喜的查看这白骨笛,口中兴奋说道: “果然做你师兄,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这么昂贵的法器,说给就给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泼了盆冷水: “师兄你先别高兴太早,法器给你可是要你派上用场的,之后的开辟战争你也需出力,当然主力不是你,你打打下手就好。” 白骨笛是对付低阶僵尸鬼物的利器,方清源可不想让此物吃灰,等九叔几人到了,茅山明也要随行。 一听要上战线,茅山明便感觉这白骨笛有些烫手了,他犹豫问道: “我能不能不要这笛子了?” 方清源一摆手:“既然你不要,那我便送给钱开师父吧,想必他很需要此物。” 茅山明是客卿首席,而钱开则是地位超然,两人谁也管不到谁,方清源本以为这二人会成为好友,没想到竟是两看相厌,成了一对冤家。 得知这么值钱的法器要给钱开,茅山明神情一变,坚定说道: “为自家法统开辟地界属地,我身为大师兄怎么不出力呢,清源你就不用劝我了,就这么定了。” 茅山说完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抱着白骨笛就想走,方清源把他叫住了,悄然吩咐道: “府里新来个客卿,底细我还摸不透,你多费费心,先盯着他点,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又有新手下可以指使了,茅山明心中欢喜,他觉得自家手下人越多,越能衬出自己的威风,而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管这么多比自己强横的人物,全赖方清源。 所以,他尽心收集手下客卿们的举动,随时向方清源汇报,眼下只是多了一個,他也盯得过来。 等茅山明美滋滋的离去,方清源想了想,便找人把钱开请来。 钱开到来时,又是另一个模样,他随意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口问道: “可有事需要我出手?之前讲好的,你出钱我帮伱做事,不过念在白吃白喝你这么久的份上,这次我可以给你免费。” 钱开自从来了鹅城,一次都没动过手,他得了宅子月俸,却体现不出自身价值,眼下也有些心虚了,竟然说出免费二字,这真是难得。 对此,方清源微微一笑: “钱开师傅误会了,最近鹅城太平无事,哪里需要你出手,就是有事也是其他客卿办了,做不好才劳烦你嘛。” “那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面对钱开的疑惑,方清源轻松说道: “我听说钱开师傅有一门掌心雷的神通,不知能否让我研习一二?”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此话一出,钱开神色恍然,他看着方清源,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当初方清源用五十两银子,缠着自己学法术的模样。 第一三三章 五雷五行 五气五脏 钱开定好心神,对着方清源解释道: “我这门掌心雷法乃是五雷掌,五雷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雷,修行时需与五脏六腑相连,而五脏六腑乃为人体五行运转之所,号为‘内五行,小五行’。” 说到这里, 钱开便住口不言,点到为止,方清源明白,雷法多为不传之秘,为各道脉掌教代代必修术法,号称“雷法第一,统御诸法”。 一般只有亲传大弟子才可研习,石坚会,钱开也会, 这也难怪徐真人见到钱开使出五雷掌后,一脸震惊表情,因为此掌搬运五雷,杀伤惊人,钱开使出此术,已是不死不休之意。 既然有内五行,小五行,那自然有外五行,大五行,而世间金木水火土五行运转变化,就是这外五行,大五行。 方清源听到钱开说个开头,便明白这五雷掌的修炼思想了,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穿越客,钱开剩下没说的话,他给补上: “这五雷掌莫非是以人体内五行, 沟通天地自然外五行,借助内外合力,对他人、非类、化生之存在进行五行打击,破坏五行运转,从而达到镇压、炁灭、驱使、降咒等目的?” 此言一出,钱开一脸喜色: “方先生果然是个有悟性的,虽这五雷掌是不传之密,可此法实在与你有缘,你也是茅山弟子,算不得外人,今日这五雷掌我便传授给你吧。” 钱开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他不想恶了方清源,如今这好日子全靠方清源过活,若是方清源反悔,他又要回谭家镇吃土了。 当底线一被突破,钱开则是看的更开了,他开始为方清源讲解这五雷掌修行精要: “要修习五雷掌,首先要采气炼气,这采的是五行之气, 在森森古木处采木气,在黄土垒垒处采土气,在江河澎湃处采水气,在金属矿脉处采金气,在熊熊烈焰处采火气。 五气对应五脏,你要把这五气吸收进体内温养,等其壮大并和你肺腑勾连,到时便可初步使出五雷掌了。” 方清源面上受教,心中却思索道:“这采五行气耗费时日颇久,不知资粮是否可省去这苦工?” 钱开喝口茶水,接着为方清源分解: “上边只是初步,等你五气大成,想要打出赫赫声威的五雷掌,还需秘药擦洗双手,辅以药石运功,内壮五行,培养元气,调和精神,补充损耗。 如果你能施展请神之法,沟通雷部诸神,使其伟力降临你身,那时再打出五雷掌,便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钱开讲完,一脸得色,他看着方清源,想收获几声赞许。 方清源也是配合,很是夸赞钱开所学渊源,雷法精深,把钱开乐得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钱开虽乐,心中却隐藏着小心思,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仪轨之法,秘传五雷掌法,具有一套严密的仪轨流程,一般只有道脉掌教才清楚,非道脉嫡传不可得,钱开也只是一知半解,自己都搞不明白,索性也不说出误人子弟了。 而完整的仪轨之法,钱开推测,现在应该在他这一辈中的大师兄,石坚手中。 等钱开把采气之法,药练之法,唤神之法,都告诉方清源后,方清源面板上便多出一行五雷掌法的信息。 五雷掌乃是道术,但又和一般道术不同,这是兼修根本的,其他道术只是术法,不修根本。 既然钱开传授方清源五雷掌法,方清源也投桃报李,直接将钱开每月三十两的月俸,涨到八十两,喜得钱开直说,你还想学什么,直接开口就行。 方清源笑着婉拒了,除了这五雷掌法,钱开其他功法,对自己而言已经都算不得什么了。 钱开走后,方清源唤出系统面板: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日游:初期) 功法:神打(登堂入室、六品);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二层),七星照命咒(一层);九虎八犼功(粗通);五雷掌法(未入门); 资粮:七百四十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神打之术,自从方清源请了二郎神之后,便从七品升到六品,这意味着方清源每个时辰能转换得神毒更多了。 五雷掌法未入门是自然得,方清源只是听了钱开讲述,他一道五行气都没采,算不得入门。 见得资粮还剩七百四十份,方清源略一沉吟,便试着把资粮往五雷掌法上加。 等五百份资粮消失,方清源感觉自身五脏内像是多出些什么,木的轻灵,水的缠绵,火的炽热,土的厚重,金的锐利,他依依感受到了。 果然,系统规则之下,无所不能,面板上五雷掌法未入门的信息,此时也更正为入门。 一两年的苦工水磨功夫,在短短的一刻钟内,就被方清源轻轻跨过,他举起右手,调集体内五气,开始勾连外界大五行之气。 随后方清源便觉得有丝丝电流在他手中展现,这是自然内的五行气轮转变化所致,等这股电流壮大到一定程度,方清源猛地一挥手,一道电光闪耀,把桌子上的茶盏击個粉碎。 这种程度的威力算不得什么,可方清源依旧开怀,如今自己也是法爷了。 五雷掌弥补了方清源中距离的对敌手段,他一向是走得刚猛路子,若是敌人见他威猛想逃,方清源也不需挨个追杀,他只需祭出五雷掌,站着不动,便可从容点名。 而且雷法也是身份的象征,身为茅山弟子,你使出雷法,就相当于表明了自己跟脚,代表自己是最受喜爱的嫡传,这些敌人见得,往往投鼠忌器,不敢下狠手,当然也可能适得其反,被敌人欲除之而后快。 其他好处不论,关键这五雷掌使出来帅气,比起九虎八犼功如同妖邪变身,方清源更喜欢白衣飘飘的画风,雷掌之下,皆为齑粉。 只是资粮又不到五百之数了,随着方清源底蕴增加,这资粮越发不够用,这也让他对九叔一行更加期盼。 第三日,当方清源点好收获,他心神一动,感知到城外有七八股修道者的气息接近,对此,方清源喜上眉梢,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啊。 第一三四章 召唤狗子 破阵毁旗 城外修行者的气息阴冷,似是缩在角落里的毒虫,给人感觉不适,方清源神魂达到日游初期后,对于外界气息敏锐,一般没有些手段收敛自己气息的修行者,到了方清源一定范围, 便会被他感知到。 更何况这些修行者来意汹汹,心神中透出的恶念,犹如黑暗中的荧光,闪烁着吸引了方清源的注意。 这应当是来寻杨三的,方清源心中明悟,来的好, 鱼儿终于上钩了,不枉费我担负下这因果。 方清源起身走出城外,顺着神魂感知,来到一处密林处,他看着荒芜的林间,直接开口道: “几位道友把我引出城,可是要盘下道来?” 秋风瑟瑟,一时之间只有方清源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周围空无一人,可方清源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有人隐匿在这里。 神魂感知之下,七八股气息藏在地下深处,呼吸也若有若无,这种状态,让方清源想起当初斗法擂台上,昆仑派知夏一蝉的遁地术。 只是知夏一蝉遁地能来去自如,而眼下在土中隐匿的修士, 倒是像冬眠的蛇。 过了一会,才有一个苍老声音回荡: “方先生何必趟这滩浑水,我们此行只为报仇,那杨三杀死了我的嫡传弟子, 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只听闻声音,却看不见人影,方清源心中不屑,连出面和自己对话的勇气都没有,还敢来报仇。 对于这种藏头露尾之辈,方清源直接回道: “杨三已是我府中客卿,有什么因果我接下了,要打就打,何必废话。” 此话一出,那声音反而沉默了,似乎是在考虑得失,权衡利弊,方清源快速在鹅城崛起,所造成的影响,已经震动了周边势力。 他们摸不清方清源为何突然起势,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方清源茅山弟子的身份,也值得他们谨慎对待。 正当方清源忍不住想先出手, 不再考虑自身风评时,那声音又是说道: “既然方先生出面,那我便退避三舍,只是你护得住杨三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这个仇我迟早会报的。” 这番话就是服软了,然而方清源却心中不喜反怒,你就这么缩了,我怎么赚资粮啊。 方清源毕竟不是杀人魔王,他要是刷资粮,除了灭杀妖魔鬼怪,那就是杀人了,可杀人也要讲个名正言顺,招惹你了才能动手,不然乱杀一气,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 眼下好不容易见到能出手的机会,方清源不想错过,哪怕对方服软了,他也要强上了,于是方清源冷哼一声: “还敢不服,看来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多说无益,先行打过吧。” 说完,不理会那苍老声音惊怒,方清源一脚重重踏下,之后他身边地面恍如被巨石砸中的幽潭,溅起阵阵土波,朝着远处地下荡漾。 这是地面在方清源巨力之下,撑不住劲力,直接向内挤压,目的就是要逼出这些藏匿地下的土夫子们。 果然,随着方清源施展,距离他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从地面中冒出一个人头,灰头土脸的,还口溢鲜血。 这人应当是功力薄弱,在地下吃不住方清源攻入的劲力,被逼迫上来,方清源见到有人出来,之后身形一闪,便来到此人身前,一脚再是踏下,随后西瓜炸裂般,红的白的散落一地。 此人一死,方清源便收到两百份资粮入账,这比当初杀麻匪得到五十份要高,可与方清源心中也有落差,他本以为会有三四百份呢。 学艺不精,死的最快给得也少,方清源不由得撇嘴,之后又是重重一脚踏下。 面对方清源的咄咄逼人,土夫子们集体怒了,他们本是服软了,只是撂个狠话,可没想到方清源竟然还不放过,悍然出手杀了一名同伙。 “起阵!” 一声怒喝之后,方清源便感觉四面八方快速升起白色烟雾,不多时便已茫茫一片,不能分辨东西南北。 怕烟雾有毒,方清源屏住呼吸,全力施展出神魂之力,发出无形波动,想要找出这些土夫子的方位。 可这些白雾阻碍了方清源的神魂感知,之前还能微微感知到的气息,眼下已是彻底隐匿了。 “嗖”的一声,方清源闪过一枚丧门钉,这暗器从白雾中发出,直奔方清源后心,被方清源躲过后,击在一棵碗口粗的树木上,竟将其炸断成两截。 看着树木缓缓倒地,方清源神色也有些凝重,这种威力比起洋枪还要大出不少,简直堪比大型重狙了,要是打在方清源身上,他也没把握能全身而退。 武道宗师只是气血浓郁,但还没脱离人身范畴,要是方清源能把九虎八犼功练至大成,硬抗这攻击那就毫无问题了。 现在敌暗我明,方清源不想这般被动下去,速战速决吧,省得横生事端,想到此处,方清源便念诵请神咒言,把哮天犬召唤出来。 当一丈五的法相显露于世时,方清源甚至听到了几声惊呼,估计这些土夫子们也没料到,方清源竟会才开始就开大吧。 自从方清源突破至武道宗师后,身躯强度大大增加,眼下能维持这犬神法相达半個时辰之久,要是再开启九虎八犼功,那坚持的时间就更长了。 他人眼中的杀手锏,已经成为方清源的常规对敌手段,方清源现在的杀手锏,已经升级为哮天犬的主子,二郎显圣真君了。 犬神法相上的狗鼻子轻轻嗅动,一道信息便传至方清源脑海,他迈开大步,对着一株参天大木撞了上去,之后这树木就像是一道波纹,被他一穿而过。 原来这树是幻化的,方清源刚开始还没留意到,只顾找人了,现在有了哮天犬相助,几个土夫子身上的臭味丝毫瞒不过他。 这臭味是土夫子们盗墓刨坟时沾染的尸臭,日子久了洗都洗不掉,这不单单是气味上的沾染,还有怨气墓煞的侵袭,已经沁入身躯肺腑,药石无用。 穿过树木,方清源便看到一只三角小旗,安插在一处小型香坛上,这香坛是土石垒就,简陋的很,方清源也不客气,一脚踢出,这处阵旗便是毁了。 第一三五章 接连诛杀 收服猫九 这处阵旗一毁,方清源便感觉周边白雾立马稀薄了一些,之前犬神嗅到这里有土夫子的气味,可等方清源到此,却只见阵旗,人却不知所踪。 跑的倒是快,只是阵旗短时间内可迁移不了, 刚才犬神嗅到可不止这一处地方,于是方清源便顺着之前的气味地点,分别来到地方,破除此地阵旗。 一脚将地上土石踢散,刚才还白茫茫一片的大雾,眼下已是稀薄无比,这是方清源找到的最后一处阵旗, 此处一破,那被土夫子们寄以厚望的阵法,不出半刻钟,便宣告破灭。 没了白雾阻碍,方清源神魂便能感知到这些土夫子的气息,更何况还有犬神法相相助,任他们藏的再深,也逃不出方清源的感应。 当方清源再次打地鼠般踏破一人性命后,其余土夫子便克制不住心中恐慌,一同窜出身形,来到地面之上。 五道身形落地,举措却不尽相同,三道身影朝着方清源扑来,一道却向后飞掠,只剩最后一人呆立原地。 扑来的人影中,俱是年岁稍大的,这应该是领头人物, 他们到了方清源身边,立马抛出一张金丝银线网,上边浸染了阴犬獒犬鲜血,对一般道术压制的厉害,就是任老太爷这等老粽子,被这网缠上,也动弹不得。 可方清源是武道宗师,气血最是雄浑,面对此网他浑然不惧,当这网快要笼罩他时,他伸手一把抓住,猛然发力,一人竟是扯得对面三人身形不稳,踉跄着奔向方清源。 还好这三人及早撒手,各自扎了个架子,稳住了身形,见丝网不利,他们又从腰间取出一只竹筒,对准方清源,喷出三道黑漆漆的腥臭毒液。 方清源一皱眉, 这毒液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关键还很脏, 他可不想被沾染, 于是便晃动身体,划过一个弧度,从侧方攻入。 对方三人个个开窍六七十枚,一身功夫不弱,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再加上手中阴毒伎俩层出不穷,毒水大网暗器常备,凭借隐匿身形的阵旗,藏身于暗处,难怪有底气追杀杨三。 只是遇到方清源,这些手段统统无用,方清源闪过毒水,就逼近了其中一人身边,不顾他脸上绝望神色,一拳挥出,犬神法相便是巨拳砸落,当场把这人头颅打进腔子里,眼见不活了。 还剩下的两人一声怒吼,对着方清源不退反进,脸上也有癫狂之意,伸开双臂准备抱住方清源。 “轰隆”两声巨响之后,方清源衣服破烂,脸上也沾染了浓浓火药气,他暗骂一声,打不过就自爆,真够狠的。 方清源当见这二人情绪不对,便尽力后退了,然而事发仓促,他躲闪不及,被崩个正着,还好他有犬神法相护身,这炸药虽猛,炸开了法相之后,后劲不足,只是让他衣服破损而已。 而法相也只是短时间被炸散,眼下随着神力涌入,此刻又是恢复了狗头法相的神威。 方清源看向呆立原处的那名土夫子,见他仍然愣在原地,方清源便掠过他,朝着逃离的那道身影追去。 不出半刻钟,方清源手里提着一名人影,来到这人身前问道: “你怎么不跑?” 那人回神,然后木然答道: “跑不了的,还不如等您发落。” 倒是個机灵的,方清源随手扔下手中人影,对他说道: “你选吧,是你死还是他死,或者两个都死。” 那道人影被摔落于地,发出一声闷哼,刚才他被方清源生擒,此时口舌不能言语,只能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同伴。 可他等来的一根丧门钉,从他头颅穿下,直达脑干,瞬时毙命。 方清源看见辣手杀死自己同伴的这人,面色还是那副木然的样子,只是手掌在微微颤抖,看来内心也不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面对方清源的询问,这人心神一松,知道自己命保住了,他快速回道: “我叫猫九,今年十七。” 真是奇怪的名字,方清源觉得这人不敢欺瞒自己,于是心中好奇,便问道: “怎么叫这个名字,刚才死的这些和你什么关系?” 猫九神色一僵,讪讪道: “我是孤儿,小时候被这群人收养做探路的耗子,因为每次下墓时,里边情况不明,需要有人探查,而与我同为耗子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么多年只有我活得好好的,所以被人打趣为有九条命的野猫,于是都喊我猫九了。 死的都是搬山一脉分支,他们见我命大,后来收我做探路的头子,眼下来此间鹅城寻仇,我是极力反对的,可我人言轻微,也没拦得住。” 原来是搬山分支啊,怨不得动不动就炸呢,方清源见猫九年纪轻轻说话有条理,关键时刻能下狠手,还能分辨出形势,做出最好举措,难怪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猫九这个名号,真没白叫。 想起鹅城里做工的仆役,眼下只能磨制糯米粉,再想到刚才这群土夫子施展的各种阴毒器物,方清源便动了心: “刚才那些东西你都会做吧?” 见猫九忙不迭的点头,方清源心中一喜,这阴毒事物对我无用,可对付起僵尸妖邪,那就用处大了,于是他决断道: “我不杀你,作为回报,你要为我做工三年,之后去留随意,至于期间你想报仇也好,逃跑也好,大可一试。” 见得猫九想赌咒发誓表忠心,方清源一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之后他吩咐猫九收拾战获,挖坑把同门都埋了,之后便带着这一堆战利品,悠然回到了鹅城。 把战获交给茅山明入库后,方清源让猫九下去先休息,杀了对方所有同伴还收他做手下,这不是方清源心大,而是他自信,伟力在身,他不怕背刺。 而且只要方清源一直强大下去,他目光所至,看到的必将全是顺从俯首。 这群土夫子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六名死去的人钱财加在一起,也有近三千两之巨,茅山明看着这些银票,老脸笑出一朵花。 法器倒是没几件,可那套阵旗就是最大的收获,方清源破阵时只是把香坛毁去,阵旗还是好好的,哪怕有破损的,让茅山明修修就成。 等到了下午,方清源心神再次一动,神魂又是感知到几股气息到来,这次却是九叔一行到了。 第一三六章 九叔入城 战争开启 (为九十月票加更) 今天倒是个好日子,上午才收获一大笔钱财法器,还有一千七八资粮,眼下方清源念念想的九叔一行就到了。 九叔他们一到,东线开辟战争便可开启了,战争一开启,那就意味着资粮要源源不断的收获了。 方清源赶紧起身来到城外, 带着茅山明和钱开,出门远迎。 等见到九叔时,场面热闹非常,大家都是茅山弟子,此番相聚也是近些年来难得的盛事,不管平日里有多少龌龊, 眼下都是喜笑颜开,面上过得去。 方清源把九叔一行迎进城去, 安置在为其准备的宅邸,这处宅子挨着方府不远,是方清源出了比市场高些的价钱,才让原本的人家搬走,把院子腾出,就为了让九叔离得近些。 如今方清源有钱了,也不需紧着凶宅买,更不需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来败坏自己名声,虽然他在豪绅眼中是个大恶人,可在普通百姓眼中,那风评还是好的。 让九叔一行暂且歇息,方清源为其在醉鹤楼摆了一桌宴席,做接风洗尘之用, 等到晚上,方清源邀请大家去酒楼用饭。 方清源不耐俗礼, 而且这都是自己师兄弟, 也没什么讲究的, 等众人纷纷落座, 他只是说了几句欢迎的话,介绍过众人身份后,便带头吃喝起来。 这番行径,倒是让大家轻松不少,九叔这边来了四位,分别是九叔,蔗姑,四目,以及麻麻地。 知道过来是打僵尸除妖邪的,不是游山玩水,所以四目的徒弟家乐没有带来,而麻麻地的两个徒弟也没来,只有秋生离得近,手上功夫也行,这才跟来,算是照料九叔的起居。 除了麻麻地,方清源没有见过,其他都是老熟人了,这些人中,四目平日里都听九叔的, 蔗姑又是和九叔成了一对,眼下正是你情我浓之时,只有麻麻地倒是不怎么给九叔面子。 不过这都是小节,一听到斩妖除魔,护卫村落,麻麻地还是响应九叔号召,快速赶来了。 这四人中,九叔实力最强,蔗姑其次,四目第三,末尾是麻麻地,而麻麻地实力不济还能对九叔不待见,除了九叔看不惯他邋里邋遢之外,那就是麻麻地故意挑衅九叔了。 九叔虽头疼麻麻地,可也没有办法,只因为麻麻地的爹是九叔师傅,对他有养育之恩,哪怕麻麻地捅了大篓子,九叔也要前去为他收拾手尾。 而麻麻地一直认为自己实力强劲,这其中也是九叔背后照料所致,眼下麻麻地继承师门原本的道观,其余几位各自分散打拼,也算是照顾他了。 方清源这边则是除开他本身,那就是钱开作为主力,至于茅山明,他就是凑数的,他的一身本领,养的两只小鬼,算不得什么,哪怕大宝晋升为厉鬼,那也不够看。 在场几人合在一起形成的战力,让方清源心中豪气大发,如此阵容,足以踏平三大险地。 只是眼下不能一上来就说要去杀进三大险地中,方清源名义上只是请九叔他们助拳,用的是扫清村落旁边妖魔,荡平鬼魅,给流民营造安稳环境的借口。 现在他要提出进攻三大险地,那就是急功近利,得不偿失,而且除了九叔会跟随,其他人方清源可没把握说服。 用宴过后,方清源把九叔送进宅邸之中,宅邸里有十来名仆役随时候着,力求这几位茅山师傅过的舒心。 方清源一向是不吝啬的,用的物件都是挑好的买,他觉得追求长生的路上,如果过于凄苦,不懂享受,那是对长生的亵渎。 如今九叔和蔗姑的关系不再拧巴,自从睡了一觉之后,蔗姑容光焕发,气色红润,而九叔也是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现在两人如胶似漆,自然是睡在同一处院落,倒是委屈了秋生,与四目分属一个院落,只有麻麻地独自一人,占据了一处。 翌日,方清源让钱开和茅山明做陪,引领九叔几人去鹅城游玩,九叔和秋生来过鹅城,可四目蔗姑倒是不曾见过这般繁华。 而方清源则是有事,不能陪同了,盖因他找阿威队长订的一百杆洋枪,如今从港口转运,需要他亲自验货交割。 方清源带着二三十号壮丁出城,行了半日,来到一处山谷前,打出信号,便见前方谷中缓缓走出一支车队,小推车上放着一摞摞木箱,被茅草盖着,看不真切。 “方大哥,见到你真是开心啊,我阿威没有骗你吧,一百杆正宗马提尼-亨利步枪,才从军队中换下,还热乎着呢。” 阿威在最前方,见到方清源便是一個大大拥抱过来,方清源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他没有理会阿威,目光盯向了车队前的一名神父身上。 这位西洋神父,手持圣经和十字架,还带着一副眼镜,见方清源看他,张口就是一套流利东方式的问候: “我亲爱的东方朋友,见到你很高兴,我是奎克·汤姆森,你可以叫我奎克,对了,您吃了吗?” 听到奎克·汤姆森的翻译腔调,方清源觉得味太冲了,而且最后一句您吃了吗,差点让方清源笑出声来,他立马回道: “吃过了,可依我所见,你是一名神父吧,怎么现在神父也走私军火了?” 奎克·汤姆森脸色一正,随后虔诚般说道: “贩卖军火的钱将用于修建教堂,救治穷人,这是主应许的,所以我将全身心侍奉主,践行此路。” 得,卖军火还有信仰加持,难怪你发财,方清源估计这名神父也是有手段的,不然也不会深入内陆,不怕别人黑吃黑。 方清源不再和这神父掰扯,他上前查看这批洋枪的成色,七八成新,上边还有油脂保护,一百杆也没多少,他挨个看过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便痛快把尾款给了阿威。 钱货两讫,方清源带着赠送的小推车,让壮丁们推着,准备返回鹅城,可这时奎克·汤姆森上前一步,来到方清源面前,开始推销: “方先生,不知你对其他武器感不感兴趣,我这里还有斯科达M15型山炮,马克沁MG08水冷式重机枪,只有你出得起价钱,一切都好说。” 第一三七章 与天争命 由此开启 方清源听到奎克·汤姆森的话语,停下了脚步,他没想到这洋人神父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连这两件大杀器都能搞到。 斯科达15型山炮可是奥匈帝国的杀手锏,打的大英和法兰西苦不堪言,两年前尘埃落定,这山炮被大英缴获不少, 难道奎克·汤姆森有路子能直接从现役列装里换回来? 看来奎克·汤姆森见我买了军火,以为我是军阀了,想着推销高档货,只是这山炮的确是个好东西啊,一发下去,鹅城的城墙根本扛不住,更别提人身了, 挨着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 而且山炮极其适合南国鹅城地形, 这里多山,一般的火炮不能野战,需架在墙头上,鹅城城墙上现在还有几门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只能打实心弹丸,跟这种可拆卸的山炮,不是一个性质的。 方清源畅想起山炮打僵尸的场面,瞬间心动了,于是他便问道: “这山炮多少钱一门?” 奎克·汤姆森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直接开口道: “一万八千两白银一门,再附送五十发炮弹,要是零卖炮弹,三十两银子一发。” “你抢钱啊,你这大炮是金子做的,还是炮弹用金子做的, 怎么这么贵?” 方清源听到价格, 忍不住出声质问,他辛苦的威逼利诱, 抄家绝户所搜集的银钱,只能买这两门山炮,本来他也算鹅城有钱人了,可对此价格,实在接受不能。 难怪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三十两一发的炮弹打出去,那打的都是小黄鱼啊。 方清源不等奎克·汤姆森解释,转身就想走,打扰了,买不起,告辞,可他还没走两步,便听到奎克·汤姆森急声道: “朋友,可以打折的。” 能打折,这让方清源有些犹豫,最后他对着奎克·汤姆森说道: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服我,你可要想好再说。” 奎克·汤姆森见到方清源回头, 他实在不想放弃这门生意,于是诚恳说道: “这门山炮能打十五里地远, 可拆卸成六个部分,由几匹骡马拉着就走,没牲口时,士兵抬着也能动,作战重量为六百一十三公斤,炮弹为五公斤一发,精度高射速快,是非常适合你们这种地形使用的......” 方清源不耐,这奎克·汤姆森怎么老是说不到重点啊,于是提醒道: “折扣!” 奎克·汤姆森一怔,随后一咬牙: “一万五千两白银一门,再附送一百发炮弹,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这个价钱依然很贵,但是比刚才诚意要高甚多,方清源一琢磨,能用钱解决的事,还是不要吝啬的好,没钱了再去抢一波嘛。 于是他砍价道: “一万三千两白银一门,再附送二百发炮弹,三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 奎克·汤姆森眼前一黑,愤声说道: “你是魔鬼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要花钱贿赂军官,再用船跨过大洋,然后送到你面前,你给的价钱实在太低了。” 方清源见奎克·汤姆森神情不似作伪,便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砍到大动脉了,于是便和他一阵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以一万五千两白银买了一门,不过奎克·汤姆要赠送一百五十发炮弹,和两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以及一万发子弹。 生意谈妥,奎克·汤姆森也不太高兴,看来真没占到方清源多少便宜,这笔应当是他打开南国市场的敲门砖,稍微赚些便做了。 方清源付过两千两定金给奎克·汤姆森,然后便拿到他手写的一份文书,上边有着汉语和英语写就的契约,一式三份,各自按了手印后,这笔买卖算是成了。 至于奎克·汤姆森坑了钱跑路的几率,方清源表示不大,要是这神父的表演能骗过方清源这双神目,那被骗两千两,也是对奎克·汤姆森演技的肯定。 这边事了,方清源便带着一百杆洋枪回到了鹅城,枪倒是不着急发下去,因为这些壮丁才训练没多久,有的连左右都分不清,专业技能没练出来,发枪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把枪入库,方清源找来猫九,带着他去看工坊的生产情况,这里健壮妇人颇多,大多在磨制糯米粉,生产一些对付僵尸的低端材料。 方清源苦于没有工艺,只能做些低端东西,茅山明也在这里挂個职,教授大家制作符箓,炼制血砂,只是有天资能学会的人很少,大部分还是做些简单的活计。 看着眼前一片忙碌景象,方清源心中清楚,这是大家见到他到来,假忙碌罢了,实际出产并没有想象中的乐观,于是他对猫九说道: “你留在这里做事,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另外,你们搬山盗墓一派的器具,能对付僵尸粽子,阴鬼妖邪的事物,造的越多越好,缺什么找我师兄即可,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就能见到你的成绩。” 这番话说的猫九连连点头,他也知道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才是方清源留他一命的根本原因。 把猫九留在工坊,方清源回到方府,静心等待出去选择村落位置的先遣队回来,这期间,蔗姑和九叔在鹅城四处闲逛,倒是过起了甜美的二人世界。 三日后,李月娥回来了,她带回一手消息,五支队伍在方府客卿的保护下,顺利选择了五处安置流民的地方,眼下只要方清源前去清剿周边,流民们便可动工了。 好,方清源神色欢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连忙召集九叔等人,定下章程,即刻出发。 总共八人,一行出了鹅城,等他们走后,这鹅城仿佛卸去浑身重担,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这时城里的豪绅们,终于敢大声喘气了。 五处村落定下的位置相距不远,是想着以后能有个照应,这些村落坐落在一处山峦旁边,距离鹅城有段距离,算是深入东线了。 选择这方位,也有方清源暗中示意的因素,如果离鹅城太近,那又有什么理由能让九叔他们出手呢,而且鹅城周边的地都是有主的,也只有这偏僻荒凉的地方,才能安置五六千流民。 来到这里,方清源看着前方大山,神色肃穆,他开口说道: “诸位师兄弟,荡清群魔,与天争命,由此开启!” 第一三八章 雷霆扫穴 荡清群魔 夜幕将天空压的低沉,娩出深沉而浓烈的幻象,一轮圆月像是罩在子夜上的洁白面纱,光晕一片。 方清源他们是下午出的城,来到此地已是黄昏,夜间妖魔才会出动觅食,方清源一行自持道法精深, 觉得在夜间除魔更为爽利,也省去苦苦寻觅妖邪踪迹的水磨功夫。 这片山峦林间颇大,八个人聚在一起效率也低,于是便分成三方,九叔和蔗姑还有秋生一方,从南到北清剿, 四目和麻麻地一方, 从西往东扫荡,而方清源与钱开, 还有茅山明负责从下往上的这条路线。 看着前方林间,方清源率先迈开脚步,开始了攀登之旅,茅山明左手持白骨骸笛,右手捏着一沓灵符,紧跟方清源身后,如临大敌。 钱开则是手持桃木剑,老神在在的漫步林间,这番风度比起茅山明来,实在令人心折,当然,前提是忽略他那被月色一照, 散发着光晕的锃亮脑门。 “左侧十五步, 尸鬼属, 钱开师傅你上。” 三人中, 方清源神魂修为最高, 所以他能提早一步发现周边妖邪,这次出声指示钱开出手, 也是他统筹分配的缘故。 方清源话音刚落,钱开便提着桃木剑上前,来到方清源口中所说的方位,直接一剑刺下。 桃木剑不甚锋利,然而上方携带的镇煞辟邪之力,却比单纯的锋锐更加凶厉。 剑锋刺下地面,一声凄厉叫吼响起,随后一只一人身高的尸鬼猿猴便蹦了出来,它是死去的猿猴所化的僵尸,被埋在这地下吸纳土中阴气,却没料到今日要大祸临头了。 尸猿胸前冒起丝丝白色烟气,这是钱开桃木剑所致,只是入体不深便被卡住,没有重创此尸猿。 钱开神色有些凝重,寻常尸鬼挨了他这一剑,早就倒地不起,可这尸猿还能对他龇牙咧嘴,着实有些门道。 “钱开师傅小心, 这里远离人烟,修行的妖魔都是时日颇久的老怪,不似人间地界那般新生稚嫩,应对起来,要多出些力道才是。” 方清源在旁提醒,之前钱开对付的都是才化形不久的妖邪,现在这片地界多少年来都没人踏足,随便一个妖鬼,都是修炼时日精深的棘手货色。 被方清源这么提醒,钱开也回过味来,第一次出手确实有些托大了,不过无妨,这尸猿死定了。 那尸猿被伤到后,狂性大发,却只能对钱开张牙舞爪,以示威吓,它之所以不敢上前,是冥冥之中的本能让它感到畏惧,可眼前鲜活的气血,又在勾着它的心智,所以眼下陷入进退维谷的纠结境地。 钱开可不管这尸猿怎么想,他提剑就是一步,再次刺向这尸猿胸膛,这一剑钱开使出了十成的力道,自信要是刺中,绝对能将其贯穿。 尸猿见着给它造成剧痛的木棍又朝着自己袭来,眼眸中的怒火掩盖了恐慌,直接挥舞着利爪,架住了钱开的桃木剑,随后张口便冲着钱开咬去。 然而迎接它的却是一道耀眼的雷光,直直灌入它的口中。 吞噬雷霆,可不是这区区尸猿能承受起的,只见它嘴角炸裂,獠牙横飞,露出半個大脑。 可是这般,尸猿依旧未死,它受此重创,转身想逃走,硬是挨了钱开几剑,冒着阵阵白烟,拼命向后方跑去。 只是方清源比它更快,没等尸猿跑出多远,方清源追上前去,一掌打下,将其最后半个头颅也炸个粉碎,只留尸猿无首尸身倒地抽搐。 这尸猿生前也是一方猴王,体型等若常人,死后被埋于地下三四十年之久,眼下就快成了气候,可惜时运不济,碰到了方清源,要再死上一次。 方清源回转,抽空查看资粮入账情况,这只尸猿倒是不小气,为他贡献了七百份资粮,也是方清源抢了最后一击,不然死在钱开手中,那只有一半可得了。 钱开刚才使出的五雷掌,方清源目测这威力,应当是达到了登堂的境界,一发就可将这尸猿脑壳掀飞,威力堪比小型火炮发出的弹丸了。 方清源用五百份资粮,把五雷掌提升至入门,眼下再想往上提升到粗通境界,所需一千五百份资粮,而他现在已经凑齐了。 而从粗通提升至登堂境界,需要三千份资粮,倒是比之前贵了一倍。 方清源看着前方林间,对着收势的钱开和戒备的茅山明示意,之后三人身影便没入丛林深处。 这一夜,这处不甚高大的山峦林间,野兽嘶吼,妖鬼凄厉,还伴随着阵阵雷光剑影,灵符爆燃,显得热闹非凡。 等到天际初白,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方清源三人来到山顶,发现这里九叔三人已经到了。 两方相对一笑,方清源便和九叔交流,昨夜的战斗情况,昨晚消灭那尸猿后,方清源接连灭杀了两只鬼物,一只妖邪,和一只莫名存在,倒是收获满满。 而这些妖魔也为方清源贡献了总计两千二百份资粮,加上尸猿的七百,快接近三千份了。 这笔数目看着不小,但是连把九虎八犼功从粗通提升至登堂都不够,也只能把阴都缚鬼咒提上一层,或者七星照命咒提上两层。 九叔收获也不小,但还是没有方清源多,因为他有秋生需要照看,不能像方清源这般效率高。 等方清源和九叔闲聊一阵,四目和麻麻地才姗姗来迟,而且两人身上都带着伤。 九叔神色一变,连忙问道: “你们这是遇到什么厉害角色了吗,怎么搞成这般凄惨模样?” 四目扶着腰,摇头苦笑: “师兄你就别提了,麻麻地师兄为了追杀一只鬼物,深入林间和我脱节,最后陷入围攻之中,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请出祖师爷救命,今日你就要痛失这位师弟了。” 还有这好事,九叔眉色一喜,随后觉得不合适,便换为大师兄的威严,对着麻麻地道: “四目说的可是真的,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浮躁,咱们第一次清剿,应当以稳妥为主,贪功冒进要不得。” 麻麻地脸色苍白,透着阴翳,看来昨夜没少被鬼物吸取阳气,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意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没有事嘛,我说你就不要罗里吧嗦了,赶紧商议下一步怎么办吧。” 九叔眉头一拧,就要发怒,蔗姑这时开口劝道: “师兄算了,麻麻地也是为了流民安危,这才这般拼命的,你就少说几句吧。” 蔗姑的话还是有作用的,被她这么一劝,九叔只是瞪了一眼麻麻地,便掠过此节,问询方清源: “清源师弟,眼下要定个怎么样的章程?” 方清源微微一笑,对着远方山峦一指: “这处山峦离着村落也很近,今夜我们要荡清此山!” 第一三九章 劫掠茅山 踏平此间 山间的秋雨说下就下,淅淅沥沥的淋在地上,方清源只觉得落脚湿滑,他不用回首,语气轻松: “师兄你看着点路,这里黑灯瞎火,藤蔓遍布, 不要摔伤了。” 这话是对茅山明说的,钱开别看他体型肥胖,可身手矫健,只有茅山明不通武道,在这山间摸黑跋涉,真是难为他了。 如今已是出城的第四天,现在这个山头是第三个被清剿的地方, 本来计划今晚就可收下手尾,可突如其来的秋雨, 打断了方清源的筹谋。 茅山明咬牙苦撑,不想被钱开瞧了笑话,他之前几天虽未出手,但也没落下身形,他身为方清源的师兄,九叔都受邀前来助拳,他要是在鹅城享福,那也说不过去。 只是茅山明的身体素质太差,本来爬山就颇费力气,更何况还要冒着秋雨,戒备着野兽妖魔,这种情况之下,心力耗损的太快。 这不,茅山明一个没留神, 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于地,吃个满嘴泥巴,这时一柄桃木剑垫在他身下,用力往上一挑,便扶住了茅山明的身躯,避免了惨事发生。 等茅山明稳住身形,那柄桃木剑一触即收,似乎根本没有出现过,茅山明倒也磊落,直接朝着钱开道了声谢。 二人虽两看相厌,但都是成年人,知道分清场合,现在正是相互扶持之际,若是钱开不帮茅山明,那等钱开遇到危急时,还能指望茅山明帮他吗? 方清源停下脚步,看了眼茅山明,发觉他脸色酡红,心知他力有不逮,继续行下去,也只是拖累罢了,刚才险些摔倒,就是明证。 于是便出声决意道: “停一下, 找个地方避避秋雨。” 三人寻了半圈,找到一处凹进去的山腹,这里不能称之为洞穴,盖因这只是地势微微凹了进去,遮挡住秋雨直淋而已。 收集些枯枝残藤,在身前升起了一堆火,用来烤干身上的湿漉潮意,方清源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听着火中枝条炸开的声响,方清源把注意力稍稍放到了系统面板上,他连续四夜奋战不休,所有的收获,都历历在目。 资粮上显示的七千四百份数值,是对他这段时日辛苦的肯定,可惜这座山是最后一座山峦了,荡清此山之后,其余再无成气候的妖魔聚集地。 不知是否因为方清源一行开始的动静太大的缘故,后续这两座山峦里的妖魔,越发少见,莫非是这些妖魔听到风声跑路了? 妖魔们不是呆板的,相反它们很狡猾,有的甚至比人还要聪明,要是用对待野兽的心态对付它们,会吃大亏的。 今晚把此山荡清,资粮应该能达到八千多份,可以先把九虎八犼功提升起来,壮大身躯的强横程度,这样请神时,施展法相的时刻也能坚持良久了。 心中这般盘算,方清源望着前方黑暗出神,来到此间世界快半年之久,长生之路依旧看不真切,目光所致,前路全是迷雾,一如这前方的丛林,黑漆漆的,不知隐匿多少危险。 突然,一道烟花在前方炸裂,发出耀眼光亮,茅山明见状出声急道: “是示警符,观其形制,应当是四目那边。” 符箓炸开示警,是之前商议好的后备手段,若是三方中有一方遇到险境,便可召出符箓,让其他两方得知,全力前去营救。 “钱开跟我来,师兄你在此留守,不可妄动。” 方清源也不迟疑,当即安排好人员分配,然后身形一闪,便冲向符箓炸开之地,而钱开也紧随其后。 茅山明看到方清源和钱开离去,面色变得苍白一些,他此时觉得周边影影绰绰,危险性一下子大增起来,于是招出大宝小宝,凝神戒备。 破开山林中挡路的枝条藤蔓,方清源脚下一点,便是飞掠很远,若不是要留意与钱开的距离,他还能更快。 等离得近了,方清源便听到四目的怒喝,妖魔的嘶吼,两者相互纠缠,谁也压不倒谁。 方清源提势,鼓动气血,对准声音最为激荡处,直接撞了过去,霎时间,碗口粗的树木抛飞,汁液四溢,散发出清香。 带着漫天枝条树叶,方清源来到战圈之中,他神目扫过,将此刻战局尽收眼底。 四目浑身衣袍鼓荡,仿佛充满了气,这是四目请祖师爷上身的表现,他此时力大无穷,正在扯住一名僵尸,饱以老拳,打的这名僵尸昏头昏脑,龇牙咧嘴。 只是这番老拳对这僵尸伤害不大,四目拳锋势大力沉,然而打在这僵尸身躯之上,只听咚咚闷响,却不能重创其身。 方清源眉头一拧,这僵尸竟然也是铜皮铁骨,跟任老太爷相差无几。 “四目师兄小心,我来助你。” 四目虽压制这僵尸打,可进程缓慢,方清源来到此间就先出口提醒,此等货色乃是他入山以来,见到的最强妖邪,若是灭杀在此,资粮肯定给的丰厚。 以前方清源开窍七八十枚的时候,都能硬撼任老太爷,现在他已修至通神境界,面对此僵尸,不需如临大敌了。 可方清源为了尽早解决此怪,还是召出犬神法相,显露于世,随后一拳砸向这僵尸头颅。 四目得了方清源提醒,挥手甩开此僵尸,将其扔向方清源拳锋之上。 伴随‘当’的一声巨响,那僵尸头颅深陷出一块凹痕,却是被方清源拳锋击中所致。 挨了这一拳,这名身形高大,尸气环绕的僵尸似是极为愤怒,他落地后便直挺挺的站起,嘶吼着扑向方清源。 回应他的依旧是冷冽的拳锋,方清源的拳,可比四目请祖师爷上身时的拳重多了,眼下,方清源的拳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如同重锤铁锏,一拳击出,便带着呼啸撕裂的风声,打在这僵尸身上,任凭他如何嘶吼,就是挨不着方清源的身影。 一拳砸下,一拳又至,中间毫无间断,这击打的声音,让四目和赶来的钱开听了,甚至能从中感到擂鼓的节拍之美。 那僵尸从愤怒到惊恐,从惊恐到绝望,最后化为一滩肉泥,期间不过花费了半刻钟不到的功夫。 而全程方清源只是不断挥拳砸落,便把这铜皮铁骨的僵尸老粽子,活生生的打成豆腐渣。 铜皮铁骨也是有其承受极限的,就算这僵尸真是铜锭做的,在方清源重拳之下,也犹如面团一般,任他拿捏。 看到一千七百份资粮到账,方清源知道这僵尸已是死的透透的,便抽出一张灵符扔到地上这团肉泥上,法力一激,便化为熊熊烈焰,将其焚烧一空。 还能动弹的僵尸不怕这灵符,他身上尸气缭绕,灵符贴上去,被尸气一扑,便如同进了水的纸张,毫无作用,也只有当下这僵尸满身的尸气不在,才能被点燃烧尽,化为骨灰一捧。 消灭了这僵尸,方清源面色如水,他开口问道: “麻麻地呢?” 四目面色羞愧,他捂着被僵尸伤到的地方,涩声道: “麻麻地师兄被僵尸绑了,现在不知去向,刚才来了三只僵尸,这只是其中最强的,我被此僵尸缠住,而麻麻地师兄对付另外两只,可一转眼他就被弄走了,贫道无能啊。” 四目话语刚落,旁边丛林中传来一声惊呼,随后转出九叔身影,他快速来到四目身前,再次确认道: “麻麻地不见了?” 等到四目点头,九叔叹息一声: “四目师弟你不必自责,刚才我们也遇到了僵尸埋伏,他们想掠走秋生和蔗姑,眼下已被我们消灭,所以耽误了,没能第一时间前来营救,幸好清源及时赶到,把这僵尸灭杀在此。” 九叔说完,开始为四目拔出尸毒,救治敷药,而方清源上前建议道: “麻麻地师兄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应当尽快营救才是,以我所见,突然冒出这么一堆僵尸,还掠人逃走,那肯定是僵尸山的僵尸下山无疑了。” 九叔一边包扎,一边思索,最后肯定了方清源的说法,只是他有一点不明,那就是这僵尸为何能克制嗜血的本能,非要掠人逃走呢? 就在九叔为四目包扎时,旁边丛林再次传来动静,随后蔗姑声音响起: “师兄,你作为本法脉的大师兄,不能不管麻麻地啊。” 蔗姑和秋生也赶了过来,蔗姑一脸急切,秋生则是满脸疲倦,四天来的不间断战事,还打的都是高级怪,对他这种还未出师的小辈而言,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九叔手中动作一顿,随后开口道: “清源,你怎么看?” 方清源还能怎么看,当然是想立马杀进僵尸山,收割资粮了,之前他还在为怎么攻打三大险地找借口,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岂能不牢牢抓住,于是他诚恳说道: “事不宜迟,我觉得我们应该立马出发,前去拦截这僵尸,救出麻麻地师兄,若是被其逃至僵尸山上,那就棘手了。” 对此,九叔豪气一笑: “我茅山的人,区区僵尸山也敢动,哪怕踏平这山间,也要救出麻麻地。” 第一四零章 僵山尸海 二郎显圣 事不宜迟,方清源和九叔准备立马出发营救麻麻地,只是四目身受尸毒,不适宜继续行动,于是便和茅山明,还有秋生退下山峦,先行回到鹅城。 蔗姑持木锤站在九叔身后, 一身肃杀,作为法脉中的唯一女弟子,九叔师傅在世时,对蔗姑很是宠爱,而麻麻地身为蔗姑师傅之子,蔗姑不想他有什么不测。 钱开对前往僵尸山,也没有什么意见,盖因方清源付过他钱了,他的原则是,只要你出钱,我就帮你做事,如果做的事太危险,那就加钱,钱加的够多,阴府也可以陪你闯。 等四目三人退场,方清源与九叔、蔗姑、钱开一起,冒着秋雨,踏入茫茫夜色之中。 两名僵尸抓走麻麻地,听上去很是荒谬,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九叔搞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而方清源则是有所猜测。 僵尸山是由尸王统治的, 而尸王修为高深,神智也与常人相仿, 不再是只有蒙昧的兽性。 既然恢复了人的神智,那之前做人时的习性也会回来,好排场喜奢侈, 这是做首领的本能。 如果尸王还要亲身狩猎,放着一群手下不用,那做王又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方清源猜测,麻麻地被抓,是僵尸们在为僵尸王捕猎,麻麻地成了被捕获的食物。 麻麻地作为修道之士,气血较常人旺盛,而且血气清灵,富含法力,在这群僵尸看来,这可是稀有珍肴。 虽然麻麻地整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不是挖鼻孔就是抠脚缝,可这些在僵尸眼中,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麻麻地再脏, 有化为僵尸的他们自己脏吗? 所以这两名僵尸看见麻麻地, 他们自己舍不得吃,要抓起来孝敬大王, 等把麻麻地制服之后,便扛起来就往僵尸山蹦去。 九叔年轻时,跟随师长来过这边,眼下虽是夜间,但可以辨认星宿,也不怕迷失道路,等四人一路跋涉到一座孤直的山峰前,便驻下了脚步。 九叔一指前方山峰,便开口讲道: “前方便是僵尸山了,你们看着周边风水,藏阴纳煞,极为适合葬尸埋人,再看此山形制,像不像一尊竖着葬的棺木,风水学中有言......” 九叔看到这山形,便忍不住想谈风水,可一旁的蔗姑拿起木锤轻轻敲打他一下,提醒他要注意场合。 揉了揉被木锤击中的地方,九叔肃声道: “这僵尸山里僵尸众多,不好硬闯,我们要想个计谋才行,清源,你觉得如何是好?” 那当然是一路杀进去了,不过这话方清源只是在心中想想,他要是说出来,另外三人会无视他这个建议的,沉思稍时,方清源便道: “我们以救人为主,不如我在山下吸引僵尸,制造混乱,你们三人乘机上山救人。” 听得方清源这個注意,九叔缓缓颔首,蔗姑听九叔的,自是没意见,只有钱开问道: “要不我与你一起吸引僵尸吧,这里僵尸众多,多一个人也能为你分担些。” 方清源微微一笑,拒绝了钱开的好意,这么好的刷怪时刻,怎么能让你插手呢。 表面上是方清源在山下大闹,力战群尸,掩护九叔三人,而实际上,九叔他们才是为方清源吸引高端武力的诱饵,有了九叔三人,方清源可以在山脚肆意屠杀低阶僵尸,而不用直面僵尸王。 而九叔和蔗姑还要承方清源的情,毕竟在他们看来,方清源是为了救麻麻地,才舍身迎战众僵尸的。 面子里子都有了,方清源面色上还是表现出,一副舍身取义的神情,对着九叔和蔗姑表示道: “你们只管救人,山下就交给我了,只要我不死,定叫群尸不能上前围攻你们。” 方清源言语坚定,字字铿锵,把九叔和蔗姑看的那是感动不已,什么是患难见真情,什么是挺身而出,这就是。 方清源见效果达到,好感度也刷过,便起身离开,准备吸引群尸。 等方清源离去,九叔才对蔗姑轻声说道: “现在你知道清源的为人了吧,他为了流民不惜得罪鹅城这么多乡绅,现在又为麻麻地以身犯险,如此古道热肠,悲天悯人的茅山弟子,在鹅城盘踞怎么了,要不是你们不同意,我早就想把鹅城送给清源,做他的道场了。” 蔗姑听了微微发怔,刚开始她的确对方清源盘踞鹅城有意见,可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见到方清源为流民安居做出的努力,她的态度逐渐软化,这次见得方清源这般出力,她小声娇羞说道: “凤娇,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你做主就好了,我听你的。” 九叔心中一乐,他没料到床榻之上,表现得强势非常的蔗姑,竟然也有此小女儿作态,于是他故作威严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你可不能再拿锤砸我了,你上次对我用强,砸的我后脑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旁边的钱开听得目瞪口呆,敢情你们玩的这么开吗,他屏住呼吸,生怕引起这两位的注意,打破这尴尬气氛,被杀人灭口。 而方清源自是不知他走后的事,眼下他来到僵尸山前,找了个僻静地方,准备先提升一下实力。 现在资粮有九千一百份,方清源决意要马上花掉,转化成实力,若是等会关键时刻遇到强敌,多一分修为,那就是多一分生机。 积攒资粮不想花,老是想留到最后,方清源又不是松鼠,他可没这个癖好,而且资粮并不是食物,早点用掉才是正理。 提升九虎八犼功需四千,想要再次提升,那就需要八千了,方清源资粮不够,所以只能把其先提升至登堂境。 随着四千份资粮涌入面板上的九虎八犼功内,方清源感觉自己身躯在缓缓涨大,这不是像四目请神时的一时变化,而是永久性的改变。 而他的心神也被拉入九虎八犼争斗的观想图中,直面血淋淋的厮杀,等到他回神时,发现自己原本贴身的衣袍,现在变得有些紧绷。 方清源闭目感知,全身情况尽入他脑海,他的身高从之前的一米八三,现在涨到一米八七,浑身肌肉也凭空增加了不少。 虽然只有短短四厘米涨幅,可方清源气质变得凶蛮,给人压迫感十足,之前的那种温润气质,此时消退了很多。 方清源叹口气,这难道就是变强的代价吗,他摸了摸自己头发,还好修炼九虎八犼功不脱发。 提升完九虎八犼功耗费了四千资粮,现在还剩五千一百份,方清源想了想,决意把五雷掌法也提升至登堂境界。 等会要打僵尸,神魂道术专攻无形之物,虽然也能制住僵尸,可就没五雷掌法杀伤大了,而五雷掌对僵尸妖邪都有效力,提升这门功法,就成了当下最好的选择。 五雷掌现在是入门境界,提升至粗通要一千五百份资粮,提升至登堂还需要三千份,总计四千五百份。 看着剩余的资粮,方清源闭目开始了提升,随着资粮在一份份的减少,方清源的五脏也随之发生改变。 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这五脏内有五气汇聚,五气轮转,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如此五行在方清源体内形成一个循环,时时不停,刻刻不息,毫无间断得温养滋润他的肺腑。 这算是我加持了五种状态吗,而且这状态是永久性的,方清源心中喜悦,他伸出手来,在掌上边虚画了一个符文,瞬间他体内的五气涌到这里,与外界林间的大五行之气发生交互勾连。 空气变得酥麻清新,这是方清源勾连大五行轮转生变所致,这时只要他念头一动,一道雷霆便可激发。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方清源看向面板,资粮还有六百份,而功法上的信息也变更为:九虎八犼功(登堂);五雷掌法(登堂); 方清源哈哈一笑,声音响彻山峦,他多日来的努力今日都化为实力,再也没有这更让他感到痛快得了。 笑声被僵尸们听到,几十名僵尸蹦跳如飞,瞬时朝着这边围拢而来。 打头的是三名指甲尖长,獠牙毕露的老粽子,方清源一看便知,这三名是僵尸山的中坚战力,算是小头目了,盖因这三名僵尸的指甲、獠牙都比其他僵尸要长。 僵尸内部也分等级,谁的指甲和獠牙更长,那就代表谁的地位更高,而指甲和獠牙是受实力修行影响,越强的僵尸,指甲和獠牙也就越发尖利修长。 一群僵尸扑来,这可比一群狼,一群虎朝你扑击还要吓人,可方清源只是站在原地,等到前三名僵尸快到他身前时,他才把手掌往前一推,霎时间,雷霆密布,照的此地亮如白昼,之后有三道电蛇分别蹿至三名僵尸身前炸开,将其冲击的身形猛然停滞。 电蛇击溃了尸气,打在僵尸身躯上,破开腐肉,把他们那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给击成粉碎。 然而深受如此巨创的僵尸头目们,依旧未死,他们发出更为难听的嘶吼,伴随着其他僵尸一起涌上,势要把方清源淹没。 面对此等危局,方清源收起五雷掌,肃声念道: “谨请二郎真君上身!” 刹那间,三丈法相降世,立在方清源身躯之上,随后方清源伸手一挥,法相手中那长达五丈的三尖两刃戟也随之挥动,一扫而过那蜂拥而至的僵尸浪潮。 当戟刃扫过,天地随之一静,盖因扑倒方清源身前的僵尸们,不论修为高低,不论身材胖瘦,统统止住了身形,口中嘶吼不在,动作永久定格在这一瞬。 三尖两刃戟之下,万物有情众生,无情生灵,肉身无碍,只是这些僵尸已是神魂俱灭了。 第一四一章 八宝俱全 尸王现身 神力流转凝聚的二郎真君法相,在漆黑的夜间,散发着淡淡光晕,稍稍照亮周边,光芒映在扑击而来的僵尸身上,让方清源能够仔细观察出,自己这一戟的战果。 一戟挥出, 领头的三个僵尸头目,和其旁边挨着的十来头僵尸们,个个呆立不动,尸气虽还缭绕,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就是雕像一般的存在,毫无生气, 盖因他们的神魂已是破碎。 万物皆需神魂,万物也皆有神魂,而神魂就是驱动身躯行事的本能、欲望、信念等一系列的集合,没了神魂,连活死人都做不了。 僵尸也有神魂,只是和僵躯勾连颇深,不似人体那般容易出窍,他们的神魂就是,死后转化成僵尸的时候,重新慢慢生长成的,现在神魂被方清源一戟破碎,这些僵尸就如同青石,泥土一般,变为无情众生了。 有情无情的划分转变,乃是根本大道,与动静、阴阳、生死等这些大道, 是相提并论的, 方清源只是借助二郎真君法相稍稍挥出这一戟,造成的战果便十分惊人。 只是挥出这一戟后,方清源也并不好受,盖因他现在的身躯还承受不住这二爷的神通,幸好之前把九虎八犼功提升了一个层次,改变了他的肉身强度,不然挥出这一戟后,方清源恐怕就要七孔流血,身负内伤了。 请神是神通,功法是根本,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方清源要想多使出二郎真君的神通,那就要继续提高功法,增强肉身,不然几戟挥下,敌人还未死,方清源倒是承受不住瞬间的神力冲击,自己把自己搞的七痨八伤。 除了这三尖两刃戟灭杀神魂,还有开天神斧无物不断、银弹金弓列无虚发、斩魔剑破邪镇煞, 这四件都是二郎显圣真君的看家法宝。 虽然方清源只是请神借用这法宝的虚像, 但这四件法宝中的威能,方清源也是可以借用下来, 刚才三尖两刃戟一击破灭神魂,便是明证。 一戟灭杀十余头僵尸,方清源便感到一大股资粮涌进面板中,他拿眼一瞥,三千六百份资粮已经到账。 痛快! 方清源再次爆发笑声,看着剩下的二三十头僵尸,他迈开脚步,往前压了上去。 剩下的僵尸们,大多神智不高,多以本能行事,他们嗜血无比,看见生人便会扑咬,但眼下,这些僵尸们见到方清源过来,个個都往后缩。 原来你们也会害怕的,方清源见到群僵畏惧,他停下脚步,生怕把这些僵尸给吓跑了。 僵尸们是死去的尸体转变而成的,原本做人时的意识不在了,现在的意识都是新生,兽性大于人性,而兽性最是敏锐惜命,眼下三个僵尸小头目瞬间身死,剩下的僵尸没了看管,便想着逃离此间。 好在这时,从僵尸山上又冲下一大波僵尸,方清源用神目远远望去,发觉小头目级别的僵尸有七八头,毛僵之类的首领级别也有两头,至于其他不入品级的白僵,红僵,绿僵,乌央乌央的一大批,粗略一数,已有上百头之多。 这些僵尸个个纵跳如风,嘶吼咆哮着奔向方清源,仿佛饿狼看见血肉,争先恐后的蜂拥而来。 有了这么多生力军加入,现场遗留的僵尸们,也鼓起了胆气,纷纷扑向了方清源。 面对如此多的僵尸,方清源不惊反喜,他意念操纵法相,再次挥出三尖两刃戟,刷过四五头僵尸的身形。 嘶吼声为之一顿,其后又接了上来,只是其他僵尸这时也稍稍变通了些,不再聚拢到一起,而是分散开来,团团围住方清源。 远远望去,法相之下的僵尸们,身躯渺小如鼠,他们想凭借数量上的优势,来啃食方清源那如楼如宇的巍然法相。 不多时,僵尸山上奔下的僵尸浪潮便已来到方清源身边,领头的两头僵尸,是与任老太爷也不相上下的毛僵。 他们刚到离着方清源还有七八步的地方时,便猛然跳起,伸直了手臂,配上幽幽闪动光泽的尖利指甲,犹如一杆大枪,直直往方清源胸膛插来。 其余僵尸们也用各自的方式,连扑带咬的奔着方清源身躯而去。 这一波攻势比刚才还要凶恶,此时方清源也神色肃穆,他大喝一声,全力运转九虎八犼功,身形瞬间膨胀至两米开外,把衣袍崩成碎布,之后他用力一挥,身躯之上的二郎显圣真君法相,也同时挥舞手中的三尖两刃戟,掠过周边所有僵尸身躯。 “咔咔砰砰”,一戟之后,声音不断传来,这是被摧毁神魂之后的僵尸,被后来僵尸撞倒在地的声响。 可最先扑击而来的两头毛僵,却没有到地,他们身形只是停滞一下,紧接着又朝方清源扑来。 糟糕,方清源见到这两头首领僵尸没被三尖两刃戟灭杀神魂,他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借助的三尖两刃戟之力,还是太少了。 寻常僵尸触之即死,哪怕头目级的僵尸也挨不过,可面对毛僵这种级别的老粽子,效力就大打折扣,这毛僵的神魂只是被破碎一些,但是不能致命。 想到这里,方清源掌心一竖,对准这两头毛僵放出了两道五雷掌,电光闪耀之下,把他们身形又再次击退。 方清源的五雷掌还未大成,打在这铜皮铁骨的毛僵身上,伤害不高,但他只是用此掌雷法拉开距离,为自己争取一点时机。 随后,方清源念头一转,他身躯之上的法相,手持五丈之长的三尖两刃戟破碎,继而重新凝聚,却是变幻成一把两丈左右的八面阔剑,上系红缨,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 这正是斩魔剑,持剑在手,二郎法相剑指一并,一剑轰然砸落。 三尖两刃戟擅群攻灭神魂,斩魔剑对付单个敌人,威力更甚,二郎显圣真君八宝俱全,远攻近战,群殴单挑,不惧任何敌人。 剑锋砸落,方清源甚至能感知到那毛僵的惶恐,那处于斩魔剑下的毛僵,手臂高高举起,试图抵挡住这一剑。 有形无质的剑势及身,首当其冲的尸气顿时被冲刷一空,然后这毛僵锐利的指甲根根断裂,双臂被紧紧压在头颅之上,他脚下泥土承受不了这般巨力,纷纷下陷,使这头毛僵一半身子都入了土。 就在此时,另外一头毛僵趁机偷袭,那锋利的指甲都快碰到方清源的脖颈,可却电光一闪,又被击退很远。 天下迅猛之势莫过于雷光电火,方清源发现比起其他法门,这五雷掌法施展起来便捷无比,只要法力足够,这群僵尸就别想近他的身。 被五雷掌击退的毛僵不甘,再次扑上,可迎接他的就不是电光,而是两丈左右的巨型斩魔剑。 当这头毛僵也被拍在地下时,周边百十来头僵尸又势如潮水一般,定要将方清源淹没。 哈哈哈,方清源狂笑不已,法相手中斩魔剑破碎,立马变成三尖两刃戟,之后用力一挥,随后噗通倒地声又是响成一片。 看见毛僵把身形拔出,方清源迎上前去,斩魔剑再临,三五剑之后,这头毛僵又是深陷土中。 就这样,对付普通僵尸就用三尖两刃戟灭杀神魂,对付毛僵就用斩魔剑,等个别僵尸突破防御来到方清源身前,五雷掌击出,把他们掀飞击退。 九虎八犼功带来的体魄增幅,使方清源不知疲倦,五脏处的小五行轮转,又使他法力源源不绝,虽然方清源还是有极限,可这些僵尸是等不到了。 半刻钟后,原本一百多头的僵尸们,被杀得还剩一二十头,他们围在方清源身前,个个畏缩不敢上前,只能用嘶吼表示自己的愤怒,以及恐惧。 方清源周边倒伏一片僵尸,真有些尸山的意味在此,残留的僵尸们不敢跑,那是因为那两头毛僵还没有授首。 虽然这两头毛僵已是凄惨无比,他们身躯破烂,口中獠牙崩飞,指甲也全部断裂,可就是没死。 其实这也是方清源故意为此,他之所以留着这两头毛僵不先行诛杀,就是不想挨个去搜寻逃跑的僵尸们,在这黑夜中,一百多头僵尸四散而逃,方清源怎么抓得过来。 只是眼下这剩余的僵尸只是嘶吼,不再敢上前,方清源只是稍稍往前几步,这群僵尸就吓得呜咽,连连后退,方清源知道是时候收网了。 那两头毛僵现在被深埋在土中,只露出一颗头颅,方清源沉思一下,散去斩魔巨剑,却是召唤出一把银弹金弓。 只见金色弹弓被法相拉得绷直,随后‘砰’的一声过后,一颗神力压缩构成的银丸击出,把最远处的一头僵尸,身躯打成四分五裂。 随着这头僵尸猛然炸开,其余僵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恐惧,四散逃走,方清源见状赶紧拉开金色弹弓,弹丸喷涌而出,挨个点名。 弹丸纷飞,僵尸们感到生死危机,各个根据求生本能躲避,然而不管是躲在大树后边,还是藏在水洼之中,全部逃不脱银丸的追击,纷纷被炸碎。 清理掉杂鱼,方清源吐出一口浊气,短时间内指挥法相快速拉动金色弹弓一二十次,对他而言,还是很消耗体力的。 把弹弓散去,法相手中浮现出一柄开天巨斧,方清源朝着地上毛僵一挥,巨斧劈砍而下,两颗毛僵头颅抛飞,身首两端。 开天神斧连天都能劈开,方清源只是借了一点威能,便能把铜皮铁骨的毛僵劈成两段。 随着两颗毛僵头颅重重砸落地上,至此,一百四十三名僵尸,全部授首。 还没等方清源查看资粮收获境况,钱开声音远远传来: “快走,尸王被惊动了,九叔和蔗姑正在牵制,让你我带着麻麻地先行!” 第一四二章 四万资粮 神功大成 钱开扛着麻麻地,肥硕的身形像只灵活的大黄鼠狼,穿梭于山间林木中,速度奇快无比。 方清源散去法相,朝他迎了过去,等钱开跑到方清源身旁,先是见到方清源衣袍破烂, 又见到后方满地的僵尸,他神情一惊,随后立马劝说方清源: “赶紧走吧,那尸王竟然是飞僵不化骨,能口喷三丈尸气,厉害非常, 九叔和蔗姑虽抵抗艰难,但他们表示自己有法子脱身,让我找你赶紧离开这。” 钱开语速极快, 之后稍稍解释了一番救人的过程,麻麻地被两个头目僵尸绑上了僵尸山,的确是要孝敬给尸王,此时正值尸王纳妾,正好用麻麻地开席面。 可方清源在山脚下大闹,搅合了他们的好事,引得尸王大怒,派出一大堆手下前来捉拿方清源,而九叔他们就趁机溜进僵尸山,凭借茅山道术,找到麻麻地。 只是麻麻地被尸王先行咬了一口,尝了个鲜,意识沉沦,九叔弄不醒他, 就扛起来准备先走,却被想来偷吃嘴的尸王小妾发现。 九叔辣手弄死这小妾之后, 惊动了尸王,无奈之下, 只好把麻麻地交于钱开,让他们先行撤离。 听着钱开说了这么多,方清源心念电转,他意识到此时是一个巨大的好机会,有了九叔和蔗姑相助,他准备强杀尸王。 经此一役,僵尸山上的僵尸快被他杀完了,估计那尸王是恨死了方清源,说不定会去鹅城找他麻烦,方清源不敢赌这尸王是否理智,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其次,现在有九叔和蔗姑,方清源要是强杀尸王,这两位师兄师姐能抛下方清源不顾吗? 要是三打一都赢不了,等尸王找上门,那岂不是必死无疑,更何况杀掉尸王, 不知会有多少份资粮,这番诱惑方清源是抵挡不住的。 感知自身状态, 在登堂境界的九虎八犼功加持之下,方清源可请二郎显圣真君大半个时辰,刚才只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还可请将近两炷香的神灵法相。 一炷香为两刻钟,一个时辰是四炷香燃尽的时间,方清源突破武道宗师后,身躯只能支持请二郎真君法相显圣不到两炷香,超过这個时间后,伴随神力的神毒积攒太多,系统转换不及,就会把方清源神魂,拉进神毒构成的虚妄愿景之中。 而法相施展神通时,也会抽取过量的神力,所以想要尽量维持法相显圣的时间,要么降低使用神通的次数,要么加强自身的身躯承受能力。 方清源之所以修炼九虎八犼功,就是为了走第二条路子,眼下两柱香的法相显圣时间足够了。 “你先走,我去支援九叔和蔗姑。” 方清源对着钱开说完此话,转身就想往僵尸山上行去,钱开听到方清源的决意,他神色有些犹豫,本来他是想赶紧撤离的,可见方清源放着安稳的路不选,非要去面对尸王,他动摇了,不管怎么破戒坏律,他钱开依然是茅山弟子啊。 这时他肩上的麻麻地呻吟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索,钱开面色坚定了一些,他对着离去的方清源背影喊出: “方清源,我还指望你给我发俸银的,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 见到方清源并不回首,只是伸手在背后摆摆,表示自己已经知晓,钱开一跺脚,身形再次飞掠,像一只偷鸡成功的大黄鼠狼那般,远远的跑开了。 等方清源神魂感知不到钱开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稳住身形,刚才钱开在,有些事不能让他知晓,现在钱开走远,方清源便可安心提升功法了。 方清源刚才灭杀一百四十三头僵尸,其中毛僵两头一共给了五千七百份资粮,小头目级的僵尸十三头,合计一万两千三百份,剩下的不入流白僵,红僵,绿僵之类,一百二三十来头,给了两万三千多份资粮,再加上之前留存的六百份,总计四万两千份资粮。 僵尸山真是风水宝地,慷慨的很,方清源一朝暴富,只是可惜这僵尸山尸王几十年积攒的家底,一下子被连根拔走,要是这尸王之后还能幸存下来,没有几十年辛苦经营,他也聚拢不到这等声势了。 有了四万多份资粮,方清源可选择的余地便大了很多,只是尸王大敌当前,神魂无需提升,神魂道术也是不着急,还是要紧着九虎八犼功和五雷掌法。 九虎八犼功从登堂境界提升至大师境需八千资粮,从大师境到宗师境需一万六千份资粮,而五雷掌法先要六千,再需一万二。 杀了这波僵尸,资粮正够,方清源感叹,真是天助我也,合该你尸王去死,不然你小弟给的资粮怎么就这么恰好呢。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方清源见着时间紧迫,九叔和蔗姑不知还顶不顶得住,于是他决意一同提升这两门功法,全部一起推升至宗师级。 只是两门功法一起提升,方清源之前也没试过,可他相信系统是不会坑自己的,于是他心中怒吼道: “系统,给我加点!” 之后资粮狂涌而出,灌入这两门功法之中,只见方清源身躯一阵抖动,面色狰狞,身躯暴涨,周边电光闪烁,大放光明。 此番异象维持了一小会,随后便恢复了平静,方清源紧闭双目,仔细感受身躯的变化。 稍时,方清源睁开双目,眼眸中迸发出一丝电芒,他脚下一踏,身形恍如出膛的炮弹,直直向上飞掠。 只是踩地五六下,形如棺木的僵尸山,便被方清源登上峰顶,他才到这里,就感知到九叔和蔗姑的气血,已经旺盛到沸腾的地步。 方清源眉头一皱,这可不是好现象,看来九叔和蔗姑已是到了拼命的地步了,气血沸腾,再往上就是燃烧气血,行天魔解体之法,来取得胜机。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除了九叔和蔗姑的气血波动,方清源神魂还感应到一股惊天尸气,这股尸气快化为实质,直冲云霄,其中蕴含了无边怨毒与暴戾凶气,足以吓死常人。 山顶上是一处半人为的洞府,里边是尸王生活的地方,每到月圆之夜,尸王就会在僵尸山顶望月吐息,磨炼自己这身尸气,来增加修为。 方清源快速赶到这洞府之中,才进得里边,便听到一声尸吼,伴随着吼声,只见尸气黑雾缭绕间,有一位身着武将服饰的僵尸,正凌空低悬,喷吐着大量尸气,压制着九叔。 九叔脸上汗珠狂涌,满脸通红一片,持着金钱符剑顶住尸气,在他身后蔗姑正在做法,她要请王母娘娘降神上身,保佑她渡过此劫。 只是蔗姑不似方清源这般有手段,能转换神毒遗留问题,也不是像四目那般请的是自家祖师爷,王母娘娘品阶高绝,乃是了不得的大神,威能浩瀚,神毒自然也是凶猛,蔗姑这次要是请神成功,自身估计也要落下病根了。 可蔗姑眼下没得选,她要是不请王母,她和九叔都要死在此地,随着请神咒言念诵,一股浩瀚缥缈的神力即将降临。 “蔗姑且慢!” 方清源一声暴喝,打断了蔗姑施法,之后他合身一撞,悍然朝着半空中的尸王奔去。 那尸王见方清源撞了过来,口中尸气一转,便朝着方清源击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方清源心中惊叹,这尸王口中的尸气简直比高压水枪还有猛,而且这尸气还有毒,寻常动物沾染上了之后,便如同被锰酸腐蚀,不出一时三刻,便会化为一滩血水。 只是方清源对此却凛然不惧,他把九虎八犼功催到极致,只见他身躯立马膨胀至近三米,浑身肌肉盘横交错,垒块分明,根根大筋毕露,似蛟似蟒,举手投足间透着无边大力。 等尸气冲击到现在的方清源身躯之上,便如同小朋友的呲水枪,毫无之前威力可言。 方清源见此效果,不得不承认,大成的九虎八犼功,虽画风崩坏,可威力真是没得指摘。 这还不算完,方清源硬顶尸气,法力流转之下,他身边缓缓浮现了九只插翅虎和八只望天犼的虚像。 这是之前他突破宗师境界的时候,脑海中的九虎八犼观想图破碎,那股争斗的意境被他吸收,形成的虎威犼相神通,此时被他第一次召出,就是要用强敌来验证这门神通的成色。 插翅虎和望天犼都是神兽,身形不大,只有三米长短,但刚一浮现,旁边的九叔就是惊道: “穷奇!蹬龙!”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方清源听到九叔震惊,心中很是受用,不枉我画风崩坏,形象坍塌,他手一挥,这些神兽虚像便如围猎的獒犬,纷纷朝着那尸王扑去。 这时蔗姑也回过神来,强行中断请神之术让她受了一点内伤,只是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机,她看着身形三米左右的方清源,不确定的问道九叔: “凤娇,这是方师弟吗?怎么变得这么大只!” 九叔一脸动容回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清源变得这般模样,想必为了救我们,强行使出了禁术,代价定然不菲,我们不能坐看,快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九叔说完,蔗姑也是感动,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坚定,于是九叔持剑,蔗姑持锤,身形交错,攻向那尸王要害。 方清源召出神兽虚像后,那尸王就停止喷吐尸气,他虽是僵尸,可修炼近两百年的漫长岁月,已让他有了常人一般的神智,他见得方清源变身,尸气无用,便不再虚耗这尸气。 等神兽虚像围拢而来,这尸王飞的更高,想着躲避这些神兽虚像的撕咬,可他忘了,插翅虎是能飞的。 九只插翅虎肋间翅膀一震,各自飞上半空,对着尸王就是撕咬,而望天犼们则是蹲下身形,口中有光酝酿,下一刻便是八颗光球飞出,射向尸王。 第一四三章 七彩神目 雷刑紫火 八颗望天犼喷出的光球,速度并不快,这些光球微微颤颤的飞向尸王,笼罩他周身要害之处,等尸王躲避插翅虎们的撕咬时,光球见缝插针,从小小的间隙中钻了进去。 敢情这望天犼喷出的光球攻击, 还是能拐弯带自动导航的,一旁的方清源没有急着出手,他才提升九虎八犼功到宗师境界,需要一名强敌来验证这功法威力。 尸王是他见过的最强敌手,正好可以试试这虎煞犼相神通的威力,让方清源心中做到有数, 若是情况不妙,方清源可直接请二郎显圣真君救场,所以现在他冷眼旁观。 插翅虎们身形不大,身躯也并不凝实,此时团团围住尸王撕咬,这种场景让方清源想起了动物世界中鬣狗捕猎时的血腥,可尸王并不是待宰羔羊,相反他可是比雄狮还要凶猛的怪物。 八颗光球及身,尸王身上尸气大炽,这些尸气笼罩在尸王身上,如同一道道黑色锁链,当下齐齐飞舞,把六七颗袭来的光球击成光屑,飘散在空中。 剩下一两颗光球突破阻拦,撞到了尸王身上,发生了一场小型的爆炸,也只是将其身形击退几步, 尸王身上铠甲受损,其他再无战果。 见到望天犼发出的光球威力只有这般,方清源倒是没有多失望,这望天犼虚相本质还是以肉搏为主, 能发出远程攻击,已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这光球威力也是不小,之所以战果不佳,那是遇见了尸王这防御变态的怪物。 尸王一身铜皮铁骨那是标配,再加上尸气缭绕,铠甲护身,怕是大炮打上去,这尸王也平安无事。 他这身铠甲陪伴尸王两百来年,不但没有腐朽,反而被尸王精心祭炼,眼下已是从一介凡物晋升为法器之属,防护之强,可想而知。 能飞速度极快且灵活,肉身极强且有尸气铠甲护体,可喷吐尸气伤人,就是现在还不能表现出隔空吸人精血,和断肢重生,不然这尸王就堪比僵尸大时代里的千年僵尸王了。 望天犼们发出一击后, 暂时沉寂下来, 看来这光球发出也是消耗甚大, 不能连续发出。 而插翅虎们现在已经阵亡三名了,都是被尸王逮住机会,一击破碎身躯,尸王的手臂就像是攻城锤一般,力道大的惊人,偶尔擦到周边石壁上,那石壁就如同豆腐一般,一戳就碎。 九叔和蔗姑这时靠近方清源周边,他们本来是想去施以援手,可等攻了上去才发觉,地方都被这些插翅虎挤占完了,他们两个竟然挤不上去。 也是,九只老虎也太占地方,尸王只有两米身高,被群虎一围拢,身形便被淹没了。 九叔看着三米左右的方清源,声音有些哽咽: “清源,你为了返回救我们,这是施展了什么禁术,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方清源施展出极限的九虎八犼功,身形确实变得恶形恶状,然而这只是功法催到极致的正常反应,没有任何后患,只是丑了些,这才让九叔误会。 于是,方清源便出声解释: “九叔,你放心,这只是我修炼的一门功法,不是什么禁术,不用担心我。” 谁知九叔一听,眉目紧锁,更加担忧了,他涩声道: “我修道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般施展后变化如此之大,却不需付出代价的功法,清源,你不要再瞒我了,我只是想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 见到九叔不信自己的话,方清源心中汗颜,难道是平日里假话说多了,如今说句真话也说不利索了。 也难怪九叔不相信方清源的话语,九虎八犼功乃是突破武道宗师后才可修行的高端功法,而且方清源施展的,又是宗师级别的九虎八犼功,这种状态别说九叔没见过,哪怕是给方清源功法的杨三也不一定得见。 无他,只因这功法越到后来越难练,宗师级的九虎八犼功已经很多年,没在江湖上现身了,就好比钱开修行五雷掌法近三十年,才将其修炼到登堂境界,距离大师级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依照钱开这般修行,有生之年能不能把五雷掌晋级到大师境界,也是两可之间,至于宗师级别,那是更不要奢望了。 而九虎八犼功是比五雷掌还难修习的功法,这一点从它们晋升所需的资粮数就能分晓,方清源用资粮硬生生把九虎八犼功堆到宗师级别,九叔见方清源如此年纪,自然不会联想到宗师级别的功法上。 方清源见九叔误会越深,他又不能明言,只好无奈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不错,施展此门禁术,需折损阳寿五年。” 九叔听到这般代价,眼中瞬时饱含热泪,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自己又感到苍白无力,只是用衣袖擦去泪痕,提起金钱符剑,看向被插翅虎围攻的尸王。 蔗姑一脸担忧的依偎在九叔身旁,她知道,九叔这是要拼命了。 就在九叔和方清源对话之际,插翅虎们又是两只身形被尸王打碎,至此,方清源也明白了这虎威煞相神通的威力,这些神兽虚像看着凶猛,可实际对战起来,也只能杀杀小怪,解放出自己的手脚。 要是之前方清源被僵尸群围拢之时,放出这群插翅虎和望天犼,估计方清源只需对付两头毛僵,其余的小僵尸们就不需管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决意自己要上了,他再次请出二郎显圣真君上身,当三丈高的法相降临时,蔗姑的眼神都直了。 她本来要请的王母娘娘,位格要比二郎神要高些,可降临到她身上时,也不过两丈大小,此时见到方清源身上那三丈法相,怎能不令她震惊。 法相越大,威能越强,这是衡量战力的标准之一,蔗姑供奉王母娘娘神像多年,她的神庙主神便是王母娘娘,蔗姑也是王母娘娘的直属信众,可就是这般,她请到的神力,也没有二郎显圣真君给的多。 有求必应,可不是白说的,也是如此,二郎显圣真君的位格已经抬升至大帝了。 方清源不理会蔗姑怎么想,当神灵法相降临之时,方清源只觉得痛快无比,盖因他现在的这幅状态,二郎真君借给他的神力,更多了。 此时尸王还在被剩下的插翅虎围攻,根本抽不出手,方清源见状便调集神力汇聚到法相眉间,他要使出一门神通来,定住尸王! 随着神力狂涌到法相眉心间,二郎显圣真君两眼之间上方,原本的一条缝隙中透出七彩毫光,随后缝隙边的皮肤逐渐向外鼓起,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似的。 当二郎显圣真君法相前额,形成一个极为明显的大包时,突然,那道缝隙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拉扯似的,猛地向两边张开,顿时,一个犹如琉璃般的七彩眼睛,出现在法相前额神目穴部位。 天眼,开! 七彩神目一开,那尸王嘶吼连连,像是感受到极大威胁,他不顾插翅虎的撕咬拉扯,身形一转,就奔着方清源这边而来。 可方清源只是大笑,下一刻,七彩神目中射出一道光芒,罩上了尸王。 这道光芒分七彩,红、橙、黄、绿、蓝、靛、紫,色色精纯,层次分明,光谱齐备,只是罩在尸王身躯之上,那力大无穷的尸王便动弹不得,只能用嘶吼表示自己的愤怒。 随后,方清源竖起掌心,对准尸王头颅,宗师级别的五雷掌,就要第一次开张,大发利市! 瞬间,随着方清源抬起手掌,这洞府中迸发出强烈光亮,照的周边恍如白昼,盖因方清源掌心处,有一颗雷丸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最后大如鸡子,电光闪烁。 尸王咆哮声震耳欲聋,可在七彩神目毫光之下,任凭他如何挣扎,就是动弹不得,方清源之所以要花费大量神力开天眼神通,就是为五雷掌创造机会。 雷球生长中,有郁郁雷音从方清源手心响彻,这是方清源体内小五行与外界大五行勾连,五行轮转,变换气机摩擦所致。 当雷音停息,这颗雷丸先是静了一静,随后便浑化为天刑雷罚,击在了尸王头颅之上。 洞府中,雷光如剑,撕裂长空黑暗,扫尽这森森尸气侵染,一道光柱连接方清源手心和尸王头颅,虽只有短短一瞬,但也给九叔和蔗姑留下终身难以忘怀的回忆。 挨了这一记五雷掌,准确的说,应该是五雷掌炮的尸王,原本凶悍的咆哮戛然而止。 方清源收起手掌,朝那尸王看了过去,只见尸王头颅处有一道贯穿空洞,从脸颊直穿而过,透出后脑,白森森的牙齿和黑红的齿床暴露无遗,显得凄惨无比。 一记五雷掌就把尸王打出这样,方清源心中很是满意,可尸王本身就是死的,这致命的伤势放在尸王身上,也就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尸王只要神魂不灭,尸气还存,就不会真正寂灭,现在这处空洞内已是被尸气填充,此时正与伤口周边残余的雷光紫火研磨,发出嗤嗤声响,这是在相互泯灭。 对此,方清源并不气馁,他看着尸王,又抬起了掌心,下一瞬时,郁郁雷音再起! 第一四四章 九转元功 缚妖索尸 见到方清源施展此雷法,九叔心中震惊,这般威势,哪怕比起石坚师兄的闪电奔雷拳,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清源这才修道几年,怎么雷法也如此精湛,莫非这也是禁术带来的增益? 随着方清源手中雷音再起, 那尸王心中有些慌乱,刚才的一记雷丸,他是调集了巨量尸气才抵消其大部分威势,偏转其方向,只是剩下的雷丸也把自身打了个通透。 眼看方清源这边雷音响起,尸王眼眸发寒,他准备施展大神通, 解开此等束缚,不然这样挨下去,不出三四记雷丸,他就要被灭杀在此。 当方清源手掌一抬,一道最大威力的雷丸便又飞出,直奔尸王双目而去,方清源准备断其视野,等尸王一瞎,之后便可慢慢炮制。 五雷掌迅猛无比,可要是想达到最大效力,也是需要蓄力,方清源这时放出的雷丸,便是宗师级五雷掌能达到的极限, 方清源相信,这一记雷丸绝对可以炸穿尸王双目。 可就在此时,那尸王张口一喷, 一颗圆滚滚, 赤坨坨的内丹,便朝着雷丸迎去。 这颗内丹是尸王的本命法宝, 是其有了神智之后,每逢月华浓郁的时日,都要吐出祭炼,可以说这颗内丹对尸王的价值,比起这满山的僵尸手下都要重要。 手下没了还可以再招揽制造,可内丹要是毁了,尸王这两百年的修行就要付之东流,哪怕修为不后退,再往上晋升那也是妄想。 若不是尸王受到性命之忧,他是万万不舍得放出,可此时身形被七彩神目定住,雷丸一发接一发的击来,容不得他再瞻前顾后了。 内丹与雷丸相撞,爆出巨大炸裂声,荡人心神,其后尸王内丹从漫天紫火中一跃而出,来到方清源法相神目前。 宗师级别的五雷掌,终究还是抵不过尸王内丹两百年的祭炼,一记雷丸也只是让其光芒黯淡, 想要将其损毁, 那就差的太远了。 内丹速度极快, 转眼间就快到法相七彩神目处,看其势,应当打得是贯穿神目法相的念头。 也就在此时,一道剑锋探了出来,剑尖妙至巅峰,于不可思议间,在这内丹上轻轻一点,将其势缓了一缓。 却是九叔凭借高超的剑术,在内丹与雷丸相击时,便事先预判其后续变化,提前送出剑锋,为方清源挣得了一线良机。 内丹本来快如一道虚影,可被九叔一剑点中,其势便慢了下来,方清源见此,也调转神目光线,罩向了这枚内丹。 七彩神目发出的光线何其迅速,真是目光所致,其势立滞,那枚内丹被这七彩神光一照,便滴溜溜得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这时,方清源才朝九叔投去感谢的目光,神目发出的七彩神光虽迅速无比,可法相调转视角也需时间,刚才要不是九叔送出这一剑,方清源施展的天眼神通,说不得就要被破去。 只是内丹被定住,那尸王就解放了出来,他嘴巴受了重创,此时也不咆哮,而是猛然发力,带着一身狂暴尸气,伸直双臂,朝着方清源飞掠而来,他要拿回自己的内丹。 见到尸王扑来,方清源狰狞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三米高的身形加上三丈高的二爷法相,给了他强大的信心。 于是,神灵法相左手上浮现开天神斧,右手则是斩魔巨剑,两把神器在手,二郎显圣真君的气势便变得凶恶起来。 这还不算完,方清源默摧神力,流遍周身,三米高的九虎八犼功大成形态上,发出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境,这是方清源又请了二爷的一门神通下来,正是二郎显圣真君纵横万界的依仗:九转元功! 九转炼就元功,乃是玉鼎真人亲授的神妙道法,修习此功法者大成者,有刀枪不入,万法不侵,功体万劫不坏之能。 方清源只是请了其一丝威能,但其身躯上也有了一丝万法不侵,万劫不坏的韵味。 神功护体,方清源持斧拿剑,便朝着尸王方向,悍然撞了上去,而尸王的那颗内丹,此时也被他法相神目牢牢锁住,紧贴在神目眼前,随着法相身形而动。 尸王吃了闷亏,再加失了性命交修的内丹,他凶性大发,面对方清源这般威势惊人的表现,尸王选择硬悍。 两方都势不相让,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伴随一声“轰隆”炸响,方清源与尸王撞在一起。 碰撞之后,方清源甩甩稍微迷糊的脑袋,看向尸王,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凄惨,方清源是一步未退,而那尸王则是身形抛飞,砸落到洞府石壁之上。 见得尸王直挺挺起身,方清源凶光四溢,他举起左手,法相手持的开天巨斧便朝着尸王头颅劈下。 尸王伸手一挡,开天斧破开尸王手臂上的法器铠甲保护,再突破尸王自身铜皮铁骨的防御,直到被尸王手臂大骨挡住,这才抽了出来。 开天巨斧之下无物不断,虽然方清源只请了其一丝神韵,可也不是这尸王能完全抵挡的,不等尸王心中惊怒稍减,方清源右手再落,斩魔巨剑便已来临,悍然砸落。 就这样,方清源左劈右斩,压着尸王一阵乱打,偶尔尸王反击,手臂直插方清源胸膛,方清源也不闪不避,任由其攻来,他自持身上有九转元功护体,尸王的指甲再锋利,也破不开他的防御。 事实也如方清源预料的那般,尸王根本破不开自己的防护,剧毒指甲扎在自己心口,也只是皮肤微微凹陷,连油皮都没破,反而因为这个,那尸王又挨了方清源几下狠的。 一人一尸打得不可开交,洞府内的石壁建筑纷纷倒塌,他们两個打到那,周边便是损毁一片,这番声势,直看得一旁的九叔和蔗姑发怔。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九叔和蔗姑两两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 他们本来已是做好拼命的准备,可眼下自己倒成了看戏的,跟着那群望天犼一样,蹲坐一排,做个围观群众。 方清源是越打心中越畅快,尸王又如何,飞僵不化骨又怎么样,在二爷神通之下,统统都要俯首。 打到现在,方清源体力依旧充沛,看样子反而比起尸王这等怪物更加耐造,而尸王此时心中惧意大炽,他艰难抵挡方清源潮水般的攻势,犹豫着要不要逃离这个怪物。 内丹再好,也没有性命紧要,自己好不容易再活一次,两百年的修行,就要折损在此时此地吗? 逃跑念头一起,便越来越盛,那尸王再也不想取回自己内丹,现在只想远离方清源这个怪物,远离这生活了几十年的僵尸山。 于是,尸王拼着背上再挨上一剑,借助这股力道,掉转身形,猛地向洞府外飞起。 只要飞出洞府,自己便可直接飞出僵尸山,这群道士不会飞,绝对追不上自己。 洞府出口离尸王交战的地方不远,尸王速度又快,眼看就要飞出,赢得自由,然而他突然觉得脚下一顿,低头看去,只见其脚踝之处,有一根金灿灿的绳索套着。 随后一股大力涌来,扯住尸王不停往后倒退,尸王扭过头去,却看到与自己交手的那人,手中正缓缓做出拉扯的动作,而身躯之上的法相手中剑斧不在,反而多了一条金灿灿的绳索。 原来方清源当时见尸王要逃,便弃了开天斧和斩魔剑,具现了二郎显圣真君的另一件得意法宝,那就是:缚妖索! 此索一出,可缚天下群妖,任你神通广大,也要被其绑个结实,连齐天大圣都吃了这绑,区区一个飞僵,哪能飞出天去? 尸王见自己要被拉回去,他伸出利爪,对着脚上的缚妖索就是一阵切割,可几道攻击下来,那缚妖索丝毫不见破损。 情急之下,尸王又开始切割自己脚踝,他是拼了肢体受损,也不想再回去和方清源交战,那根本不是战斗,而是自己单纯被欺凌。 可尸王原本得意的铜皮铁骨,此时破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等他被拉到方清源身边后,一阵击打重击声,继而响彻洞府。 最后,当方清源用开天巨斧砍下尸王的头颅时,那尸王则是平静的很,眼眸中透出一股解脱的意味。 尸首两端之后,尸王浑身汹汹的尸气,此时也渐渐熄灭,方清源不放心,一道符箓飞出,把尸王身躯点燃,烧成一团巨大火炬。 当然,浪费可耻,方清源点火之前,还不忘了把尸王身躯上的铠甲剥下,虽然这铠甲被自己砍的都是缝隙,破损不堪,但其本身材质也是难得,被尸王祭炼两百年,哪怕当成原料卖,那也是大赚特赚的。 等尸王一死,七彩神目定住的那颗内丹,此时也没有撒泼的劲力,被方清源轻轻捏住,放在眼前欣赏。 两百年的尸王内丹,这可是个好宝贝,如果方清源要卖,这是比红玉葫芦还要抢手的事物。 红玉葫芦只能炼制鸦魂,而这内丹可续命,一些寿元将近,马上就要身死的修行世家的家主们,见到此物,肯定会你争我抢,势要得到这颗尸王内丹。 第一四五章 九叔大婚 石坚登场 尸王内丹难得,盖因你无法阻止尸王将死之际,直接自爆内丹,与敌人同归于尽,这枚内丹被二爷七彩神目定住,从头到尾都没再响应尸王的指挥。 而一般手段也无法得到这颗内丹,就算擒住尸王, 只要他念头一动,这颗内丹便会自毁,所以只能说七彩神目立了此战最大功勋。 不然尸王内丹能续命,尸王们要是不狠一些,但有不敌马上自爆,他们自己早因怀璧其罪,被正道大佬们屠杀殆尽,毁尸取丹, 那还能安稳修炼这么多年。 多说无益,方清源手中这颗尸王内丹价值不菲,那些神魂没有突破夺舍境界,自身寿元又是所剩无几的老家伙们,要想神魂不入阴府,贪恋这世间繁华,尸王内丹便是他们的指望之一。 因为僵尸本是至阴,而尸王内丹里头蕴含的便是至阳,把此丹研磨入药,可被炼制成真阳大还丹,寻常修士服了,再续命十年八载也不是问题。 而这二百年份的尸王内丹,足可延寿小半个甲子,二十年到三十年,这就是一代人的岁月,哪个修士见了不眼红。 把此内丹拿在手中,方清源仔细端详,这内丹看着就像一颗圆润的明珠, 不过荔枝大小,没了尸王的操纵,此内丹光华内敛,平平无奇,只是其不断释放出热意,表明这可不是普通玩意。 此时方清源散去法相,遣散插翅虎和望天犼的虚像,脱离了九虎八犼功的状态,变回平日的模样,只是就算如此,方清源还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的身高在九虎八犼功突破至宗师境界时,已经达到近两米,这是永久性的改变,让他身躯能够适应催到极限时的九虎八犼功。 九虎八犼功是通神横练功法,全力施展之下,方清源仿佛变身为狰狞巨兽,狂暴无比,如此强大的力量增幅,哪怕方清源不施展请神之术,他也能与尸王肉搏还不落下风。 获得了强大力量,和强横的身躯, 区区画风崩坏又如何,更何况方清源现在丝毫没有之前的读书迂腐气,他身为一方之主,如此霸气侧漏,倒是和他相得益彰。 除了身形上的变化,方清源因为五雷掌也达到宗师境,体内小五行轮转,使他眼眸中偶尔有雷光紫火闪出,望之不似俗人。 看着形象大变的方清源,九叔心中愧疚,此事因麻麻地而起,可出力最大的却是方清源,而方清源变成这般模样,九叔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这个做大师兄的没有尽责。 自己若是再强一些就好了,若是能在方清源来时就把尸王制服,清源师弟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与尸王斗法中,自己也不会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越想越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九叔双目通红,神情开始变得扭曲。 “凤娇?快醒醒!” 蔗姑发觉不对,连忙叫喊九叔,可九叔跟没听到似的,还是陷入自责不可自拔。 方清源也发觉不对,九叔这陷入心魔侵袭了,不行,需要赶紧把九叔弄醒,不然九叔心神会陷入心魔幻境,不可自拔,等到时机晚了,就算救出来,他的神魂也会发生永远的异变。 想到这里,方清源把内丹一收,伸手抵住九叔后背,五雷掌力一吐,一道雷火便从九叔脊柱处蜿蜒而入,瞬时蔓延九叔全身。 雷霆者,轰击邪魅、炼度幽魂! 被紫火雷霆贯入躯壳,九叔先是一怔,然后一声大叫,却是吐出一口浊气,回过神了。 这时蔗姑将九叔搂进怀中,轻声安慰,而九叔也是忍不住哭出声,向蔗姑道出心中的自责。 方清源见到九叔无事,也不想在此做碍眼的人,于是便起身离开此地,四处寻摸这处洞府的财富。 战利品那肯定是要搜刮干净的,方清源如今养了一大家子,每天一睁眼,三四百人吃喝拉撒都要他照顾,他若不勤俭,钱开的俸银都快发不起了。 尸王在此地经营几十年,周边方圆几十里都是他的地界,虽然死了金银无用,可尸王身前也是人类,见到金银财宝还是忍不住收集起来,哪怕不能花,无事时看看也好。 所以,当方清源推开一道洞穴门扉时,便被里边储藏的金银财宝,文玩字画震住了。 这里头的金银满满塞了几大箱,而且各朝各代的银钱全部应有尽有,元宝银锭,铜钱交子,宝钞银票,种类繁多。 见到这么杂乱的钱财,方清源不由得猜测,这莫非是尸王招揽手下时,收集的陪葬品,不然这也太齐全了,说不过去。 可惜交子宝钞之类的早已不能使用,而发行银票的票号也已经倒闭,只有金银铜钱仍可使用。 而那些古玩字画,好多都是随意放置,这么多年来虫吃鼠咬,大多品相破损,不值几个钱了。 有总比没有强,方清源来僵尸山的目的就是收割资粮,这笔钱财倒是意外之喜,如今僵尸山被自己拿下,那原本尸王的地界,也都是属于自己得了。 有了这笔钱财,原本无奈搁置的道场,此时也能动工,而人手都是现成的,鹅城外头的五六千流民,正眼巴巴的找活做呢。 方清源强迫鹅城里的豪绅们,出钱出物营造安置村落,可这些村落只能让流民们渡过寒冬,每日有些粥饭果腹,尽量保障不把他们饿死冻死,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方清源也不是圣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若是流民们想吃好穿好,过上好日子,那还是要用自己的劳动换取工钱,而鹅城小农经济,一下子也吃不进这么多劳动力,如果让这些人进城压低工钱抢饭碗,那原本的城里小商小贩,恐怕也要变为流民了。 所以,方清源见得这番金银,便起了动工修建道场的念头,只是眼下还需和茅山明商议一下,商议在什么时候动工才吉利。 把门关好,方清源又去其他地方转了转,倒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事物,如果不算一大堆名贵棺木的话。 这些棺木是属于尸王和那些首领级别的僵尸的,其余不入流的白僵、红僵,只需把自己往地里一埋,便可修炼或者休息了。 这些棺木材质有金丝楠木,有阴沉木,还有其他名贵材质制造的,里边最为贵重的则是一套玉质的棺木,也不知这尸王是从哪里抢回来的。 方清源放着这些棺木没动,盖因此战虽是他力战尸王,可战果却是大家的,他需要分蔗姑和九叔一份,总不能让人家白白搏斗一场。 虽然大概率九叔和蔗姑推辞不受,但方清源不能提都不提,直接全部划拉到自己手中。 四目没来,麻麻地是被营救的对象,而钱开则是方清源雇佣的,这三人都不需分得战获,按照方清源之前的设想,本该是他找机会徐徐图之,七名茅山弟子齐上僵尸山,共同讨伐尸王。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方清源神功大成,直接按着尸王锤,九叔和蔗姑全程旁观,事情进程走偏的令人扶额。 尸王倒也大方,方清源弄死尸王之时,收获了近两万份的资粮,眼下正在面板上安稳躺着,等待方清源的使用。 现在没了即将面对强敌时的紧迫,方清源要仔细盘算一番,僵尸山拿下,让方清源一夜暴富,不管是实力还是金钱,都让他收获颇丰。 最关键的是法脉属地也有了,至此,方清源才能宣布,他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 得陇望蜀,方清源取了僵尸山,另外两個险地自然也入了他的眼中,鬼王洞和野狐岭,这两个险地,方清源决意自己独自去,如今,他有了这个底气。 独自思索一番,方清源估摸着那边的一对应该是稳住了,便起身朝着九叔那里走去。 可等方清源到了地方,却听见九叔说: “清源,这次难为你了,今日我算是想通了,等回去以后,我就要和蔗姑成婚。” 而蔗姑藏在九叔身后,一脸羞涩,这番展开,令方清源直呼离谱,怎么九叔变得这般勇敢了,要知道方清源心目中的九叔,可是闷骚内敛型的,指望他主动开口,蔗姑不知要等多久。 没想到打个尸王,竟然把九叔打通窍了,如今九叔三十好几,在这个时代已算是老光棍了,见得九叔终于和喜欢的人成家,方清源真心为他高兴。 于是方清源便贺喜道: “恭喜师兄师姐喜结良缘,不知师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办,在那办,宾客请谁,可还有娘家人?” 一番连续追问把九叔问懵了,他呐呐道: “目前只是有这个想法,其他事情再议,再议吧。” 此言一出,方清源便看到蔗姑翻了个白眼,看来蔗姑对九叔的说辞很是不满,方清源心中偷笑,这才是我认知中的九叔嘛。 方清源一拍胸脯,对着九叔诚恳说道: “九叔如果信我,这事便交给师弟了,我保证让你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风光无限。” 这话把九叔听得很是受用,可他却连连摆手: “不要如此铺张浪费,我和蔗姑都是修道之人,一切从简,正好四目和麻麻地也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宴席就好了。” 蔗姑听了虽是不太高兴,可也是点头赞同九叔,看来还未成婚,蔗姑心中已经把自己当做九叔的内人了,原本泼辣彪悍的蔗姑,此时温婉淑德,都以九叔的意见为主。 至于这是真转变了性情,还是人前给九叔脸面,背后让其跪搓衣板,方清源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方清源一心想把九叔的婚事办得风光,办得排场,这里边有方清源自己的考虑,如今方清源算是九叔的生死之交,那么九叔这师兄弟四个,都算被方清源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再加上茅山明和钱开,方清源已是笼络了一批茅山法脉,在茅山中也可发出自己的声音,他想趁着九叔大婚之时,广邀其余茅山法统门人,乘机再结交几个,那他就有底气和石坚别别苗头了。 如果他有钱有人,茅山下任掌教,方清源也不是不能染指,茅山家大业大,如今方清源身为茅山弟子,跟脚分明,他也是可以争的。 除了这个因素,方清源还想见识一下这江湖,自从他穿越以来,一直都在鹅城这一亩三分地打转,不是他不想出去见识世面,而是他怂。 生怕自己一出去,莫名其妙惹了人,走上怼天怼地的道路,只能一路杀杀杀,毫无半点空暇。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开口道: “我想趁着师兄你大婚之际,开上七天的流水席,请周边流民好好吃上一顿,若是师兄不愿意,那我也就熄了这心思。” 这话一出,就把九叔道德绑架了,面对方清源的无赖,九叔也心中分明,只是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于是他只好说道: “清源你这般言语,让我怎么拒绝,也罢,就依你的意思办,不过事先说好,办流水席的名声可不能安到我头上,必须声明是你方清源出的银钱,不然,这个婚我宁愿不结了。” 方清源眉目一皱,余光看见蔗姑背后在死命掐九叔嫩肉,可九叔面色不变,还是认真的看着方清源,于是方清源便连连称是,向九叔承诺此事。 之后分配战获,九叔本来就不好意思要,再加上承了这么大的情,他更是不想拿任何东西,只是实在磨不过方清源,便取了一些棺木,用作义庄里。 这边事处理完毕,方清源便和九叔蔗姑下了僵尸山,等他们找到钱开时,麻麻地指甲已经很长了。 不过只要还没变僵尸,那就还有得救,方清源和九叔连夜把麻麻地弄到鹅城,先是用糯米粉混水泡,再用毒蛇拔毒,最后搬运气血给麻麻地推运经络,一番施展下来,麻麻地终于稳住了。 让茅山明带人启出僵尸山的财宝后,方清源便与众人商议,查了黄道吉日之后,婚事就定在了一个月后,随后方清源找来李月娥等客卿,派他们带领仆役出去,用九叔的名义,向茅山各法脉宣布他的婚事,邀请这些师兄弟们前来观礼,并且报销来回车马费。 除了茅山师兄弟,方清源还广发请帖,只要你有兴趣,大可来鹅城参与这喜事,至于有没有邪修妖魔前来闹事,方清源表示怀疑,要真是有,方清源也佩服此人,敢在茅山各法脉齐聚的时候来,这脑子不要也罢。 四目稍稍养好伤,便向九叔请辞,他要先回山里居所,把徒弟嘉乐也带来,山里不通书信,只好他亲自跑一趟了。 而麻麻地意识清醒后,也修书一封,托人带给自己两个徒弟,告知他们,让这二人赶快过来。 随着九叔和蔗姑婚期渐临,鹅城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距离上次红玉法会还没过去多久,鹅城里的百姓们再次迎来一大波消费热潮。 鹅城里的客栈都被方清源包了下来,只要你是茅山弟子,吃住全免费,一切挂方府的帐,这般豪横,让先行到来的几家小法脉众人,都是欢喜不已。 这些法脉混的跟当初茅山明一般,眼见方清源这般阔气,便起了结交之心,于是乎,等四目带着嘉乐到来时,便看到了被众人团团围拢的方清源。 扒开众人,四目挤到前边,对着方清源道: “清源师弟,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一休大师,大师是我邻居,听闻我师兄大婚,也想讨杯喜酒喝。” 方清源听闻,便来到四目旁,看向他身边的一位老和尚,这人相貌颇似演员午马,现在面色肃穆,一副高僧大德的风范,只是眉目间偶尔露出一丝狡黠,表明此人不是个呆板的和尚。 也是,能过来喝喜酒的和尚,也呆板不到哪去,方清源对着一休大师见礼后,便看到一名英气少年和一名有些肉乎,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妙龄少女。 方清源爽朗一笑,对着这少年道: “想必你就是四目师兄经常提及的师侄嘉乐吧,果然英雄出少年,真是英气勃勃。” 嘉乐被方清源这么一夸,心中立马有些飘飘然,他从山里出来,第一次进鹅城便被这里繁华震惊,之后看到众星捧月的方清源,心中先入为主,认为自己这个师叔真是豪奢人物,眼下被方清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奖,他顿时对方清源大有好感。 可惜嘉乐想说些谦虚的话,紧张之下却只是张口,呐呐不言,只好把目光投向四目,找他求救。 等四目为其打了圆场,一休大师对那少女道: “菁菁,快见过伱清源师叔。” 菁菁施了一礼,言语从容,声音清丽: “菁菁,见过清源师叔。” 这番见礼落落大方,比起宛如傻小子的嘉乐,不知给一休大师涨了多少脸面,没看四目气得脸都绿了。 方清源哈哈一笑,连声说好,之后从怀中掏出五枚开元通宝,放到了菁菁手中,而菁菁也不扭捏,直接收下,之后再对方清源道谢。 给师侄们开元通宝,也是方清源的老传统了,麻麻地的两个徒弟到来时,方清源也是各自给了五枚,当初从钱开那里顺的宝贝,眼下已是快散出去完了。 这开元通宝对现在的方清源而言,已是可有可无,拿来送人也不心疼,等给完菁菁,方清源再掏出五枚,给了嘉乐。 安排好四目和一休的住所,两人还是邻居,方清源便忙起了各种事宜,他要与来观礼的各个法脉见礼,起码先混个脸熟。 等到婚期还有三天时,石坚带着一群人才到,石坚这批人算是来的最晚的一波,甚至方清源还以为石坚不来了呢。 可石坚到了鹅城之后,并没有主动去见方清源和九叔,也没有住客栈,而是找了一处豪绅的宅子,直接搬了进去。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第一四六章 掌教隐秘 九叔迎亲 石坚是九叔这代茅山弟子中的大师兄,来到鹅城却不先见主人,这是拿出了未来掌教的派头。 长幼尊卑,茅山中人看得还是很重的,既然石坚拿大,那九叔和蔗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 石坚来到的第二日,方清源、九叔、蔗姑和四目便一起去石坚住处拜见, 麻麻地还有伤在身,不方便去,而钱开看不惯石坚做派,也不去,茅山明去了估计要被冷眼相待,索性就不自找不待见了。 等方清源一行到了地方, 门口的仆役看到方清源亲自到场, 便赶紧进去通报, 可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方清源他们迎进大堂。 这些都是小节,方清源面上笑嘻嘻,心中有些恼怒,他不似九叔这般,一辈子都在茅山,对石坚的身份心有敬畏,更何况方清源是准备和石坚争锋,所以,一点小事他也准备记着,等待日后张罗罪名用。 落座看茶之后,石坚才带着石少坚出现,石坚坐在主位之后, 才露出几丝笑意, 对着九叔道: “林凤娇,恭喜你和蔗姑喜结连理,我这个做师兄的,来的晚些, 你不会怪罪我吧?” 九叔赶紧回道: “大师兄能来是给我面子,何谈怪罪一词,倒是我没有第一时间拜见大师兄,才是我的不是。” 九叔一番话语,把石坚捧得高高的,而石坚也是极为受用,他对着九叔坦言: “我们茅山传承上清,和阁皂山、龙虎山三家一样,合称正一盟威,不似全真教那般迂腐不化,咱们茅山弟子不忌丧嫁婚娶,你们师兄妹结合,也是贯彻人伦大道,这也是我们茅山比全真大受欢迎的地方。” 方清源听到这话,心中对石坚评价高了一些,九叔结个婚的事,到了他口中就是为茅山长脸的典范,看看这般说话水平, 难怪茅山很多弟子都服气石坚。 等石坚和九叔叙完话, 才看向方清源道: “你就是方清源吧,如此年纪就在鹅城做下好大事业,真是好威风啊。” 方清源见石坚语气有嘲讽之意,心中猜测应该是自己最近做的过火,凭借武力威压鹅城豪绅,这是鹅城中有人告状了。 可方清源做都做了,也不怕人说,而且他所作所为都是有大义支持,五六千流民都支持的事,個别豪绅不喜欢,他们算老几。 于是乎,方清源轻松回道: “威风谈不上,只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倒是大师兄一路奔波到此,这几日可要好好歇息,以免伤到身子骨。” 方清源说的也是话中有话,刚才石坚到来时,方清源就察觉到这位茅山大师兄,武道修为已是突破了宗师境界,全身灵窍洞开,别看他面容苍老,可一身气血,比起精壮小伙还要旺盛。 他故意这般说,就是回应石坚的话语,同时塑造自己狂傲的人设,果然石坚一听,眉头就是一皱,正想说话,可被旁边的石少坚抢先: “你什么意思?是在咒我师父吗?” 见到石少坚跳了出来,方清源心中一喜,面色却转冷: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大师兄,看来你的家教不严啊,要不要我帮你调教几日?” “你!” 石少坚大怒,指着方清源就想开喷,可没想到石坚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他扇到一旁,然后对着捂脸委屈的石少坚怒喝: “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你就这么对你师叔讲话?还不向你师叔道歉!” 方清源这时才笑呵呵道: “小孩子嘛,打几下就算了,道歉谈不上,以后记着点就好。” 石坚身为茅山大师兄,最看重尊卑有序,方清源特意点出石少坚的过错,石坚在这么多师弟面前,也只好现场管教石少坚。 其实石少坚就是石坚儿子,只是这种关系大家都不知晓,九叔他们只知道石少坚是大师兄的关门弟子,疼爱非常。 其实茅山弟子是不忌讳婚嫁的,然而石坚不敢认石少坚,那是有隐情在此,盖因想要争夺茅山掌教,就不能结婚生子,育有后代,这也是为了防止世袭。 所以石坚不敢承认石少坚的身份,心中便对他有所愧疚,平日里也疏于管教,以至于养成这般目中无人的性格,知道方清源是他师叔,也敢出言不逊。 等石少坚认了错,低头退出此地,现场气氛便缓和了一些,只是方清源和石坚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可交谈的。 再聊上几句,九叔便告辞离去,等方清源一行人走后,石少坚才从外边走了进来,对着石坚埋怨道: “爹,为何不让我骂那人两句,你看他那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我真是看不惯他。” 石坚没有立即回答石少坚的话,而是和蔼说道: “那一巴掌还疼不疼,爹也是没有办法,方清源作为你师叔,也不是你能叫骂的,不然放任你,那丢得也是我的脸面。” 等石少坚稍稍明悟,石坚又道: “这次来鹅城,除了贺喜林凤娇的婚事,爹还要办件大事,为了这件大事,这些时日你先忍耐。” 石少坚好奇问道: “爹,是什么大事?” 石坚本不想说,可见石少坚好奇,不忍见他失落,便答: “我的闪电奔雷拳快要晋升,只是需要大量的孤魂野鬼用作柴薪,这鹅城周边有个鬼王洞,我正好乘林凤娇大婚之时,提议清剿这鬼王洞,来助我神功大成。” 石少坚眼前一亮,兴奋说道: “爹,你要是神功大成,那未来的掌教肯定非你莫属了,到时候怎么收拾那方清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石坚用赞许的目光看向石少坚,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声音回荡在这客厅之中。 路上,九叔劝道方清源: “清源,石坚心胸不甚宽广,你又何苦和他针锋相对呢,他只不过来几日就走了,暂且忍耐,省得以后他为掌教,再来寻你的不是。” 方清源心中冷笑,有我在,掌教怎么可能是他的,当然,现在这话还不能对九叔明言,要是现在九叔知道方清源想争掌教,估计会认为他发癫了。 于是乎,方清源便虚心道: “师兄你说的是,还是我太年轻气盛了,以后见着石坚,我会让着他的。” 等九叔满意点头,方清源才在心中补上下半句: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让他几分又何妨? 拜访过石坚之后,方清源等人便又忙碌起来,九叔虽大婚,可其他事也不能耽误,五个村落现在已经动工,不出半个月便可建设完毕,到那时天气正冷,流民们搬过去,也不耽误。 还有要开办流水席面,鹅城里的粮食不能完全支撑,所以方清源指挥门下客卿四处购粮,买活猪肥羊,鸡鸭鱼鹅,都快把周边的家畜买空了,争取让大家吃的舒心过瘾。 方清源这般大手笔,引得周边村落里的人也想过来吃席,方圆二三十里的老少爷们儿,大姑娘小媳妇儿,这几天很少吃饭,都留着肚子,准备在九叔大婚那天,吃个痛快。 如是过了两天,时日来到己酉年,乙亥月,戊子日,这天宜结婚、出行、打扫...... 天刚蒙蒙亮,九叔便被打扮一新,换上新郎服饰,骑着高头大马,旁边跟着秋生和文才,领着一队人马,前去迎亲。 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一四七章 石坚服软 欲谋奔雷 蔗姑先回了神庙之中,九叔去迎亲,方清源自是不必跟随,他留在鹅城,坐镇此间,对于鹅城豪绅们的善良,方清源从来都是抱有最大程度的怀疑和审视。 大喜之日, 若是被人搞事,找来那夜城门失守,几家失火的家属妇孺,来婚事上哭诉,当着这么多茅山同门面前,九叔颜面何在。 所以,方清源让马静薇带着五仙堂的出马弟子们, 散布鹅城周边, 做预先防备,五仙堂是神堂,过来上香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他们消息灵通,最喜欢捕风捉影的八卦事,若是这几家真有举动,应该是瞒不过旁人的。 这事方清源不能让门下客卿去做,容易留下把柄,被人指责,五仙堂正好出手,毕竟明面上五仙堂与方清源关系不大,背地里大家都知道也无妨,毕竟方清源只是避人耳目,并不是真的怕了。 说到底,方清源还是鹅城武力最高之人,没有能压制住的人出现,那鹅城还是要听他的。 四目和麻麻地也跟着去了, 还有其他茅山与九叔交好的同门, 这么多修道之士聚在一起,上次方清源遇到的红白双煞,这次只怕一露头,便被打成渣渣。 等到快下午黄昏时,八抬大轿才把蔗姑迎了回来,这一路上山高水远,抬轿的轿夫自然速度不快,不过还好没有耽误吉时。 这个时候的人们结婚吉时都是在黄昏的,婚姻婚姻,里头这个婚字就代表了时间,正好拜完天地,直接送入洞房,一点也不耽搁。 九叔和蔗姑师傅已死,神魂转世投胎去了,他们也无父母,只好供奉灵位,向阴府祖师告知便可。 普通人结婚奉茶,九叔则是敬香, 当他与蔗姑手持三根信香供奉祖师灵牌时, 一道阴气弥漫, 随后闪现出几道阴使鸟兽和阴差的身形。 还好现场观礼的都是修行人士, 见到阴府来客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有一些才入修行的弟子们,见了都睁大了双眼,压抑着惊呼,躲在自家师傅身后。 方清源一瞧,老熟人也在其中,打过交道的阴差巡察使陆吾也在,他那颗骷髅头里阴火闪烁,方清源神魂感知之下,觉得这位的心情是不错的。 陆吾是这一片的阴府巡使,九叔大婚,他是代表其他巡使上来贺喜,而其他阴使鸟兽,都是九叔这一法脉各自祖师派上来道喜的。 看来九叔这些年兢兢业业的捉鬼除妖,很是得到祖师认可,以至于他结婚,阴府中还要派使者来贺,真是涨足了脸面。 阴使们道完喜便都回归阴府了,毕竟他们不是活人,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三拜之后,九叔和蔗姑便被送入洞房,他们成亲的宅子是蔗姑购置的,九叔没钱,导致平日里抠抠搜搜的,而蔗姑家大业大,经营有道,随便拿出些银钱,就在鹅城购置了一套豪宅。 此时也没有闹洞房的,谁敢闹九叔和蔗姑的洞房呢,不怕挨上蔗姑一锤吗? 当仪式圆满完成,剩下的便是流民们的狂欢,城外灯火通明,一把把火把,一座座桌椅,一水的摆开,白面米饭管够,再配上香喷喷的大肉,足以让这些流民们吃的满含热泪。 前方还支起来一个硕大的戏台,声叔带领着戏院里的一班子,今晚要唱上几出大戏,好让流民们吃的开心,看的舒心。 刚开始方清源找到声叔时,声叔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非但如此,还分文不要,若不是方清源再三劝说,用全戏班来胁迫声叔,估计声叔就要免费为方清源唱上七天大戏了。 知道流民们好久没吃上好饭了,方清源怕这些流民饿的狠了,吃起来没有节制,便特意让人看着,觉得有人吃的差不多了,便把他们劝走,腾位置给下一个人。 有人听劝走了,也有人不舍得走,抱着碗拼命往嘴里塞,这时只需在他耳边说上一句: “你可想清楚了,再不走,未来七天可就吃不上了,现在赶紧让开,明个中午还能吃。” 一顿饱跟顿顿饱,大家都分得很清楚,于是便乖乖离开位子,蹲到树上,欣赏声叔的演出,要问为啥蹲在树上,盖因戏台周边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不蹲在树上怎么看的真切。 说是流水席,其实就是管一顿好饭,上几大碗硬菜,不然成千上万人的大鱼大肉,方清源有钱请,那些猪羊也不够数。 就是这样,未来几日,鹅城周边的肉畜家禽都倒了大霉,原本能活到过年的它们,现在提早被方清源买来,早早结束了性命。 城里也摆宴席,方清源与茅山各师兄弟推杯换盏,交流除魔卫道的经验,同时套取信息,努力收集这江湖上,哪里还有和僵尸山一般的福天洞地。 夜色渐深,当大家都吃饱喝足后,便纷纷散去,回客栈早些歇息,毕竟九叔婚事已了,他们也该各自打道回府了。 这时,秋生和文才脸色有些焦急,找到方清源后,便直接朝他求救: “清源师叔,我们刚才看见大师伯的弟子,那個小白脸偷了婷婷的一缕头发,他是不是要害婷婷啊。” 九叔大婚,任发和任婷婷自然也是赶来贺喜,而石少坚见任婷婷貌美,便忍不住邪念偷取了任婷婷的头发,准备施术与其成就好事,可被秋生文才看个正巧。 眼下九叔在洞房,四目与一休大师拼酒,喝的人事不知,秋生和文才心急之下,只好找到方清源求救。 至于麻麻地,秋生和文才脑海里压根就没这个选项。 虽然任婷婷没有接受这二位的爱慕,可他们也算是老乡,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再加上秋生和文才心里还抱有期待,所以见到此事,便着急忙慌的来找方清源。 方清源听到后,眉头皱住,来我地盘搞事,看来真没把我放在眼里,于是乎他起身喝道: “石少坚在哪里,带我去。” 秋生和文才见到方清源插手此事,脸色顿时一松,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个师叔威势惊人,既然他决意管此事,那婷婷肯定是无忧了。 秋生和文才前方带路,方清源紧随其后,等三人走了片刻,便来到前几日方清源拜访石坚的那处宅邸。 到了门口,方清源示意秋生文才停下脚步,面对二人的不解,方清源解释道: “这里是你大师伯的宅邸,我们没有正当理由,不好擅闯,还是先等等,观察一下形势为好。” 秋生急道: “我们都看见那个小白脸偷取婷婷的头发了,都是茅山弟子,取人发肤,还能做出什么好事吗?” 秋生情急之下连自己都捎带进去了,的确,茅山法术亦正亦邪,偷人家女孩子的头发,不用想也猜到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可方清源只是用眼神就让秋生闭上了嘴,当方清源凌厉眼神一扫秋生,秋生便呐呐不敢言语了。 估计在他心中,方清源这个师叔,是比自己师傅还要可怕的存在。 方清源之所以按捺不动,是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捉贼要捉赃,你不抓个现行,就凭秋生和文才的话语,去找石坚问罪,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三人隐匿在石坚宅邸周边,等待时机,石少坚既然出手,那就不会半途而废,作为男人,方清源很清楚精虫上脑时的冲动,不是随意就可忍耐了得的。 果然,不出一时三刻,方清源法目便看到石少坚的阴神,从院子里飘了出来,往任婷婷住的地方走去。 方清源观其阴神凝实程度,其修为应该是达到了夜游中期,距离后期只有一线之差,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不愧是茅山嫡传弟子。 相比之下,秋生才摸到出窍的边,而文才连边在哪都不知道,虽然石少坚可能借助香坛法器使阴神更加凝聚,但他平日里也没少下苦工洗炼阴神。 方清源阴神已达日游初期,能把石少坚看的分明,可秋生和文才就不行了,他们修为不够,要是不借助柳叶开眼,根本无法见到石少坚的阴神。 方清源想了想,把神魂之力往二人眼眸处一点,暂时让他们可以看到石少坚,等秋生和文才感觉自己眼睛先是一凉,随后便见到石少坚从他眼前走过。 “阴神出窍,就是这个家伙,师叔你快把他抓起来。” 文才兴奋的叫嚷,指着石少坚的阴神,希望方清源能现在就把他抓起来。 “真是没脑子,你吼这么大声干嘛,不怕把他吓回去啊。” 秋生呵斥文才,不过他自己的声音也不小,还好方清源知道这二人不靠谱,心智未定,便提前将神魂之力散开,笼罩周围,形成一个简陋的隔音结界。 见到石少坚越走越远,方清源这才吩咐道: “之后的事不是你们能插手得了的,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便可。” 说完,方清源把秋生和文才赶了回去,不顾他们的哀怨眼神,自己施展身法,快速朝着任婷婷的宅邸而去。 这时任婷婷已经睡下,陷入美梦之中,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马上就要落入魔掌之中。 石少坚的阴神穿过门墙阻挡,飘进任婷婷的闺房之中,看见任婷婷美丽的脸庞,他脸色露出淫笑,伸出手抓向任婷婷的被褥。 突然,一阵哗啦啦的震鸣声清晰响起,之后一道黑漆漆的锁链凭空回卷,朝着石少坚脖颈上套过去,锁链还未到达,上边腾腾燃烧的黑炎,就快把石少坚阴神冻僵。 石少坚脸色大变,伸出的手猛然回缩,其后阴神急速变小,想着凭借变化之能,躲过这锁链的擒拿。 可这锁链乃是方清源施展的阴都缚鬼咒,专克阴魂鬼魅,石少坚虽能变换神魂,这锁链当然也能。 就是石少坚把阴神收敛为蚂蚁虫蚧大小,也休想逃过这阴都缚鬼咒的捉拿,最后不过三五息的时间,黑锁链便跟随石少坚的变化,套在了他的脖颈上。 只是套上去之时,一道咒力屏障瞬间生就,将回卷的锁链挡了一挡,但也仅限于此,锁链稍稍用力,便把这咒力屏障击碎。 锁链一端持在方清源手中,此时他也是神魂出窍,见石少坚被锁链套的结实,方清源用力一抖,便把石少坚阴神勒得痛苦不堪。 也是在此时,睡梦中的任婷婷像是感知到了不对劲,便睁开双眸,坐了起来,扫视房间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疑惑之余,下床倒了杯茶水,喝完又缩回了被窝之中继续睡。 方清源等她重新入梦之后,才准备离去,刚才他一直在这屋里,当任婷婷起身之时,他就偏转神魂不再观看,盖因这妞竟然喜欢裸睡。 方清源惊鸿一瞥之下,只觉得一处白皙浑圆占据了脑海,让他感叹自己手段有限,根本掌握不了,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再看石少坚,这小子被方清源勒得痛苦不已,眼看就快不行了,方清源把他扯出这处宅邸,稍稍松开锁链,对他冷声说道: “叫人!” 石少坚本就行就好事之际,突然被人绑了,若不是他现在是阴神状态,恐怕就被吓萎了,他下意识的扒拉着锁链,口中叫嚣: “你是什么人,竟敢绑我,知道我是谁吗?家师石坚!” 方清源神魂修为比石少坚高,他使了手段,让石少坚不能分辨出自己,此时见到石少坚还摸不准情况,便伸手一个耳光扇了上去,再次冷声道: “我让你叫人!” 挨了一巴掌,石少坚阴神感觉全身都痛,这是方清源用神魂之力攻伐的缘故,这时石少坚算是明白了现状,知道眼前这人是冲着自己师傅来的,于是乎他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痛快道: “哎,你撒手,我叫就是了。” 石少坚是石坚亲子,石坚怎么不留些保命手段给他,就是石少坚现在肉身不在,不然方清源收拾起来还真要费上一番手脚。 等石少坚使用秘术,远程呼唤石坚后,方清源便提着石少坚的阴神,回归了自己躯壳,然后一阵飞掠,跑到鹅城之外偏僻地方。 石坚一身修为高深无比,要不是被剧情杀了,方清源怀疑九叔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此威势,容不得方清源托大,只用阴神对敌。 方清源现在最强的手段是,开启九虎八犼功后,请二郎神,所以他回归躯壳,就是谨防石坚翻脸,行杀人灭口之事。 当方清源神魂回窍之时,石少坚阴神一阵波动,传出来震惊的意念,方清源冷哼一声,手中锁链一抖,石少坚便颤抖个不停,再也不能呱噪。 稍时,远方奔来一道雷霆,带着轰隆沉闷响声,如同呼啸的飓风,掠过树木草藤,来到方清源三丈开外。 雷霆散去,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此人正是石坚,他得了石少坚的神魂传信,便抛下手头事物,急匆匆的赶来。 石坚披散着头发,上边的道巾不在,他手托着一颗闪耀着的雷球,两撇欣长胡须无风自动,整体散发着惊人的威势。 见到方清源,石坚细长的双目一暝,对着方清源缓声说道: “原来是你。” 方清源呵呵一笑,一扯手中锁链,冲着石坚道: “是我又怎么样?我身为茅山弟子,见到有人借用术法行凶,岂能不管,你徒弟做下的丑事,需要我一一说给伱听吗?” 石坚听闻,他手上的雷霆,顿时闪耀起伏不定,三丈外的方清源,感受到了石坚的杀气,他冷哼一声,身躯缓缓膨胀,他要施展九虎八犼功,准备与石坚先行做过一场。 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要想让石坚认可,必须要有对应的实力,不然石坚肯定不会与,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平等相待。 然而石坚却深深看了一眼方清源,便散去了手上的雷霆,之后他展开笑颜,平淡的说道: “深夜约我到此,避开旁人耳目,肯定有你的筹谋,不然,你大可召集众师兄弟,当着大家的面,细说我徒弟的罪行,指责我管教无方,说吧,你想要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石坚知道方清远敢约他来,手里肯定有所依仗,而且石少坚的神魂还在方清源的手中,万一打起来,方清源死不死他不知道,石少坚肯定是保不住了。 此时的主动权在方清源手中,他见石坚先行服了软,便散去了九虎八犼功,身形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扯过石少坚,对着石坚道: “很简单,你把闪电奔雷拳传我就行。”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一四八章 日游后期 天地遨游 闪电奔雷拳乃是茅山绝学,非嫡传弟子不可轻授,方清源只是半路加入茅山,而是还是下茅山,是不入流的法统,他想学闪电奔雷拳,可谓是异想天开。 不过他现在有石少坚在手, 可以借此威胁石坚,方清源就是要赌一手,这石少坚在石坚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功法重要还是他儿子重要? 石坚听到方清远这番话语,脸色一变,他看了看被锁链锁住的石少坚阴神,眼眸中愧疚神色, 一闪而过,然后冲着方清源怒道: “闪电奔雷拳,乃我茅山绝学,你不入总山,休想学到。” 方清源见到石坚如此作态,心中不以为意,他抖了抖手上牵着的黑焰锁链,随着锁链哗啦啦一阵响动,扯得石少坚的阴神痛苦不已,这番动作威胁意味很浓,看得石坚眉头直皱,然而他依旧不松口。 看来亲生儿子,也没有茅山的功法不能外流重要,也是, 若是闪电奔雷拳外流,人们想的肯定是石坚私自传授,因为这道拳法全茅山只有石坚会,这将威胁到他茅山大师兄的地位。 所以眼下不是功法,跟亲生儿子做对比, 而是儿子与他苦熬了三十余年的地位做对比。 由此想来,方清远也明白了石坚的坚决,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三十年的辛苦经营一旦付之东流,那石坚这辈子的心血就白费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冲着石少坚的阴神说道: “看来你师傅不肯保你呀,那你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了。” 石少坚听完神色大恐,阴神不停幻动,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可他的修为远远不及方清源,反而被锁链扎得更紧。 石坚见到这一幕,面上不动声色,然而他的手指却在微微颤动,表示出他心神的不平静。 方清远嘿嘿一笑,猛地一抽锁链,断下石少坚的一条臂膀,然后把石少坚的阴神给放了出来,往前一推, 扔给了石坚。 阴神在某种意义上是比肉身还要重要的,阴神被方清源断去一条臂膀,依照石少坚的修为,没有五年苦工洗练阴神,那是不可能修复完成的。 就算石坚为其寻来灵丹妙药,石少坚也要过上三年的独臂大侠日子,这也算是方清源小惩大诫,让其付出了一点代价。 “我之前说过,小孩子嘛,打打就算了,以后多长点记性。” 方清源说完此话,手中猛然发力,把石少坚扯下的臂膀捏个粉碎,然后对着石坚询问道: “不知大师兄认为我做的此番可对?” 石坚搂住石少坚的残破阴神,心中怒意勃发,然而面上却扯出牵强的笑意回道: “我徒弟心术不正,此番也是他罪有应得,你做的很好。” 此言乃是石坚的违心之语,然而他却不得不说这种场面话,盖因,他实在没有把握,把方清源就此留下。 石坚从他借住的鹅城宅邸主人,豪绅口中得知,方清源在短短一些时日内,就突兀崛起,其一身功力打得鹅城周边尽皆臣服。 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无风不起浪,石坚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把场面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万一动起手来让方清源跑掉,那自己就成了,为掩护徒弟罪行而杀害同门的大恶人。 依照石坚的精明,得不偿失的事,他是万万不可做的,只是自己的儿子受了这份苦楚,他暗暗放在心头,盯着方清源心中发下誓言,迟早有一天要将你灭杀在我的奔雷拳下。 方清源冷眼看着石坚的表现,他心里也很清楚,石坚把自己恨上了,不过眼下不是与石坚翻脸的时机。 “大师兄果然深明大义,那么此人请你回去多加管束,我就先行告辞了。” 方清源说完此话,便翩然离去,只留下石坚在此,等方清源离去良久,这里突然传来一阵阵雷霆炸裂的声音,周边的树木就像是遭了雷火一般,留下遍地狼藉。 回去的路上,方清源盘算此行得失,与石坚交恶是迟早的事,自己趁着这次机会落了他一 至于为何不杀石少坚只是断了一条臂膀,这是因为石少坚罪不至死,通过阴神出窍与相中的女子神交,受术的女子只感觉梦中做了一场春梦,醒来后记忆所剩无几,于肉身无碍。 这番行径比起真正的采花大盗而言,危害要小了很多,更何况石少坚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属于未遂,方清源现在还是茅山中人,要讲究刑罚相适应,过严过轻都不适合,活生生扯去一臂膀,足够石少坚记上一辈子。 而这一臂膀也化为两百资粮,落入方清源的系统面板上,这倒是让方清源没有想到。 闪电奔雷拳没有得到,方清源也不气馁,毕竟在江湖上一门好的功法,足以决定一个门派的生死,想想为一本辟邪剑谱引起多少腥风血雨,闪电奔雷拳如果如此轻易就让方清源得手,他甚至还会怀疑这莫非给得是假货。 九叔婚事结束,方清源便能抽开手脚,谋划剩下的两处险地,鬼王洞和野狐岭,方清源盘算一番后,决意先刷鬼王洞。 这是因为鬼王洞的地势决定的,鬼王洞位于僵尸山和野狐岭中间,方清源既然拿下了僵尸山,又何必舍近求远,先奔野狐岭呢? 而且刷鬼王洞还有一处优势,那就是方清源的阴都缚鬼咒,极为克制鬼物,虽然这咒才二层境界,可施展起来,索拿石少坚的阴神如探囊取物一般,若是这咒让方清源用资粮堆的层级高深,什么凶鬼厉鬼都是一锁链的事。 回到府邸,秋生和文才过来询问事件的进展,方清源说了断去石少坚的一条臂膀,秋生表示便宜他了。 等这两个小的走后,方清源查看起自己的资粮,上次在僵尸山的收获,杀掉尸王后得了两万资粮,再加上这一个月系统的不停转换,和刚才得到的两百份,总共两万一千一百多份。 既然决意拿鬼王洞开刀,那神魂境界也要提升上来,方清源现在是日游初期,要是想晋升为日游中期,需要五千份资粮。 施展阴都缚鬼咒,神魂之力越强越好,只是日游中期,方清源觉得还不保险,他决定一举把神魂堆到日游后期。 中期到后期需要一万资粮晋升,而从日游后期突破至夺舍初期,需要的三万资粮,还不是现在方清源能拿出来的。 日游中间就可在阳光下行走,只是神魂被阳光照射时,像是泡在了温度极高的温泉之中,时间长了,神魂也承受不住。 只有到了后期,神魂便可在大日下行走,如同常人一般无碍,这个境界也已是难得,九叔修为这般高深,神魂境界才是日游初期,虽距离中期只有一线之隔,那也是算在初期里。 神魂达到后期境界,换算成鬼物的实力,那就是鬼王了,不惧阳光,也不怕低阶符箓和破邪法器,凶猛无比。 方清源推测鬼王洞里的鬼王,实力应该是日游后期的境界,不然只有日游中期实力的鬼王,早该被人剿灭了。 当然夺舍初期的境界也有可能,毕竟方清源没有亲眼见过,一切都说不准。 方清源抛开此事,觉得现在还是专注眼下,把神魂境界提升上去,于是乎他来到静室之内,开始调集资粮,准备提升神魂。 自从方清源修炼九虎八犼功大成,身高身形变换颇大,对外的解释是使用一门秘术导致的后遗症,这江湖上左道术法种类繁多,代价各异,身躯遭到异变也是屡见不鲜。 五年阳寿换取的精血旺盛,功力大进,这番借口听起来,大家也是半信半疑,但总比没有的好,不然方清源也没法和九叔四目等人解释,自己为何能突然压着尸王打,明明自己之前打任老太爷都费劲。 现在方清源还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少了,当时应该说十年的,这样可信度还能更高些。 不过躯壳变的强横,神魂也是水涨船高,受到肉体气血滋养,当方清源往里边投入资粮时,发现只需四千六百份就够了。 省下四百份来,方清源心中欢喜,随后他把心神投入到神魂晋升过程中,面部变得无悲无喜,身体也舒缓下来。 神魂不知觉般从躯壳脱出,方清源感觉神魂浑身膨胀,资粮转化的魂力在源源不断注入自己魂身,充实着自己的本源。 此时正值月朗星稀,明亮的月光遍布周边,方清源的神魂笼罩在月华之下,便感到阵阵清凉。 晚秋的夜风本是冰寒,可方清源却感受不到这寒意,只因他神魂在不断充实,已经凝实到一定程度了。 方清源没有专修神魂的功法,可系统资粮比起任何功法都要神奇,这世间所有洗练功法,都是从肉身气血,日华月华,五行五气等等各种炁里做文章,取得都是这些炁,补入自身神魂,然后再通过苦工洗练出杂质。 而系统资粮转化的魂力,不需任何洗练,与方清源本源一致,所以方清源接受起来惬意无比,完全没有其他神魂吸纳炁时的痛苦。 沐浴着月华,方清源神魂飞上了天空,上次他止步于二十丈的高度,现在他存心往上飞,试着达到自己的极限。 等飞到了二十丈高空,原本冰冷刺骨的寒风,这时也温顺下来,穿过方清源神魂,再也冻结不了他。 风没变,变得是方清源的神魂,等到他离地百米之时,才找到之前熟悉的寒意。 百米高空便是日游中期能达到的高度了,其实还能往上,只是要忍受刺骨寒意,眼下这個高度正好。 达到日游中期后,方清源并没有细细感受,他再次调集资粮,准备一举突破至日游后期。 随着资粮涌入,方清源再度往上飞掠,三十丈,五十丈,一百丈,最终他来到三百丈的高度。 身处千米高空,地下楼宇小如虫蚧,方清源望向四面八方,这里空荡荡的,只有呼啸而来的风,穿透他的身躯,又呼啸而去。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此番此景,方清源只想开怀大笑,他在这空中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于此同时,方清源神魂从内而外,从里到表渐渐发出道道毫光。 这时方清源发觉自己神魂正在放出光芒,他心中有所明悟,所谓照见本心为真,诸窍通达为灵,内里元神则焕然光照,通过这轮廓投影于外,形成种种不同的灵光,此即真灵是也。 这也是一点灵光不昧,出入往来无碍,只要方清源的真灵不昧,他就可凭借这真灵夺舍,破去胎中之谜,再活上一世。 当然,现在方清源真灵初生,还夺舍不了,可现在他已是能窥到夺舍境的道路,只需按部就班修行下去,便可安然渡入。 神魂突破到后期,方清源在空中肆意遨游,他飞行速度极快,往往心之所向,不出三四息,他便能翻过一座山,横跨七八里路途。 突然,他心头一动,神魂直直往下扎去,来到地面上也不停止下坠之势,直到没入土中。 神魂一入地,方清源便觉得一股厚重土气压在神魂之上,他散开神魂,慢慢往下探去,不过十来丈深,方清源便觉得仿佛坠入汪洋,重压之下,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神魂自是无需呼吸的,这种感觉只是地中土气侵袭神魂的观感,方清源试着在土中穿梭行走,发现与在天空时的速度相比,真是判若云泥。 虽在地下,神魂速度也快若奔马,可与在空中的念即所致,其间落差让方清源感到十分的不爽利。 就在方清源验证遁地之术时,突然间,神魂感觉前方有金气弥漫,方清源心中好奇,便朝着这个方向奔去。 等到了地方,神魂感知竟是几个坛子,深埋在土中,这边有金银元宝,方清源细细辨认这元宝落款,发现都是些明末时期的,他心中猜测,这应该是有钱人家躲避战祸,把这些沉重钱财深埋土中,等待日后取用的无奈之举。 可惜这些金银最终还是没被主人启出,深埋地下近三百年岁月,以至于让方清源凭借神魂探查到了。 若不是方清源神魂突破至日游后期,验证遁地神效,这些金银只怕还要等百十年才能现世。 这些金银粗看一下也有不少,方清源遁出地面,在此地留下标记,便回转神魂,往鹅城飞去,他要回归躯壳,再来此地掘宝。 重新飞上天空,那种畅快又回到方清源心头,等他飞到鹅城上空,看着满城楼宇匍匐在自己脚下,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随后一步跨过漫漫长途,来到了躯壳身前。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一四九章 道术连升 入洞杀鬼 躯壳还是安稳端坐在静室之中,两米左右的身躯,就是坐下闭目不言,也有一种威势在此。 当方清源神魂回归躯壳,虚空中有雷光显现,却是方清源睁开了双目。 他起身来到庭院中,看着皎洁月色,思乡情绪一闪而过,然后施展功法出了鹅城,来到之前做好标记的地方,开始掘宝。 地面上是些裸露的砂石,还有一些稀疏的杂草,方清源神魂之前遁地七八丈,这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到达的深度。 而且方清源没有带任何工具前来,要是只靠双手去挖,哪怕方清源气血雄浑,怪力惊人,没有一定时间,也休想刨出七八丈深的洞穴出来。 不过方清源自有办法,他把催动九虎八犼功,把这些神兽虚像给召唤出来,然后念头微动,这些插翅虎和望天犼们,便卖力的挥舞前爪,飞快的刨起土来。 一时间场面热闹不已,而方清源走到一旁,找个安静地方歇息,等到功成即可。 这些神兽虚像是方清源九虎八犼功到达宗师境界,凭借脑海中的观想图卷真意,通过运转九虎八犼功,混合法力、煞意、还有一部分神魂之力给召唤出的。 方清源在修行九虎八犼功的过程中,没有采集虎威犼相,这些都是系统用资粮给他自行圆满了,就像是修炼五雷掌一般,资粮让方清源省去了,几年采集五行气的水磨功夫。 其实按照正常修炼步骤,方清源修行九虎八犼功之时,就要找山中猛虎,取得它们的凶煞真意,找犼类之兽,借取它们的神相外形。 等这些东西齐备,方清源便可推进功法层级,现在召唤出的神兽虚像,就是用这些煞意神相,混合法力神魂调制而成。 它们有简单的灵智,这灵智就像是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只要方清源下达命令,这些虚像便会一直照做下去。 神兽虚像们被方清源召出,可存世一个时辰,之后如同过载一般,身形散去,煞意相形回归到方清源体内,等待下一次的召唤。 上次有五只插翅虎被尸王撕碎,其中的虎煞受到一定损伤,被方清源温养了小半個月才算恢复过来。 对付高手,这些神兽虚像现在还不顶用,可干起杂活来,那叫一个任劳任怨,这不,十来头三米开外的神兽虚像们,爪下飞起,不一会便刨出一个大土坑,深达六七米。 到了后来,它们更是像兔子打洞一般,把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疯狂往外边运土。 不出半个时辰,地上已经挖出一个斜斜的坑洞,方清源弯腰进去,发现里边还挺结实,就是潮湿水汽很大。 复行数十步,就见到尽头有七八个瓷罐立在那里,个个大如人首,方清源上前查看,的确就是神魂之前看到的那些。 取了这些罐子,方清源便散去神兽虚像,转身回到了鹅城之中,走时他还没忘,把掘宝的痕迹复原,把刨开的泥土,又给填了回去。 回到自己宅邸,方清源看着面前的横财,心中欢喜,有了这笔收获,足以覆盖掉这次为九叔办婚事所有的花费,还有的剩。 加上在僵尸山得到的财富,自己法脉的道观,可以建的更加气派些了。 钱财到手,方清源开始着手提升神魂道术,他现在有两门神魂道术,分别是阴都缚鬼咒和七星照命咒,这都是九叔传授给他,没收取任何好处。 阴都缚鬼咒目前二层,七星照命咒还是一层,鉴于下个目标是针对阴鬼冤魂,所以,方清源决意先提升阴都缚鬼咒。 阴都缚鬼咒由一层提升到二层,花费了一千份资粮,再要从二层提升至三层,那就需一千五百份资粮了,之后再往上提升一层,都需在原来耗费的资粮数上,再加上五百份资粮。 方清源刚才提升神魂层次,一举达到日游后期境界,代价就是花费了一万四千六百份资粮,目前还剩下六千七百份。 这些资粮虽不多,可足以把阴都缚鬼咒推升至五层,五层的阴都缚鬼咒,对付起一般的阴鬼冤魂,那就是一锁链的事。 想到这里,方清源开始调集资粮,往阴都缚鬼咒上灌注,随着资粮涌入,原本方清源只能扯出一米多长的黑炎锁链,现在也逐渐变为一丈长短。 等资粮少了六千份时,阴都缚鬼咒已到五层,方清源再次施展这咒言,发觉比起当日九叔施展的效果,相差无几。 原来九叔当日那赫赫声威,竟然也只有五层左右吗? 方清源原本以为九叔已经把阴都缚鬼咒,修行到了七八层的境界,可现在看来,五层的阴都缚鬼咒就有那般声势,这神魂道术比起自己想象中的潜力还有大。 散去符咒,方清源看着所剩无几的资粮,心中惆怅,僵尸上得到的五六万份资粮,现在已经花完了,希望剩下两处险地,也能和僵尸们一样慷慨。 翌日,前来观礼的茅山众师兄弟们,纷纷离去,他们都是各地方的定海神针,要是盘桓在鹅城时日久了,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妖魔夺取性命,所以不敢怠慢,和九叔打过招呼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到自家法脉地界。 当其他师兄弟走的七七八八时,石坚倒是没有急着离去,他在宅邸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石坚身份在这放着,他不走,没人敢过问,方清源才与他交恶,自然犯不着去凑到他面前。 这时九叔找来方清源,说是有重要的事与他相商,等方清源到了九叔家,就看到九叔等一众师兄弟都在。 场面很是隆重,大家脸色都是很肃穆,他们端坐在客厅周边,等方清源到了之后,九叔等他看茶落座,便肃言开口: “清源,我与众师兄弟都商议过了,你和茅山明这一脉没有法统地界,我决意把鹅城让给你,这是大家的意思,希望你不要推辞。” 方清源听闻后,面上惊讶神色,溢于言表,他虽已是鹅城中的事实上的主人,可地界名义上还是属于九叔的。 现在九叔把鹅城送给他,这份情意义很重,相当于一个国家割让领土,赠送给另一个国家。 见到方清源张口欲言,九叔一摆手,继而说道: “你无需多言,我只是告诉你罢了,昨夜我就焚香祷告祖师,已经把这事形成定局,阴府图册也已更改。” 听到九叔把事儿做的这么完备,方清源心中也十分感动,这一路行来,自己跟着九叔身边蹭怪,还收了人家的法器跟功法,现在又要把地界送给自己,如此种种行为,显得出九叔十分仁义。 方清源目光扫去,见得九叔言辞诚恳,蔗姑小鸟依人,四目满是期许,只有麻麻地脸色有不平之意,但也闭口不言。 见得事情已成定局,方清源便开口道谢: “那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咱们两家法界相邻,以后多的是走动的地方,只要我方清源一日不魂归阴府,那么你们的弟子,便如同是我的子侄,遇到什么难处尽可来寻我。”新奇 书 网 方清源给出承诺,九叔也是脸色欣喜,怎么说他这些师兄弟,都比方清源要大上一二十来岁,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他们要早一点魂归阴府。 虽然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了方清源这般强人的承诺,秋生他不是很担心,可文才他就放心了。 就是麻麻地听到此言,脸上郁结之气,也随之舒展,自己两个徒弟什么样他是最清楚的,有了方清源这句话,不管怎么说自己两个徒弟都饿不死了。 现场氛围随着方清源作出承诺,而达到和谐的高峰,其后众人相聚醉鹤楼,趁此机会联络感情,一醉方休。 宴席上,麻麻地的徒弟阿豪和阿强,九叔的徒弟秋生和文才,四目的徒弟嘉乐,这五人来到方清源面前跪下奉茶,行了半师之礼,方清源喝过茶水之后,算是应下这段因果。 等这顿饭吃完,麻麻地和四目也要离去了,村落旁边的山林妖魔,已经肃清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有一大堆事要做,不能在此久留。 等四目和麻麻地走后,城外流水席面依然开着,每天两餐,声叔戏班白日歇息,傍晚开唱,要连续演上七天,也是不轻松。 这天夜里,方清源独自一人出了鹅城,谁也没有惊动,直奔城外的鬼王洞而去,今晚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鬼王洞离鹅城不近,约有百十里地,而且这些路都是山路,常年无人行走,道路闭塞,极为难行。 可方清源行走间的速度极快,盖因他不是在枝条下行走,而是踏风而行,一路踩着枝头树叶,仿佛行在云端。 九虎八犼功,虽是横练功法,可其中的借力卸力手段也十分高明,方清源往往踩着一根枝条便能向前飞掠十来米,这样行来,百十里地的距离不出一时三刻,便被他轻轻跨过。 来到一处山前,方清源止住了步伐,前方便是声名赫赫的鬼王洞了,听九叔说,这洞在山上有一处入口,规模不大,可实际里往山体内蔓伸,蜿蜒不知多少里许。 里边情况复杂,地下水系横布,除了鬼物怨魂,还有一些妖魔也隐于此间,九叔当年也只是初入此洞,跟随师傅历练,当时他们茅山人数众多,一路行至,周边妖魔望之既遁,倒也不是很危险。 可现在已离当年过去了十来年的时间,这洞中变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方清源是独自一人,里边的阴鬼妖魔肯定不会望风而遁了。 在山下稍稍观望,方清源便迈开脚步,朝着鬼王洞入口行去。 行到洞口前,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洞口,感受里边飘来的怨气,这给方清源的感觉,如同一只饥饿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猎物的自动投入。 只是我这只猎物的身形,超乎想象的大,不知道伱能不能吃得下,心中怀着这种想法的方清源,嘴角扯出笑意,迈步往黑暗中走去。 方清源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最后漆黑一片,并无半点光亮,可此时方清源眼眸中紫火一闪,周边的一切便映入他眼帘。 这是他体内五气轮转,散发到眼眸上的外在表现,自从五雷掌法提升至宗师境界后,他便能虚目生电,洞若白昼,眼下这区区黑暗,可瞒不过他的双眼。 以前的方清源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可没有此时看得清楚,以前在黑暗中观察事物的感觉,就像是戴了一副度数很高的眼镜,现在眼镜摘下,周边事物依旧清晰。 寂静的洞穴中,只有方清源的脚步在不紧不慢的响起,声音扩散到四面洞穴墙壁上,形成阵阵回音,往四面八方蔓延很远很远。 一些原本隐匿在阴气浓郁地方的阴鬼怨魂们,听到这个声音,便仿佛苏醒了一般,纷纷飘转身形,慢慢朝着方清源的地方聚来。 可等他们到了方清源的周边,还未观察出前方是个什么物种,便有一道黑漆漆的锁链弯转而来,抽到自身鬼躯之上,将其化为一团燃着黑焰的火炬。 这黑焰燃烧的是阴气和灵魂,其中痛苦的滋味,令这些阴鬼们纷纷嘶吼不已,挣扎着想要退去,可却已经晚了。 沾染黑焰的鬼物们,不出三五息的功夫,便被烧灼一空,最终化为点点残烬,飘落在地上,与尘土不分彼此。 不论是普通的冤魂,还是残暴的凶鬼,又或者是已经有了智慧的厉鬼,只要沾染了这黑炎,都纷纷逃不过一死的下场。 他们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受的痛苦时间长短而已,厉鬼也只是坚持了五六个呼吸,几十年来的修为便化为一场空。 一时间方清源周边鬼哭四起,这片地界仿佛化身为无边炼狱,目光所至,全是燃着黑焰的鬼物们在放声痛哭。 就是这般,也遮掩不住哗啦啦的锁链声,方清源依旧慢慢行走在这洞穴中,但是在他背后有一条漆黑锁链,随着他的心意,正在蜿蜒折回,曲卷云舒。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新奇 书 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九叔:我用神打镇压当世更新,第一四九章 道术连升 入洞杀鬼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一五零章 洞中金矿 鬼兽部落 方清源漫步于洞穴中,注意力没有放在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阴魂上面,而是看在系统面板上,只见一份份资粮正在不断的涌入,仿佛暴雨之后的河流,水位在不断的抬升。 就这么约过了小半个时辰, 方清源突然停下了脚步,等袭来的阴鬼们纷纷死后,他才面露喜色,盖因经过刚才这么一段时间,系统收获的资粮,又足以支持他把神魂道术再往上提升一层了。 现在阴都缚鬼咒是五层, 再往上提升一层,需要三千份资粮, 刚才方清源灭杀的阴鬼们, 普通怨魂居多,每只怨魂大概提供的资粮份额,在一到一百份之间。 而凶鬼是一百到三百份之间,厉鬼则是三百至一千份之间,可惜厉鬼们有常人心智,除了刚开始被方清源灭杀过几头之外,剩下的应该是听到动静不对,便不敢凑过来了。 而凶鬼则是按耐不住心中对阳气的渴望,听到动静后,现在还是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这鬼王洞这么多年没有生人进来,如今方清源到此,便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怨魂凶鬼纷纷而来,若是道行稍浅一些的修士来此,根本抵挡不住鬼物们势如潮水般的侵袭,若不能及早退去, 最后也是落得生死道消的下场。 现在方清源所处的位置,据他自己推算,应该是深入山腹间,离入口约有里许,再往前走应该就能看到地下河了,盖因他出色的嗅觉,已经嗅到空气中的水汽。 找个僻静地方,方清源把神魂道术再往上升了一层,六层的阴都缚鬼咒,形成的锁链长度,又长出不少,现在施展开来约有一丈五,看来这神魂道术都是越到后期越难提升,而一旦提升增长的威能也就越强。 提升完神魂道术之后,方清源又往里面行去,这洞穴中,越往里走,阴气也就越加浓郁,吸引而来的阴魂鬼物们, 层次也就越高。 只是到了后来, 普通怨魂已所剩无几,来的都是些凶鬼, 可这些没脑子的鬼物,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厉鬼及厉鬼层级以上的鬼物,除了刚开始那几头,后来就不见踪影了,这让方清源也有些头痛,杀一只厉鬼能抵好多凶鬼以及更多的怨魂,可这些有脑子的躲着不出来,让他刷资粮的进度大为耽误。 等行到一处三岔路口,方清源看着其他两個方向,念头转动,运转功法,召唤出神兽虚像来。 方清源所在的这个位置,地方狭小,容纳不下全部的神兽虚像,只能一只一只的招募出来。 先是六只插翅虎摇头晃脑的显现出来,然后又是三只望天犼,这些神兽虚像刚一出来,便奔着三方洞穴深处而去。 不多时洞穴深处便传来虎啸犼声,以及阴鬼们惊恐的叫声,普通鬼物不是这些神兽虚像的对手,就是厉鬼,在两头插翅虎和一头望天犼的围攻之下,也要饮恨当场。 可惜这些神兽虚像不能离开方清远太远距离,不然他大可站在原地不动,便尽收资粮入账。 等到声音渐稀,方清源便随意选了一条路前行,等他前进了一段路程,其余岔道的插翅虎和望天犼们,身形纷纷溃散,只有一点真灵,越过洞穴土壤的阻挡,来到他身边,沒入身躯后隐匿不见。 这条岔路被神兽虚像清理过,一时间让方清源背后的锁链,倒是没了用武之地,眼下那两头插翅虎,和望天犼还在前方探路,所以方清源走的也挺自在。 洞穴幽深,一点点细微的声音也会变得很大,当点点的水声响起,方清源便意识到,前面便是地下暗河了。 果然又前行数百米,前方地界豁然开阔,一道暗河出现在方清源眼前,这河不大,可是水流甚是湍急。 上方还有倒挂的石锥,正在不断的滴落,不知从哪里渗出的水,就在此时,方清源眉头一皱,因为他看见一头插翅虎嘴巴里,叼着一团黑漆漆的生物,来到他面前。 这生物还没有死去,体型跟猴子差不多大,只是长手长脚有点像树懒一样,身上还湿漉漉的,尖嘴獠牙,给人的感觉就很是阴森恐怖。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猴子吗? 民间传说,水猴子在水中有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能在水底掘地穿梭于不同的池塘和江河,逮着落水的人将其拖入水底,用淤泥敷满被害人的七窍,致其窒息死亡,甚至传说水猴子吸食人血,吃人的指甲和眼珠。 方清源脑海中想起这些传说,对于水猴子他也有点好奇,于是便上前查看一番,看看这种生物是不是真的存在。 可经过探查,他发现眼前的这种生物,只不过是阴鬼和猴子相结合,妖不是妖,怪不是怪的,还是属于阴物鬼兽之流。 这种鬼兽身上有些本领,会迷幻人的感官,诱惑人入水,然后再将其拖入水底害了,吸纳阳气,食其血肉。 等方清源让插翅虎嘴巴猛地合拢,这只鬼兽便彻底死去,随后被抛掷到湍急的水流中,顺着河水,飘向远方。 方清源查看面板,发觉这只鬼兽竟然给了两百份资粮,他心中一喜,然后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鬼兽是属于群居的吗? 让这只插翅虎带自己赶到,遇见这只鬼兽的地方,方清源遁出神魂,开始穿山入地,在这周边搜寻这种鬼兽生活的痕迹,而肉身则是留在原地,让几名神兽虚像看护。 等过了一会儿,方清源的神魂才化为一阵风回来,等他神魂归窍,空中啪嗒一声,落下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这是方清源特意携带回来的,鬼兽的痕迹没有找到,反而在他穿山入土中,发现了一颗金色的矿石。 等方清源睁开双目,拿起这个矿石,他面上喜色显露无疑,只因为这颗矿石竟然是一个包含黄金的狗头金。 没想到鬼王洞中竟然有金矿蕴含,刚才他神魂出窍时,就感到前方地下有金气弥漫,这股金气可比他之前在地下,发现那几罐金银的时候,显得更加锐利和厚重。 可高兴了一会儿方清源又犯了难,经过他的神魂探查,这片矿脉身处鬼王洞山腹中,怎么开采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不过再多困难都抵挡不住黄金的诱惑,所谓人为财死,要是其他人知道这里有黄金,哪怕旁边就有僵尸和厉鬼,穷疯的人也会豁出命来淘金的。 方清源将这块矿石收起,在这处留下标记,继而又往前方走去,他此行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刷资粮,不能因为金矿这事儿就半途而废。 刚才神魂探查,方清源对周边环境倒是心里有了数,那哪有岔路,那哪是死路,他都一清二楚。 现在他举步往一处最大的溶洞中赶去,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不少生灵的气息。 来到这处溶洞,方清源仔细观察这溶洞中的动静,首先引人注目的是,这溶洞中竟然有光亮存在。 其他地方都是昏暗一片,只有这溶洞中散发出淡淡光晕,方清源看向发光源,发现竟是一堆堆的蘑菇,在散发着莹莹微光。 会发光的蘑菇,方清源之前还没见到过,他随意来到一丛蘑菇前,发现上面有被动物啃吃过的痕迹。 看来这种蘑菇是能被食用的,只是为何能发光呢? 伸手摘下一朵蘑菇,举到面前细看,可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清源心头一动,施展起阴都缚鬼咒,打开了连接阴府的那一处孔洞,随着阴府阴气狂涌而出,方清源手中这片蘑菇,亮度也随之增加,眼看都快有蜡烛的光芒了。 而他身边的蘑菇们,各个也是亮度增加,由原先的荧光,演变为小蜡烛。 就这样,方清源维持了片刻的阴府孔洞开启,他周边的蘑菇们也一直保持这个亮度不变,而再远处的蘑菇们,随着阴气的充盈,也开始慢慢的增加光度程度。 看到这里方清源就有些明白了,他猜测这些蘑菇中应该含有一种物质,能够与阴气发生某种反应,从而发出荧光。 只是这种蘑菇为什么要发光呢?蘑菇是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蘑菇属于大型真菌,没有叶绿体也没有叶绿素,需要从土壤中腐烂的植物体内获得养料。 方清源又朝这些蘑菇底部看去,发现了很多山体外边的植被,他举目四顾,周边蘑菇群连成一片汪洋,随着亮度增加,这片蘑菇在黑暗中仿佛化身为一片星河,而他正处于此地的中间,一时间仿佛成为这片星河的主宰。 散去阴府孔洞,周边逐渐暗淡下来,山体外的植被,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些蘑菇 不,不应该是人,想起之前抓获的鬼兽,方清源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种鬼兽不但是群居,而且还进化成了部落。 它们以这种蘑菇为食,采伐山体外的植被,化为这些蘑菇的养料,这种采伐种植的行为,不是部落根本做不到。 想到如此大规模的鬼兽,都将化为自己的资粮,方清源心头火热,他在整个溶洞中寻找了一番,却只发现了一些鬼兽活动过的痕迹,可活着的鬼兽根本无从得见。 这些鬼兽去了哪里?随手拍死了一只冲上来的凶鬼,方清源疑惑不已,他把整个溶洞里的阴鬼都清理了一遍,其他生物也杀了不少,可就是没有鬼兽的踪迹。 看着收获的资粮,还差一些就够了三千五百份,方清源心有不甘,要是鬼兽部落在此,他能一下子把银都缚鬼咒堆至满层。 地下昏暗,不知光阴变换,算算时间,不知不觉中方清源,已在鬼王洞里待了一夜。 方清源此次出行谁都没有告知,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消息泄露,方清源把整个溶洞清理了一遍后,便返身回了鹅城,临走时他还不忘摘取了几朵发光蘑菇,准备带回去给狗子尝尝。 路上方清源在盘算此行得失,资粮收获方面中规中矩,金矿的发现和鬼兽部落的踪迹,才是此行最大的惊喜。 尤其是金矿,虽没有探查出这处金矿的储量,可神魂感应之下,金气弥漫在地下不知里许,这种规模,储量应当是不小的。 方清源在鹅城通过一阵威逼利诱,巧取豪夺,这才谋划出每月几千两的收获,可这些银财跟金矿一比,那又算不上什么。 回到鹅城,方清源喊来茅山明,把手中金矿扔给了他,便吩咐道: “师兄,你去找人把此矿融了,看看能得多少金子。” 茅山明本是个贪财的性子,听闻手中拿的是金矿,他双眼都要放出光,然后一脸兴奋的问着方清源: “师弟,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矿石?可是发掘出金矿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对着茅山明直言: “不错,是一处金矿,咱们法脉地界上的,有了这处金矿,咱们法脉可以更加快速崛起了。” 方清源也不瞒着茅山明,因为这事儿也瞒不住,而且方清源也有底气,能够守护住这片金矿,倒是不需严防死守。 见到茅山明还想询问,方清源却是一摆手,让他下去做事了。 通知茅山明是义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师兄的,可他性子跳脱,为人老是想着偷奸耍滑,开取金矿这么严肃的事,就是交给了他,估计他也只有一段时间的热枕,之后便只想着偷懒了。 对于此事,方清源心中最属意的还是李月娥,这女子有机变,为人果决,是个极其务实的性子,此番大事,交给她,方清源也放心。 等茅山明走后,方清源取出一把荧光蘑菇,自己亲自去厨房炖了,然后来到狗窝前,对着已经有着半人高的幼犬说道: “老爷我买你这么长时日,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你,眼下也该是你为我做些贡献的时候了。” 然后把这团炖得稀烂的可疑食物,放在了这狗子面前,示意它可以开始食用了。 谁知这狗子听完方清源的话语后,一双狗目透着大大的疑惑,它看看方清源,再看了看眼前这团可疑食物,屁股一转竟然回到了狗窝里。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一五一章 物理驱魔 洋枪施术 方清源见狗子甩着屁股回到了狗窝,他脸上一呆,随后恼羞成怒,拽着狗子的耳朵把它揪了出来。 一指地上的蘑菇,对着狗子恶狠狠地喝道: “赶紧吃,还反了你了。” 这狗子自从被方清源买回来,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吃的比人都好,就是方清源不在的时候,其他下人也不敢把这狗子,当成普通的狗来看待。 所以这狗子走到哪里,都是耀武扬威,活气活现,仗着方清源的势,可没少欺负其他的狗,现在都快成了它这一片的土霸王。 殊不知一切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钱,如今,迫于方清源的淫威,这狗子一脸生无可恋的吃起地上的蘑菇汤。 不过这狗子才吃了几口,狗眼一亮,随后大口的舔食起来,最后更是连碗底儿都舔了个精光。 这么好吃吗?看狗子吃的香甜,方清源不由得怀疑,自己只是随便煮煮,竟然比肉骨头还能吸引这狗子。 推开凑过来的狗头,方清源沉思起来,看这狗子活蹦乱跳的模样,这荧光蘑菇应该是无毒的,而且味道还不错。 想起那个溶洞里的大片蘑菇,方清源暗自寻思,这荧光蘑菇倒是可以作为主粮的补充,就是不知产量如何,依照这溶洞中的生存环境,看上去倒是能一直生长。 就当方清源沉思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狗子,蹲坐在原地,用一种睿智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眼神平静祥和,方清源只有在十几岁的老狗身上才看到过,眼下这狗子不过才半岁,正是跳动活泼的日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眼神。 难道是刚才吃的荧光蘑菇的缘故? 想到这里,方清源开始测试起这狗子的智商,经过了一番测试,方清源最终得知,这狗子的智商确实是突然增加了。 不过狗子这种状态只维持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之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跳动的性子,伸着狗头一直蹭方清源。 抚摸着狗头,方清源觉得自己之前想差了,荧光蘑菇作为储粮实在是有点浪费,它应该是一种药材,可以增长人的智慧,虽然只能维持短短的时间,可这也是十分珍贵的。 可惜这荧光蘑菇不能壮阳,不然那方清源就发大了,要是这荧光蘑菇能壮阳,这可比方清源发现的金矿还要值钱。 不,这荧光蘑菇才是方清源此行最大收获,盖因金矿储量再大,也有被开采枯竭的时候,而荧光蘑菇则是可以再生的,只要种植得当,就会生生不息,可以一直开采下去。 那鬼兽们之所以能演变成部落,估计也是食用了这种蘑菇,增长了智慧,比起其他妖魔单打独斗,鬼兽们已经懂得分工协作,具有社会组织属性了。 就是不知道这荧光蘑菇是否可以移植,还是只能生存在鬼王洞中,而且在生长过程中,除了腐殖土植被,是否还需其他因素。 这一切,方清源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他既然发现了这荧光蘑菇,这些未知他迟早会明白的。 可以增长人智慧的药材,方清源知道的只有区区几种,这一向是修道人士,高官巨富们孜孜不倦追求的仙药,价值等重于黄金。 而鬼王洞,方清源这一夜才探查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剩下还有很多未知等待他去探索,可就是这一夜的收获,就已经十分惊人了。 陪狗子玩了一会后,方清源便起身离开了这里,他来到猫九所在的工坊,准备查看驱邪事物的制造情况。 等方清源到了工坊,却看到猫九竞和杨三这厮凑到了一块,眼下两人正商议着什么,在他们面前则是一把拆开的洋枪。 经过一個多月的适应,猫九也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不需要下墓探路,也不用面对大粽子和鬼魅,不像以往,需要把脑袋栓到裤腰上,不知明日自己还是否能活着出墓。 现在他每日只需做好自己的活,剩下的时间归自己分配,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安稳的日子。 猫九给方清源做事,那也是有俸银拿的,虽没有下墓倒斗赚的多,可胜在舒心。 于是心情舒畅的猫九,做起事来就勤勤勉勉,方清源交于他的任务,他都尽职尽责的完成,他把他门内驱邪的法器,都拆开分解,眼下已是造了很多了。 等看到了方清源到来,二人赶紧抛下手中事物,来到方青源面前请礼,方清源一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之后他疑惑地问道: “你之前不是来追杀杨三的吗?怎么眼下你们二人竟混到了一起。” 猫九羞涩一笑,显现出他这个年纪的阳光气息,他对方清源回道: “之前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已是改邪归正了,杨三大哥也不再追究,反而帮我一起研究这洋枪,想着为这枪上施一些法咒,看看能否对妖邪鬼魅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听到猫九解释,方清源把目光转向杨三,这厮之前被追杀的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投靠自己,眼 杨三在这一个月中,终于把身上的毒素逼除干净,之后他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拿着方清源发的俸银,感觉自己需要找点事儿做,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于是他找到茅山明,想讨个事儿做。 可茅山明得到方清源的暗中嘱托,让他盯紧着杨三,于是其他活计也不敢安排着杨三去做,便把他打发到这工坊来。 杨三刚开始见到猫九,的确有怒意勃发,可他得知猫九的身世之后,却对他产生了同情,然后经过这半月的相处,两人已经是成了好友。 等杨三稍稍解释了几句,方清源便感到世事无常,一个月前还要生死相搏的两个人,现在却已成了共事的伙伴。 不过两人能交好,这也让方清源省了一番心思,之前他还发愁,这两人应该如何相处呢? 掠过两人,方清源看向地上被拆解的洋枪,只见有些零件被浸泡在符水里面,而有的则是用符咒密密麻麻的包裹着。 “这样做有效用吗?” 方清源不解的问道,依照他的见解,洋枪最主要的是子弹,可这二人专门在枪身上下功夫,是不是方向有点错误? 听见方清源询问,猫九打起了精神,他详细解释道: “经过我和三哥的测试,这样做还是有些效用的,原来这洋枪虽然能伤害妖邪,可只是穿透过去,其他再无他用,而且对鬼魅亡魂无效,现在经过这番施法,低阶的怨魂挨上一枪也要魂飞魄散。” 好家伙,物理驱魔,又加持道术,还真让这二人搞出一点名堂来。 第一五二章 黄莲圣母 白莲余孽 如果是百杆洋枪齐发,除了尸王这种层次的,一般的妖邪僵尸根本抵挡不住这火器的攒射。 任老太爷已是毛僵这个级别的了,浑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然而被保安队十来杆洋枪击中,也是打的五痨七伤,狼狈逃窜。 何况是这种加持了道术的洋枪,如果当初任老太爷,碰到的是这种洋枪,恐怕能不能逃脱也是未知之数。 随着尸王这种大怪被方清源刷掉,周边能值得他出手的怪物,已然是不多了。 可当方清源的境界越高,他所需的资粮数也就越多,而高端大怪要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光,才能孕育出这么一个。 这种大怪迟早被方清源杀的干净,到了那时,方清源除非要等上几十年,不然他只有打那些普通怪物的主意。 幸好妖邪是无尽的,只要有人口,他们就生生不息,就像那韭菜根一样,收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 资粮的获取是灭杀生灵得到的,除了被方清源亲手击杀之外,死于跟方清源牵扯上因果的也算,只不过是得到的资粮份额要少一些。 所以方清源要为未来筹谋,到时候他率领大军,去搜山破庙,讨剿群邪,这样可比他自己独自一人去满山遍野的搜寻,效果强上太多了。 眼下猫九和杨三所制造的洋枪加持道术,就是为以后的除妖大军,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如果洋枪加持道术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那么普通人面对妖邪,就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 方清源让二人演示一番,见到效果并没有夸大,心中大为兴奋,他开口道: “先这样弄出二十把,分发下去,你们两個带队,把这些时日造的家伙事儿都安排上,去那五个正在营造的村落旁边,找上一批妖邪试试。” 之前方清源和九叔等众师兄弟,一起把村落旁边的妖邪给筛了一遍,可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现在让猫九和杨三一起过去,除了验证新武器的威力,还能保护村落的安全,又锻炼了队伍,可谓是一举多得。 看到二人领命下去,方清源又紧接着出了鹅城,来到了营造村落的地方,找到李月娥,查看起这些村落的建造情况。 烧荒平地基,白灰去虫豺,伐木做横梁,芦苇顶上盖,这五处工地忙的是热火朝天,可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显杂乱,这全赖李月娥的指挥之功。 还有十来天,这里便建造完毕,到时盘踞在鹅城周边的流民们,便可迁徙至此,度过这一个寒冷的冬天。 见到李月娥做的很好,方清源夸奖几句后便想离去,谁知这时李月娥却叫住了他,脸色郑重的给他讲道: “近几日来上工的流民人数比以往要少,我使了一些手段,探查一番后得知,他们竟是加入了一个叫做“砂锅照”的教团。 这些人,每日每人环抱一个砂锅,挨家挨户要米要钱,若是不肯给,便是拳打脚踢,言语恐吓,说是黄莲圣母必将怪罪,不日必降下灾祸。 好多流民迫于无奈,只好把仅存的一点钱粮交给他们,换取一时的平安,我觉得这个教派,跟白莲教可能有所牵连,所以也没敢轻举妄动,想请老爷你拿个主意。” 方清源听闻此话,双目一眯,透露出凌厉杀气,他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搞事。 于是乎,他压抑着声音怒道: “这事儿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就这么看他任其发展?” 方清源一怒,李月娥吓得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她辩解道: “我以往听闻过黄莲圣母的名声,这是十多年前显赫一时的大教派,恐怕给咱们招来灾祸,所以一直没敢跟老爷说。” 方清源冷哼一声:“是不是现在看他们越闹越大,感觉自己兜不住了,这才想着告知于我,你怕什么?一群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你也是混迹于江湖很久的,怎么一旦安稳下来,胆子就变得这么小了?” 见到李月娥,呐呐不敢言语,方清源心中恼怒,自己这段时日忙着捉妖除鬼,为九叔的婚事,忙前忙后,没空管城外的流民,不曾想竟让人钻了漏。 看到李月娥还待在原地,方清源怒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召集人手,按照你探查出的明细抓人!” 这时李月娥才如醉初醒,咬牙切齿的退了下去,方清源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这次的抓捕过程不会太愉快。 猫九和杨三没有料到,自己亲自带队用于试验新武器的对方,竟然不是妖邪,而是一群江湖术士。 当他们带着二十人来到这里时,正好被李月娥撞见,于是便直接收拢进队伍,气势汹汹的朝着位于一旁的营地而去。 方清源和茅山明不在的时候,这一片都是李月娥说了算,此时她带着剩下几名客卿,还有猫九和杨三这群生力军,直接把上千人的营地给围了。 前来干活的不止只是流民壮丁,还有他们的家小,妇孺孩童,没有壮劳力的保护,自己根本无法在这个世道生存下来,所以自己男人到哪她们就跟到哪。 他们按家按户在地上挖一个土窝,上方随意搭了一些枝草作为遮挡,可谓是穷得并无片瓦遮身。 还好前来干活,并不缺乏吃食,而且有村落即将建成的这种期望,在支撑着他们,所以这些人过得倒也安稳。 只是当他们见到李月娥怒气勃发的冲进营地时,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祈求上天,不要再把灾祸牵扯到自己头上。 李月娥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旁边人怎么看她,她来到一户人家面前,素手一挥,便有几名壮丁撞开了此地房门。 说是房门,其实也不过是几根树枝搭成的破烂,根本吃不住劲,稍微大点力就能散架。 随着叫骂哭喊声响起,从这地窝里面拉出来几个黑漆漆脏乎乎的人影,只见三名幼童害怕的卷曲在母亲身后,而那名中年妇女,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壮汉,虽然心中也害怕无比,可还是挡在孩子身前,冲着李月娥哀求道: “有什么事您找俺,千万不要牵扯俺的孩子。” 李月娥神色不喜,她愤然问道: “我要伱孩子干什么?你当家的呢?” 知道不是冲自己和自己孩子来的,这名母亲松了口气,她快速回答道: “俺当家的又和李二狗去吃酒了,现在想必在张老四家,自从他拜了了什么大师兄,最近天天不着家,连拿回的工钱都少了,您见到了他可一定要帮俺说说。” 李月娥耐心等她讲完,开口让她们回到地窝里,然后一群人又直奔张老四家。 这一切方清源都看在眼里,他隐藏在幕后,准备看看这场开端,能挖出背后隐藏的多少污垢。 想必清理掉这些污垢,自己的道术又可以提升上几层了。 第一五三章 神功护体 大可一试 李月娥带着一群人,来到张老四家,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有七八个人正在吃酒。 这里离鹅城比较远,而且他们还是流民,竟然还有酒喝,足以见得这帮人并不是来挣工钱的。 大灾之年连饭都吃不饱,他们还有闲暇喝酒吃肉,说他们全是凭自己工钱挣的,让其他流民听闻,信都不信。 当这些人看到李月娥时,有几人神色慌张,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而剩下的几个人根本是有恃无恐。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乌黑,皮肤光亮的中年汉子,他见到有人闯进来,举手示意大家不要慌乱,然后端坐主位,对着李月娥问道: “李管事,我们只是在此欢饮,可是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这人神情举止都是不紧不慢,很有气派,原本慌乱的几人见到这人如此从容,便也按耐住慌乱神情,退到此人周边,隐隐的把此人拱卫起来。 李月娥双目一眯,对着此人冷声道: “你就是“砂锅照”的大师兄马用?” 马用披着黄衣,眼皮似闭非闭,掐個道诀,显得高深莫测,他嗯了一声: “正是!” 这份派头,给了马用周边几人莫大的信心,但也让李月娥冷笑发声: “还敢装神弄鬼,左右给我拿下。” 随着李月娥一声令下,大武小武带着几个人,手持锁链,朝着马用攻了上去。 见着李月娥真敢动手,马用高深莫测的派头就有些维持不住,他厉喝一声: “尔等岂敢?我乃白莲圣教弟子,来此救苦救难,广渡世人,你们胆敢抓我,就是对世尊不敬,不日必有灾祸降临,将你们拖入无间炼狱,日夜受烈火焚烧,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当马用说出他是白莲圣教弟子时,大武小武他们就踟躇着不敢上前,显然是被这名头吓到了。 大武小武之前也是跑江湖的,知道这白莲教的威势,哪怕现在已经成为方清源的客卿,也下意识的不敢得罪这些人。 见到大武小武驻足不前,马用神色立缓,他心中不屑,果然这些人一听到自己的名号,便不敢对自己不利。 也是,堂堂一省巡抚,面对自家黄莲老母,也要毕恭毕敬,更何况这些乡下泥腿子。 正当马用神情得意,准备说一些后续话语时,却见到李月娥脚步一探,已经对自己攻了上来。 李月娥刚开始也是对这些白莲教众,心中有所顾忌,可她被方清源点醒之后,仔细想了一下,白莲教再凶,好像也没有方清源凶。 于是乎,她才不管马用开口说什么报应之类的话,直接出手,准备将其拿下。 李月娥之前和钟发两人,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她自己一身功底自是不弱,此时她搬运气血,一招分筋错骨便抓向马用的肩膀,存的是想擒住此人的念头。 李月娥出手突兀,速度极快,旁观者只是眼睛一花,就看见李月娥的手已经搭在马用的肩膀上。 然而此时,李月娥脸上并无喜色,盖因她抓在马用的肩膀上,便像是抓在了一块钢板,她使劲一扭,却根本扭不动。 李月娥心中骇然,别说是壮汉,就是大黑熊吃自己这么一抓,肩膀也要被自己卸下来。 可看着这个马用,身躯也不是很高大,浑身也没有几两肉,怎么就抓之不动? 被李月娥摁住臂膀,马用神情却在笑,他嘲讽道: “怎么了李管事,刚才来的时候没吃好饭?” 经马用嘲讽,李月娥脸上一白,她挥手再变,手爪离开了马用肩膀,却是奔向他的脖颈。 肩膀抓不动,我不信你的脖颈也刀枪不入。 脖颈乃是人的要害,常人此处受到重击,轻则头晕目眩,喘不上气儿,严重的可能要立毙当场,李月娥奔着此处而来,已然是失了分寸。 不过马用依然是神色自若,任由李月娥施为,等李月娥手抓向自己脖颈,用力之下却抓之不动时,他才起身长笑出声: “黄莲圣母,真空家乡,我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火里来水里去,七十二神护我身,区区凡人也敢对神的使者不尊?” 此话一出,他周边的几个汉子都叩首不已,口中直呼: “黄莲圣母,真空家乡,给无生老母叩头,求无生老母慈悲!” 场面随着信徒的呢喃声,而陷入沉寂,当李月娥出手而无功而返时,其他几位客卿则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至于那些拿着洋枪的壮丁们,他们更加相信马用的说辞,手里虽然有着枪,却不敢举起来。 这时杨三气息粗重了一些,他左手缓缓伸向背后那张大剑,浑身肌肉奋起,准备出手,可却被猫九拉住衣袖,示意他看看情况再说。 现在是李月娥落了下风,她虽然人数众多,但这只是表面上,她心里清楚,如果不能破去马用施展的术法,那么此行她就要折辱而回。 方清源在背后一直观察现场形势,当他见李月娥陷入两难之境时,他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李月娥把事情办到这份上,方清源心里也谈不上失望,毕竟她的能力也就到此了,自身实力不够,就要受制于人。 “神功护体是吧?方某不才,前来一试。” 方清源的话语,从外头传到里面,清晰落到众人耳中,听闻此话,现场众人的神色又是一变。 只不过是李月娥这边神情都是兴奋,而马用这边,平静的面色下掩盖不住心中慌乱。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他们来这片地界时,就已经听闻方清源的名声,现在得知正主找了上来,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 只见人群中亮开两侧,一道魁梧身影从中缓缓走来,脚步声不轻不重,但是听在马用这群人耳中,则像是重鼓声响彻耳边。 方清源来到众人中间站定,他一出场便成为全场的焦点,然后他对马用笑着说道: “我要出手了,还请大师做好防范。” 马用强行驱散心头不安,知道眼下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得了眼前这位的承认,那他这处香坛就能在此落地生根,想到这里,马用郑重掏出一张紫色符箓贴在自己胸膛上,然后念诵请神咒言。 等一切做好准备时,马用身上散发着淡淡豪光,传来阵阵压抑之感,周身隐约中还有经文禅唱之声,这是他请下了一丝世尊之力,加持在自己躯壳之上的神异表现。 这时马用才对方清源点头示意,表示自己已经做好防范,方清源静静的看着马用施为,等他完全弄好后,这才上去一步,同样是伸出手掐向了马用脖颈。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马用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残留脸上,气息却已是全无了。 第一五四章 大开杀戒 石坚取死 “砂锅照”的大师兄马用走的并不安详,身为白莲教分支香坛坛主,他学艺不精,神功没有护住自身,自信让方清源出手一试,却当场暴毙,现在脚还一蹬一蹬的。 捏住马用脖颈的方清源,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把这个派头十足的大师兄给举了起来,他随手一扔,这大师兄便跌落在地上,脖颈不自然弯曲着,溅起一股灰尘,飘散在空中。 方清源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土,对着剩下几人笑道: “看来你们大师兄学艺不精,七十二路神仙也没护住他,不知你们谁的功夫比较好,我还想再试试。” 剩余几人个個面如土色,一时间脸色比地上的马用还白,他们快速摇着头,一言也不敢发。 方清源见他们这幅怂样,不由得失笑,白莲教里的人不都应该舍生忘死,个个狂热吗?怎么到了我这,就成了鹌鹑了。 “就你吧,你来为大家展示一下神功,让大家开开眼。” 方清源决意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他一指一名刚才口号念得最狂热的家伙,示意他出来,为大家演示。 这人被方清源点名,神情如同死了双亲一般,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话语都说不出口,而身躯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出来,来到马用身边。 这番诡异行为,把此人心中吓得六神无主,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身躯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神魂之力操纵这人身躯,以他现在日游后期的修为,控制这人行为,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于是乎,这人神情惊恐,动作却是麻利,他做出一套似是而非的动作后,对着方清源一点头,便立在原地不动了。 之后,这人走的也不安详,他的脖颈和自家大师兄弯曲程度一模一样,就连蹬腿的幅度也是相仿。 随着这人死去,旁人看得悚然,可这还没完,只听方清源依旧笑道: “下一个。” 话语刚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只是此人面色扭曲,裤子湿了大半,然而就是这般惧怕,这人还是打完了那套拳法,朝着方清源点头示意。 当然这人也走的不安详,此时围观的众人也都是心中发寒,他们也不是傻子,看到这种场面,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方清源在操纵,可他们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被方清源注意到。 就是这样,后边又上来三位表演神功的好汉,可惜都是学艺不精,死于方清源手下。 等到马用这波人死的还剩下最后两名时,方清源像是倦了,他停下神魂之力操纵,对着李月娥说道: “看来他们只是招摇撞骗的无赖,扯着白莲教的名头骗到我身上了,你们看看,这么多人连我一下都挡不住,哪里真是白莲圣教的法师。” 李月娥神情也是惊魂未定,她看着这些人像是木偶一般,排队挨个送死,她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今日才算得知自家老爷的恶趣味,明明可以一巴掌扇死这些人,却是要慢慢戏谑,犹如猫戏老鼠,图的就是一种乐趣。 想到这里,李月娥尽力配合方清源的演出,她点头应是,对着地上躺着的一群尸首说道: “老爷说的是,这群人自欺欺人,自取其辱,是他们非要表演神功,死于老爷手下,那是自找的。” 方清源露出满意笑容,他觉得李月娥捧哏的好,于是他看了四周众人,开口相问: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此时众人还能说什么,看着地上一片尸首,只要不憨不傻,这时绝对不会说出此事的蹊跷,于是便纷纷应和。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收拾下首尾,把此事讲给大家伙听,这群人抢了谁的东西,你也分发还回,若是有人为马用等人鸣不平,那他肯定也是有神功护体,直接让其表演就是。” 方清源说出处理意见,带着一千二百份资粮,便施施然离开此地,等他走后,大家才猛地大口喘气,彼此相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苦涩。 方清源心情倒是不错,那个马用还是有些手段,独自贡献出八百份资粮,其余人都是凑数,都是不到一百。 这笔收获加上昨日在鬼王洞的收割,阴都缚鬼咒可以提升至七层了,方清源出来后,就找了个荒芜人烟处,开始提升神魂道术。 片刻之后,方清源召唤出黑炎锁链,发觉七层的阴都缚鬼咒,已经长约三丈,符咒串联的锁链,此时也粗若儿臂,随手一抖,便是黑炎纷飞,端端真是好威势。 神魂道术提升之后,方清源便迈开脚步,前往鬼王洞,昨日时间有限,只探寻三分之一地界,今日倒是可以多查找一番了。 来到鬼王洞,方清源才进去没多久,他神色就是一凛,盖因他走了这么多距离,连一只冤魂凶鬼都没得见。 冤魂都是没脑子的,见到活人便忍不住就想围拢,就算昨日方清源把这里清理一遍,可经过这一日的功夫,其他地界的冤魂也会游荡至此的。 现在一只也看不到,方清源觉得此事不对劲,他心随电转,法目之下又发现了蹊跷之处。 方清源来到一处岩壁之前,查看到有一块黑色印记,像是遭了雷火,他伸手一模,便有一股电流直直冲进他的经络。 只是这电流乃是无本之源,刚一进到方清源躯壳内,便被气血磨灭,然而方清源脸色并不好看,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石坚!” 这等威力的电流,潜伏在石壁上,还能攻进方清源的躯壳,眼下这周边地界,也只有茅山大师兄石坚才能有此功力。 鬼王洞现在已是方清源的禁脔,容不得他人染指,石坚在此留下痕迹,分明是闯进洞中,灭杀鬼魅时不小心遗留的。 此时方清源却是动了杀心,茅山大师兄又如何,来和自己抢资粮,神也杀给你看。 带着杀心,方清源小心行进,尽力遮掩气息,他默默行走于黑暗中,朝着前方奔去。 不多时,他耳中便传来雷霆炸裂的声响,还有啾啾鬼鸣,想起这都是属于自己的资粮,方清源身躯慢慢膨胀,却是把九虎八犼功运转到极限,要斩石坚于眼前。 第一五五章 电光石火 针锋相对 闷雷声在鬼王洞中不断回荡,经过狭小石壁转换扩大,传到方清源这里时,反而更加清晰。 感受空气中的震荡,方清源悄无声息来到石坚不远处,远远望去,他看见一个浑身冒着雷光的人影, 正在扫荡群邪。 石坚大师兄真是老当益壮,这么一把年纪竟然亲自半夜来除鬼,若是说他是被自己的正义感所驱使,方清源是不信的。 想起石坚修炼的闪电奔雷拳,需要用鬼魅冤魂来练功,方清源心中就明了,这位也是瞄着鬼王洞里的资源来的。 和我抢资粮的都该死,方清源心中是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做的, 他把手掌竖起,对准了石坚的后心。 宗师级的五雷掌法,打到尸王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要是打在石坚后心,方清源不信他的躯壳比起尸王来,还要更加坚固。 体内五气默默运转,顿时与外界大五行相勾连,一股雷霆在掌间蕴育,跳跃式的壮大膨胀。 远方的石坚似乎在专心除鬼,没有发现背后正酝酿着一道雷霆,就要激发,打在他的身上。 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方清源掌中的雷霆已经成型, 变得紫光闪耀, 掌心雷即成, 方清源心中念头一催, 这道雷霆便直奔石坚而去。 天下迅猛之势莫过于雷光电火, 掌心雷一出,一個眨眼都来不及反应的功夫,这道雷霆便击在了石坚后心。 可战果却出乎方清源的意料,只见这雷霆就像是泥牛入海,到了石坚躯壳之上,便了无声息。 这时,石坚回转过身,对着方清源道: “方师弟,别来无恙啊。” 掌心雷没有建功,方清源心中郁闷,可这雷法乃是他唯一的中远距离对敌手段,不用这个,其他功法更是不成。 这也是石坚修行的功法所致,若是石坚修的不是闪电奔雷拳,五雷掌法绝对要他好看。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方清源现出身形,对着石坚道: “原来是大师兄当面,我还以为是哪路宵小,来我地界打秋风呢。” 暗地里刺了石坚一句, 为自己出手找个缘由, 不管石坚信不信, 反正方清源就先占住道理再言其他。 石坚闻言一怔,他重复道: “这是方师弟你的地界,为何我身为茅山大师兄,却不得而知啊?” 方清源嗤笑: “这周边谁人不知,我安置流民,剿灭僵尸山,这些都是为了开辟我法脉地界,九叔四目等众师兄都可作证,你若不信,回去一问便知。” 石坚笑了笑,此时他周边雷霆依旧闪烁个不停,仿佛置身于雷霆的汪洋,这番威势比起刚才灭杀鬼魅时,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这是石坚动了杀心,他本是因石少坚一事就与方清源有怨,现在又被方清源偷袭一记,更是恨上加恨。 别看他挡下五雷掌轻松写意,可实际上宗师级的功法,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现在石坚后背也是酥麻,使他法力运转有碍。 就像是流畅的齿轮之间,滑入了一根钉子,虽然把这钉子碾碎,可渣滓混合在齿轮之间,其中难受劲,只有石坚自身最明白。 方清源说过此话后,便闭口不语,因为现在两人都知道,什么地界法脉,都是托词,话语的交锋,只是为了之后的交手,留些缓和余地。 故而,石坚说出了宣战言论: “其他师弟是否认可,我并不关心,只是没有我的认可,这处地界可算不得你方清源的。” 方清源也是笑,只是浑然没有笑代表着的,应有的畅意,他声音倒是透着冷意,继而缓缓吐出: “那怎么才能得到大师兄的认可呢,哦,我懂了,所谓自古权从刀中取,不问善与非,看来大师兄是要考教师弟我,是否有这个本事。” 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方清源知晓与石坚继续掰扯,毫无意义,所以说过此言后,便目光汹汹的盯着石坚,两人之间的气机莫名活跃,斗法一触即发。 石坚也是心性决绝之人,他哈哈一声长笑,便运转闪电奔雷拳,率先朝着方清源攻了过来,等无穷雷光狂涌之时,方清源才听到石坚的话语: “那就让我来考教一番师弟的修为吧。” 雷霆者,天地至大至刚之气运化,闪电奔雷拳取得就是这浩大阳刚之意,当石坚携带满天雷光奔来时,那场面仿佛是雷神的战车,带着轰隆巨响,朝着方清源碾过,要把他碾死于车轮之下。 印入眼帘的满天雷光,方清源却是不去管他,他只是把九虎八犼功催到极致,他浑身血管隐隐凸显,浮现在全身表面,身上血气翻滚汹涌,整个人仿佛一下膨胀起来,比之前的体型足足大了一大圈,如同小巨人一般。 三米高的方清源,此时比石坚身形大了何止一轮,他手臂奋然发力,对着石坚就是一拳轰出,拳峰破开空气,带着尖啸之声,对准石坚头颅砸去,这一拳有着九虎八犼之力,就是一堵城墙在此,方清源也有信心给打个对穿。 面对方清源如此骇人威势,石坚却不退分毫,他举起与方清源拳头不成正比的拳,上边有着浓郁雷光包裹,他大喝一声: “奔雷!” 两道身影便悍然对撞到一起,随后这洞中炸开道道电光,把整个洞穴印照得亮如白昼,轰然巨响传遍四面八方,直直往洞中深处而去。 一大一小两只拳相憾,一触即分,方清源只感觉一股无形大力涌来,伴随着霹雳雷火,笼罩在他周身,遍布所有穴窍。 雷火袭身,其中蕴含的热力便要往方清源躯壳里钻,可方清源只是鼓荡血气,这些雷火便如水珠一般,只能在方清源身躯外表流淌,随后便滚落一地。 九虎八犼功为通神境界横练功法,比起九虎八犼之巨力,更为重要的是强横的肉身防护。 如此一来,石坚威猛的一记奔雷拳,便被方清源安稳接下,可石坚的情况却是不妙。 一拳挥出,石坚便感到无边巨力从拳锋上袭来,他本想稳住身躯,用雷法化解,可这股力道实在是太过充沛,为他平生谨见,猝不及防之下,他已是吃了闷亏。 第一五六章 二郎再现 祖师助我 石坚的右手现在正微微颤抖,他清楚知道,自己右手已经骨裂了。 往日里无所不利的奔雷拳,今天却是碰到了硬茬子,他默默运转血气,汇聚到拳头之上,用以缓和伤势。 背后被五雷掌打到的地方, 现在还隐隐作痛,石坚感知这两处伤势,眼神幽幽,他没料到方清源竟是如此凶猛。 对憾了一拳之后,方清源却没有停下步伐,他看着被自己一拳砸出很远的石坚, 得势不饶人,底下脚步重重一踏,便带着呼啸风声,又朝着石坚而去。 石坚身为茅山大师兄,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方清源击败,他看着袭来的方清源,身形一闪,仿佛化身为一道闪电,便轻易避开方清源。 闪电奔雷拳既有雷霆的天怒,也有闪电般的迅捷,既然比起力道输于方清源,那便用速度,让对方明白,再强的力,摸不到人也是白费功夫。 虽洞穴狭小, 可石坚运转闪电奔雷拳后,身法快捷无比, 方清源根本打不中他, 也是, 肉身怎么能攥住闪电呢。 闪身避开石坚扔的一记雷球, 感知背后被雷球击中的垮塌声势,方清源决意不拖下去了,他默念请神颂言,再次召唤出二郎显圣真君法相。 法相一出,方清源清晰感受到石坚的震惊之意,他嘴角扯出狰狞笑意,立马把二郎神的缚妖索给具现出来。 你身形再快,可否抵住二郎神的法宝索拿? 缚妖索变化无端,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全凭主人心意,如今被方清源一召唤出来,便被其对准石坚扔了过去。 石坚眼眸中震惊之意还未消散,就看见一条跳动的金索朝着自己身躯袭来,当他见到方清源请的法相时,便立即想到这是什么东西。 身为二郎神的看家法宝,这缚妖索可是战功赫赫,捆过猴头拿过仙, 堪比太上老君的幌金绳,哪怕这只是方清源借取的一点真意, 可一旦被其缠住, 石坚休想挣开。 石坚也明白这一点,他也知道这法宝不是自己依靠身法就能闪开的,见到方清源请神,他心中冷笑,论起请神法门,你这个下茅山,哪里比得上我这嫡传。 于是乎,面对缚妖索的捆绑,石坚却停下身形,开口念道: “祖师助我!” 石坚身为茅山嫡传大弟子,不管在阳间还是在阴府,他的身份都是好使得很,就是请祖师相助,所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大,而且这一切他回到茅山之后,也是可以报销的。 没有根底的人请神需要靠自身硬抗神毒,可石坚只需奉上相应的香火就行,这也是祖师怜悯,不忍见门下弟子受苦受难,所以响应及时,有求必应。 石坚一开口,一股浩荡法力便从未可知之地,蜂拥而来,灌注到石坚身躯之上,让他本是消瘦的骨像,现在也膨胀壮大,比之前看上去威猛甚多。 四目请祖师和石坚现在请的祖师,两者之间并不是同一个人,四目所请乃是九叔这法脉故去的祖师,而现在石坚所请,乃是茅山代表祖师之一神应真君,论起辈分,这位可比四目祖师高出不知多少。 神应真君掌保命一职,对门下弟子救苦救难,石坚此时请祂,正是良策。 祖师法力一上石坚身躯,石坚便信心大增,请神之术非同小可,他料定方清源不能持久。 二郎神乃是大帝品级的神仙,请他上身,时间一旦拖得久了,就要有成为疯子的觉悟。 等缚妖索缠绕到石坚身躯之上时,石坚只是猛然发力,有祖师相助的他,立马把这缚妖索崩断。 断了的缚妖索像是被斩断的蛇,在地上扭曲几下,便消散无形,见到此景,方清源神色不变,缚妖索断了再召唤就是,只是耗费多少神力的问题。 可眼下这缚妖索是捆不住石坚了,为今之计,想要限制石坚身形,那只有招出七彩神目,试试这神目能否定住石坚。 想到这里,方清源法相眉心处洞开缝隙,下一瞬时有七彩神目现出,放出豪光照向石坚。 扯断缚妖索的石坚还未松口气,便感受到有玄光照向自身,虽不知这玄光奥妙,可既然是方清源法相所发,石坚那是万万不敢被照到的。 所以石坚于间不容发时,挥手扯出一片雷光凝聚的镜子,挡住自身前方。 雷镜一出,倒是挡住了方清源发出的七彩神目神光,只是这样一来,石坚的身形也随着变慢,虽然没有被完全定住,可想要再施展出那快若电光的身法,已是不能。 方清源见目的达到,便召唤出斩魔剑和开天斧,法相双手各自持着,脚下迈开轰隆巨步,朝着石坚欺去。 石坚身形被凝滞,这时已经躲闪不及,他望着方清源法相,心中也是发了狠,我有祖师相助,未必会输给你。 之后石坚调集雷霆之力,凝聚成一把荡妖剑,持在手中,对着砸落的巨剑,便迎了上去。 这荡妖剑乃是雷霆所化,石坚之前还使不出这神通,也是借助祖师法力,这才汇聚成型,此时他举起这雷霆巨剑,就像是手握天刑雷罚的神明,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这令人不敢直视的神明化身,此时却被方清源打的喘不过气,就算石坚请祖师相助,一身法力被增持到登峰造极,可也比不上方清源请下的二郎伟力。 雷霆巨剑和神力剑斧相击,砸落出无数荧光,这是飘散的神力和雷霆,在空中慢慢消逝时的美景。 只是这美景两人都无心欣赏,他们现在只想压制对方,致其于死地。 渐渐的,石坚逐渐不支,他心头发急,怎么打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可方清源怎么还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而且自己雷霆巨剑扫到方清源身上,他只是略一踉跄,便毫无反应,实在是太过离谱。 而方清源的巨剑和斧刃落到自己身上,自己必须要耗费大量雷霆之力才能抵消,这么此消彼长下去,这哪里是长久之法。 念到此处,石坚心中便萌生退意,自己身为茅山大师兄,又何必与此人在此打生打死,若是能胜过也就算了,可现在迟迟看不到希望,石坚便觉得不值了。 第一五七章 须发尽无 变强开端 有人说,人越老越怕死,石坚却是不认可的,他年纪不小,而今也是知天命的年岁,可他不怕死,只是觉得不值罢了。 洞穴深处,雷霆炸裂声,斧刃交击声不绝于耳,其中还有泊泊水流声,声音虽小,却掩盖不住,这是方清源气血流淌之声。 石坚把神意尽都倾注过去,努力感知方清源的动作,隔着一片眩目的雷霆紫火,方清源身形虽大,但面目被遮掩,显得模湖不清。 可就是如此,石坚依然能感受到,此人的目光凌厉如剑,杀机盎然,这份目光跨过层层阻碍,直抵他眼睛深处。 口中先甜后腥,却是方清源又一重斧砸落,他举起雷霆巨剑抵住,而肺腑终于承受不住密集的重创,开始破损,这也让石坚知晓,继续撑下去已是没有希望。 打到现在,石坚不得不承认,这方清源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也不知他这份强横无匹的功力,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就是打小从娘胎里练起,这般年纪也绝不应该。 可事实摆在眼前,随着又是一击重剑砸落,这次石坚终于止不住伤势,只见他口角缓缓溢出鲜血,滴落于地。 身为大师兄,被一后辈打得口吐鲜血,这样石坚觉得自己脸皮发烧,可再打下去,那就不是丢脸面的事了。 身形被迟缓,石坚需要找个脱身良机,他分心两顾,开始调集残余雷气,准备一举炸开,不求伤到方清源,只要能为自己牵制住方清源即可。 就是现在,当方清源再次挥出重击后,石坚终于发现了方清源的一处破绽,这种破绽方清源时不时就会显露,按照以往,石坚会乘机进攻,可现在他只想抓住此等良机,为自己挣得生机。 下一瞬时,像是水瓶炸碎,黑暗洞穴里,有无穷无量的光突然迸裂,洒向每一处角落,把这片小世界映照的纤毫毕露。 这是石坚把全部雷霆炸开,甚至连手中雷霆巨剑也一并舍弃,行得是破釜沉舟之举。 当这雷光迸裂之时,方清源双手一并,斧剑相交,挡住了自身。 现在眼下,方清源入目全是白炽的光,他神魂此时也不敢出来,去感知石坚的动向,虽然自己神魂能在日光下行走,可此时的雷光,灼热之意已经是日光的十倍百倍。 神魂不能感知,可方清源五感依旧敏锐,虽视感被强光剥夺,可其他四种感觉依旧能把握石坚的方位。 此时方清源心中盘算,石坚弄出此等强光,可是有什么后手,要只是凭借此雷霆炸裂,就想重创自己,那是痴人说梦,莫非他有什么大神通即将使出? 心中谨慎的方清源,加大了请神之力,随着二郎真君神力狂涌,他有信心,不管石坚使出什么后手,自己也可接下。 只是感知之中,石坚动作一转,不像是要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出来,反而是直奔洞口而去,这是要逃了? 措手不及之下,方清源没料到自己竟然把石坚打得落荒而逃,这可是茅山大师兄,就这么败了? 摆脱了方清源七彩神目的凝滞,石坚身法极快,方清源此时已是追之不及,但方清源也不能这么放石坚离去。 随后方清源双掌一竖,对准石坚离去的背影,施展了宗师级的五雷掌法。 随着轰隆响声炸响六次,方清源便感知到石坚奔跑的身形,突然来了一个踉跄,随后又继续前行,但速度没之前快了。 这就是五雷六连,一下子激发六次五雷掌,方清源法力虽是雄浑,但经过刚才的战斗,眼下已是所剩无几,也就还能再发出七八次五雷掌。 等强光散去,方清源肉身须发尽是燎烧一片,随手一捋,便是灰尽渣滓落地,他能护住自身躯体不受伤害,可却没精力护住须发这等可有可无的事物。 摸摸自己面目,方清源只觉得光熘熘一片,而后脑还残留一些发丝,这么看上去,方清源的发型倒是复古。 可这样也太丑了,方清源不喜,挥手间全部抹掉,留一个大光头,之后等其自然生长了,他还是那个帅气的方家主。 注视石坚离去的方向,应该是逃回了鹅城,方清源思索后,便放弃了追杀。 在鬼王洞中厮杀,那是双方都有一种默契在此,可要是方清源追杀到鹅城,那就是同门相残,九叔和蔗姑不会眼睁睁的坐视不管。 依照方清源现在的门中地位,他要杀石坚,那是以下犯上,别看石坚不是方清源的对手,可石坚也只是嫡传弟子,茅山能传承一千多年,指不定会蹦出个哪朝哪代的老祖师,前来劝架,顺便把方清源镇压了。 现在放走了石坚,也不是养虎为患,等石坚真成了老虎,那时的方清源已是红莲哥斯拉了。 论起成长速度,有系统在手的方清源,可以对天下英豪都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而是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而且只要石坚不是被方清源打得失去理智,他也不会宣扬自己被方清源所伤,这话要是传出去,先不论其他人信不信,石坚自己的地位也是会受到威胁。 大师兄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师弟击败,其他师弟知晓此事,绝不会同情石坚,而是上来就质疑,石坚大师兄是不是老了,镇不住场面,其后重重联想,这不是石坚想看到,能接受的。 所以,回到鹅城的石坚,忍着伤势,对此事只能埋在心底,连石少坚都不告知,连夜带人远离此地。 打不过又不能说,石坚真是没脸留在此地,鬼王洞已被方清源占据,他只能另寻它地,来突破闪电奔雷拳。 而鬼王洞中,与石坚斗法了一番之后,确立了这鬼王洞的归属,方清源草草巡查一遍之前已经探明的地界,刷了一些资粮,取了一大把蘑孤,便也踏上了回鹅城的路程。 等到了鹅城,方清源还想着怎么和九叔解释,他暴打了石坚大师兄这事,可没想到,石坚竟然连夜跑了,只留下那为石坚提供宅邸的豪绅,欲哭无泪。 第一五八章 蘑菇妙效 二郎神庙 得知石坚连夜跑路之事,方清源哑然失笑,看来这鹅城,真是成了石坚的伤心地了,想必经过此战,石坚以后见到自己,态度就不能那么倨傲了。 换过一身衣裳,方清源顶着大光头,再配合着他那两米左右的身躯,给人的气息更加凶恶,路上遇到他的随从,见了方清源都吓得不敢大声喘气。 随着方清源在鹅城声势见隆,原本有些小心思的豪绅家主们,也都熄了暗地里串联的想法。 反抗不能,这些人已经适应逆来顺受,反正他们头上总要有一个屁股,至于这屁股主人是姓黄还是姓方,说实话,他们不怎么在乎。 当石坚走后,九叔和蔗姑也回到了自己的道场,他们终究是不自由的,这些道场牵绊着他们,人们也离不开他们。 至此,鹅城又恢复了原先的太平,只是在此居住的商家,比起以往来,脸上喜色更甚,盖因这前后两波客流,让他们都赚的不少,今年看样子,是可以过一个肥年了。 后边几天,方清源没着急往下搜寻鬼王洞,赶走了石坚,这处地方已是他的,没他点头,谁擅自闯入,那就是找死。 之前他交给茅山明的那块狗头金矿石,品质是意想不到的高,就这么一块矿石,茅山明以前要坑蒙拐骗很久,才能赚回来。 想起这种成色的矿石,鬼王洞下还有很多,方清源心中便十分火热,这种狗头金,提炼难度小,里边蕴含的黄金比杂质还多,随手拾取这么一块矿石,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捡钱。 只是金子虽好,可也要花出去才算数,鹅城自从上回九叔大婚,已经是被方清源采购一回,眼下一时半会也恢复不来。 而且鹅城现在对方清源而言,也变得小了,鹅城还是那个鹅城,只不过方清源的心变大了。 鹅城其实不算小,往上历数,也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了,它的官方行文应当是惠州城,因北宋绍圣三年,被贬谪在此的苏轼写就一篇《白鹤新居上梁文》: “鹅城万室,错居二水之间;鹤观一峰,独立千岩之上。海山浮动而出没,仙圣飞腾而来往。” 此诗传开,鹅城便成了大家更为认可的名称,鹅城周边有善县、罗县、丰县等十余县及连平州。 方清源现在要想走出鹅城,往其他地方扩张,按照地形分布,他需要先拿下善县、罗县两地。 只是此举肯定会刺激刘都统的神经,之前方清源抢下鹅城的私盐生意,刘都统忙着和自己盟友曹大帅开战,没空理会此事。 若是等他腾出手来,应该是不会容忍方清源如此不给他脸面的。 这些事,方清源也要慎重筹谋,一府之长,掌握百县之地,麾下奇人异士众多,现在方清源想和其对抗,自然要慎之又慎。 这日中午,方清源招来茅山明一起吃午饭,当茅山明入座之后,看见满桌子的蘑孤时,他脸色不大好看。 “师弟,怎么还是蘑孤,蒸蘑孤、炒蘑孤、炸蘑孤、烤蘑孤、还有蘑孤汤,我说你就不能来点鸡鸭鱼肉吗?连续几天蘑孤,我实在受不了。” 听着茅山明的抱怨,方清源神情依旧,他夹起一快子蘑孤,慢慢品味,对着茅山明道: “蘑孤不好吃吗?这蘑孤你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茅山明抗议道: “好吃也不能天天吃,而且这不就是普通蘑孤吗?难道能壮阳不成?” 方清源微微一笑,又是夹起一快子,送入口中,却没有回茅山明的话,这几日他吩咐厨房只做荧光蘑孤,就是想亲身感知这蘑孤的效力。 让茅山明也吃,那是找个对照组,现在看来,这蘑孤并不能永久增长人的智慧。 经过对比,方清源发现蒸蘑孤,只撒一点盐,效力最好,而烤蘑孤则是最差,至于蘑孤汤那只能说可有可无。 一份标准一两的蘑孤,可以让茅山明安静思考人生半刻钟,但只能让方清源神清气爽三分钟。 这其中的差异,应该就是方清源身躯比茅山明强横太多的缘故,同样分量的蘑孤,到了方清源体内,对他的影响可谓是很少了。 按照对比,茅山明的身躯强度,也就比狗子高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这荧光蘑孤应该怎么卖,和怎么定价? 一开始方清源是想把蘑孤研磨成粉末,可想起这蘑孤需要生效的分量,普通人要想维持长久时间的脑力提升,那只能每顿饭光吃蘑孤粉了。 为了避免这种场面出现,方清源终于想起自己乃是修道人士,而炼丹也是修道百艺之中,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正好方清源从尸王那里得来的尸王内丹,也需要处理,所以方清源干脆四处请托,找炼丹大师到鹅城来,为自己分忧解难。 只是现在才放出口风,炼丹大师人选还没影,还需方清源耐心等待。 吃完这顿蘑孤盛宴,方清源顿时觉得自己心中通透许多,其实这时最适合修炼道术,荧光蘑孤就像是为方清源加持了修炼状态,这种情况下修炼一个时辰的效果,能抵平日里两个多时辰。 这世间功法各异,可大抵都有自己特殊的修炼时间,比如有采朝阳紫气的,日出时间就那么短,修炼者也不能控制这大日的升落,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努力采集紫气。 可有了这荧光蘑孤加持,能比平日里多采一倍多紫气,这节省的时间,那就弥足珍贵了。 说不定这节省的时日,就能让修道者早日晋升下一个境界,能与天地争命,此等助力,方清源不卖个高价,对得起这修炼者高贵的身份吗? 只是暂时方清源还没想好定价,总要让大家体验过之后,知道这东西的好了,那时再狠宰一刀,也不迟。 还有一段时日,五仙堂张罗的拍卖法会,第二场就要召开了,到时这荧光蘑孤制成的丹药,足可成为此次法会的压轴物品。 有金矿,有宝药,这就是财法侣地的财,财可通神,现在二郎显圣真君已经成为方清源的主请神灵,虽然二爷有求必应,可这只是大家都能享受的待遇。 哪怕现在茅山明去请,只要他身躯能承受住,那二爷也不吝啬。 想起钱开当初的话语,为主神修建庙宇,供奉金身,这个念头,浮上了方清源的心头。 仔细想来,在鹅城建个二郎真君庙,那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方清源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钱财,可得到得却是二郎神的好感。 一尊大神的好感,能用钱买,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救命,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正好那五处村落也马上建造完毕,可以无缝衔接建造这二郎神庙,方清源把神庙造起,那些流民有活做,两全其美。 第一五九章 阴气流转 神魂杳感 把营造二郎神庙提上日程,方清源便来到新村落前,眼看这天一天比一天冷,方清源力排众议,一手推动的新村营造计划,终于建造完毕。 此番前来,方清源就是检验成果的,之前他稍不注意,便冒出一群白莲余孽出来,在他眼皮下搞风搞雨,虽然被方清源全部弄死,可这种自己心血被玷污的感觉,让方清源十分恶心。 为了避免底下有人串通起来,吞吃工程款项,方清源决意这次亲自检验,只有他认可了,这才算完工,不然谁点头表示通过了,方清源把他头拧下来,打入地基之中。 还是那句话,前世买房被坑的方清源,这辈子最恨奸商。 中午时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此时的风已经很冷了,可随行的众人心中更冷,只因前方的方清源脸上,丝毫没有笑意。 接连走过四个村子,方清源心中还是满意的,看来在自己的积威之下,大家都不敢在这项目上动手脚,不然等方清源查出来,肯定让其知道,这世上不是谁的钱都能贪的。 等最后一个村子走完,方清源这才浮出笑意,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李月娥留一下。” 此话一出,各位负责人都是大喘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的辛苦,终于得到了方清源的认可。 当其他人走后,李月娥才忐忑的等方清源开口,前段时日的白莲余孽,可是把她在方清源心中地位落了一些。 方清源看着李月娥,这位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女术士,现在经过自己这几个月的调教,此时已经不见当初的富态,反而一身干练,身形都消瘦了不少。 只是瘦下来的李月娥,倒是比之前好看了些,本是中人之资的她,现在配上这份英气,足可以称之为貌美了。 看来我努力压榨,是对她大有好处,想到这里,方清源便毫无负担的说出: “这边的事算是结束了,你也休息两天,之后召集工匠,选一处好地,把二郎显圣真君的庙宇给建起来。” 李月娥闻言,发出惊呼,她不敢相信,一处大项目忙完,自己这就又有活干了。 方清源见她惊讶,便好意问道: “怎么,你有难处?” 李月娥眼眶有些湿润,她想起这些时日的辛苦,没日没夜的紧盯着各处,生怕出了茬子,耽误项目进度,好不容易完成,见到曙光了,可方清源一句话又把她打入深渊。 见到方清源关怀的样子,李月娥心中只想大喊,老娘不干了,可面上却呐呐说出: “没有难处,请老爷放心,我肯定完成。” 等方清源赞许的离去后,李月娥望着方清源的背影,终于小声呸了一下,就这样还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生怕被旁人看了去。 离去的方清源自是不知,自己手下的无能狂怒,对于把活都给李月娥办,方清源也很无奈,自己不是找不到像李月娥这般能做事的好手下嘛。 要说打打杀杀,钱开也就够了,可要论起扎下性子做事,一百个钱开加起来,也抵不过李月娥一人。 相反,一百个钱开只会坏事,你要首先解决,这些钱开们不会被他人收买,去对付自己,互相厮杀。 人才难得,所以方清源只好逮着李月娥使劲用了,而且她丈夫钟发都没意见,旁人哪有置喙的余地。 等离开了此地,方清源直接去了鬼王洞,经过这几日的探索,这鬼王洞中大部分地方,都被方清源摸的一清二楚。 眼下只有一些肉身难以到达的地方,需要方清源细细探查。 来到鬼王洞,方清源先去查看自己的荧光蘑孤,前几天他拿走了一些,现在经过方清源仔细辨别,发现这被拿走的地方,又有新的伞盖出现。 见到这蘑孤能自生,方清源心中松了一口气,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看来鬼兽部落不是这蘑孤生长的必要条件。 从洞外取了一些树枝残叶做补充后,方清源便来到鬼王洞最深处,他看着前方小小的洞口,闭上双目,遁出了神魂。 神魂从躯壳中跃出,方清源便感到一阵舒适,这不同于在肉身躯壳中的安稳,而是有股无形阴气在不断滋润自己神魂。 这股阴气微弱却缠绵不绝,方清源神魂感知之下,发现阴气就是从前方洞口处透出的。 方清源不再犹豫,神魂化为一阵风,从这洞口中七扭八拐,这才一穿而过,来到这里头。 进去之后,前方却是一片稀疏的树林,而方清源所能感觉到的阴气,正以一个极高的幅度逐步增厚。 或许是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又被浓郁的阴气侵袭的缘故,这些树木早已异变,连生出的叶子都是灰绿色的,且坚硬如铁。 黑夜风至,枝叶交击,竟发出铮铮的声响,阴森中别有一番肃杀之气,阴气聚集之处,便是草木土石,也透着丝丝寒气。 “好地方啊!” 方清源停下神魂,面对这阴森恐怖的环境,忍不住心中赞叹。 不得不说,神魂就是和肉身观感不同,要是换作方清源躯壳亲至,看到这种鬼片现场,方清源虽不在乎,可绝对谈不上舒适。 而眼前汇集的阴气,在流转之间,秩序井然,显然已成规模,这对于方清源的神魂而言,就好似看见一处天然的温泉,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泡泡。 只是方清源没有摸清此处时,断然不能像无脑的恐怖片主角那般,处身于荒郊野外,见着温泉就想泡,见着野湖就想游。 随着哗啦啦一阵锁链声响起,方清源施展七层的阴都缚鬼咒,招出三丈长短的黑炎锁链,这才信步走向此地阴气最为集中之地。 手里有了武器,方清源心中便是不慌,然而当方清源快走到树林中央时,他心中却是一动。 自从神魂踏入日游后期之后,方清源虽然没有修什么推演易数,但临机感应也是常有之事,往往是因为冥冥之中的一点感应,便可知祸福以趋避,也算是境界达到了之后,自然生出的一种神通。 对于此感应,方清源却是不慌不乱,反而他心中冷笑,你可终于出来了。 第一六零章 鬼王伏诛 道术满层 心中有所感应,方清源便驻足不前,就在他停下了脚步之际,先前此地稳定的气机,也快速地发生了变化。 随着铁树枝干铮铮作响,空气中流淌着异样的气息,这些晦暗不明的气息,正以一种颇为精妙的手法变化,使气机连结,隐匿虚空之中,按照无形脉络分布,形成一种禁制。 而这禁制,方清源只能察觉到,有隐匿气机,封禁虚空之能,至于其他变化,以他现在的见识,目前还看不出来。 难怪此地被称之为鬼王洞,而这些时日搜寻,自己却不见鬼王踪迹,原来是封禁在此了。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遍布整个洞穴,这声音透着癫狂与血腥,似乎极度愤恨。 “是谁,胆敢打扰我的安宁,我必将...将.......” 然而,发出此声的鬼王,见到手持黑炎锁链的方清源神魂,接下来的话语却吞吐着,说不出了。 被关押在此不知多少时日的鬼王,混淆了岁月带来的磨痕,可是对于方清源神魂强弱的判断,还残存他本能之中。 在鬼王的判断中,前来的方清源是个非常强大的魂灵,所以他的出场白,还没念完,便自觉收回了。 气氛有些沉默,一些疑问涌上方清源心头,但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禁制还在转换,不知对自己是否不利,而这个鬼王,因为发声,方清源已经锁定了他的方位。 还是先掌控局势为好,不能傻等着,坐看事态朝着莫名方向发展。 念头一起,只见虚空中,方清源神魂漫空一卷,黑炎锁链便回卷而出,哗啦啦震声,响彻虚空。 三丈长的黑色锁链,带着满天黑炎,犹如云龙狂蟒,伸头探尾,朝着一处阴气凝集之地,漫卷而去。 然而刹那间,鬼王所在的虚空,突然有一银色巨网浮现,上头闪烁着不明符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撞向了黑炎锁链。 二者勐烈撞击,在空中交织不断,连连响起哧哧的怪响,但转眼间,银色巨网便光芒暗澹,与黑炎锁链碰触之处,彷佛是强酸洒下,被黑炎灼烧的不成样子。 下一刻,空中就显现方清源神魂,只是他脸上浮出笑意,一手持着锁链,显然在刚才的较量中,占了不少便宜。 空中银网依旧闪烁不定,但没有了刚才出现时的威势,方清源没把注意力放在此银网之上,而是看向一个飘渺的身形。 这个身形不是人类模样,而是赤面獠牙,身高丈余,面目丑陋,通体皮肤靛蓝,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灰黑色的鳞片,形成连串符纹形态。 只是这般威勐的模样,现在却是以一副魂体形象出现,而这魂体目前也是飘渺不定,浑然没有方清源神魂这般凝实。 见到这鬼王形象,方清源心中暗自凛然,若是这鬼王还有肉身在此,只怕自己还不是其对手。 不过看样子,这鬼王只剩魂灵在此,而且不知被封禁多少岁月,以至其鬼躯稀薄,自己若是不来,这鬼王估计也挺不过多少年了。 方清源不关心此鬼王如何沦落到此等下场,此时他看着这鬼王,就像见到了一顿美味佳肴,迫不及待的就要品尝了。 方清源手中一抖,蛰伏的黑炎锁链再次出击,奔着这鬼王魂体而去。 面对燃着黑炎的阴都缚鬼咒,这鬼王一边指挥这银网抵挡,一边说道: “人类修士,我认可你的强大,不如你放我出去,我能为你带来无尽的金银,还有无边的权势,如果你想做皇帝,有我相助,这也不是妄想。”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漫天飞舞的黑炎锁链。 还想忽悠我做皇帝,这鬼王看来脑子都被关傻了,连骗人都这么老套,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一着不慎,鬼王魂体被黑炎锁链擦了一下,顿时他面露痛苦神色,调集鬼气,废了很大精力才把此黑炎扑灭。 但就是这么痛苦,鬼王身形依旧一动不动,站立在原地,只是专心指挥这银网抵御。 可是七层的阴都缚鬼咒,威力之强,显然不是这个园中枯骨能抵挡住的,守久必失之下,黑炎锁链连连突破银网的阻挡,把鬼王魂体都快点成一团燃烧的火炬。 终于,鬼王面对即将被烧灼致死的下场,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开始对方清源求饶: “真人且住,小鬼愿为奴为婢,只求真人绕我一命!” 看来就是鬼王这般强横的存在,面对自己的死亡,都不是那么澹然,可方清源对此话,却是充耳不闻。 我要你一个鬼王做什么,你的身子才是我最喜欢的,安心成为我的资粮吧。 锁链狂卷,最终把银网扫落于地,缠住了鬼王身躯,随着锁链勐然发力,这鬼王带着满身的黑炎,崩成了漫天魂屑。 看着满天的荧光魂屑飘落,方清源心中也是有点可惜,收鬼王做小弟是很有牌面,然而自己没有办法完全掌控,等这鬼王一旦脱困,只怕立马逃窜,然后造下惊天杀戮,用于恢复自身。 这种剧情三流网剧都演烂了,我怎么可能给你这个机会,乖乖成为资粮,才是最优的选择。 方清源打开系统面板,想知道这等牌面的鬼王,能给多少份资粮,可目光所至,却让方清源心中一惊。 只见资粮数值还是可怜的一千多份,根本和来时一样,方清源这才明悟,感情刚才死的是替身啊。 神魂之力全部放开,扫荡鬼王所在虚空,可结果却一无所获,就这此时,方清源心随电转,突然想起这鬼王使出的银色巨网。 这银网被锁链击落,现在正在一旁安静躺着,方清源见此,心中杀意大增,黑炎锁链带着呼啸声,一击把此网打成齑粉。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一句‘我不甘心’的余音,渐渐飘散在空中,而此时一万三千份资粮,这才涌入系统面板上。 感情这才是鬼王隐匿的真身所在,要是换了其他修士,灭杀了鬼王之后,肯定带走这银网宝贝,之后再横生变故。 方清源一开始也以为鬼王已死,这不是他没有经验,而是第一次鬼王死的实在是太有牌面了。 这鬼王给了一万三千份资粮,比起尸王是少些,不过其不知被封禁多久,还能给这些,也是难得。 若是方清源能把完整带肉身的鬼王灭杀,估计五万资粮,这鬼王也能给,只不过当时是谁杀谁,那就不可而知了。 看见系统上存着的一万四千多份资粮,方清源心中喜悦,当即把其全部投入到阴都缚鬼咒上,这些资粮足可将这门神魂道术,连升三层,一举推至大圆满的境界,那就是道术十层。 而满层的神魂道术,与九层的道术相比,别看只差一级,可其中的威力,却是两论,随着资粮涌入,方清源对此很是期待。 第一六一章 阴枝铁木 禁制之下 随着资粮不断注入,方清源对这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的理解,也随着加深。 当这份感悟越来越深时,突然方清源脑中灵光一闪,像是顿悟了那般,这阴都缚鬼咒,再也对方清源毫无疑难可言。 咒言锁链如何串联,咒术如何点燃阴气形成黑炎,如此种种,方清源如今全部明白了。 原本的他只知道使用,却对此原理不通,现在随着这道术达到圆满境界,方清源像是开窍一般,对神魂的理解,也更加深入。 这份感悟,对以后他使用其他道术,形成良好开端,等这种感悟多了,以后再获得其他神魂道术,方清源只需一看,便能上手,而不是每次学习,都是要从一层开始。 心中感悟是无形的,表现在实际层面上,就是这原本三丈长短,婴儿手臂粗的黑炎锁链,现在变为长短由心,操纵自如。 如今只要方清源神魂能感知到,这黑炎锁链便能去到,不再有长度的限制。 原本锁链上每个锁扣都是咒言构成,每次施展这道术,都需方清源事先召唤,细心编织,现在这整条锁链都化为一道符箓真种,只需他意念一动,这阴都缚鬼咒自成。 满层的阴都缚鬼咒,比起之前不圆满时,威力大增,便捷无比,就连上方蒸腾的黑炎,都燃烧的更加奔放。 一道神魂道术花了这么多份资粮,最后提升至现在这种威力,方清源还是认可的。 空有境界却没有强力的对敌手段,这就是好比一个虚胖的大汉,样子唬人,实际打起来却不中用,自以为自己强大,到头来只能害了自身。 若是没这阴都缚鬼咒的相助,方清源要想拿下这鬼王,自然是困难许多,说不定根本无从得手。 方清源甚至觉得,这阴都缚鬼咒,九叔他这一脉,能把此咒修到圆满境界的,百年来应该没几个。 圆满境界的神魂道术神效惊人,可耗费的精力也多,九叔这么强,可快到四十了也不过只练到五层的境界。 想要修行到圆满,也不知他生前能否有这个时间。 阴都缚鬼咒圆满了,可方清源还有些遗憾,他尝试着往圆满层级的阴都缚鬼咒上注入资粮,看看能否还能往上提升。 随着一百份资粮消失不见,面板上的阴都缚鬼咒字迹,稍稍变小了一些,只是这变化细微的可怜,若不是方清源神魂强大,根本无从观测到。 方清源这时却喜不自禁,原来到达圆满层级的道术,还能往上推演。 按耐住喜悦,方清源又试了其他两门功法,发觉九虎八犼功和五雷掌法也可以往上推演。 喜悦过后,方清源便感到苦涩涌上心头,盖因这些功法和道术,实在太耗费资粮了。 两门功法和一门神魂道术,算下来快吞吃他六七万份资粮,若是把这些资粮投到神魂上,他现在就已是夺舍境界的大修士。 不过一得一失,境界提升的步伐慢了,但能暴揍尸王,力压石坚,做到同境界无敌,那也是一件畅意的事。 提升完道术,方清源开始打扫战场,他细细搜寻了鬼王所在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鬼王也太抠搜了,看着这么威勐,却是光熘熘的穷鬼一个,就连那卖相非凡的银色巨网,也是坑人的样子货,还被方清源打成齑粉,一点好东西都没给方清源留下。 不过本着绝不空军的心态,方清源把目光转向了这片稀疏的树林。 看着眼前低矮的树木,方清源动起了心思,这些树木在此顽强生长,受阴气日夜不停的洗刷侵袭,原本普通的枝叶,现在也变得坚硬如铁。 方清源用神魂之力刷下一片叶子,拿到眼前细看,良久后才满意点头。 就这一片叶子,也比茅山明辛苦炼制的惊风伞骨还要值钱,那惊风伞骨是茅山明选取木心,埋入阴气浓郁之地,阴制三年才成。 可比起这关押鬼王的地方,茅山明能找到的阴气浓郁之地,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这些树木还是活着的,它们是主动吸收阴气进行生长,比起被动受到侵染的那些死木,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狗头金矿、荧光蘑孤、还有这些阴木,真是发了,原来鬼王洞才是我的福地,方清源看着眼前一片树林,心中雀跃。 只是欣喜之余,方清源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这里为何阴气如此浓郁? 而且从鬼王被方清源消灭之后,这里的阴气越发浓郁了。 方清源展开神魂感知,细细搜索这里,不放过每一处地方,可是他感知良久,就是不知这阴气从何而来。 不可能凭空出现,方清源不死心,开始了沉思,突然他想到了这里的禁制。 刚进入此地时,方清源便感知一片浩大繁密的禁制,只不过被他认为是封禁鬼王的背景板,下意识的给忽略过去了。 现在想起,方清源便对这禁制来了兴趣,他把神魂之力侵入虚空,找到一处气机连结之地,开始试图分析。 方清源自从修道,便没学过禁制法阵这类的知识,而像其他炼丹炼器之类的修道技艺,方清源也不想去研习。 在他心中,自己只需保持无敌的武力即可,自己有所需要,自有精擅此道的人为自己效力。 不过眼下他就有些抓瞎了,显然这片禁制不是方清源现在能理解的,气机流转变化,错综复杂,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不过刚才阴都缚鬼咒的圆满感悟,倒是让他得到了一些符箓上的知识,现在方清源不需理解吃透这禁制,他要做的只是找出阴气源头即可。 顺着气机伸展的源头,方清源渐渐摸到了脉络,神魂之力不断延伸,最终触及到了一个被层层掩盖下的孔洞。 阴气源源不断从这孔洞中狂涌,一刻也不止歇,方清源感知这孔洞,发觉和自己施展阴都缚鬼咒时,临时破开的阴府孔洞,竟是如此相似。 只是自己破开的孔洞,细小如豆,转瞬即逝,而这孔洞有杯口粗细,结构稳定,一点也无崩塌损毁的迹象。 第一六二章 阴府土著 十殿阎罗 感知这阴府孔洞的存在,方清源心中种种疑惑也随之解开,难怪此地阴气浓郁,盘踞了如此多的阴鬼冤魂,而荧光蘑孤也能在此大肆繁衍,原来都是这个原因。 鬼物喜阴,要是阴气足够浓郁,冤魂不吸食人类的阳气,借助阴气也能修炼晋升,这鬼王洞中阴气比外界浓郁得不知几何,阴鬼们待在这里,这便是他们的福天洞地。 只是这些鬼物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被方清源找上门来,眼下已经杀的不剩几只了。 正当方清源释然时,他神魂感知到,竟有一只鬼物从这孔洞中,慢慢的挤了出来。 这片禁制好像对这鬼物无感,任凭他从里边出来,而这只鬼物完全钻了出来之际,还没来得及欣喜,便感知到了方清源。 方清源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只鬼物,看其阴躯凝聚程度,和脸上惊恐的表现,应当是厉鬼无疑了。 只是对这孔洞突然蹦出的厉鬼,方清源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厉鬼非法偷渡到阳间吗? 而这只厉鬼看到方清源后,便吓得魂不守舍,转身就想往那孔洞里钻,看样子是想再回到阴府中去。 可来时好好的阴府通道,此时却如同铜墙铁壁,任凭这只厉鬼如何挣扎,就是钻不开那看似空空的孔洞。 看着这只厉鬼的狼狈,方清源心中猜测,这阴府通道看来是许出不许进,莫非是这厉鬼一到阳间,便沾染了阳间气息,没有鬼差带领,不能往返自如了。 那我能进去吗,方清源心中好奇之下,把拉开这厉鬼身躯,神魂轻轻一探,发觉自己也透不过去。 可惜,这里是只能出不能进,不然我就可以趁机去阴府游览,顺便刷些资粮。 阴府这么大,我偷偷吃一口,也无妨吧。 得知自己不能进,方清源心中有些失落,不过他这时也想到,声叔戏院所在的那处阴井。 当初潮州鬼所言,方清源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处阴井可是能进能出的,虽然要特殊时间才能开放,可比起这里,那就显得弥足珍贵。 当时方清源神魂才出窍,一阵夜风就能把他冻死,自然是不敢打这阴井的主意。 可眼下已是今非昔比,方清源神魂已入日游后期境界,在这片地界上,他神魂之强,就是之前的石坚,恐怕也比不上。 而且他阴都缚鬼咒圆满,当初那戏院厉鬼,他现在随手一锁链便能抽死,如今也有了下阴府一探的底气。 想起那阴府独特的风光,方清源心中直流口水,在阴府随便刷点,都比这鬼王洞中四处搜寻强。 把阴井的事情记在心头,方清源看向这只无助的厉鬼,心中一动,黑炎锁链凭空而出,卷住这鬼身躯,把他拉到自己眼前。 黑炎蒸腾,却没有把此鬼点燃,这是方清源有意控制,饶是如此,这只鬼物感受锁链上的黑炎,也吓得瑟瑟发抖。 方清源笑道: “你是从阴府过来的吧,怎么知道这里能进阳间?还有,你之前所在阴府是个什么状况,都与我细细道来。” 听闻方清源问话,这鬼物便发出啾啾鬼鸣,听到方清源耳中,方清源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鬼物是在阴府中,被其他鬼追杀,没有办法才进入这绝地,想着赌一把,不然落到那些鬼手中,肯定是生吞活剥的下场。 而在这处阴府单向通道背后,是一片混乱不堪的地界,这里不受十殿阎罗的管辖,是彻底的法外之地。 之前方清源都听九叔说,这阴府中地界无边无垠,十殿阎罗组成的地府体系,也只是其中最为强大,最为正统的势力。 然而就是这十殿阎罗,也不能把整个阴府之地全部拿下,其他无主地界,也多的是。 更有甚者,有些地方势力也强横无比,能和十殿阎罗分庭抗礼,隐隐不落下风。 一百年前,九叔一脉和钱开一脉,都是派遣祖师响应十殿阎罗们的召集,去攻打剿灭了一处鬼王盘踞的地界。 而后一家落了实惠,一家从此没落,这都是此战的余波,一场阴府中的战争,不知影响多少阳世之人。 之前谭老爷买的宅邸,也受到了余波的牵连,也是此事,让方清源开启与九叔的结识。 而据方清源这么多次请神感悟,他隐约察觉到,二郎显圣真君的神国,不是在九天之上,倒像是也在阴府之中。 所以,阴府给方清源的感觉,便像是一处容纳了,不能久留于阳世间的所有神圣,汇集了古往今来众多神灵传说的无垠之地。 有时方清源也在想,这阴府莫非只是中土的阴府吗,那些西欧神国,其他文明的神灵,会不会也是居住在阴府。 是因为阴府太大,导致这些年来,大家都不知对方存在? 还是已经爆发了不知多少次大战,从而打出和平,至此两边相安无事。 种种疑惑盘踞在方清源心中,这是他一直想求知而不解的,九叔他们对此也是不清不楚,他们不像方清源这样,对此想这么多。 在九叔看来,阴府中有自家茅山祖师在,等自己死后,去阴府中茅山总脉专心修行神魂也好,去地府中任职也罢,这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所以九叔一直努力积攒阴功,时刻准备斩妖除魔,也就是现在娶了蔗姑,心思有所懈怠,不然依照他的性子,要是知道方清源剿灭鬼王洞,肯定不放心方清源独自一人,说什么也要跟来。 听着这只厉鬼讲述孔洞背后的阴府情况,方清源逐渐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这厉鬼说的,和阳间此地对不上号。 按照此鬼说法,他所在的地界,周边有三大鬼王称雄,每尊鬼王都是鬼仙般的存在,他们统领阴府方圆万里的地界,这里边所有生活的鬼物们,都是他们的子民。 等方清源问起这厉鬼知不知道十殿阎罗时,这鬼一头雾水,满是疑惑,看样子是完全不知十殿阎罗们的存在。 方清源心中叹息,看来这处阴府孔洞连接阴府地点,是随机且混乱的,完全不是此地对应的阴府。 想想也是,当阴府派遣鬼差去带领鬼魂回归阴府时,行进路径都是相同的,都要过奈何桥,渡黄泉,想必也是鬼差们从各地直接传送到鬼门关前。 不然你让全国各地的鬼差都往一个地方聚集,离得近些的还好,可其他偏远地方的,岂不是腿都要跑细了。 说不好死者的家属们正等头七回魂夜,而死者还堵在路上,连鬼门关都没看见。 再问这鬼是何时生人,死于那年那月,这鬼更是答不上来,原来他竟是阴府土生土长鬼,不是阳世之人。 第一六三章 鬼物划分 鬼仙九转 阴府无边无垠,里边有土着鬼物也是正常,只是听这鬼物言论,他本是飘在阴府的一团鬼火,因吸收死去大鬼遗散的魂气,这才生了神智,慢慢修炼到厉鬼等阶。 而不是男女鬼互相交合,感天地阴气蕴育而诞生,听到这里,方清源对阴府生态很是神往。 随后方清源又问了此鬼一些问题,可惜这鬼见识浅薄,一辈子都在一处聚集地里打转,这次躲避其他厉鬼吞吃,这才穿过阴府通道,来到此世间。 阴府中鬼物也是需要吃饭的,虽然有阴气植物可食,可却没有鬼躯这般吃着爽口,所以,一些鬼物便成了臭名昭着的吞贼,专门猎食其他同类鬼物。 按照这阴府土着鬼的诉说,方清源把阴府存在的鬼物实力,做了一个划分。 新出生的冤魂,和稍微强一些的凶鬼,不需细说,有了常人神智的厉鬼,除了性格偏激执拗,其他也一般。 而厉鬼之上的煞鬼,便是等同于方清源之前遇到的红白双煞,这个实力非同小可,倘若来到阳间,那便是钱开也要慎重对待的大鬼了。 煞鬼之上便是鬼将,相当于杀人如麻,身经百战的将军死后,才能成为这鬼将。 煞鬼不过是带着意外死去的迎亲送殡队伍,可鬼将麾下却有着军阵,就算煞鬼再凶,遇到鬼将,也是不够看。 鬼将之上那便是鬼王,一只鬼王可统领众多鬼将,想成为鬼王,实力才是最根本的。 依照方清源推算,鬼王中有弱有强,可实力最弱的,那也是夺舍境的存在。 而实力强横的,则可能摸到雷劫门槛,至于真正等同于雷劫境界的,那足可称之为鬼仙。 鬼仙境界离现在的方清源还太远,他要是遇到鬼仙,除了装死,没有任何办法。 渡过一次雷劫的鬼仙,便可傲视夺舍后期的鬼王,这是一种质变,鬼仙乃是被天雷洗礼,得到了天地的认可。 差一个境界就不能同日而语,方清源现在不过是日游后期,那是差了一个大品阶,真遇到鬼仙,他想不到有可以逃走的可能。 不过鬼仙都是隐世而居,躲在福地洞天中,为下次雷劫做准备。 三百年一次的雷劫,一次比一次难捱,下一次雷劫的威力,乃是上一次的三倍之数。 倘若真有修到八转雷劫的鬼仙,那他需要渡过,比最开始雷劫,凶勐近六万倍的第九次雷劫。 方清源刚才杀死的鬼王,只不过是真正鬼王的一缕残魂,跟真正的鬼王比起来,那是差的远了。 等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后,方清源卷了几片阴木枝叶,带着这只厉鬼,穿过通道,回归了自己躯壳。 等方清源肉身睁开双眸,周边隐匿的九虎八犼虚像,便摇头摆尾,纷纷散去身形,只剩下一点真灵,涌入方清源身躯之中。 方清源敢在这里神魂出窍,除了这边离神魂不远,神魂三五息便能回归之外,剩下的便是依靠这些神兽虚像看守了。 小心无大错,虽然这鬼王洞被方清源筛了几遍,可难保没有意外发生。 环顾一下周围,见到没有异样,方清源脚步一错,便朝着鹅城而去。 等到了鹅城,方清源找来茅山明,又跟他要了一副养鬼的木牌,本来茅山明还心疼自己的法器,可当方清源把随手捡的阴木枝叶递给他时。 茅山明的神色由委屈到不解,由不解到讶然,最后再转为狂喜,这种变化,真是有意思极了。 果然,好材料只有到真正行家手里,才能得知它的珍贵,茅山明手下养着两只鬼,虽然他现在作为方府首席客卿,不再敢做招摇撞骗的活计。 可大宝小宝跟随他多年,他也舍不得撇开这两个小鬼,而有了方清源给得这些材料,茅山明自信可以炼制出一件上好法器,以助大宝小宝修行。 看着茅山明喜滋滋的离去,方清源没告诉他,这种材料,自己还有一片树林这么多。 把那只土着鬼塞到这幅木牌中,方清源看着其他两只牌子,心中开始斟酌。 另外两只牌子分别是关押潮州鬼的槐木牌,以及方清源捡漏得到的鬼王食心白骨牌。 盘算了一会,方清源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自己还有野狐岭没有清剿,现在就入阴府,确实着急了些。 而且自己才日游后期,若是遇到鬼王,怕也不能讨到便宜,自己客场作战,鬼王是主场,自己没了肉身相助,而鬼王可以指使一堆鬼将。 这么此消彼长,万一真遇到这种境地,自己岂不是要憋屈死,所以还是再稳亿手为好。 想到这里,方清源把装有潮州鬼的木牌,和那只土着鬼放到一起,然后看着剩下的白骨牌。 这幅白骨牌还是那副普通模样,除了做工精致,其他也没有特殊表现,可现在方清源却起了疑心。 之前他以为这白骨牌上的鬼王,是艺术加工后的形象,可他才杀掉一只真正的鬼王残魂,而那只鬼王模样,则和这白骨牌上十分神似。 当初凋刻这骨牌的工匠,肯定见过鬼王,不然只凭想象,凋刻不出这么传神的图桉。 越看越可疑,方清源甚至动了把这骨牌砸碎,仔细研究的念头,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不是方清源心疼,而是他现在不需要,当务之急是把野狐岭搞定,彻底把自己法脉地界上的威胁,一扫而空。 把这白骨牌重新放回盒子里,贴上七八层符箓包裹,方清源决意以后再来探寻这个秘密。 鹅城东边三大险地,现在已被方清源拿下两个,僵尸山地势不错,方清源已经决定把此山作为自己的道观所在,现在正有一群人在修建宫殿。 茅山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九叔现在所寄居的义庄,则连茅庵都称不上,他这法脉的茅庵,是被麻麻地继承了。 方清源接连发了几笔横财,现在又有鬼王洞三大财源,他有这个底气去建造道观,也有这个实力去守住这个道观。 石坚都被他打跑了,方清源不信谁还敢在自己手中抢道观。 至于为何不是道宫,那是方清源要顾及总山的颜面,他身为支脉,不能逾越太过。 其实建造道观也是有些逾越了,可方清源实在看不上茅庵,稍稍逾越也无碍的。 只是依照现有的技术,在崇山峻岭建造道观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没个三年五载,这道观谈不上功成。 所以方清源便示意先造配殿、执事房、客堂、斋堂和道士住房,其他重要建筑,慢慢凋琢也无妨。 正当方清源思考野狐岭要怎么处置时,门外有人通禀,告知方清源,方府来了个信使,说是方老爷一月之前定的货到了。 第一六四章 吸血鬼族 龙虎丹师 听到货到了,方清源立马想到之前在那个洋鬼子手里订的山炮和机枪,本想着用山炮轰僵尸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麻麻地被抓,催化了事态的发展。 不过僵尸轰不了,轰击妖邪也不错,想到这里,方清源便带人去接货。 到了上次那个山谷,方清源又看到了奎克·汤姆森这个贩卖军火的神父。 只不过奎克·汤姆森这次,又给方清源整出点新花样,只见他身边赫然站着一位面色苍白,双眸中透着一丝猩红的吸血鬼。 见着这吸血鬼,方清源心中震惊了,本以为神父走私军火就够离谱了,可现在竟与吸血鬼这种邪恶生物同行,真是让方清源开了眼界。 为何方清源能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是吸血鬼,除了他神魂感知这人身上有阴冷之气盘踞,那就是此人打扮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如今天气快到冬季,阳光晒下也是有气无力,可此人还打着一把大黑伞,把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礼帽高耸,手持一把文明杖,站在那里就是一副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模样。 奎克·汤姆森见方清源一直盯着同伴看,便上前一步道: “方先生,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巴纳巴斯·科林斯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贵族。” 方清源身躯往前侵去,庞大的身形带给奎克·汤姆森压迫,方清源呵呵一笑,语气玩味: “尊敬的贵族?吸血的鬼族才是吧!” 一只吸血鬼踏入自己的地界,方清源没有当场动手,已是给了奎克·汤姆森这个神父的面子,更不要想指望他尊敬这吸血鬼。 巴纳巴斯·科林斯听闻方清源嘲讽,脸色却是茫然,他还对方清源笑了,只因他见着方清源露出笑意。 看来这吸血鬼不懂普通话,方清源扭过头,对着奎克·汤姆森问道: “你一个神父,怎么和吸血鬼搅和在一起,这也是你主应许的?” 奎克·汤姆森讪笑,连忙解释: “主不在乎,科林斯爵士是位康慨的绅士,只因家乡出了些变故,便想着来神秘的东方散散心,方先生请放心,有我在,保您后顾无忧。”. 现在方清源也明白了,说什么散心,其实就是在老家被逼迫的走投无路,只好跑到遥远的东方避祸。 至于他怎么和奎克·汤姆森在一起,方清源并不在乎。 既然有奎克·汤姆森作保,方清源便不再为难这只看着有些懵懂的吸血鬼,山炮和机枪买回来,壮丁们并不是立马就会用,而是要经过教导的。 奎克·汤姆森本来是分配其他人手教导,可现在他需自己亲自上阵了。 方清源把尾款付过,便把一架拆开的山炮拉走,同时和他回去的,还有一位神父和一只吸血鬼。 奎克·汤姆森让其他人员带着银钱离开,他作为教导,要在鹅城滞留一个月,之后他准备去哪方清源并不关心。 方清源只是对他明言,若是城中有人死于失血而死,那这只吸血鬼就要被方清源拉到太阳下,活活晒成灰尽。 等方清源回到鹅城,便让茅山明盯紧这两个西方人,他则到了二郎神庙的施工地址,查看其神庙的营造情况。 现在鹅城周边流民都已经搬去了新建的村落中,那里遮风挡雨,时不时还有方清源发下的粮食,对这些流民而言,已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二郎神庙建在鹅城不远处,这个位置是特意选定的,离鹅城太远则香火不旺,离鹅城太近又会失了清静。 不远不近,地势开阔,正适合方清源建造一处大型的二郎神庙,只是现在才选好地址,还没有开始动工。 见到李月娥,方清源便直接定下三月完成的工期,看着李月娥闻言怔住,方清源皱眉问道: “有问题吗?” 这句话后,李月娥才如梦初醒,立马笑着说道: “没有问题。” 方清源之所以要尽快建成二郎神庙,那是他请神时有种冥冥感应,神庙建成之时,二郎显圣真君肯定会现身的。 自从第一次依靠万人信仰请下二郎神,其后方清源每次请神之时,二郎神只是把神力降下,意志却不再关注这边。 方清源想再接触一下二郎神,最好投入她的麾下,这样等方清源神魂入阴府之时,也有个靠山。 身为茅山弟子,方清源却不指望阴府祖师,那是因为,茅山明这一脉祖师不显,他要是发出请祖师的意愿,没有情分影响,估计要等很久,才会有些杂鱼祖师借法力给他。 而且这些法力说不定还没有方清源自身的高,与其指望茅山祖师,还不如专心取悦二郎真君,起码二爷是真不含湖,有求必应,且神力浩瀚无边。 等过了半个月,方清源准备对野狐岭动手时,这时却有一位炼丹师,找上了门。 “贫道玄诚子,应邀而来,见过道友。” 玄诚子是龙虎山一系,与茅山和阁皂山这两家一样,都是属于正一派系,不过与茅山不同,龙虎山专走上流,结交的都是权贵。 所以龙虎山出身的弟子,大多都擅长调汞弄铅,炼丹配丸,而且这些道士也是脾气温和,博学多识。 玄诚子二十来岁的模样,卖相不佳,脸色黝黑,若不是身着一身道袍,旁人见到肯定以为这位是掏苦力的。 不过也是因为卖相的问题,玄诚子才来方清源这边混饭吃,他如今的处境,和当初的茅山明有些类似。 茅山都分家了,龙虎山传承千年,哪怕有达官显贵的供奉,那也养不起这么多支脉,玄诚子学了一身本事,可在龙虎山上无用武之地。 方清源身为茅山弟子,投奔他也不算失了身份,更何况方清源如今声势隆隆,正处于发展时期,玄诚子现在来,也是为以后打算。 方清源不知玄诚子心中所想,他见着玄诚子面目普通,也不以为意,普通人观人只能看见外表,而到了方清源现在的修为,他看人则是看得更深。 神魂放出,便感觉玄诚子气质温和,透过身躯看去,只见他的神魂结构稳定且坚固,应当是达到了夜游后期的境界。 只是武道修为就差的远些,才开了三四十灵窍,不过这不是问题,方清源也没指望让一位炼丹师上阵杀敌。 看到这里,方清源便开口道: “你来的正好,现在去为你准备的丹房看看吧。” 玄诚子闻言一怔,他只感觉眼前的人只是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便让自己去丹房,那这代表着,自己已经得到认可了? 不需要露两手,验证一下成色吗?怎么和出山时,那些前辈说的不一样啊。 就这样,当玄诚子进入丹房时,神情还有些发怔,只是当他见到丹房环境时,便立马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 第一六五章 野狐岭主 香舍夫人 龙虎山上自有好的丹房,那里随便不起眼的一件事物,就可能是传承百年的法器,对炼丹有着极强的助力。 然而这等豪奢待遇,并不属于玄诚子,他每次去,都要和其他师兄弟一起,抓住有限的时光,在监督下完成课业。 现在来到方清源为其准备的丹房,玄诚子觉得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因为路上方清源和他说了,这里的一切都由玄诚子自己做主。 方清源一向认为,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他在旁边指点,结果会好上许多。 如今方府周边,方清又买了几套宅子,留出一处作为玄诚子的居所和丹房,其他的已备后续招揽人才用。 如今方清源不缺钱了,缺的是与声望相对应的底蕴。 崛起太快也并不是全是好事,这种情况下,根基往往不稳,如今要做的就是,需要夯实土壤,把根系扎在地心深处,勾连每一处人心,才能挡得住风浪。 方清源可不想看到,自己有事外出时日过久,回来一瞧,偌大的家业都被瓜分干净了。 看着玄诚子四处查看自己的新居,方清源等他兴奋劲过了,这才把一瓶荧光蘑孤粉末交给了他。 把荧光蘑孤晒干,再研磨成粉,这就可以极大限度的避免这种地宝外流。 所谓物以稀为贵,倘若荧光蘑孤满大街都是,方清源又怎么指望他给自己带来财富呢。 “这是?” 玄诚子面露疑惑神色,他接过这团面粉一样的东西,心中诧异。 方清源吩咐道: “这是原料,我需要你用此物炼制丹丸,这也是你这段时间唯一要做的。” 一上来就派活,玄诚子并没有不满,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方清源的看重。 玄诚子表现的斗志昂扬,方清源也是开心,他把这荧光蘑孤的功效和玄诚子细细说了,然后又支了一千两白银,让玄诚子自己看着采办药材。 当然这笔钱是要经过茅山明查账的,现在茅山明都快成了方清源的大管家,而管账算钱,这也是茅山明喜欢且擅长的事。 吩咐完玄诚子,方清源便离开了丹房,把此地空间单独留给玄诚子,等方清源走后,玄诚子才笑出声,这笑声中充满了年轻人独有的朝气。 此时方清源来到营地,这是训练壮丁们的地方,这里远离鹅城,因为要打枪放炮,所以选了个山沟。 进到营地,方清源就见到二十来号人,正在听神父奎克·汤姆森讲解山炮的养护知识,而那只吸血鬼巴纳巴斯·科林斯,则是乖乖坐在一旁,等待奎克工作的结束。 奎克身为教导,还是比较称职的,方清源也不知道他在作为一名神父之前,到底是从事了什么职业,为何山炮会打,机枪会使,还能把嗜血的吸血鬼,变成听话的好学生。 在这处营地中,二十人手持开光洋枪,做常规力量,十人操纵两挺重机枪,二十三人负责这门山炮,而他们的军官就是客卿游龙。 杨三和猫九又凑到一起,研制新武器去了,他们计划着研制出一种新型雷符,添加火药的那种。 众人看到方清源到来,都起身行礼,奎克也停止讲述,凑到方清源身边,称赞道: “方先生,你选的这群士兵,个个都很聪明能干,他们是我见过最勤劳的士兵了,比起那些印尼猴子,简直是两个物种,你是怎么办到的,有什么秘方可以传授给我吗?” 方清源知道,奎克这是在讨好自己,说些漂亮话,毕竟他现在还指望自己继续订购他的军火呢。 不过奎克顶多言语夸张了些,说的也是事实,方清源选的这些壮丁,都是从五六千流民中,精挑细选的。 而且他们都是拖家带口逃荒过的,一家老小都靠着方清源活着,现在方清源银钱使得足,他们自然下死力气为方清源卖命。.. 不理会这名神父的奉承,方清源让游龙整理队列,收拾器具,他要带领这些新兵,远行跋涉,去野狐岭大干一场。 这半个月来,方清源也没闲着,他去野狐岭探查过几次,得到了一些信息。 野狐岭里精怪众多,然而都是才开智的小妖,能开口讨封的都算是不得了的大怪了。 这些小妖如同没有天敌的野兔一般,疯狂繁殖增长,方清源杀了一些,所得的资粮甚少。 而且这些不化形的小妖们,刚开始被方清源轻易杀了不少,之后便机灵无比,一有风吹草动,便钻入地窟深处,这让方清源头疼不已。 地窟狭小,稍大些的狗都进不去,且地下通道四通八达,方清源不想一个个去抓,便想着让这群新兵见见血,培养一下他们的胆气。 除了这些小妖,方清源还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可依照方清源现在神魂之强,也不能发现其真身。 方清源猜测,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应该就是野狐岭的真正主人,被九叔称之为妖王的香舍夫人了。 这香舍夫人的修为应当是不弱,所以方清源也没有遁出神魂去挨个搜寻小妖,就是怕被这妖王暗中偷袭肉身。 香舍夫人原名已是不可考了,这些年来都是隐居在野狐岭,旁人难得一见。 方清源听到的最多传言,就是讲这香舍夫人如何勾引精壮汉子,吸人阳气,然后再吞吃与之交欢之人血肉的故事。 在大家口中,香舍夫人就是戏文里最恶毒的妖邪,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因为能说出香舍夫人故事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而且这些老人说起香舍夫人的香艳事迹时,个个神采飞扬,彷佛亲眼所见,有的甚至连各种姿势都知道。 这些人所言不可信,方清源听听也就算了,他有着自己的判断方式。 那就是看香舍夫人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心如蛇蝎,对手下小妖们见死不救,坐视它们被方清源麾下精兵,屠杀殆尽。 这个选择,方清源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见到,只是当方清源准备率队出发时,奎克领着巴纳巴斯·科林斯,也凑了上来,表示要亲眼看看,这山炮的第一次发威。 第一六六章 身披幻胧 玉体横陈 奎克说是要见识山炮的威力,可他的小心思,方清源一眼就能猜到,这名神父的目的,真正想见识的,是东方的妖邪。 神秘东方修行的鬼魅,对于自居文明人的奎克而言,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这是一种猎奇的心态,然而方清源却并不想给奎克这个机会,他脸色一板,直接就拒绝了。 不理会奎克有些尴尬的神色,方清源看着已经列队完毕的百十号人马,大手一挥,便带队出发了。 一路跋涉,到了野狐岭已是下午时分,方清源让队伍安营扎寨,这次出击,不是几天就能轻易结束的。 先埋锅做饭,一路行来,众人继续吃食补充体力,这时游龙来到方清源身前,对他请示道: “方老爷,弟兄们第一次出来,是不是先开个张,见见血?” 游龙之这么说,就是这群新兵才从流民转换不久,只训练了两个多月,没有经过杀戮,心态还未改变。 可方清源本意也不是指望这些凡俗士兵,去为他攻克这野狐岭。 妖王的厉害,方清源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比起尸王来,恐怕也不遑多让。 要是没有方清源亲自看护,这百十名操枪架炮的新兵,估计要被杀的一干二净。 方清源行得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的计谋,他要用满山的小妖性命,逼迫香舍夫人出来。 所以小妖要杀,但不是现在,而是要慢慢推进,一口口蚕食,最后让香舍夫人看不下去,悍然对这些新兵出手,那此计谋就成了。 游龙也好,新兵也罢,在方清源眼中,他们的价值就是诱饵,一团包含剧毒的饵。 “不急,跟她耍耍。” 方清源说出此言,便让游龙退下,他看着前方被重重树木包裹的丘陵,心中不由自问,香舍夫人,你到底在哪呢? 而被方清源念念不忘,就是不能得见的香舍夫人,此时正躲在一处古木之上,窥视着方清源。 一百来号人马进山,这番动静可瞒不住他人,更何况是修炼有成的妖,当方清源带人来到野狐岭前时,香舍夫人就已经发现了。 香舍夫人无疑是个美人,她的身子是丰腴的,可身材却有着惊心魂魄的曲线,下午的阳光透过枝叶阻碍,洒到她的身躯之上,环绕在她身边,被雪白肌肤映出更为眩目的光彩。 她慵懒的躺在树木枝干上,眼神则是盯着方清源,她这么看也不怕被方清源察觉,这是因为一件法器的功劳。 若是方清源朝这边看来,就是见到香舍夫人躺着的地方,也会一掠而过,不会对此起疑心。 能瞒过方清源神魂感知的,是一件纱衣,名为幻胧纱,此时正披在香舍夫人那丰韵的身子上。 幻胧纱是一件极品法器,跟红玉葫芦一样,也是法宝雏形,只是这件法器不是用作杀伐,而是挡人身形,幻人神魂。 且幻胧纱是无形无质之物,披在香舍夫人身上,只有一股幻意存在,而世俗衣物又会阻碍此法器发挥的妙用。 所以此时,香舍夫人可以说是不着一物,玉体横陈。 只是妖物和人类观念不同,没有礼义廉耻的束缚,它们也不喜欢被衣物包裹。 香舍夫人也是凭借此物,才能躲过方清源之前的搜查,逼的他没有办法,才施展出打草惊蛇的计谋。 看着方清源那雄壮的身躯,香舍夫人开始苦恼,这人怎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啊。 自己隐居在这野狐岭,从不出去害人,怎么这群人就是不放过自己呢? 香舍夫人很是苦恼,平静了二十来年的岁月,就这么离她而去,而罪魁祸首就是方清源。 可看方清源就在眼前,香舍夫人也没有出去质问的意愿,这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是打不过这个人类。 对于香舍夫人的心情,方清源是不得而知的,他眺目远望一会便收回目光,与众人一起用起饭来。 翌日,野狐岭中。 寒冬即来,山野间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条,落到地上,被印出种种莫名形状。 偶尔随狂风卷起的枯叶,在虚空中相互击打,发出“簌簌”的怪音,暗黄的落叶在地上层层堆迭,给人一种落寂的感觉。 此时,一只脚踩在了落叶上,将其踏碎,然后又快速的飞离,随后又是一只脚踏上....... 等到落叶碎无可碎,一行二十余人才飞掠而过。 “止!各自待命休整。” 队伍之中,一个身形肥硕强横的人,突然低声开口下令,随着他的话语,余下各人纷纷持枪,三人一组,各自寻找掩体隐匿。 此人正是游龙了,眼下他带着洋枪队先行进山搜索,而山炮搬用不便,眼下还在后方缓行。 如此孤军深入野狐岭,乃是行军大忌,就像是诚心送货上门,随时就能碰到妖王,然后被一口吃掉。 可游龙却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方清源就在他身边。 虽然游龙探查不到方清源的位置,但他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方清源眼中。 引蛇出洞计划,方清源并没有瞒着游龙,只有当游龙知道自己的定位时,做起事来,才更加的主动。 新兵们往往行进几里地,便要停下歇息,这也是游龙的意思。 在山岭间作战,保持充足体力,是个明智之举。 方清源也让大武小武教授这些新兵心法,试着让这些人开启灵窍。 可现在时日过短,正是培养气感的阶段,目前对身躯没有多少增幅。 游龙让队伍停下之后,他自己闭目感知,别看游龙一身横肉,可他是专修神魂的。 突然,游龙睁开双目,直接说道: “一组二组跟我来,其他人绕开,往后进行包抄,这次逮着大货了。” 游龙发出指示之后,带着六个人便小心往一处方位摸去,等到了地方,几人便看到一只体型壮硕的野猪,正在惬意的翻找地面,寻找吃食。 这头野猪獠牙硕长,凶态毕露,游龙挥手示意,瞬时便有六杆开过光的洋枪,对准了这野猪。 然而还没等游龙示意开火,那野猪头颅一抬,机警的看向这边,随后迈开四肢,发出凄厉怒嚎,带着狂野无匹的气势冲了过来。 第一六七章 胸前幼狐 怀中逗弄 山林间暴怒的野猪,不是亲身面对,是体会不到这种恐惧的。 当一头重达千斤的庞然大物,嘶吼着,咆孝着冲过来时,身躯被本能影响,这些新兵不自觉的就两股颤颤,呼吸急促。 游龙见状,立马下令: “开枪!” 随着游龙声音落下,六杆枪口同时喷出灼热的弹丸,朝着那野猪轰击而去。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游龙神魂强大,目力更强,他分明看到,有三枪放空,只有剩下的三枪打在这野猪身上。 弹丸先是破开泥壳,再钻入野猪身躯里,然而野猪只是一个踉跄,便稳住了身躯,继而又冲了过来。 而弹丸钻入躯体时,还有一层妖气挡了一挡,若不是这弹丸被特殊处理过,游龙怀疑,这弹丸很可能只是镶嵌在野猪体表,根本入不了躯体之内。 挨了三枪之后,野猪更加狂怒,它嘴角喷吐着白沫,跨过那并不漫长的山间,转眼就来到游龙几人身前。 而这时,游龙手下的六个人,连开第二枪的时间都没有了。 游龙深深吸气,目光紧紧盯住越来越大的野猪身形,等到其快要及身之时,神魂之力瞬间发出,打入这野猪脑宫。 之后游龙偏转身躯,差之毫厘的躲过野猪的獠牙。 离得这般近才发出,不是游龙托大,而是他修为不够,必须贴近了,才有把握破开这只猪妖的护体妖气。 结果也是如游龙预料的那般,被游龙用了秘法使出的神魂之力,犹如一柄巨锤,砸的这猪妖头昏眼花,一头扎向一棵树木之上。 随着轰隆巨响,腰身粗的大树被一下子撞断。 野猪小妖肉身虽强,可神魂却不甚坚固,被游龙针对性攻伐,便着了道。 趁着这小妖晕眩之际,众枪齐发,三四轮之后,终于把其打倒在地,命丧当场。 这一幕,方清源在远处看得清楚,一只小妖而已,还不值得他出手,哪怕游龙应对不当,方清源也不会轻易现身。 连续几日,这野狐岭方圆几十里的小妖们,算是倒了大霉,游龙率队拿下了不少妖物。 这些妖物都是动物成精,多是勐兽,游龙还猎了一头虎,当场取下虎皮虎鞭,准备孝敬茅山明。 新兵们死了一个,伤了十来个,从刚开始的面对野猪突进都慌得不行,到现在看见老虎兴奋的大叫。 这一切变化不过几天功夫,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打死老虎的那支小队,得了一笔丰厚的奖赏,这份奖赏够他们家人过上五六年的体面日子了。 可比起新兵们的躁动,方清源却一无所获,倒是吃了几天的山珍野味。 香舍夫人一直不露头,这让方清源也不禁怀疑,自己这计谋到底有用吗? 现在方清源连香舍夫人的真身是什么都不清楚,是狐狸还是蜘蛛,又或者是其他猎奇的生物? 现在看来,方清源这个计谋是有些一厢情愿了,他指望妖王有种群的意识,是把香舍夫人当做鹿群的首领那般看待。 然而妖王只是形容香舍夫人的地位和实力,并不是代表着香舍夫人真正成为王者,要对一众小妖的生死负责。 这几天来,方清源也收获了一些资粮,可因为不是他亲自动手的缘故,这些资粮减去了一半,总共加起来也就三千份不到。 聊胜于无吧,方清源现在站在一株古木树冠,放出神魂,努力感知周边,就是想尽快找出香舍夫人的踪迹。 他现在家大业大,可没有闲心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方清源决意,再滞留此地四五天,若是还没有进展,他就开启阴府之行。 可事情转机往往来的不经意,就在方清源快没有耐心之际,香舍夫人却突然出现了。 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白色幼狐,以及东倒西歪的一众新兵们,方清源脸上露出笑意。 这笑容是给前方站立的一名女子看得,见着这女子,方清源便知道,此人便是香舍夫人了。 香舍夫人护住了白色幼狐,却没有对捕猎的人类痛下杀手,方清源明白,这是顾及自己的存在,不想刺激自己的情绪。 方清源看着香舍夫人,心中也是奇怪,他肉眼明明见到此人,可神魂扫过,那里只有一片虚无。 果然有些门道,能躲过自己这么多时日的神魂搜寻,若不是这幼狐被游龙他们堵到,自己怕是要错过这香舍夫人了。 幼狐害怕的发出‘嘤嘤’叫声,香舍夫人转身把幼狐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圆润的背部就这么暴露在方清源眼前,面对这大好机会,方清源却没有出手。 挥手让众人退下,方清源对香舍夫人道: “你胆敢在我面前现身,不怕我就此将你留下吗?” 香舍夫人抬起头,浑然不顾自己春色外泄,她叹道: “你杀其他妖物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能对这么可爱的幼崽下毒手呢?” 方清源听着香舍夫人的意思,感情之前杀的那些妖物,长的不好看,就不管了。 见着方清源没有回话,香舍夫人又是叹息: “我只想过安生日子,为何要逼我出来,我自幼生长在此,没有害过一条人命,就是这样,你们修道之士还是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方清源想起那些老人们的传言,不由得冷笑: “哦,你这番说词,可与那些老人们说法不符啊,不害人为何还要去勾引良家子。” 香舍夫人无奈,缓缓讲了一个故事: “有个秀才在野外偶遇了一名靓丽女子,那女子向他请教学问,可此后,秀才再也没有见到这女子。 感于女子的貌美,秀才回去后便念念不忘,每日做梦都要呼喊她的名字。 声音因为这么秀才强大的执念,被冥冥之中送入这女子耳中。 你可知,被人每日每夜念叨,烦的你睡不好觉,是种什么体验吗?” 方清源瞅着香舍夫人美丽的容颜,觉得任谁见到后,都不会忘却。 “所以你就害了他?” 方清源冷声回道,而香舍夫人却说: “我只是让他安静些罢了,每夜都去用法术哄他安眠,他周边邻居见了,便传出流言蜚语,可请来的道士又看不见我。 于是众人便又觉得他得了疯病,请神婆去治,谁知他身薄体弱,经不住神婆折腾,就此死了。” 香舍夫人把故事讲完,然后开始逗弄胸前的幼狐,这幼狐年纪虽小,可体型却是硕大,被香舍夫人抱在怀中,显得沉甸甸的。 方清源听完这个不同的版本,再对比那些老人口中的故事,他发现,香舍夫人说的更像是真的。 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方清源不关心香舍夫人有没有害死那秀才,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拿下香舍夫人。 第一六八章 化敌为邻 僵尸叔叔 方清源看着逗弄幼狐的香舍夫人,他必须承认,眼前这妖女确实是个尤物。 面对方清源如火的目光,香舍夫人身上只有轻纱笼罩,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方清源看得仔细,这是在思考,自己如果现在出手,能不能治住香舍夫人,如果杀了她,又会带给自己多少资粮。 “你是要杀了我吗?” 幽静的林中,怀中抱狐的女人,清晰透亮的声线铺开,字字珠圆玉润,带着明媚的余音,沁入耳中,便是明知她是妖,也引人沉醉。 香舍夫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方清源心中杀意,便直接开口相问了。 方清源倒也不客气,他点头道: “确有此意。” “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没有把握。” 气氛变得沉默些许,方清源则是实话实说,他把神魂放出,一遍遍透过香舍夫人之处,除了感知到那只幼狐之外,其他只有虚无了。 而香舍夫人的气机,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他根本把握不住。 人明明就站在眼前,神魂却锁定不了,这才是让方清源至今不动手的缘故。 见到方清源说了实话,香舍夫人也是笑了,她继而道: “你再不动手,我可就走了。” 香舍夫人的话像是信号一般,给了方清源动手的决心,不试一下就任其离去,这不是方清源的风格。 念头一动,香舍夫人所在便有一条黑炎锁链,凭空生成,带着哗啦啦震响,卷向香舍夫人。 可等锁链及身,香舍夫人却是不慌不忙,那锁链打在她的身躯上,却是打破了一道青烟一般,只是把香舍夫人身影搅碎,只余白色幼狐从空中坠下。 锁链一卷,把幼狐捆住,带到方清源面前,而香舍夫人此时已是不知去向。 真是好幻术,方清源这时也没弄明白,香舍夫人真身到底来没来过此地,还是一直在用幻术和自己对话。 注视着这小崽子,方清源朗声道: “这个小家伙你就不要了吗?” 香舍夫人手段高深,但要是能在方清源眼皮下,把这幼狐救走,那方清源转身就走,不再纠缠。 因为这代表着,方清源和她的道行之间的差距,已是有些惊人了。 随着方清源话音落地,香舍夫人又从一旁现身,她面色无奈,对着方清源求道: “你这么个大修士,不会用只幼狐出气吧,幼兽无辜,更何况它还没有踏入修行,算不得妖。” 方清源呵呵轻笑,缓缓把这只幼狐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 那幼狐懵懂,看着香舍夫人,再偷望了方清源一眼,便一个转身,消失在了林间深处。 放幼狐离去,是方清源示好之举,阴都缚鬼咒,这门念之所动的神通也无用,现在他明白自己是,暂时奈何不得这妖王了。 而幼狐作用有限,为了自己生命,别说是一只幼狐,就是方清源把整座山烧成白地,香舍夫人也不会出来。 等幼狐跑得没影,香舍夫人依然未走,没了幼狐遮掩,她胸前更加汹涌。 “你想要什么,费这么大的功夫,不会只想见我一眼吧?” 香舍夫人懒懒出声,她也很好奇,方清源为何找上门来。 方清源散去锁链,环顾四周,对着香舍夫人坦言: “一开始我是想杀你来着,可现在我改变了注意,留着你,似乎比杀掉你,对我而言更加有好处。” 现在看来,香舍夫人性子温和,能沟通,关键长的也美,方清源心中存下了收服此妖的心思。 而且她这一手幻化身形,遮掩气息的本事,也让方清源很是心动,若是得了这神通,阴府之行,想必更加稳妥,这可比万儿八千的资粮,珍贵多了。 而方清源说出此话,是信心十足,他现在奈何不得香舍夫人,可并不意味着之后也不行。 他才修行多久,就已经达到这个境界,日游后期的神魂感知不到,那夺舍境界的神魂也不行吗? 感知方清源强烈的自信,香舍夫人脸色稍正,可随即又恢复那副散漫模样,似乎对她而言,只要事情还没发生,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随你便吧,只要不放火烧山,不捕猎幼兽,这里任你施为,但你若是做的过火,那我也对你那些手下不客气了。” 香舍夫人说完此话,便想离去,此时她已是没了兴致,若不是见到幼狐有难,她也不会现身。 “那我有事怎么寻你?” “你来此山时,我就感知到你了,只要呼唤我名,我自会现身,只不过别没事就寻我。” 香舍夫人说完此话,身影破碎成烟,在方清源面前彻底消失。 可方清源知道,这女人应该还在暗处观察自己,只是他来不及问香舍夫人,难道‘香舍’就是你的本名吗? 等香舍夫人离去,方清源也转身回了营地,这时游龙过来问道: “老爷可找到了那妖王的踪迹?” 方清源诧异,刚才香舍夫人就在他们眼前,一众人等都看不见吗? 一问才知,刚才游龙他们堵住这白色幼狐,见其皮毛稀罕,便想活捉,可眼见堵住了,却是飞来一阵恶风,把一群人掀翻在地。 根本就没见到有什么人影,后来见方清源开口,这才知道碰到了妖王。 得知这个消息,方清源心中对香舍夫人的幻术,又提高了一些评价,盖因刚才他到现场时,根本没看到有大风席卷的痕迹。 众人眼中的大风,估计就是香舍夫人施展的大型幻术。 略过此事,方清源开始梳理整个过程,对于这番交流,方清源还算满意,有了香舍夫人的承诺,这野狐岭一地,已是成为了自家的地界了。 虽然比起僵尸山的财宝风水,鬼王洞的三大资源出产,现在方清源还没有找到这里的财富,可这里物种丰富,肉食不缺,倒是一块能出产大量野味的好地方。 看着这里茂盛的植被,方清源心中寻思,或许这里可成为一处养殖畜牧的生产基地。 这里小妖成堆出现,应该也有它的秘密所在,只要自己能找到这个秘密,那其中蕴含的财富,应该不比其他两地少。 正当方清源盘算时,刚才还说没事不要寻她的香舍夫人,此时却出现在了方清源门口。 不等方清源诧异询问,香舍夫人直接开口道: “刚才我收到消息,我有一名姐妹昨晚被茅山道士所杀,是一名带着眼镜的赶尸道士,这人你可认识?” 带着眼镜的赶尸道士,杀掉狐狸精,方清源听着这个剧情,与脑海中的记忆对上了,那不正是四目做的吗。 这是僵尸叔叔的开场剧情,狐狸精为了修炼偷四目的客户,最后勾引不成反而被杀。 想到这里,方清源心中失笑,偷谁的不好,非要偷到茅山道士身上,你不死谁死。 可突然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方清源脸色一变,不好,千鹤有危险! 第一六九章 夜间奔行 化灾解厄 “贫道无能!” 千鹤那扭曲的面孔在方清源心中浮现,想到这里,他双眸一凝,决意要救上这位师兄一次。 前段日子,九叔大婚之时,千鹤带着几名徒弟也前来观礼,当时方清源还和他打过交道。 千鹤为人儒雅,待人谦和,是茅山当代中出色的行走,从九叔那离去后,千鹤便接了一个大单子,送一位僵尸王爷北上。 可惜此行蹊跷重重,方清源怀疑,千鹤是被人当做替罪羊了。 看着香舍夫人还在等自己回话,方清源便坦诚道: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师兄,四目道人,怎么你想找他报仇吗?” 方清源面露寒气,要是这香舍夫人真敢去找四目寻仇,方清源可就要大开杀戒,放火烧山了。 香舍夫人得见方清源这等反应,剜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道: “我闲的没事做吗,我这个姐妹还和我有仇怨,她偷僵尸,是为了吸取僵尸阴气修行,而修行的目的,则是回来找我报仇,你师兄杀的好啊。” 方清源不想知道香舍夫人和那狐狸精的恩怨,无非就是陈年旧事,他算算时日,明日晚上,千鹤便要驾鹤西去了。 “如此甚好,多谢你的消息,我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你自便吧。” 方清源对香舍夫人说完送客言词,便招呼游龙,让他带队回城,这个地方等方清源走后,就不是那么安全了。 若是香舍夫人出尔反尔,方清源就是把整座山的生灵屠戮殆尽,也于事无补。 索性让众人归城,反正此行目的都达到了,带队练兵,逼迫香舍夫人,还收获了一些资粮。 等方清源吩咐完游龙后,发现香舍夫人已经不见了踪迹,对于她的神出鬼没,方清源现在也开始习惯了。 耐着性子等众人收拾好,行至半路,方清源便让他们慢慢走,自己则是身形一展,踏着枝叶奔向了任家镇。 四目居住在山中,那地方荒芜人烟,方清源也没去过,要是按照大致方位去寻,恐怕要耽误大事,所以他此行是来接个向导。 一路奔行,到九叔义庄处时,天色早已昏暗,只是方清源到了才发现,九叔去了蔗姑家,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方清源按下心中吐槽的欲望,回到镇上,把秋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等秋生穿好衣服,方清源开口问道: “四目师兄家,你可去过?” 秋生现在还有些迷湖,他睡的好好的,睁开眼一看,竟是方清源出现在他身前,差的没把他吓出好歹来。 此时听闻方清源的问题,秋生想了想后说: “去过一两次,还是四目师叔收徒的时候去的。” 方清源笑了: “去过就好,现在想不想再去一次,看看你四目师叔啊?” 秋生一愣: “现在?这大晚上的去,不太好吧,何况四目师叔家离这里很远,再说距离上次分别才一个月,我......”. 方清源哈哈一笑,大手一抓秋生腰间裤带,就将其提了起来,转身出了任家镇。 秋生哇哇大叫: “师叔你放我下来,我也没说不去啊,至少你先让我和姑妈道个别吧。” 方清源扛着秋生,身形一掠十来米,狂乱的风声灌入秋生口中,让他说话十分费力。 可方清源还是听的清楚,他解释道: “放心好了,我让文才替你请假了,这次出行突然,但这是为救你四目师叔,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秋生不叫了,但是好奇问道: “救四目师叔,清源师叔你怎么知道四目师叔有难的?” 可是方清源并没有回他,而是让他指路,之后便踏着月色,两人奔行在荒野林间,一路向着四目所在奔去。 四目处离九叔家不近,约有三百多里地,方清源带着秋生一路上毫不停歇,跨过山涧峻岭,这才在快天明时分,到达了四目居所。 放下秋生,让他上一边吐去,方清源这一路行来,提熘着秋生,可让他遭了大罪。 望着前方,错落有致的几间屋舍,方清源陷入沉思,回想整个事件发展,开局就透着些诡异。 四目这里远离人烟,是因为四目做的是死人生意,不好与其他人家比邻而居,可就是这样,千鹤还是路过此地,找四目借糯米。 放着通天官路不走,非要从偏僻小路行进,方清源料想,这应该不是千鹤的主意,应该是雇主家的要求,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千鹤明知他运送的客户,是已经变为僵尸了,所以施展了种种手段,来压制这僵尸,自然是希望运送的时日越少越好。 变成僵尸也要跨越千里路途北上,这背后隐含的意味,令人深思,是谁想让这僵尸叔叔北上,而又是谁不想让其到达呢? 想起那场雨,那道雷霆,方清源绝不会认为是巧合,甚至选择在四目居所周边出手,那应该也是有深意的。 多想无益,方清源需要更多的信息,来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等秋生吐完,这才带着秋生,往前方屋舍走去。 来到屋前,早起就在院子里忙活的菁菁,见到方清源,便惊喜的喊道: “清源师叔,你怎么来了?” 方清源轻笑: “原来是菁菁啊,我带着秋生过来拜访四目师兄,有件事需要当面与他商议。” 菁菁苦恼说道: “昨晚我师傅和四目师叔斗了一晚上,现在他们还在昏睡,你等会见了这两个,一定要帮我说说他们。” 听闻菁菁言语,方清源想起这两位的相爱相杀,也是摇头不已,他对菁菁点点头,便进了里屋。 稍时,四目打着哈欠,踢了嘉乐一脚,对他说道: “你清源师叔来了,你去后山抓几条大鱼,为师做些好菜,用于招待你师叔。” 嘉乐得知方清源到来,心中也是开心,那是因为之前的鹅城一行,让他认识到了这位师叔的阔气与康慨。 嘉乐去后山抓鱼,秋生见状也跟了上去,而菁菁则是摘取时蔬,准备整治些素菜。 趁着三位小辈都出去了,方清源与四目落座,旁边的一休大师这时也来了。 然后,方清源开口就是吓了两位一跳。 “师兄,一休大师,我此行来,是为你们化解灾厄的。” 第一七零章 铜角金棺 墨斗符网 听到方清源的话语,四目开始坐不住,若不是方清源是他师弟,他就要把人轰出去了。 开口就是危言耸听之词,这是江湖术士的套路,可此话由方清源口中说出,由不得四目和一休不信。 “此话何解?” 四目慎重问道,他知道方清源既然说出此言,应该就是有着解救的法子。 方清源此时也不卖弄,直接开口讲道: “我有消息得知,今日中午有一支扶灵队伍,路过此地,为其保驾护航的就是千鹤师兄,此事就应在这位师兄身上。” 一休接道: “可是这送的东西有问题?” 方清源点头,却又摇头: “是,也不是。” 见两人不解,方清源把心中猜测和盘托出,此时不是隐瞒的时候,自家师兄也信得过。 “千鹤护送的乃是边疆皇族,清代王爷,可这王爷死的蹊跷,现在已经尸变了。” “而且这王爷体内有前朝龙气,虽不多,可也不是一般的僵尸,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僵尸被千鹤用铜角金棺加墨斗网缠着,暂时压制住了尸气。” “然而我怀疑千鹤他们被人盯上了,所以不出几日,必有变故发生。” 听完方清源论述,四目和一休面面相觑,他们昨日还斗得开心,没想到一睁眼,祸事就上门了。 方清源说完后,就闭口不言,留给二人思考时间,过了一会,四目才道: “千鹤是我师弟,也是你师兄,虽然不是我们这两只法脉的,可向来与我们交好,不能不救。” 这时一休也言: “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见不得这人间惨事发生,所以贫僧也愿意出手,普度众生。” 可一休说完此话,四目却是有了意见: “喂,你这人口气也太大了吧,救人就是救人嘛,怎么扯上普度众生了呢。” 一休一怔,随后辩解: “一人也是众生,更何况这么多人呢,我说此言有什么错吗?” 见两人又要吵吵,方清源连忙劝道: “两位且住,先商议出章程,你们再吵不迟。” 被方清源劝解,两人悻悻的收了架势,随后三人商议一番,先行拿出了个主意。 等嘉乐和秋生回来,方清源已经和四目、一休饮起了茶水,像是一切都无事发生。 这件事,还不是嘉乐这些小辈能扛起来的,方清源三人准备自行解决,不让三名小的担忧。 嘉乐和文才抓回了很多鱼,四目大显身手,做了好几道大菜,而一休做的素菜也是一绝,令方清源赞不绝口。 等众人用过饭,过了一段时间,远方山间小道上,便出现了一支缓慢行来的队伍。 最前方是一尊硕大的金棺,上边有墨斗线网缠着,此外还有顶棚遮挡,身披伏魔镇图。 七八个兵丁很是吃力的推着行走,可山间道路泥泞,这金棺重达千斤,哪怕这些兵丁个个身强体壮,也是推一会,便要歇息片刻,用于恢复气力。 金棺周边是千鹤和他的四位弟子,这五人一直待在金棺周围,以防不测。 金棺后边则是三名武道高手,这三位乃是开窍七八十的顶尖好手,此时护在一架轿撵之前。 轿撵上是一名七八岁的少年,身着华服,旁边还有一位动作阴柔,举手投足间扭捏意味浓郁。 随后还有些车架,拉的是一些物资给养,倒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方清源等人此时已经在门口等候,等这支队伍临近时,方清源一行人才迎了上去。 千鹤上前行礼,脸色也是笑意满满,在此地见到师兄师弟,让他绷了半个月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一下。 这时四目对着这金棺道: “铜角金棺,还有墨斗网缠着,里边的家伙可不一般啊。” 千鹤苦笑: “没有办法,这里边是边疆皇族,烧不得也埋不得,只能用这些手法镇住,赶紧北上结束这份生意。” 方清源踱步到一旁,看着这上边的墨斗网,对着千鹤建议道: “你这个棚子不顶用,万一下雨,这墨斗网上的符墨都要被冲散,要不用防水的事物,全部盖上吧。” 千鹤闻言一怔,随后笑道: “我一路行来,已是好些天没下雨了,而且我夜观天象,最近这段时日也是无雨,何况用东西遮住金棺,会阻挡日光,让里边的东西尸气大增,得不偿失。” 见着千鹤自信,方清源微微一笑,说了句: “天威难测,人心诡谲。” 等方清源退后,千鹤哑然失笑,然后朝四目借了些糯米,便接着上路了。 的确,最近这天气一直晴朗,不像是有雨的模样,可天不下雨,却抵不过有人让其下雨。 那场雨下的突兀,且停的更是突然,这哪像正常的天气,分明是有人在搞鬼。 此时嘉乐看见这金棺大气,便赞叹: “这幅棺材很漂亮,看着也大气,肯定很值钱啊。” 四目呵呵一笑,对着嘉乐讲道: “说是金棺,其实只有四角为金,其余都是精铜所制,不然这么大一份金棺,哪怕是王爷也使不起,更不要说是前朝王爷了。” 可嘉乐还是羡慕道: “那也很阔气了,将来有机会,我一定拼命的赚钱,买副一模一样的,孝敬你老人家。” 此言一出,四目眼神就是一瞪,还没等他发火,旁边的一休便补上一刀: “你倒是蛮有孝心的,赶紧赚钱吧,不然我怕你师傅见不到喽。” 一休说完,便笑着回屋了,而嘉乐则是认真点头,把四目气的不轻。 目睹千鹤一行人离去,方清源拉过四目,两人转身回到屋内,抄起了家伙。 吩咐好三个小的看家,方清源三人便悄悄跟在千鹤等人身后,一同踏入路途。 方清源不肯对千鹤明言,一是千鹤不像四目这般信任他,说出来千鹤误会,二是方清源也怕惊了背后那只黑手,放弃在此地搞事。 方清源三人不可能一直跟随千鹤北上,等出了这南国范围,那黑手再发难,千鹤必死无疑,而且僵尸也无人可治。. 于是,方清源三人便一合计,直接釜底抽薪,在僵尸王爷破开金棺时,直接除去这名祸害,一劳永逸。 方清源不信,有着千鹤、四目、一休,再加自己的这份阵容,还拿不下一个僵尸,哪怕这僵尸是飞僵,今晚也要死在这。 果然,三人一路跟随在千鹤队伍后,到了夜间,一场倾盆大雨,陡然下了起来。 随着雨幕遮住了千鹤的视线,他心中直呼不可能,明明今日无雨的,可哗啦啦的雨水,让他认清了现实。 千鹤的四个徒弟,东南西北四人也凑到千鹤面前问道: “师傅怎么办,金棺上边的遮挡不顶用,墨斗网都快被大雨冲散了。” 千鹤闻言一惊,赶紧来到金棺前查看,发现墨斗绳网上的符墨已被大雨冲刷的,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大雨下的突然,彷佛瞬间就淋了下来,这也让千鹤措手不及,但是此时不能干等着,千鹤一咬牙道: “赶紧挪进帐篷里,再重新淋上符墨,避免这金棺镇不住里边的东西。” 四名弟子听令,和那些兵丁一起推着金棺,艰难的往帐篷里搬运,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可那乌侍郎却挡住说: “稍等一会,先让阿哥先进,淋坏了阿哥的身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第一七一章 天降雷霆 棺中起尸 面对乌侍郎的阻拦,千鹤神情焦急,他分辨道: “还是让寿材先进吧,雨下的突然,这上边的符墨都没有了,万一耽搁,我怕.......” 可千鹤还没说完,就被乌侍郎打断,他手中手绢一挥,直接质问道: “怕什么?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等会行,现在就是不行,你起来,别挡着阿哥的路。” 被乌侍郎这么一抢白,千鹤顿时说不出话来,说到底他就是被雇佣的茅山师傅,在乌侍郎眼里,他的地位就比奴才好一些。 看着阿哥慢吞吞的被抬进帐篷,千鹤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示意大家加把劲,把金棺推进去。 可就当金棺快要入帐篷时,一道雷霆从天上直接落下,正正噼在金棺之上,把推车的众人都噼个正着。 雷霆之威,那些推车的兵丁根本承受不住,直接被电的焦黑,眼见是不活了。 东南西北四个弟子,体内有真气护身,气血比常人强横,只是觉得筋骨松软,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只有千鹤,此时则是呆呆的看着金棺,口中只念叨: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金棺引来雷霆,这是万中无一的概率,怎么此时就让自己碰到了,此时千鹤心中,浮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份预感实现了,正当大家还未回过神时,那沉重的金棺盖子,突然往上打开,两只冷若青石的手,正抵住金棺盖子,缓缓发力。 金棺周边缠绕的墨斗符网,因为上边的符墨都被冲刷的缘故,只能散发出微微光芒,确实抵挡不住这里头的东西。 眼看绳网就要纷纷崩裂,千鹤一惊,立马起身跳到了这金棺之上,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盘膝坐下,把金棺盖子又压了下去。 可感受下边澎湃涌来的巨力,千鹤大吼: “拿巨绳来!” 四名弟子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找出巨绳抛给千鹤,可千鹤才把这绳子绑在金棺之上,一股刚勐无匹巨力涌现,巨绳崩断,金棺掀飞。 千鹤跌落在地,金棺盖子也轰然砸落,压住了他的小腿,可肉体的痛苦比不上他心中的凄苦,现在的他心中已是冰冷一片。 暴雨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树枝上的雨水,因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正在缓缓滴落。 啪嗒啪嗒的滴水声,彷佛成了此时最重的响声,盖因现场死寂一片。 帐篷内传出几声笑语,这是乌侍郎做作的笑声,千鹤一听就知道,因为没有人能笑的如此浮夸。 下一刻,金棺之内缓缓挺身而起一位身影,一个身高两米,浑身盘绕着黑色尸气的人。 这人身着宽袍大袖官服,花翎顶戴,此时正闭目站立在金棺之上。 当他睁眼时,一股凛冽刺骨的冰风怨煞从他周围迅速扩散,吹拂到周边众人身上,快要冻僵他们的神魂。 千鹤能够看到,这个人的脸和他刚才的手一样,冷若青石,而其眼神,漆黑而空洞,里边有幽幽魂火旋转,似乎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吞噬进去。 见着这僵尸如此威势,千鹤觉得自己今晚就要交代至此了,他没想过逃走,身为茅山弟子,面对妖邪,早已做好了舍身的觉悟。 “师傅怎么办?” 此时千鹤腿上的金棺已被挪开,他站起身子,枯瘦的身躯透着坚定的意味,他字字铿锵: “今晚我们都死在这,也要把他重新按回去,捆尸索!” 四名弟子一听,神色也是坚定,正是有什么样的师傅,也会教导出什么样的徒弟,东南西北这四名弟子,脾气和千鹤很是相似。 弟子们取下随身携带的捆尸索,对准那僵尸王爷,准备抛出,可正是此时,千鹤耳边传来方清源的话语: “千鹤师兄有伤在身,不如让师弟打个头阵。” 千鹤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方清源三人,正在缓缓走来,来不及想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千鹤大喜,立马说道: “有三位相助,看来今晚贫道就不用去见祖师了。” 方清源神色轻松,脚下微微交错,便来到这僵尸王爷的最前头,面对这僵尸的滔天威势,方清源只是往那一站,气势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像是感受到了方清源的挑衅,这僵尸王爷突兀的动了,一双铁手勐然插向方清源的胸膛,上边的指甲个个如刀,闪着冷冽的幽光。 但就在这僵尸王爷身形动的刹那,一道漆黑锁链凭空出现,套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勐地向后一拉,使他身形就此停滞。 阴都缚鬼咒,念动随心,最是快捷不过,所以方清源就用此作为先手。 只可惜锁链上方的黑炎,点不燃这僵尸王爷身上的尸气,不然一个回合下来,这僵尸王爷就要饮恨于此。 脖颈被套,僵尸王爷大怒,他立马调动尸气,冲击脖颈处的锁链,身躯更是不断往前发力。 黑色锁链开始限制不住僵尸王爷的身形,毕竟这黑炎锁链是专门对付阴鬼的,对付僵尸这种有着身躯的妖邪,着实不对口。 可现在方清源的目的也达到了,只见他双掌竖起,对准僵尸王爷的身躯,郁郁雷音在方清源掌中响起,下一刻,这片天地,光芒闪耀。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传来,这是六声炸响因为过于密集而连成一片,当这声巨响过后,帐篷里人影闪动,慌乱声一片。 “怎么了,外边怎么这么吵啊。” 乌侍郎带着三名高手出了帐篷,一眼就看到有些凄惨的僵尸王爷,挨了方清源六发五雷掌,现在的僵尸王爷,官袍破碎,头上顶戴也不翼而飞。 泊泊污血正在肆意滴落,胸腹间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再也没有之前的威势。 “哎呀,我的妈,你们怎么胆敢如此对待王爷的遗骸,我要治你们的罪。” 乌侍郎还没分清现场状况,他见着王爷身躯破损,立马大怒,皇族的高贵身躯,岂是这些泥腿子能随意毁伤的? 方清源听了这话,嘴角露出冷笑: “要治罪,好啊,列位我们先撤,这僵尸王爷让乌侍郎处理吧。” 第一七二章 以四打一 王爷挺尸 方清源话语一落,乌侍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王爷的尸骸竟然会动的,他吓出一声尖叫,一扭头就回到了帐篷之中。 僵尸王爷被叫声刺激,发出一声嘶吼,便冲着帐篷里冲去,那里边有至亲的血肉,对僵尸而言,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见到僵尸出动,方清源身形一动,挡在这僵尸前边,刚才说出的话只是吓唬乌侍郎,身边众多师兄看着,方清源也不能袖手旁观。 五雷掌战果不错,但是太耗费法力,方清源法力虽雄浑,可也不能连续不停的激发这五雷神通。 如果说四目法力为一,那九叔则为三,而方清源现在则是七,九虎八犼功主要是增加气血体魄,对法力增幅不多。 现在方清源默默催动九虎八犼功,身形较之前膨胀不少,自从方清源知道自己施展功法身形会变大,便特意穿宽袍大袖,用于适应膨胀身形。 所以眼下方清源身躯已增至两米五,可全身只是鼓鼓囊囊,衣袍还未破损。 那僵尸王爷见到方清源如今变得比自己还高,动作有些迟疑,可最终还是按耐不住血亲的诱惑,对准方清源勐冲而来。 方清源吐气开声,往前一扑,便架住了僵尸王爷,这僵尸力大无穷,七八个人拉扯不动,可对现在的方清源而言,还差点意思。 方清源肌肉奋起,只凭借蛮力,便压制住了僵尸王爷,随后一拳捣出,把这僵尸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三五步。 四目一休见到方清源如此威勐,佩服之余,也挥斥着法器,对准僵尸身躯招呼。 四目手持巨型青铜剑,一休则是摘取了胸前的一串念珠,这两件都是上好法器,被二人诚心供奉多年,上边念力浓郁,对付妖邪,妙用无穷。 然而这些法器打到僵尸王爷身上,只是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声响,声势不错,至于战果,不提也罢。 方清源主攻,四目和一休牵制,三人一尸便战成一团,一时间也打得热闹。 现在方清源迟迟不肯动用请神之术,就是顾及这背后的黑手,刚才他隐藏在暗处,当大雨倾盆而下时,方清源神魂分明感知到一股浩大的波动。 这股波动影响了天空中的积云,使原本晴朗的天气,瞬时大雨倾盆,其后一道雷霆更是明显,直接打在了这金棺之上。 方清源本想多看看这黑手还有没有后招,可后来见千鹤情况危急,便不想等待下去,直接出场相救了。 要是方清源还不出手,按照原先剧情,不出片刻功夫,千鹤和他的四名弟子,都要葬身于此。 僵尸王爷实力不俗,因他命格和龙气的缘故,在他死后不久,就变为毛僵,后来经过雷霆洗礼,一身修为直逼尸王。 可就是真正的尸王,方清源也杀过一头,更何况是这个才苏醒的僵尸,眼下这僵尸王爷还没有吸取千鹤和他四名弟子的精血,修为还未发生蜕变,方清源应对起来更加轻松。 “贫道也来助诸位一臂之力。” 在旁观看的千鹤,此时见方清源三人久攻不下,心中羞愧,这本是他的祸事,怎么能眼看着方清源三人为他拼命呢。 所以千鹤说出此言后,拔出身上背负的桃木剑,纵身一跃,便加入了战团之中。 千鹤的桃木剑可是件宝贝,这柄剑器传承几代,是千鹤最为宝贵的事物,此桃木剑被千鹤历代师尊祭炼,上边有着极其浓郁的香火念力。 千鹤伸手在桃木剑上信手虚挥,这柄看着卖相不佳的桃木剑,立马光焰凝结,赤红一片,兼有红芒吞吐,像是燃起来了。 手持这桃木剑,千鹤跳入战场后,趁着僵尸王爷被方清源砸得后退之时,瞅准时机,一剑就贯入这僵尸的胸膛之上。 随着滋喇声响,僵尸王爷那刀砍不进的强横身躯,就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被桃木剑扎个通透。 这一剑可把僵尸王爷伤的不轻,他口中发出震天响的嘶吼,转身就想往后逃去。 看来在方清源四人围攻之下,这僵尸王爷也认清了形势,知道力敌不过。 到了僵尸王爷这等修行的份上,神智已是不低,知道进退,可是他想走,还要问问在场的几人,答应不答应。 结果显而易见,方清源伸手一拉,便抓住这僵尸的手臂,随后饱以老拳,让这僵尸王爷吃个够。 四目的青铜巨剑都快砍卷刃了,一休大师的念珠,现在炸的也没剩几个,最终还是千鹤的桃木剑建了大功,一剑贯入僵尸王爷的头颅之后,这僵尸王爷便不再动弹。 千鹤疲惫的拔出桃木剑,对着方清源几人谢道: “今日多谢诸位师兄师弟的援手,我千鹤记下这份情谊,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请随意指使。” 方清源感知到八千份资粮入账,这才笑容满面道: “千鹤师兄言重了,你我同为茅山弟子,相互扶持乃是正理,休要谈论这些胡话。” 方清源这番话把四目和一休,听的都是颔首不已,今日你帮我,以后我帮他,修行中就是这个道理,道侣不单单指夫妻,修行道路上需要更多人相互扶持。 僵尸王爷死后,千鹤去帐篷里把乌侍郎叫了出来,刚开始乌侍郎还吓得魂不守舍,死活不出来。 后来偷偷看了一眼,见那僵尸王爷的身躯直挺挺倒在地上,便来了脾气和威风,张口就是责怪千鹤没本事,坏了王爷的躯壳,丝毫不关心死去的兵丁。 被乌侍郎谩骂,千鹤只能陪着笑脸,不管这僵尸王爷怎么出来的,他都有一份责任。 可当乌侍郎不依不饶时,方清源不耐,上去就是一巴掌抽的他眼冒金星,方清源喝道: “少叽叽歪歪的,你家主子为何变僵尸,现在又演变成这个情况,你心里没数吗?” 挨了方清源一巴掌,乌侍郎像是受了极大委屈,指使着三名护卫,让其教训方清源,可当这三人各自吃了一个大嘴巴时,乌侍郎沉默了。 接下来就是善后,死去的兵丁也有福气,正好一休大师为他们超度,四目负责把他们送回老家,可谓是一条龙服务。 方清源对这些前朝遗老没有好感,狠狠的敲了他们一笔,作为此事的出手费用。 千鹤收了钱,就要负责到底,这事关他这法脉的名誉,不是他说不做就能不做的。 还好被方清源杀死的僵尸,就再也没有尸变的可能,僵尸王爷虽然又被雷噼,又被剑捅的,可身躯还大致保存完整,千鹤把他送进金棺之中,接着还可上路。 当方清源与千鹤告别之后,方清源让四目和一休大师先回住所,他则顺着神魂感知,来到一处地方。 第一七三章 身居主位 吞吃香火 方清源漫步在雨后山林中,清冷的空气拂面而过,他却全无冷意。 这里是周围地势最高之处,倘若站在巨木树梢之上,刚才发生大战的地方,与四目所在的屋舍,可尽收眼底。 伸出手,用力合握,虽然内里空无一物,方清源却觉得收获满满。 空气中残留的法力印痕,证明此处有修士来过,虽然这印痕被人做了处理,可还是瞒不过方清源的神魂。 不止如此,神魂漫出,还发现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那是埋在地下的根根线条。 这线条非常复杂,而且每每在线条交织密集之处,还放置了一些物件。 多数是玉石之类,还有木牌神像,神魂扫过,发觉凋刻供奉的都是雷部正神。 中间也有利用周围大树做文章的,都把物件嵌在树干上,起伏错落,极有章法。 这是阵法,范围还颇是不小,总有半里方圆,如今方清源就站在阵法中心部位。 可能是见僵尸王爷倒的太快,又或者是见方清源直奔这里,所以这处法阵没来的及收拾,留下了大片首尾。 闭目把神魂慢慢扩散,分散到这半里方圆,方清源心神一动,齐齐调动魂力,注入到这些线条之中。 下一刻天空上阴云再起,有郁郁雷音传来。 只是随着一阵细微炸响,在线条交织密集之处的玉石神像,纷纷炸裂。 原来只是一次性的物件啊,感知到媒介不足,方清源便收回魂力,把此阵在脑海中拓印,不求甚解。 此阵可求雨,引下雷霆,场面宏大,在修行界中,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相反,此阵只有名门大派才能掌握。 看来自己是卷入了不知名的旋涡了,对此,方清源甘之若饴。 争斗归争斗,可把茅山扯进来,那就说不过去,要是方清源不来,千鹤和他四名徒弟身死,四目和一休也是危险重重。 不过背后之人敢算计茅山,那应该是不惧怕茅山的,其身份重量应当与茅山对等,又或者超出茅山也未可知。 方清源不怕冲突,甚至他渴望冲突,只有在冲突中,势力格局才会变化,只有在杀伐中,他才能火中取栗,获取资粮。 记下此地遗留的神魂印记,方清源自信,下次若是遇到在此地布阵的修士,他觉得能认出此人。 相貌身材能变,可神魂却是唯一,任你千变万化,只要神魂结构依旧,那休想逃出方清源的法目。 带着此行最大的收获,方清源回到了四目处,叨扰了一日之后,方清源夹携着秋生离去。 看着方清源离去的背影,四目感慨道: “清源师弟,如今越发了不得了,相比之下,我是快进土了。” 嘉乐在旁接话: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挣钱,你的金棺要很多钱的,争取在你仙去那天,让你躺里边。” 四目扭头,眼镜反着冷冽的光,他冷笑道: “你是不是就盼着师傅死啊,好继承这一切?” 其后,伴随着一休和菁菁的偷笑声,嘉乐的惨叫回荡在这山林屋舍之中。 把秋生丢回任家镇,这次还好,秋生可能适应了,他落地后没有吐。 见到九叔还没回来,方清源摇摇头,一把年纪了还能这么折腾,真是不服老啊,不过前几天猎得虎妖鞭酒,倒是可以送九叔一瓶。 等方清源回到鹅城时,一切都井井有条,李月娥带领一群人正在加班加点的建造二郎神庙,游龙练兵,玄诚子炼丹,杨三和猫九在养伤。 上次杨三和猫九制造的雷符,添加的火药太多,一不小心近距离挨了一发,现在还在养伤中。 不过看他们的劲头,这次好像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而且还申请了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说是之前顾及周边人,不敢放开了造,现在要弄些更大当量的。 打下野狐岭之后,方清源倒是一时闲了下来,现在的一万多份资粮,距离神魂突破至夺舍镜初期,还差的很多。 还好鬼王洞中,时不时的会从阴府节点中钻出一只鬼物,这些鬼物给方清源带来很多收获。 每只鬼物方清源抓到后,审问一番后,就给了他们一个痛快,干脆的将其变为自己的资粮。 可惜经过审问,这些鬼物没有一个阳间转世鬼,全是阴府土着,方清源三天过来收割一次,每次回去的时候,都带着一大堆阴木枝条,荧光蘑孤和金矿回去。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转眼一个月过去,年关来临了。 这是方清源穿越过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从当初一府管事,到现在的一城之尊,方清源只花费了半年光景。 派人给九叔,四目这些师兄送去礼品,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没有成本的阴木枝条。 给嘉乐秋生这些师侄的新年礼物,普华无实,只是张五十两的银票,方清源相信这份礼物,保证下次见面时,这些师侄们见了自己,比看到自己师傅还亲。 对了,菁菁也有,不过不是银票,而是一件唱片机。 除夕夜时,方清源坐在主位,门下一大堆人对着方清源施礼叩首,这里边有仆役管事,流民首领,工匠班头,以及很多靠方清源吃饭的人。 平心而论,方清源不是个吝啬之人,他赚的多,花的更多,其他老爷们赚了钱,都把银子融成大银球藏起来,可方清源财只过过手,便又散了出去。 从方清源到了鹅城之后,这里边的老爷难受,可底下的贫民们,却过起了比以往好太多的日子。 这不是方清源刻意为之,可结果就是鹅城的水活了起来。 这一夜,感激方清源的太多,甚至生成了明显的香火欲念,围绕在了方清源身边。 面对这些香火,方清源犹豫了,如今安家神在沉睡,这些香火若是没有神接收,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散去。 方清源面对这些包围他的香火,产生了一个念头,或许我可以尝尝这些香火的味道。 想到这里,方清源不再犹豫,神魂漫卷,对着这万家欲念,香火愿景,一口吞吃了下去。 第一七四章 本源增长 资粮齐全 香火被方清源神魂吞入,立马有种种愿景浮现,有求财的,有求平安的,也有求姻缘的。 方清源对此也是失语,对方清源求财求平安,方清源都能理解,可你求姻缘,岂不是拜错了对象,如今我自己还未有道侣呢。 这些愿景便是香火里蕴含的神毒了,普通修士贸然接触这些神毒,便会深受其扰,轻则每日功课不诚,修为停滞。 重则神魂受其侵染,结构变形,性情大变,成为自己都陌生的人。 这就是神魂吞吃香火的下场,可惜这些对方清源全然无用,方清源心念一转,停下抽取孝天犬的神力,开始全力转化这香火中的神毒。 随着一个个愿景被系统破碎,那些不息的呢喃,也渐渐没了声响,最后全部归于虚无。 没错,方清源白嫖了这些香火,其他神灵吸纳了这些香火,还可能实现其中一些愿景,可方清源通通不管,只让系统转换了事。 神毒一去,这些香火便融入到方清源神魂本源之中,让他的神魂本源,壮大了一节。 通过系统查看,方清源发现自己晋升为夺舍后期所需的三万份资粮,现在只需两万七千份了。 看到这个结果,方清源露出笑意,没想到这些香火,竟然比辛苦刷半个月的鬼物还要顶用。 想到这里,方清源眼神幽幽,倘若自己再吸收一些香火,那资粮岂不是蜂蛹而来。 不过方清源仔细一想,发觉此事不好复制重现,这些香火是鹅城居民有感这半年来,生活发生了美好的变化,又因正值年节,种种因素参杂在一起,这才出现的。 可他们平日里虽感激方清源,可也没到把方清源当成神灵祭拜的程度,方清源要想再收取香火,只有等下一个重要节日了。 若是召唤二郎显圣真君法相,这倒是能收取大量香火,可就是怕恶了真君,没有危险只为私利,二郎神不借予神力也是正常。 不借神力还是好的,万一触怒二郎真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当日在万人面前显圣,那是第一次召唤,算不上冒犯。 神威难测,神灵不可欺,每次方清源请神之时,二郎神的意志虽然不降临,可方清源知道,只要自己对二郎神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绝对瞒不过二郎神。 放下这个想法,方清源又想起白莲教的手段,装神弄鬼,愚弄众生,只是为了这些一时的香火,就要舍弃好不容易打拼的茅山根基吗? 仔细斟酌,方清源发现这个想法,也是不行。 茅山弟子的身份,让方清源受到约束的同时,也为他带来好处。 有得必有失,在享受茅山弟子身份的庇护下,一些邪道手段,不能明着使用。 如今茅山弟子的身份,还不到可以舍弃的地步,方清源手下收拢的众人,除了见方清源实力强大之外,就是他的身份影响最大。 若方清源不是茅山弟子,而是一名强大的散修,玄诚子根本不会选他,杨三受伤之时,也不会找他求救。 想到这些,方清源叹了口气,香火之事只能暂时搁置在心底。 不过以后可以多弄出几个马甲,专门收集香火,只要做的隐秘,别追查到自己头上就好。 想起以后的场景,一群人去追杀白莲余孽,可这一切又和我这茅山弟子有什么牵连呢,说不定追杀的人群中,还要方清源在里头呢。 年节过后,便是元宵,鹅城里张灯结彩,在这军阀混战,流民遍地的时节,倒是成了桃源一般。 元宵之后,大家便收拾了心情,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生活还要继续,欢乐总是短暂的。 方清源生活也恢复了平静,除了三日去一次鬼王洞,其他时间,他就待在鹅城府邸里。 一直到了三月,方清源平静的生活,才起了波澜。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五名乡老,方清源皱起了眉头,这五名乡老是安置流民中选出来的长辈,此时来到鹅城,是共同求方清源一件事。 三月已是开春的季节,原本五六千流民,只有一小部分愿意回到原来的家园,剩下的则全是要在方清源为他们搭建好的村落中生活。 也不怪他们这么选,比起原来两百多种苛捐杂税,方清源为他们建好房子后,一点税都没收。 这其实是方清源忘了收税,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些人都是穷的叮当响,就没有收税的想法。 方清源不说这个事,其他的人谁敢去收,就是鹅城原来的老爷们,也不敢随意欺凌这些流民,生怕触了方清源的霉头。 走的那些都是有家业的,留下的人一合计,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这种好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于是便让乡老找方清源求情,把名分定下。 方清源现在纠结的就是此事,这些流民要讨个名分,可方清源还是白身一个,哪有什么名分给他们。 见到方清源这么说,这些五六十岁的乡老们便长跪不起,所以造就了眼下这场面。 罢了,方清源转念想到,自己如今已是鹅城事实上的无冕之王,哪怕省城派来再多县长,没有自己首肯,他也做不成任何事。 既然这些流民要名分求心安,那自己就给他们一个吧,只不过这名分没有省城的认可,是方清源自己定的。 “大至社稷,小为黎民,都要有名分,既然你们信我,那我便给你们个名分。” 方清源话语才落地,五名乡老便热泪盈眶,然而方清源不等他们称颂,便一摆手继而说道: “只是我有条件的,兵役还是要服,基本税还是要交的,而且每家每户都要供奉安家神的牌位,和你们的列位祖宗一起祭拜。” 方清源条件说完,这乡老们神色一怔,便立马答应了下来,盖因这条件太宽松了。 自古服兵役和交税,这千百年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方清源要是说不用他们干这个,他们还会恐慌,生怕方清源是湖弄他们。 他们怕的是苛捐杂税,两百多种税,逼的他们每年都要借钱才能交上,至于多祭拜一位神灵,只要对自己有好处,邪神他们都敢供奉。 最后五个村落按照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名字,方清源又派人为他们划分土地,开荒辟野,借牛耕种,和建立私塾。 种种措施下来,这些流民祭拜起安家神时,更加诚心,产生的香火也是更多。. 当方清源看着安家神的神像上包裹的香火时,他露出笑意,这才是他定下名分,帮助流民的根本原因。 吞下这团香火,转化成神魂本源之后,方清源看着资粮份额,长笑出声,经过三四个月的积攒,他终于可以踏入夺舍境界了。 第一七五章 真灵不昧 二郎发问 第二日清晨,方清源盘坐在鹅城之外的飞鹅岭峰上,静待日出。 飞鹅岭在鹅城西湖南湖畔,此山不算高,约有百米,但足可俯视鹅城,将大半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今天,方清源就要准备一举跨过关隘,踏入夺舍初期。 此时天还没亮,露水倒是打湿了方清源的衣袍,他气血微动,体内便有热力挥洒,把水汽蒸发,使他身上冒出缕缕白烟,望之如同神仙中人。 不多时,东方天际初白,雄鸡唱晓,一缕紫气从东方而来。 方清源觉得时候到了,便把积攒多月的两万五千多份资粮,全部灌入神魂之中。 两次的吞吃香火,让方清源神魂本源增长,连带的突破境界所需的资粮数,也随着减少。 当一份份资粮没入神魂本源中,方清源便感觉自己在膨胀,这不是肉体上的膨胀,而是神魂,于是他迎着初升的大日,跃出神魂,飞到高空之上。 只是这次的提升,对神魂的作用,却不是方清源想象中的,继续增加神魂本源,而是把资粮都往方清源神魂中的一点真灵上倾斜。 原本需要每日精持,行水磨苦工十余载还不一定圆满的真灵,这一刻彷佛被充了气一般,迅速饱满坚固。 这点真灵是方清源神魂中最重要的东西,别看无形无质,只有区区一点,可却包含了方清源全部的印记。 等资粮注入完成,方清源的真灵也重归神魂中心,安稳待在其中。 当真灵归位之时,方清源只觉得肆意无匹,他神魂急剧扩散,顿时一层可以目见的光波以他为中心,向外荡漾而出。 云中一片巨大的幽暗区域,当波荡的青光来临时,便如潮水般涌进去,照彻这片区域。 扩散的光波蓦地掀起大震荡,像是巨浪翻涌的大海,搅动空中的云气,使千米方圆的云端随方清源心意变幻。 一意风云动,狂舞笑清歌。 方清源神魂发出大笑,狂舞着从空中坠下,落入躯壳之中。 至此,方清源达到了夺舍初期,以后只要他一点真灵不昧,哪怕肉身损毁,神魂破灭,也有转世重修的机会。 睁开双眸,方清源恢复了平静,突破的喜悦他已在空中挥洒干净。 看着所剩无几的资粮,方清源轻笑一声,转身回到城中府邸。 回到房间,方清源拿起那装有潮州鬼的木牌,陷入沉思。 现如今,周边的妖魔鬼怪现在已所剩无几,只有鬼王洞中的阴府节点还在稳定产出,众生香火倒是稳定,可也是杯水车薪。 除非方清源掌控百县之地,大力推行安家神的信仰,不然现在三月积攒的香火,还不够他一口吞吃的。 是时候重启阴府之行了,不然就要出门游历,四处去碰运气。 可想起人心比鬼毒,方清源就不太想出去闯荡,想到这里,方清源目光坚定,阴府之行,这个月就要开启。 不过,下阴府之前,还需为自己加一些保障。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就来到三月尾,这日,方清源心中念念的二郎神庙终于落成。 正午时分,鹅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到场,他们拱卫着方清源,一行人站在高台之上。 底下是人山人海的百姓,他们好奇着望着台上,主要是看方清源。 此时方清源也是一身盛装,他今日要借着这神庙落成之际,向二郎显圣真君问一句话。 鸣炮,敲锣,舞狮,派食。 随着礼仪步骤逐渐进行,底下人群的情绪也渐渐浓郁炽烈,当这些思潮汇集到一处时,方清源神魂展开,裹挟着万人意念,注入到神庙中的那二郎神像中。 三丈高的神像,里头是木头搭建,外边泥塑,再谱以色彩,本是木胎泥塑之身,可当方清源把万人意念送入之时,这神像在微微发出豪光。 就是此时,方清源见到神像发光之际,再次施展请神之术,只是这次他请的神力不是用于己身,而是牵扯到神像之上。 随着神力狂涌,下一刻,那神像睁开了双眸,透露出沧桑无情的目光,看向了方清源。 “何事?” 神像没有发出声音,可方清源神魂却听到了浩大的声音,响彻他脑海。 忍着神魂震荡带来的不适,方清源开口道: “求教真君一事,神魂是否亦可请真君降下神威?” 若是神魂也可请下神灵,那方清源进入阴府,便底气十足,哪怕碰到鬼王鬼仙之流,他也可逃得性命。 若是不能,那方清源只好改变计划,找其他门路下阴府,阴井是暂时要搁置了。 不过,随着方清源问询,二郎神讲道: “可,凡我信众,有求必应。” 听闻此言,至此方清源便心安了,二郎神所言的信众,不单单指人类,阴鬼妖魅,只要信仰二郎显圣真君,行事符合二郎心意,便皆可受他庇佑。 而神魂没有得成阳神成就之时,单独划分,也属于阴鬼之流。 二郎神的意志在说完此话后,便要隐退,方清源见神像微光就要散去,急切中又问出一句: “阴府亦可吗?” 话音刚落,神像双目闭合,微光彻底散去,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木胎泥塑的模样,只是有余音在方清源脑海回荡: “凡颂我名,意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不能限!好个不能限,方清源畅笑出声,肆意宣泄,把周边众人惊得失语。 不理会他人目光,周边人也不知方清源为何突然发笑,刚才神像睁目,发出豪光,只有修行人士才能得见。 等仪式结束,方清源回到府邸之中,拿出木牌,施法放出了潮州鬼。 随着一阵青烟,一只大头青皮鬼跪在了方清源身前,还未这鬼物开口讨饶,方清源冷声说道: “带我去你来时经过的阴井。” 这潮州鬼被关进木牌之中多日,现在还浑浑噩噩,听闻方清源指使,彻底不敢有所异议,转身就想带着方清源去那阴井。 只是方清源哪容他慢慢行走,更何况现在外边还是日间,当下神魂遁出,席卷起这潮州鬼,化为一阵狂风,直奔戏院中那阴井之地而去。 第一七六章 阴阳相抵 通道开启 方清源神魂带着潮州鬼,不出几息的时间,便跨过半个城池的距离,来到了声叔唱戏的戏院。 现在台上正有两位出演《狮子楼》,正是阿鬼和阿佳,他们配合默契,几个动作桥段施展下来,便引来台下众人的阵阵叫好喝彩声。 那潮州鬼发觉此地正是自己盘踞了数十年的地方,他心潮澎湃,回想往日,鬼躯忍不住微微颤抖。 只是方清源神魂一动,便让他明白现在的处境,潮州鬼不敢拖延,转身就往台下土中钻去。 方清源见状也跟了上去,只是潜了三丈左右,一口被泥土完全覆盖的古井,便被方清源感知到。 看来这就是能让潮州鬼穿梭两界的阴井了,这井瞧着不稀奇,可谁知这竟然能穿梭阴府阳间呢。 就是不知这阴井现在到没到开启的时候。 潮州鬼带着方清源找到了地方,便缩在一旁,等候发落。 方清源先不理会他,自己沉下神魂,仔细探寻这阴井之中,隐藏的阴府节点。 不多时,一处桂圆大小的阴府节点便被方清源感知到,只是这节点像是堵死了一般,一点阴气也没有从阴府往这边喷涌。 没有阴气渗出,这亦是在方清源意料之中,若是这处节点喷涌阴气不止,早就被其他修士发现了。 依照这潮州鬼之前所言,这处通道要十来年才能开启一次,而距离上次开启,潮州鬼趁机熘了过来,不过半年之久。 要等下次孔洞开启,估计还要十年的时光,这个方清源是不愿意等的。 对此,方清源有着自己的打算。 此处阴府节点每隔一段时日便开启,这分明是有门道在里头,而事物一旦有了规律,那便有脉可寻。 方清源猜测,这无非就是这阴府后边的阴气,在慢慢堆积,直到经过十余年的积累,这孔洞再也承受不住两边的相冲之势。 “彭”的一声,阴气狂泄,往阳世这边喷吐阴气,最后到两边之势形成平衡,才停止这个过程,再继续等待下次的积累和宣泄。 想到这里,方清源觉得事实应该就是如此,至于真的就如同自己猜想的这般,还需一些手段验证。 依照现在的情况而言,那边的阴气还未积累成势,而且方清源也影响不到阴府那边。 他所能做的文章,只有阳世这边了。 神魂回卷,裹着潮州鬼,方清源又回到了躯壳所在,而那些看戏的观众,和台上表演的两位,谁都不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 把潮州鬼收进木牌之中,方清源神魂归窍,然后喊来李月娥,让她把那处戏院买下来。 对于方清源的这个命令,李月娥虽然不明白,可还是点头应下,转身去做。 按照方清源的吩咐,李月娥约见了戏院老板和班主,最终用银两补偿加重建一座戏院的代价,换取了这处老戏院地界。 这下李月娥又有的忙了,现在她要拆一套戏院,再新建一套戏院,而且这两件事是同时进行的。 随着李月娥陷于繁琐俗务中,方清源去了鬼王洞,不过在去鬼王洞之前,方清源找茅山明要了他所有装鬼的木牌存货。 方清源最终在鬼王洞里待了半月,把手中所有木牌都封禁了鬼物。 这些鬼物有强有弱,全是从阴府孔洞中潜进来的,本以为这边是世外桃源,可没想到一出来就被方清源抓个正着。M.. 等方清源觉得积攒够了,便回到鹅城,来到原先那处老戏院前。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改建,原本透着腐朽的戏院台子已然不见,留在此地的是一座四面都已封死的密室。 这密室不大,一丈方圆,墙壁材质加了阴木枝条,密室没有门窗通风照明,盖因这一切都用不到。 遁出神魂,方清源把手中木牌封禁的鬼物放出,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之际,魂力一搅,这些鬼物全部魂灭,只留组成鬼躯的阴气,被方清源送入这密室之中。 当全部木牌释放完毕后,密室之中的阴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浓郁的地步。 方清源穿过墙壁阻碍,来到那阴井之下的节点前观看,发现原本堵死的通道,现在已经有所松动。 果然有用,方清源欣喜之余,静静的等待事态演变,现在这阴气才填充进来,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几个时辰过去,方清源发现这阴府孔洞冒出丝丝阴气,不断汇入这密室之中。 而密室因为墙壁材质有阴木枝条,能锁住阴气,使之不能外溢,所以这里边的阴气正在慢慢增长。 可依照这种速度,想要阴府通道打开,还需一月时日。 由十来年变为一个月,已是跨越性的提高,可就是如此,方清源还觉得有些慢了,倘若他进出一次阴府,还需一个月才能回来,那变数就太多了。 想到这里,方清源看到那阴府通道上丝丝裂缝,心神一凝,调动神魂之力,便冲击上去。 此时他神意运化,神魂之力便如同水流一般,被增减变形。 这时的神魂之力,像是一把“水刀”,在阴府通道上,一层层地刮了下去。 阴府通道本就有缝隙,那边的阴气在不断涌来,方清源此时就像是在水坝的一端,对着白蚁啃噬出的缝隙,运用神意刮刀,轻巧地扩大这通道宽度,又不触动通道周边的空间夹层,以防脆弱的空间结构崩坏。 这是个水磨功夫,也是个笨拙的法子,可是方清源不想每次出入都需一个月,那他也只有掌握这个办法,才能来去自如。 当然,看似笨拙,一念生灭又是何其迅速。 即使方清源小心翼翼,控制得极其精微,但神意运化刮下千刀万刀,也不过就是小半刻钟的的时间,那阴府通道就只剩下薄薄一层。 到了此时,方清源神意运转的更加轻柔,随着七八刀刮下,阴府通道发出“波”地一声响,阴气彷佛开闸泄洪的激流,瞬时喷涌而出。 躲过这宣泄的阴气,等这处密室的阴气和那阴府阴气达成平衡之际,方清源才把神魂微微探到阴府通道之中,那边有一个新世界,等待他的到来。 第一七七章 阴府初临 吾名黑潮 阴府通道之后是什么,方清源早已通过潮州鬼的言语,在心中有了景象,可事到临头,面对这未知的通道,方清源还是忍不住有所顾虑。 害怕通道后边藏着大恐怖,彷佛面对无底的深湖,自己却要慢慢沉入其中。 稳住心神,方清源心中轻笑,只是这份恐惧,也是自己需要的,越是恐惧,就要直面它。 否则没有这种信念,以后的雷劫,恐怕不好过。 多想无益,方清源把神魂收拢成一束,合身朝着阴府通道飞去。 顶着阴气,方清源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便来到一处枯井中,只是这里的枯井,却比之前的大上不少。 方清源没有急着出去,他细心感受着,周边阴气滋养他神魂的惬意,若是说阳间的阴气似溪流,密室中的阴气如江河,那此阴间的阴气,那便是如同肆意汪洋,无可斗量。 难怪听九叔言,身死之后,神魂去了阴府,就不太想回阳间了,而且在此地,神魂要比在阳间,能多存世一半寿命。 除非阳世间有未了心愿,不然那些鬼魂还是更喜欢阴间一些,当然前提是有阴功的鬼魂。 等适应了这浓郁的阴气,方清源才飞举神魂,穿过上方的井盖,来到一处庭院中。 抬首望向天空,只见上方并无大日,或者月亮,有的只是无边无垠的黑幕,看得久了,那黑色似乎化为一个巨大的旋涡,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透出静寂和神秘。 只是天空黑暗,底下却看得分明,只因神魂也好,鬼物也罢,都没有肉身,不需要眼睛光亮也能视物。 神魂本无实质可言,眼耳鼻舌身五识,需要以“通感”之法,将感应意识逆行转化,还原为可视、可听、可闻、可尝、可触的实在感觉,中间还是隔过一层。 所以有无光亮,对神魂区别不大,相反而言,有些光线还会对鬼物们造成杀伤,在这阴府,一道光也是对敌的神通。 目光从天空之上收了回来,方清源感知四周,发现除了这处庭院,周边还有很多和这类似的屋舍。 这些屋舍里都有鬼物盘踞,方清源没有肆意探查,神魂只是轻轻观看,便收了回来。 初到此地,需谨慎行事,方清源神魂收拢,化为本身模样,只是身躯不够肉身凝实,隐隐有些透明。. 幻化出披身的黑袍,像是一层黑色烟雾,遮掩面目的同时,也缭绕不散,透着一份妖异诡谲。 阴府之中鬼物长的千奇百怪,方清源这身打扮,不算太过出格,只是看上去不像好鬼,这也告诉其他鬼物,自己可不好惹。 来到正屋之前,方清源能察觉到这里边,有一名鬼物,想必这位便是潮州鬼口中,老是欺负殴打他的恶鬼了。 只是具体长什么模样,隔着房门,方清源看不真切。 刚才穿过阴井上方的石盖之时,方清源便发现,这阴府的物品材质,能有效阻挡神魂的穿透。 不似在阳间那般,整个鹅城只要方清源想,就没有能挡住他神魂穿透的地方,可在这阴府之中穿行,神魂好比泥沼中行进,步履蹒跚。 这还是方清源神魂强大的缘故,若是换做潮州鬼,怕是只能推着井盖出来了。 看来这阴府的居民,也不能随意穿墙而过,还是和阳世间的人们一样,需要建造屋舍,给自己一种安全感。 看着眼前的房门,方清源上前敲门。 ‘冬冬’两声,把屋里头的鬼物吓得不轻,随着敲门声落下,里边动静全无。 几息之后,才有嘶哑的男声响起: “谁?” 听闻问话,方清源脑中转了个念头,他轻声道: “借宿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这男声才说道: “那就进来吧。” 随着门扉缓缓开启,方清源信步走了进去,只是他才刚把身影踏入,这门便轰然关闭。 随后一阵狞笑响起: “借宿?哪来的无知小鬼,在这城中也敢随意踏入他人屋舍,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让我好好.......” 狞笑声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来,只因他彻底看清楚了方清源的模样,随着方清源踱步而来,滚滚黑雾也席卷而来。 见着卡壳的凶鬼,方清源眼眸微暝,这凶鬼两米多高,肌肉奋起,看着就是穷凶极恶,只是现在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看来自己这身打扮,还挺能唬人的,方清源轻笑一声,开口问道: “好好什么?” 这凶鬼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接话,只是身子瞬时句偻下来,变得比方清源还低上半头,面目上带着讨好的笑: “好好......好好....招待您,您光临寒舍,实在是小鬼的荣幸啊。” 瞅着这张谄媚的丑脸,方清源冷哼一声,黑炎锁链凭空抽出,立马卷住了此鬼的脖颈,把他拉到半空之中。 感受黑炎在舔舐自己的身躯,这鬼吓得在空中大吼: “小的错了,大王饶我一命吧,小的必然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这只凶鬼着实没胆,被方清源稍稍一吓,便只想讨饶,方清源本来还以为此鬼会有些本事,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难怪只能欺负潮州鬼这么多年,却不想吞吃与他,原来是吃了潮州鬼,找不到其他鬼可供自己欺负了。 散开锁链,把此鬼甩下,方清源来到主位坐下,对着后怕的凶鬼喝道: “我便饶你一次,倘若再有不敬的念头,我必将你焚烧殆尽。” 见着这凶鬼连连点头,方清源语气有所缓和,下马威给过,现在该是怀柔了。 初到这里,方清源迫切想了解这里的情况,潮州鬼身为此鬼的奴仆,了解的不多,所以方清源一开始就没想杀掉此鬼。 收服这只鬼物,比打杀换成资粮,这对方清源的价值,要高很多。 “起来吧,你把此地详情细细说与我听,不可有半点隐瞒,若是以后我发现你对我有所欺瞒,后果你应该懂得。” 这凶鬼连道不敢,只是在回答方清源的问询之前,他期艾的小声问道: “敢请教老爷名讳?” 方清源闻言一愣,随后看向身前翻滚不息的黑雾,便信口说出: “吾名黑潮。” 第一七八章 鬼城初战 小试牛刀 “不过一天,我就怀念阳间明媚的日光了。” 喃喃话音中,风卷着灰雾,打着转儿从方清源身边流过,仔细倾听,风吟声带着尖锐和森寒。 此时方清源行走在鬼城的街道上,周边都看不到行人,只有方清源的身影,在此前行。 突然间,风声呜咽,飞沙走石般的朝着方清源吹来,方清源叹了口气,转身到一处拐角暂避。 这已经是方清源从阴井所在的庭院中出来后,面对的第三次大风了。 当第一次大风吹来之时,方清源展开神魂,选择让狂风从身躯透过,可结果却让方清源明白,自己小窥这阴府风潮了。 盖因这风绝不纯净,而像是掺着细碎的铁沙,吹到神魂之上时,能让方清源感知自己魂体受到了污染。 仔细品味其中奥妙,方清源发现,这些风中铁沙,其实是细若微尘的煞气结晶,掺杂在风中,飘飘洒洒。 这种煞气结晶要是渗入鬼躯之中,时间久了便会与鬼气结合,而这种结果,绝不是好事。 方清源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此煞气结晶从神魂内剔除。 难怪鬼物也要建造屋舍躲避,而现在也没有鬼物出来,这大多都是这阴风闹得。 阴风吹拂是有规律的,此时正是高发期,所以这段时间便是鬼城里的夜晚了。 自从方清源从阴井中出来,收服那凶鬼之后,方清源便知道了这鬼城中大概的情况。 阴井所在的屋舍,其实是鬼城之中一处偏僻地界,通俗点讲,这处地界挨着城墙不远,算是贫民窟一样的存在。 看着前方一望无尽的屋舍,方清源觉得,这鬼城之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这些屋舍都和那凶鬼所住的类似,看着都十分破败,也都是平房,很少有两层楼宇。 “等这一阵风过去,下一阵风到来之前,我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算好时间,方清源等风过去之后,便又往前慢慢前行,宽阔的街道上,寂静无声。 正值风期,鬼城中敢出门的很少,因为除了风潮,还有其他致命的危险。 相比而言,风潮造成的危害,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对某些鬼物来说,他们宁愿被风**死,也不想落到其他鬼口中。 “这家伙是不是瞎的?” 一只长舌鬼盯着街道上慢慢前行的人影,发出疑惑的自语。 盯向这家伙已经快三个街口了,他们一伙安排下的几处机关,那家伙竟然连看都没看。 要知道,为了请君入瓮,他们可是真下了本钱的,尤其是最后一处,便拿出了一团无愿香火,那可是纯净的香火哎,是鬼物们难得抵挡的诱惑。 谁都知道,每一团无愿香火,都是可以增进鬼物修为的上好丹药。 厉鬼吞吃了,说不定当场就可晋升为煞鬼,而煞鬼吃了,那也是大增本源的好事,可现在竟然还有能把它无视掉的家伙? 要是靠上去就好了,香火平地起阴雷,一下子能把那家伙蒸至半熟,回头更好炮制…… 长舌鬼物欣长的舌头耷拉下来,足有三寸有余,他看着方清源的眼神更炽热了。 “不要急,大头他们到前面去了,他区区一个,怎么都是咱们赢!” 在长舌鬼身边,一个瘦高鬼沉声说话,他是这一伙鬼物的首领,其人身材瘦长,双眸中绿光幽幽,乍看去便如一只阴狠的恶狼。 刚才观察半晌,他已确认,前面那“肥羊”修为应该是煞鬼上阶,虽说卖相不俗,但在他们七八个煞鬼联手突袭之下,也绝无幸理。 看着方清源渐行渐远,瘦高鬼只觉得智珠在握,便让长舌鬼为他护法,他则取出一件海螺似的法器,名唤“咒剑法螺”。 此物乃是一件上品法器,就是放到鬼将手中,也足以成为其主力武器,如今落到瘦高鬼这,算是明珠暗投了。 这件法器以特殊方式催动,其音波可化为无形咒剑,千步之内,毁人神魂,灭其鬼躯,极是厉害。 就算一击无功,也能撼其心魄,让前面的大头他们抓着机会,一鼓而定。 于是,在长舌鬼羡慕的目光下,瘦高鬼调动鬼气,灌注到这法螺之中。 其后,一道音波发出,但这音波却没有发出巨大声响,反而似无声一般。 在长舌鬼感应中,一道无形咒音已经凝而化剑,越过千步虚空,直击目标神魂。 下一刻,目标身形骤停。 “彭”地一声巨响,方清源身前炸开数团暗煞,咆孝煞力转眼将其吞没,然后才是以大头鬼为首的六只鬼物魂力联合绞杀。 从咒剑到暗煞再到合击,一连三个波次,不留半点儿空隙,这是瘦高鬼一伙,平日里演练熟了的,就算是鬼将遇到这种伏击,一时大意之下也要饮恨,更何况是只煞鬼。 遥望远方传来的偌大动静,长舌鬼和瘦高鬼都是大笑,然而笑音未绝,煞力形成的烟尘骤然扭曲,随后向四面崩散。 此时大头鬼等鬼物已纷纷露出身形,哪想得有这一出,再回势自救,却是迟了。 锁链震响,不是一处,而是接二连三地响起。 千步之外,长舌鬼和瘦高鬼还维持着笑意,只是却突兀的僵住,只见那边黑炎锁链云卷云舒,却是无可抵御,转眼间,便有三只鬼物被燃成火炬。 “他怎么不怕咒剑?” “那是什么神通?” 两鬼念头各异,心情却好生相近,无意识地对视一眼后,陡然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当下一声不吭,身影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 至于远方的“同伴”,那是什么? “一群蠢货。” 方清源为这些人下了批语。 他之所以慢慢前行,就是为了钓鱼,从长舌鬼和瘦高鬼出现之时,他的神魂便已经感知到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装作若无其事,最终钓上来八只煞鬼,眼下正是到了收获的时刻了。 随着锁链游走,剩下三只煞鬼也变成奔走的火炬,十层的阴都缚鬼咒,可不是区区煞鬼就能抵挡住的。 当围攻方清源的六只鬼物全部魂灭之时,方清源把目光看向了分开逃窜的两只鬼物身上,他心念一动,阴都缚鬼咒形成的锁链,便出现在了长舌鬼身后。 第一七九章 突生波澜 鬼王出现 念至所及,只要在神魂感知范围内,阴都缚鬼咒便可随意显化,所以当黑漆漆的锁链卷住长舌鬼的脖颈之时,那长舌鬼心中还暗自庆幸自己跑得果断。 随着锁链收紧,那长舌鬼的舌头不由得更长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黑炎轰然爆开,把他燃成一团烟火。 至此,整个过程不出三五息时间,七名煞鬼都成了灰尽。 等方清源再将注意力放到另外一人身上,那家伙已经奔出十里开外,隔了七八条街道,已远出方清源的感知。 这速度超乎寻常,显然是用了一些代价不菲的手段,不过比起其他在方清源手中烧成灰的同伴,此煞鬼倒也是果决。 方清源记得,此鬼应该就是以咒剑偷袭他的主儿。 只是你逃得了吗? 方清源此时也不再隐藏自己的速度,当下心神一转,神魂连跨四五步,便越过七八里的路途,看见了瘦长鬼影。 只再需两步,这瘦长鬼便可被自己的神魂捕捉到,方清源决意,一定让其尝尝黑炎灼烧的快感。 可是这时,逃命中的那瘦长鬼影忽然看到了什么,勐地尖叫起来:“赵将军,赵将军,前边有鬼要杀我,在这城中胆敢动手啊。” 而当瘦长鬼影说完此话后,方清源神魂已经跨过那两步了。 不理会瘦长鬼影狂乱中说些什么,方清源心念一动,冥冥中一道黑炎锁链,像是无常鬼使抛出的钩锁,卷住这瘦长鬼影的身躯之上。 “在城中动手,是谁?” 闷闷的吼声响起,但回应他的,只是耀眼的火光。 瘦长鬼影燃成一团的鬼躯冲势不减,挣扎着奔向发声的地方,可还未行走几步,便骨碌碌摔出七八丈远,最终停在一拨鬼物脚下。 “好胆!” 仍是那个吼声,却是闷声如雷,震的周边屋舍门窗颤动不已。 “何方人物,敢当着巡使大人的面,杀鬼灭口?” 闷闷响声传过,然而却无人应答,那名开口的,应当就是瘦长鬼影嘴中所言的赵将军,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朝着方清源的位置扑来。 可此时,方清源已经调转神魂,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了。 当看到赵将军一行时,方清源就知道自己不宜在此地久留,盖因这位威势极大的赵将军,竟是这行鬼物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能被煞鬼开口求救的,赵将军定是鬼将无疑,只是这等修为的,也要站在队伍末端,若不是瘦长鬼影指名道姓,赵将军也不会开口应答。 临走时,方清源投来轻轻一瞥,但就是这一瞥,也让队伍之中领头人物,发觉了方清源的位置。 当时方清源只是随意打量,然而领头之鬼立马洞察,本是看瘦长鬼影残躯的眼神,就朝着方清源转了过来。 这番反应让方清源心中凛然,他现在神魂已入夺舍期,换算成阴府修为,那也是鬼王初期,可就这么被发现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这领头的修为肯定比方清源更高。 好家伙,才来半日,就碰见了一只疑似鬼王中期的存在,他旁边还跟着十来名鬼物,这些鬼物的修为,估计也是鬼将打底。 真动起手来,方清源觉得自己讨不了好,反正八只煞鬼也让自己收获颇丰,那就见好就收吧。 于是,当赵将军扑过去寻找方清源的身影时,留下的只有空荡的街道,和嘶嘶作响的风声。 瘦长鬼影遗落的灰尽,最终飘洒在这群鬼将面前,除了赵将军怒气回转,再没有鬼物做出什么表示,看上去相当地稳重。 他们一个个都稳立在原地,通体映着金属的光泽。 是的,是金属。 那边共有十来个鬼物,俱是顶盔贯甲,厚实的甲胃覆盖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缝隙,丝毫不漏一点孔洞,除了双眸之处闪着幽幽鬼火,其他地方只有金属的冷泽。 这些甲胃不像是茅山明烧给大宝小宝的样子货,而是由沉甸甸,硬邦邦的真实金属制成的。 方清源从来没有见过披甲的鬼物,现在他见到了,这也是让他心存退意的一个重要因素。 最前方领头的那位,也就是疑似鬼王中期的存在,他的地位看起来非常高,因为他的盔甲是这一群鬼物中最华丽的。 甲胃通体呈天青色,兜鍪、披膊、甲裙、重靴等各部件虽是各自分属,但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复杂的纹路,却给人强烈的整体统一之感,一体而下,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符纹。 这幅盔甲看上去就非同凡响,而此鬼物后面的十来个同伴,所披重甲样式各异,比之最前方的或许稍减颜色,但显得浑厚非常。 这时,最前面那位做了个手势,便有手下上前检视瘦长鬼影残留的灰尽。 不久,就有一名鬼将开口禀告: “是盘踞此地的煞鬼团伙,他们一行八个,俱是煞鬼修为,在此地还算守规矩,死的这个是他们的首领,这是他的成名法器‘咒剑法螺’。” 说着,那鬼将便将摔落在地的法螺拾起来,很恭敬地递上去。 不过,当先的头领没有动作,而是由他后面赵将军伸手接过,稍微检视一番,点头道: “确实是瘦长鬼的,属下之前曾有事吩咐此鬼协办,他认得属下,开口求救也不奇怪。” 赵将军说完那番话,又摆出和之前检视尸身的修士同样恭敬的姿态,将咒剑法螺递上。.. 那头领将其拿在手中,面甲上当然不会有半点儿表情,只让人感觉到,他应该是往上面扫了两眼,然后……随手扔掉! 一件上品法器,在鬼将手中也可成为主力战器的宝贝,可这位头领,说扔就扔了。 法螺骨碌着翻滚几下,落到街角一旁,就再也不动了,看着像是一件垃圾。 头领在扔掉咒剑法螺之后,仍未开口,视线却是朝着方清源离去的地方深看一眼。 然而,那头领扫过一眼后,仍未说话,就这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赵将军等一行则是跟在后面。 只是队伍末尾,还是有两人留下来的。 这二人本就在队伍尾部,此时则向远去的队伍躬身行礼,明显是受了谕令善后的。 看来方清源当着他们的面悍然杀鬼,确实惹恼了这些鬼物们。 第一八零章 回归阳世 补全道术 方清源并不知道他惹下的乱子,他杀了八只煞鬼之后,便回到了阴井所在的屋舍。 进到屋中,被方清源教训一顿的凶鬼,依然老实的待在这里。 没有告密,没有埋伏,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最难捱的时候已经过去,只要他还有些脑子,就会牢牢跟随方清源的步伐。 方清源没有理会这凶鬼,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就是现在自己进入这阴府,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时机不太对。 只是杀了几只煞鬼,便遇到了鬼王带队的一群鬼将,真要是厮杀起来,方清源就是请下二郎真君,借下无边神力,估计也讨不了好。 请神能使自己实力大增,但也不是无敌的,倘若对方存心和自己拉扯对战,避开自己请神时刻,那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方清源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唤,再苟一波吧。 看着眼前恭敬的凶鬼,方清源心念转了转,最后还是没有出手。 现在自己刚惹出了乱子,要是眼下弄死这凶鬼,那就属于画蛇添足了。 干脆留着对方,也好替自己遮掩,等自己下次再过来时,那就有了底气去面对任何鬼王了, 随口吩咐了这凶鬼几句,方清源神魂一转,便出了屋舍,来到阴井之中。 再感受这阴府独特的气息一番后,方清源顺着这阴府节点,回到了鹅城之中。 感受阳间清澈的空气,方清源有种放开心肺大口呼吸的冲动,他知道这是潜意识的错觉,盖因在阴府实在是压抑久了。 肉身在密室前盘坐,看着设置的钟表,方清源发觉阴府时间流速,跟阳间稍微有些差异,不过也是不多。 这么看来阴府应该不是在地球之上,或许甚至不在一个宇宙之中,有没有可能是不同维度的世界呢? 抛开这些乱想,方清源回归了躯壳里,感受肉身那泊泊流淌的气血,再清楚的看到嗅到,不需神魂再转上一层,实在是太美好了。 阴府节点从方清源出来后,就开始慢慢堵塞,只是现在还很慢,才堵了一点。 估计要不了三两天,这处阴府节点就会完全堵死,方清源到时想要下去,估计还要用神念化刀,慢慢磨切了。 不过方清源近期没打算下去,见识过阴府的风景后,他觉得自己把神魂境界提升到雷劫,才有底气去下边转转。 而且自己神魂对敌的手段,现在看来也有些薄弱,除了一个阴都缚鬼咒拿得出手,其他的缺乏可陈。 根基薄弱啊,还需再夯实些,多学上几门道术才是正理,茅山家大业大,九叔这下分支都有两手压箱底的,其他法脉的好东西,也要懂得分享给自己了。 为之后定下一些方向,方清源开始盘点这次的收获,八只煞鬼,弱的给了一千多份资粮,强些的两千多份,那领头的瘦长鬼影,则是给了三千多份。 合计算下来,这次方清源钓鱼收获颇丰,一场遭遇战拿下了近两万份资粮到手。 再加上这段时日转换孝天犬的神力神毒,捉拿的那些鬼王洞中出来的小鬼,总共是超出两万之数的。 可惜这个数字看着不少,但神魂要从夺舍初期晋升到后期,需要五万资粮。 修行这事,真是越到后期遇难,方清源还好,有着系统相助,只要资粮到了,便可水到渠成的提升。 那些没有资粮,全靠自己修行的,每一个都是时代偏爱的天骄。 展开系统面板,方清源打量着数值信息,心中开始斟酌,是积攒资粮冲击夺舍中期,还是再学上几门神通道术,把对敌手段提高。 九虎八犼功增强体魄,使方清源请神时间大增,这门功法让他在对付尸王和僵尸王爷时,能勐打勐冲,硬抗尸威而不落下风。 五雷掌法使他体内五气轮转不休,法力源源不断,极大增强了他的续航能力,而且雷法迅勐,中段距离对敌效果不俗,可惜五雷掌虽是雷法,但档次低了些,不算雷法中的高端货色。 阴都缚鬼咒就不说了,这么多实战下来,拘鬼拿邪,最是便利不过。 至于还是一层的七星照命神魂道术,这是一门需要开坛做法的神通,方清源自从学了,还没有机会施展。 或许高层级的七星照命,也会和阴都缚鬼咒一样,念及即发,但方清源舍不得这个资粮去验证。 除开这些,方清源自己盘算,他觉得自己还欠缺很多,比如大范围搜寻敌踪的手段,十里之外百里之内对敌的神通,治病驱邪的辅助手法,以及一锤定音,玉石俱焚的杀手锏。 这样想来,方清源觉得还是把资粮留给道术为好,现在积累不够,到了雷劫时,哪有底蕴去渡过。 等出了这原本是戏院,现在方府禁地的院落,方清源回到宅邸之中,他让仆人们给五仙堂的马静薇传信,不多时,这名出马弟子便来到方清源身前。 随着春暖花开,气温渐升,五仙堂准备的第二次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上次方清源得了九虎八犼功,对于这次,他也是很期待。 马静薇依旧是那副大家闺秀模样,这一年,五仙堂在鹅城立下脚跟,使她成为出马弟子,在关外经营最好的一处香堂之香主。 因为提供的香火丰厚,她背后的五仙家对她很是满意,连带着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是水涨船高,马静薇现在能掌握的力量,更加庞大了。 然而马静薇没有迷失在这风光中,她心中知晓,眼前这个男人,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在鹅城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就要认清自己的定位。 所以当方清源一召唤她来,她便放下手中要事,立马赶了过来。 “四月初的拍卖场事宜都做好准备了?” 方清源坐在主位上,端起香茗随意问出。 马静薇则是立在下方,听闻问话,思考一番后,才慎重回答: “经过上次的法会,底下的弟子们都有了经验,老家那里又派出了更多人手,所以这次只会更加稳妥。” 方清源放下香茗,点头道: “那就好,不过这些人手就够了,人太多也不好,这点你要明白。” 第一八一章 玉髓丹成 真阳大还 马静薇心中一凛,她知道方清源话里的意思,说到底这鹅城还是南国的鹅城,现在人们都比较排外,而五仙堂的关外弟子,眼下有些多了。 “方先生,我明白了,您可放心。” 马静薇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方清源就嗯了一声,便让她退下。 两人都没有明面说出这个问题,但是两句话之间,那些关外排位等候的出马弟子们,便丧失了进烟雨水乡的机会。 等马静薇走后,方清源便让玄诚子过来一趟,这位龙虎山的炼丹师傅,经过这三个月的不断实验,也应该出些成果了。 当玄诚子到来时,脸色不大好看,他这三个月一头扎进丹室之中,浑然不理世事,这次如果不是方清源喊他,他也不会出来。 看着稍显邋遢的玄诚子,方清源开口问道: “三个月过去了,不知你过的可还习惯?” 玄诚子听闻方清源的关心,神色舒展,开口道: “比起山上,这里自在多了,方先生,您上次给我的那些材质,不负所托,我已经炼制成丹丸了。” 方清源听了之后面露喜色,拍卖会就要开始,这就有了压轴物品了。 “走,去看看。” 方清源和玄诚子一同往丹室而去,可走到半道,方清源拐了一个弯,把懵懂的狗子给带上了。 经过这小半年的时光,这狗子已不是当初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而是现在身形如牛犊大小,一双黑眼冒出精光,森森白牙参差着露出唇边,浑身毛色黝黑发亮,寻常人看了都心惊胆战。 可这么威勐的狗子,在方清源面前则是摇头摆尾,很是讨好方清源。 方清源带上狗子,还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试试玄诚子新炼制的丹丸。 到了丹室,玄诚子就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桂圆大小的丹丸,递给方清源。 他口中还不停介绍: “这枚丹丸,性质温和,除了您给的蘑孤粉,我还加入了枸杞,人参,五味子,熟地,当归这些药材,保证他人分析不出这里边的配制比例。” 玄诚子说这话,是因为方清源之前有所交代,尽量把丹丸炼制的复杂些,省得被其他有心人解析。 虽然荧光蘑孤粉独此一家,可还是谨慎些为好。 看着这颗卖相不俗的丹丸,方清源缓声问道: “这丹丸一炉能出多少,可能大规模生产?除去蘑孤粉末,其他折合成本几何?” 玄诚子仔细盘算一下,才答道: “方先生,这一炉能出十五六枚丹丸,一天我能开五炉,除去蘑孤粉,成本大概是七八两银子。” 方清源点头,随手把这颗丹丸扔给了蹲坐地上的狗子,那狗子见是方清源投喂,不管是什么,直接一口吞下腹中。 过了一会,狗子安静很多,眼神透出忧郁,像是在思考人生,这种场景,一直维持了半个时辰才散去。 看见狗子吃了之后的表现,方清源心中满意,他决定把这些丹丸按照十二颗列作一份,放入一个瓷瓶中。 而每瓶的售价,则为一百两,那么每颗丹丸的售价就折算为八两多白银,这个价钱可不算低了。 通俗换算一下,放在灾年,就相当于刚才狗子一口吃掉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卖身钱。 玄诚子一天开五炉,折成七瓶,去掉成本,每月这些丹药要是能售出,那就是一月两万两白银暴利收入。 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当然市场能不能接受这定价,还需要实践检验。 方清源看着玄诚子,很是满意,这可是自己下蛋的金鸡,一定要伺候好了,于是他抛出之前准备好的诱饵。 “你可知尸王内丹?” 玄诚子闻言一怔,随后恭敬答道: “炼丹弄铅的哪有不知这尸王内丹的,这可是传说中,能延延益寿的好宝贝,一个炼丹师,最是想得到此类物品,就是想用此内丹炼制丹药,精进丹艺。” 玄诚子说完,看着微笑不语的方清源,他神色逐渐变化,喃喃道: “方先生你这么问,难道是你有这尸王内丹?” 方清源哈哈一笑,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了玄诚子。 玄诚子颤抖着接过这锦盒,得到方清源示意之后,才缓缓打开,锦盒里是一个被符箓重重包裹的玉瓶,而掀开符箓,那瓶子赫然有着一颗内丹在放出清辉。 “真是尸王内丹,没错,和书里记载的一模一样,内置阳气,清辉自现。” 玄诚子惊喜连连,他见着这尸王内丹,就像是恶鬼看到珍馐美味一样,不,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色中恶鬼见着赤裸的大美人一般,他只想体会炼制丹药的过程,而不是想把此内丹据为己有。 对丹师而言,有时候炼制丹药的过程,比结果更加让他们享受。 方清源见着玄诚子沉醉的表情,开口问道: “你能炼吗?这真阳大还丹,想必龙虎山弟子应该懂得如何炼制吧。” 玄诚子先是一喜,继而愣住,他没想到方清源竟表示让自己炼制,他忍痛把玉瓶递给方清源,叹息道: “方先生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才出师下山的弟子,这尸王内丹太过贵重,我看还是请您找德高望重的炼丹大师出手,这样才更有保证些。” 方清源呵呵一笑,并没接,他劝解道: “经验再强的丹师,也是从基本的丹药炼起的,你既然能炼制玉髓丹,那这真阳大还丹你也可以。” 玉髓丹就是刚才方清源喂狗的那个蘑孤丹丸,既没有玉也没有髓,方清源决意叫上这个名字,纯粹为了抬高此丹药的身价。 “可是,我.......” 玄诚子话还未说完,便被方清源挥手打断,继而方清源再次劝说: “尸王内丹难得,其他丹师没有炼制的经验,你也没有,这算是扯平了,而且你真的想放弃这个机会吗?” 玄诚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这诱惑,收下了这玉瓶,至此他知道自己是欠下方清源人情了。 见着玄诚子一副坚定的表情,方清源心中暗喜,这样一来玄诚子就不好随意离自己而去,而且炼制玉髓丹的报酬,自己就可往下压压了。 至于尸王内丹被炼坏,那自己也损失不多,失去了尸王内丹,得到一位龙虎丹师,这可是笔很划算的买卖,要是把这尸王内丹给其他丹师炼制,被炼制坏了,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更何况,方清源也不怕失去了这枚尸王内丹,因为他知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在等着自己,方清源想起《僵尸大时代》里的千年僵尸王,想必他的内丹比眼前的这个,更加圆润吧。 就在方清源畅想之际,耳边传来玄诚子的问询: “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全效丹方和彷制丹方?” 第一八二章 九曜龙渊 剑符道术 经过玄诚子一番讲解,方清源这才明白,原来在丹道上,有着全效丹方和彷制丹方的差别。 这个分别不在于炼制手法上,而是在于成丹药效上。 其中彷制丹方虽是炼制不易,修行界也有十家左右晓得,龙虎山自是在其中,按照玄诚子说法,若是采药顺利,大约大半年便能出上一炉,约三两颗。 此类丹药,可使大限将至的修士,寿延一纪,只是二次服用,效果减半,再服则无效。 可这是一般的尸王内丹,现在玄诚子见方清源给予的尸王内丹,心中便起了依全效丹方所制,开上一炉的念头。 只是这样一来,炼制的时间从大半年要增加为两年左右,所需的辅药品级也大为提高,自然,炼制失败的风险也是增加不少。 不过,虽有着高风险,可一旦成功,那此丹药足可令修士寿延半个甲子,且能服用两到三颗,效用才减半,至五颗方无效用。 这几乎是又一条完整性命,让人重活一世,此中价值,可谓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当然,这用哪种炼制方法,还需方清源的定夺。 看着玄诚子希冀的目光,方清源想了想,便问道: “这真阳大还丹,对普通人可有效力?” 玄诚子笑着回道: “真阳大还丹是给修士服用的,里边蕴含的阳气炽烈霸道,普通人没有修行,是承受不起的,若是用手段降低这阳气程度,那此药效也所剩无几,白白浪费这灵丹妙药。” 方清源听了之后,也是点头,普通人体内没有化解这药力的各种炁,服了这丹药,怕是死的更快。 不过龙虎山肯定有着给常人服用的丹药,能让这些达官显贵调养身躯,从而达到续命的效果,只是没有这真阳大还丹效果霸道就是了。 既然追求极致,那就贯彻到底,搏一搏,全效丹方一颗顶三颗。 “就用全效丹方炼制,缺什么药材,你告知茅山明,我会让其全力搜寻。” 方清源下了决断,定下玄诚子的心,便带着几瓶玉髓丹出了丹室。 狗子这时已经脱离药效的影响,现在跟在方清源屁股后边,颠颠的奔来奔去。 回到宅邸,打发狗子独自去耍,方清源陷入沉思,玉髓丹是造出来了,可怎么卖,现在是一个问题。 依靠拍卖行,那是不持久的,而且还要再分出一笔给五仙堂,作为分润。 而鹅城繁盛,但也只是个县城,每月两万多两的买卖,这里也吞吐不开,所以,方清源想了片刻,目光看向了省城。 那就是南国首府广州,这里人杰地灵,贸易繁华,辐射南洋沿海,两万多两的规模投进去,估计连个水花都看不到。 在首府开个药铺,专门贩卖这丹药,这就是方清源想到的可行之法。 而人选方清源也想好了,那就是童老,此人鹤发童颜,卖相极好,当个药房管事也正适合。 童老是跟李月娥一起投奔方清源的客卿,他本是算命走江湖的,依靠自身卖相骗取钱财,不通武学,只是养了几只小鬼招摇撞骗。 在一次行骗中,与茅山明惺惺相惜,加上年纪大了,被茅山明一说,便来到鹅城,准备养老。 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的安稳日子,也该动一动了。 人选已定,方清源便喊来童老,看着眼前白发须眉的老者,方清源心中明白,这只是此人的伪装,他的真实年龄,绝没有看上去这么苍老。 “童老,我想让你去省城做个药房管事,主要售卖一些本地的特色丹药,不知你意下如何?” 方清源澹澹开口,省城繁华,在那地方过活,是很多人的期望,别的不说,起码能见识到更多有意思的人和事。 童老捋了捋苍白的胡须,思考片刻后,才对方清源回道: “方老爷,我去也可,只是我年纪大了,恐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想请您应许,找个同伴与我一起同行。” 方清源呵呵一笑,明白了童老的意思,年纪大了只是推口,真实想法应该是找个人分担开创的压力,以及避嫌。 “那你属意谁和你一起去?” “李月娥。” 听到这个人员,方清源失笑,就是看李月娥走不开,才想找你来的,你要是让李月娥一起去省城,那还找你做什么? “李月娥不行,她有要事在身,嗯,游龙也不可,至于其他人你可随意。” 等方清源话语落地,童老便直接道: “李月娥既然不行,那么她丈夫,也是可以的。” 钟发啊,倒是个稳妥人选,方清源点头,认可了童老的眼光,随后与他商议了一些开店所需的事项,便让他下去准备。 按照方清源的计划,三天之后,童老就要出发了,争取在半个月内把药铺开起来。 玄诚子虽炼制真阳大还丹,可不是每日都要照看丹炉,各种药材的处理炮制,都要事先做好处理,除此之外,玉髓丹也能继续炼制。 所以当童老开好药铺时,方清源手底下就可攒下很多瓶玉髓丹了。 定下这事,方清源心头畅快,而十天后的第二次拍卖会,则更让方清源惊喜。 盖因方清源在拍卖会上收获了一道神魂道术:九曜龙渊剑符咒。 这剑符咒是一位散修,看上一件合心意的法器之后,忍痛把此剑符拿出抵当,最后却是落入方清源这个大金主手中。 看着手上巴掌大小的玉质剑形符箓,方清源开心不已,三千两便收获了这门不输于阴都缚鬼咒咒的道术,真是捡了大漏了。 身为茅山门人,方清源也了解自家道统,往上论根脚,他也是上清一脉,而九曜龙渊剑符咒正是上清正统道术,合该他用。 方清源不关心这剑符怎么落到那散修手中,这是人家的机缘,现在他只想尽快把这道术学了,来增强自家的底蕴。 所以当拍卖会结束后,方清源也没看到什么比这剑符更好的东西,他便快速回到自己宅邸静室之中,把神魂沁入这玉质剑形符箓之中。 第一八三章 元辰宿兽 周天星数 良久之后,方清源睁开双目,眸子里头有锐利之气闪烁,这不是形容,而是真有锐利之气,这气便是剑气,又或者说是剑意。 只是等方清源睁开眼后,这枚玉质剑形符箓便卡察一声,上边裂开几条巨大缝隙。 随手把这玉符抛开,方清源也不心疼,那是因为他已经掌握了九曜龙渊剑符咒,而玉符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这种玉符只可供一人研习,之后便失去灵韵,这也是制作这玉符的人,有意为之,为的就是防止神通外泄。 当然方清源要是学会了,再私自传授他人也是可以,只是这种方法极慢,还要看学习之人的悟性,不像这玉符这样方便,直接就印刻在你神魂之中,想忘都不行。 就是天资愚钝之人,哪怕学不会这道术,也能收获一些灵应,所以此玉符才难得珍贵。 而此道术名称为九曜龙渊剑符咒,也道明了此术的层级。 世间上大多符箓,都是不入品级的,比如最低级的静心咒,只要是初学的道童,经过一两年的诚心精持课业,体内生了一些气感,便能画出此符。 而更高级的辟邪符、大日符、五雷符、七星剑符、雾流驻影符、五方通灵符等等,虽然威力巨大,各有妙用,可严格意义上来讲,也是不入品级。 只有结构复杂到一定程度,根据以窍眼多寡来分,才能入得九曜、十二元辰、二十八宿、周天星数这四个层次。 而九曜龙渊剑符咒,既是符也是术,更多的则是剑意,这道符箓隶属于九曜层次,代表着想要施展出此符,必须掌握构成此符的九个窍眼。 至于最高的周天星数层级的符箓,方清源只听九叔提及过,那就是茅山典藏的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 这是上清符箓体系中,威力最强的三大雷法之一,是实打实的周天星数、三十六窍眼,威力极其恐怖,能力不足的拿着此等符箓,随时都会反噬自身。 而此符一旦释放,方圆十里皆为齑粉,只可惜这符现在无人能制,早已经成为绝响。 符箓研修到了境界,就不需朱砂符纸这些事物的相助,直接可用法力虚空作画,而应在神魂之上,则威力更加巨大,这便是神魂道术的由来。 说回这九曜龙渊剑符咒,九耀代表层级和难度,而龙渊则是表明此符的意境,那便是潜龙在渊,腾必九天,来形容此剑符的不可抵挡之意。 而现在,方清源心中流淌过此符箓的种种真意,他按捺不住,眉眼一挑,转眼便有一道剑光自眼前应气而生,化为一道匹练激射而出,在这静室之内宛转折回,翩若游龙。 当剑光停下之时,方清源看清了此物形态,那是三尺左右的剑形,由方清源神魂之力和空中元气构成,看似是把无柄飞剑,实际上却是一道由九个窍眼,上百符咒组成的符箓。 感受此剑符在源源不断的抽取自己神魂之力,方清源心中一动,这剑符便破开静室墙壁,无声穿出一个细微缝隙之后,飞到院落之中。 院子里本是安睡的狗子突然睁开黑漆漆的小眼,对着这剑符就是龇牙咧嘴。 坐在静室之内的方清源嘴角勾起笑意,剑符嗖的一声,破开大气阻挡,来到狗子眼前,直直往狗头上一绕,狗子头皮上的狗毛便秃了一块。 狗子感觉头皮一凉,吓得呜咽的窜回自己狗窝,双爪捂着头颅,在那里瑟瑟发抖。 逗弄过狗子之后,方清源便控制剑符飞出了鹅城之外,来到了飞鹅峰上。 这里已经超出了方清源的神魂感知范围,方清源现在夺舍初期的神魂修为,全力放开神魂感知之下,也不过能感知周边一里之内,再远的地方,只能模湖有些灵应。 而现在剑符赫然已经在五里开外了,这个地方对方清源而言,就像是在水中那样,模湖的看不清事物。 只能凭借剑符上一点神意,在感知周边,至于在往前飞掠,方清源力有不及。 试过这剑符范围,方清源便指挥其回转,当剑符飞回来时,路过一株正在盛开鲜花的树木,剑符一动,一朵花瓣便被剑符载了回来,扔到狗子鼻翼上。 随后剑符崩成元气,散落于空中大气中,至此,第一次施展的九曜龙渊剑符咒,成果就是削掉了一撮狗毛,摘了一朵花。 这时方清源才开始思考这剑符的应用场景,和施展阴都缚鬼咒不同之处,就是剑符有着实体一般,但飞动之时,当真如电光一般,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学成此符后,方清源终于解决了够份量的远攻,只能用五雷掌法的尴尬局面,而且用剑符,颇有驭使飞剑的感觉,只不过驾驭的不是采五金之英的剑器,而是凝虚化实的精纯元气。 五雷掌只能对付一两里之内的敌人,超过这个距离,雷掌威力锐减,而阴都缚鬼咒更是只能在神魂感知之内使用。 现在只是一层的九曜龙渊剑符咒就可飞出五里开外,要是被修行到了满层,岂不是能百里之外,取人首级。 畅想以后的美好场面,方清源心中大喜,于是他念头一动,便打开了系统面板,准备看看这九曜龙渊剑符咒需要多少份资粮,才能往上提升一层。 好久没出现的系统面板属性,此时展示在他的眼前: 姓名:方清源 修为:通神,阴神(夺舍:初期); 功法:神打(炉火纯青、五品);神魂道术:阴都缚鬼咒(十层),七星照命咒(一层),九曜龙渊剑符咒(一层);九虎八犼功(宗师);五雷掌法(宗师); 资粮:两万七百四十份。 状态:神力流转,神灵法相,绝后(三千)。 看着这渐渐丰富的系统信息,方清源心中浮现微微圆满的快感,只是当他把资粮往九曜龙渊剑符咒注入时,这份好心情便荡之无存。 盖因想要让这剑符往上提高一层,竟然需要两千份资粮,而阴都缚鬼咒从一层到二层,还只需一千份。 不愧是九耀级别的神魂道术,就是贵啊。 方清源叹口气,只好接受了这事实,不过在提升道术之前,方清源把目光看向了那唯一的负面状态上,绝后(三千)。 第一八四章 提升剑符 茅山法会 绝后(三千),这个负面状态是当初方清源学请神之术的时候,神力入身,留下的后遗症,本来还有其他早衰的征兆,可让方清源给刷掉了。 现在手里捏着两万份资粮,方清源就看这个症状,觉得有些刺目。 罢了,不就三千份资粮嘛,给了,方清源心中怀着这种念头,便把资粮往这个负面状态上刷去。 当三千份资粮消耗完毕时,绝后(三千)的信息已经消失不见。 解决了碍眼的状态,方清源心中愉悦,身体上的变化没有多明显,可内心却满足许多。 看着还剩下一万七千份的资粮,方清源把目光投向九曜龙渊剑符咒。 贵些就贵些吧,威力成正比就好,这么安慰自己,方清源开始提升这剑符咒。 随着两千份资粮灌入这剑符咒中,一股股书写窍眼,分形组合变换的真意,也随之流淌在方清源心间。 这是资粮提升符咒时,带给方清源的感悟,这种感悟是真实不虚的,那彷佛从刚开始练习这符咒的懵懂不解,到初有所得的欣喜,这些方清源都体验过了。 可这种状态不算持久,等剑符咒晋升到二层之时,方清源便有所惆怅的从这种顿悟状态中退了出来。 感受二层的剑符咒威力后,方清源没有迟疑,便把两千五百份资粮,再次投入到剑符咒上。 三层,四层,一直到六层,方清源才停下提升道术的举动,无他,资粮不够了,还剩两千多份,支持不了第七层的晋升。 不过六层的九曜龙渊剑符咒已是世间难得,这种杀伐道术,那些深居仙山的清净道士们是不喜修行的。 再次施展出这剑符咒,方清源发现这剑符体型缩小了很多,原本三尺长短,现在则只有一尺。 体型虽缩水,可剑符看着却更加凝实,现在静止在空中,看着像一块上好的玉石,偶尔轻颤,顿现灵动之意。 方清源明白,剑符之所以变小,那是因为原本三尺长短才能容纳的九个窍眼,现在可以在一尺左右内作画,这是他控制力大增的结果。 除此之外,剑符行进之间,郁郁雷声渐熄,没有了之前的赫赫威势。 这种变化也是好事,剑有雷音,那是穿梭大气时破开的气浪所致,现在无声,更显迅疾和隐逸。 散去剑符咒,方清源满意不已,有了此等神通,遇到煞鬼或者毛僵之类的妖邪,只需放出剑符,轻轻一绕,这些东西便要饮恨当场。 只可惜现在还缺大范围感知预警的手段,和一锤定音的神通,想起那上洞真霄辰光感应神雷,方清源心中就火热不已。 自己身为茅山弟子,这门神通自然也是有机会研习的,只是现在自己言语轻微,这份可能无限小罢了。 提升过道术,方清源起身,准备去鬼王洞看看最近有没有新的收获,可这时他感应到一股清澈的气机在从远处赶来,看其目的,正是方清源这里。 把这股气机与脑海中的身影对上号,方清源便露出笑意,原来是千鹤道长来了。 这时距离上次方清源帮忙千鹤对付僵尸叔叔,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算算时间,千鹤也该从京中返回了。 可能是路过这里吧,方清源这样想着,便来到门前,去迎千鹤。 等千鹤到来时,就看到方清源带着茅山明在门口迎他,而钱开也在一旁,算是给足了他脸面。 把千鹤迎进门中,四人分下主客落座,千鹤的四名弟子,东南西北几人也被安置下去休息。 当方清源问起千鹤这一路上的行程时,千鹤叹息不已,他苦涩道: “自从那日我们镇压了那僵尸王爷后,乌管事便处处不待见我们,他们又召集了一些人手,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快到年关时才北上到京中。” 方清源心中轻笑,看来当日自己的一个大嘴巴,让乌管事把怨气都撒到了千鹤身上。 “可是等到了之后,原本接头的人检查过尸身之后,便勃然大怒,要不是顾忌我茅山弟子身份,估计当场就要和我翻脸了。” 听到这里,方清源有些凛然,被自己杀死的僵尸王爷,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不管背后之人想用这尸身做什么文章,都是白费功夫。 或许当初在山林间布置阵法召唤天雷的神秘修士,主要也是为了不让尸身落到京中某人手中,可惜他选了这种方法,不管有什么苦衷,都是要用茅山弟子的血做代价。 这还没完,正当方清源思索之时,千鹤又道: “我们在京中盘横了几日,就见到好几只运送棺椁的队伍,看其形制,应当与我们情况类似。” “之后我觉得这可能有大事发生,便不敢久留,想着先回山门,往上禀告此事,眼下路过你这里,正好与你说说。” 千鹤说完,场面便有些沉默,方清源沉吟片刻,问道钱开: “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钱开也是皱眉,他想了想,这才缓缓说出心中所思: “这么多边疆皇族尸身送往一个地方,估计这背后之人是想抽取这些尸身中蕴含的龙气,虽不知他们的目的,可绝对图谋不小。” 钱开说完,大家都是点头,看来是想一起了,而这时茅山明笑道: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是那些前朝遗老想着复辟皇位,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天下道门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方清源听了也是呵呵一笑,对啊,远在天边的事还轮不到自己去管,而且用尸身做文章,自然就失去了大义,这种手段再阴毒,也放不到明面上。 全真一系不知作何反应,但正一体系是不会不管的,那些隐世的祖师们,就是定海神针,有他们在一日,这些阴谋翻不起浪花。 略过这些沉重话题,四人便说笑起来,正值到了饭时,方清源让后厨整治出一桌好菜,与千鹤畅饮。 千鹤舟车劳顿,眼下也是不客气,当填饱了肚子,千鹤说起了一件事: “今年的茅山法会就要开始了,你们几位可有心争上一争?” 第一八五章 千年僵尸 剧情开启 千鹤所说的茅山法会,是十年一度的盛大会事,这一日,只要是茅山法脉弟子,不论分支旁脉,只要有心皆可参加。 其实茅山各法脉地界交织,有的甚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也就引发一些争端。 茅山家大业大,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各个法脉之间也必有冲突和摩擦,一开始还看在大家都是同门的份上,顾忌脸面。 可随着时日增加,有些矛盾能散去,而有些矛盾则是淤积日深,要是不处理掉,只怕哪天就爆了出来,酿下无边苦果。 所以,这茅山法会便是处理争端,分配利益归属,联络大家感情,凝聚茅山信念的综合性活动。 不过在场四人中,只有千鹤是每次都去,而方清源三人则是不一而论。 方清源和茅山明一次也没去过,方清源是入门晚,而茅山明则是抹不开脸面,也不敢去,就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一旦被其他茅山师长知晓,肯定要用戒律规戒他,所以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而钱开则是去过两次,可等他师傅死后,他就再也没去了,其实前两次都是师傅强行带他和徐真人一起去的,只是当时的同门们,给钱开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那时钱开这支法脉没落,谁叫他家祖师不在了呢,自然的,从小就有些身宽体胖的钱开,也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想起这些往事,钱开心潮汹涌,他本以为这些都忘了,可千鹤一句话便让他想起当时的无力。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钱开脸色阴沉,他吐出两字: “不去。” 其他三人感知到钱开的心情,有些诧异,方清源心中倒是有些猜测,可这时也不好明言,于是他讲道: “这次我肯定是要见识下的,到时候咱们一同去,喊上凤娇师兄和蔗姑,也有个照应,你说是吧,师兄?” 旁边的茅山明点头不已,露出大板牙应和着,方清源都这么说了,还有他质疑的余地吗? 方清源表明了自己态度,千鹤也是喜悦,于是这一场宴席,便吃的尽兴。 到了第二日,千鹤便告辞离去,他还有要事在身,等千鹤走后,方清源着手周边地界的探索。 阴府暂时方清源不想去了,那边危险性太高,目前还不是方清源能安心刷资粮的所在,等他渡了雷劫,再下去也不迟。 只是现在三大险地被他纷纷攻克,能大笔收获资粮的地方也就无了,指望鬼王洞那时不时的产出,也太慢了。 所以方清源便派出人手,去探查周边还有没有类似的险地。 可结果让方清源失望不已,他刷掉的三大险地,已是周边几百里内,最险恶的存在了。 不过这番探查也不是一无所获,手下告知,有个叫做大方伯城镇上,盛传有僵尸出没,闹得人心惶惶。 方清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别人恐惧万分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宝地,当下就列好时日,准备过去刷刷资粮。 只是这个大方伯镇听着有些耳熟啊,当方清源欣喜过后,心中便起了疑心,于是他叫来手下,细细询问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 那手下迟疑的说道: “小的也是听路过的行商们说的,他们说大方伯镇上有僵尸出没,大晚上老是看见有死去的人走动,小的也没亲眼看到,本来我是想亲自去看看的,可那里离咱这着实有些远。” 方清源来了兴趣,问道: “很远吗,难道是不在南国境内?” 手下无奈说道: “与咱这挨着,可不属于一个省,那是江西的,离这有一千多里呢。” 江西与南国交界,但是路途难行,而且现在关卡私设,盗匪横行,让手下为了一个道听途说的消息,就要跑千里之外探明虚实,确实为难人家。 不过,方清源想起这地界和那大方伯镇,心中倒是与心中的一处场景对上了号。 那就是《僵尸大时代》中的千年僵尸王。 越想这越对得上,方清源让手下退去,他自己沉思权衡。 千年僵尸王绝对称得上是凶威难治,看其表现,恐怕已是飞僵中的顶尖战力,若再给他些时间,进化蜕变为旱魃,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起千年僵尸王那恐怖手段,方清源现在也不敢说能稳赢此僵尸。 盖因这僵尸王有了神智,头被砍掉了,还能重生,这已经脱离僵尸的范畴,有了神话生物的特质。 只是得知这千年僵尸王即将出世,或者说已经出世了,方清源还是准备去,因为他实在不想放弃这一大笔资粮。 依照上次在僵尸山的收获,方清源推测这次僵尸王,应该能为自己提供三到五万的资粮。 这些资粮再加上一些其他收获,自己晋级到夺舍中期,那就稳妥了。 除此之外,那尸王内丹,方清源也是想再拿一次,这僵尸王的内丹,想必炼制出的丹药,增加修士一个甲子,足足六十年的寿命,也是绰绰有余的。 有了这两方好处,方清源就决意做了,更何况还有风雨雷电四大弟子帮手,以及实力深不可测的他们师父打主力。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叫来李月娥和茅山明,交代好事务,表示自己要外出一趟。 只是走时,方清源问起茅山明: “师兄,最近那两位鬼老可有什么异动?” 方清源所说的是奎克·汤姆森这个神父,和巴纳巴斯·科林斯这个吸血鬼,他们二人在做完新兵枪炮教导后,便脱离了方清源的身边。 而茅山明得了方清源的吩咐,一直派人手盯着这两位,生怕这吸血鬼忍不住,吸食鹅城百姓鲜血。 茅山明想了一下继而回道: “他们两个好像去了任家镇,那里有处废弃的教堂,奎克对我说过,他想把这处教堂重新修缮,为主传播福音。” 难怪这几日都不见这两位,原来是去了任家镇,方清源想了想,便不去管他们,只要不为恶,去哪里是他们的自由。 只是带着一只吸血鬼传教,奎克又搞出了新花样,让茅山明继续盯着,方清源第二日便一人往江西方向奔去。 第一八六章 赶尸王现 唐龙动怒 大方伯镇离鹅城有一千多里地,就是依照方清源现在的速度,也是花费了三天才赶到地方。 一路上方清源昼伏夜出,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在夜间碰到些,不长眼的妖魔鬼怪。 还别说,这一路上可不太平,等到了大方伯村时,方清源又有两千多份资粮入账。 而代价就是死去的三头僵尸和两只妖鬼,这还是值得方清源出手的,其他小角色,方清源就没有理会。 等到了大方伯镇,方清源找了一个客栈住下,然后下楼喝茶吃点心。 等跑堂的送上茶水后,方清源叫住准备离开的他,开口问道: “听说你们这闹僵尸,可是真的?” 那跑堂伙计顿时眉飞色舞,流利讲道: “这位爷您也是为了这僵尸来的,不瞒您说,您还真来的是时候,这段时日,有很多人都看见死去的人在走动,你要是胆子大,晚上不妨去姜家后边蹲守,保证有惊喜。” 原来是姜家的腊尸,方清源自是熟知剧情的,可这姜家腊尸不是被姜太爷封得好好的,怎么能胡乱走动,还被其他人看见呢。 带着这些疑惑,方清源给了跑堂伙计几枚大子,算是谢过他的讲解。 到了晚上,方清源依照这跑堂伙计所言,来到了姜家后门。 可等他到了位置,就发现周边还有好几个人,偷偷的蹲在一边,盯着姜家后门看,似乎在等传说中的僵尸出来。 神魂扫过,全是普通人,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 见到这一场景,方清源心中失笑,感情这些人把这里当做动物园了,果然人的好奇心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 不理会这些人,方清源也找个角落一起,等待事件的变化。 等到午夜时分,原本安静的姜家后门,突然传来咯吱的声响,这是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随后走出三位身形僵硬的人,他们晃晃荡荡,朝着一个地方缓慢走去。 门口上的白色灯笼发出惨白的光线,照到这三人脸上,映出他们的青黑脸色,和紧紧闭合的双目。 当这三人出现时,周边传来阵阵惊呼:“真的出来了,这大方伯镇果然有僵尸,这次没白来。” “要不要跟上去瞧瞧,他们走的也不快。” “你不要命了,看看就行了,还想跟上去,之前也有人和你一个想法,可后来谁也没见过他。” 听着周边人的小声滴咕,方清源心中一动,便起身跟了上去,随后他身后传来一句: “还真有不怕死的,我敢打赌,这人绝对活不下来。” 只是说出此言的看客耳边,传来一阵冷气,还突兀响起方清源的阴森笑声: “赌点什么?” 看着已经离自己好远的方清源背影,那看客勐地一惊,凄惨喊道: “鬼啊。” 随后几人便落荒而逃,由此可见,鬼应该是比能看得见的僵尸,更加可怕。 吓唬完这些人,方清源便不紧不慢的吊在这三人身后,一直跟到他们走出了大方伯镇,来到一处废庙之中。 这处废庙看着破败,四处漏风,三人一进去便没了动静,方清源神魂扫过,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于是他显出身形,也朝着破庙行去,只是才到门口,就有一声嘶吼传来,随后恶风迎面,一只金瓜方角八面锤砸落下来。 方清源面对此锤,脚下只是微微一动,便错过这锤风,然后施展出阴都缚鬼咒,形成漆黑锁链,套住了前方使锤的凶恶身影。 这身影丈高,浑身臃肿,看着不似人类,分明就是一只怪物,可此怪虽然力大,但也不容易挣开黑炎锁链。 看着这怪物被束缚,方清源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朗声说道: “湘西赶尸王,咱们可又见面了。” 话音刚落,庙中转出一位道士,他身披百纳道袍,两撇胡须微微上翘,头上用簪子别了一个太极簪,未着道巾,左耳边还挂着一颗蛇形圆环,正是湘西赶尸王。 赶尸王此时惊疑不定,惊得是方清源能轻易就治住他这个濡尸,而疑得是方清源竟能一口叫破他的名号。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听着赶尸王问话,方清源眼眸一暝,感情这赶尸王竟然不认得自己了。 也难怪,当初在鹅城打擂的时候,方清源还未获得九虎八犼功,那时的方清源身形还是常人,远没有现在这般高大。 而且现在方清源给赶尸王的压迫感十分强大,这大半年时间,赶尸王自然不会把方清源联想成当初那个方管事。 “鹅城一别数月,赶尸王可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你控制不住飞僵的时候,还是我们茅山师兄弟帮你稳住的。” 赶尸王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想起鹅城往事,随后便感觉自己喉咙处有些发痒。 认出了方清源,可赶尸王丝毫没有叙旧的念头,他问道: “原来是方管事,可你怎么深夜来此,南国离这边可是隔着万水千山呢。” 方清源呵呵一笑,挥手散去禁锢住濡尸的缚鬼咒,他缓缓道: “那赶尸王你为何深夜在此呢?而且庙里边的那位,是不是也该出来说两句。” 方清源话音刚落,破庙里便转出一位身影,此人手提宝剑,看着却是一副阴翳模样,他还留着金钱鼠尾发型,前方脑门蹭亮,此时正盯着方清源看个不止。 此人正是唐龙了,他一出来就对赶尸王问道: “怎么,你朋友?” 赶尸王微微摇头:“算不上,就见过一次。” 唐龙点点头,继而说道: “既然不是你朋友,又一路跟到这里,看来是想分一杯羹了,不过只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啊。” 方清源听到唐龙挑衅,轻松说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唐教头的武艺,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唐龙细目一眯,对着方清源确认: “哦,你知道我?” “唐教头欠人债不还,还打死讨债的同门,这名声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 这话一落,唐龙脸色微微潮红,这不是羞愧,而是气血上头,准备动手了,只见唐龙抓住宝剑的手轻轻一推,一道如水匹练便朝着方清源脖颈而来。 第一八七章 修仙画风 极品阴尸 唐龙举剑攻来,身形好似一条瘦虎,看着体型不甚雄壮,却分外凶恶。 他本是洪门分舵的一名传功教头,武学修为已入登堂入室的地步,浑身灵窍洞开,跨入了宗师境界。 然而其人品行不堪,好赌斗狠,为人心狠手辣,为了姜家财产,连亲妹子都能用作筹码。 此时更是被方清源几句话说的心中杀心大起,挺剑就往方清源喉咙要害攻来,存的是一击毙命的念头。 可方清源面对如水剑锋,不闪不躲,心念一动,身前便有一道剑符凭空出现,吞吐着灵光,撞向唐龙眉心。 剑符一出,唐龙神色就是大变,他见着剑符朝自己眉心飞来,瞪目欲裂,手中剑锋一转,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剑符。 唐龙手中的剑自是质地坚硬,可被剑符上蕴含的寒光一击,剑体便有些破损,现在没有直接断裂,那还是唐龙附着的真气挡了一挡。 只是剑符灵动,一击无功,便有回转,开始绕着唐龙身躯要害飞行。 刚才这一手,唐龙便感觉自己从鬼门关打了个转,现在他身后冷汗狂涌,竟是控制不住。 见着剑符再次飞来,唐龙打起万分小心,挺剑防备,至于方清源,他现在根本顾不上了。 剑符像是猫戏老鼠,在空中缓缓游动,时不时的就扎向唐龙,而赶尸王目睹这一幕,也是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六层的九曜龙渊剑符,表现出来的威力,已是修仙画风了,而唐龙这种武功高手,自然是遭到碾压。 直到唐龙身上遍体鳞伤,宝剑也是卡察一声断裂之际,赶尸王才开口求情: “方先生且住,这位是我的老板,还往手下留情。” 听到赶尸王打圆场,方清源这才收了剑符,对着唐龙道: “现在我有资格分得一份了吧。” 唐龙嘴角溢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不要说分一份,你全拿走我都没意见了。 看着唐龙表情,方清源知道,今日对他的打击着实有些大。 赶尸王的几具炼尸,唐龙看了虽惊奇,可还在能对付的范畴,可方清源现在这手飞剑之术,却是打破了他心中的傲气。 让他怀疑,自己这半辈子练的是什么东西? 掠过唐龙,方清源来到赶尸王身边,他之所以留着唐龙不杀,并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另有图谋。 不管那个计划有没有效力,总比现在成为自己的资粮强,而且还不用恶了赶尸王,给他留下一些脸面。 相比唐龙,方清源对赶尸王更加看重,虽然剧情中,这赶尸王只在僵尸王下过了一招,便惨死当场。 可这却是僵尸王偷袭,要是赶尸王能破开迷雾阻挡,有了视野,随后最后依旧不是僵尸王对手,起码不会死的这么憋屈。 “赶尸王,现在能和我说出你们的谋划了吧。” 方清源澹澹问道,但是夹杂着刚才的凶威,赶尸王不敢怠慢,直接分说: “刚才那三人确实是姜家的死人,我们原本是想用这个方法来引出姜太爷,可这个老狐狸就是不为所动,像是没事人一样。” “而且这尸体都被人用蜡封住,我施法召唤,效果却不十分理想,只能每日召那么两三只过来。” 听到这里,方清源便明白之前传出的闹僵尸缘由了,原来是赶尸王在搞事。 不过除了这个因素外,姜家老是死人,却不买棺木,得罪了镇上棺材铺老板,以至于消息传的飞快,这其中也有这些老板推波助澜的影子。 而那些敢跟着蜡尸前来一探究竟的人,自然也被唐龙辣手弄死,有来无回。 可是想到这里,方清源就奇怪,他直接问道: “那为何不直接动手去抢呢,我听闻姜家人丁稀少,这一代更是独苗一个,还是个傻子,家里也没几人,你们直接去岂不是更干脆。” 赶尸王神色一正: “贫道也是有原则的,唐老板请我来召唤尸体,可没说要动手抢劫,那是他的事,我只负责号令群尸罢了。” 赶尸王此话说的真诚,发自肺腑,他虽然爱钱,但也是恪守修士的底线,亲自动手去抢,有违他做人原则。 而没了赶尸王相助,唐龙也不敢去姜家直接动手,盖因他知道自己这个亲家,武艺高强,他若是对上,没有必胜的把握。 姜太爷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声名赫赫的金牌捕头,一生所抓的江洋大盗,绿林好汉,数不胜数,哪怕现在老了,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角色。 更何况姜太爷现在与官府的关系很好,他要是遭了横祸,官府必然会前来追查,到时候唐龙可就要流窜了。 所以唐龙定下的计谋是偷,是趁着姜太爷无暇之际,悄悄的搬了金子就走,后来被撞破,也是走了霉运。 而这时方清源看着有些正气的赶尸王,却不见他身边原本的女尸,和棺木中的飞僵,便直接开口询问: “我记得当日你身边有三头僵尸,怎么现在就只剩下濡尸了?” 赶尸王神色僵住,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告诉方清源缘由: “其实当日我之所以帮乔家打擂,是因为他们许诺我一具极品阴尸,后来我也如约得到这具女尸。 可没想到在炼制的过程中出了岔子,那女尸竟然把我那头飞僵吸成废物,还撕碎了看守她的阴奴,现在逃得不知所踪。” 赶尸王稍稍说出原因,但没解释太多,可这让方清源开了眼界,没想到玩了一辈子尸身的赶尸王,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而且一失手,就栽得痛彻心扉。 等方清源消化这信息,赶尸王就诚恳请求道: “方先生,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就是等此事了结,你能帮我寻回此阴尸吗?你要是同意,这次我分文不要,全部给你。” 看着赶尸王希冀的眼神,方清源干脆的点头,我可以帮你,但是首先你要能在接下来的僵尸王手里,逃得性命才行啊。 得到方清源同意,赶尸王大喜,他抖擞精神,直接说道: “正好这些时日召唤来的蜡尸够数,明日我就开坛起阵,让姜家剩余的蜡尸全部动起来,你们可见机行事。” 第一八八章 表面亲家 赶尸王危 方清源有时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过的太紧绷了,每天都忙忙碌碌,没有多少闲暇时日,甚至连勾栏都没去几次。 明明自己以前是很喜欢看大白腿的,可现在哪怕鹅城中最好看的花魁,也不怎么吸引自己的目光了。 是女人不香了吗? 不,是修仙的快乐比起那点欢愉,不知要高出多少层次。 一道剑符在方清源身边游走,在他身前,赶尸王正在开坛做法,吸引姜家蜡尸的到来。 方清源现在是在为赶尸王护法,在赶尸王做法之际,需要有人护持,他才能安心施展自己的得意绝学,引来成百上千的蜡尸过来。 按照剧情,千年僵尸王现在应该快来了。 唐龙现在已经潜进姜府,就等这边信号,而风雨雷电四人,现在也在姜府里。 时间来到午夜,随着赶尸王咒言逐渐高亢,姜家里的蜡尸们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姜太爷听到动静,提着灯笼便去里间查看,谁知才一开门,一群蜡尸就蜂拥而出,直奔外边而去。 “我的祖宗,你们要去哪啊?” 姜太爷慌张不已,任谁见到自己先祖们蹦跶着跑出去,估计也不澹定。 情急之下,姜太爷出手放倒几个先祖,可还有很多蜡尸不见了踪迹,无奈之下,姜太爷便提着灯笼去追。 而隐藏在暗处的唐龙,见到姜太爷果然被调走,便显出身形,施施然查看起这里的情况。 这时候姜管家也跟了过来,他对唐龙说道: “老爷谁都不信,不过经过我这么多年的打探,姜家的黄金肯定是藏在这里了。” 唐龙撇了他一眼,冷声道: “希望你不要骗我,不然后果你是懂得。” 姜管家连道不敢,于是两人便分开寻找,只是找了一会却没有头绪。 “这老鬼藏的可真严实,连我都防了这么多年,枉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十几年。” 姜管家和唐龙碰头后,他没好气的编排着姜老爷,而唐龙脸色更是阴沉。 “那就接着找,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就麻烦了。” “已经弄的乱七八糟了,我的亲家。” 唐龙眼角一眯,脚步顿住,而姜管家听到姜老爷声音,悄悄的往后边退去。 姜老爷从门口缓步走来,看着唐龙质问道: “你把你妹妹嫁到我们姜家来,就是为了姜家的财产?” 唐龙身形一转,隐匿到柱子之后,他索性承认: “不错,这正是我的计划,你有这么多钱怎么用的完,做人公道些,我作为你亲家当然要帮你花些。” 话不投机半句多,唐龙说完此话,手中宝剑出鞘,挑起柱子上一豆灯火,便朝着姜老爷杀去。 姜府外边,方清源看见一群蜡尸蹦跳着往这边涌来,他顿时提高了戒备。 现在神魂感知能知晓方圆一里的大情小事,唐龙和姜老爷的斗剑,自然也是瞒不过他的耳目。 甚至方清源能感知到二人的情绪,唐龙的不忿,姜老爷的愤怒,都清晰展现在方清源的神魂中。 在夺舍期的神魂之下,这些凡人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秘密。 可现在方清源的注意力不在这两人身上,他在意的只有僵尸王。 突然,神魂感知到一股庞大阴冷煞气出现,方清源心念一动,符剑便划出一道涟漪,破空而去。 下一刻,一声嘶吼传来,这股庞大煞气就脱离了方清源的感知。 赶尸王召唤蜡尸的动作停住,他看向方清源,用目光询问,他也是炼制僵尸的行家,刚才那声音一听便知,肯定是飞僵才能发出的。 “来了头大家伙。” 方清源轻声说了句,就闭口不言,这时回转的剑符上,还带着一些乌黑血迹。 赶尸王神色一变,当即停止召唤蜡尸的法事,掏出两根分水刺,也开始紧张起来。 飞僵的恐怖,赶尸王那是最清楚不过,依照他的能耐,也不过是通过各种符箓,法器才勉强控制住一头,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现在这头只是听着声音,就知道比自己之前的那头还凶勐,若不是方清源现在没走,赶尸王只怕立即就熘了。 看着剑符上的尸血,方清源心念一动,这道剑符便破碎,上边尸血也散落一地。 刚才僵尸王被自己九耀龙渊剑符所伤,虽然只是区区穿透伤,对僵尸王并无大碍,可这僵尸王还是谨慎的隐匿起来。 不过无妨,方清源知晓,那僵尸王肯定还会来这里的。 这是因为,修道之士的气血对于僵尸而言,相当于灵丹妙药,而僵尸王虽然到了飞僵的层级,可嗜血本能还在影响他的举动。 剧情里僵尸王之所以要先杀赶尸王,就是为了他的精血。 除了修士气血富含元气,武道高手的气血,僵尸王也是喜爱,而其他的普通百姓的鲜血,相比而言就没放在僵尸王眼中。 可以说僵尸王之所以来姜家,就是被赶尸王吸引过来的,当然还有风雨雷电四人的修士之血。 现在就要加上自己的气血了,方清源心中这么吐槽,论起气血强横,估计赶尸王和风雨雷电四人加一起,也比不过他。 过了一会,僵尸王还不现身,方清源脑中转了一个念头,对着赶尸王道: “你自己小心,我去把这家伙找出来。” 不等赶尸王回话,方清源纵身一跃,便身形远去。 等方清源走后,赶尸王才反应过来,对着方清源离去的身影喊道: “一起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可方清源这时已经走远了,赶尸王按下心中起伏的情绪,掏出一打符咒,又为自己加持了一些道术,这才稍稍心安。 他做完这些准备,便来到法坛之前,开始诚心念诵经文,而一旁的濡尸则是凑到他身前,提着八角锤警戒。 赶尸王心中不是没涌出离去的念头,可理智告诉他,现在胆敢乱走,死的更快。 不多时,赶尸王便感受到飞僵的煞气,而且就在自己附近。 看来走了方清源,这飞僵便按耐不住了,想到这里,赶尸王脸上露出苦涩。 第一八九章 法相显现 四重神通 “大日符!” 随着赶尸王怒吼声,一道道炽热光线照亮这巷子中的天空,光芒洒下,僵尸王身影一掠而过。 赶尸王喘了口粗气,努力感知周围动静,可惜他神魂不过日游初期,现在面对这僵尸王,起不了太大用处。 低头扫视手中灵符一眼,大日符还剩下两张,辟邪符三张,其他符箓也所剩无几。 可恨,自己只是过来做法,引来蜡尸,没有带多少符箓,怎么偏偏今日来了大粽子。 还有那方清源,现在也不知去向,莫非是先跑了,留下我在这里给他断后? 赶尸王越想越心慌,突然他伸手一抖,一道静心符箓便无火自燃,放出点点清气,笼罩在他的身上。 受到符箓影响,赶尸王这才镇定许多,他稳住心神,不去想那些影响自己斗志的事,专心搜索僵尸王的行迹。 只要等到日出,我就安全了,到时候攻守易势,这僵尸王再凶勐,也要被自己拿捏。 感知到赶尸王这番表现,远处的方清源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赶尸王的实力。 他本来就没走远,现在隔着四百多米的距离,在远处观察这边动静。 刚才方清源突然离去,就是明白,若是自己和赶尸王一起,那僵尸王说不定就不敢来攻了。 僵尸王会飞,自己两条腿可追不上,为今之计,只有稍稍牺牲一下赶尸王,用他做饵了。 结果也如方清源预料的那般,等他离去之后,那僵尸王虽有神智,可到底是不如人聪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嗜血的本能,去攻击赶尸王。 猎物慢慢踏上陷阱,方清源现在很有耐心,那僵尸王目前还在试探,只要等赶尸王符箓一用完,便是僵尸王杀戮之时。 当方清源远远看戏时,赶尸王心中又焦躁起来,无他,盖因符箓真没了。 而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不!” 等飞僵再次扑来之时,赶尸王发出惨呼,这不是他被咬了,而是陪伴他日子最久的濡尸被飞僵撕碎,就发生在他眼前。 “我和你拼了!” 赶尸王悲愤不已,那濡尸是他第一头炼制的僵尸,就是他爹也没有这头僵尸陪伴他时间久。 现在被活生生撕碎,这让赶尸王大受刺激,然而实力不够,只凭勇气,赶尸王根本不是飞僵的对手。 相比于原剧情中的秒跪,这次赶尸王倒是过了几手,只是摄魂铃无用,桃木剑断,其他道术打在僵尸王身上,更是毫无作用。 只不过三四息的功夫,赶尸王便危急万分,正当飞僵的獠牙距离赶尸王脖颈越来越近时,一道符剑飞来,直接插向飞僵的后脑。 虽然对僵尸而言,后脑也不算要害,可面对这符剑,飞僵还是放开即将到嘴的美味,挥爪格挡。 方清源暗道可惜,要是飞僵不挡,他有信心一剑就能炸开这飞僵的头颅。 利爪与符剑交击,迸散出细小火花,在这黑夜中,显得十分明亮。 火花接连闪烁,符剑也与利爪又碰撞几次,却没破开飞僵的防护。 僵尸王生前乃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身武艺通神,就是死了变作僵尸,那也不是只会凭借蛮力的无脑蠢物。 见僵尸王防的严实,方清源好不容易把他钓了出来,可不想放其隐匿,于是心念再转,召出阴都缚鬼咒。 一下子操纵两道神魂道术,这对方清源而言,也是不小的考验,可他现在的神魂足以支撑这种消耗。 随着哗啦震响,僵尸王双腿便被黑炎锁链缠绕结实,行动顿时受到限制。 可这还远远不够,只凭借这两道神魂道术,还不足以拿下僵尸王。 还是要靠二爷神威啊,方清源也是果断,趁着僵尸王被打得措手不及之时,他念诵请神咒言,呼唤二郎显圣真君。 刚念完咒言,方清源便感到无边神力从虚空通道涌来,顿时心神一定,下一刻,三丈法相现世。 七彩神目开,缚妖索现。 方清源召出法相之后,立马施展这两门神通,为的就是防止飞僵直接飞走。 随着七彩神光照在僵尸王身上,这僵尸身形行动更是缓慢,但没有像之前僵尸山上的尸王那样,直接被定的动弹不得。 可当缚妖索也缠在僵尸王身上时,这飞僵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皎洁的月光下,僵尸王怒吼连连,他身上被七彩神光笼罩,腰间则是缠着缚妖索,腿上也有一道黑炎锁链绑着。 胸前头部更是有一条游鱼一般的符剑,时不时的攒刺,逼的这头飞不起来的僵尸,挥舞双爪死命抵挡。 而一旁的赶尸王呆滞的盯着方清源身上法相看个不停,彻底被震住了。 三丈高的法相屹立在这小小巷子中,体型之大,直接把通道堵满,连转身都费劲。 场面上情况看起来对方清源有利,可是方清源心中明白,这都是虚假的,此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等到了日出之际,这飞僵不死也残。 但是自己的请神法相支撑不到天亮了,神毒正在不断涌入,系统虽尽力转换,可还是力有不逮,神毒正在慢慢堆积,逐渐影响自己的思绪。 虽然自己能支撑到大半个时辰,可到了后边,自己神智受损,实力不升反降,觉得得不偿失。 半个时辰内解决你,方清源下了决心,双手一伸,法相之上便显现了开天斧和斩魔巨剑的虚影。 脚下一迈,周边墙壁便轰然倒塌,方清源不管自己是不是损坏了公物,他来到僵尸王身前,巨斧带着无物不斩的意境,砸向僵尸王头颅之上。 随着一声破开皮肉,斩到骨头的响声,开天斧便嵌在僵尸王小臂之上,只是三米大小的巨斧,与僵尸王那手臂,看起来很不相称。 无物不斩的巨斧也只是破开一半皮肉,被臂骨挡住,方清源心中感慨这僵尸王防御之硬,手下则是毫不停歇,斩魔剑挥落,再次冲着僵尸王头颅而去。 而游弋在一旁的符剑,乘机也偷袭过来,瞅着一个空档,一个眨眼间便飞到僵尸王眉心间。 第一九零章 剑上生煞 大师到来 符剑袭来,其势迅疾,僵尸王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剑扎穿头颅,然而下一瞬时,僵尸王口中喷吐出一线豪光,撞在符剑之上。 豪光与符剑相击,符剑顿时被撞开原本的轨迹,擦着僵尸王耳边而过。 这时那道豪光才显露身形,原来是一颗圆润无暇的尸王内丹。 见到这颗空中盘旋的尸王内丹,方清源心中涌现喜悦之意,尸王内丹是这次的第二主要收获,仅次于僵尸王本身。 既然放出来了,那就不要想着收回去,方清源法相眉心处的七彩神目一转,便从僵尸王身上脱离,罩在这颗内丹之上。 尸王内丹原本在空中游弋,防备着符剑的偷袭,然而僵尸王却没想到,方清源竟然把神目神通施加到了这颗内丹之上,把他放了出来。 被七彩神光一照,尸王内丹滴熘熘的转个不停,看样子还想回到僵尸王体内,可下一瞬时,就被神光牢牢定住,吸到了法相眉心前。 内丹丢失,僵尸王发出凄厉吼叫,再加上没了七彩神目的制肘,他竟低空掠起,朝着方清源扑击而来。 利爪未至,一口精纯尸气却率先喷出,这股尸气堪比最锋利的水刃,要是打到常人身上,绝对是炸开一地的下场。 可方清源现在体表有法相包裹,当尸气到来之时,只能与神力发出‘呲呲’声响,却是在相互泯灭。 而神力无穷,尸气有限,僵尸王见尸气无效,便对着方清源隔空勐吸,像是要把方清源魂儿都勾出来。 这一手可是僵尸王的得意神通,剧情中他凭借这隔空吸人精血的手段,很是杀了不少人。 那些修习武道的好手,只需轻轻一吸,浑身便成干枯残尸,端的霸道无匹。 可此时这招对方清源施展,却只是让方清源气血微微动摇,之后便无其他反应。 隔着法相神力阻碍,还想吸取方清源庞大气血,这僵尸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两大杀招无用,内丹还被收取定住,僵尸王怒极,煞气在他身上翻滚,起伏间形成火焰状的虚影,随着僵尸王动作而忽明忽暗。 幽幽利爪坚硬如钢如铁,能硬碰锐利符剑而不损,现在十指皆动,便如同十把锋利的匕首,贴着方清源身躯上下翻飞。 方清源目光冷然,心中不为僵尸王威势所动,他左斧右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将僵尸王攻势纷纷挡下。 呼呼的风啸声和煞气的爆响混杂在一起,塞满耳鼓。 不时还有僵尸王闷吼嘶鸣,利爪和斧剑相击的铮铮之音,响彻在这小小的方伯镇上。 然而除了一些胆子大些的犬吠,其他人家彷佛浑然没有听见,偶尔有无知幼童哭喊,也只是响了一声,便被按下。 身形偏转,方清源一斧将僵尸王砸开,现在他身上冒出细细汗珠,浑身热气蒸腾,但是呼吸还很稳定,并没有脱力的征兆。 不知不觉中,一人一尸已经打进姜家大院,在他们身后,破砖残瓦,留下一地废墟。 僵尸王现在也不好过,他身上冒出汩汩污血,这都是被方清源斩出的战果。 不过这些伤势,对一具僵尸来讲,还算不得什么,何况这僵尸王能断头重生。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柱香,可看这僵尸王的状态,再打几个时辰也不是问题。 有人说,高手过招,几下便能分出胜负,这话倒也不错,只是不适用在僵尸身上。 凡人动手,一招不慎便深受重创,可僵尸王被方清源砍了多次,现在还气焰汹汹。 这还是方清源借了二郎真君法宝的真意,不然换做他人,一刀砍上去,连个白印也破不开。 现在僵尸王想走,可舍不得内丹,方清源想杀他,但一时也不能一锤定音。 僵尸王最终还是舍不得内丹,嘶吼着再次朝着方清源扑击而来。 “孽畜,胆敢。” 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响起,随后便是满目耀眼的剑光。 煞气吞吐,森然如霜; 而剑上生煞,这正是剑术以至通神的境界表现。 方清源见到这一幕,心中讶然,随后看到持剑人影那明晃晃的光头,方清源便明白过来,这是风雨雷电四人的师傅到了。 这名大师可谓是真正的宗师,不论是气度还是心性,都是一等一的。 在剧情中最后更是舍身取义,抱住僵尸王引下天雷,点燃炸药与其同归于尽。 这一举动,方清源自问自己做不到。 僵尸王现在感觉事态越发糟糕了,仅有的神智让他明白,现在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本来眼前那个神通惊人的修士就很难办,现在又来个老对手,两人联手之下,他定无幸理。 方清源看着这位师傅持剑对阵僵尸王,只觉得眼前剑光闪烁,举止森严,这番身法比起自己可高明多了。 可实际上,这位师傅的身体素质远不如自己,却能在念动之间,将精气神倾注于剑,由此官知止而神欲行,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感慨过后,方清源也不再作壁上观,他轻喝一声: “大师,我来助你。” 便操着法相神通,举起斧刃重剑,加入了战团。 普一进去,方清源更加亲身体会到这剑术的高明,明明是凡兵俗铁,可僵尸王宁愿被方清源重剑砸下,也不想挨着这剑锋一丝。 而当方清源加进来时,这位光头大师剑势一转,与方清源配合得十分默契,形成方清源主攻吸引僵尸王,而他则在旁查漏补缺的局面。 一口尸气喷来,目标直指大师,而方清源只是身体稍稍偏移,便挡住了这口尸气,随后大师手中剑锋轻轻点在僵尸王身上,便炸出一个不小的空洞。 挨了这一下,僵尸王晃出虚招,身躯拔地而起,飞向半空中,看样子明显是要逃走了。 可是在阴都缚鬼咒和缚妖索的束缚下,僵尸王身形速度慢了很多,这样一来,他想走就难了。 “风雨雷电,铁链布阵。” 大师见着僵尸王飞走,立马呼喊在一旁观看的四名弟子,等他话音一落,四根儿臂粗的大铁链就抛向僵尸王。 第一九一章 僵王授首 资粮大涨 铁链去势甚急,铁链在僵尸王身上绕了几圈,链头更是卡在最里边,但只有两条成功捆住僵尸王。 可两条也足以,风雨雷电四人,两两攀住一根铁链,勐然发力往下拽,想着把僵尸王从空中给拖到地面之上。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四个修士加持之下,竟是拽不动空中的僵尸王。 反而还有种被僵尸王带飞的感觉,这番场面看了,真是让一旁的方清源无语。 “我来。” 方清源打过招呼之后,来到风雨雷电四人身边,法相伸出巍峨巨手,各自挽住一根锁链,瞬间将其崩得笔直。 那僵尸王挥动利爪在空中切割铁链,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拖拽到地面之上。 下一瞬间,一道寒光剑锋再度袭来,与此同时,九耀龙渊剑符也像游鱼般灵动,瞬息来到僵尸王脑后。 僵尸王头颅高扬,最终躲过含煞剑锋,可却把后脑让给了九耀龙渊剑符。 “噗!” 一声不大声响,僵尸王头颅像是熟透的西瓜,瞬时被剑符炸个粉碎,散落一旁。 继而僵尸王动作一僵,再也停住不动,持剑的大师见状心神一松,转身就想对身后的方清源搭话。 “大师小心!这僵尸未死。” 大师心中一惊,什么? 被斩碎头颅竟然还未死,这出乎了他的意料,然而双臂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是遭僵尸王利爪擒住。 手臂被制,大师剑术施展不开,这时脖颈间更有寒意缭绕,那是僵尸王新长出的头颅獠牙。 “师傅!” 风雨雷电四人都是惊骇不已,放下铁链就往僵尸王身边奔去,希望救下自己师傅。 但是来不及了,眼看僵尸王就要咬住大师脖颈,这时方清源大喝一声: “通通闪开!” 下一瞬息,他双掌之中雷霆乍现,紫芒雷火窜出升起,电光缭绕。 随后就是无俦雷光迸发,赤紫强芒如同亘古长剑,划过夜色,直奔僵尸王头颅而去。 剑符也是翩然回转,再次奔向僵尸王头颅。 震耳欲聋中,大师只觉得脖颈间酥麻一片,像是被电击打了一样,随后便又听到“噗!”的一声,随之手臂上的利爪松却了。 刚一脱得掣肘,大师便开启了剑刃风暴,回转身躯对着僵尸王就是一阵噼砍,却是把其四肢都剁了下来。 但即使这样,僵尸王仍未死去,而且脱离身躯的四肢,竟能自己动了起来,有的想跑,有的想回到僵尸王身躯之上。 方清源见状,双目一暝,法相顿时放开铁链,巨手横握,立马有一柄巨大三尖两刃戟浮现。 三尖两刃戟专斩神魂神意,正适合对付现在这种情况,刚才僵尸王躯体完整,三尖两刃戟斩不死他,现在僵尸王都分成好几部分,防护力度大减。 两步迈过十米距离,方清源举戟就斩,一戟下去,原本扑腾不停的手臂,顿时安静,随后传出阵阵恶臭,像是腐烂多日。 这是手臂中的僵尸神念被斩断的缘故,没了僵尸王的意识在里边,这就是一团死物。 见到效果与自己料想的一样,方清源也不迟疑,对准其他肢体接连斩下,将其化为腐肉。 但是当斩到僵尸王躯干之时,效果却没这么明显了,几戟下去,僵尸王虽不再生长肢体,可也不腐朽。 放出灵符引火,但是连僵尸王身上衣服都点不燃,就被煞气扑灭。 难怪剧情中需要引来天雷,这僵尸王着实难杀,不过任你百般抵抗,现在也是成为砧板上的鼠辈,跑不了你了。 “大师无碍吧?” 方清源紧紧盯住僵尸王躯体,口中却问道一旁的大师。 “我无碍,只是区区尸毒,只要不攻入心脉就不碍事,对了,你可是茅山弟子?” 光头大师盘坐于地,运动逼毒之际,也和方清源闲聊开了,他见到方清源这请神之术,和刚才施展的五雷掌法,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师所言不错,我正是茅山弟子,只不过是支脉,现在属地在南国鹅城周边,还未请教大师姓名?” “说起来巧了,我也是茅山弟子,我叫计苍,这是我四个不成器的弟子,分别是叫做风雨雷电。” 计苍说完自己跟脚,方清源也是意外,因为计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点也不像茅山中人。 当下两人便在僵尸王身前论下师承辈分,这下方清源才得知计苍竟是茅山第三代弟子。 所谓第三代弟子,就是和现任掌门是一个辈分的,这样算来,方清源还要叫计苍为师叔。 石坚和九叔,以及四目都是第四代弟子,方清源也是这个辈分,而嘉乐和秋生文才,那就是第五代弟子了。 这个辈分不是从古到现在算的,而是看仍然存世之人的辈分,茅山现存的最高长辈,算是第一代。 论过身份,几人便又亲切许多,茅山分支众多,横跨三省五湖,计苍一开始不知道属地在千里之外的方清源身份,再是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闲聊之中,方清源也没有放松对僵尸王的提防,只要这副身躯稍有异动,便是一戟斩下。 哪怕到了最后,方清源散去了法相,也是操纵符剑,聚集五雷,时不时的补上一记。 等到东方既白,一缕阳光洒下大地,方清源才稍稍松口气。 大日之火乃是妖邪克星,僵尸王哪怕再厉害,也承受不住,毕竟他还未进化成旱魃神兽之流。 看着僵尸王躯体在阳光下,慢慢化为灰尽,一股庞大资粮瞬时涌入系统面板中。 方清源拿眼轻轻一瞥,心中勐然雀跃,竟然有四万二千份之多。 加上之前残留,方清源现在就有了四万五千份资粮,距离提升神魂境界所需的五万之数,还差五千。 再加上口袋中的尸王内丹,方清源感到了满满的丰收喜悦。 计苍感知到方清源的喜悦,还以为他是因为消灭了妖邪而开心。 “此间事了,我也要回总山复命,方师侄,你要与我一同回总山吗?” 对于计苍的邀请,方清源没有答应,他现在去总山做什么,而且此间首尾还有些没有了结。 第一九二章 蔗姑有喜 挑选厉鬼 唐龙最终还是死了,这次没有僵尸王干扰姜老爷,年轻的他棋差一着,被姜老爷一剑贯心而死。 而姜管家也如剧情中演绎的那样,偷取黄金的过程中,被毒蛇咬伤,中毒而死。 两个心怀叵测的家伙死掉了,没有掀起一点波澜,除了唐龙的妹妹珊珊哭了几声。 赶尸王也损失了濡尸这个大块头,一行人中,只有方清源收获满满。 姜老爷也身负重伤,还一个个的把这些蜡尸追了回来,还好没了赶尸王做法,这些蜡尸都不动了。 与计苍告别之后,方清源与赶尸王找了一下那逃跑的阴尸,可什么线索都没发现,于是过了三天之后,方清源也踏上了归途。 等回到鹅城,方清源心中才松弛下来,这次一去十天,风餐露宿,他怀念家中的大床了。 享用过丰盛的饭菜之后,方清源把尸王内丹郑重收好,这颗内丹得之不易,不是说得到的过程,而是估计再也找不到千年僵尸王这般够分量的僵尸了。 这年头,百年以上的僵尸都被杀干净了,弄的比后世的国宝滚滚兽还稀少。 就比如这次,千年僵尸王从出世到扑街,全程都没脱离茅山道士的掌控,而这头能屠杀一个城池的大粽子,也只是杀了几个不长眼的毛贼。 就死得悄无声息,其他世人根本不知自己遭遇了什么。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茅山能传承千年,自然有他的位置和职责。 方清源看着还有五千份资粮的缺口,有些发愁,这笔资粮要是纯粹指望鬼王洞的产出,运气不好,好几个月也凑不够。 不如去九叔家打打秋风吧,想起九叔义庄那些酒坛子,方清源顿时来了精神。 正好也好久没见到九叔了,过去叙叙旧。 想到这里,方清源嘱咐了几声,便朝着任家镇的方向而去。 走在山间,方清源速度极快,可一群飞鸟还是超过了他,瞅着飞到前方的鸟群,方清源心中遐思,什么时候才能肉身飞行啊。 凌空飞渡,这才是神仙手段,可惜只有渡过雷劫才能飞。 想着这些愿景,没多久方清源就看见义庄所在,再往前走几步,九叔师徒三人就被方清源神魂感知到。 走上前敲门,开门的是文才,他见到方清源到来,脸上露出喜色: “清源师叔,你可来了,快往里边走。” 这时九叔和文才也从里边出来,迎着方清源。 “清源,怎么这时有空前来,可要多住下几日才行。” 九叔满是笑意,现在他和方清源的关系,经过几次生死间并肩战斗,已是比麻麻地还要亲切了。 方清源自是无意见,他开口问道: “闲来无事,来你这转转,对了师兄,蔗姑那边还好吧?” 提起蔗姑,九叔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叹息道: “不是太好,最近像是生了病,胃口不佳,还喜怒无常。” 方清源一听,这不正是有孕的征兆吗,怎么九叔看不出来? 等他再看九叔脸色时,发觉刚才沉重表情现在已是换上了喜悦,同时还对方清源得意挑眉。 到这时方清源才知自己被九叔戏耍,他羊怒道: “好你个林凤娇,这是好事,竟然还戏弄于我。” 被方清源喊出本名,九叔也不生气,他哈哈一笑: “师兄厉害吧,你师姐现在已有三月身孕,算算日子,等到秋日,你就可以来喝满月酒了。” 方清源也是笑,九叔有了子嗣,这是很好的事,不过他脑中念头一转,便建议道: “蔗姑有孕在身,她这么大的神庙,现在正需要人手,你不去帮衬照顾,在这干什么?” 九叔脸上笑意僵住,他弱声道: “我这不是走不开嘛,任家镇的白事法事,总要有人处理的。” 方清源把脸一板,对着九叔说道: “就这事啊,秋生和文才跟了你这么久,这些事他们也能做,你两个说是不是?” 秋生和文才都是大点其头,出去做法事白事,好吃好喝还有心意拿,这可是美差。 不过九叔还是不放心,他又犹豫道: “可万一出了像任老太爷这样的厉害妖魔,我怕这两个小的对付不了。” 方清源呵呵一笑,给出了解决方桉: “我离得近,只要传信给我,我保证一个时辰内必到,我若是不在,钱开来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九叔思考了一番,觉得方清源想得周到,再加上蔗姑那里的确需要自己,便点点头: “清源你说的有道理,那这边就拜托你了,这两个劣徒我就暂且托付给你,你看着办,若是他们有什么忤逆你的地方,尽管教诲。” 然后又对秋生和文才交代讲解: “这次为师要去蔗姑家很久,你们可要听清源师叔的话啊。” 秋生和文才都表现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似乎真心不想让九叔走。 可等九叔收拾好行李,出了义庄之后,这两个一蹦三尺高,俱是欢呼不止。 “终于解脱啦,终于每日不需早起做课业了,我要睡上一整天。” “师兄,咱们去看戏喝酒吧,正好师叔也在,一起去吧。” 方清源听着两人的愿望,觉得年轻人就是天真啊,他们还真以为自己给了他们一些压岁钱,出手大方,就是站他们这边了。 “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师兄把你们交付给我,那我就要对你们负责,今天的课业完成了吗?什么已经做完了?那还不去再做一遍。” 看着两人表情由惊喜到愕然,再继而惨澹,方清源心中畅意,两个坑货,今后你们会更加怀念九叔的好。 当秋生和文才去祖师前念诵经文,方清源来到存放厉鬼的隔间,看着满屋子的酒坛,方清源觉得自己口水要流下来。 去年在谭老爷新买宅邸收取的一家鬼物,九叔已经如约送他们进了阴府,现在所留的,都是些冥顽不化的厉鬼。 这些厉鬼被封到这些酒坛中,怨气一直不散,九叔只好指望用时间来消磨,这里边年头久的,可能比秋生年纪都大。 五千份资粮,按照一只厉鬼七八百份的价值算,找出八个厉鬼就够了,方清源看着这些酒坛,心中寻思,不知哪些幸运儿会被自己挑中呢? 第一九三章 夺舍中期 钟发重伤 “姓谁名谁,死于那年那月,害过几人?” “臭道士,我劝你早点把本大爷放出去,不然我.......” “噗。” 一声轻响,这个说话不好听的厉鬼,便被一道剑符搅成粉碎的渣滓。 恭喜,您的八百份资粮已到账。 方清源耳边似乎传来这种幻音,他满意的颔首,然后伸手打开下一个酒坛。 随着一阵烟雾缭绕,这次出来的是只女鬼,长的还有些艳丽,身穿一袭白衣,如画中人。 “相公,谢谢你放我出来,我以后是你的人了。” 方清源一囧,这是什么展开,对于做亡灵骑士,方清源可没有兴趣。 而且就这女鬼施展的幻术,对方清源丁点作用也没有,方清源就算是想与她玩玩,可实力也不允许啊。 等问起这女鬼的身世,方清源也是唏嘘不已,所托非人,遇人不淑,运气真是差。 算了有怨报怨吧,方清源挥手让其离去,到了方清源现在这份修为境界,在这周边地界上,也可算是随心所欲,放走一只厉鬼,小事一桩。 等这个插曲过去,其他放开的厉鬼都成了方清源资粮,不过只开了八个酒坛,方清源就凑够了五千份资粮。 资粮够数之后,方清源就停下开盲盒的举动,抽盲盒让人上瘾,但是量力为好。 不然等九叔回来之后,方清源就不好交代了,现在这些还好说,再多就不行了。 看着面板上五万份资粮,方清源心满意足,他决定现在就突破神魂境界。 随着资粮涌入神魂中,方清源便感受到神魂本源在缓缓增长,这种感觉像是夜雨涨秋池,雨声淅沥,却渐渐把池子蓄满。 等到五万份资粮消耗殆尽,方清源也水到渠成的晋升到夺舍中期。 神魂感知圈子扩大不少,原本是方圆一里的范围,现在则是提升为一里半。 但这还不是变化最大的,方清源的真灵种子,才是得益最多。 只是这份感觉方清源一时形容不来,勉强来说,那就是宿慧的增长。 而这源于智慧的生长,还在慢慢改变着方清源的本质,或许能使他变得更加纯粹。 等晋升过后,方清源在义庄住了两天,好好调理了秋生和文才。 导致九叔不过才走两天,秋生和文才就开始思念自己这个师傅了。 本来方清源还想多在义庄多待几日的,可惜省城发来了电报,让方清源不得已停下调教的快乐。 等方清源走后,秋生和文才差点喜极而泣,只是想起方清源走之前的威胁,两人脸色又苦起来。 省城那边是童老和钟发在操持,本来就只是开药铺卖玉髓丹,但是这样也被人盯上。 开始童老忍让,想着破些钱财消灾,没想到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三成份子,这童老不用请示也知道不行,于是钟发便发狠与对方斗了一场。 只可惜钟发不是对手,现在受了重伤,现在店铺开不成,人还受伤,再拖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只好往鹅城发电报,请方清源拿主意,所以方清源才急匆匆的走了。 省城离鹅城只有几百里,路上方清源面色平静,心中却发狠,夺舍中期晋升到后期,需要八万份资粮,这次他倒是要看看,能不能在省城一下子凑齐。 这次方清源不是一个人赶路,而是带着钱开、李月娥、游龙三位客卿,旁边还跟着洋枪队和机枪班。 山炮组太过惹眼,这次就没带,等到了省城周边,让游龙在城外驻扎,方清源带着钱开和李月娥便进了城中。 省城可比鹅城繁华更甚,只是方清源没有心情观看,李月娥丈夫受了重伤,自然也没有心情,只有钱开东张西望的。 一行七八人直奔童老店铺所在,只是路上发生了一件插曲,有人见方清源气派不凡,便想偷方清源钱袋,可他不知道现在方清源出门不带钱的。 不过这人永远没机会知道了,当他产生想偷窃方清源的念头时,那份恶意根本瞒不过方清源。 于是大街上就发生有人突然猝死的场景,引得周边人惊呼不断。 方清源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撇了一眼资粮,见到有二十份入账。 等到了地方,童老带着伙计一脸苦涩的迎了上来,开口就是请罪,他本是走江湖的旁门术士,粗通一些养鬼法,现在面对强敌,连钟发都不是对手,他就更不能了。 方清源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因为方清源知道,童老的能耐也就这么大,真要是童老把此事摆平,那哪能做方清源的客卿养老呢。 入了里间,方清源见了躺在床上昏迷的钟发,李月娥顿时泪崩,但顾及方清源在场,没有哭出声来。 问过当日斗法的场景,方清源皱住眉头,听童老描述,对方竟然也是请神的行家,不过请的是观音大士。 而钟发就是败在了这请神术下,现在昏迷不醒,不是身躯受了重创,而是神魂有碍,着了道。 普通人是有神魂的,哪怕傻子白痴也是有的,只是神魂蒙昧,魂火微弱的可怜,容易被鬼魅所迷。 钟发是修士,神魂自然比普通人强大,但也没有到日游的境界,按照之前方清源观测的情况,钟发神魂境界在夜游中期,离后期还有一段差距。 比茅山明强,但是比钱开弱,方清源想到这里,便施展法目,看向了钟发的神魂。 神魂本是无色,不到雷劫,不经受天劫洗礼,不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是现在方清源看来,钟发的神魂中间,有粉红色萦绕。 看着这种颜色,方清源脸色奇怪,盖因这种气息给他的感觉,有种不好的触感。 虚空划出静心神符,打在钟发身上,可效果不大,那团粉红只是微微一缩,其后又恢复了原状。 而且方清源发现,这团粉红色的神魂,还在缓缓增大,照这速度演变,不出三日,钟发神魂都将变为粉红一片,而到了那时候,后果想想也知道不妙。 情况有些棘手,想要不伤害钟发神魂把这团粉红剥离,还需想个万全之策。 第一九四章 入梦道术 黄莲教团 方清源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李月娥,然后他对李月娥道: “钟发现在情况不妙,我决意施展神魂入梦术,让你进入钟发的梦境,搞清楚他为何沉沦,并试着唤醒他。” 李月娥先是一呆,随后就坚定起来,她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方清源。 “不要抗拒我的牵引,放开神魂的控制,我带你入梦。” 方清源轻声说出这番话,然后勾转一丝神魂之力,笼罩在李月娥和钟发的身躯。 入梦术,方清源是研习过的,这是当初拍卖会时,那名土夫子给得筹码,后来兜兜转转,还是被杨三送了回来。 等看过这秘术之后,方清源就明白,所谓入梦,全是神魂之力的巧妙应用。 李月娥神魂强度一般,方清源也要小心维护她,防止出现意外,被周边酷烈的环境所伤。 牵引着李月娥神魂,慢慢贴在钟发神魂处,两团大小不一的神魂,便开始有了一丝交融。 别看只有一丝的沟通,可这神魂丝线如同后世的光纤一般,传递了非常多的信息。 方清源没有潜入钟发的梦境中,除了他神魂强大,怕崩碎钟发神魂外,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冒险。 敌人不明,手段诡异,万一这是人家给自己设下的套呢,所以还是谨慎些就好。 等到半个时辰过后,方清源发现钟发的身躯开始颤抖,而李月娥的神魂也渐渐发出虚幻的光。 这是李月娥在用自己的本源,来帮助钟发摆脱这粉红气息的影响? 看来她找到问题根源所在了,方清源见状,也不迟疑,立马对李月娥输送浑厚的神魂之力。 若是说李月娥神魂容纳的魂力如池塘,那方清源这就是深湖,随便流点就够李月娥消化许久。 有了方清源场外协助,李月娥加大了输出,而钟发神魂上的粉红气息,也肉眼看见的正在缩小。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随着最后一丝粉红气息褪去,钟发神魂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一声呻吟过后,李月娥清醒过来,这是方清源把她神魂送回去的缘故。 不过李月娥醒来后,面上有股红晕迟迟不肯消退,表情也是羞中带怒,这引发了方清源的好奇。 等方清源问起,李月娥这才忍着羞意,对方清源讲述了她在钟发梦中见到的场景。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让第三人知晓了,无非是钟发陷入肉体欢愉沉沦幻境,在里边开无遮大会,这对阅尽千片的方清源而言,算不上什么惊奇的。 可对于李月娥这传统女人而言,这次的见闻,深深震撼了她的三观,也不知这对夫妻之后,该如何面对对方。 钟发现在还没醒,方清源推测,这是因为陷入幻境消耗了太多精力,多昏睡一些时日便好了。 留下李月娥照顾钟发,方清源出门找来童老,仔细询问对方的信息。 有些事,电报是说不清楚的,而有些人,也要亲眼见了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随着童老诉说,方清源心中渐渐勾出一个轮廓,说起来他在鹅城,就与其打过交道了。 黄莲教团,扎根在省城,这边的大烟馆,妓院,歌舞厅,十之六七,都在其势力把控范围内。 药铺本是正当行当,黄莲教团本不应该插手,可这里边有两个因素,让黄莲教团动了手。 一是玉髓丹丸效力惊人,很是畅销,利益引得这些没底线的人出手。 另一个就是当初杀掉那些黄莲教众引发的首尾,之前是这些教众踩进了茅山的地界,方清源杀掉他们,黄莲教没有去鹅城算账,这是给茅山面子。 可现在省城是他们的地界,方清源想在这里做买卖,他们自然就找上门来。 说起来,方清源也是无语,当初他等着有人上门找事,可之后没了下文,他还以为就此了结了,没想到竟然应在此处。 “童老,你去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想再次比斗一场,要是我们输了,店铺给他们三成份子,要是他们输了,赔礼道歉,要认可我们店铺在此地落脚。” 方清源说出这处理意见,童老想了一下,轻声问道: “三局两胜,点到为止?” 感觉童老想息事宁人,方清源轻笑一声: “那自然是生死不论了。” 童老经过此事,胆子被吓得小了,他本是老江湖,胆子本来就小,现在只想着把此事和气解决,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了。 方清源也理解童老的想法,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的热血,忍让为主,可理解归理解,方清源还是决意,等此事过后,就让童老在鹅城养老吧。 算是千金买马骨,反正看上去,童老也没多少日子了。 于是方清源就在省城住下,趁着约战前夕,他接连拜访了其他几家与茅山交好的势力。 黄莲教在省城势大,可比起传承千年的上清茅山,那还是差很多个小意思。 不过毕竟不是茅山与黄莲教对阵,而是方清源与黄莲教对阵,这些势力就是看在茅山的面上,也不会因为方清源就和黄莲教作对的。 顶多做个见证,避免黄莲教不守规矩,以大欺小。 约战时间在五天后,在第三天的时候,钟发就醒了过来,不过当他睁眼时,就看到了李月娥那冰冷的表情,顿时双眼一闭,装晕起来。 方清源也不知钟发下场如何,只是当钟发朝他拜谢救命之恩时,脸上有着道道挠痕。 方清源忍住笑意,制止了钟发的拜谢: “你是为店铺受得伤,我救你是应该的,反而我还要感谢你,我果然没看错你,面对强敌能勇敢站了出来,你是好样的。” 被方清源这么一顿夸奖,钟发心中顿时涌出道道暖流,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辛苦都值了。 方清源见他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又劝慰几句,就让其回去歇息,不过等他走时,脸上又浮现忐忑神情。 这幅表情让方清源看了想笑,但是他忍住了,手下家庭不睦,怎么能嘲笑呢,就算钟发梦里做了很多荒唐事,体现了他的真实想法,而这正好让李月娥看到,那也不能揪着不放了。 找个机会劝劝李月娥吧,方清源想着这些琐事,闭目入定。 第一九五章 吕祖降临 观音大士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来到约好的日子。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大地上一片明亮,人们不用火把照明,也能看得分明。 修士之间的斗法,总要在夜间才有氛围,一是要避人耳目,二是有很多道术神通,在夜里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方清源坐在一处场地边上,他前方中间空了好大一片地,这里是省城修士们解决争端的常用地方。 一大群人围在方清源身边,但是大多都站着,没有位子坐,只有七八人才能安坐其中。 这些人就是省城的江湖宿老了,今晚就是前来见证此次的斗法。 钱开立在方清源身边,他今晚要打头阵。 场地对面也是有着一群人,隔着没有多远,而方清源喝着茶水,神魂早已经扫过众人,把情况探查的分明。 日游三个,夜游七八个,其他教众无算,这就是黄莲教今晚派出的战力。 没有夺舍期的修士在场,方清源自然不会以为这些就是黄莲教的顶尖战力,虽然日游境界的修士,已经和九叔相差无几。 就这阵容,横推一个县城里的所有势力,也绰绰有余了。 随着月移中枢,时间到了午夜时分,周边人也都静默下来,不再胡乱交谈,因为他们知道,斗法即将开始。 这时钱开得到方清源示意,便提着桃木剑,慢慢踱步到场地中间。 见着对面出人,黄莲教那边也走出一位,此人面目俊朗,身形高挑,提着一柄宝剑,只是看着卖相,就不知比钱开这肥硕的形象高出多少。 “茅山,钱开。” “黄莲,程垠。” 两人相互见礼后,便拉开了架势,开始了第一场的斗法。 当程垠出来时,方清源就感知到了他的境界,是日游初期,比钱开高一些。 但是其斗法经验没有钱开丰富,不管怎么说,钱开也是降妖除魔大半生的人。 钱开持着桃木剑,闭目猛然跺地,念出请神咒语: “旗鼓香炉通三坛,一声法鼓震天惊,二声法鼓震地摇,打鼓鸣锣天地动,焚香点烛请法师。” 等咒语念诵完毕,钱开身上气息猛地一变,一股飘渺出尘的气息,顿时笼罩在钱开肥硕的身躯之上,其他人再看时,只觉得钱开那圆圆的脸庞,现在也是仙气十足。 这是钱开请下了吕祖降临,剑仙吕洞宾的一丝神念加持在了钱开身上。 这和方清源的请神之术还不太一样,钱开此次请神,请下的神力甚少,大多是吕洞宾的剑术,对身体的负担不那么大。 趁着请神,钱开举起桃木剑,一个健步跨过七八米的距离,瞬息来到程垠身边,挺剑就刺。 那桃木剑本是圆润无锋,但是现在被钱开剑意加持,顿时吐露着三寸寒煞,朝着程垠心腹击去。 “当。” 一声清脆交击声响起,钱开这一剑被一把宝剑牢牢挡住,而持剑的正是程垠。 再看程垠此时,身上也流露出非人气息,看样子也是请了神仙上身。 其实论起请神秘术,黄莲教团比起茅山而言,还是要更加精通的。 请神之术只不过是茅山众多神通法术中的一项,而这却是黄莲教的看家本领,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能不尽心研习开发吗? 而钱开感受到程垠身上气息,顿时明白,程垠是请的观音大士,这名尊神有着救苦救难,有求必应,普渡世人的标签。 不过请神对象虽然重要,可还是要落到实处,看谁的功底更加深厚,或者而言,看谁敢拼命。 钱开目光一闪,抽剑就走,身形像是一只灵敏至极的大黄鼠狼,返身一转就到了程垠背后,继而又是一剑递出。 然而这一剑却又被挡住,程垠并没有转身,但是背后却有着眼睛一般,手中宝剑恰到好处的抵住钱开剑锋。 这便是日游境界神魂的威能体现,当神魂强大之时,修士们渐渐习惯一切用神魂感知周边,而这样,比肉眼看得更加分明。 两剑无功,钱开也不气馁,挺剑就想再攻,可眼前一道寒光闪过,却是程垠反击了。 顿时这两位开始斗起剑法来,而这精彩的场景,也引得周边看客阵阵喝彩。 只是方清源却提不起劲来,剑术虽然精妙,但是在方清源眼中,也就是那样,现在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无视这些花里胡哨的地步。 不错,旁人目不转睛盯着看得凶险斗法,在方清源看来,也只能称得上是花里胡哨了。 就是现在钱开和程垠一起出手对付方清源,不出三五息,方清源就该求这两位不要死。 只凭九耀龙渊剑符咒一出,在场的众人都要死。 “轰!” 当方清源出神之际,一声巨响传来,却是钱开发出了杀手锏,五雷掌。 只是这雷掌虽然迅捷非常,威力也大,但是没有达到钱开的心理预期,当钱开使出这五雷掌时,程垠却是幻化了一只玉净瓶虚影,把奔来的雷霆装了进去。 这一手变化引得周边惊叹声四起,而发出这一记雷掌的钱开,现在则是满头大汗,看样子消耗不小。 只是钱开一咬牙,挥手一掌击出,随着巨响再次响彻,一道雷霆又奔着程垠而去。 程垠见到这雷霆袭来,心中疑惑,难道对方以为我这玉净瓶神通只能装一次吗? 于是便调集神力,使玉净瓶虚影发出巨大吸力,牢牢牵扯住奔涌的雷霆,将之收进瓶中。 只是雷霆才进入瓶子里,一道乌光悄无声息的袭来,这时已经到了程垠眼前。 什么时候? 程垠心中猛惊,那道声势浩大的雷霆是障眼法? 才转过这些念头,乌光已到,这时程垠才看得分明,这正是钱开手中的桃木剑,剑上包裹着涌动的神力。 躲不过了,程垠立马下了决断,调集全身法力神力汇集到前方,他准备硬抗了。 我能挡住的,程垠坚信,可当与这桃木剑相触的刹那,这柄百年桃木剑竟然发出阵阵裂纹,之后,轰然炸裂,火焰四起。 钱开汗如雨下,他紧张的盯着火焰之后,可是那一道站立的身影却让他失望了。 程垠浑身凄惨无比,俊秀的面容现在已是面目全非,看样子是毁容了,要是没有灵丹妙药,别想恢复以往的容颜。 他满目都是怒火,挺剑就往钱开这边走来,可才迈出两步,就听见钱开道: “道友实力强劲,威仪非凡,贫道认输。” 钱开带着笑意说完这些,顿时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下他已经全身虚脱,毫无再战之力。 而程垠则怔怔的呆立原地,全无胜利的笑意。 当钱开缓过劲,走到方清源身前,直接开口说道: “说好的给报销,这次可要给我换把更好的。” 方清源撇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便起身来到场地中间。 “茅山,方清源前来领教。” 第一九六章 四大天王 千手横陈 方清源出来邀战,黄莲教那边立马出来一位,看着这人,方清源心中微微摇头。 太弱! 哪怕这位就是今日黄莲教带头之人,一身修为已达日游中期,可在方清源眼中,还是太弱了。 此人年纪不小,须发皆白,卖相颇佳,但此时却露出怒容,影响了给他人的观感。 “黄莲,卜九,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卜九声音中带着怒意,他们本是胜了一场,但却是惨胜,程垠面目损坏,这对需要靠面相吸引愚夫愚妇掏钱的黄莲教而言,程垠的价值大减了。 原本程垠卖相很好,可以推到台前做门面,可现在一切休提,而且卜九刚才检查过,程垠的伤是钱开爆开桃木剑上的香火火焰引发的,想治则是需要花费巨大代价,而这份代价,卖了他和程垠也不够。 对于卜九莫名的愤怒,方清源心中有所猜测,但他无所谓,你们虽然毁了容,可我却失去了一柄上好的桃木剑啊。 卜九说完,便率先出手,他随手一挥,空中突然掀起一阵狂风,伴随着霹雳炸响,烟雾缭绕。 紧接着四个身高过丈余,端的是魁梧庞大,浑身散发光芒的金甲神人,手中各持琵琶、宝剑、青龙、巨伞四件法宝,从天而降,将方清源围在中间。 ‘四大天王?’ 方清源见着这四位,立马与神话中的人物对上了号。 ‘是幻术?还是傀儡之类的实体?’ 方清源在心中暗自揣测,这黄莲教果然有些门道,他神魂扫过,却被金甲挡住,透不过去,自然也就分辨不出。 这四位天王出现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各自持着法宝,朝方清源劈头砸下。 与此同时,卜九则闭目诚心念道: “奉请观音菩萨大慈悲,善才良女两边随,观音住在普陀山,化身显现南海严,头上顶........弟子一心专拜请,拜请观世音菩萨速速降来临,神兵火急如律令......” 随着颂言呢喃,一股浩大神力涌现在卜九身上,慢慢形成一丈多高的观音法相,显得神圣无比。 方清源此时还在和四大天王游斗,任由卜九请神,场面上四大天王怒喝连连,手中法宝不离方清源要害。 ‘原来是吸纳了众多香火的神像法器,借助请下的一丝神灵意识,幻化成四大天王的模样,看着是挺唬人的,其实中看不中用。’ 交手不过四五息,等卜九请神咒语堪堪念完,方清源便看清这四大天王的根底。 既然搞清楚了,方清源也不再留手,直接召出九耀龙渊剑符,随着虚空一声呼啸雷音,原本对着方清源猛攻不止的四大天王,突然纷纷停顿,手中动作也与之定格。 下一息,四具丈高的天王身躯,瞬时崩溃,化为一阵烟雾,四下散去。 ‘砰砰’四声,从空中掉落四个巴掌大的神像,砸落到地面之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泥土。 这就是四大天王的真身了,他们在一瞬间被剑符洞穿,现在已是损毁。 等神像落地,加持着观音法相的卜九心痛不已,这四尊神像,都是供奉十余年的祭器,现在一朝损毁在这里,怎么不令他心痛。 可现在他来不及心疼了,只因那剑符凭空一转,眨眼间就来到他身前。 ‘什么东西?这般威力。’ 卜九捕捉到剑符虚影,可认不出这剑符来历,眼见这剑符凶猛,当下使出一门观音大士的法宝:杨柳玉净瓶。 只见卜九身上法相左手轻轻一倾,那托在掌心的玉净瓶口,便朝着袭来的剑符,发出莫大的吸力。 剑符去势更疾,一头扎进这玉净瓶中,不过下一刻,这玉净瓶便发出玉碎的声音,瓶底破开一个大口子。 而剑符从中一跃而出,直奔卜九头颅而去。 这番变化,卜九显然是没有料到的,他施展的观音大士神通,以往都是灵验万分,哪曾想今日被一道剑符所破。 不过卜九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他调集神力流转到右手之上,划出玄妙的轨迹,似缓实急的护住自己头颅。 当剑符到来之时,观音大士法相右手轻轻一捻,便捏住了流光般的剑符,任由剑符如何跳跃,也挣脱不开。 这一手变化,引得白莲教那边看客,俱是欢呼不已,斗法不过十息,期间的精彩令人目不暇接。 就是方清源感觉剑符被制,也是眉头轻轻一挑,自己这剑符威力巨大,就是僵尸王那铜墙铁壁般的身躯,也是一穿两个洞的下场,没想到今日却被人拿捏住了。 虽然卜九一脸大汗,显露出吃力非常的表情,可方清源还是要给卜九一份认可的。 那就送几道五雷掌助助兴吧,方清源双手一竖,对着卜九便是雷音郁郁响起。 下一瞬时,一道刺目雷霆划过夜色,直奔卜九而去,炸在观音法相之上。 等耀目亮光散去,卜九身形显露出来,那观音法相上挂满紫火雷炎,神圣气息不存,胳膊更是断去一只。 法相受损,最震惊的不是卜九,而是钱开,他瞪大眼睛,陷入人生的自我怀疑,这真的是五雷掌吗? 若这是五雷掌,那刚才自己使出的是什么东西,若不是,可这起手式还有雷霆紫火,怎么和五雷掌表现的十分相似。 莫非是最高境界的五雷掌? 钱开内心中突然浮出这个念头,可方清源是去年才学会五雷掌的吧,一年不到就能发挥如此威力,难道他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奇才? 钱开自是不知方清源的外挂,他只能猜测方清源天赋异禀,虽然这个也令人难以置信,但是有可能发生的。 茅山历史上,也不乏这样天资横溢的修行奇才,钱开知道,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还要夸张。 不理会钱开的震惊,卜九觉得自己就要疯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挨到方清源一下,自己的绝学请神法相就宣告崩溃。 这个结果令他无法接受,尤其是方清源看着还这么年轻。 “啊,千手!” 卜九面目扭曲,大声吼出观音大士的最高神通。 瞬间,本是有所崩溃的观音法相,肢体立马补全,这还不止,法相从肩下肋部猛地探出四只手臂,各持印、伞、幡、钵等法宝虚像,放出一片金色豪光。 第一九七章 二郎显圣 百剑观音 瞅着卜九身上法相顿时如同吃了十全大补药一般的表现,方清源也是稀奇,卜九这一手,显然是拼命了。 原本卜九须发皆白,但是白的有光泽,而现在施展出千手神通,他那白发现在干枯的犹如桔梗,脸庞鲜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此时卜九面目狰狞,择人而噬,身上法相也举起六只手,持着五件法宝,流露出惊人威势。 为何是五件法宝呢,那是因为观音法相的一只手,还捏着方清源的剑符呢。 看着卜九拼命,方清源眯起双目,既然不服气,消耗本源也要赢,那我给你应用的体面。 ‘雷掌,十连!’ 没等卜九施展出千手观音法相的神通,他的身躯顿时被雷霆汪洋淹没。 道道雷霆化为天神利剑,划过几丈的短暂路途,照亮周边众看客的脸庞,攒射到卜九身躯之上。 雷霆者,天地至大至刚之气运化,对阴神之属有绝对的克制之力。 观音法相虽是借助的神力构成,可其本源却是卜九神魂操纵,所以之前那一道雷霆才对其造成巨大杀伤。 而现在的十道雷霆接连轰击,观音法相便像是一层薄纸,被雷音一轰即破,直捣进来。 霎那间,什么瓶、幡、印、钵都化为碎片,四溅到半空中,还未落地便崩灭成乌有,六只手更是根根断裂,成为齑粉。 等场面安静下来,卜九身躯跪倒在地,双目紧闭,浑身破烂,身上法相自然是散去无踪。 “尊师!” “坛主!” 黄莲教那边传来各种称谓惊呼,顿时一拥而上,把卜九团团围住,更有甚者,还对方清源怒目而视。 对于这些目光,方清源不以为意,这还是自己留手的结果,不然十道雷掌之下,卜九还想有全尸? 不过雷火攻伐之下,这卜九算是废了,一身根基尽毁,再加上强行请下更浓郁的观音神力,他的下场不会比当时的声叔好多少。 除非也有茅山中人为他施展金针渡厄术,不然就等着凄惨哀嚎中死去吧。 黄莲教众手忙脚乱的把卜九抬下去,不知找谁医治去了,方清源稍等片刻,见没人上来,便喝道: “第三场,你们谁要出战?” 此言一出,黄莲教剩下的那名日游境界修士,便慌了神,卜九之所以上第二场,便是想着一鼓作气连赢两场,显示出黄莲教的威势。 可现在此人见卜九败的凄惨,而方清源看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自己实力还不如卜九,现在上场岂不是白送。 只是现场情形容不得他退缩,上场不一定死,可要是畏缩不前,等待他的肯定比死更惨。 想到这里,这人一咬牙便朝场中走去,可才迈开步伐,他前方突然出现一位少年僧人,此人身披月白袈裟,身形颇为削瘦,面如冠玉,俊秀得宛若女子,但神情却冷峻得犹如亘古寒冰。 “左护法大人,我......” 见着这名僧人,那教众面目顿时放松下来,他开口想向这名僧人解释,可却被其一挥手给打断。 “小僧莲空,前来领教。” 莲空合十为礼,声音彷佛水晶互撞般清朗冷冽,带着一股凛然锐气,令人入耳有如芒刺背之感! 见着这名僧人,方清源心中一凛,这位左护法可是位高手,其神魂境界已入夺舍期,虽不知位于哪种档次,可明显不容小窥。 而且方清源看到这名僧人眼睛,里边透露出沧桑之意,显然不是如外表那般年轻,联想到此人神魂境界,莫非这竟是夺舍重修之士? 这也就解释了此人看着年轻,神魂境界竟然比石坚还要强大的根源,石坚作为茅山第四代弟子的大师兄,神魂境界不过是日游后期,虽然只差临门一脚就可突破,但到底是没进入夺舍期。 想到这里,方清源意识到面前的僧人是个百年老怪物,心中便郑重许多,他开口道: “大师,请。” 打过招呼之后,方清源心念一动,剑符再现,直取莲空首级。 剑符虽迅疾,可方清源用此作为先手,只不过是虚招,当剑符激发之后,方清源身躯顿时膨胀,肌肉块块奋起,比之前大了一圈。 其后,二郎显圣真君法相陡然显化,三丈金身法相顶天立地,双手持着开天斧和斩魔剑,大步一迈,便朝着莲空压了过去。 此番法相金身,引得周边看客惊呼不已,他们本以为卜九丈高的法相已是难得的神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比他更勇猛的存在。 面对方清源请下的二郎法相,莲空发出无形剑气崩开剑符之后,同样一动念,他身躯之上也显化了三丈法相金身。 这尊法相也是观音大士,但是与卜九法相不同的是,此法相背后立有百手,每只手上都持着一柄剑器虚影,或厚重、或精悍、或古朴、或轻灵,却都无一例外散发着凛冽的锋芒锐气。 ‘百剑观音?’ 方清源觉得大开眼界,他没想到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竟然还有这般神通变化。 不过比起请神之术的施展,方清源可不惧任何人,他脚下不停,对着莲空身上的百剑观音像,便是斧剑交落砸下。 开天巨斧带着无物不斩的韵味,而斩魔剑则是荡尽群魔的浩然,两两相应,便是席卷出盛大的剑刃风暴,笼罩在莲空周身。 风暴袭来,莲空转身应对,他身上观音像百剑齐动,爆开如万花齐放的灿烂剑影,向四面八方飞射,在空中纵横编织出重重剑网,对上了斧剑激发的风暴。 短短的一息间,周边看客只能看见,黑夜中有电光石火显现,连绵不绝,形成一簇耀眼且刺目的光源。 伴随着刺耳的碰撞击打切割声四起,那些功力弱些的看客们,只好捂着耳目,跌跌撞撞的逃离这斗法现场。 就是那些江湖宿老,此时也难掩心中震撼之意,扪心自问,要是自己放在其中任何一方的位置上,今晚绝对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处于战场核心的方清源,此时心中直呼痛快,百剑观音果然威力惊人,而且招式奥妙,这一百柄剑器虚影竟是组成了一门高深的剑阵,自己使用斧剑应对,一时间竟没讨得了好处。 第一九八章 莲空认负 贤者状态 风暴与剑网相击掀起的余波,接连不断的涌向其他看客,不多时,现在只有区区几人留下观看。 偶尔有一道剑气溢出,击在看台砖墙之上,便能划出深深的痕迹,更有甚者,一击而过,把砖墙轰出一个窟窿。 然而这等威力的剑气击在方清源身上,除了把他衣袍洞穿,其他的连个白印都欠奉。 这是方清源施展九转元功的缘故,此神通一出,百剑观音剑气再利,也休想伤到方清源。 玉鼎真人有云:修成九转玄中妙,任尔纵横在世间。 二郎神杨戬的纵地金光,法天象地,七十二变,驾雾腾云,元神出窍以及金刚不坏之身,都只是“九转元功”的一部分。 方清源现在主要借取金刚不坏之意,虽不及原版万一之功效,可眼下应对莲空剑气纵横肆虐,那也足够了。 莲空不骄不躁,即使剑气无功,他也不显怒容,只是背后剑阵繁复多变,却是催动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法相百只手施展的剑法,或者大开大阖,气势雄迈,或者忽来忽去,变化精微,又或拙滞古朴,又或迅疾无伦。 时而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时而又绵绵密密,犹如细雨轻雾。 百只剑器,百般变化,道尽天下剑法之秘。 方清源渐渐觉得抵挡吃力,斧剑掀起的风暴只是无序的变化,比起这百般剑法形成的剑阵,技巧方面真心没眼看。 此时莲空背后观音法相,百剑已全部离手,在他周身曲直互引,来回旋绕,流萤般的金链光辉不稍停歇。 这些流萤光辉在虚空中挥舞着,凝聚不散,仿佛成了有形有质之物,一时到处都是金色剑影纵横,密布十丈之内的每一寸空间,进可攻退可守。 实化的金剑竟似具有‘过痕留影’的特性,剑芒凝聚不散,虚实相生,似幻似真,令人难辨剑锋实体所在。 方清源容身在这剑气金网中,顶着纵横的剑气,法相手中巨斧和阔剑,毫无停歇,愈发狂暴。 任由剑气袭身,方清源不做抵挡,只是与莲空硬碰。 百剑观音剑阵规模浩大繁琐,却一时间奈何不得方清源,而方清源只攻不守的举动,也给莲空造成很大的压力。 ‘此人年轻轻轻,请神之术的造诣,竟然直逼石天王,为我平生所罕见,那件事倒是可以落在此人身上。’ 莲空在心中盘算,他本是太平天国中人,如果不是夺舍了一世的话,他现在也有九十岁高龄了。 可惜也只能夺舍这一世,不过能重活一生,莲空也知足了,对比那些倒下的天王将领,作为一方渠帅的莲空,倒是笑到了最后。 渐渐的,莲空面色发生变化,他请下的观音法相,操纵百剑,消耗的神魂之力如流水般消逝。 迟迟拿不下方清源,莲空已经快维持不住这种状态了。 等过了一会,见着方清源还是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莲空心中叹息一声,猛然向后退去,同时开口道: “方先生技高一筹,小僧认输。” 听闻莲空开口认负,方清源微微一怔,他有些疑惑,怎么才开始,这人便认输了,我还有好多神通没使出来呢。 不怪方清源疑惑,其实莲空这种状态才是正常请神,神力的伟力岂能一直在凡身上。 一般而言,请神术请下的神灵,上身时间几分钟足以,时间长的也不过一刻钟。 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可方清源倒好,他把请神之术当成常规法术使用了。 莲空请下观音法相,能显化一炷香时辰,可方清源请下的二郎神法相,是按小时来算的。 一刻钟比起一个时辰,那是八倍的差距,所以方清源感觉才开始,莲空便已经结束了。 方清源停下追击步伐,他开口确认: “莲空大师这就认输了吗?” 莲空微笑,双手合十,身上法相这时已经消退,他点头道: “我手段尽施,也奈何不得方先生,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徒劳,现在认负,也是为自己留下一些体面。” 听着莲空话语,方清源心中暗自点头,这倒是位明白人,继续斗下去,吃亏得绝对是莲空。 只不过是一处药铺生意的事,又不是关乎于黄莲教的生死,莲空也不值当为此打生打死,意思下就行了。 而现在方清源把黄莲教两个日游期修士,一个打成毁容,一个打成废人,也算出了钟发受伤的这口气。 所以见得莲空认负,方清源也没想着继续不依不饶,他唤来那些江湖宿老,让他们给做个见证。 这些老辈人现在对方清源恭敬很多,之前是看在茅山的份上,可经过方清源一番实力展示,在他们心中,方清源的地位又上了一个层面。 “我宣布,此次斗法,茅山方清源先生胜!” 听到胜利的消息,方清源这边的人都是欢呼不已,能赢下黄莲教,这真是一个非常长脸的事。 方清源也是开心,但是没有喜于形色,他见事情了结,本想就此离去,可不想被莲空叫住。 此时黄莲教众人都已经离去,只留下莲空一人,他来到方清源身边,对着方清源道: “方先生,小僧想找你谈谈。” 莲空找自己做什么,方清源也是疑惑不解,他才与莲空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可聊的。 “改日吧,现在没空。” 方清源一口回绝,然后扬长而去,留下莲空一脸发懵的表情。 回到店铺中,方清源便让李月娥重新把药铺开起来,至于童老,方清源决意让其回鹅城。 玉髓丹作为药铺主打产品,之前只是小范围内售卖,才打开销路,便被黄莲教横插一手,现在没了掣肘,立马有人上来收购。 可出乎方清源意料的是,这买家竟然是以普通人为主,以至于,有的修士想买,都买不到。 等方清源仔细一问,这才得知,玉髓丹竟然被这些人买去,作为医治大烟症的神丹妙药来用。 有钱家的公子哥们染了恶习,那些做老爷的,自是恨的不行,可大烟瘾实在是难以戒断,肉体的瘾好戒,可心瘾难治。 而玉髓丹的药效,便是针对心瘾,有着奇效。 贤者状态与心瘾同时触发,现在看来,贤者状态更胜一筹。 第一九九章 观音化身 陷入疯癫 玉髓丹的功效本来是,让修士处于高效的修行状态中,节省修士们的苦修时间,平心静气只是附带,毕竟修士们修行,最不缺的就是定力。 可现在竟然被人相中了玉髓丹的次等功效,用于治疗烟瘾,这真是让方清源哑然失笑。 想起伟哥诞生的阴差阳错,方清源也就理解了,不管怎么说,玉髓丹大卖是件好事。 可惜受制于玄诚子的制丹速度,还有鬼王洞中荧光蘑菇产量,一天七八瓶,已经是最大份量了。 而这点份量对于省城几百万人而言,真是杯水车薪,要知道现在正是大烟正流行的时候。 要想让一位大烟鬼完全戒断,没有十瓶玉髓丹,不经过两年不断服药,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玉髓丹,当心瘾犯了的时候来上一粒,便可使人安静下来,不再备受煎熬。 大烟真是害人不浅啊,想我方某人,光明磊落,这一生定和赌毒不共戴天。 或许我可以办一个戒大烟的学堂,雷电我也使得精妙,正好派上用场。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方清源看着药铺走上正轨,每日为自己带来五六百两白银的收获,心中很是满意。 果然,医药行业就是暴利啊,十倍利润在这里边,根本拿不出手,百倍利润才是正常,玉髓丹独此一份,自己才卖一百两一瓶,我真是心善啊。 方清源把李月娥留下,还有钱开也在此帮衬,他准备带着钟发和童老回鹅城。 李月娥和钟发注定聚少离多了,要是省城一切都由这对夫妻把控,方清源怕这两人给自己整出一些事端来。 办公室恋情要不得啊,更何况是夫妻呢,所以为了避免不好的事,干脆从源头掐死,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正当方清源收拾好,第二日准备离去时,当天夜里,莲空来访。 月夜,一处庭院之中,方清源和莲空坐在凉亭之中,赏着月色。 莲空看着明月,身上发出淡泊的意境,可这份得道高僧的气质,方清源却是兴致缺缺。 “大师,有事直说吧,我还赶时间。” 方清源毫不客气,因为他不想和黄莲教掺杂干系,莲空作为黄莲教左护法,算是这个教派中的第三人。 黄莲教有教主一人,圣女一人,左右护法两位,其中护法以左为尊,所以莲空的地位是很高的。 这等身份的人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借钱,而对于其他事情,方清源觉得都是大麻烦,于是他对莲空一点也不客气。 面对方清源态度恶劣,莲空淡然一笑,方清源在他眼中,只是个孩子,别看莲空现在也是一副少年模样,可他实际上,已是九十岁了。 方清源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和莲空九十岁的人生阅历相比,的确是孩子,可现在莲空有求于方清源。 “方先生,小僧前夜与你交手,心中有所疑惑,想请你为小僧解惑。” 莲空说话很是自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也不因之前还和方清源处于敌对状态,而显得别扭。 方清源沉思,然后说道: “只限一个问题,问完咱就散,各自早点回去歇息为好。” 莲空点头,直接开口道: “方先生,你的请神秘术是不是能维持一个时辰?” 方清源心中一惊,这个老家伙眼睛真毒,才交上一次手,就能看出自己的根底。 “一个时辰夸张了,只有半个时辰罢了。” 方清源也没有把底全部告知,虽然你猜到了,可我就是不认。 不料莲空长舒一口气,欣喜道: “半个时辰足矣,方先生,事关拯救万千大众性命,还望你能出手相助。” 方清源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去,可他才站起身来,就看见莲空那诧异的表情,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你是说万千大众性命需要我拯救?” “没错,就是你。” “对不住,没空,告辞。” 方清源确定了,这老家伙觉得是要害自己,看来是斗法赢不过,想来阴的。 莲空看见方清源真要走,当下也不要大师风范了,直接拦住方清源哀求道: “方先生,听我解释几句,再下定夺也不迟啊。”.. 哼,我看你怎么编,方清源瞅着莲空苦瓜脸,倒是心情舒畅些,他停下脚步,偏转身子,用目光斜视着莲空。 莲空剑方清源似走非走,当下也不敢耍花腔,直言道: “你我皆是请神之人,自是知道这门秘术的最大弊端,神灵借用我们身躯纯化香火神力,把神毒剔除,来保证自己的意识不被万千香火所迷,可要是神毒太多,神灵就危险了。” 听着莲空诉说,方清源倒是想起了当初鹅城外那个破庙,他在一尊残破神像中见到了这样的神灵,那时已经被神毒侵染,变成疯神了。 后来这疯神被安家神吞吃,弄得这小家伙现在还没醒来,不过疯神毕竟是少数,因为神灵又不是傻子,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吞吃香火,自然神智也不会变得愚昧。 想到这里,方清源道: “不吃香火不就行了,忍不住诱惑非要吞吃,即使变成疯神那也是自找的。” 莲空神色肃穆,郑重道: “要是那尊神灵本意不想吞吃香火愿力,可这些愿力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把神灵淹没,这该如何评说呢?” 方清源稍微愣住,他迟疑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可是这样的例子我还没有听说过,莫非?” 莲空点点头,轻声道: “不错,正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 观音疯了?方清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可是大神通神仙,竟然也能被凡人香火愿力影响,从而改变自己的神智,以至于达到疯癫的状态。 见着方清源震惊,莲空缓缓道来,原来莲空所说的观音大士陷入疯癫一事,并不是真的指这位尊神已经彻底化为疯神了,而是指观音的一个分身。 世人传说,观音大士有百副面孔,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也是指其化身众多,行走于世间,一直救苦救难。 这次陷入疯癫状态的就是其中一具化身,而这尊化身也是黄莲教供奉的主要神灵。 第两百零章 百万阴功 回转鹅城 方清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就是观音化身,也不可能成为疯神,尤其是观音这位尊神依然存在的情况下。 自从研习了请神之术,方清源也对神道有了一定的认识,经过了解,方清源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有着天庭存在的。 这方世界或许称之为残缺世界,灵幻世界,更为妥当贴切。 这个世界有神,却不是道法神灵,而是秉承香火存在的信仰神,这些神灵诞生于人们的根源记忆中,根植于中华文化传说里。 “为何会疯,疯的是哪一分身?” 对于方清源的疑问,莲空直言不讳: “这些年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日子过的悲惨至极,所以他们便求神拜佛保佑,而观音便是收到祈求最多的神灵,无穷愿力香火涌来,观音大士只能把多余的神毒灌输到一尊分身内,这是弃车保帅之举。 而这尊分身便是妇人相,是观音大士百相里最为主要的一个。” 方清源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说到底还是世道不宁,人们在悲惨时求神的意愿更为强烈和真挚,而且现在人口也比以往多出不少,种种原因造就下,观音的妇人相便被神毒污染了。 不过这等秘闻,莲空这么干脆的就讲给自己听,肯定有后续等着自己,而且这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妇人相分身是你们黄莲供奉的,我是茅山门人,师传上清法脉,挨不上吧?” 方清源摆明跟脚,就是不肯上套,他又不是散修,被人欺负也没地说理,就算方清源现在恶了茅山大师兄石坚,他要是被人胁迫,石坚也要为他出头。 因为石坚维护的不是方清源本人,而是在维护茅山的颜面,大派之所以能传承千年,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凝聚力。 别看茅山弟子分散,平日里也不联系,可只要茅山法令一下,九叔、徐真人、千鹤这些弟子们,都会闻风而动,伺机而发。M.. 当然这茅山法令轻易也不会下发,除非是面对千年僵尸王那种的厉害角色,要是计苍和他弟子搞不定这僵尸王,茅山便会下达诛邪令,到时候上百号茅山法师汇聚,僵尸王再厉害也要被降服。 听到方清源重申自己身份,莲空脸色更苦,他也是没有办法,身为黄莲的左护法,他的辈分是和茅山掌教对等的,现在低声求方清源,已经是够放低姿态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方先生要是肯出手相助,我愿将百万阴功转赠于你。” 莲空抛出了一个大筹码,百万阴功是一笔非常大的财富,通俗换算一下,九叔降妖捉鬼半生,所积攒的阴功不过是十万之数,现在方清源只要点头,便能收获十个九叔半生所积攒的阴功。 当然这笔巨额阴功,是莲空近九十年积攒,此外还要加上黄莲教的公共份额,才能凑齐这么一笔数目。 有了这笔阴功,方清源要是在阴府居住,那日子可就豪奢了,就是用这笔阴功捐个官,那也能做到判官旗下善恶司中的副司之主。 十殿阎罗下各有六案功曹,而判官便是六曹之一,旗下善恶司主定人们的生前善恶过错,权力很大,一个副司之主,茅山掌教都要客气对待。 只是方清源听到这百万阴功,心中稍一波动,便按耐住了,莲空这么舍得,说明这事也就越发严重,阴功虽好,可只怕有命拿,没命花啊。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直言: “阴功是个好东西,莲空大师这么下本,到底是看重方某那一点上,还请明示吧。” 莲空露出笑意,他还以为打动了方清源,于是讲解道: “之前我与你交手,发现你的请神秘术能长久支撑神力神毒,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秘,我无意去探寻,只想借用你这一本领,去请下这观音分身上身,借此消耗神毒,让其恢复神智。” 原来在这等着呢,请一尊疯神上身,难怪给出的报酬如此丰厚,当初方清源接触的那只疯神,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到现在回想时,还历历在目。 正常的神灵在给予神力之时,会掺杂一定比例的神毒,可疯神不一样,那给得是神毒里掺神力啊。 莲空估计看出自己不受神毒侵害,才有了此等谋算,也怪自己当时表现的太轻松了,神毒被系统转化,以至于自己感受不到多少痛苦,浑然没有身躯被神毒影响的症状。 演技还是需要磨练,尤其是在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家伙面前,更是需要谨慎,一举一动都要注意,不然很容易露出破绽。 脑海里转过这些念头,方清源做出深思表情,这是给莲空看得,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答应。 请一尊莫名的疯神上身,方清源心要有多大,才能答应下来,虽然他自己有把握不受神毒影响,可这不是他作死的理由。 莲空看着像是一位守信的高僧,人品也信得过,但是在生死安全上,方清源谁都不指望相信。 万一莲空也被人当枪使了呢,万一请神之时出现意外了呢,万一....... 有太多的可能,会让方清源就此沉沦,至于茅山为他出头,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为了区区百万阴功,方清源觉得不值得冒险。 而莲空所说的万千百姓性命,方清源更是无所谓,事又不是自己搞出来得,就算这些人真的死了,那也不能说是自己的责任吧。 现在的世道,哪天不死人,一场军阀之间的冲突,直接死掉的就有成百上千,间接死去的更是不计其数,方清源要是都没救到,这也算他的责任吗? 人啊,还是过的开心一些比较好,方清源在心中为自己找到了推脱的理由,当然口中则是另一套说辞: “容我考虑考虑,此事干系重大,短时间内我也下不了决断。” 莲空虽巴不得方清源立马答应下来,可他也明白欲速则不达,于是点头应是,认可了方清源的说辞。 等莲空走后,方清源便让众人抓紧收拾,到了第二天一早,便直接奔回了鹅城。 第二零一章 花钱捐官 鹅城县长 回到鹅城府邸,方清源才安心下来,省城虽好,可不是自己久待之地,金窝银窝仍然不如自己狗窝。 一个莲空,便能和自己斗得不分上下,虽然自己有把握耗死他,可人家黄莲教还有其他高手呢,要是并肩子上,吃亏的还是自己。 小瞧了天下英雄啊,自从占了鹅城,道术功法突飞猛进,方清源便有些自得,现在省城一行,倒是让他开阔了眼界,收敛了一些自大之心。 游龙带领的洋枪队,这次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到了方清源现在这个层次,枪炮的威胁已经很小了。 要是没有防备下,还有可能被枪炮伤到,可一旦有了防备,再多的枪支也成了摆设。 当然方清源现在的境界已是非常高了,夺舍中期的修为,放在全国也是拿的出手,依照方清源推测,像他这等修为的修士,全国不过一百之数。 而且这其中还有很多各派的隐修长老,长期不问世事,一心苦修的那种,真正活跃在世间的,那就更少了。 茅山第四代大师兄,未来的茅山掌教,现在也不过是日游后期,方清源现在的境界,已经是严重超标了。 还好方清源对敌一向除恶务尽,知道他真实修为的妖怪都死的魂飞魄散,而在九叔、四目、千鹤这些师兄眼中,方清源还是那个实力过得去的小师弟,偶尔强横表现,也归结于其请神秘术上。 当初方清源与九叔相见时,不过开窍四五十,神魂才出窍,现在一年过去,就已经成为具有大神通的高端修士,这种开挂的修行速度,不是全程亲眼见到,估计是很难相信接受的。 省城事端一解决,方清源便悠闲下来,左右没有什么要紧事,其他一切也都走向了正轨。 每月大把银钱如流水般淌入方清源手里,现在省城哪里一月两万两白银入账,鹅城也有三四千两,这么大一笔钱,足以让方清源成为鹅城首富。 这还没算鬼王洞中的金矿和阴木树林资源,要是把这两处也开发出来,方清源真的可以用日进斗金形容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银钱,方清源稍稍发起了愁,随着二郎神庙建好,现在还开工用钱的,只有僵尸山上的道观了。 可这道观也是规定好开支数目的,按照工期花钱,方清源就是想横加需求,现在也晚了。 对于多余的钱,方清源不想像其他地主老财那样,融成大银球,放置在地窖之中,让其不见天日。 也不想换成文物古董,附庸儒雅,更不需投资生财,钱生钱,利滚利,这些在方清源看来,都是不靠谱的。 钱只有花出去才算,而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这个世道,宋朝的青瓷也不能当饭吃,至于投资,还不如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 或许我可以捐个官,买个鹅城县长坐坐,快一年了,这鹅城就没有新的县长上任,也不知是当初张麻子做得太过狠厉,以至于吓到了后来人,让大家下意识的避开此地。 要是张麻子伏诛了也就罢了,可他安然无恙,说不定就隐藏在暗处,这等情况下,那些买官的人自然不会过来找不自在,他们买官为了求财,可不兴犯着和张麻子这等强人做对。 方清源知道张牧之是去了浦东,可其余人不知道,上边的老爷也不管这个,只要鹅城里的税按时交上,他们也不想节外生枝。 刘都统的脸也不是谁都能打的,大人物的事掺和不起,明哲保身最是稳妥。 方清源现在是鹅城无冕之王,可只是地位上的尊称,虽然他说话谁都要听,但也插手不上鹅城税收,这是犯忌讳的。 只是修道人士,茅山弟子能做官吗? 这也是可以的,因为方清源现在没有度牒,度牒这等身份凭证,茅山总山弟子才有,九叔、四目这些道士,只是算编外人员,哪有这东西。 方清源自然也是没有的,所以方清源虽是茅山弟子,可官方却不认可,以至于方清源现在的身份,依然是白身一个。 讽刺的是,鹅城没了县长管理,过的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可能是少了人来回折腾吧。 不过,鹅城是个大县,底下也有很多城镇村落,没了县长,一些公共事务也停滞下来,长久看来,也是弊大于利。 想到这里,方清源便找来茅山明,直接开口相问: “师兄,你想不想做县长?” 茅山明狭长的脸庞猛然一惊,他诧异道: “我?做县长,师弟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是那块料吗,而且这县长岂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方清源笑着不说话,只是看着茅山明,而茅山明表情也从诧异到深思,继而露出喜意: “真的?师弟,你就放心瞧好,我一定帮你做好这个县长。” 选茅山明做县长,方清源有着自己的盘算,首先茅山明的性子适合,也是自己师兄,信得过。 其次自己对做县长没有什么兴趣,有这功夫多刷几只妖魔,积攒资粮才是正理,能修仙谁还当官。 也是茅山明修行无望,喜爱人前显圣,方清源才安排他做,但凡茅山明想着努力修行,自己也不可能选他。 人选有了,那就剩下银钱开路了,说起来卖官鬻爵这也是大清的传统艺能了。 历史上,很多的朝代,都出现过朝廷卖官的情况,如果一个王朝的国库空虚,那么这个朝廷就会通过卖官的手段来增加政府的收入。 不过公开卖官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大清朝在卖官历史上可以说是卖官史上的一个亮点,因为清朝卖官是光明正大,明码标价的卖。 虽然现在大清亡了,可这优良传统不能落下,秉着取其精华的原则,这卖官鬻爵的行为依然存在。 方清源打听过,一个县长位置,根据所在县的富贫程度,分为三档,下县穷苦地方三千两左右,中县五千两,大县八千两。 鹅城是大县,但之前出了黄老爷那档子事,方清源估计现在行情应该下降不少,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方清源还是支了一万两给茅山明,让他去省城找门路,把这鹅城的缺给补上。 第二零二章 二郎入梦 有事相托 似睡还醒,晨间时分,清岚自栏外流过,为一切景致都披上了朦朦的纱,万物颜色晕染,别有风致。 尤其是远方片片嫩绿,就是最好的生机点缀。 方清源结束了吐纳,缓缓睁开双目,这里是鹅城外的飞鹅岭上,白日里人烟鼎盛,也只有晨间时分才得几分清静。 刚才方清源是在做课业,虽然他的境界都是由资粮推上来的,可眼下也要修持课业,既增加神魂本源,也磨练自己心性,一举两得。 此时已是五月时分,自从省城回来,已经过去了月余时光,茅山明买官之旅进行的还算顺利,但也滞留在省城中,说是要走流程。 方清源由他自行操作,反正茅山明现在比谁都上心,要是方清源说不买了,估计茅山明第一个不答应。 这期间,莲空过来相询了两次,可都被方清源搪塞过去,到后来莲空也明白了方清源的心意,最终暗然离去。 当时方清源看着莲空离去的背影,心情也有些不好受,但是这跟自己的安危比起来,那就不算事了。 之前没自己出现时,黄莲教不也是这么挺过来了,哪有这么容易就崩溃的,所以方清源心情只是微微一沉,便恢复正常。 方清源现在觉得,自己才过上舒心日子,可不能胡乱牵扯到莫名破事中,身为鹅城土霸王,顾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结束课业,方清源回转到了府邸之中,享用过早膳,方清源喊来曲伟,吩咐了一些事。 曲伟原本是谭府小头目,当方清源还是谭府管事时,曲伟在方清源手下做事也勤勉,后来方清源自己独立出去,曲伟便接了方清源的班。 只是说到底,曲伟还是外人,他不姓谭,也不是谭老爷亲戚,等谭老爷又开始寻花问柳时,谭府来了个女姘头,就像当初张大胆老婆一样,这样住了进来。 不过谭老爷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但谭老爷新相好的搬了进来,连她老公也一并住了进来。 当方清源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只能感慨,谭老爷玩的花,这女姘头的老公也能忍,或许她老公就喜欢这一口也说不定。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曲伟,新来的姘头老公领了个差事,仗着谭老爷喜爱,便不断排挤曲伟。 而曲伟看着这些肮脏污秽事,心中也时刻煎熬,索性辞了谭府差事,投奔到方清源这里。 现在李月娥在省城看店,茅山明也去跑官,方清源手下一时也没了处理俗务的合适人选,正好曲伟来投,方清源便直接同意了。 茅山十年一度的法会,今年在六月里召开,方清源看着现在情形,估计钱开和茅山明是去不成了。 反正这两个也不想去,方清源也不想为难他们,而九叔要照看有孕的蔗姑,这次也不能去。 方清源算算,说不得只好和四目,麻麻地一起同行了,可能还要加上一位徐真人。 曲伟领命而去,他得了方清源吩咐,要准备一些孕期用品,派人给蔗姑和九叔送去。 蔗姑神庙离城镇不近,而鹅城南北商贾云集,好东西很多,方清源觉得九叔有可能用得上。 等曲伟离去,方清源准备补个回笼觉,虽然到了方清源这种修行境界,长久不睡也无碍,但睡觉是一种享受,方清源不想失去这美好体验。 躺在床榻之上,方清源开始闭目休憩,才合上眼,他便进入沉沉黑暗中,这也是神魂强大的好处之一,可以操纵自己的意识,想睡就立马能睡着,而且不用做梦。 自从方清源进入到日游境界,梦境已经很少了,等到了夺舍境界,只要方清源不想自己做梦,那便不会有梦境诞生。 之前做梦,那是神魂不够澄澈,洗练的不够,有着大片无意识的片段在影响着方清源,可当突破之后,脑宫记忆纤毫毕露,无意识的片段被吸收归纳,梦境也失去了自然发生的土壤。 不过今日,方清源却做梦了,当他来到一处园林之中时,方清源便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奇怪,我怎么会造出这种梦境? 看着眼前陌生景象,方清源确定,这绝不是自己见过的园林,盖因这园林中的形制,也过于古朴了。 有问题,方清源察觉到不对,眉头一皱,便想退出这梦境,可他心念才起,一道声音便传入他耳中: “你小子也太谨慎了,跟其他人比起来,真是另类。” 听到这个声音,方清源勐地一惊,随后却安心下来,因为这个声音他之前听到过。 “二郎真君在上,小子见笑了。” 园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凉亭,正有一人在此中落座畅饮,方清源就站在凉亭外,此前却浑然没有发现。 只有当里边的人出声之时,方清源才勐然发觉,他搭话之后,里边的人朝他一招手,方清源便走了进去。 “坐吧,这里你才是地主,我只是客。” 方清源安然落座,看向说话之人,此人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真是一番好相貌,只是方清源越看越眼熟,这怎么和自己脑中焦恩俊版的二郎神一样。 似乎看出了方清源的疑惑,二郎神露出笑意: “我来此只有一缕意识,本没有面目,你脑海中我是什么样子,那此时便呈现在你面前就是什么样子,这么看起来,我在你心中还挺俊美?” “真君所言极是,不知真君此番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方清源笑着应了,同时脑中不停寻思,二郎神怎么突然进到自己梦中,莫非有什么事要自己办,可自己何德何能竟入得这位尊神的法眼。 凉亭之内有一石桌,上方有酒一樽,浅盏两杯,焦恩俊样貌的二郎神,端起一杯,对着方清源道: “我此番前来,是有事相托,五月十七那日,我要你在辰时三刻施展请神之术。” 听闻此话,方清源眉头一挑,心中浮现一个念头,怎么这二郎神和那莲空竟是一个调调,都要我来施展请神术,莫非这二郎神也有化身要疯? 第二零三章 正神准则 请神时刻 在心中编排二郎神,方清源是缺乏对二郎神的尊重,虽然神灵当面,但方清源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中就没有对神灵顶礼膜拜的本能。 更何况这神灵现在有求自己,更加让方清源坚信,神灵只不过是另外一种高能生物,诞生于人海思潮中,根据修行知识,神灵是可以被诠释的。 脑子转过这些念头,方清源一时没有答应,他在权衡利弊,对莲空如此,对二郎神也是如此。 若是弊大于利,恶了二郎神,大不了不请二郎法相了,请下大圣法相,也可替代。 “你很有意思,和其他人不一样。” 当方清源思考时,二郎神再次说出对方清源的评价,这已经是第二次把方清源和其他人区分了。 “哦,其他人,真君说的是?” 对于方清源疑问,二郎神爽快答疑: “大多是供奉我神像的庙祝,也有一些修炼请神术的修士,你在这其中,年纪是最小的,但是请神借取的神力规模,却排在前列。” “这些人,真君也请托了?” “你是第十八个,这样说来,你便安心许多了吧。” 听到此言,方清源确实安心许多,原来不单单请自己,还有十七个人同行,有人相伴,那此事就可以做了。 “其他人见了我,都是跪地叩首,诚惶诚恐,再不济也是满口答应,生怕得罪于我,反而你谈笑自若,还能权衡利弊,真是好心性。” 二郎神抿着不知名的酒水,开口说出方清源的特别之处,看来方清源这些行为也让他感到一丝新意。 被二郎神称赞,方清源倒是有些奇怪,这不是正常举动嘛,我对谁都是这样,没有办法,三十年养成的习惯,不是短短一年就能改变的,而且我也没准备变。 “需要施展请神之术多久?” 方清源平静问道,借助二郎神力这么多次,斗过僵尸杀过鬼,虽是各取所需,但还是要承情的。 方清源不知其他修行请神术的修士是怎样化解神毒的,但在他这里神毒根本不算妨碍,只要身体撑的住,神毒落入的速度没有系统转换的快,他就可一直施展请神秘术。 只是之前施展法相神通,耗费的神力一时间太过于巨大,才有了法相状态不能维持良久的约束,若是能把神毒和系统转换速度持平,方清源可以无时无刻都施展请神秘术。 不过这个秘密,是方清源的底牌,二郎神显然也不知晓,而且二郎神也知道神毒对人身躯的茶毒,这次提出请托,二郎神也挺无奈的。 就如同观音化身陷入疯癫一样,二郎神作为有求必应的尊神,朝他祈愿的愿力也源源不断。 但是面对明显无法完成的愿景,二郎神却没有像观音那样,把这些愿景全部集中在一个分身上,而是选择背负。 但是他能承受,他的弟兄却没他这么强大,梅山六圣,康安裕、张伯时、姚公麟、李焕章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这六位与二郎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已经有人撑不住了。 所以二郎神听到方清源问需要施展多久时,便干脆说道: “越久越好,此事之后,必有厚报。” 至于厚报是什么,二郎神没有明说,但方清源相信,这位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好,五月十七,辰时三刻,我记下了。” 见方清源爽快答应,二郎神一举酒杯,对着方清源道: “请满饮。” 方清源端过桌上杯盏,发现里边有着寒光冷冽摇曳,一口喝下,还没尝出味道,便醒了过来。 咂咂嘴,没有滋味,方清源知道梦中没有味道气味,但心中还是有些郁郁,老子这是喝了假酒了。 不过,当方清源打开系统面板时,看着多出的八千份资粮,顿时心花怒放,感情滋味在这里啊。 资粮余额显示还有一万一千多份,这其中八千份是新增的,其他的都是方清源这些天辛苦积攒的。 自从刷了千年僵尸王这个超级大怪之后,鹅城周边一片太平,除了鬼王洞还能给方清源带来时不时的惊喜,其他地方连个厉鬼都看不到。 无奈下的方清源都做起课业了,要是有怪刷,他岂能做这个,想想晋升夺舍后期需要的八万份资粮,方清源现在只觉得肝在隐隐作痛。 没想到二郎神真是敞亮,一杯酒就完成了十分之一的小目标,而且二郎神还说,必有厚报,这厚报怎么说也值半个小目标吧。 畅想之后的美事,方清源不敢再睡了,方清源怀疑自己突然想着睡觉,就是有着二郎神的意识影响。 当然没有证据的事,方清源不敢乱讲,只好记在心中,估计是之前自己请神过于频繁,这才入了二郎神的法眼。 其他修士好些年都不请一次,自己倒好,有事就请,都混成脸熟了。 算算日子,十天之后,便是五月十七了,这些日子里,自己哪都不去,安心等时期到来吧,既然答应了二郎神,就要努力完成,不然下场估计会很惨。 二郎神讲理,不代表他可欺,换做其他神灵直接压榨,想反抗都不能。 当然那样做的神灵都是邪神,正神行事都是光明磊落,这也是人们的朴素想法影响所致,神灵既然诞生于人们的愿力信仰中,就要受到这些规则的约束。 当一个正神开始玩阴谋算计时,那也就说明这名神灵已经陷入疯癫的状态,突破了规则,而这种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 这十天内,方清源一直待在鹅城没有出去,本来他还想去任家镇看看这两个小的,可心有顾虑下,还是让游龙带人走了一趟。 等游龙告知秋生和文才都努力完成方清源布置的课业时,方清源才欣慰的笑出了声,看来自己也挺会教徒弟得嘛。 日子不紧不慢,很快就到了五月十七这一日,不过天空阴沉沉的,却是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辰时,就是一天中的早晨,按照西历,是从七点到九点这一时间内,辰时三刻,那就是指八点半。 方清源用过早膳,来到静室,安心等待最终时刻到来。 只是闭目调整状态时,方清源有些遗憾的想到,早饭的豆腐脑有些散了,吃起来不爽口。 第二零四章 二郎道场 亲言拜谢 静室之中,方清源盘坐其中静待,蒲团周边有信香静燃,有药烛摇曳。 到了方清源这般境界,已无需用信香、药烛这些器物点缀,但方清源还是点起,主要为烘托一个气氛。 当时间到达辰时三刻正点时分,方清源便心中默诵请神祷言,朝着二郎神祈求。 顿时有滔滔神力,无有边际,夹杂着神毒,从不知名虚空处涌来。 这便是二郎神力了,只不过方清源细心感受下,发现这次的神力中,夹杂的神毒比例,过于多了。 要是斗法时二郎神给予这等神力,只怕还没被敌人打死,自己就先陷入疯癫了。 随着神力流转,方清源身躯中不断有神毒落下,不过这些神毒才进入到方清源体内,便被系统吸收转换成资粮。 方清源照此推算,要是不构成法相,不施展神通,自己可以维持这种状态许久,大概也就十天半个月吧。 不知其他二郎神请托的请神之人,现在怎么处理这神毒,但方清源相信,自己绝对是最轻松的。 盘坐在静室之中,方清源开始了做工具人的时光,只是感受到神力涌出的源头,方清源来了一丝兴趣。 以往请神,都是在情况危急,等请下神力,方清源便立马投入战斗,如今没有怪要打,他倒是可以慢慢探寻,观察并解开心中的疑惑。 神力从何而来呢,方清源知道这些神力是二郎神借予他的,等方清源使用了这些神力之后,这些神力便会返回二郎神那里。 只不过与来时不一样,经过方清源这么一转换,这神力变的澄清,没了神毒的污染。 可中间神力来去的过程,方清源就搞不清楚了,现在他发现,这神力也是有源头的,看上去好像跟自己施展阴都缚鬼咒时一样,都是打开一个虚空节点,从中抽取力量。 只是这神力节点,并不是开启在现实之中,而是落在虚处,像是概念上的开辟出来的。 而且自己抽取的是阴府阴气,而现在输送的则是二郎神力。 虽原理一样,但这种手段自己目前是搞不明白,或许等自己修为达到雷劫境界,甚至成就阳神之际,才能洞悉其中奥妙。 放下心中好奇,方清源安然等待这请神之术结束,虽然二郎神说坚持的时间越久越好,但方清源决意只维持一个时辰。 施展两个小时的请神之术,已经算是很坚挺了,莲空这么强,也不过一刻钟。 有时做的太过于完美,反而不好,万一让二郎神生出其他心思,自己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当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后,方清源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准备停下请神之术,让二郎神力回转。 以往这一步很是干脆,二郎神只要收到停止的念头,神力立马收回,可现在当方清源发出意愿时,神力却迟迟没有收回。 良久,一声叹息传来,方清源便感到天旋地转,意识来到一处云楼之中。 这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地界? 是我意识陷入了梦境之中,还是被挪移到这里,方清源来到此处,心中有些震惊,同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状态。 “这是我的神国。” 清朗声音响起,方清源转过身来,就看到二郎神正凭栏眺远,背对着自己。 竟是神国,或者称之为道场也行,方清源从这里顺着二郎神的目光看去,云楼之外,四面笼罩的云雾形态一瞬百变,流动不息,艳阳光辉自间隙照下,纯白无瑕。 唯有一条黑线,蜿蜒游动,踏着云雾肆意奔跑,乌黑皮毛映衬天光,偶尔闪现搅动云霞,甚是醒目。 “此地为摘星楼,这里三元汇聚,八面来风,在楼内,魂力精纯充沛,以至于积成无形的潮汐,奔流不休,极适合温养神魂。” 二郎神杨戬转过身来,对着方清源开口分说这里,他还是方清源记忆中那副打扮。 方清源点头,但盯着那道黑线,也就是哮天犬,眼睛眨也不眨。 灼灼的视线让哮天犬也有些感应,再一摆后身,化为一道乌光撕裂云雾,来到云楼之中。 离得近了,方清源看得更清楚,哮天犬神俊非常,浑身乌黑,不带一丝杂色,祂蹲坐在杨戬身边,看向方清源的眼神,非常具有人性化,就是下一刻祂口吐人言,方清源也不会感到稀奇。 见到哮天犬,方清源便有所明悟,自己薅了这狗子大半年的狗毛,主人找上来了。 自从安家神被自己榨干,哮天犬便成为新的资粮转换对象,当初方清源就是想着狗子不如人那般精明,想着瞒过去,可现在看来,应该及早换个对象的。 方清源伸出手,像逗弄自家狗子那样,去碰哮天犬的脑袋,但狗子避开了,但接下来,哮天犬却抖动着身躯,环绕着方清源的魂体来回穿行。 这番模样,就像是一只称职的警犬,对着目标来回嗅探,至于是善意还是恶意――见仁见智吧。 方清源不再管它,扭过头,看向杨戬平静的脸,这位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好地方,真君这次喊我来,莫非又有事相托?” 杨戬挥手一摆,语气轻松: “一事未完,怎能再来烦扰,我这次是特意拜谢的。” “啊,是吗?” 方清源表现出有些惊讶的样子,杨戬说要拜谢自己,这话是真的,但这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杨戬要怎么看待自己净化哮天犬神毒的这件事。 当一个可以一直转换神毒的人出现在眼前,饱经神毒侵蚀的众神,会不会就像看到一味神丹妙药,只想据为己有。.. 至于这丹药怎么想,谁在乎? “这半年来,哮天犬安静许多,我原本没有留意,可今天为梅山兄弟,还有哮天犬祛除神毒时,我才发现原来这狗子早已身轻体畅,这才发觉出异样,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 听闻此言,方清源微微扬起眉毛,杨戬则是笑吟吟的,俊秀的面容好看极了,两人视线对撞,楼中似都亮起了电光。 第二零五章 云楼树种 两重神效 好半晌,方清源才道: “担不起真君拜谢,不知今日之事,真君可圆满完成了?” 杨戬偏转视线,再次望向楼外云雾: “比预想的要顺利些,少了哮天犬的那份,我是轻松不少。” 不等方清源回话,杨戬继而悠悠叹道: “原本三十年集中祛除一次神毒,后来渐渐变成二十年,十年,现在已经演变成五年一次了,经过今天这次,我那些庙祝们,不知又要多少人魂归阴府。” 神毒对人的摧残是肉眼可见的,而一名合格的庙祝,对哪位尊神而言,都是最宝贵的财富。 虽然庙祝们施展请神之术,心甘情愿,可他们的身体却承受不住,每多施展一次,就离鬼门关越近一步。 以往三十年施展一次时,一名庙祝一生只需施展两次,可现在随着施展频率迭代,庙祝们渐渐凋零,以至于二郎神杨戬还要落下脸面,去请托方清源这等人间修士。 方清源看了杨戬背影一眼,忽而问道: “神毒为何增长的如此之快?” 这个问题缠绕方清源很久了,自从他学会请神之术时,便明白,神毒就是练习神打之人逃不开的魔魇。 而且根据方清源推断,神打之术灿烂绽放之时,还要论数六七十年前的太平天国时期,那时天王遍地,神灵化身随处可见,不时便有神迹诞生。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开端吧,只是这番推测是方清源自己猜想,现在有神灵当面,方清源便想听听神灵角度的缘由。 可惜,杨戬并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哮天犬这时发出一声咆哮,伸腿一蹬,便又朝着楼外云雾撒欢去了。 等哮天犬离去,云楼之中气氛稍稍冷却,或者说一直也没热烈起来。 二郎神杨戬生性高洁,为人傲然,他不想解释谁也逼迫不了他,之前对方清源这般客气,也是念及梅山兄弟和哮天犬的份上。 “之前说的必有厚报,本想给予一份魂力,助你修为精进,可现在哮天犬也承了你半年情,那之前的报酬便有些拿不出手了,既然如此,这件东西便送与你吧。” 杨戬信手一挥,下一刻,方清源眼前亮起一团微光。 “云楼树种子,植于虚空之中,长在九霄之上,所结叶片,乃是符箓生化之妙品,而且,有它在,就能自孕天地,你那些储物指环,全扔掉就是。” 您太高看我了,我连个储物指环都没有。 心中闪过这番念头,方清源伸手接住这颗树种,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光芒外围,那光芒中带着微微的湿意,手指似乎碰撞一股水汽,稍稍用力,种子的质感传回来,感觉中像是一个颇柔韧的水泡,内部半空,略有弹性。 仔细去看,种子是半透明的,径约一分,里面似有烟雾流动。 见方清源拿过种子,杨戬又稍稍解说几句此物来历,以及种植方式,然后不等方清源开口相问,便伸手一挥,方清源顿时觉得天地倒转,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鹅城静室之内。 而手中的云楼树种,此刻也收缩光芒,静静盘在方清源手中。 就这么回来了,方清源有些不敢置信,杨戬就对自己不心动吗? 这么说似乎有些歧义,可事实如此,一个能转换神毒的人,杨戬就这么放过了,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还真是单纯的道谢而已。 换位带入,若是方清源位于杨戬身份,绝对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算自己用不到,也要收拢到自己掌握之中,以备后续。 或许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吧,三十年的人生,怎么能去体会理解上千年神灵的想法呢。 方清源收敛住心神,此时他也结束了请神之术,预想中的大笔资粮没了,反而收获了一颗树种。 可要是方清源做出选择,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云楼树种,资粮耗费些时间,总能刷到,可这枚树种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神灵亲自赠与,作为谢礼,此物珍惜程度可想而知,恐怕这等品级的事物,茅山龙虎这些山门内都没几件。.. 云楼树是天地灵根,无需栽在土壤中,便可吸取天地元气,自然成长,可若是如此,速度就要慢到极致,三五千年,也未必能发出芽来。 杨戬曾言,若要它尽快生长,一是要将其放置在适宜的环境中,其实就是越高越晴朗的地方越好,此物最喜自然光照,就是太阳真火烧进来,也是大补之物。 二是用自身法力魂力浇灌,早早引发此物神妙,促使其更快吸取外界养份。 只是即使在这种培育得法的情况下,发芽也要十载可期,至于成材,真要结出树叶、另辟虚空,前者五十年,后者成规模的话,三五百年总要有的。 这么长时间,一个朝代都足以轮回交替,方清源就是再夺舍重活一世,估计也见不到这树成规模的那天。 不过若是方清源渡过雷劫,上千年寿命也是有的,倒是能等到,杨戬交于方清源这个树种,看来也是看好他的未来。 云楼树种珍稀,但是培育时间惊人,这么换算下来,此物价值便要打上折扣,但比起方清源所付出的,那又是没得比较了。 方清源什么都没付出,反而薅了狗子大半年,就得了这件珍宝,旁人要是知晓内情,只怕嫉妒得都要吐血。 按照杨戬所说,云楼树有两大神效,一是树木本身的叶子,可作为符箓载体,封禁符咒,效力非凡,即使再好的朱砂与符纸,与之一对比,也就成为垃圾一般。 一道符箓被封禁到云楼叶子里,这叶子会自动吸收天地元气,温养符箓,随着时间越久,这道符箓威力越大,最终会达到原版的三倍。 而用朱砂符纸画的符,静心保养下,也要在半年内尽快使用,不然灵气流逝,最后沦为白纸一张,毫无作用。 这是其一,也是云楼树本身带的添头,而此树最主要的,则是开辟虚空,自成一界。 当然这开辟的世界不大,不会真如一方世界那样,可以养育生灵,但是百十亩地的空间还是有的。 第二零六章 虚空道标 徐真人到 云楼树开辟的虚空,就像是个半位面,镶嵌在现实之中,也容纳了现实的规则,这样算来,方清源可以畅想以后随身携带着种地空间了。 只是现在云楼树还是个种子,想要它发芽,需要每日里都用自身元气滋养,直到气机互通,然后就将其放置在高空中,吸收天地灵气。 这样辛苦水磨十年光景,云楼树才会发芽生长,开辟虚空,那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不过方清源觉得,这耗费的时日也太长了些,看着手中种子,方清源想起杨戬曾言,这树种若是有法力魂力浇灌,能早些日子发芽。 法力,方清源有,宗师级的五雷掌,让他回气也快,他体内五气轮换,一身法力可以源源不断生成。 但是法力并不是无限量的,而法力的生成,也需要身躯的转换,倘若方清源一直毫无节制的使用法力浇灌,他的身躯便会被榨干。 就像力气一样,耗费力气后,歇息一段时间就可恢复,可要是一直劳累,时间久了就会伤及本源,落下病根,严重的直接油尽灯枯,猝死当场也说不准。 魂力也同样如此,每日里都用自身元气滋养,指的是可恢复的法力和魂力,总而言之,要适度。 而适度的代价,就是十年苦工,方清源要每日签到一样,到点就要输送法力魂力,这样坚持十年,云楼种子才会发芽。 期间若是有了变故,这个时间还要往后推迟。 天地灵根虽好,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种的,方清源举着这颗树种,心念一动,身上法力便朝着云楼树种灌输。 像是溪水混入深不见底的溶洞,随着方清源法力流淌,这颗树种只是光芒稍稍明亮,其他再无变化。 把自身法力输送一半进去后,方清源才停了下来,不能把法力全部耗费,不然万一之后有敌来袭,方清源岂不是要陷入抓瞎的境地。 当方清源停下输送法力之时,这颗树种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上去毫无变化。 接着把魂力注入,努力与云楼树种建立联系,这一场景,让方清源想到了滴血认主。 只是魂力也输送完毕,树种还是那样,对此,方清源也不气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其后,方清源把云楼树种收起,天地灵根到底是与众不同,哪怕是种子,也有神异,这树种不需用盒子装拢,而是自行隐匿在虚空之中。 若不是方清源一直紧紧握住,只怕这树种就要隐匿在虚空中,让人根本找不见。 但方清源有了杨戬给予的知识,用神魂牵引云楼树种,这样即使云楼树种隐匿在虚空,方清源也能精准定位到它的位置。 而且这个位置还在不停变动,本来是无序变化,现在有了方清源神魂之力做道标,云楼树种便围着这个道标移动。 换而言之,云楼树种现在是隐匿在方清源周边虚空,跟随着方清源移动而动。 等方清源需要时,只需轻轻一摘,这颗树种便凭空显现,落入他手中。 这样才称得上是天地灵根,于是方清源施展完请神之术,与杨戬交谈之后,便陷入了无事一身轻的状态。 除了每日做课业,浇灌云楼树种,其他俗事自有旁人打理,一般也烦不上方清源,只有省城药铺出了大问题,才值得方清源操心。 但是李月娥操持得很好,也没给方清源这个机会。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来到六月,这个月尾是茅山法会召开的日子。 茅山总山门离鹅城两千多里,现在这个年月,没有快速便捷的交通工具,普通人想要出趟远门,困难重重。 甚至还要做好客死异乡的心理准备,但方清源是修道之士,神通广大,常人畏惧如虎的兵灾瘴气,奈何不得方清源。 就是一路奔行,不出三四天,方清源也能横跨两千里路途,直接到达茅山。 可这样做,就失了体面,如今方清源攒下偌大家业,能够享受良好的服务,又何必风餐露宿,委屈自己呢。 于是方清源包了一艘大船,准备走水路,一路上逆流两千多里,从南国赶到江苏镇江。 这水路不单单是内陆航运,期间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是走的沿海航线,要从奎克·汤姆森这个军火神父上岸的港口坐船,一路航行到上海,再从黄浦江上做船,赶到镇江。 路线大致是定得这般,时间为期半个月,法会月底召开,现在月初就要出发了。 这是要留下足够余量,提前几日到茅山,毕竟方清源第一次去,先熟悉一下地界也好。 蔗姑肚子日渐大了起来,肯定不能舟车劳顿,九叔这时也不好走开,所以这两位都不去了。 钱开和茅山明都在省城,钱开是作为武力保障,茅山明则忙活跑官一事,这次也不能成行。 于是方清源便找人给徐真人送了口信,邀他同往,而徐真人也挺给方清源这个师弟面子,欣然来到鹅城。 说起来,方清源和徐真人并没有深仇大恨,当时因为谭老爷的事,两人的确生份,甚至闹到动手的地步,可随着张大胆远走投军,钱开不在徐真人面前晃悠,方清源与徐真人的关系,反而好了不少。 看来方清源把钱开弄走,倒是随了徐真人的心意,也是,当初两人算是正式翻脸了,同处一个地界,谁都别扭。 现在钱开去了省城,徐真人更是自在,他离鹅城近,就先到城里,四目和麻麻地离得远些,要明天才到。 当天方清源设宴招待了徐真人,谈及去年的往事,两人都是失笑,喝了几杯酒水,这事便算是翻过去了。 徐真人是独自一人来的,可四目却带着嘉乐,还有箐箐。 看着嘉乐,方清源能理解,可一休大师的徒弟箐箐算是佛门中人,虽还未正式出家受戒,可与道家也掺不上,她也跟来算怎么回事。 看出方清源疑惑,四目无奈道: “一休这个王八蛋,说是感到了突破的机缘,留下箐箐就远行了,你也知道这些和尚神神叨叨的,老是说缘分,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去瞧老相好的了,我去法会,带上嘉乐见见世面,可我们一走,深山中只剩下箐箐一人,我放心不下,干脆也带她一起吧。” 第二零七章 逆流而上 伏龙游轮 听到四目背地里诽谤一休大师,方清源也不好应和,他只是提醒道: “多一个人也无事,毕竟自家的船,可茅山法会你也想让箐箐参加吗?” 四目一撇嘴,偷偷附耳到方清源身边: “我知道规矩,箐箐不会上茅山的,算是这一路上游山玩水了,而且你没发现吗,嘉乐这傻小子看箐箐的眼神,还以为我这个做师傅的瞎呢。” 方清源闻言看着嘉乐那副傻气兮兮的模样,心中明白,少年男女,朝夕相处,自然日久生情了,虽然没有僵尸王爷进屋的桥段发生,可身体的本能是抑制不住的。 何况箐箐长的也十分貌美,正是青葱般的年纪,嘉乐更抵挡不住了,不过方清源看着四目表情,怎么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师兄,你想撮合嘉乐和箐箐?” 方清源出声相询,而四目露出窃笑: “箐箐是个好徒弟,比起嘉乐这个臭小子不知道孝顺多少,我想把箐箐从一休那里抢过来,算是便宜嘉乐了。” 方清源闻言一惊,对着四目劝道: “抢他人徒弟,这是要结下死仇的,师兄,你平日里与一休大师闹惯了,不好掌握分寸,但是这事你要三思。” 四目不以为意,他辩解道: “箐箐这么好的女孩,怎么能去做尼姑呢,清心寡欲,还要留着光头,哪有做我们道士来的舒心,而且还不忌婚嫁,我这是为箐箐好。” 听得四目强词,方清源也有几分认同,他也觉得做茅山弟子最好,除了十条戒律要修持,其他都可随心。 不像全真一脉,婚嫁不能,戒律多的令人头大,更是比起佛门,宽松到不知几何。.. 只是算计他门弟子,这总归不是光彩事,方清源见四目其意甚绝,只好再劝说几句便作罢。 等四目到了之后,麻麻地也到了,不过幸好这位没有带自己的两个徒弟来。 麻麻地的两名徒弟,现在应该是出师了,学着四目那样,接收尸体护送回老家安葬,只是麻麻地自己都是半吊子,他教出的徒弟本领可想而知。 看着人到齐了,方清源便准备出发,但是这时秋生和文才急忙杀到,带着九叔的书信,嚷着要去茅山。 看着这两个,方清源顿时觉得头大,打开九叔书信,上边请求方清源照看秋生和文才,理由是一样的,让其见见世面。 收好书信,方清源心中悱恻,估计九叔也不想见到这两个二货,干脆推给自己,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 “你们去找九叔了?” 方清源森然问道,秋生小声回应: “我们也是怕你不同意嘛,不过请师叔放心,这一路上,我定会看好文才,绝对不让他给你添麻烦。” 文才本想反驳秋生几句,可脚下一痛,就闭口不言。 方清源看着秋生的小把戏,冷哼一声,算是默认,没办法,九叔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这一路上,估计就要精彩纷呈了,而且依照秋生和文才的性子,见到貌美的箐箐,不知道会和嘉乐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人员齐备,方清源便带着一群人赶去码头,南国本身就处于海边,鹅城离岸口码头也不过百十里地。 一行人上午出发,晚上就到,在码头上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一艘三层大轮船便驶进港口。 这艘船便是方清源包下的游轮,与其他客船不同,这游轮设置豪华,原本是某一届总督所有,后来新朝建立,这船便落到民间,现在又被方清源包下。 游轮不是很大,总载三百人,虽跑不了远洋深海,可绕着海岸线跑跑也是毫无问题。 更何况这艘轮船还被改过,添加了蒸汽动力系统,不再单靠风力,更加显得可靠。 等方清源带领众人上了船,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辈们,便纷纷发出惊叹声,等到了各自的水舱,更是欢呼。 他们以前也坐过轮船,但是买的都是最末等的票,那种体验简直酸爽,让人坐了一次就不想再坐第二次。 现在还未出发,只是看着这环境,就知道此次旅途肯定舒心。 四目、麻麻地、徐真人三人虽不说话,可脸上喜色也是发自内心,毕竟他们也不是苦修士,怎么折磨自己就怎么来。 眼下有着更好的服务体验,比之前赶着马车,颠簸一路,把骨头都晃散架了强上不知多少。 水路平稳,哪怕有着风浪,也比坐马车强,要知道现在的马车可没有避震措施,而且一路全是崎岖路途,一路行来,比坐蹦床还刺激。 看着众人欢喜,方清源也是满意,不枉自己花费五千两白银,租下这艘游轮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中,这艘三北公司的伏龙号,便是归自己调遣,船上有自带的水手和船长,他们的薪资另付,不算在那五千两之中。 所以事关自己提成,船长对方清源很是客气,船长名叫郭世言,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十分稳重老道,他来到方清源身边请示: “方先生,我们需要一天的时间补给,填煤加水,沿途这些地方需要停靠,您看看这路线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方清源只是一瞥路线图,便摇头不语,对于航海,方清源真心不懂,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郭世言见方清源没有异议,又分说几句便下去做事,等他走后,方清源唤来游龙,让他带几个人盯着点。 这次方清源除了带上茅山弟子外,还带上了一支二十人的卫队,都是精兵,这些人经过野狐岭的历练,杀过妖魔之后,便褪去了青涩,显得肃杀,举止间也有着精干的意味。 带着这些人,方清源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想着减少麻烦,有着这么一队卫兵,旁人便知道自己不好惹,省得自己碰上恶俗桥段,逼迫自己扮猪吃虎,恶心大家。 这不,卫兵刚来就体现了价值,周边水手和侍应生,见了自己都是大气都不敢乱喘,生怕得罪自己,被一枪毙了。 现在这个时代,人命真心不值钱,有权有势的杀个人跟杀条狗一样,受不到应有的惩罚。 加上卫兵,满载三百人的游轮也只容纳了不到一百人,显得稍微空旷,不过方清源也不想找人上来分担租金,五千两而已,一个星期就挣回来了,小意思罢了。 就在方清源安心等待开船时,岸上枯坐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人身负一把宽柄巨剑,还带着一堆零碎,打扮的跟个逃难的似的。 这人正是敖天龙,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准备参加茅山法会的,只是怎么现在看着有些凄惨呢。 而且他的养女敖凝霜和宫瑶,此时也没在他身边,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想到这里,方清源沉思片刻,找来一个侍应生,让其下船请这位茅山高第上来一叙。 第二零八章 资粮浇灌 树种发芽 敖天龙是金光门弟子,这是茅山分支之一,在其他地方,金光门也是豪奢门派。 只是现在敖天龙一副郁郁表情,显然是吃了瘪,当他上船之后,见着方清源,脸色精彩极了。 “是你?” 方清源对于敖天龙震惊,心中还是有些喜意的,看着当初认为自己是小瘪三的敖天龙,现在神情别扭,他如同夏日饮下冰水那般舒畅。. “天龙师兄,别来无恙啊,你这是要去茅山法会吗,大家师出同门,不如一起同行?” 方清源拜入茅山,敖天龙是知道的,他此前也在鹅城居住,对于方清源,他的心情比较复杂。 初见时,他以为这是垂涎宫瑶美色,上赶着巴结的散修,后来再见时,方清源已经成为拍卖会的背后老板,再后来方清源快速崛起,让他恍惚间就觉得都有些不真切。 现在上了方清源的船,敖天龙心中很不是味,同样是茅山弟子,怎么方清源就这么有钱呢。 可是方清源语气客气,丝毫没有嘲讽他意味,敖天龙想起自己买不上高等座位票时的无奈,也没有扭头离去的勇气。 “那就多谢方师弟了,当初师兄有些自大,有得罪的地方,方师弟别放在心上。” 敖天龙说了几句软话,这对他而言,已是很难得了,若不是为了自己女儿和宫瑶,他宁愿自己蹲船舱底下,也不想坐方清源的游轮。 方清源淡然一笑,此行茅山法会,他正是要露脸之际,为了以后的图谋,需要广结善缘,敖天龙一身实力不弱,值得自己拉拢示好。 徐真人也是这样,哪怕当初有着不愉快,方清源也努力消除,为了就是得到这些茅山弟子的支持,壮大声势。 石坚身为茅山大弟子,出身根正,又是护短,这些年来很是笼络了一批中坚弟子,方清源这次要和他别苗头,声势可不能弱了。 让人把敖天龙安置下去,不一会敖天龙就出了游轮,不过他没带其他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去叫宫瑶和敖凝霜了。 果然,天色快黑时,宫瑶和敖凝霜就出现在船上。 游轮虽大,但也比不上陆地宫殿,所以很自然的,秋生和文才,还有嘉乐就发现了这两个大美女。 只是敖凝霜傲气娇蛮,这可不是三个傻小子能降服住的,而宫瑶严格意义上讲,虽然年纪不大,可论起辈分,还是这三位的师叔。 等人到齐之后,补给也补充完毕,随着汽笛声悠扬响起,伏龙号缓缓驶离港口,奔向一片黑暗之中。 此次行程,需要八天,而且这些天中,不是一直都在海上,也有停靠沿海港口的日子。 入夜之后,方清源位于船上最豪华的房间之内,开始展开神魂,扫视探查着四周。 虽然有着木材格挡,可方清源依然能清楚知道,大家都在干什么。 方清源此番举动不是偷窥,而是有必要的排查隐患,在大海上,孤立无援,方清源自持武力足以保护好自己,可其他人他就照看不能了。 现在这个时间,泰坦尼克号已经沉了八年了,要是伏龙号遇上意外,这艘船上的人估计要死一大半。 而且这艘船上的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容不得方清源不小心。 神魂感知漫过,郭世言正在指挥航向,其他人也各司其职,偶尔有偷懒的,也无伤大雅。 当然敖天龙和宫瑶,以及徐真人四目这些人的房间,方清源就没有把神魂探入,这些人的神魂强度比普通人要敏锐,有可能感知到方清源的探查。 为了避免误会,方清源干脆略过,只是当神魂扫过秋生几人时,方清源发现这三个人竟然在赌牌。 好的不学竟然玩这个,方清源摇摇头,不去理会。 一番查看下来,没发现什么异常,方清源便收回了神魂感知,把云楼树种从虚空中召唤出来。 现实的空间距离,对于隐匿在虚空之中的云楼树种,没有任何意义,方清源可以在任何角落召唤出云楼树种。 云楼树循着方清源设置的道标而来,而这道标是随着方清源而动的。 把法力和魂力灌输到虚空树种内后,方清源陷入了沉思,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想到,资粮既然能增长自己的神魂本源,那应该也能灌输到这树种之中吧。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是把资粮当成魂力灌输给云楼树种,省却了自己转化的过程。 看着资粮余额还剩下一万两千多份,方清源握着云楼树种,开始调集念头,把资粮往树种上灌入。 随着资粮一份份的减少,方清源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树种发出微光正在增加亮度,不多时,亮度已经超出屋内灯烛。 良久,当一万份资粮消耗殆尽时,一捧微光飘浮在室内虚空中,两片细芽显出最纯粹的嫩绿颜色,入眼便让人心中欢喜。 “果然发芽了。” 眼见为实,方清源确认之后,心中雀跃万分,他现在的感觉只有一桩,这云楼树种可真能吃。 十年的培养,一朝功成,代价就是一万份资粮。 方清源小心翼翼地伸手,半拢着云楼树种子……不,如今应该是云楼树苗的细芽,他盘膝坐下,神魂探出,循头上细芽上几等于无的脉络,打了个转儿,忽地便进入了一个雾朦朦的空间里。 二郎神杨戬说过的,云楼树有另辟空间之能,此时已显露雏形。 只是这空间范围并不大,方清源细细感受下,这云楼树开辟的空间,顶多就有一个木箱子......不,还是用罐子来形容更为贴切。 一个存钱罐? 方清源绽开唇角,露出笑容,自己如今也是拥有储物空间的人了,真心不容易啊。 再三确认无误,方清源长吁口气,看着这个发了芽,也没超过两分直径的宝贝树苗,独自悬浮在空中,那比微尘还要纤细的根茎,自发地吸取周边天地元气,用作养份。 看着就像是大号的豆芽菜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方清源有些担心,他开始回想,杨戬有没有说过云楼树发芽之后,半路夭折的例子。 第二零九章 海中一日 行程变故 事实证明,方清源想多了,云楼树苗看着纤细,可却活的很有精神,那细若微尘的根须,紧紧扎在虚空之中,好像这虚空如同最肥沃的土壤,慷慨得让云楼树苗吸收营养,呵护滋润着它。 这才是天地灵根应有的排面嘛,方清源确认云楼树安好,便试着再灌入资粮。 我这种行为算是施肥了,庄家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方清源根据以往的种地经验,决定揠苗助长。 随着资粮余额清零,云楼树苗从两分直径,增长至四分半,一米有三百分,也就是说,现在的云楼树苗根茎已经成长为一厘米多粗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只是两千多份资粮没有了,方清源换算这个投入收获比例,发现要想等到云楼树枝叶成材,还需十万资粮打底。 不然就安心等上五十至一百年吧。 夺舍中期晋级后期需要的八万资粮才攒了一万多,现在已经花得精光,如今又来一个吃资粮的大户,方清源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照此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升入雷劫境啊,方清源心中发出哀叹,浑然不顾自己只修行一年多的光景。 让树苗隐匿虚空,慢慢吸纳天地元气,方清源闭目调息,待到第二日,天公作美,蔚蓝的海面上,晴空万里。 方清源出了房间,来到甲板之上,手持着一根钓竿,享受着垂钓的快乐。 “你喜欢钓鱼?” 悦耳的女声,从方清源耳边响起,方清源没有扭头,依然专心感受着长杆末尾传来的震动。 开口的是宫瑶,她上甲板时方清源就感知到了,如今也只有宫瑶才会用这个口气与方清源讲话。 “只是消磨时光罢了,宫姑娘要不要也来试试?” 宫瑶点点头,坐在方清源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挥杆入海。 鱼钩上裹着香饵,砸开一团小小的水花,沉入海水中,等待着有缘鱼。 两人此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宫瑶此时也没有背负那柄剑器,缺了剑器的衬托,英气十足的她此时也稍显柔和。 出山一年了,宫瑶此行也是要回归山门,只是这次一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出得山了。 宫瑶师门属于半避世的修行门派,门规森严,门中弟子历练之后,若无允许,便不可再出山门了。 见识过世间繁华,要回去与群山为伴,宫瑶这般年纪,心中有所不甘,也是正常。 可方清源不知宫瑶心中所思,他只是想安心钓会鱼罢了。 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为何,两人一条鱼都没钓到,宫瑶怀疑得看着方清源: “这个方法能行吗?我怎么感觉鱼都不来吃饵。” 方清源老神在在,轻言分说: “心静,鱼自然就来了。” 宫瑶有所感悟,然后再钓了一会,还是没鱼,她撇下鱼竿回到房间中,留下方清源独自垂钓。 过了一会,船长郭世言上来,见着方清源钓鱼方式,便开口说道: “方先生,您这是陆地钓法,咱这海钓,行船甚急,挂饵方式不上鱼的。” 听到这位专家讲解,方清源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就这自己刚才还指点宫瑶呢,想到这里方清源脸色不变,开口回道: “是吗?你看,这鱼不是来了。” 话音刚落,方清源一甩杆,一条大鱼便被甩上甲板,看得郭世言直愣神。 “中午就吃这条鱼了,郭船长有劳,帮我送入厨房吧。” 方清源说完,把杆放下,交代完毕之后,起身就走,等他离去后,郭世言抓起那鱼,却发现这鱼嘴上竟然没有伤口。 原来这鱼是方清源用神魂从海中捞上来的,可怜的游鱼,连个鱼饵都没吃到,就遭了殃。 晚上用膳时,方清源也暗自后悔,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鱼竟然不好吃,刺多肉质还松散。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在海上除了伏龙号之外,四面八方都看不见一点光亮。 第一天的航行体验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几个晕船的,再无变故发生。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伏龙号在一处码头停靠一天,这也让秋生几人能下去喘喘气。 陌生的城市,一切都很新鲜,城里也很安稳,没有发生什么狗血事情。 不过回到船上,郭世言却一脸难色的找上方清源: “对不起方先生,此行的行程恐怕就要再次结束了,您放心,您之前交于的船资会分文不少的退给您,给您带来的不便,实在抱歉。” 方清源看着郭世言郁郁神色,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他对那些钱看不上,现在要是被结束雇佣合同,他这么一帮人,上哪找一艘新船去。 “出了什么事,能让你们三北公司,主动放弃合同,赔钱也要把船收回,莫非是我方某得罪了你们东家?” 郭世言急忙摆手,解释道: “方先生不要误会,这纯粹是我们公司的问题,跟你们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您放心,若是您下次还想选我们的船,我们会给出满意的折扣。” “那是谁想拿走我的船,我不稀罕那五千两,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不会为难你。” 方清源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他的确生气了,原本美好的心情,现在也弄没了,他知道郭世言虽然是船长,管着这么大的一条船,几十号人都要听他的命令,可拿来台面上,他又算不上什么有分量的人物。 郭世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怒气,愤然讲出事情的原委,原来伏龙号靠岸之后,方清源他们下船去城中游玩之时,来了一队士兵,领头的拿着一纸公文,就把这伏龙号征用了。 郭世言据理力争,说这游轮已经被包下,而且他们三北公司每年都有船提供给官方使用,这艘船不在征用范围。 然而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人家不认,郭世言再多说几句,眼看就要吃打了。 听到这里,方清源心中有了数,他开口问道: “对方用得是哪家名号?” “那公文写的模糊,也没让我仔细看,只是在我面前一晃便过去了,这是领头的说什么孙大帅。” 第二一零章 船祸人灾 抵达总山 孙大帅?方清源听到这个称号,和脑海中一位军阀对上了号。 此人幼年孤苦,曾寄人篱下,于光绪三十年出国赴日本留学,光绪三十四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宣统元年回国后历任北洋陆军营长、团长、旅长等职,现在已经是一方统帅了。 现在是民国十年,十余年的功夫,此人从一名大头兵演变为实权将领,心性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这人要征船,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三北公司虽然也有背景,却不敢得罪于他。 只是三北公司不敢拒绝,可方清源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知道事主是谁,方清源决意与其谈一谈。 现在的孙大帅还不是日后的‘东南王’,距离他起势还有五年的蛰伏期,现在他虽然实力强横,但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方清源撂下郭世言,独自一人来到一处兵营之前,他望着前方阳气蒸腾的营舍,心中在思索。 士兵们阳气蒸腾,里边全是热血汉子,再加上有着相同的理念,往往能对修士的神魂,造成极大的干扰。 换而言之,这种气血阳气能克制神魂道术的施展,但是眼前几百人的阳气,方清源还没放在眼里。 能对他产生干扰的,能克制夺舍期神魂的士兵阳气,起码要上万人才行。 夺舍期是现在世间能拿出手的最高战力了,那些雷劫老怪,长久藏匿在自己建造的福天洞地中,依靠着阵法,延迟着雷劫的出现。 而且这些雷劫修士也不敢擅自出洞,要是惹上因果,也会被算进下次雷劫中的。 所以方清源现在要是不作死,这世间江湖就没有能轻易拿走他性命的人跳出来,而且方清源也是有茅山跟脚,一般雷劫老怪想要对付他,看在茅山的份上,总要放他一马。 眼前这个兵营,孙大帅自然不在此处,这里不过是他麾下的一处营地,方清源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之前有人拿着手令从这里出来。 遁出神魂,方清源漫步走进这营地,一路上与众多士兵擦肩而过,谁也没发现有人潜了进来,就是营地中养着的几只大黑狗,现在也不喊不叫,浑然不觉。 方清源来到一处主楼里,神识扫过,找到了正主,这是一名面目有些阴翳的中年男人,此刻这人还未休息,依然在工作。 来到此人身边,方清源使了一个手段,让此人昏睡过去,然后他找到那纸手令,打开一看,才知道原来此人强征了不止伏龙号。 除此之外,还有三艘大船,伏龙号在里边算是最小的。 再找到上峰下达的公文,不过公文上只是下达了运输的命令,没有具体说是征召那几只船,伏龙号这是纯属倒霉赶上了。 军阀运送兵丁与军火,征调民船,还不给劳务费,这船又不是孙大帅地界上的,只是路过就遭了横祸,这军阀真是任性啊。 想到这里,方清源神魂施展入梦道术,潜入这人梦中,编织了一处虚假的记忆,之后便悄然离去,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到了第二日,船长郭世言一脸懵懂的送走来访赔罪的中年男子,耳中还回响着此人的埋怨: “郭船长,你与大帅有旧你早说嘛,都是自己人,省得误会。” 郭世言心中不解,我什么时候认识孙大帅了,可得到方清源提前示意,他便装作不打不相识的样子,把人安然的送了下去。 等人才下去,郭世言便吩咐水手船工立马开船启航,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对于此事的圆满解决,郭世言是满肚子的疑惑,可他并没有找方清源询问,因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 自己的任务只是安然把船开好就行,其他的少知道才能过的更舒心。 这场风波,除了方清源和船长郭世言,船上其他人知道的很少,大家渡过了开始上船时的新奇,现在也都缩在船仓里不出来。 此后一路无事,等到了五天之后,伏龙号便驶进上海码头,魔都夜之城到了。 不过才到这里,方清源便发觉事态不对,盖因很多船都拥挤堵在码头上,这不是个正常现象。 不多时,郭世言便满脸后怕的过来告知方清源,原来此前孙大帅征的几艘船,出事了。 出事的是船名为江永轮,系招商局的一艘江轮,江永轮没有方清源这般强人施展手段,只能乖乖配合。 只是此船满载军火和官兵后,驶抵九江,停泊江面时,突然发生弹药爆炸,全船被焚,遇难船员百余人,死伤兵士上千人。 损失了一艘看家宝船,外加死了这么多雇员,这背后的抚恤金,足以让招商局大失血。 于是招商局立马致电北洋政府,要求赔偿损失,却遭到北洋政府的拒绝。 然后广大海员无比愤怒,工会议决一致罢工,各线轮船相继停驶,以示抗议。 方清源这几天一直飘在海上,他也没料到就这几天的功夫,竟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 若是方清源没有施展手段,那伏龙号被征用后,会不会也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而且这场祸事看着是意外,但应该是人祸,里边的水应该不浅。 不过这和方清源没有什么关系了,唯一有所耽误的,就是他不能依照计划坐船赶往茅山镇江了。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这里距离茅山总山不远了。 没有闲暇多看看这时的夜之城,方清源便带着一群老小,坐着马车前往镇江。 去总山哪里,卫队自然不用跟随,宫瑶也留下,只有箐箐仍然跟着。 两天后,方清源他们便到了茅山脚下,只是现在山门不开,还未到法会开始时刻,方清源只能在茅山镇子上,找几间客房居住。 看着到处客满的标识,方清源有些无语,这种情形怎么和前世考试时期那么像。 不过方清源使出钞能力后,直接包下一处大院子,让原主暂去他地,把这里给腾了出来。 第二一一章 法脉分支 仙鹤送礼 安置好一众老小之后,方清源这才松口气,茅山法会的热闹程度,超乎自己想象,现在茅山镇上,随便一砖头就能砸着一名天师。 当然,这话是形容语,天师地位崇高,还在真人之上,以往只有朝廷赦封才能得此称号。 现在北洋政府不再赦封天师,只怕天师这个称号就此落幕。 有了住处,一群人便想着去镇上转转,傲天龙与众人不熟,自去也不用管他,于是方清源便带着四目、麻麻地,以及徐真人来到镇上闲逛。 一路上,四目不停为方清源介绍碰到的茅山分支,除了十二只有名号的下茅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茅山分支也来了。 其中仅以方清源所见,就看到大茅山派、观音茅山教、茆闾二教、北传茅山、南传茅山、苏州茅山、西天茅山、茅山真心教、茅山各家教等…… 真是群英荟萃,萝卜开会了,四目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颇丰,逮着一个就为方清源讲解的头头是道: “这位仁兄便是大茅山派弟子了,这处法脉于云贵高原之地流传最多,他们奉茅山李老君、茅山法王为祖师,道术主要是驱邪退煞为主,也有部分治病的水法。 值得关注的是,大茅山派在川蜀之地的传教仪式,和其它地区又有不同之处,也称之为上茅山。 那上茅山即是:师父带着弟子到一处空地或山上,先以香烛供品祭祀,理论上类似风水的“买地”。 买下的地,再通过变神,变坛,布五方,将此地化为茅山,取一个在茅山上传法的意思。” 四目小声在方清源耳边诉说,介绍的十分详尽,这也是四目想着方清源第一次来,努力开阔他的视野。 方清源听闻之后,便点头记住,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四目年岁称不上老。 最后四目又补了一句: “咱们茅山正统在上清,这大茅山派奉茅山李老君、茅山法王为祖师,不拜三茅君、魏夫人、陶祖师,关系却是离得远了。” 介绍完大茅山派,四目着重讲了北传茅山法脉和南传茅山法脉,这两个法脉分布甚广,远比四目这一支强大。 北传茅山派就是以江西茅山法为主要法脉的茅山分支,主要流传在江西、湖南一带,相传是历代茅山祖师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正法,多以驱邪、杀鬼、治病、和合、消灾为主。 而南传茅山派,该派所传法术,不是单纯的南传法,比如法脉中含有止血、号疮、咒羊子、退煞等等川法绝技,多数与普通法门相似。 但南传茅山派最为出名的,还是一些邪术,如一些取尸体油、炼尸体和养小鬼的手段,也就是现如今流传在福建,两广,港台,东南亚地区的茅山术。 说到这里,四目神色有些凝重,南传茅山法脉就像是茅山的阴暗面,脱离了上清正法,反而吸收当地的民间法术,再用茅山总法混合蜕变出似是而非的东西。 方清源听完,心中也是凛然,南洋邪术多以蛊虫、傀儡术、摊法、厌胜著称,这对修为高深之士用处不大,可却对普通人十分有效。 方清源他们逛了很久,四目也讲了很久,此行方清源觉得收获良多,此后几天四目一直待在方清源身边,为他提点讲述。 其中敖天龙前来拜辞,说是门中弟子已经到了,他要去与之汇合,这时的敖天龙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这一路行来,他和自己女儿,都要承方清源的情。 等这父女二人走后,秋生和文才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支楞不起来了,只有嘉乐还是傻乐,因为他喜欢的箐箐没走。 不理会小辈们的心思,方清源这天做好了准备,因为茅山法会自今日起便开始了,法会为期三天,三天之后便各自归家。 伴随着人潮,方清源与四目、麻麻地、徐真人一起,带着嘉乐、秋生和文才,一行七人慢慢步入茅山之中。 箐箐不是茅山弟子,现在留在茅山镇中,只需等到归去的时候,一起走就行了。 现在是清晨时分,方清源才踏上山间道路,便感觉有异,一路上,晨间的清岚渐转厚重,道路两旁又有许多奇兽异形在其中流动,有时突然一个前突,看着要从山岚里冲出来。 这番景象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看着这些由云雾组成的神兽仙禽,三名小辈都张大了嘴巴,显得十分惊讶。 突然一只烟雾缭绕的仙鹤从云雾中脱离,来到文才身边,鹤喙轻张,一颗鲜红诱人的果实便落入到文才手中。 其后这只仙鹤便化为烟雾,散回云雾中,只留下呆呆的文才,看着手中果子出神。 “你这小子有福啊,这是门中赠予的灵果,你就安心收下吧。” 四目笑着对文才说道,虽然不是嘉乐得到这果子,可文才也是自己师侄,四目也很开心。 这条道路上有着阵法,能分辨出有缘之人,其后会赠予一些灵果丹药,或者法器符箓之类的修行事物,算是对这些分支弟子们的扶持。 文才一脸高兴的把果子塞进衣兜,然后远离秋生,来到方清源身边。 对于此举,方清源失笑,看来秋生在文才心中,节操已经是无了。 此番插曲过后,其他几人再无所得,看来茅山也不是想象中的财大气粗啊。 一行人从这些奇兽异形中间走出,一路上好不停歇,越过七八多里路,便见得一侧高崖之上,飞檐斗拱,层列而上,似是当空修栈道,云端立仙阁,将整座山崖都铺饰起来,甚是华美。 不过方清源一路上来,别的没注意,只看到满山的符法灵光,浓郁得不可思议,牵扯到方圆数十里的天地元气流动,势大而井井有条,令人印象深刻。 不愧是传承上千年的上清法脉,这份声势,让方清源叹为观止,等到了山中殿前,乌泱乌泱的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修士,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到了午时,估计人也到了差不多了,随着一声钟鸣,大殿正门缓缓拉开。 第二一二章 师叔祖临 二代弟子 方清源随着众人鱼贯而入,进到大殿里边,他才发现,从外边看不是很大的宫殿,里边却宽敞无比。 方清源推测,这应该是运用了一些空间阵法,就是不知是从其他地方切割空间填充到这里,还是自己在一进门时,便横跨了两界,来到这福地洞天之中。 大殿里边设有宴席,按照古制,都是分餐而坐,上方供应的都是一样,也很简单,一杯酒,几样点心瓜果。 殿门到最里头的主座高台约有百十步距离,其间遍置矮几座位,排列整齐,怎么也有数百个上下。 只是现在绝大部分位置都是闲置,便连主位上,也无人影。 方清源环目扫过,殿堂中众修士纷纷落座,方清源一行人也找个位置坐下,位于大殿一角。 不知为何,这里没有茅山总山派人引领,导致几百修士乱哄哄的,一时间把肃穆的大殿弄得像市集一般。 方清源落座之后,便观看其他茅山分支修士的实力,他发现入场的众人,好像就自己修为算是高的,其他修士夜游境占了很大一部分,日游境界的修士只有十分二三,至于夺舍境,感应之下,算上自己不过一手之数。 而且这四人都是位于夺舍初期,看上去年岁也不小了,也不知有没有夺舍过重修一世。 方清源放出神魂,也只有这四人有所感应,他们目光扫过,见着方清源如此年轻,脸上露出微微讶意,便点头示好。 看来是把我当成夺舍重修的老怪了,方清源心中有所明悟,旁边,四目看他出神,似乎想说话,但此时,中央主座之上,一道遁光闪过,就有人影就从其中跨出来,站在座前。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然而,他们只看一对昏蒙不清的眼睛,眼底深处昏昏然不见底限,却似能把所有人的心神抽出来。. 直到耳畔响起这个声音,众人才如梦方醒: “很好,都是一时之俊彦。” “十年晃眼而过,昏然中不知年岁,如今看到诸位朝气蓬勃,心中着实喜悦。” 此人说话声音不大,却让大殿之中几百人修士耳边都清楚听闻,语速不紧不慢,但所有人都安然听着,下意识的停下之前的动作,这也让原本乱糟糟的景象戛然而止。 在场大部分修士都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们没见过这主位之人,方清源也没见过,当然方清源现在除了认识石坚,其他人他也不熟悉。 只是方清源心中寻思,此人说话口气大的惊人,其中蕴含的信息让人悱恻,这位是多久没出来了。 不过看其出场方式,确定是遁光而不是什么障眼法,这怎么看都是了不得的高人,层次差距已是很明显了。 方清源自己还靠着双脚追赶敌踪,遁法这等高大上的神通,方清源现在还无缘的得见,而且想要练好遁法,夺舍境的修为可不够。 那么此人的境界,方清源也能猜到了,雷劫真人,就是不知这位是渡过了几重雷劫。 方清源心中凛然之下,那人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儿的言语回荡在耳边: “如今略备薄酒,诸位,请满饮此杯!” 殿堂内终于有了其他的声音,殿堂内绝大部分的修士,齐齐端起案上早准备好的酒爵,一饮而尽。 下一瞬间,殿堂内气氛便猛然炽烈。 喝过酒水之后,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也不知怎么搞的,听到座上那人一句“满饮此杯”,便是脑中迷糊,拿起案上酒具就一口干了,如中梦魇。 虽说口感确实不错,便如一道冰线,洗涤肠胃,发散时更有飘飘然之感,可被人一句话就迷惑得饮下酒水,这也太邪性了! 不过,这几百位修士也有那么十来个只是举杯在手,并未饮下,任由杯中略呈碧色的液体荡漾不止。 方清源便是其中之一,但出于某种考虑,并未做得太明显,而是举杯至唇而止。 主座前那位,似乎没有刻意发力,然而嗓音撼魂动魄,这个时候,谁的修为精深、意志坚定,就都能看出来了。 方清源身边,徐真人手持酒爵,抿了半口,四目和麻麻地都是一饮而尽,至于三个小辈不说也罢。 方清源心中摇头,主座上这位性子心思不坏,起码方清源没有发现他包含恶意,施展出此等手段,估计是想找出心中所属意的修士。 果然,在场未饮酒的修士们,都召来了此人目光,方清源与之对视一眼,便自然挪回了目光。 “师叔祖和大家开个玩笑,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茅山掌教从大殿后边现身,来到此人面前,一开口就安抚好众人的情绪。 “原来是师叔祖啊,我说怎么迷糊中就听话了呢,师叔祖真是好手段。” 底下传开应和之声,众人纷纷夸赞师叔祖好手段,浑然没有刚才的惊吓模样。 此时众人才从他的目光中抽离,看向这位茅山二代弟子,只是这位大神通修士看着卖相不佳,面目普通得紧,只是鹤发童颜,身子骨很是硬朗。 雷劫修士年岁起码两百以上,只看外貌是分辨不出具体年纪的,这么看下来,这位师叔祖竟然还没有茅山掌教显得苍老。 茅山掌教名陶古玄,此时站在殿中高台之上,对着底下众茅山分支修士,开始了长篇大论。 在这一点上,茅山掌教让方清源回忆起了以往学校时的校长风范,不过还好,可能是顾及师叔祖的存在,掌教浅谈即止,只耗费了一刻钟的时间。 等掌教讲完,宴席便开始了,这场算是开幕式一般的存在,只是走个过程,接下来的擂台战,才是重头戏。 茅山各法脉地界交织,争端也不少,平日不好见血,今日有着众多同门见证,十年来攒下的积怨,今日足可一并了断。 当然这种方式是双方积怨已深,属于那种靠言语解决不了的,毕竟还是少数,等宴席过后,在场几百人同门,也只凑够了五场擂台战。 这种擂台战倒是不能生死不论,毕竟大家名义上还是茅山同门的,但也不是点到为止,起码见了血,有人受伤颇重,才能有所交代。 第二一三章 祖师遗骸 三重雷劫 几百同门顿时分散开来,一些人去凑热闹去看擂台战,有些则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把酒言尽欢。 还有的四处逛此山门,为其三天的茅山法会,倒是对这些分支弟子敞开,不禁行踪,除了一些紧要地方,其他地方都可以观看。 方清源也与四目几人分散,在这里,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要是在这还被妖魔所害,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方清源没有去看擂台战,虽然这些分支弟子手中都有些绝活,但境界在这放着,一法通万法皆明,如今的方清源面对未知奇术,一眼就能看出大概来。 所以这些斗法在方清源眼中,也就没意思的很,更何况也不是生死搏斗,双方压箱底的家伙不出,那还有什么看头。 引得方清源兴趣的,是这里铺设的阵法,此前上山时,只看到满山的符法灵光,牵扯天地元气流动,势大而井井有条,令人印象深刻。 这阵法便是大派的底蕴,相比之下,那些斗法不过只是消遣嬉戏,方清源来到一处山石之下,慢慢放出神魂感知细看。 依照他粗略的观察,这里便是整个大阵的一处关键节点,诸多元气都是流经此处,然后经过混合,再次流淌而去。 只可惜,还未等方清源观察出门道,便有一名总山弟子,来到方清源身边,对他讲道: “这位师兄,师叔祖有请。” 方清源面色不变,直接干脆道: “知道了,前方带路吧。” 师叔祖找上自己,方清源之前也有所猜测,毕竟刚才自己表现,明显引得这位师叔祖的注意。 就是不知除了自己,是否还请了他人? 方清源心中盘算,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偏殿,等他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来的最晚的一个。 环目四顾,方清源发现刚才未饮酒的修士们,此刻都被召集在这里,此时师叔祖还未现身,十来人也不交谈,俱是沉默。 看来大家心中都有所顾虑啊,大家虽然都是茅山弟子,可已经算是分支,离着茅山正统也有些远了。 正当众人沉思之时,依旧是一道乌光闪过,茅山师叔祖便现了身,等众人行礼之后,这位师叔祖才一摆手,开口道: “在座的各位有好些是生面孔,我是韩万寿,万字辈弟子,论起辈分,你们确实应该喊我师叔祖,只是我长期在洞天中修炼,多年来没出来走动过,难怪你们不认识我。” 方清源这时才得知,这位二代弟子,名叫韩万寿,和自己差着两辈呢,掌门是古字辈的,自己是凤字辈的。 这么算来,韩万寿应该也有一百多岁了吧,只是现在不蹲在洞天里头避雷劫,出来干什么。 还好韩万寿没让方清源迷惑太久,他介绍了自己之后,便道出原委: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商议,我茅山先贤之一的卜之春祖师,于五百多年前在外出云游时坐化,只是当时战火连连,我们修士之间也相互杀伐,让卜祖师遗骸不能回归。 以至于当时连卜祖师是生是死都不知晓,现在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得到线索,卜祖师陨身之地,现在找到了。 不过祖师当年怕遗骸被对手所趁,便立下禁制,非茅山弟子不能开,所以我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一起把祖师遗骨迎回来。” 韩万寿说完,场面冷了下来,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小年轻了,被人一忽悠,便当马前卒。 到了这般年纪,什么看不透,哪怕韩万寿说的再好,众人也不会立马应下,更何况韩万寿说的不详不尽的。 “祖师坐化前,已经达到什么境界了?” 这是一位日游后期的修士开口了,他问出自己心中的不解,而祖师的生前修为也决定了此行的难易程度。 “三重雷劫。” 韩万寿想了想,便开口解答,只是余音刚落,就又有人问道: “此行就我们这些人去吗,总山弟子为何不见踪迹,这应该是总山弟子们更应该做的吧。” 韩万寿犹豫一下,便开口说道: “这次行事,总山并不知晓,所以总山弟子不便出动,其实这次算是我私人有求于大家,只要能把祖师遗骸送回来,其余祖师遗留法器,财物诸位可自行分配。” 这番表态之后,众人表情便缓和许多,这才对嘛,韩万寿取遗骸为自己谋私利,自己喝点汤水,这才符合众人的心理预期。 方清源也是点头,难怪此事处处透着怪异,韩万寿这个雷劫修士公然现身,原来是撮合着大家为他做事呢。 看来卜之春祖师身上必然有韩万寿极其垂涎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慷慨,直接把其余东西许诺出去。 就是现在还有一点不明,那就是论去修为战力,自己这十来号人,加在一起,也不知能不能斗过这韩万寿师叔祖。 有了这般武力,韩万寿为何还要拉上自己这些人,他自己一人独自取了多好。 除非韩万寿并不是不想取,而是可能根本做不到,而且还要避人耳目,找自己这些分支弟子去做。 这么看来,韩万寿隐瞒的东西应该挺多的,那自己还是不要趟这处浑水比较好。 其余人再次问出一些问题,韩万寿都纷纷答了,态度看上去很是诚恳,一点也没有作为师叔祖的架子。 只是韩万寿越这样,方清源心中顾虑越深,韩万寿现在多温和有礼,到了后边可能就会多残暴。 能修炼到雷劫境界,那个不是天资横溢,万中无一的心性和很好的运气,才有可能修到雷劫境界。 这种人岂是温和无害之辈,与之相处,方清源觉得自己道行还太浅。 想到这个,方清源也问了一个问题: “师叔祖,请问这个事是强制必须去吗?” 韩万寿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去留随意,我并不强求。” 方清源闻言心中大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于是他立马开口道: “我之后还有要事伴身,法界周边还有一只狐狸精没有收拾,我不能放任不管,所以请师叔祖见谅,祖师的遗骸我帮不上忙了。” 第二一四章 法会结束 回归鹅城 方清源出言拒绝,韩万寿并不动怒,毕竟他才说出口去留随意,只是像方清源这般干脆拒绝的,终究还是少数。 屋内的修士,大多数表态,愿意与韩万寿一起去迎回祖师遗骸,在他们看来,这件事只是举手之劳,有着这位实力惊人的师叔祖在,还能出什么意外吗? 方清源目光微微扫过其他分支同门,心中表示,你们也太乐观了,在修行中最忌讳的事是什么,那就是探险找机缘。 一头扎进未知险地,收益未知,风险高得吓人,与其这么撞大运,我宁愿面对十个千年僵尸王。 方清源看着这群人兴奋商议,要什么时候动身,需要准备些什么,他默默退至一旁,冷眼相待。 等到屋内气氛逐渐热切之际,方清源见没人注意自己,脚下一错,偷偷退出门去。 韩万寿望着方清源离去的背影,暗道可惜,这么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着实是个俊杰,可惜胆子小了些,不识抬举。 修行路就是要争啊,年轻不懂这个道理,等到以后后悔也就晚了,自己能从古字辈弟子脱颖而出,凭借的可不是恭俭谦让。 韩万寿像是回忆起了以往,眼神幽幽,不过这时底下有修士上前问询打断了韩万寿的沉思。 仿佛突然惊醒,韩万寿猛地一怔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当下露出笑容与其他修士商议。 只是笑意下却隐藏着烦躁的念头: ‘该死,这种状态越发频繁了,一点小事也能引发,不行,必须要加快步伐,不然下次雷劫必然过不了。’ 退出屋外的方清源不知道韩万寿如何评价自己的,他现在只觉得屋外空气,真是自由且香甜。 自己有着系统,这就是最大的机缘,还学人家去拼命做什么,屋里留下的都是些大限将至的老头子,自己才二十来岁,犯不上与他们一起冒险。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韩万寿惦记上,那可就麻烦了,方清源出了此地,便一路急行,阵法也不看了,缩在人群之中随大流去了。 方清源之前还想着在此次大会上出出风头,可现在突然出现的师叔祖,让方清源明白,自己目前还是低调些好。 而且看那茅山掌教一副很能活的样子,恐怕接下来一二十年,自己是不用指望了。 就是可怜石坚了,石坚作为第四代弟子的领头人物,在茅山大弟子的位置上已经待了四十多年了,再熬下去,恐怕就要先茅山掌教先走一步了。 天下岂有近五十年太子乎,石坚表示,还真有啊。 五场擂台战,最终以重伤两个人的结局收场,众修士们看完这个保留节目,纷纷感叹不虚此行。 看完斗法,剩下的时间便是互相交流了,天南海北的茅山分支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三天时间可不够。 只是总山只开放三天,剩下的人想继续,那另请地吧。 十年一次的茅山法会,说隆重吧,方清源觉得也就那样,说敷衍吧,但都是按照流程走的,也谈不上。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方清源的感受,那就是不上心,不是方清源玩的不上心,而是茅山总山的态度。 一方面维持自己正统的高傲,一方面又舍不得这些分支的附庸,所以表现在具体事情上,方清源只感到了不上心。 茅山众分支里,像之前钱开这般的门人弟子,也不在少数,这些人总山不想认,可徐真人、四目这样的也不少,这也不能放弃。 权衡之下,造就了实质上的扭捏,当然也可能是总山底蕴深厚,对这些分支弟子,就像是看待穷亲戚似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方清源待满了三天,韩万寿他们一行人,第二天就出发了,连等法会结束都不肯,显得很是急迫。 等法会结束之时,方清源终于看到了石坚,这时石坚立在茅山掌教身后,笑容满脸,似乎是真心为此次法会圆满结束而开心。 方清源在台下安坐,还是之前的大殿,这算是散伙饭了。M.. 当掌教说完总结词后,石坚也简单说了几句话,这时方清源发现,石坚的修为增进了,原本石坚是日游后期,现在一经突破,便晋升到夺舍境界,这也意味着石坚相当于又多了一条性命。 看来上次在鹅城负伤而走,倒是让其不破不立,果然作为茅山大师兄,运道心智都是过关的。 修士的神魂很是敏锐,再加上现场众多人中,只有方清源修为最高,石坚在致辞之中,目光看向了方清源。 两人目光一触即收,旁人也是并未在意,可方清源知道,石坚这是给自己提醒呢。 看来晋升为夺舍期大修士,这为石坚提供了不少信心啊。 方清源嘴角露出轻笑,石坚突破了又如何,当初不是自己对手,现在依然不是。 不过石坚说完之后,便安稳隐身幕后,等这场散伙饭吃完,他也没来找方清源的麻烦。 既然石坚不来找事,方清源也乐得清静,随着欢声笑语,方清源参加的第一次茅山法会,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方清源并没有在茅山镇上多待,他带着师兄师侄,快速回到了上海码头上。 伏龙号依然在此等候,而码头依然拥挤,罢工还在持续,看来北洋政府一日不赔偿善后,这大船小板就下不了水。 只是这些和方清源无关了,伏龙号在一声悠扬的船笛声中,破开波浪,驶向海洋。 回去的路上倒是无事发生,伏龙号安然回到南国,到了这里,便是方清源势力范围,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强征。 船长郭世言与方清源分别之时,不住的感慨,想起与伏龙号同时被征用船只的下场,他满是后怕。 伏龙号被征用后突然又被放回,这期间方清源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可他知道,这背后是谁的功劳。 当然郭世言也聪明的没有提及此事,他决意把这事烂在心中,既然方清源没有表明,那此事就这么过去吧。 方清源回到鹅城,躺回自己宅邸之后,才慵懒的表示,下一次的茅山法会不去也罢。 第二一五章 鹅城变化 灭门惨案 鹅城,八月,大雨滂沱,方清源坐在茅山明身前,听着这位县长大人的汇报。 历经两个多月,茅山明终于把鹅城县长一职买下来了,现在茅山明不再是原本的穷酸道士模样,而是穿着中山装,神色肃穆,配合着大背头,倒也有几分气势。 旁人不了解内情的,见到茅山明,也不由得被他那张鞋拔子脸所震慑,只是这幅表情,在方清源这里可不好使。 茅山明肃穆表情没维持多久,便破了功,他说着说着就露出讪笑,这让方清源心中大摇其头。 不过鹅城有县长,总比没有好,茅山明上任之后,便着手整治鹅城治安,卫生,以及慰问孤寡,办孤儿院。 抓了一批无赖,让这些人废物利用,全部安排去扫大街捡狗屎马粪,什么,你说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做这个,丢不起这人。 那好,不干这个那就发配去野狐岭,让精怪陪这些泼皮聊聊天,往往才送去不出三天,这些逞凶斗狠的江湖混混,便哭爹喊娘的要回来扫大街了。 偶尔有一两个骨气硬的,方清源一发善心,把其扔到兵营里边,集中训练半年,等到时再出来时,什么江湖习气都没了。 人都是会被环境同化的,那些不被同化,真能坚持自我的人,他们大多有崇高的理想,这些泼皮肯定没有,所以肯定能被改造成方清源想要的模样。 于是茅山明才上任月余,便把鹅城环境整治一新,城市变得干净了,没了随地的老少爷们,多了一些便捷厕所,少了好勇斗狠的泼皮,多了一些描龙画凤的环卫工人。 原本街上乞讨的乞丐,也被分门别类,身体健全却好吃懒做的,安排强制劳动换口饭,身体有残疾的,送往福利院中管饭,顺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些年岁的小,先收养进孤儿院中,然后等待好心人收养,十来岁年纪大的,想做工就政府做担保,送去做学徒。 不想做工的便被收进福利院,照顾孤寡老人,一老一小正好作伴,等到成年,发一笔薪资,送进社会,自主谋生吧。 这些一桩桩事,都是由方清源提议,茅山明进行实施,期间方清源出了很多力。 城内豪绅看在方清源的面子上,也都配合,他们不敢触碰方清源的逆鳞,有了这些豪绅帮持,茅山明这些举措办的很好。 方清源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把自己大本营经营好,除了这个目的,剩下的就是一些来自前世的恻隐之心了。 人要有怜悯之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方清源现在不敢说多么发达,可一个小小的鹅城,他还是能拿捏住的。 “昨天城里发生了一桩命案,性质非常恶劣,是灭门惨案,王老板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全被毒死,鸡犬不留,很是残忍。” 茅山明讲完公事,便报告了这个消息,听到此言,方清源眉头一皱,如此恶性案件,放到以往,便是轰动整个省城的大案要案,哪怕现在兵荒马乱,那也不容随意对待。 “凶手抓到了?” 方清源开口询问,茅山明连忙道: “抓到了,只是这人一直喊冤枉,我看了不像是装的,但是也不敢放其走,只能先把他投入县衙大牢,等提审之后再做判断。” 方清源撇撇嘴,鹅城县衙里衙役们的德行,大家都有目共睹,发生了如此恶劣案件,他们这么酒囊饭袋为了尽快破案,对广大豪绅有个交代,随便抓个人顶罪,也是常规操作。 至于犯人喊冤,屈打成招之下,犯人一心求死,那时候说他是狗他都认。 对于这些当差的,方清源一直都没有好感,但是人家世代都在这行当里经营,往上数数,还没大清时,人家祖宗就是吃这碗饭的。 哪怕现在是民国了,这些当差的还是一脉相承,世袭罔替,比人家大清铁庄稼都坚挺。 这么些年来,联姻通婚,你娶我姐,我找你妹,关系错综复杂,鹅城明面上是茅山明做县长,可实际上他说的话,还没这些人管用。 方清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事,只要是正常的凶杀案,交给茅山明正常处理就行,哪怕现在死的人多了些。 只有不正常的案件,才值得方清源关注,因为这种案件里,往往有妖邪作祟,这也意味着其中有资粮可以收割。 只是茅山明神色有些迟疑,显然这件案子,看起来不是多么简单,但是方清源却露出笑意,因为这就代表着,资粮上门了。 鹅城县衙大牢中,正有一名囚犯盯着眼前木头柱子上的虫眼,仔细寻找里边可能会出现的蠕虫。 此人名为朱执,昨日才抓进这里,到了现在滴水未进,眼下已是饿的饥火熊熊燃烧。 柱子不大,有人头粗细,上边的虫眼也没几个,朱执挨个查看一番,什么都没找到。 他不死心的用手寻摸着柱子背后,这个地方他看不到,可能会有之前遗漏的虫穴,只是摸了几次后,朱执就抽回了手臂,显然什么也没有摸到。 所幸旁边还有七八个柱子,仔细寻觅下还是有希望找到的。 “里边的,开饭了,都往后退退。” 正当朱执扣摸旁边柱子后头的虫眼时,一个粗壮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向他这里传了过来。 朱执当下也不摸虫眼了,他抓着柱子努力的想把头伸出去,可惜柱子之间拳头大小的缝隙显然容不下他的头颅,他只能头紧紧的顶着柱子大声呼喊: “冤枉啊!大哥,我是被冤枉的,拜托你帮我.......” 朱执还没喊几句,就被来人打断: “喊什么喊,这里头的人哪个不说冤枉,就你怨?看不出你长着一副柔弱的面孔,竟然心里这么狠,王老板一家老小十余口人,全被你毒死,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朱执听了大急,努力辩解: “真不是我做的,我真是被冤枉的,我平时鸡都不杀的,怎么可能......” “啪!” 一声脆响在朱执紧抓着柱子的手上响起,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辩解的话语显然是说不下去了。 第二一六章 监牢一幕 当场认爹 鹅城县衙大牢,方清源遁出的神魂,立在监牢中一侧,静静观看事态的进展,无形的他犹如幽灵鬼魅,不管是送饭的衙役,还是激动的朱执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在这衙役还没来时,方清源就已经潜入到这里,不过经过一番查看,他并没有发现朱执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没有法力,也没有鬼魅缠身,完全就是普通人一个。 可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事有蹊跷,于是方清源决意隐藏在暗处,看看背后之人是否现身。 “闭嘴,被当场抓获,现在开始说冤枉,再胡乱喊叫,有你好受的。” 朱执抚摸着被抽过的手背,眼睛紧紧盯着柱子外边的差役,看着差役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知道多说无益,于是闭上了口不再言语。 看到朱执不再喊叫,那差役哼了一声,紧接着从身边的担子最下方掏出一个食盒,打开来,一阵儿肉香气扑鼻而来,只见上边竟有烧鸡半只,米饭菜蔬一碗,还有一角浊酒! 可朱执看到后没有欢喜,反而有些发怔,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一时间脑子都僵住了。 这是断头饭,朱执以前也听长辈说起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享受上了。 “毒杀一家子,灭门的惨案,你要是冤枉的,这牢里的人都得放了。” 耳边传来差役骂骂咧咧的话语,朱执也恍然不觉,他只是看着那半只烧鸡,只见那鸡头横卧在鸡腹中,一副可笑模样,好似明日午时的自己。 差役看着朱执还是呆呆的模样,显得不以为然,显然往日里见得多了。 这衙役拿起饭菜顺着底下的小口就给扔了进去,那碗米饭落地不稳,一些米粒洒落到地上。 做完这些事后,差役挑起担子说道:“赶紧吃,稍后我再过来收拾,早死早投胎啊!” 说完就往下一间牢房走去。 朱执像是被吓傻了,直勾勾的盯着这些饭菜,旁边的方清源则是露出笑意,狐狸尾巴初步漏出来了。 朱执乃是要犯,茅山明没有点头,怎么明天就要枪毙呢,这其中肯定有人做了手脚,就是不知是真要瞒着茅山明把朱执毙了,还是另有目的。 幽静的牢房中,朱执嘴角似乎想往上扯动,可平日里轻松自如的举动,现在沉重万分。 良久,朱执突然抬手,用力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在这疼痛中他低声咆哮: “不论谁想要我的命,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还有机会,别灰心丧气,要吃饱喝足,才能杀出重围。” 在自我激励下,朱执终于回神了,他坐在地上拿起饭菜就吃,抓起那散落在地上的米饭,合着灰尘一口口的啃食殆尽,最后连鸡骨头都吮吸嚼碎,伙同浊酒一起,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东西全部吃光后,朱执坐在墙角闭目养神,积蓄体力,同时脑子里盘算着,等到差役开门拿人时,自己突然暴起杀出去的几率,可算了一会儿,这个计划就被放弃了。 出了这个监舍,外边还有三道关卡,自己除非能飞,不然指定出不去了。 只是朱执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安慰自己:一定会有办法的,别慌,会有办法。 时间慢慢的流逝,朱执一直谋划怎么逃出生天,可每次想出新的方案,都会被理性推翻,快速的思考让他全神贯注,以至于碗什么时候被差役拿走的,都不知道。 “我儿啊,你怎么样了?爹来看你了。” 被喊声惊醒的朱执睁开了双眼,看到牢房外有个小老头轻轻在喊他,面对这个自称他爹的老汉,朱执并没有欢喜,而是流露出疑惑神色: “你是谁?怎么就成了我爹了,我爹早死了,你认错人了吧?” 朱执把这事说破后,那小老头也不动气,只是隔着柱子盯着朱执看,那含情脉脉的模样,把朱执看的浑身不自在。 看了好一会子,那小老头才开口说道: “像,真像啊,老汉我要不是亲手把我那苦命的儿子埋了,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他了。” 听到这小老头整明白了,朱执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知道就好,别老是认错了,省的到时候再次心伤,重复一次丧子之痛.” “不会的,因为你不会死.” “为啥?” “因为你是被冤枉的。” “他们都说我罪证如山,都要砍我的头了,就你还相信我。” “因为你是我儿子啊,而我儿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得,又绕回来了,朱执睁眼看着小老头脸上依旧慈祥的神色,觉得这老头魔怔了。 突然,朱执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我的生机所在? 念到此处,朱执全身心都亢奋起来,他大脑开始快速运转,眼前的哪怕它只是个稻草,我也要牢牢抓住。 朱执快速在脑海里把可利用的信息过了一遍,这牢房不大,拢共没几件房子,关的都是些死刑犯。 若是今日出不去,明天就要被枪毙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小老头对他儿子的爱,这处显然是可以入手的地方。 现如今想要脱身,就看你对你儿子的爱到底有多深了。 想到这里,朱执低下头颅,用一种淡淡语气追忆道: “其实我生下来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只留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前几年父亲也没了,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怕是今生再见不到我父亲的坟丘了,不能逢年过节的烧点纸钱,让他在九泉之下有些花销,是做儿子的不孝啊!” 说完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柱子外的老王头,而此时朱执的眼睛赫然已经红润,几滴泪水更是在眼眶里打转,一副真挚的神情瞬间营造出来。 “其实我何尝不希望您是我的父亲呢,好让我在您的身边尽尽孝道,只可惜我时日无多了,怕是达不成这个心愿了,如今,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让我叫声爹,也算稍稍~~稍稍~~” 此话一出,旁边的小老头还没反应之时,方清源就忍不住想笑,朱执这小子,演技也太浮夸了。 <. 第二一七章 李代桃僵 死尸诈活 不过朱执的表演,这小老头显然被打动了,尤其是朱执话音未完,便已痛哭失声,一副再也说不下去的样子,感情投入的很到位。 那小老头姓王,就称之为老王头吧,他看到朱执痛哭流涕的模样,耳中回荡着朱执真挚的话音,当下也是忍不住,和朱执一起痛哭起来。 朱执一开始是假哭,可想着这两天天的遭遇,悲从心来,倒是哭的真实多了,趁机发泄了一会后,朱执收了哭声,只是来到柱子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老王头的粗糙大手。 被抓住手的老王头脸色欢喜极了,看着朱执的脸庞,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让朱执把耳朵贴过来。 朱执见状心中一喜,暗道机会来了,赶紧附耳过去。 老王头探头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隔壁有个病秧子,自从进了这牢中,那身子骨是愈发的弱,这不,昨天夜里熬不过死了,今早已有仵作验明正身了,现在牢头让我把尸首弄出去,本想用个席子裹了,但有人使了银钱,特意让我寻了副棺材收殓,这里头就是你的机会。” 老王头的话让朱执大为兴奋,他连忙问道: “我的机会?可是这牢门挡着,我怎么出的去?” “钥匙在老吴身上,他平时嗜酒,等我买坛子好酒送他,定让他灌的五迷三道,到时我再过来开门放你出去。” “爹啊,出了此门可还有人把守?大门怎么混的出去呢?” 老王头笑了一声道: “我会背着你出去,值守的人已经换岗,他们会以为你是那个病秧子,外头马车上有副棺材,我会把你放进去,期间千万不要动,你就真当自己已经死了,和那痨病鬼挤挤吧。” 挤一挤?朱执脑子里不由得有些晕眩,嘴唇发干,那场面真是太刺激了。 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把整个计划在脑子演示了一遍,觉得在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下,成功率很高,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儿细节,约定了时辰后,老王头便匆匆离去,显然是去做准备工作了。 朱执又依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只是这时候因为心有定计的缘故,朱执气息平复了很多,只是安静的等待约定的时刻到临。 方清源也安心等待,他不似朱执这般天真,这小老头出现的蹊跷,说的借口也是经不起验证,就因为朱执像他死去的儿子,就豁出去帮他,这怎么看都透露着荒诞。 当朱执这要犯不见了之后,后果谁来承担,除非是这小老头不要命了。 事情倒是越发有意思了,方清源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 监舍后墙上方那巴掌大小的窗口,射进的光线由明转暗,由浓转淡,直至整个房中漆黑一片。 门柱后面过道上,有烛台几盏,如今也没有人过来点灯。 这群差役为了省下这点灯油钱买酒喝,三天两头的不点灯,如今倒是为朱执提供了一些便利。 他和老王头约好的时间是天色刚擦黑,如今时候到了。 朱执从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快速的适应着屋内昏暗视觉,然后站起身,在这空旷的牢房中摸索着,慢慢的活动起手脚来。 这是为了确保等会儿,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气血活动开来后,跑路的时候小腿不会抽筋。 在他活动手脚时,一阵儿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朱执听到后立马屏息凝神,努力分辨这脚步是属于谁的。 这脚步缓慢无力,一点也不清脆,还有很重的拖拉声,是老王头没错,朱执虽然确信是老王头来了,但没敢大呼,而是小声的说道: “爹,是你吗?” “是我,别声张,按照之前说的来。” 在来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下,困住朱执很长时间的牢门就被打开了,刚开了一个缝隙,朱执就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他强自压抑住心中的雀跃之情,默不作声的跟在老王头的身后,一同往走廊尽头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路过三间无人牢房后,朱执才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门下,而这门是虚掩着的,只要朱执一伸手就能推开。 门后的布置之前老王头和他粗略讲过,那是一个面积不小的房间,里边儿摆放了一张床,是供差役们值夜用的。 “你先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老王头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小声叮嘱朱执,说完便推门走了进去。 朱执在门后屏住呼吸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老王头伸手示意他过去,朱执没有犹豫,把门推开一条缝,扭动身躯溜了进去。 房间很空旷,朱执一眼就看到了,靠近出口的地方,有一个差役醉倒在桌子上,口鼻中发出震天的呼噜声,显然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老王头扯过朱执,拉着他的手,低声嘱咐道: “我的儿,等会我把你放进棺材中,你要躺在那个痨病鬼下边,让他遮住你。” 朱执认真听完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突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 ‘棺材里头,那个病秧子应该不沉吧?’ 老王头不知朱执心思,他接着又说: “我把你背出去放进棺材里,直接钉死,等出了城,送到地方,之后我想办法再把你放出来,只是这期间你可千万不要弄出声响来。” 朱执听完,点头应是,然后稍加思索道: “可是棺材内部狭小,外边的空气也进不来,怕是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就要憋死了。” “这个你放心,我偷偷的在棺材的正后方凿了一个小洞,足够你喘气的,现在时间不多了,那老吴醒了我们就走不了了,赶紧上来走吧。” 说完就俯下身去,示意朱执爬到他背上。 朱执看着老王头说的头头是道,条理分明,显然,这些东西在老王头脑海中谋划了很久,朱执能够想象的出,为了救他这个便宜儿子,眼前的老头是如何绞尽脑汁的计划这些。 朱执顺从的趴到他的背上,然后尽量放松肢体,让手脚耷拉垂立,争取让他人看不出一丝用力的痕迹。 虽然朱执这幅身躯瘦弱,但毕竟是个壮年,两人重叠一对比,老王头显的更加的孱弱,他背起着朱执走起路来,显然极为吃力。 老王头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埋下头来,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门外。 朱执比老王高出一头,所以双脚只能在地上拖行着,他默默感受着老王头瘦骨嶙峋的身体,随着发力而颤抖的幅度,心中好似有一股暖流涌出来。 是我利用了他,但老头对自己的好,是真情实意的,等我脱了身,一定回来报答他,为他养老送终,偿还这份恩情。 路上过了两重有人值守的关卡,但是没人在意老王头,顶多投来些许厌恶的目光,便不再关注。 好不容易的挪到监牢大门口,老王头已经是气喘吁吁。 监牢外边是一片院落,离房门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那是一匹和老王头一般似的,显得瘦骨嶙峋的老马,拉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上还放着一口漆黑漆黑的棺材。 老王头来到马车前,上边的棺材盖子已经打开,老王头费力的把朱执往上送,好一会儿工夫才推进去,随着啪的一声,朱执掉了进去。 被送进棺材的朱执,正在砸落在那个死去的病秧子身上,这两日的离奇遭遇让他胆气壮了不少,压到死人了,他也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 朱执只是在心中默默念叨: “对不起了老哥,借你的地儿用用,赶明儿多给你烧几付纸钱用。” 这病秧子死了不到一天,身体还没有变得僵硬,只是脸色青白,浑身冰冷,身体接触之下,让朱执感到很不舒服。 这时候,上边的老王头开始推棺材盖子,随着外面光线的消失,棺材内部漆黑一片。 随后就是一阵的夺夺声响,应当是老王头在敲着钉子,把棺材封死。 朱执趁着老王头钉棺材钉的声响,努力的把这仁兄的身躯放到自己身上,尽量的让其遮掩住自己。 这幅棺材料子用的不是很好,一股股说不清的味道直往朱执鼻子里头钻,而且隔音效果很差,朱执能够清晰的听到棺材外面,那匹马不耐烦地打喷嚏的声音。 等了一会,老王头似乎弄完事了,朱执只觉得浑身一震,马车开始咯吱咯吱的行驶起来。 才走了几步,马车就又停了下来,这让朱执心开始提了起来。 然后他听到一个懒散的声音:“老王头,你那里边运的谁呀?” 紧接着是老王头的赔笑:“是今天早上那个病秧子,已经查看过了,这不他家人还给了钱,一定要用这个棺材送出去,说是讲究个体面。” 问话的人似乎不满意老王头的说辞,语气开始转急:“是吗?你把它打开我看看。” “这都钉上了,再打开了我也不好交代,哎哟,你瞧我这记性,这是人家托我办事的茶水钱,我刚才忙晕了头,大人辛苦,拿去给弟兄们喝点茶。” 然后就是一阵钱袋子哗啦啦的响声,那个声音又懒散下来: “那行吧,我也懒得看了,你忙去吧。” 随着这番对话的结束,马车又开始稳步的向前驶去。 走了好一会儿,朱执才敢大声一点喘气,伸手一摸,一脑门子的汗,刚才可真把他吓得够呛。 这件插曲过去之后,接下来的路程就一直没有声音了,朱执感觉马车走了好长时间,一路上也没有人说话,甚至他连赶车的还是不是老王头都不清楚。 朱执心中惶惶不安,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老王头不来救他,他能靠自己的力量,打破棺材自己爬出去吗? 如果爬不出去,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和他身上的病秧子一同腐烂? 突然,马车停住了,朱执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出声,然后再过一会儿,连马的声音都没有了,朱执感觉四周静极了,好似这天地一时间只剩下他,还有这副棺材里的死人。 黑暗之中,朱执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起来,于是伸手发力把这个病秧子从拨弄下来,变成面对棺材面的侧卧姿势,给他自己腾出个地儿。 然后他侧卧在另外一边,棺材底部虽小,但两个人挤一挤倒也容得下,于是就变成了背对背的一人一尸一边,共同侧卧在这棺材里。 被困在黑暗中,朱执感到有些后悔,既然从大牢跑了出来,刚才应该让老王头救他出去的的,现在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会不会老王头这个便宜父亲有了什么变故? 正在朱执后悔的时候,他感觉背后的尸体好像动了一下,还没等确认是不是错觉的时候,那具尸体的背部,又动了一下,而这一次,朱执清楚的感觉到了。 “冤有头债有主,兄弟你大人有大量,我只是暂时占用了你的棺木,等会就还给你,不要见怪。” 朱执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是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后边背后尸体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手指抓挠棺材发出很大的声响,同时身躯一阵扭动,似乎很想把身子翻过来。 “我受够了,这什么鬼地方?背后的仁兄,你怎么这么能折腾,既然死了,就给老子好好的躺在那里啊!” 感觉到背后尸体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强,朱执也被激发了凶性,他准备先下手为强,不管这尸体是怎么活动起来,他都准备让他再躺在那里,而这次躺下就让他再也起不来! 第二一八章 玉袍道人 煞命天定 深夜,鹅城外一处荒野中,一副薄皮棺材中传来阵阵响动,夜风呜咽,方清源神魂透过那棺材,正在欣赏一出好戏。 狭小的棺材里,朱执用背抵住那个病死的尸体背部,双手撑在棺材边上,使劲儿往后缩,同时下身勐的发力,快速把身子转了过来。 来不及喘气,朱执用比较有力的右胳膊,上去就扣住了那病秧子的脖子,左手则抓住了他的头发,使劲的往后扳,下身也不闲着,双膝屈起,用膝盖顶住尸体的下半身,限制他的行动范围,防止那尸体翻了过来。 尸体被扣住脖子后,挣扎的越发激烈,朱执咬紧牙关,脸上青筋毕露,眼看着要搂不住了。 朱执双眼发红,低嚎一声,随着一声脆响,那尸体的脖子向后折了九十度,后脑勺完全贴在背上,脖子被扭断之后,尸体还在不断的挣扎,但挣扎的幅度则是越来越小了,直至最后完全不动。 看到尸体完全不动了,朱执却还不放心,他双手捧着尸体的头颅,左右又跟他来个一百八十度,看着完全没反应了,才颓然的把尸首松开。 一番激烈的搏斗之后,那尸体终于安静了下来,朱执也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如同虚脱了一般,只能躺在尸体身上慢慢恢复着。 这时,棺材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听这动静,我的小宝贝很活泼呀,可是怎么出不来了?干他娘咧,安魂坊这群成事不足的玩意,用这么好的棺材干嘛?柿子,你去帮下忙好了!” 朱执在喘息中,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他悚然一惊,这绝不是老王头! 而这话语里头信息量太大,什么宝贝? 指的是我身下的尸体吗? 朱执有很多疑惑,还没等他自己想清楚,上面的棺材盖,瞬间就被掀开了去,来人用力之浑厚,朱执完全能感觉到,因为与棺材相连的大钉,在巨力撕扯之下,赫然把这幅棺材上方木头划得坑坑洼洼,眼看着再加点劲,这副棺材要四分五裂了。 朱执眼眸紧缩,紧紧盯着棺材上方,只见一张肿胀不堪,有磨盘大小的脸庞,伸头探了进来。当下与朱执打了一个对视。 看到朱执的一瞬间,这怪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立马流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下意识的伸出手臂,看样子想从棺材里把朱执捞起来。 手刚伸到了一半,这怪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偷偷看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来人正注视着他,他那肿胀不堪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副纠结的表情,好像儿童看见糖果想吃,没有得到大人允许,又不敢吃的模样。 朱执努力的想镇定下来,可眼前的冲击力太大了,他怎么又能镇定的下来? 尸体能动也就算了,自己也能干得过,对于自己能打倒的,朱执一向不怎么害怕,可眼前这个怪物,让人根本提不起来对抗的勇气来,只看看他单手就把棺材盖掀开的样子,朱执不用想也知道这非人力所能匹敌的,起码不是他能打的过。 “怎么还不出来呢,难道我这个引魂咒念错了?不对呀,刚才明明看到有反应啊。” 那个声音自言自语着,然后紧接着下令: “柿子,把棺材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那怪物收到命令之后,双手撑起棺材勐的一发力,顿时将棺材扯的四分五裂,把朱执就这样暴露出来。 朱执躺在原地,屏住呼吸,努力的想把自己伪装成一具死尸,同时还要不动声色的把背后的尸首给掩盖住,他知道刚才的诈尸事件,就是说话的这个人弄的,而自己也显然把他的宝贝弄坏了,看着怪物那硕大的体型,朱执是真不想让来人知道真相。 “怎么是个人?我的宝贝呢,那可是花了我大价钱才弄到的二柱命格啊!”.. 朱执的努力显然是失败了,毕竟他那身板也遮盖不了全部,那来人一眼就看到棺材板上躺着两个人,气机感应之下终于知道躺在上边装死的是个人,而之前没发现,显然是没上心。 朱执知道被发现了,干脆坐起身来,看向了来人,只见来人二十岁左右,一副道士装扮,身着墨色镶金道袍,显得华贵雍容,卖相极好,只是态度不好,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朱执。 朱执想扯个笑容,打个招呼表示友善,却被那道士一声哀嚎打断: “我的宝贝啊,柿子,给我打杀了这个小贼!” 原来在朱执坐起后,露出了头被扯到背后的尸首,而脖子断了,显然是不能用了,就算能用,也估计是个残缺货,道士看见这一幕,眼都红了。 朱执听得那道士发怒哀嚎,心知不妙,等到道士喊出“柿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朝着旁边一棵大树的方向狂奔,行动很是果断。 柿子智力显然比较低下,看见朱执先跑了也没反应,非要等完全接收到命令之后,才迈步去追朱执,而这时朱执已经跑了快十来米了,柿子愤怒的嚎叫一声,所剩不多的智力让他感觉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要没了,为了好吃的,显然也是卖力的很。 朱执知道,被身后的怪物追到肯定会死的,只是死法不同而已,若是被咬到头直接死还幸福些,若是从脚开始吃,那可痛苦的紧。 而不管哪种死法我都不要!在这生死关头,朱执爆发出极大的潜力,在这山林中硬是跑出了豹子般的速度,不顾身上被枝条抽打的伤口,朱执疯狂的朝着那棵大树跑去。 幸好他选中那个大树不算远,在朱执提前抢跑的情况下,竟然在那怪物快要抓到他之前,一跃而起,扑到了树上,紧接着手脚发力,扣着大树凸起的疙瘩,飞快的窜了上去,一直爬到离地十多米的距离才停下来,然后紧紧抱住大树的枝干,不停的喘着粗气。 朱执猜的不错,上大树躲避的举措是正确的,那怪物虽然力大无穷,但跳跃力确实不好,三米的身躯只能跳到五米的高度,离够着朱执还差一大截呢。 怪物够不到朱执,只能愤怒的敲打大树,但是朱执一路上其他树不爬,选这棵树就是因为它有两人合抱之粗,怪物一时半会哪能打得倒,只是巨力之下把大树打的摇摇晃晃,朱执见了更是抱紧不撒手,生怕被震了下去。 朱执也知道这个树坚持不了多久,一旦落地,肯定就成了怪物的口中之物。 就在怪物锤树之际,那个道人想了想,之后走了过来,他下令让怪物停下。 朱执看见那怪物不捶树了,却依然抱着大树枝干不松手,并语气诚恳的说道: “这位大哥,有事好好说,是不是我弄坏你东西了?我赔你就是了,千万别动手,伤了和气。” 道士听了朱执的话语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了几声道: “和气?什么是他娘的和气,就你也配和我讲和气?乖乖下来给你个痛快,不然道爷可就上手段了。” 朱执心知无法这事善了,便仔细的看着道士,心中一狠,决意鱼死网破,拼命也要咬下对方几两肉。 道士讥笑的与朱执对视了一眼后,显然对朱执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看了一眼朱执后,竟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咦,命犯天煞?这可是极少有的四煞命格,虽然不是百万人中才能出一个,但也是多少年都没见着的衰命了,没想到竟然出在这里,你这家伙可比刚才那个病死鬼的命格还要稀罕啊。” 什么天煞四煞的,朱执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可组合起来就懵了。 “没想到竟然让我在这里发现了你,不错不错,祖师在上,我赵无锋今天是捡到宝了啊!” 赵无锋哈哈大笑,显然在看到朱执的四柱命格后,他高兴极了。 朱执在树上看到赵无锋发笑,他也跟着笑,小命在人家一念之间,不赔小做低行吗? 赵无锋看到朱执跟着笑,显得更加开心,只是他这开心的意味,朱执就不得而知了,然后赵无锋对着朱执喊道: “下来吧,你的命现在保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若不下去,估计这道士有的是法子对付自己,而且事情已经有了转机,想到这里,朱执乖乖的从树上下爬了下来。 赵无锋看见朱执如此乖巧,得意的说道: “我记得师傅说过,命犯天煞者,家业妻子不保,婚姻难就,晚年孤苦伶仃,刑妻克子,丧夫再嫁。 青年男女遇之,婚姻难就,刑亲克友,六亲无缘,兄弟少力。 初年必主家豪富,中主卖田刑及身,丧子丧妻还克父,日时双凑不由人。” 朱执听着这一大段,心中猜测,这是在说我? 难道我以后就这么倒霉?想起这段时日的遭遇,朱执倒是有点信了。 赵无锋摇头晃脑的背了一段后,紧跟着来了一句: “若是用你这四煞命炼制血尸的话,两两相济,指不定会更加强大呀,到时候看谁还敢和我抢修行资源,哈哈!” 朱执听了悚然一惊,当下只想骂娘,这不是看上了我要收我为徒的桥段吗,怎么转眼就要变成炼尸的材料了? 赵无锋看着朱执一副两股颤颤,脸色苍白的模样,又笑道: “放心,现在炼了你,我岂不是亏死了?就你这样瘦不拉几的身板,练出来的血尸,还不如眼前这个憨货强!不行,我得先把你好好养养。” 朱执听的真是怒火中烧,这是把我当成猪羊了,他寻思着要不要趁现在,这道士得意忘形的时候干死他,朱执看着赵无锋的喉结,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偷袭之下绝对能打的碎。 这时,赵无锋脸上露出讥笑的神色: “没想到还是个有血气的,为了防止你脑子不清楚,误了自己,道爷我先跟你上个手段。” 说完赵无锋神色肃穆,只见他伸出右手,竖起食中二指,凌空虚画。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道纤细的暗色光丝凭空化现出来,上下转折,转眼便是一道符文书就。 这符文朱执认不得,似乎是一个篆文,符文完成之后,就这么悬浮在空中,在这夜色中遍洒光辉,自有一番神异…… 道士画符期间,旁边那个怪物在流着口水看着他,似乎只要朱执稍微动弹,这怪物就要飞扑撕咬了。 看到赵无锋显然有了防备,朱执也不敢动了,赚不回本的事他可不做。 符箓画完之后,赵无锋往朱执一指,口中喊出一个:“疾!”,那符文瞬间打到朱执的头上,从他脑门儿隐了进去。 朱执当下感到头脑一晕,犹如喝醉了酒了一般,昏昏沉沉,只隐约听见道士喘着粗气说: “这引气成符,灵光曲附的手段,嘿,以我现在的修为,用的还是太勉强了呀。” 说完后也不理会朱执,只是自顾自的招呼了一声那怪物,指挥其在旁边隐秘处刨坑。 待土坑刨好后,赵无锋让那怪物把落在原地的车架子和尸首一并运了过来,期间那个怪物似乎想扯一条腿偷吃,却被赵无锋发现了,他大声训斥: “憨货,就知道吃,本来神智就少,再吃下去你还能用吗?都给我放进去。” 那个怪物挨了骂,只好悻悻的把所有东西全部扔进去,然后大手一挥,奋力的填起土来。 花费了一番功夫,赵无锋觉得把首尾收拾齐全后,回头对朱执说道: “是要现在立毙当场,还是挣扎想活命,你自己选吧!”,说完就带着那个怪物离去了。 朱执脑子依然在昏昏沉沉,只是比刚才好一些而已,听到赵无锋让他跟上去,他勉强往前跑,可是没有跑两步就摔了,他咬牙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向前跟着,一时间狼狈极了。 赵无锋显然是用了手段的,只见他脚上轻轻一点草叶,便向前飞掠了三四米,双脚交替之下,转眼便跑得没有了踪影。 那只怪物也是迈开大粗腿,一路轰隆隆的碾压而去,只留下朱执在原地挣扎着前行。 朱执拼命追赶,但显然是追不上了,自己脑子里被人打了符进去,如果跟不上会不会原地爆炸? 也许是别的死法,朱执不敢赌,他放声长嚎,希望引起前方赵无锋的注意。 谁知长嚎并没有把赵无锋引回来,回来的却是那头怪物,柿子! 第二一九章 古墓府邸 初见婴宁 柿子轰隆隆的来了,又轰隆隆的走了,只是肩膀上多了个朱执。 朱执一米七的身躯,挂在柿子肩膀上,犹如父亲托起着孩童,或者比那场面更加夸张,因为柿子比较身宽体胖,加上浑身浮肿更显得膀大腰圆。 朱执昏沉间感到好似骑上了一头狂奔的野猪,他下意识想要抓住柿子肩头的衣物,好把身体固定住。 可一伸手却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柿子肩上的衣物早就刮烂了,朱执的手指凑上去犹如抓到卡车的轮胎一般,当真是痛彻心扉。 朱执无法,只好用力搂住柿子的脖子,才能保证不在这场路程中掉落。 一路奔行,柿子好似永动机般不知疲倦,就在朱执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柿子才突然停下脚步。 朱执耳边传来赵无锋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柿子,你怎么这么慢?带个人就跑不动了?你这憨货,害我等你这么久。” 柿子挨骂了也不生气,只是咧着大嘴傻笑,赵无锋骂了几句后自感无趣,转身对着身前的一片密林念念有词。 朱执感觉前方的空气在震荡,而震荡的频率越来越高,直至高到一个层次后才骤然停止,而这时,原本的密林消失不见踪迹,那里伊然变为了一处坟墓的模样。 坟墓高大,犹如山丘,丈高的墓碑立在前方,上边书写了三个大字,字迹工整,笔劲雄浑,可惜朱执只能认出是籇文书写,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意思。 坟墓前有一处门户,待赵无锋走到近前,那门户自动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通道很是高大,柿子三米的身高在里边,竟是碰不到顶,朱执本想跳下来自己行走,但刚才他被柿子的暴力运输折腾惨了,现在能忍住不吐出来,就已经是自制力比较强大的体现了。 赵无锋在前带路,只是步伐匆匆,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当他行至一处岔口处,突然从拐角窜出一个黑影,直直的扑在他身上。 赵无锋被黑影扑到也没有惊慌,反而笑道: “婴宁,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随意碰触其他男子的身体。”,说完便把黑影推得开来。 这时朱执才看到,这黑影原来是一个姑娘,年纪十七八左右,明眉皓齿,天真烂漫,甚至还带有点婴儿肥。 这姑娘被推开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的问道:“无锋师兄,被我吓到了没?” 赵无锋脸上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接着装作害怕的样子: “刚才真是吓死师兄了,婴宁,师兄还有点事,回头再跟你说,我先走了啊。” 婴宁还是笑着:“师兄真是胆小,每次都会被我吓到,你出去那么久,怎么不给我带几枝花回来?” 赵无锋嘴里说着下次,下次的话语,一边招呼着柿子准备从旁边溜走。 朱执坐在柿子的肩头,感到很奇怪,自打那姑娘出现后,他身下的柿子就一直在颤抖,看见那姑娘露出兴奋的表情,但朱执感觉和看见他的时候不一样,反而像是狗狗看见主人回来时的表现。 婴宁看见赵无锋想溜,便张开双臂,做出阻拦的姿势: “师兄,你不能走,师傅知道你回来了,让你过去见他。” 赵无锋听得怔了一怔,随即又是推脱道: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同时手在背后给柿子打手势,暗示他把朱执藏好。 柿子看见赵无锋的手势,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婴宁傻傻直乐。 婴宁接着又说:“师傅知道你带人回来了,让你带着那人一同过去,那人长什么样快让我看看。” 说着还伸着脖子努力的往赵无锋背后瞅,可惜她个子有些矮小,视线被赵无锋挡的严严实实,急切之下大喊: “柿子,你过来。” 赵无锋这时候直拍自己脑门,怎么就忘了给那小子遮掩行踪呢,虽然可能骗不过去,但也比这样抓了现行的强啊。 柿子听着婴宁叫它,赶紧跑了过来,通道就那么宽,它来得急切,甚至还挤了一下赵无锋。.. 婴宁盯着朱执看了一下道: “这人脏死了,一点也不好看,师兄你带他去见师傅吧,去的晚了,师傅要生气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跳起来想拍拍柿子的头,可惜身高差距太大,没够着。 柿子赶紧蹲下低头,好让婴宁够得到,婴宁拍了几下后,惊讶的说道: “柿子,你又乱跑了,你看衣服又破了吧,赶紧拿下来让我给你缝缝。” 说着手就伸进了随身的荷包里,看上去是在寻么针线? 朱执眼看着这姑娘自顾自的拿出针线,不看场合的就要给柿子修补衣裳,他觉着这姑娘怕不是有点傻吧。 旁边的赵无锋也看不下去了,说道: “婴宁,柿子只是一具濡尸,虽然稀罕,但值不当你这样对它。” 婴宁比划着手里的针线,似乎在想如何修补的好看,听到赵无锋的话语,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知道啊,柿子是我的好朋友,它可听话了,给它修补衣服不是应该的吗?你的衣服破了我也会给你缝啊。” 赵无锋气急:“这能一样吗?婴宁你~~” 说了这两句后,他看着开始动手缝补的婴宁,还有傻傻直乐的柿子,一时间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沉默了一下,便伸手示意朱执下来。 朱执落地后脚步发软,一时间只能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赵无锋见到朱执这个样子,眉头一皱就想开口训斥,然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强制忍耐下来。 他伸手凌空虚画,转眼间书写了一道符箓,并打进了朱执体内,然后向婴宁说道:“婴宁,我先走了啊。” 婴宁也不看他,只是专心给柿子修补衣服,随口回道:“去吧,去吧。“ 符箓进了朱执体内,一股股热流从他心中不断的涌出,随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热流所到之处一片暖意升腾,当下朱执觉得精神好多了。 赵无锋前头走着,朱执随后紧跟,原地只留下了一头濡尸和一位少女。 第二二零章 师慈徒孝 等候发落 通道幽深,却毫无气闷之意,前方两侧鲛人铜盏长明,待二人走过便又接二连三的熄灭。 朱执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努力的在脑海中记住走过的路,只是在这通道中不分东西南北,不断来回转进之下,路径早已记得杂乱不堪,脑海中的画卷显然也拼揍的一塌糊涂,无奈之下,朱执只得放弃。 一路行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显然是各怀心事。 道路漫长,也有走完的一刻,当朱执看到一处非同凡响的大门时,便知道终点已经到了。 大门的材质非金非玉,但看上去温润有光泽,门上偶然荡起灿然霞光,层层迭迭,一眼看去恍如光的海洋,仔细观察,霞光之间又有明显的分野,就这样一波连着一波,永无止尽。 赵无锋在大门前整整衣领,深提一口气,然后高呼:“师傅,徒儿无锋前来给您问安。” 喊完了,就在原地等了一会,然后很自信地直直往大门处闯,再然后就被弹了回来。 朱执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展开。 赵无锋捂着额头,语气开始变得不客气:“老头,你又忘了给我开门了,我看你是成心的吧?” 这时候才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无锋啊,刚才为师正在酣睡,没有听到你的呼喊,现在你们可以进来了。” 听到师傅这样说辞,赵无锋只能接受,他悻悻的揉了揉额头,刚才毫无防备之下,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记狠的。 再次踏过大门,自然是毫无问题,待朱执步入时,那门如同水浪一般,随着朱执身躯的碰触,却是呈现一副随波荡漾场景,待他完全进入了门后,感到刚才竟毫无阻力。 门后豁然开朗,朱执抬首望去,只见漫天星斗笼罩天空,却是上方屋顶镶嵌了为数众多的明石,四根大柱亘罗四方,上边雕龙刻凤...... 如此种种,让朱执见识到了修行者的阔气。 前方大殿中央有一人高卧在云床之上,那人作道士打扮,从外观来看,他五官也算端正,颔下留着半长不短的黑须,身形高瘦,头上挽一个道髻,袍服一色纯黑,愈发衬得肤色青白,其中似有一层碧光流转,迥异凡俗,颇有些道骨仙风。 然而他眼眸灰黯,似蒙了一层荫翳,偶尔神光外泄,也是一触即收,身形佝偻,似有重疾在身。 朱执猜测,这人便是赵无锋的师傅了,只是不知性情如何,若是好相与的,自家算不算是得救了,如若不是,那就坦然面对吧。 道人见到二人到来,便正襟危坐,咳了两声问道:“无锋,你之前不好好修行,去哪里了?” 赵无锋刚才吃了一记,眼下余怒未消,便硬硬的顶了回去:“房中烦闷,出去走走。” 那道人听了赵无锋的解释,也不以为意,只是指着朱执笑道:“那这个人呢?” 朱执听到关联到了自己,也没有急着申辩,他没有摸清眼前师徒的脾性,自是不想把仅有的主动交予他人,在他的经验看来,关键的话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有效力。 赵无锋瞥了旁边的朱执一眼,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后,闷闷的说道:“我和他一见如故,特意请来做客。” “哈哈哈!” 道人突然站起,放声长笑,声音之大,竟把四周各处角落的鲛人灯火,震的扑灭不定。 “做客?好一个做客,我们什么时候有了,往客人身上施展‘阴都黑律咒’的传统了?” 赵无锋见被叫破暗地里施展的手段,当下也是光棍: “不错,他自不是客人,而是用他来赔我的材料,他毁了我的煞命,自然要拿他凑数。” 道人这时倒是不笑了,而是怒道:“拿活人炼尸,是我们茅山的做派吗?” 赵无锋这时也是情绪上头: “什么茅山,只不过是下茅山罢了,人家认不认还不晓得,更何况我没想着活炼,而是等他死了才......” “住口!” 赵无锋还没说完就被道人打断了,道人语气转厉: “不管是上茅三十六天,还是下茅七十二支,哪个允许你这样做了,你这样肆无忌惮,行径又与魔修有何区别?” 赵无锋显然也是气急了,不管不顾的说道: “正派只护福缘深厚之人,邪修也尽量挑命格不祥之人杀,我们两不相犯,眼前这人命犯天煞,先天命格极衰极贱,一生克人克己,就是我不动手,他也挨不过三四年,为何不便宜我,而能提前解了他的痛楚,岂不是对他更好些!” “人生一念,天地皆悉,善恶无报,乾坤有私。你无权替他做决定!” 道士的话坚定有力,字字铿锵。 赵无锋突然面有讥笑: “你现在落的如此下场,难道还要坚持这些迂腐理念,难怪我们只能龟缩在此,还不是你当年遭人背叛......” 突然,虚空生电,无形无质的波动在大殿中无尽的跳跃,气机也在不断往上攀升,一时间朱执脸上身上,所有暴露肌肤都犹如针扎一般,让朱执痛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但朱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默默忍耐,他不想因为他的存在,打断了这场冲突的升级。 但气机起的快,消失的也快,事情结果最终以赵无锋跪在地上叩首结束,这时道人语气倦怠: “都是我以往太宠爱你了,你大师兄,二师姐都不在,只有你陪伴我左右,人老了,很多东西都忘了,你又何必再次提醒我呢?” 看着赵无锋不敢言语,道人又是说道: “罢了,你回房去吧,半年之内就别出来了,不然,你的腿就别要了。” 赵无锋再次叩首,然后低着头走了,虽然朱执也没瞧见他的神色,但想必是不好受吧。 看到赵无锋吃了训斥,朱执很开心,如果不是气氛场合不允许,他甚至都要笑出声了,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啊。 道人似乎讲了如此多的话后,有些累了,此时他又高卧在云床之上,闭目沉思,又或是在回忆当年的事迹。 这些朱执不得而知,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道人对他的发落,等着他人对自己命运进行操纵。 第二二一章 修行无望 流水花园 墓室大殿内很静,静的朱执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低头注视着脚下的地砖,脑子里则是不断回荡一个声音。 “修行啊,力量啊,长生啊!” 这声音盘绕在他脑宫,时不时的给他一记,令他的呼吸紧促,拳头紧握。 而脑子里依存的昏沉之意也让他明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是有多可悲。 “唔,不卑不亢,心性看着还可以,你想求些什么?” 道士的声音飘渺,落在朱执心上却如黄吕大钟,震得他耳迷目眩。 朱执趴伏于地,诚恳的说道:“小子无他求,只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道士笑了,话语轻松:“可惜了,我不能收你。” 朱执听闻如若雷噬,他接连发问道:“为何不可,请道长明示!” 道士叹了口气:“也罢,让你明白也好,省得死了也有怨气滋生,你可知修行需求资质根骨?” 根骨?朱执努力回想以往看的杂记,思索一番后才回道:“小子以往听闻过,修行需求灵根,其中单灵根最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道士笑声打断:“什么灵根,根骨就是看你身体适不适合功法,你身虚体弱,这也没什么,养养自然强健,可你身体异于常人。 有的人心脏长于左,有人长于右,千人千样,各不相同。你的五脏六腑移位,穴窍扭曲的一塌糊涂,理都理不开,用什么修行?” 朱执不甘的追问:“难道我就是修行废材了,道长也说身体适应功法,可功法都是人创造的,我要是能造出一门适合我的功法,不也是可以修行了。” “能想到这步也是性子坚毅。”道士赞许的说道: “可惜你还是不行,刚才我徒弟有句话没错,你命犯天煞,不胡乱修行还有三四年可活,而这世上那部功法不是由惊采绝艳的人物造就,再有后人代代修改增进,我来问你,你还有时间吗?” 为什么?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却被陷害到牢里让人喊打喊杀,好不容易拼杀至此,却又被断送修行希望,更惨的是还没有几年好活了! 朱执脑子里念头纷飞,一时间没了言语,道士见状以为他伤心过度,心如死灰,稍一寻思便开口说道: “命由天定,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赠你金银珠宝,拿去好好享受你的下半生吧。” 这时从低下传来朱执平静许多的话语: “世人都爱金银财宝,我也不例外,可我经过此难后,别无他求了,现如今只想求道长收留,哪怕再此扫洒庭除也好,就让我在此了此残生吧。” 道士仔细盯着朱执看了一会,似乎要审视出他的本性,之后才说道: “这墓中清寂,我等修行之人自是不在乎,可婴宁天真烂漫,当年鬼母把她托付与我,我却没有尽心教导,如今思来,实属有愧,既然如此,你去和她做个伴,省得她寂寞无趣。” 朱执拜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拜谢,不论如何,道人为他仗义执言,还收留了他,这一点朱执就要感谢。 道人在朱执拜谢后,挥手一招,朱执便觉得脑子清醒了许多,只见那道人手中虚握一枚符箓,显然是之前赵无锋打进的那个——阴都黑律咒! 道人看了看手中的符箓笑了笑:“臭小子,修为倒是精进了些。“ 然后手指虚抓,那符箓转眼间便泯灭在其手中,之后对着朱执道: “你该好好洗洗了,出去左转直走到底,有间池子,你去收拾妥当再去见婴宁吧。” 待朱执走出大殿,道人才冷声说道: “这位道友,也该现身了吧。” 道人说完,再一挥手,四处灯灭,大殿内光明顿失,只留下上方穹顶明石不断闪烁。 却是一套莫名的阵法如斯响应,让方清源神魂都感到阵阵束缚感。 方清源显出神魂,他无视这阵法,对着云床高卧道人笑道: “下茅分支,凤字辈方清源见过师叔。” “哦,茅山弟子,你这修为竟然是凤字辈的。” 这道人听闻方清源是茅山分支,面目表情却是缓和很多,虽然阵法还未撤去,但对方清源的神魂压制力道,则是小了不少。 “我是古字辈,唤做墨溶,按照辈分来讲,的确可以做你师叔。” 墨溶点出自己身份,方清源笑意更甚,眼下双方认了渊源,若是没有意外,这应该是不会斗法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墨溶看着身体羸弱,像是有着重疾在身,但其神魂境界也是已达夺舍境,虽有遮掩,可还是让方清源知晓,墨溶修行境界应当在初期。 “不知墨师叔,与现在的茅山掌教可否熟识?” 提及茅山掌教,墨溶怔了一下,然后悠悠讲道: “古玄啊,那是我小师弟。” ....................... 朱执步履沉重,他不甘心啊,说是在此了此残生那是为了留下的托词。 甩甩脑袋,好似想把杂乱的念头甩开,他走到了道人所说的池子前。 只见那池水颜色湛蓝,发出幽幽荧光,亦有氤氲生成,池内分布着各式各样的鹅卵石,有两道活水不断在此流入汇集,复而流出,两道活水一冷一热,交汇之下池水温度适宜。 朱执脱衣踏入池水中,池水浸满了他的全身,他在水下屏息良久,待承受不住时才浮出水面。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依躺在池边只露出头颅,这两天的压力把他快要逼到极限了。 所幸,身死的危急暂时解决,只是长生啊,朱执脑海不停盘旋着这个念头,一直等他昏沉睡去,还不时的喊出长生二字。 “你可比柿子还懒,该起来啦。” 朱执被话语惊醒,他睁开眼后却看到婴宁,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刚睡醒,他脑子有点迷糊,有些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这里好像是我在洗澡的地吧,念到此处,朱执有些惊讶的说:“婴宁,你怎么进来了?我在洗澡啊!” 婴宁疑惑的反问:“你洗澡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进来了吗?还有你那衣服臭兮兮的,看上去不能穿了,我昨夜新给你做了一套,你赶紧换上看看。” 朱执这时才看到婴宁怀中还抱着一套衣物,他低头看看水面,还好这里氤氲弥漫,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是朱执怕吃亏,而是他的道德观,依然在潜意识里约束着他。 看着婴宁纯净的脸庞,朱执则有些扭捏的说道: “那婴宁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没穿衣服。” 婴宁很是开心的说:“那你快点啊,等会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柿子已经等了好久了。” 说完,婴宁轻轻地把衣物放在了旁边的青石上,转身走到门口时又说道: “啊!我刚才忘了,靴子没来得及做,你先用无锋师兄的吧,这是他没穿过的,靴子在石头后边,我在门口等你啊。” 朱执看着婴宁离去的背影,嘴角挑起笑意,他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的姑娘了,或许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 等到朱执穿戴一新走出浴池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他之前没穿过这好的衣物,费了好大劲才把该系的都系上。 看到朱执出来,婴宁却没有半点埋怨之意,丝毫没有因为等待太久而发脾气,反而过来看着朱执说: “你真笨啊,衣服都不会穿,你看,这里都系反了。” 说着就上手给朱执收拾起来,收拾完了后,看着朱执嫌麻烦而披散着的头发,婴宁似乎不满意,便从自身的小荷包里找出了一根细绳,比划着要给朱执扎起来。 朱执比婴宁高些,为了给朱执扎起头发,婴宁不得不踮起脚尖。 朱执看着婴宁来回忙活着,他有些呆呆的,在他的记忆力,只有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过他,那就是他的阿妈。 婴宁弄好后拍了拍手,然后直接拉住朱执的手说道: “我们走吧,柿子等了好久了呢。” 说完就拉着朱执跑了起来,朱执还在体会被婴宁拉住手的感觉,然后身子就腾空而起,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婴宁,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朱执和婴宁一前一后,跑出曲折长廊,一同进入到一片较幽静的花园里,汩汩溪水绕园而过,汇入不远处的水道,又顺着略微倾斜的水道,落入远方幽潭,形成一道清流瀑布,落差足有百尺。 瀑布的喧嚣离他们还远,这里尽得安静幽深之妙,完全看不出百尺瀑布发源于此。 婴宁一路上很开心,她拉着朱执不断奔跑,到了这里才放开了他。 朱执在原地大喘气,刚才胳膊好疼,但他强自忍耐着,看着婴宁跳进花海中闭目旋转跳跃。 婴宁对于朱执的目光似乎全无所觉,她微微笑着,又不像之前那么奔跑时的恣意放纵,只有行进间,裙摆间的饰物叮叮作响,又有那圆润的身段,活色生香,勾动朱执的视线。 朱执望向婴宁的目光清澈纯净,丝毫不带情欲之色,不是朱执不知男女之事,而是面对婴宁,他没想过这些,也提不起奇怪的念头。 婴宁挨个与花朵打招呼: “小白,今天的露水够喝吗?小兰,你今天不开心吗......” 打完招呼后,婴宁又拉着朱执要给这些花介绍她的新朋友。 朱执一开始还是煞有其事的与花朵打招呼问好,可是看着一园子的花,朱执赶紧扯开话题: “婴宁,你就没有其他朋友要介绍给我了吗?嗯,除了这些花。” “有啊有啊,还有阿大,阿二......”婴宁掰起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朱执有种不妙的感觉:“你这些朋友是?” 婴宁似乎很爱笑,提起她的朋友来更是笑的不停: “阿大是只鸟,阿二好像也是鸟,只是最近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朱执这时看着婴宁,目光都有些怜惜了,他想象不出,一个人的朋友竟然是些花草鸟兽,那她的人生该有多寂寞。 现在的年轻人,如果一个月不打游戏不看书,没有一切消遣活动,只是看看花鸟,怕是早就经受不住了,而婴宁却还是这么开心。 “那你师傅,师兄呢?他们不来陪你玩吗?” 朱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羞愧之意,他这话里头有打探情报的意味,只是婴宁对他并无防备,很是痛快的说了。 婴宁歪着头想了想才说道: “师傅好像生病了,不肯出来,大师兄经常闭关修行,好久都看不到,二师姐忙着挣钱,也是不经常回来,只是无锋师兄天天在,可是他老是不见人影,也不过来找我玩。” 说完后婴宁又拉起朱执的手: “走,我们去柿子那里。那里有我做的秋千。” 朱执被拉着手,心里就是一颤,他可不想再次体会被拽飞的感觉,于是赶紧说道: “慢点婴宁,我们慢慢得走好不?” 婴宁又是笑了起来,她没有说话,但是步伐慢了很多,婴宁拉着朱执的手,慢慢的步行在这芬香花园中,阳光明媚,金黄的光柱打在她的脸上,朱执甚至能够看见婴宁鼻尖上的细小绒毛,在被阳光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泽。 花园不是很大,当二人步出花园时,朱执就看到了柿子。 柿子在一架秋千处等着,当在婴宁面前时,它那胖脸上似乎只有傻笑一种表情,完全看不出昨天夜里追朱执时的凶残。 婴宁坐上缠绕着藤蔓的秋千,让朱执把秋千推起来。 朱执在她身后抓着秋千开始发力,结果却是没推起来,朱执这身躯体能孱弱,而秋千沉重,朱执这个男子竟然没推动。 婴宁看着这一幕,笑的不能自持,差点从秋千上掉了下来,朱执尴尬的摸着头,用他的厚脸皮来装作若无其事。 最后婴宁让柿子來推,柿子显然是和婴宁玩这种游戏的经历很多,它一上手就把秋千推的高高的,看着婴宁在半空中大笑,朱执有些担心她会从上边掉了下来。 但婴宁很喜欢这种感觉,她乐此不疲的让柿子推的更高些,最后是看到朱执站的累了,她才停了下来。 婴宁下来后询问朱执想去哪里玩,好似有个人陪她玩就是她最满足的事了,她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美好分享给新朋友。 这时,从朱执腹中传来一阵声响,显然是他饿了,昨天太刺激,消耗也大,到了现在朱执丁点水米未进。 婴宁露出了然的神色,不待朱执开口,就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了前方的一处果林中,这里的果树不多,一些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枝头。 这时,朱执露出终于要大显身手的神色,比起爬树来,他可没怕过谁。 可是婴宁却松开了他的手,一溜小跑,最后竟然踩着树皮飞了上去,她翩然落在了果树的枝头上,看着树底下朱执目瞪口呆的神情,婴宁又开始笑,她觉着这一些似乎都很有趣,哪怕很小的一件事也值得她笑的不停。 而这次可能是朱执的表情太逗,婴宁笑着笑着竟从果树上掉了下来。 第二二二章 活炼自身 婴宁身世 看见婴宁即将摔落于地,朱执没考虑自身孱弱,下意识的要伸出手臂去接她。 可婴宁一个凌空虚点,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竟站在了朱执的手掌上,而朱执只感觉像是托起了一只鸟,一点儿也不吃力。 你是多么爱笑啊,掉下来了竟然还是笑着的。 朱执看着婴宁从树上掉进他的手掌中,一直笑个不停,他很想问出这句话,可是看着婴宁没事,最后只是问道:“婴宁,你会道术?” 婴宁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圆圈,回了一句:“这是娘亲教我的。” 说完脚尖一点又飞掠到树梢,开始认真摘起果子来。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一个姑娘都比我强大太多了,朱执,你可真是一无是处啊。 果子很甜,朱执却食不甘味,他回想着昨天道人对他下的结论,你命犯天煞,三四年内必死。 匆匆的来一趟,见识到了美好却又无法拥有,这种感觉让朱执快要抓狂了。 “哎呀,果子摘得太多了,娘亲教我不能浪费了,可真的吃不下了。” 旁边的婴宁看着还有一堆的果子发了愁,余光扫到远处的柿子后,她眼睛一亮:“柿子你过来。” 柿子听到婴宁在喊它,立马轰隆隆的跑了过来,蹲坐在婴宁身前。 婴宁也不管柿子爱不爱吃这红果,她和柿子玩起了游戏,就是她扔果子,柿子用口接的互动游戏,有时扔的远了,柿子还要跑出去捡回来再交给婴宁。 朱执在旁看着这个游戏,他觉得婴宁在遛狗似的,而柿子这具三米高的濡尸也配合的很好,显然也有大型犬的智力。 等等,朱执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柿子,大型犬的智力,濡尸,炼制。 这些词语在朱执脑海中汇集在一起,好似让他明白了什么,他闭起眼睛,回想昨日赵无锋说他命格适合炼制血尸的信息,还在大殿和道士分辨时说了一个单词: 活炼! 所有的信息串到一起,生成了一个让朱执都觉得荒谬的念头: 如果我活炼自己,把自己炼成比柿子还要高端的品种,那不是代表着我的智力和思想还能保留? 而自己成了血尸,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再受限于这具身躯的约束,什么身体孱弱,三四年内必死,这些对于成了血尸的自己,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朱执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震惊,同时更加兴奋。他不断的思考,盘算着这事的成功率。 不对,这肯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不然这世上大多数有能力的人为了避免死亡,都会把自己转换为血尸了,而那道士昨晚在大殿显然也训斥了这是魔道行径,这里头肯定有内情。 可惜我现在能接触的只有道士和赵无锋的三言两语,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想到这里,朱执看向了和柿子玩的不亦乐乎的婴宁。 婴宁天真烂漫,纯净无暇,道士和赵无锋肯定不会让她接触到这些阴暗禁忌的,但这里是道士师徒们的归隐之地,肯定有典籍道藏储备,就是不知让不让外人看。 朱执等婴宁仍完了手里的果子,他才开口问道:“婴宁,这里这么大,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事?” 婴宁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好似没有什么啊,墓中遍布除尘咒法,不用打扫,师傅又辟谷,也不用送饭,无锋师兄那里也不许我过去收拾,好像还真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呢。” 朱执听了也不泄气,他接连问道:“那这里有什么道藏典籍,以用来解闷的事物吗?” 婴宁看来不喜欢书,提起书来,她的笑容就没了,她用一种回忆的神情说道: “小时候,我父亲很严厉,天天要检查我的功课。他是个书生,最不喜他人不看书了,我每天都要看很多书,很多的书,那时我很小,我娘为这还和他争吵过,却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他似乎很急,想把他所有的学问都给我,后来......” 朱执没想到婴宁的父亲竟然这么古板,对婴宁这么的严厉,是要怎样的父亲才会对小小的孩子如此苛刻。 察觉到婴宁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不想让婴宁继续回忆下去了,也就不想问后来发生的事。 旁边的柿子也察觉到了婴宁的不开心,也不傻笑了,反而有些急躁。 但婴宁还是说了下去: “后来,有一天晚上,外面发生很大的声响,父亲冲进来告诉我,我再也不用每天看这么多的书了。然后就派人把我,还有那些书,一同送到了老母那里,再后来,老母又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见到你的父母?再也没有看过那些书了?” 朱执后悔自己提起了书,但话语说到了这里,为了弄清楚活炼的弊端,他又必须让婴宁告诉他典籍的所在,所以朱执强行按下心中涟漪,强迫自己问婴宁这些事。 “是啊,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书,你喜欢看这些书吗?”婴宁怔了一怔,反而问起朱执来。 朱执则是坦然的说道:“是的,我想看那些书,从小我没有父亲逼迫我看书,我想看也没有机会看,如今到了这里,我就想知道看书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婴宁又笑了起来:“如果我父亲看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走吧,我带你去。”然后把手伸到了朱执面前。 朱执握着婴宁的手,抓得紧紧的,如果可以,他想永远不放。 路上,朱执忍不住问道:“婴宁,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婴宁没回头:“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这时婴宁回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就像和柿子一样,我对朋友一直都是这样啊。” 这时的朱执终于体会到了赵无锋的无奈,他停下来了脚步。 婴宁也停了下来,歪着头看朱执,朱执则认真的对她说: “我叫朱执,我想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婴宁的眸子很亮,她笑了笑:“我记住了呢,朱执,我们继续走吧。” 第二二三章 问心明性 只活一世 藏书阁内,朱执握住一卷典籍,眉头紧皱,显然是遇到了一个难题,他读过私塾,可现在他竟然看不懂这书上的字。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看不懂,毕竟书籍上的大部分字,他还是认得的,只是很多连在一起,朱执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种情况下,一些词语连蒙带猜下还是能懂的,可是这是道藏,先不说一个字就有多种解释的意思,就是里面的随便一个典故,作者引用的人文趣事,朱执就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典故。 不是一个圈里的人,他不明白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这房间里林林总总的书籍,朱执觉得自己就像被水淹死的鱼。 还好天不绝我,朱执还有一线希望,他把目光转向了旁边自娱其乐的婴宁。 婴宁虽然只接受过家学教育,但是在他父亲的严厉督促下,功底应该很扎实,教导我这个门外汉,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念到此处,朱执对着婴宁说道: “婴宁,你能不能教教我读书写字,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很多都看不明白。” 婴宁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说话的语气也有了罕见的迟疑: “我可以吗?父亲学问很高,我可比不上他。” 朱执觉得婴宁太不自信了,他鼓励的说道: “你无须比你父亲还要强,你只需要把你会的教给我就可以了。” 看着婴宁还在犹豫,朱执只好用出杀手锏: “婴宁,你要知道,当老师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会很有趣的。” 婴宁听到后,眼前一亮。 她神色严肃的对着朱执说道:“我当老师也可以,但我可是超凶的,如果你不会的话,我会像父亲一样的严厉。” 朱执笑了笑:“完全可以,毕竟严师出高徒,那么我们就说定了?” 婴宁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朱执见状不解,他大声问道:“婴宁,你干什么去?” 婴宁跑得很快,转眼间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了一句话在这房间中回荡:“我去找戒尺!” 朱执看着满屋子的书籍,感觉自己未来的手会很肿。 “这个字有几种解法?它的关联词和通假字都有什么?” 婴宁用戒尺指着桌面上的一本书,严肃的问着朱执。 这时,婴宁老师已经任职七天了,在这期间,婴宁也完全尽到了一个当老师的责任。 就是有点凶,戒尺说打就打,绕是朱执在生死逼迫下拼命的学习,但还是被打很多次。 挨了打,朱执也没有怨言,反而很感激婴宁,七天的严厉教导,让他能够看懂这书上的大部分文字了。 待朱执把婴宁的问题全部回答完毕后,婴宁脸上又露出纯真的笑容,她把戒尺一扔,然后欢快的说道: “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我们出去玩吧。” 朱执看着还有很多没有读的书,心中并不想出去,但是婴宁尽心尽责的教他,只是提出了陪她一起玩的请求,看着婴宁那副渴求的脸,朱执也不忍心拒绝她。 把几本选中的书塞进怀里后,朱执熟练的伸出手来,好让婴宁扯住。 婴宁拉住他的手,步伐轻快的去找柿子玩。 夜晚,朱执躺在自己的房间中,借着灯火,研究起手中的典籍。 而典籍的名称赫然是《阴都幽冥鉴尸图录》! 这时,朱执感觉心口猛的疼痛,似乎有只无形大手在肆意拉扯他的心脏,这种疼痛如潮水,扑击的朱执脸色苍白,汗珠直淌。 又来了,还有三四年啊,朱执发出低叹,待缓了缓后,他看着手里的图录,脸上阴沉不定,最后更是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柿子是怎么形成的了,赵无锋说柿子是具濡尸。 所谓濡尸,是指淹死之人,死后在水中浸泡三日以上,浑身肿胀,形成巨人观后,方才被打捞起来,继而掩埋入土,历经一月却不腐烂,在月圆之夜发生尸变,才被称为濡尸,比僵尸还要稀少许多,也加倍的厉害。 要是赵无锋为了追求威力,炼制濡尸还是选择先天命中带煞之人,以血养尸,以魂控尸,这濡尸经过进一步滋养,凶威更炽。 濡尸虽然凶悍,但比起血尸来就不够瞧了。 首先,血尸的形成条件更加苛刻,必须是掩埋了百人以上的地方,而这百人还要是被凌虐致死,才会蕴含极大的怨气,煞气。 这些怨气煞气还不能消散,必须由外力往内压迫,让这百人的煞气厮杀不休,最后才会决出一个主意识出来。M.. 主意识诞生并不代表着血尸就练成了,没有足够的血气滋补,光有个意识也爬不起来,就是一切都恰到好处,还要过老天爷那一关。 至阴至邪之物,不容于天地,气机相冲之下,先在雷劫里滚一遍再说,抗的过就活着,代表天地暂时认可了你,如果抗不过去,那就是一切灰灰了事。 随着血尸煞气积累,原有的平衡会被打破,新的雷劫还会降临,抗住了一次两次,难道能一直抗下去,早晚会被越来越强的天劫给打得形神俱灭。 至于大道根基断绝,这之后的影响,朱执顾不得了,命都要没了,何谈以后? 时不我待,还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作甚,至于成就僵尸后不能转世投胎。 朱执神色幽幽,在这方世界,死亡真不是终点。 血尸形成条件如此苛刻,成功后的回报自然也高,一出世就是日游境界的战力,而且其诡异阴损,在没有被克制的情况下,越一个小阶与人放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朱执把这些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不炼就是死,炼了还能活,虽然已不是人身,但与命比起来,不做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期待来世,我只要保留我的意识,确定自己还是自己,那就够了。 转世投胎的我那还是我吗?拖着病躯苟延残喘三四年,还是要趁着身体还算可以,放手一搏? 只活一世,把握当下,才是我的道路。 念到此处,朱执明白了自己的本性,他不再犹豫,起身就往赵无锋的房间走去。 第二二四章 血炼身形 验心炼火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日,朱执也从婴宁那里知道了这里的建筑布局。 这里原本是个将军大墓,选的地也是上好风水宝地,可能将军觉得还是人间好,躺了一些年后就又爬起来了,然后,就...... 被路过的赵无锋师傅的师傅给灭了。 经过一番改造,这里就变成私家住址,反正赵无锋一系源于茅山,对住墓冢也什么不适。 道士在主墓室,赵无锋在左墓室,其他还有七八个墓室,足够朱执住了。 当时朱执以为一间墓室就是一间房,没想到进入一看才发现,原来一间墓室是一个大平层,就这还是给将军的侧室住的地,可想而知,主墓室有多奢华。 朱执猜测,这里应当是将军按照在世的府邸修建的,他顺着通道来到赵无锋墓室门口。 朱执寻思要不要先打个招呼敲个门,门后就传出来了赵无锋的问询:“你来干什么?” 赵无锋的声音穿过门户,显然有些失真,但朱执还是能够听到里面蕴含的烦躁之意。 也是,本来到手的炼材没了不说,还被师傅训斥了一番,之后更是禁足半年之久,现在那个耗材还在门口挑拨自己,赵无锋脾气能好了才怪。 朱执不理会赵无锋态度恶劣,他只是诚恳的说道:“你不是想把我炼成血尸吗?现在我来了!” 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就传来赵无锋愤怒的声音:“不炼,滚!” 朱执有些呆滞,他没想到赵无锋会这样回应他,在他的推测中,赵无锋应当是很想把他炼制成血尸的。 朱执思索了一会儿,语气开始变得嘲弄: “你是怕了,怕失败,更是怕你师傅不许,断了你的腿!” 待朱执说完这句话后,石门后边传来一股庞大压力,而这股压力猛然压在了朱执身上,让他如同溺水者一般,半点新鲜空气也吸不到,只能痛苦挣扎死去。 朱执很痛苦,但依然还是保持嘲弄的神色,他知道,赵无锋看得见。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朱执意识都要模糊了,但压力有增无减。 难道赵无锋恨我恨到骨子里了?一定要杀了我?他师傅的话都不遵守了! 不对,如果他要杀了我,直接一击必杀好了,何必要这样多事,这是个考验。 想到这里的朱执把将要求饶的话语收了回去,他要赌一把,赌赵无锋在考验他,至于赌输的代价,朱执不在乎了。 愿赌服输,显然,朱执赢了! 在朱执即将昏迷前,压力如同潮水般逝去,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的涌入朱执的身躯,让他终于活了过来。 在朱执大声咳嗽,狼狈不堪时,墓室石门已然洞开,里头传来赵无锋淡淡的声音:“毅力还算可以,现在我倒是相信,你有那么丁点儿的机会成功了。” 朱执平复着窒息造成的后遗症,他步入墓室,来到赵无锋身前。 赵无锋的墓室不似他师傅那般空旷,这里头的物件不少,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三幅棺材,一溜的排放在东头。 棺材材质各不相同,大小也是各异,其中一副最大的显然已经打开,朱执瞬间联想到,这幅木棺估计就是柿子的住所了。 赵无锋跌坐在云床之上,神色自若,看到朱执进来,语气嘲弄的说道: “低级的激将法,不过,你用的很成功。” 朱执笑了笑:“多谢夸奖,不值一提。” 赵无锋语气开始变得森然:“你可知道,我当时就没想着活炼你,而是想等你死了才炼制。现在你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想活了吗?” 朱执还是笑,似乎谈论的不是他的生死问题:“你我都知道我为何而来,这些虚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赵无锋愣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你要知道,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能更改了,不管你坚持住还是半道而亡,我都不会停止,直至炼完,至于最后存在的还是不是你,我可不会介意。” 朱执也不笑了,他的神色肃然:“我知道,但我相信自己,而且你要指着道心起誓,不得有阴损手段暗自控制于我。不然那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这时的赵无锋像是第一次见识到朱执一般,他没有嘲笑朱执的自不量力,叫嚣着要和他玉石俱焚。 而是正色道:“我赵无锋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暗地里下手,我还不屑于这样做!” 朱执坚持:“我只相信誓言,不相信保证和人品,空口白话不如你大道根基的份量重!” 修行世界,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尤其是以道心起誓,若有违反誓约,除非你这辈子就止步当前的境界,不然等你步入更高层次的时候,雷劫之下,拷问本性,轻则渡不过去,重伤退场,重则直接在雷劫下灰灰! 赵无锋脸上阴沉不定,心里也是犹豫不决,他本来就没想着暗中控制朱执,自然也不怕违反誓约,可是要以道心起誓,稍有不慎便是根基受损的下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成果,值当吗? 朱执似乎看出了赵无锋的担忧,他幽幽的说道:“你师傅不理解你,你就不想证明给他看看?证明自己的理念是对的,不要遵守那些陈腐的规则了,只有成功者才能发出声音,来让他人认真倾听!” 赵无锋听了朱执的话语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目光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我现在还属于禁足期间,有些东西需要配置,而你的身体也太过于孱弱,你先回去,待我准备好了,我们再开始炼制!” 听到这里,朱执知道这件事是成了,也就不再说出刺激赵无锋的话,而是转身离去。 他本以为赵无锋还要犹豫,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就同意了,为此,朱执可是准备了很多诛心的话,可惜都没用上。 不过不要紧,说不准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到这里,朱执步伐很是轻快。 看着朱执走了,赵无锋才露出愤恨神色,他低声自语: “老头子,你忘了,我可没忘!当年伤害过,背叛过你的人,我全部都要一一折磨致死,一个血尸练的成,千百个血尸也能练的成,我会让你知道,到底是谁错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赵无锋禁足结束的日子。 在这期间,朱执白天陪婴宁玩耍,晚上读书看道藏,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而赵无锋一出墓室后,就不知所踪了,直到三天后才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他也不休息片刻,当晚找到朱执说道: “我这些时日观了天象,看到气都南冲,天权位移,推算出五天后就是你入土的好日子,到时借助天时,功成的把握也更大些。” 朱执眉头一皱:“五天?时间是不是紧了些?如今我身躯还不算强壮。” 赵无锋讥笑:“不算强壮?根本就是孱弱无比,怎么这些天过了,你还没调养过来?” 朱执露出尴尬的笑容:“半年的时间也养不出什么,这底子太差了,虽然我天天锻炼,但效果还是差强人意,顶多比刚来时有些肉罢了。” “时间不等人,错过这次的天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以你的身躯,靠自己锤炼怕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用外力强行提高了。”赵无锋没好气的说道。 “外力?”朱执面露疑惑神色:“可对炼制过程有影响?” “当然有影响,不过我会尽力把这影响降到最低的,这五天内你要调整自己的气血,争取到时拿出最好的状态。” 说完话,赵无锋就转身离去,只留下朱执看着自家肉身叹气。 五天后,流水花园的秋千下。 “朱执,今天还有什么新的故事吗?”婴宁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朱执。 朱执忍着心中不舍,笑着说道:“说好了三天一个,再多就没有了。” “那好吧,明天再听就是了,不过你可不能像最近天一样,每个故事都很短的,起码要说一个时辰才好。”婴宁拉着朱执的手,让朱执一定答应她。 朱执也很是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朱执叫住了婴宁:“婴宁,如果我明天起来晚了,你去叫我好不好?” 婴宁笑着说:“你啊,就是想懒床,好吧,如果你起不来了,我去把你吵醒。” 朱执看着婴宁背影消失,他长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约好的地方走去。 “交代完了?”赵无锋手里忙个不停,口中随意问道。 朱执神色平静的回道:“交代好了,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之前救我出来的老王头对我有恩,我本想自己出去报答,但怕有个万一,想请你过去看看,给安排一下。” 赵无锋没理会朱执,只是专心在地上绘制符文,随着他最后一个动作,前方上百平米的土地上有一道符网凸显,蜿蜒交错,每个线条都发出阵阵血红的光泽,印的四周阴暗不定。 之后抬头看着朱执,而此时他脸上的汗水顺势滴洒,显然这符网绘制不易,以他的修为竟然控制不住自身肉体汗水的分泌。 “事真多,好了,我记着了。” 听着赵无锋的保证,朱执说道:“其他没什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赵无锋闭目调息了会才说道:“子时,现在你把衣服脱了!” 朱执:“啊!全部?” “只是上半身,我要在你身上绘制符文,防止你气血不足,要是半途提不上劲,那可就惨了。” 朱执闻言,也不扭捏,直接把上衣脱下,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 赵无锋提笔来到他身前,蘸着精心混制的血砂,直接从朱执头上开始绘制。 朱执觉得似乎有一只只的虫子,随着赵无锋的落笔,从他肌肤表面往身体内部钻去,真是让他痛苦极了。 随着疼痛越来越重,符箓的条纹真的化为一股股能源钻入他的身躯,符能带来的热量让朱执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自燃。 然而让朱执痛苦的,并非只有符能而已。 “张口!”随着赵无锋一声怒喝,一个桂圆大小的丹丸落入了朱执口中,丹丸入口,一阵透彻心扉的寒冷从身躯内部猛然爆发。. 之前符能带来的热躁之气,仍盘踞肌肤骨骼,如油煎火烤,而遇到五胀六腑的冰寒,两两相冲,内寒外热的夹击,让朱执已经模糊了寒热的界限,只剩下最纯粹的痛苦,如毒蛇一般噬咬他的意志。 朱执意识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种种一切也变得不那么实在,反倒是有些虚影在眼前流动,变化出种种奇妙形象,莫名就带起喜怒哀乐等等情绪,让他不可自抑! “给道爷挺住,你个废物,连这都挺不过去,还求什么长生?” 耳边似乎传来赵无锋嘶哑的咆哮,朱执稍微回神,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挺住,不能昏过去。 痛苦好似无穷无尽,当赵无锋颓然放下手中法笔时,朱执还陷入幻境中不可自拔。 “柿子,五钉聚煞棺!” 柿子听到命令,起身扛起一副厚重的棺椁来到赵无锋身前,这副棺椁极为沉重,以柿子的怪力,走起路来也是一副吃力的模样。 赵无锋以气托起朱执,准备把他放进棺椁中,这时的朱执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他挣扎着说道:“赵无锋,你还没有起誓。” 赵无锋闻言脸上戾气一闪,似乎很想把朱执就这么扔进去,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随着赵无锋誓言的发起,朱执明显能察觉到冥冥之中有些东西,落在了他的心头,这东西无形无质,但朱执就是能察觉到。 赵无锋以道心起过誓后,脸色有些臭,他俯身来到棺椁前,对躺在里头的朱执说道: “小子,等会儿这里会有三百一十五名被坑杀的魂魄来找你玩,你要做的就是杀光他们,吞噬他们,把他们的力量全部夺过来。 期间,我会催动法阵从外往里炼,而你们能待的地方会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你的棺椁所在,如果你明天还想给婴宁讲故事,那就疯狂的杀戮吧!” 说完也不再看朱执的神色,直接把五钉聚煞棺封死,让柿子扛起给放到了符网的中心位置。 赵无锋原地等了一会,随着子时的来临,他起身来到一处搭建好的法坛处,然后调起精纯的法力,口颂真言,脚踩禹步,全力催动悬在空中的法器铜铃。 铜铃无风自动,发出阵阵人耳听不到的声响,这声波顺着特定的虚空通道,唤起了沉睡多年的冤魂。 第二二五章 百鬼炼神 婴宁唤名 赵无锋布置符网的地方,正是当年被坑杀的墓室建造者冤死之地。 当年随着将军墓的落成,负责建造此墓的工匠被坑杀于此,虽然事经多年,有些冤魂已然消散,但能留下的大多为凶悍鬼物,各个怨气滔天。 赵无锋师傅的师傅本想着把此地一举荡清,但转念一想,给自家道统留个资源地也不错,所以就封印了事,以供后人捉拿炼制,没想到多年后有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主,准备给他一锅端了。 赵无锋看到冤魂被法器铜铃唤起,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猛的往空中一抛,下一瞬间,在层层夜色之中,有光芒普照,扫荡黑暗。 那是一方法印,通体玉白,晶莹剔透,印钮为双蟒交颈,中衬瑞兽之形,整体算不上多么精致,可那寥寥几笔勾勒,便有虚渺深幽之真意,无声漫过。 这法印凭空低悬,大放光明,赵无锋口中颂的真言愈发急促,脚下禹步也踩的眼花缭乱,最后更是从口中接连喷出三口清气,直直的打在这方法印上。 而此时,那法印受了精气,又自显化,却是勾勒出一尊模糊的帝王法相来,这正是赵无锋以茅山派的独有神通,借助修炼功法的一点儿真意,从不可知之地请来的星宿法相。 法印正持在模糊的帝王法相手中,随着赵无锋一声律令,那帝王法相持印轻轻地隔空一印,便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印记,直直的奔着五钉聚煞棺里的朱执而去。 帝王法相挥出这一印后,自身便分解成漫天星屑,淡然隐没在夜色中,而法印夺目的光芒也飞速黯淡下去,只留下法坛之上赵无锋吃力的喘息声回荡四处。 朱执身上一震,周身被赵无锋绘制好的符文齐齐律动,全身的气血更是莫名活跃,最后竟是和外界的天地元气疯狂交汇,内外贯通,这对此时的朱执来说,真如甘露天降,刹那间周遍全身。 他下意识的挺身坐起,头颅竟是从棺椁上透出,茫然回首,却看到原地还有一个朱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执猛然惊醒,我这是灵魂出了窍了? 他试着站起身来,要彻底与肉身分离,没想到却轻而易举,朱执站在棺椁上方,眺目望去,只见远处人影幢幢,各个奇形百状。 朱执细心感受在灵魂状态下,和操纵肉身的不同之处,他发现有股热流从虚空之中,在源源不断的汇入自身魂魄中,来支撑着他魂魄的消耗。 这便是肉身气血强大的好处了,朱执心有明悟,虽然过程疼了些。 我现在应当是要战斗,吞吃这些鬼魂来增持自身,念到此处,朱执迈步从棺椁上方走到一个鬼魂身边。 朱执没有抢先动手,而是先观察一番,只见那鬼魂神色茫然,正步履蹒跚的无意识踱步,身上明灭不定,好似烟雾凝聚。 再看看自身,混若实体,身材虽不是处处棱角分明,但也算得上孔武有力。 朱执明了,自己是经过肉身气血加持的,对付这些低等的鬼魂,当是手到擒来,于是朱执不再犹豫,揉身扑上。 他下意识的使出了抱摔,依照他的经验,被摔倒在地的敌人,很难起得来,可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个鬼魂在朱执揉身扑上时,竟然嘿嘿一笑,猛的飘散开来,躲开了朱执的扑击。 鬼魂在朱执身后现身,完全不复刚才痴痴傻傻的模样,反而伸出右手,上头五根指甲尖锐,泛着幽幽冷光,直直往朱执脑后插去,显然存着一记要命的心思。 朱执扑空,余光看见鬼魂笑容,心知被骗了,他刚转换成鬼魂形态不久,还不能在虚无凝实之间自由切换,只好尽力往前扑去,先躲开这一记偷袭再言其他。 随着朱执的闪避,那鬼魂原本奔着脑后的鬼爪划在了朱执的背后,瞬间撕下了五条烟雾般的长条。 朱执落地一个翻滚,立马转身戒备,刚才大意之下,他可是吃了不小的亏。 他看着那鬼魂如同吸烟一般,五条刚从他身上卸下的物件,转眼被那鬼魂吸食殆尽,而后那鬼物看着朱执,其眼里发出幽幽冷光,显然很是满意刚才的口感。 就这么一头看上去痴傻的鬼物,竟然会用计,朱执立马冷静下来,此时,就这么会功夫,他背后的伤口已被虚空通道涌来的热流恢复如初。 但朱执没有因为有着强大恢复力而欣喜,因为他知道,这传来的都是肉身的血,等到肉身再也送不出能量时,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宣告失败了。 胜利的一定是我,面对着险恶境地,朱执并没有泄气,他也不考虑其他三百一十四头鬼物的厉害,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一个敌人。 既然是鬼身,我还局限于人类模样作甚,鬼物有执念想保持原先的模样,我可没有,随着朱执念头通明,他的左手化为一副塔盾,右手则是成了三尺凛冽刀锋。 来吧,朱执心中默念,看着眼前鬼物似乎有些迟疑,朱执再次转身强攻。 这鬼物似乎不能言语,只能发出啾啾鬼鸣,面对朱执的进攻,鬼物伸出十指来抓挠朱执,但全被朱执左手所化塔盾挡下,而朱执的刀锋也不能竟全功。 刀锋划过鬼物身躯,所到之处,鬼物身躯一片飘散,朱执只能收获少少战利。 不能这样下去了,给我死来,随着朱执念头发狠,一股血炎在他刀锋上浮现,疼痛如潮水般从刀锋所化的右手传来,但朱执浑然不顾,只是再次砍向了那鬼物。 那鬼物还想飘散身躯躲避,但这一次却是失算了,只见一点血炎沾染到鬼物身躯,转眼间就成星火燎原之势,把鬼物点成了一束火炬。 血炎极其凶猛,那鬼物显然痛苦极了,一时间竟无法发起攻势,只能在原地辗转哀嚎,不出一会儿,就再无声响。 朱执看着手上的血炎,感受身躯被慢慢炼化的痛苦,他咬牙切齿,俯身抓起鬼物所剩的残骸,一口吞了进去。 残骸入腹,瞬间被分解为无数丝线,而这些丝线与朱执身躯内外勾连,已经不分彼此了。 朱执细心体会这魂能补充他神魂的过程,感觉犹如肉身通道带来的暖流,只是掺杂些别的东西,味道没那么纯正。 可惜被血炎过了一手,只剩下一半的份量,不然神魂会更加强大。 注视着血炎,朱执想起之前赵无锋对他说的话: “命犯天煞,对你肉身是祸事,但是对你神魂而言,却是一件利器,煞气汇聚成血炎,对鬼物来说,那就是克星,只是不可擅用,伤人必先伤己。” 被炼化的感觉真疼啊,不过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谁先承受不住!抱着这样的念头,朱执迈步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鬼魂。 鬼魂察觉到危机到来,一声鸣叫竟然唤来两个帮手,个个都不弱于之前的那个死鬼。 看到三只鬼物呈包围状扑来,朱执脸上戾气蒸腾,不退反进,直直闯进包围圈,刹那间,血色绽放! 和我一起燃烧,一起哀嚎,一起享受这令人愉悦的痛苦吧! 朱执点燃了全身,三只鬼物避开不及,瞬间被沾染上了血炎,痛苦令它们的包围圈不攻自散,但朱执没有趁机离开,而是忍着疼痛放声长笑,进攻! 夜色与血色交织,哀嚎和长笑辉映,朱执痛快极了,来吧,让鬼物来得更多吧。 如他所愿,大概是被这边的战斗吸引,又或者是被五钉聚煞棺里的朱执肉身气味勾来,鬼物三三两两的朝着这边飘来。 无头鬼?杀!三眼鬼?也杀!丈高的鬼物更要杀! 二十来年积累的煞气,不断地从神魂命格涌来,好似无穷无尽,让朱执的血炎点燃了更多的鬼物,而五钉聚煞棺聚集的煞气更是火上浇油,熊熊血炎燃烧的愈发炽烈。 鬼物残骸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接二连三的投入了朱执神魂,分解后的能量在补满了他的消耗后,竟是从肉身血气涌入的通道回卷,开始疯狂改造他的肉身。 朱执愈发癫狂了,好似失了神智一般,现在的他已经分不清痛苦和愉悦,满脑子只充满了一个念头:烧烧烧! 这时的他,神魂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甚至都不似人身,只有一团熊熊血炎围绕着棺椁上下纷飞。 赵无锋从打出法印后,就一直在默默操纵着符网,看到朱执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他毫不理会,只是专注自己的事。 血炎是冷的,只是攻伐神魂而已,肉身是感觉不到温度的,那散发出的光自然也是冷的,当冷光印到他的脸上时,赵无锋的脸色更冷了。 他身旁的柿子倒是有些急躁,似乎是在这半年共同玩耍时光中,认可了朱执,但最终柿子也没敢上来打扰到赵无锋。 当时间走到后半夜时,场面更加宏大了,近百只鬼物齐齐哀嚎,这声音能吓死最胆大的人。 可是百鬼齐哭也掩盖不了一个笑声,这声音蕴含着癫狂,肆意,完全没有神智可言。 眼看着朱执的神智就要淹没在这滔天血炎中,一个声音传到了他的脑海。 “朱执?” 似乎是婴宁在叫我,她怎么来了?朱执稍稍回了回神,但接着又被无尽怒火覆盖,转眼又开始狂笑不止。 “婴宁,你怎么来了?” 赵无锋看到婴宁从黑暗处走来,脸色微变,连忙喝问。 这时,婴宁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她不顾赵无锋的喝问,反而问道:“你们在做什么,那个是朱执吗?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赵无锋也不回话,只是接连发问:“明明我已经在外围设了束音法阵,婴宁,你怎么能知晓?” “无锋师兄,你好似忘了我有一半狐族血统,百鬼齐哭,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瞒的过我?”婴宁冷冷的道。 看着婴宁神情,赵无锋心中一颤,他从没见过婴宁用这种态度对他,还是为了一个命不将久的凡人,念到此处,一股苦涩意味瞬时周遍全身。 赵无锋神色愈冷,语气也冷: “不错,那就是朱执,他现在被炼化的鬼物残留怨气所影响,神智早已癫狂,任他心志如铁,也抗不过几百头不甘冤魂的冲刷,这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婴宁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我们不都是朋友吗?你帮帮他啊。” “朋友?从来不是,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他利用我的道术,而我利用他做验证,各取所需罢了,之前我用道心起誓,不会暗自加害他,但也不会救他。” 赵无锋的语气很是生硬,看着婴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丝的快意。 婴宁喃喃自语:“无锋师兄,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对大家都很好的,那时候的我们......”.. “够了!” 婴宁的自语被赵无锋粗暴地打断了,他低声怒喝,更像是发泄: “那是以前,大师兄天资卓绝,二师姐也专攻神魂,只有我修行不精,沦落到与尸为伴......” 赵无锋顿了顿,似是不想再提当年之事,最后给出了结语: “总之,我不欠他的,更不会救。” 婴宁听着赵无锋发泄,脸色平淡了很多,她知道赵无锋的态度了。 于是婴宁神色开始凛然,她施法调动起身内的妖元,并将之按照与生俱来的知识流转,最后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朱执!” 声音轻柔,落在朱执神魂却如黄吕大钟,瞬间把他从癫狂之中唤醒,而这次醒来后,朱执没有再被怨气蒙蔽。 他看着四周散落一地的血魂,围绕着自身棺椁铺就了厚厚血炎,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般田地。 刚才的声音似乎是婴宁的,朱执不敢确定,他回头看向了赵无锋法坛的方向,但视线全被符网遮挡,他只看到遮天蔽日的符网,正缓缓向内部收缩。 铺就的血炎如同一个同心圆,圈内的鬼物都已炼化,只剩下圈外的几头鬼物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与他厮杀。 朱执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把疑惑埋在心间,当务之急是把所有鬼物炼化。 想到此,朱执再次大笑的朝着鬼物们扑去,只是这次,他的笑声里全然没了癫狂之意。 第二二六章 天劫雷罚 拷问己心 余下鬼魂只有三三两两,看见朱执狂笑扑击而来,竟是个个缩身后撤。 只是后方符网这时已经悍然压来,它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被符网逼迫,余下鬼魂们却是唤起了凶性,掉头扑向朱执,想在死地之中求出一条生路,可惜,在朱执的血炎下,只能被痛苦炼化。 三百一十五头积年凶魂,就这样成为朱执的养分,虽然它们被血炎炼制了一轮,真实份量有些水分,但是如此庞大魂能汇集,仍让朱执凶威滔天。 朱执凭空虚立在棺椁上空,神魂凝实且富有质感,他人不仔细看,怕是会错认为肉身。 他闭目体会血能在神魂中流转折回,尽可能为接下来的劫难做好每一分的准备。 时候快到了,灭杀鬼魂炼其魂能只不过是这场蜕变的开胃菜,真正的危机还在后头。 当婴宁用出狐族血脉自带的神通时,赵无锋脸色扭曲,他不敢相信,婴宁竟然为了一个才认识半年的凡人而使用禁术。 凡事皆有代价,能把朱执从无边怨气唤醒,使其恢复神智,赵无锋明白,婴宁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轻则要卧病在床数月休养,重则会直接折了寿元,看着婴宁脸上丁点血色也无,赵无锋说不出话来。M.. 他没问值不值得的蠢话,赵无锋知道,在婴宁心中从来没有比较,或许,今天过后她就懂得了,而我,就是被比较的那个。 一意至此,赵无锋强自按捺心神,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在等他完成。 “朱执,时候到了,还不魂归原位!” 随着赵无锋的施法,滚滚声浪打进了符网,把朱执从体悟中震醒。 朱执了悟,径直往下一躺,神魂与肉身瞬时吻合,下一刻,黑暗的棺椁中有血光吞吐闪烁,却是朱执睁开了眼眸。 不对劲,全身像是要炸裂开来,铺天盖地的魂能充斥着朱执的肉身,急躁的想迸发出来。 朱执全力镇压,想要用强大的意志调和气机,可是血能凶猛,力度已经超过了朱执能镇压的极限,霎那间,血光大炽。 他的肉身放射出三尺血炎,在这狭小的棺椁中千回百转,无尽凶威不由得散发开来,气机交织之下,天地元气蠢蠢欲动,共同汇集在这方小小天地。 此时此刻,东方露白,却是不知不觉间,一夜时光已然逝去。 然而天际霞光只是稍稍露面,就已然被阴云遮去,代之以电光长蛇,穿行云间。 隆隆雷声之下,无尽气机则是互相交错,像是漫天蛛丝尽情勾连,转眼间形成遮天巨网,横在虚空,扩张起来更是无休无止。 看着漫天雷云,赵无锋脸色狂变,不由得喊出了声: “怎么可能,只是血尸炼制而已,怎么会降下如此凶猛的雷劫,哪里出了岔子,是哪里啊!” 不待赵无锋想通透,天空雷云接连变化,随着声声霹雳,天上雷火突然猛放一轮,化为一十八个连锁电链,交织成网,朝着朱执棺椁所在,猛然压了下来。 来不及思考,眼见雷网盖下,赵无锋青筋暴露,只见他怒喝一声:“给我起啊!” 原地早已汇聚成团的符网瞬间舒展,泛起幽幽红光,朝着雷网迎去。 符网对雷网,却是以符网完败告终,所幸,赵无锋的努力到底是起了些作用,被消耗后的雷网打在朱执棺椁上,只能将棺椁击得粉碎了事。 一轮雷火降下,雷云稍息,然而其内部相互撞击研磨,并发不止,观其架势,下一轮像是要一举打灭妖邪。 棺椁既碎,朱执被完全暴露出来,此时的他不再限制体内失控的魂能,而是抬首认真观看着天空雷云。 所谓天劫,不过是一个相互妥协的过程,至阴至邪也好,至真至善也罢,天地不会对此有丁点的偏待。 渡劫,就是你和这方天地的较量,要么你被天地改变成另一个模样,被天地承认,要么你逼迫天地承认与你,这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只要你到达那一层次,而且足够坚固、坚定、坚持。 朱执刚有这番感想,最强的一波劫雷就已然轰下,只见天地间一片炽白,令人目不视物,方圆十里之内的天地元气,顺应雷光,成就鼎沸之势,以其活跃的气机,导引雷火,更使之发挥最大的杀伤。 这是朱执与这一方天地的对撼,也是天地法则意志和生灵超拔之心的对撼,更是朱执与自己心神的对撼。 人身之渺微,天地之广阔,强烈的对比,使得朱执心神轰然摇动,天劫之下,拷问本心! 你可有愧,可有恨,可有不甘? 雷火从朱执顶门灌入,天地法则意志直接拷问本心,劫雷顺着神魂攻伐到潜意识深处,往事顿时历历在目。 从牙牙学语的笨拙到年幼时的懵懂,从第一口食物的喜悦到第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父母的爱,友人的陪伴....... 如此种种,一一流淌在朱执心头,不知不觉,他已泪流满面,这些情感我都有,不曾忘却! “不曾!” 朱执怒吼咆哮,身躯却轰然炸裂,碎成漫天血雾。 劫雷顺势转化,分化成无数细小电芒,与漫天血雾互相对应,劫雷伟力在血雾中滋滋蹿动,既是破坏,也是重建。 我能撑过去,只要我无愧于心,只要我足够坚固、坚定、坚持。 一意至此,朱执心念放达,通澈于外,血炎凭空浮现,其势汹汹,蔓延无边无际。 恰在此时,劫云之中,又炸开一轮夺目强光,几乎将所有云层一扫而净。 却是天劫雷火最后一次轰击来临。 但光芒闪耀也仅是一刹那而已,下一刻,虚空之中,朱执便从光芒中显现,其身上衣物,早被雷火轰击化灰,他赤身露体,不着寸缕。 但身外有着一层血色流动,眼看着就是转折塑形,恍惚迷离中,一应衣靴,纷纷化现,只有头上未有冠带,长发披散,垂过两边侧脸,衬得愈实得面如冷石,上有血红之光,森然流转,令人难以直视。 远方一束光撕开云雾,横贯天空,随后千百光柱齐齐照来,将劫后残留雷云击的粉碎,天空顿时如被洗炼,四方四禺,通澈澄碧,纤云不染。 不知道是朱执妥协了这方天地,还是天地意志承认了朱执,最终,他活了下来。 而且活的很好,朱执知道,自家修为略有欠缺,确切的说是毫无修行,在修行界,他不过是牙牙学语的幼童,不过分的说,柿子懂得都比他多些。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劫雷如何破碎肉身,身躯蕴含的魂能又如何抵御,两种对冲的力量怎样僵持,最终又如何妥协,按着特殊的方式,将如今的身躯加以改造,朱执都“看”得一清二楚。 劫雷作为修行界中数得上的顶尖攻伐神通,力量层次可以无限的向上拔,而之前对憾之下留下的印记,实在是太过高深,朱执一时消化不了,只能存在神魂深处,化为自身资粮,留待以后。 倒是眼下有些手段与生俱来,朱执横过双手,仔细打量几眼,只见手掌之中凭空有血炎烧灼,幽深寒透。 他嘴角泛起笑容,这笑容渐渐肆意,最后更是演变成仰天长笑,在笑声中,身躯上有汹汹血炎铺开,内里似乎燃放着千百鬼火。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朱执,你笑够了吗?” 耳边传来赵无锋阴冷的声音,不知为何,虽成就了法身,赵无锋出力甚多,但朱执听见他的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厌恶。 估计他看我也应当如此吧,想到这里,朱执笑声渐止,他没有回头去看赵无锋,而是闭上双目运转法身,下一刻,他身上血炎如丝如缕,转折分化,没入虚空。 随着血炎丝线与天地无尽元气交织,一副三十丈方圆大小的众生图浮现在朱执脑海。 如同儿童得到朝思暮想的玩具,朱执也忍不住想验证法身的神通,他不用肉眼看,而是用血炎查验,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朱执开始适应修士的视角。 血炎图如黑白的核磁共振图片,并没有色彩和具体形状,只有一个个生灵气机交织的模糊光点,其中就属赵无锋的光点最为巨大,竟是扭曲了一丈大小的空间。 “这是婴宁?她怎么来了?” 当朱执把心神投入到赵无锋身边,却发现了一个稍显暗淡的光圈,而且波动很大。 朱执赶紧转身回首,看向了赵无锋,的确是婴宁,只是看上去她脸色苍白,没有了往日纯真笑意。 “婴宁,你怎么来了?” 看到婴宁,朱执问出了和赵无锋一模一样的话语,然而他得到的却是温声细语。 “雷打的这么大,我怎么不过来看看。” 婴宁脸色又泛起笑意,只是脸色苍白,衬得有些娇弱。 不理会身旁赵无锋更加阴冷的神色,婴宁又问道: “你怎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有了闪失,我可就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了。” 听到婴宁的问询,朱执只有尴尬的笑,他不想让婴宁知道,之前的他即将命不久矣的事。 往日里,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把这事告诉婴宁,只是让婴宁以为有个新朋友来陪她玩。 朱执不回话,婴宁也不追问,柿子不会说话,而赵无锋,则是插不进话,场面顿时有些沉寂。 最终朱执打破了莫名的氛围,他看着婴宁脸色苍白,忍不住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 “她那不是病,是被神......” 觉得自己再不说就要被无视的赵无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惜没说完,就被婴宁打断了。 “不许你说,不要告诉朱执我是被神雷吓到了,太丢人了,哎呀,我怎么说出来了。” 婴宁快速说着解释的话语,眼里还给了赵无锋一个意味难耐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赵无锋心中一颤,接下来的话语只能在脑海里独自盘旋回荡:“是被神通反噬了啊,朱执,你这个蠢货!” 现在的朱执还不能感应他人脑海中的念头,尤其是修士的神念,而对于女孩心思的把握,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弱项。 “婴宁,昨晚的雷劫着实凶猛,但是都是冲着我来的,如今雷劫已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我为你精心编制了几个故事,省得你......” 话意未完,就被一声清脆通透鹤唳击断,朱执抬首望去,只见一只云鹤翩然而来,落到了他的身前。 云鹤神骏非凡,行走之间,顾盼生姿,最后竟是口吐人言:“朱执,我有事问你,你随云鹤前来寻我。” 这句话说完,又偏转鹤首对一旁的赵无锋说道:“你把这里收拾好,也给我滚过来。” 两句话说完后,不给众人反应时间,就展翅高飞远去了。 朱执心中一沉,道士知道了,也是,按照昨晚的动静,道士不可能不知情,倒是现在才来寻我,其中意味令人揣测。 “婴宁,我先送你回去,稍后再去面见道长。” 婴宁摇摇头,劝诫朱执道:“你还是先去面见师傅吧,不能让师长等待过久。” 看着婴宁柔弱却带着担忧的神色,朱执听从了,他和赵无锋招呼一声,转身云鹤消失的地方走去。 所幸,云鹤似乎有意在等他,只在天空盘旋,看见朱执前来,便又加快了速度飞离。 朱执无奈,只好运用并不熟悉的法身,尽力的追了过去。 血法身不是肉身,只是内外天地达成妥协之后的产物,随时会因为内外的变化,重构重组,而这也有上限,当自身重组速度跟不上外界变化之时,便是下一轮天劫到来之际。 此时,朱执的身体已经虚化,之前雷劫之下塑造的皮肉骨骼,已化成了一片有形无实的虚影,随着风,无规则地变换着形状。 虚影表面是一层层翻涌不息的火焰,其间则吞吐着汨汨血流,生生不息,莹莹妖异的光芒透过这层影子,透出血红色的光彩。 朱执从未有过眼下这样的感觉,他的身体像是化做了一阵风,在万空长空无拘无束地吹拂着,没有任何的阻碍羁绊,彷佛可以穿透一切,与天地相接往来。 他的心似乎变得无穷大,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感受着万事万物各自独特的脉动。 一股雀跃之情浮现在朱执心头,飞行,修炼,神通,还有那长生,以往种种奢想如今正在化为现实。 第二二七章 长生阶梯 境界划分 云鹤一路疾飞,最终扑到一处悬崖顶上隐匿不见。 朱执在空中止住了,他注视眼前的崔嵬险峻,只见其四面环水、孤峰兀立。 而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荫,山壁陡峭,水流澎湃。 倒是个好地方,可为何是这里?朱执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怕是在墓室里打坏了自家基业吗? 事到临头需放胆啊,想到这里,朱执洒然一笑,也跟着扑了进去。 等掠过枝头,他的视线没了遮挡时,便看到孤峰之上正有一道人背对着他,似乎正在观云赏雾。 朱执在离老道还有五丈的距离处停住了,他开口道:“道长,我来了。” 道士回首,目光中似有电芒射出,他看了朱执一眼,然后说道: “不错,你果然得了法身成就,更难得的是其与劫雷交织,比起一般的血尸法身来,根基深厚啊!” 道士的眼光如电,被他望了一眼,朱执觉得自家这副法身都要被看透了,当下心中一凛,暗自揣测道士应当是用了瞳类神通。 “小子得到道长夸奖,心中不胜感激,只是小子来此也已有半年有余,至今还不知晓道长尊称,实在有失礼数。” “你小子年纪轻轻,倒是迂腐气很重,哪里学的儒家礼数,岂不知我辈修行,重心不重行,以后可别这样咬文嚼字,省的他人笑话。” 听着道士训诫,朱执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本是性子洒脱,这样讲话着实别扭,关键还学的不像,他说的难受,听得人也难受,还不如这样白话,大家都畅快些。 道士的话还没完,训诫了朱执后,又接着说道: “如今你也是修行中人了,我们可以用道友相称,要是你觉得不习惯,喊我墨道人亦可。” 道士嘴上说的客气,但朱执哪里敢喊墨道人为道友,刚才来时他偷偷用血炎图扫了崖顶,却没有发现墨道人的身形,血炎图中崖顶一片虚无。 显然,墨道人修为比朱执要高出一档次来,就算是墨道人身体抱恙,实力下滑,万不得已,朱执也不想和他交手。 趁着墨道人现在心情尚可,朱执小心问道: “不知墨师因何事唤我?” 墨道人听着朱执喊他墨师,神色怔了一怔,然后直视着他:“你可知,这世间的境界划分?” 朱执当然不知道,毕竟其他书中没提到,婴宁和赵无锋也没和他说过,甚至他连自身修为到了什么层次也不知晓,他只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堪可与通神一战! 看着朱执神色茫然,墨道人开始讲解: 尘世间的修行,以道士这一类为主流,最初的修行是“炼精化气”,常人打熬身体,吐纳导引,如此内外用功,生出气感为止,这一步没有什么艰难的,只要肯下功夫,一般人就没有练不出的,此为气动。 可接下来就不是水磨功夫能够攻克的,气感充沛后,要生成内息真气,打通全身一百零八穴窍,使气贯全身,促成肉胎蜕变,一呼一吸之间,就有绝大力量迸发,此为通窍。 当初朱执就止于这一步,他身体异于常人,穴窍生的杂乱无序,没有量身定制的功法,绝对会行差真气,走火入魔,当场去世。 最后是先天境界,真气周转全身后,就可尝试冲破任督二脉,一旦功成,后天转先天,真气就可滋养神魂,使之愈发壮大。 神魂强大了,就有了些神奇的灵应。 在此境界上,若是修为到了,再辅以上好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用之以符、术、巫等法门,那些呼风唤雨,叱雷引电之类的法术,也不是用不出来。 再之上就是通神了,顾名思义,先天圆满,神魂长无可长,就会打破肉身束缚,开始显现于外,以阴神形态存于世间,不再用朱砂、桃木之类的灵引,自身就可施展神通,到了此时,才算的上是修行中人。 再往上的境界,墨道人就没给朱执讲解,或许,他自身都不甚了解。 听到这里朱执才恍然大悟,他竟是一连跳了三阶关隘,从一个坐以待毙的囚犯,一跃成为了通神境界的修士,中间的凡俗三关,就这样一步跨过,只是其中冷热饮水自知。 墨道士看着情绪莫名的朱执,语气肃然:“你现在知道这份机缘有多难得了吧,可是,朱执,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 朱执一惊,暗道戏肉来了,他正经回道:“当初我心丧若死,只求道长收留,在此间了此残生,这些话语我不敢忘记。” 墨道人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严肃: “你还记得当初的话语啊,可你怎么做的,你用言语拿捏我那偏执徒儿,让他尽心尽责的为你开坛做法,最后更是连他师祖留下的鬼坑都给霍霍了,可结果呢,只有你挨过了天劫,成就了法身,我那徒儿只有些用不到的经验,你说,这事怎么办?” 朱执闻言讪讪,这事的确是他的过错,说是给赵无锋做个试验素材,那不是拿话语激怒了他吗,估计现在赵无锋脑子清醒了,看着被霍霍的家底,止不住会是多想弄死他。 只是事都成了,难不成还要我自费武功? 朱执看着老道神色,虽然神情严肃,但也没喊打喊杀的,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朱执福临心至,当即扑通跪下大喊: “小子朱执请墨师收我为徒!” 这是他第二次请墨道人收他了,可惜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不能收你,第一,当年我已立下誓言,赵无锋是我最后一个徒弟,婴宁我都没列为门墙,你更是不要想了。“ 朱执抬起头,面露疑惑,他看着墨道人说道:“不敢奢望成为真传,记名弟子也可。” 墨道人却是没理,只是自顾说道: “第二,我宗出自于茅山,而茅山乃上清传承,包罗万象,虽说所用术法不拘正邪,但是也不会收一具血尸为徒的。” 听到这里,朱执愤怒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你不配! 第二二八章 问心解意 我欲飞天 道长,你当初为我仗义执言,没让我遭了赵无锋的毒手,你言辞切切,掷地有声的模样我不敢忘怀,可你为何依然纠结于出身呢? 我何尝不想御剑于九天之上,穿行于幽冥之间,或者以气御神符,下笔惊鬼神,可这一切由得我选吗? 我只不过挣扎求活罢了,只是求活命啊! 面由心生,心神激荡之下,朱执竟是控制不住自身,熊熊血炎又在其身躯显现,起伏不定。 墨道人看着朱执血炎激荡,却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说道: “还有第三点,朱执,你要听吗?” “我听,道长请说好了,雷劫都过来了,这点事还经受的住。” 虽然心中苦涩,但朱执还是语气淡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执不想让心中想法显现在外,让墨道人看到他失态,他只是想维持着那点自尊,尤其是在曾经很是尊敬的人面前。 “第三,你来历不明,身份不清不楚,后来我用云鹤探知,你竟沾染一桩灭门惨案,可能你不是凶手,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朱执,我说的对吗?” 朱执咬牙,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道:“对,还有吗?” “你待婴宁真诚,却对赵无锋用计,观其心性,必是行事不择手段,心中无半点底线可言,以你这性子,我若收了,以后必将为宗门招灾惹祸,自毁根基。” 朱执默然:“还有吗?一并说了吧。” 墨道人也不客气,当下统统道出:“看你面相,更是命犯天煞,福缘丁点也无,克人克己,天生衰命。以你阴修法身,根骨,心性,福缘,身世,命格这些因素来讲,我不收你,是对还是错?” 这些都是我的错吗? 朱执心中情绪翻滚,七情六欲挨个流淌在心头,最后竟是混合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只见他挺身而起,不再跪拜求人,身上血炎猛然狂涨三尺有余,却是呈现出面对劫雷时的气魄。 “哈哈哈,道长,你说的很对,我这种人就应当自生自灭,只是我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好好活着,我不想死,谁也拿不走我的命,道长是何想法,就直说了吧!” 朱执大笑出声,他算是想明白了,靠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拼命挣扎至此,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不后悔。 墨道人面色倒是越发红润,不似之前青白,他盯着朱执道:“通神修士寿元三百纪,而你阴神法身存世更是长达五百年之久,你只需在赵无锋手下听用百年,期限到了,自留随意!” 听用百年,自留随意? 一百年是多久,朱执想象不出,而且还是在赵无锋那个讨厌鬼手下。 只见朱执摇头,诚恳的说道:“我欠你们的,我自会偿还,只是听用百年不合适,还请道长换个要求。” 墨道人也摇头,态度坚决:“不行,必须是听用百年。” 朱执强笑,尽最后一次努力:“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朱执眼眸转冷,他笑语森森:“道长,这是要与我做过一场了啊!正好我在雷劫中悟出了点新东西,还请道长品鉴。“ 说完,身上血炎化为丝缕,探入虚空,周边天地气机顺势攀附,转眼间就织就了一副无形大网,无声的蔓延开来,其势无边无际。 这还不算完,朱执身躯微微闪烁,给人一种虚弥不定的感觉,却是其法身血能高速轮转,震荡不止,内里魂焰化为一圈毫芒,像是不停滚动的车轮,由内而外,流转不休。 这正是朱执在雷劫里滚过的收获,此为血意轮,当发动时,身躯会生成近百层转速、方向都截然不同的血轮,不论接下来道士用何手段,朱执都有把握将其消磨殆尽,最不济也能消去八成威力。 气机勾连之下,道士面色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而在其背后,却有一高逾近丈的巨大影子,头顶九旒冕冠,身着广袖袍服,漆黑如鸦,上有星月山川之形,兼有百鬼夜行之像,手持笏板,凭空虚立。 虽然更具体的形像朱执看不太清,但只是站在那里,便让这一片崖顶如坠永夜,不见丝毫光亮。 两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眼看着形势一触即发,却突然有声音传来:“婴宁,你别再跟着了,赶紧回去吧。” 朱执冷哼一声,却是先撤去了神通,虚空蛛网回缩,身躯血轮也已平复。 墨道人看见朱执收了神通,眼眸闪烁不定,但最后还是让身后法相隐去,神色开始淡然起来。 “我只是过来看看,不打紧的。”随着婴宁清脆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赵无锋脸色臭臭的露出行迹。 婴宁受了反噬,飞掠不起,只能在林间坐在柿子肩头步行,而赵无锋在旁一直劝她回去休养,她却不听,就这样两人一路争执的赶来,无心之间,却是打断了一场将起的大战。 看到婴宁,墨道人脸色稍缓,待看到赵无锋时,脸色就低沉下来,他怒喝道: “你个逆徒,滚过来,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鬼谷给霍霍了啊,还炼制血尸,你咋不把自己给炼了......” 一场疾风暴雨响彻崖顶,赵无锋来到墨道人身前跪下,低垂着头颅不吭气,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悔过模样。 看到赵无锋这个态度,墨道人气的牙疼,他生气赵无锋不听他的告诫,执意炼尸,却更气,赵无锋不动脑子,被人一激就上了头,现在又摆出这幅模样,给谁看啊。 旁边婴宁看到墨道人把赵无锋骂的狗血淋头,忍不住劝道:“师傅,你就别骂师兄了,他也是为了帮朱执嘛。” 听着婴宁话语,赵无锋和墨道人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我就是帮鬼,也不会帮朱执! 但是墨道人还是接过了这个台阶,他脸色终于浮现笑意:“看在婴宁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先给你记着,等到年底再算总账,就你这幅脑子,还想去投奔你二师姐,怕是摸不到地方就已经被卖了。” 赵无锋听的心中憋屈,但不得不忍住,他不敢再刺激墨道人,现在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年底算?吓唬小孩的吧。 有些话,有婴宁在就不能说了,墨道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鹤,不见其作势,纸鹤却化为一只硕大云鹤,朱执看的眼熟,好像就是刚才带路的那只,就是大了些。 墨道人环顾四周,最终对上了朱执眼神,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盘坐于云鹤背上,随着一声鹤唳,便飘然远去。 崖顶剩下三个人和一只柿子,过了一会,赵无锋受不了莫名的氛围,带着柿子败退了。 一时间,似乎这天地,只剩下朱执和婴宁。 第二二九章 清源现身 接受成果 崖顶之上,寒风凛冽,吹动婴宁鬓角丝丝飞扬,发丝起起伏伏之间,遮住了她的脸庞。 婴宁下意识用手抚拢,却怎么也拢不到耳后,左手想去摸腰间的小荷包,那里边一直带有发绳,然而却是摸了个空。 这时,婴宁才想起,昨夜来得匆忙,她只穿了一身素衣,从不离身的小荷包竟没有带。 婴宁有些发愁,头发飞扬的感觉看上去很美,但实在不舒服,她歪着头想,要不要先找根草茎? 这时,眼前递过来一个血红色发绳,看上去很是简朴,上头丁点花纹也无,只是在阳光下给人一种流动不定的感觉,她顺着发绳看过去,朱执正一脸微笑的站在身前。 发绳正是神通血意环所化,此环变动不居,周流六虚,只是拟化为一个发绳,这对于朱执而言,算不得什么。 婴宁接过发绳,衔在口中,双手去并拢青丝,转眼间就扎出一个马尾,看着这个动作,朱执恍忽间似乎回到了高中时代。 感受这里的凛冽寒风,朱执忍不住劝婴宁道:“回去吧,这里风大。” “等会再走,我想在这坐会。” “你有心事?“ “只是单纯的想坐一会儿。” 朱执只好作罢,既然婴宁坚持想在这里坐着,他也不再劝阻,转而将前方青石浮尘拂去,清扫出一片足够两人坐的地方。 此时距离朱执渡过劫雷只过了半个时辰,这山间云雾依旧缭绕,飘荡不定。 他和婴宁并坐在青石之上,看着远处滚滚雾海,赏析云雾变幻,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之前的你,会死?”婴宁看着云雾开口了,只是语气十分轻柔,若不是朱执成就了法身,只怕这话一出来就被山风吹散,他就听不到了。 朱执笑笑:“是啊,会死,可能三四年,也可能一两年,反正活不长。”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我去......” “去求你师傅是吗?他也无能为力。” 婴宁的小脸皱住了,她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放弃了,婴宁觉得自己好没用,朋友都要死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朱执转过头,看着婴宁沮丧的脸,不知为何,他有点开心,于是他问道:“婴宁,你要一生都在这墓穴中度过吗?” 婴宁怔住了,似乎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九岁那年我就被老母送到了这里,老母当时对我说,等过了一段时间就过来接我,可是现在快十年了,她也没来。” “那你会离开这里吗?嗯,我的意思是出去看看,嗯,我是说我们一起看看这人间风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朱执的话语显得语无伦次,甚至还有些心虚,他听着自家的这番话,明明很真诚的,怎么就透露出一种拐卖小女孩的味道呢? 婴宁眼眸亮了一下,但转眼又暗澹下来,她低头默默道:“师傅是不会允许的,这里有我很多的朋友,我不想离开它们。” 朱执笑了,听着婴宁的语气明显是想出去看看,他自信的说道:“我会说服你师傅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游戏人间。” 听着朱执自信言语,婴宁立马绽出大大的笑脸,她兴奋的说道: “真的吗?朱执,你说到时候我们先去哪?要准备多少件衣服,还有,还有......” 婴宁说个不停,完全不想朱执怎么能说服他师傅,似乎只要朱执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就像之前讲故事时,说是一个,任她怎么装作生气,多一个也不讲。 看着婴宁高兴地模样,朱执也不打扰,只是微笑听着婴宁的宏伟计划。 婴宁说了很久,直到阳光开始变得刺眼,她才惊醒,不知不觉间,都快到了中午时分,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但转眼就被灿烂笑容掩盖,她站起身对着朱执说道:“我们回去吧。” 朱执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但是他想到现在自己已不是人身了,又把手放了回去。 这些细节,婴宁没有看到,可能看到她也不在意,她见朱执不伸手,便俯身牵了过去。 然后拉起朱执就跑了起来,婴宁很高兴,跑起来也很快,但朱执已不是当初那个被拉得飞起的弱鸡了,现在的他稳稳跟在婴宁身后,显得从容不迫。 才怪呢,婴宁你不知道下山可比上山难多了吗,你跑的这么快,我要处处留意,提前把一些枯枝碎石清理掉,一些可能踏空的地方,我还要铺上血炎网,防止你歪了脚,还不如我带你飞回去算了。 朱执心中疯狂吐槽,但身体还是乖乖的随着婴宁奔跑,两人一路飞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墓室。 婴宁气喘吁吁,脸色红润,她一路跑来出了很多汗,才回到墓室就跑去沐浴去了。 朱执看着婴宁远去,他笑了起来,婴宁还是如同刚见面的时候,一点也没变啊。 只是我对你的承诺也要实现了,一个通神阶的法身,墨道人不会容忍他继续住在墓室中的,尤其是在双方观念不和的情况下,说不定现在的墨道人,正借助这里的禁制在观察他呢。 早点谈妥也好,省得迟则生变,念到此处,朱执朝着墨道人的主墓室走去。 还是那扇符文流转的大门,只是这次朱执能稍微感应到门里的气机节点,不再是只能望着符门感叹了。 墨道人显然知道朱执的到来,符门看上去没有变化,但朱执能够感觉到这门是开着的,于是他自信的朝着大门走去。 然后他就进去了,门后还是那副奢华模样,但这一切都对朱执造不成影响,他的目光只是紧紧盯住云床上的墨道人,以及端坐一旁的英俊青年。 这名青年看着不大,却一副与墨道人平起平坐的样子,朱执心中一惊,暗道情况有变化。 此人正是方清源了,半年前他追踪朱执到此,与此地主人墨道士认了渊源之后,对怎么处理朱执,意见相驳。 此时朱执功成,方清源现在赶来,也是准备接受实验成果。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